ellca0511 發表於 2023-8-19 15:16:11

Ken feels alone

      整個芭比樂園一半以上的居住者都叫Ken,在她離開之前他最大的煩惱最多只是「如何讓Barbie多注意自己一點?」、「Ken又看他不順眼了,真煩!」「今天服裝的搭配要走什麼路線?」

  以前的他跟芭比樂園的其他人一樣快樂,他的藍眼睛和樂園裡的天空一樣藍,金色髮絲隨著動作閃動時,周邊的人都會感受到他的熱情活力,他是燃燒的恆星散發光與熱,事實上有一次他還真的燃燒了。


  他在海灘上對著Barbie大喊:「看我在發光發熱!」

  「噢不!」海灘上整齊的驚呼,讓Ken更得意的揮動他的雙手,他甚至對著海灘上的Barbie大喊:「Barbie看我!」他感覺有點身後有點熱,但一定是因為他現在活力十足的關係!

  下一秒,他聽見消防車的聲響,消防員Barbie 拿起瞄子對著他,彩虹沖向他的身體撲滅在他背後燃起的黑煙,接著他被急救員Barbie架上推床送上了救護車。

  原來即使水晶球再怎麼漂亮也不能像個迪斯可球一樣掛在海邊,更正、太陽下都不可以。

  Ken的臀部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黑色疤痕,儘管穿衣服之後就看不到,別人說「任何身上傷痕都是一種勳章」那這是紀念他和Barbie之間的事,他記得那時候他的Barbie是多麽替他擔心。


  在她離開之後,天空還是一樣藍、偶爾飄過的雲一樣潔白,這裡不會下雨雖然還是有雨衣、雨傘這類用品,但那只是因為時尚的因素。

  他覺得他的視力似乎出了問題,天空的顏色模糊了不少,他覺得他的耳朵也有狀況,聲音聽起來遙遠許多。

  就連Ken找他麻煩的時候他都無心面對。

  「呦,Ken,你看起來一團糟呢。」黑髮的Ken總是找他碴,平常他們可以跳舞決勝負,但Ken今天覺得沒有那個心情,他擺了擺手喊:「閃一邊去。」

  他是普通的Ken——最普通的那種金髮、藍眼、彷彿希臘雕像帶著光澤的塊狀肌肉。

  六塊腹肌:必備的。

  強壯的二頭肌:誰能不愛。

  渾圓結實的三角肌:穿背心的時候怎麼能少了它。

  結實硬挺的臀部:穿牛仔褲的時候你絕對不希望少了它。

  但這些不是只有他有而已,扣掉他之外還有一半的Ken身上有這些元素,他只是普通的Ken,金髮、藍眼、工作是在海灘上⋯⋯不需要下海救援,首先他不會游泳,再來他可不能搶了人魚Ken的工作。

  他不會後空翻、黑髮的會。

  他甚至不太會彈吉他,搖滾樂手彈的好太多。

  唱歌是一種抒發情衷的方式,對他來說已經失了意義,他願意、想要唱情歌的對象選擇了他以外的世界,包括周邊的這一切如夢似幻的生活。

  碰了一鼻子灰的黑髮Ken帶著其他Ken在沙灘上玩起來,他們分成兩隊打起沙灘排球,打沙灘排球成了他們最愛的遊戲。

  他從遠處看著他們的比賽,當Ken喊著:「Ken!一起玩啊!」

  他又搖搖頭拒絕。

  派隊上再也不是Barbie & Ken,而是Ken會舉行屬於他們的Boy’s Night,而Barbie也會舉行自己的Girl’s Night。

  這是他的Barbie離開之後的改變。

  他回到她的夢幻屋,他是唯一一個有自己的夢幻屋的Ken,事實上,這僅是因為她已不在樂園裡。

  屋內風格混雜,屬於她的香奈兒套裝、包包都還在裡頭,屬於他的牛仔裝、馬的裝飾品也都還在,就連被他丟出去的衣服後來都被他撿回來了,也許有一天它們的主人會再回來。截然不同風格擠在同一個屋子裡,反而更像是他與她的家了——雖然她再也不會回來。



  Hey, Barbie. I miss you.



  愛心大床上頭的床單被Ken換成了馬的印花布,和昨天他一個人躺在上頭,可能明天和後天也是一樣。

  人類世界到芭比樂園的距離不遠,但也許Barbie一點也不懷念這裡,至少她離開之後到現在沒有回來過,他數不清到底經過了多少日子,也不敢奢望她會回來。

  音樂在泳池邊炸開來,他在床上被音樂驚醒,又是一場狂歡舞會開始的前兆。

  鼓聲、貝斯聲強烈的節奏在胸腔內迴響,誘惑肢體不由自主地跟著旋律舞動,這些舞步幾乎是刻劃在身體裡的自然,跟上音樂律動的渴望在身體裡頭咆哮。

  「嘿!Ken!要不要來跳舞?」住在對面的Barbie朝著他揮了揮手。

  烙印身體裡的反射讓他喊出:「嗨,Barbie!」

  他吞下剩下的句子說出:「謝謝你的邀約,我等一下過去。」

  他還是滑下溜滑梯來到中庭的派對,當他抵達所有人都看向他,甚至連DJ Barbie 都停下了音樂。

  「嗨,Ken。你看起來很⋯⋯」

  「寂寞。」從第一個喊出來的Ken開始,聲音擴散開來,從輕聲細語、充滿揣測的語氣、聲音互相堆疊,最後成了震耳欲聾的:「寂寞!」

  「沒關係、我們可以搞定的,我們可以去找⋯⋯Barbie!We can fix it! 」這句話是Barbie說的,雖然還有些不習慣略去形容詞,但他們現在喊她Barbie。

  No weird,just Barbie.

  「We Ken fix it.」Ken說著挽起手臂展現他的健壯二頭肌,他口中的話聽起來像是這件事只是汽車零件壞掉程度的事情。

  「謝謝,我沒事。我只是需要好好的睡一覺。」他圍繞在他身邊的Barbie笑了笑,他伸手拍了拍Ken的肩膀,常與他唱反調的Ken在那刻愣了一下。



         I am lonely but not alone.



ellca0511 發表於 2023-8-19 20:55:19

Gloria thought at least she tried

  Gloria今天過得很糟。

  你以為她的設計「平凡芭比的平凡一天(Ordinary Barbie in her ordinary day)」被採用之後她的生活會有任何變化嗎?

  答案是沒有。

  事實上,平凡芭比這個概念在離開她嘴巴到了美泰兒設計團隊裡頭之後,就再也和平凡二字扯不上任何關係。

  她應該是普通的女人,可以是個產後身材不如以往的母親、可以是因為身材焦慮所苦的大學女生、可以是努力工作養活自己和孩子的單親媽媽⋯⋯明明有這麼多普通卻耀眼的女性模範可以選擇,他們的設計師卻像是開玩笑地提出了「白天是普通的職業婦女,晚上是守護城市的超級英雄」的背景故事。

  先不提是否有抄襲危機,這個世界上真的還需要一個擁有雙重身分的芭比加入守護世界的英雄行列嗎?

  盯著設計師提案的簡報,Gloria彷彿瞬間被拋進空中,漂浮在空中看著這場可笑的會議,缺乏真實感的程度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溜著直排輪

  「⋯⋯Gloria?Gloria?你有什麼想說的嗎?作為這個產品的最初發想人。」穿著淺灰色西裝搭配上淺粉色的設計師,臉上掛著淺淺微笑看著她。

  「是的,我覺得你們沒有搞懂整個理念⋯⋯」她重新說明了一次,為什麼她應該是普通而已,而不是看似普通。

  在她以為她成功的說服設計師,讓他理解普通才是這整個概念的重點,下次開會的時候這個普通變成了中產階級的標籤。

  她是中產階級家庭的女兒,在私立高中上學,在校內默默無名的她,其實她負責管理校內學生追蹤人數最多的八卦帳戶。
  When you are nobody, you hear everything.
  整個產品的宣傳影片做得相當精緻、充滿懸疑感,如果說是下個季度開始於電視上播放的電視影集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Gloria覺得太陽穴附近抽痛著,神經訊號牽動著更多肌肉收縮換來整個大腦脹痛異常。

  「不、不是這樣的⋯⋯」她喝了口水讓自己的情緒緩和一些,低下頭的前一刻她看見站在前方說明產品概念的設計師臉上一閃而逝的表情。

  那種表情是她相當熟悉的。

  又是她。都是她的意見?她知不知道我們為了這個已經投入了多少時間?

  那一刻她彷彿擁有了超能力能夠聽見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她也猜到了,大概會有個人朝她走過來跟她說話。

  「嘿,Gloria,我們可以私底下談一下嗎?」說著這話的是他們的執行長。

  她順從地跟著執行長進了小房間,盯著她的眼神誠懇溫柔,語氣輕柔地開口:「Gloria我知道你對這個Barbie有很深的情感,我跟你一樣都希望這個產品做得很好、受歡迎,我完全能夠理解你對產品的堅持。」

  一開始會先誇獎你、認同你,讓你放鬆戒心、讓你以為他也是站在你這邊的,然後事情會開始變糟,就從一個「但是」開始。

  「但是⋯⋯我們已經花了許多時間、金錢在這個產品上,實際上我們不太適合繼續延遲產品開發的進度。」

  來了。鏗鏘有力的轉折讓氣溫驟降,位高權重的男人刻意地說話說得格外委婉,彷彿Gloria才是手握權力的那一個。

  「但這個是關於產品最根本的⋯⋯」為了要讓自己的訴求清楚的傳達,她重新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只是這次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親愛的,我們不光只是販賣玩具而已,我們販賣的是更好、更夢幻的東西——故事、夢想、可能性⋯⋯」

  Gloria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這聽起來就像在說「普通、平凡是不夠好的」她突然覺得這一切荒唐到極點,她不確定男人在她臉上看出了什麼。

  執行長盯著她看了一陣後繼續說:「我跟你有共同點:我們都希望這個產品成功, 希望你不要覺得難過,這些並不是針對你,而是⋯⋯商業考量上的判斷。」

  原來在這種時候人的第一個反應反而是笑,因為太過生氣反而會覺得想笑,她笑得彷彿他剛剛說的話都是笑話一樣。

  事實上也的確可笑,尤其是他們有共通點這件事。

  「Gloria你沒事吧?」

  壓下笑聲Gloria甚至認為執行長現在大概認為她是歇斯底里的瘋女人,但基於禮貌沒有說出口而已。

  她揮了揮手表示同意,她用截然不同的語氣回答:「我沒事,我完全能夠理解你所說的。」

  「但我沒有辦法接受,我想要退出這個團隊。」

  執行長困擾的表情轉眼即逝,他輕咳了幾聲後開口:「這樣的話,基於產品已經進行一部分,我們會準備一份概念授權同意書給你,讓我們能夠繼續這個產品的開發,你放心美泰兒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價格的。」

  最後她的抵抗換成了一張價值連城的支票。

  當她離開產品開發團隊的辦公室時,她感覺到所有人鬆了一口氣,她抱著紙箱回到她工作崗位的櫃檯,才離開幾天的時間,原來她之前待的位置是這麼小的位置呢。

  桌上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震動了幾下,跳出一行文字:我很抱歉,不過我現在在警局你可以來接我嗎?

本文最後由 ellca0511 於 2023-8-21 00:54 編輯

ellca0511 發表於 2023-9-1 18:40:05

More difficult than Barbara thought.

  Barbara沒有想過成為一個人類會是如此困難的事情。
  在她第三次因為糾紛而進入警局時,她真的懷疑自己是否不該下當初的決定——成為一個人。
  「名字?」在警局接待她的警察問完瞄了她一眼說:「Barbara Handler 我知道,這個月第三次了對吧?」穿著警察制服的男子口氣聽起來意有所指,的確她這個月出現在警局是第三次了,她忿忿不平地開口企圖向警察解釋:「是那些人⋯⋯」
  從他們口中說出的下流的字眼她光在腦海裡想到就覺得噁心,更別提和警察重複說一次,儘管做筆錄的流程似乎無可避免,但她仍舊表現出毫無掩飾的嫌惡。
  精緻的五官因為情緒而顯得扭曲,就算如此也沒有損及她的美貌,反而更增添些許人性特質,有些時候恰到好處的不對稱會讓她更顯得特別,如同巧克力內添增的辣椒。

  「Handler小姐,我知道是因為那些人先『騷擾』你,但你自己有沒有考慮過不要⋯⋯你知道的、就⋯⋯」他試圖說的委婉,而目光再度的將Barbara上下打量了一番。

  真是夠了,所以是她的錯嗎?
  在慢跑的時候被人偷拍、在餐廳打工的時候喝醉的客人摸了屁股、拒絕校內同學的追求結果下秒對方打算強吻她⋯⋯這些都是因為她的錯嗎?
  該死的現實世界!她知道這世界對女人來說不容易,但她沒想過橫亙在芭比樂園和現實世界的鴻溝會是如此巨大。
  她選擇離開她完美的生活並不是為了這些爛到骨子裡的事情。

  偷拍發生時她氣到摔了對方的手機,報警之後警察在那人的手機裡發現一整個相簿的偷拍照片,那些針對毫無所覺的女性拍攝的照片,意圖明顯得讓她噁心想吐,比起上次來到現實世界中感受到的視線還噁心許多。

  在她打工的時候——因為她現在不是生活在夢幻的樂園裡⋯⋯呃⋯⋯其實夢幻樂園裡面也有不少人在工作,但她剛好是還沒有特定職業的那個。要是她是醫生、記者、甚至是總統就好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也不用去學校可以立刻找到一份工作賺錢養活自己,不需要像現在這樣一邊上學一邊打工貼補自己寄居在Gloria家的開銷。

  餐廳的打工挺有趣的,她不討厭接待客人的工作,同事都對她蠻友善的,對於她稍微偏離常規行為比起困擾更覺得好笑,直到腦袋不知道裝了什麼的客人在她的胸口抓了一下。

  在真實世界中有些人似乎在出廠時設定上發生了些問題,並不像是他們(或是以前的她自己)能夠被送回公司、裝進盒子裡解決問題。

  「沒有什麼機制能夠處理這種狀況嗎?」Barbara曾經問過Sasha。
  「Oh sweetheart, welcome to the real world.」Sasha哼了一聲露出微笑接著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Barbara覺得這一點都沒有安慰效果,還是這又是另一種她還沒搞懂的嘲諷。

  上次是屁股,這次是胸部;上次她一拳打在對方臉上,這次她用防身術將對方的手反折到身後。

  啪擦。
  驚人的叫聲那名男子口中喊出,他哭嚎的聲音一發不可收拾地淹沒了整間餐廳,不知道是誰報警而且叫了救護車。

  「我要告你!」一邊哀嚎一邊上了救護車的男子對著Barbara大喊。

  啪擦。
  急診室的醫生拍了一張X光片後告訴那名男子他骨折了,並在病歷上寫上了左手橈骨螺旋性骨折。

快速醫學名詞介紹時間

  Dislocations脫臼
  是一種傷害,指的是兩塊死相連的骨頭分開的狀況。

  Fracture骨折
  堅硬的物體,通常是骨頭產生破裂、碎裂的狀況。

  橈骨螺旋性骨折是指因為施予橈骨扭轉而斷裂痕跡呈現現螺旋狀的骨折。

重要提醒:不論是玩具人偶或是真實世界的人類都會發生。

  金屬製的手銬銬上了Barbara的手腕,銀色的金屬環閃耀著光芒,可惜這並不是代表好的意思。
  這是Barbara第一次進警局,連她還是Barbie的時候的那次也算進去的話是第二次,這次她被送進了拘留室,灰色的狹小房間有一張長椅,她坐在那張椅子上過了一夜,聽說後來對方撤銷告訴願意跟她和解,但Barbara還是被罰了20個小時的社區服務。

  在現實生活中骨折需要接近兩個月以上的時間復原,這裡不會有彩虹魔法、沒有閃亮粉末、當然也沒有還沒離開醫院就治好的事情。

  Barbie can fix it but Barbara can’t.

  Barbara壓抑著情緒不對警察咆哮,雙手交疊在胸前,手指在手臂上不耐煩地彈奏著節拍,隨著節奏加快思緒也被帶回更早之前,回想整個過程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她才剛成為人類不久,真實世界的交朋友超乎預期的困難,她搞不懂為什麼學校內女孩不太喜歡她,每次她企圖想要加入女孩的課後聚會例如去逛商場、去誰家一起做作業的⋯⋯她總是碰了軟釘子。

  她們異口同聲地露出真的很遺憾的樣子,對她說著各式各樣的理由,讓她最後自己說出:「啊,那下次好了。」接著她們再回答:「下次一定!」

  ——沒有下次,至少一個月以來都沒有。

  男孩子的邀約倒是頻繁的讓她覺得多餘,她拒絕了那些眼神、言語讓他覺得不太舒服的,和那個態度友善的男孩相處讓她想起了Ken。
  他對她很友善,分組報告的時候總是拉著她一組,上課時會坐在她的附近,他們很常聊天,在學校的時候他們幾乎形影不離。
  「你真可愛。」他總是這樣說,聽起來像是在誇獎動物,好像她是隻可愛的小貓或小狗,Barbara覺得那讓她感覺不太對勁,但他是她第一個朋友(扣掉還是Barbie時就認識的Gloria和Sasha)。

  難得不用打工的日子她和同學在校園裡聊天,他們聊著分組報告的內容,Barbara隨口應了幾句。
  不知不覺的他們走到了校園內的角落,Barbara開始覺得不太對勁。

  「時間好像有點晚了,我差不多應該要回去了。」
  沒想到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稻草,實際上被壓在牆上的是Barbara才對。他突然將Barbara往牆上推,雙手抵著牆將她困在牆邊。

  「我很喜歡你知道嗎?」他的臉距離她的不到一個手掌的距離,以往笑得溫和的臉現在看起來像是血盆大口。
  她尷尬地笑著回應:「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你真傻,男女之間沒有友誼關係的。」

  啪擦。

  這是她為什麼在這裡說明整件事情的經過。在那一拳之後對方展露出來的是完全不同於之前的面貌,言語形成的刀刃被「她認為是朋友的人」無情扔出,字字句句在她心中留下傷痕。
  「我可以回去了嗎?」說明整件事情的經過又消耗了一次她的精力,她現在連向員警爭論對錯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只想早點回去泡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也許再拿個冰敷袋給她因為揍人而隱隱作痛的手指。

  It is not easy to live in the real world.



本文最後由 ellca0511 於 2023-9-1 21:08 編輯

ellca0511 發表於 2024-3-22 16:19:47

Sasha hates her school

  如果空氣能夠凝結那就是現在、如果她能夠立刻挖洞把自己活埋、如果時光機能夠被發明出來她會立刻回到上一秒阻止自己,才不管他什麼祖父悖論。

  她盯著Emily痛哭失聲的模樣,潰堤的淚水從眼眶滑落,要是有什麼能夠止住她的淚水就好了,然而能夠做到這件事的人肯定不是Sasha。

  讓我們把時間倒回到今天早上,也就是Sasha抵達學校的那時候開始。

  Sasha從Gloria的車上下來,Gloria漏了她平常一定會說的「親愛的小乖乖,希望你今天一切順利。」Sasha盯著Gloria糾纏成結的眉間,原本吐到舌尖的「你好煩。」硬是被吞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扭捏的聲音,音調不如平常譏諷時的流利:「媽,希望你今天會議順利。」

  Gloria擠出了笑臉朝她揮了揮手。

  Sasha也跟著舉起了手揮了揮,很久沒做的事情讓她全身都浸泡在僵硬感裡頭,揮了幾下之後她轉過身衝進校園。

  Sasha今年14歲,剛升上8年級,前一陣子因為家中突然多了新成員——別誤會不是多了個弟弟或妹妹這種事,而是多了一個寄宿者Barbara,基於她們家與Barbara的淵源深厚,自然地成為她融入人類社會的第一個居所。

  她的校園生活過得挺不錯的,至少上一週是如此,而這一週開始事情似乎有些變化。

  「Emily!」Sasha遠遠地就看到站在走廊上的朋友,她高舉起手朝著她揮了揮。

  原本在和其他人說話的棕髮女孩朝著她轉頭過來,Sasha沒有錯過她臉上短暫出現的尷尬表情。

  Emily身邊的人似乎又說了什麼,金色長髮的女孩咯咯笑了出聲,那笑聲刺耳地讓Sasha皺眉。

  Sasha想為什麼Emily會和Juliana在一起說話?她們什麼時候認識的?Juliana似乎在看她?那是什麼意思?

  Juliana是校園YA片裡會出現的那種女王蜂學生,放在現實社會裡就是Instagram追蹤人數破十萬人的網紅,走到哪裡都是眾人焦點,和她們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早。」Emily朝著她走過來,Sasha又看了一眼很快地又和其他人聊起來的Juliana,她朝著Emily點了點頭跟著她一起走進化學教室。

  她們背後的Juliana突然笑得很大聲,那笑聲聽在Sasha耳中有些刺耳,她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有趣,她們喜歡的東西Sasha只覺得無聊還不如多去看本書。

  化學課的時候Sasha覺得Emily心不在焉,Emily趁著化學老師轉過去寫黑板時偷看了手機好幾次。她用手肘頂了頂Emily壓低音量問:「你在看什麼?」

  Emily很快地回答:「沒有啊。」

  Sasha其實有瞄到她打開的是instagram的頁面。

  她猜Emily或許是在跟別人聊天?但會是誰?Emily認識了新朋友而沒讓她知道嗎?

  那瞬間Sasha想到了Juliana。

  Sasha的預感沒多久就得到了證實。午餐時間在學校餐廳她看見Emily端著餐盤站在走道上,之前Emily會朝著她直接走過來,她們總是坐在最靠外面的那排桌子。

  「Emily! 我們在這裡!」Queen Bee旁邊的小跟班2號從桌邊站起來朝著Emily揮手,Emily就是因為這個動作停在了原地。

  Sasha的視線與Emily對上,她從Emily的眼中看見了猶豫,而Sasha的視線轉而落在餐廳正中間的那桌。

  Juliana正儀態優雅地吃著自己的三明治,她不需要分神關注其他的事情,訓練良好的女王僕役會替她打點好一切。

  於是,Sasha決定好心地幫Emily做決定。

  她端著自己的餐盤站起來走向另一張桌子。她舉起手朝著桌邊的男生打招呼:「嗨,我是Sasha,我們上同一堂西班牙文課,你記得嗎?」

  Sasha不太確定對方的名字,大概是Jason之類的,她只記得對方在西班牙文課時很常被老師點名說作業寫得不好。沒等到對方回應Sasha就擅自坐下,而且立刻開始吃她的午餐,拆開三明治的包裝大口咬下去。她故意選了背對餐廳中央的位置坐下,她不想看見餐廳裡面會發生什麼事。

  「哇。」

  「怎麼了?」

  「Emily吧。」

  「哇,不會又是Sasha吧?」

  細碎的、惱人的、彷彿蚊子在附近飛行的嗡嗡聲在Sasha周邊響起,坐在她對面的人瞪大眼睛對著她看。

  「幹嘛?」Sasha受不了他過於露骨的眼神瞪了回去。

  「你該看一下。」可能叫做Jason的男孩指著Sasha背後小聲地說。如果不是在學校餐廳,Sasha可能會以為她背後站著老師準備發考卷,因為Jason看起來就是那時候會出現的表情。

  Sasha回頭看到Emily眼眶泛淚,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眼眶墜落,而站在她旁邊安慰她的是Juliana和她的跟班們,跟班1號接過她手上的餐盤,跟班2號抽出紙巾遞向Emily。

  Juliana慢慢地從座位上起身她先從跟班2號手中拿了紙巾,拿著紙巾輕柔地擦掉Emily臉上的淚水,她靠在Emily的耳邊說了些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聽到的話。

  Emily破涕為笑,而周圍響起了讚賞的口哨聲,Sasha這時才注意到周遭的人都拿起了手機,甚至有人開起直播,他們無一倖免地成為這場鬧劇的主角。

  多虧Juliana的幫忙全校的人都知道Sasha和她的好朋友Emily吵架了。影片在放學前就已經被播了不知道幾次,不同的人在影片裡頭編輯上不同的觀點、轉發、甚至變成一個笑點。

  Sasha跳上Gloria的車將車門啪的一聲關上,平時這個時候Gloria會提醒她「嘿,小心一點。」但今天沒有,Sasha注意到她媽媽的臉色也很糟。

  當Gloria的路線偏離回家既定路線時Sasha開口詢問:「我們要去哪裏?」

  「警察局。」Gloria用力踩下油門,引擎發出咆哮揚長而去。

  Gloria的車內的空氣現在是趨近零度的冰冷,剛從警局出來的Barbara坐在後座一言不發,坐在副駕駛座上的Sasha盯著手機看了幾眼又將手機蓋在腿上,她重複做了幾個循環,平時Gloria會唸一下:「車上不要玩手機。」但今天Gloria也顯得煩躁,她手指敲打方向盤的頻率特別高,在前車無預警急煞迴轉時Gloria被迫也跟著用力踩下煞車。

  作用力與反作用力,車內的人跟著被甩了一下。Gloria搖下車窗對著迴轉到對向車道的車子大罵:「會不會開車啊!」

  對方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還回罵了聲:「瘋婊子!」踩下油門加速離去只留她們在原地。

  就算你沒有任何錯,別人還是可以用情緒化當作缺點來講你。因為你是跟情緒連結、感性的女人,而你想要用專業說服別人時,卻又會因為是女性身分而顯得沒那麼專業,彷彿一切的錯都可以歸根於染色體。

  叭、叭——後方的車子用力按下喇叭。

  從後方車輛的觀點來看她們也是一台莫名其妙停在路中央的車子。

  Gloria踩上油門讓車離開現場,這個插曲讓車內的氣氛更糟了。

  Sasha也放下手機觀察著駕駛座上的Gloria,她試探性地問:「媽,你還好嗎?」

  諸多事情纏身讓Gloria選擇放棄對外表現得一切都好,她簡單扼要地回答:「我不好。你呢?」儘管她十四歲的女兒大概會懂身為母親的難處,但她已經無力去扮演一個什麼都能解決的母親形象。

  「Bad Day.」Sasha懶得和家人解釋到底學校內發生什麼事,反正隔沒多久Gloria也會看到那支短片,然後再來問她為什麼和Emily吵架了。

  「Barbara你呢?」Gloria看向後座,後座上的Barbara剛從拘留室出來,頭髮因為剛才的衝突看起來一團糟,臉上早就沒有平時的光彩,要知道她可是被稱為真人芭比娃娃的美女呢。

  「糟透了。」

  「很好,那我們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去罪惡之地。」Gloria讓車子朝向她口中的「罪惡之城」前進。

  「這是?」Sasha下車之後看著高聳的霓虹燈的招牌上頭寫著Sin City(罪惡之城),這看起來不像是Gloria會來的地方。

  「最棒的舒壓場所。」

  嗶嗶。Gloria按下按鈕鎖上車門發出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愉悅,她領在前頭走向罪惡之城,推開玻璃門對裡頭喊著:「一個包廂。」

  服務生朝著她們點點頭,帶著她們到了一小間房間,一進房間她們就注意到牆上的大電視,房間內有著看起來有點廉價的皮沙發,沙發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台平板和一個放了兩隻麥克風的籃子。

  Gloria毫不猶豫地坐上沙發,拿起桌上的平板操作,她問:「你們要喝點什麼嗎?順帶一提這裡的甜甜圈超級好吃喔。」

  「這裡是?」Sasha雖然大概猜到是什麼地方但還是尋求Gloria確認的。

  「卡拉OK。你們沒來過嗎?」熟門熟路的Gloria拿著平板切到點餐頁面,上頭顯示著各式各樣的餐點。

  「我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Barbara對於人類世界中還有許多未曾體驗過的事,踏入新的環境的興奮感迅速蓋過一切。

  「媽,我不知道你會來這種地方。」Sasha盯著四周看,她的手機這時候被她丟進包包裡,她對於卡拉OK的印象是餐廳裡的點唱機,她聽過這種專門的卡拉OK店但還是第一次來,她的媽媽Gloria對這一切看起來非常熟悉這點更讓她感到不安。

  Gloria悶哼一聲,她懶得多做解釋只是先戳了幾下平板再將平板塞進了Sasha手裏。

  包廂內響起了音樂聲,Gloria催促其他人接過平板:「點餐不然就點歌。」

  Gloria抓起麥克風在前奏結束後開始唱起:「If I were a boy……」Gloria唱得用力原本抒情的歌曲聽起來成了完全不一樣的風格,她唱完將麥克風塞入了Barbara的手中對她說:「來吧,Barbara這首是你的歌!」

  看見曲名和MV時,Barbara皺眉說著:「我感覺這有些諷刺。」點Barbie Girl給前Barbie唱,聽起來是有點過分幽默了。

  「你不能否認這是首好歌。」

  「Sing it, Barbie!」Sasha從桌子下找到了鈴鼓,搖著鈴鼓替Barbara加油。接過麥克風的Barbara不情願地開始跟著螢幕上的歌詞開始唱。

  「Hi Ken.」她沒有想到再次說出這句話會讓情緒突然襲擊而來,電視畫面上夢幻樂園是她之前曾經住過的地方。

  「I miss my friend!」Barbara有些委屈的說。她們沒有其他安慰她的方式,只能讓下一首歌快點開始讓音樂填補包廂內的空間。

  歌曲一首接一首,Barbara跟隨音樂舞動,在這裏跳舞她也不用擔心被煩人的傢伙纏上,不需要被說「如果不是想被搭訕幹嘛穿成那樣。」

  「天啊!我真想念這一切!」她邊跳舞邊喊著。

  她去過幾次夜店玩得開心的時候不少,但惹上一次麻煩之後讓整件事變得不再有趣。

  「快、這裡大家一起唱!」Gloria將麥克風塞進每個人手中:「What doesn’t kill you makes you stronger.」

  「你們怎麼了?感冒了嗎?」回到家之後在廚房做菜的Ryan注意到她們三人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對,貼心地問了一下,還替她們三人各泡了一杯蜂蜜水。

  「別提了。」癱軟在沙發上的Gloria應了句。

  雖然他的關心並沒有獲得回答就是。

  Not everyday is the best day ever, but they know how to turn one bad day to a good time for them.

   本文最後由 ellca0511 於 2024-3-22 18:09 編輯

ellca0511 發表於 2024-4-1 11:04:17

Do plastic boys dream of baby dolls?


  陽光永遠燦爛的芭比樂園,在這裏住著無數版本的Ken and Barbie,樂園裡有許多版本不同的Barbie,只有Ken永遠是與Barbie成對生產的,除了他之外。

  Stereotypical曾經是Barbie and Ken,現在只有Ken。其他Barbie和Ken顧慮他的感受時讓他感覺很煩,但當世界繼續前進時他更覺得孤獨——好像只有他還記得這裡曾經有一個Barbie,帶領其他Barbie 推翻了肯王國,改變了整個芭比樂園。

  她離開以後,她所留下的一切成為傳説中的故事,而他是見證者同時也是被遺落在樂園的那部分。

  夜晚是屬於派對的時刻,唱歌、跳舞,一切都和以往一樣,音樂填滿所有的空白,低音節拍和心跳同步,舞動肢體直到動彈不得(塑膠製品的不能用僵硬來判斷)。

  派對總會結束,當最後一首舞曲播畢、迪斯可閃燈被收起來之後,每個Barbie和Ken都離開之後,只剩下他在屋內的瞬間令他感到徬徨,他試圖彈吉他唱歌排解情緒上的苦悶但唱沒幾句他就停下。

  I am never good enough.

  I’m a little bit rusty now

  歌詞能夠反應他的想法,但那些還有誰在意?他希望在意的對象再也聽不見他的歌聲。

  他將自己置於舒適的床上接著閉上眼睛,通常只要這樣做他再張開眼睛就是新的一天開始。

  但今晚有些不同,當他閉上眼睛,他在眼皮的內面看見了微弱的光芒,他覺得奇怪想要睜開眼睛時,他卻無法移動他的肢體,四肢彷彿被綑綁在床上。

  能夠自由使用的只剩下意識而已,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讓意識朝著光亮之處延伸過去,奇妙的事在這刻發生了。他的意識能夠朝著光亮前進,而隨著意識的移動,光芒環繞他在四周,所見景象開始改變。

  四周圍擺放著遊樂器材,更遠處皆是灰色的水泥建築,這並不是他所熟悉的景象,他熟悉的是海邊的藍色,天空與海面連結成美麗的藍。而不是高聳入天的人造高塔聚集而成的水泥叢林,天空曚上了一層灰褪去了鮮豔色彩。

  這裡是哪裡?他問。理所當然的沒有獲得回應。

  他的意識被更高的存在影響而聚焦在地上,那裏有個沙坑。

  連沙都是灰色的呢?不是他習慣的淺粉紅色,所以這裡也許是人類的世界。他繼續想著。

  鏡頭逐漸拉近、壓低,他看見了他自己。陷在沙坑裡頭露出一半身體的自己穿著淺粉、淺綠交錯的條紋上衣與同款短褲,是他最常穿的那套沙灘用服裝,不是救生員、不是衝浪,就只是沙灘管理員的他。

  只有觀看的權利的他,看著自己慢慢地越陷越深消失在沙坑內,他似乎能感受到身體周邊被逐漸壓迫,視野逐漸陷入黑暗之中。

  彷彿被吞噬的是自己一樣。這聽起來有些矛盾,但他看見被吞噬的對象是他,卻又不是真正的他,但似乎能夠感受到沙子的重量,還有被淹沒的感覺。

  Ken睜開眼睛,他的一天又再度開始。被吞沒的噁心感還殘留在肢體上,那讓他起床時就覺得有些不愉快。

  當他和其他肯尼一起吃早餐時,他忍不住說起昨晚他所看到的。

  「你該不會是做夢了嗎?」Ken有著黑色頭髮的那個,對著他露出非常懷疑的表情。

  「做夢?你們不會嗎?」Ken說出這夢這個詞的時候感覺很陌生,他們不太會這樣使用這個詞,他們更常使用的是夢想、夢中情人⋯⋯而不是單純的夢。

  「我們是塑膠玩偶,我們不做夢的。」除了他以外的Ken異口同聲地說。

  「你一定是故障了。」

  「我想你應該去找Barbie,她在公共衛生局工作一定能夠替你想辦法的。」

  接受Ken的建議,他前往拜訪公共衛生局的Barbie,她在山丘上的屋子現在被改裝成公共衛生局,所有需要協助的芭比樂園的居民會前來此地進行諮詢。

  叮咚。他按下電鈴。

  「嗨。哇嗚,看看是誰來著。是刻板印象的Ken,我能為你做什麼?除了讓肯王國復辟之外。」還是一頭短髮妝容特別的芭比一腳跨在牆上一邊拉筋一邊對著Ken說。

  「我不會再想做那樣的事情了。」他還是那個曾經顛覆芭比樂園,用父權洗腦所有人的主犯,最後他沒有被追究責任,但部分人士仍對他頗有微詞。

  「反正你在意的對象已經不在這裡了。」她作為將Barbie推上她的英雄之旅的關鍵角色,相當清楚最終選擇離開樂園的她所面臨的結果。

  「Ouch,這好傷人。」Ken笑得有些勉強,他還未習慣她的離開,也還沒能夠釋懷到對關於這一切的調侃一笑置之。

  「不是每個Barbie都是溫柔善良。」她說的話有些殘酷但是絕對是事實,她們就算都叫做Barbie也都有不同的個性與能力。就像每個Ken都不同,他不需要會後空翻才能成為Ken。

  「我知道,但她是。」他微笑回應,每當想起她的時候他總會覺得臉部比平常更柔軟,笑起來更容易一點。

  她讓Ken可以是他自己,但他不知道原來只剩自己之後會是如此寂寞。

  「說正事,你來做什麼?」惡作劇應該適可而止,不然她也會覺得過意不去。

  「他們說我可能做夢了。」Ken說出他來的原因,他的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就像做夢這個詞只是剛學會說起來還有些不順暢的適應階段。

  她皺眉露出非常古怪的表情,她問得更詳細。「做夢?不是你幻想的,而是看到的畫面不受控制的出現?」

  「對。」

  「怪了。進來說。」她側開身子讓Ken可以進屋。

  這發生的頻率也太高了一些,而且剛好發生在兩個刻板印象的Barbie和Ken身上?這只是巧合嗎?也許她該打電話通知美泰兒一聲。她腦中裡設想了許多可能性,但最終沒有採取行動,她讓Ken進屋帶著他進了實驗室,讓Ken把他所看到的說的更清楚一點。

  當Ken說完,她從Ken口中描述的內容察覺到,這也許又是另一個偉大旅程的開始。

  有另一個孩子在等待被拯救。這是他們身為玩具的生存意義。

  有個孩子在等待他的玩具。

  「我想你必須去一趟人類世界。」這已經是她第二次說這句話了,有些話並不會因為多說幾次就更容易一點。

  她看見Ken的臉亮起來,她知道他是期待能夠見到她,但她必須潑冷水下去:「很遺憾的,你必須往西走。」

  「不是洛杉磯?」希望之火被瞬間澆熄,他的臉上明顯地失落,垂下眼睫的模樣像隻委屈的小狗,也許下一秒就會哭出聲來。

  「對,你描述的顯然不是那裡。」

  Ken踏上他的旅程,沒有跟誰告別或是盛大的歡送會,這裡少了他並不會有太大差別。

  

ellca0511 發表於 2024-4-5 20:46:21

City of Neon

  海風帶著大海的氣味迎面吹來,三木點燃香菸吸了一口,微涼的氣息進入鼻腔讓他的精神稍微好了一點。三木感覺疲憊並非是因為接近午夜的緣故,事實上從事夜晚工作的他早已習慣日夜顛倒的作息,他現在感到的倦意更多是自心靈上。

  遼闊的大海在夜晚反而顯得有些可怕,這裡是東京近郊的小漁港,人口外移的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在這裡捕魚,而又是這樣沒有月亮的夜晚,只有幾盞還在作用的路燈將港口邊照亮。
  穿著一身黑西裝的三木儀態端正地站立在堤防上,在現在日本會在平時穿著黑西裝當作工作服的、不是牛郎就是黑道,很幽默地三木正好兩者皆是。
  另一名穿著西裝的男子快步走向他,恭敬地向三木行禮後出聲:「誠哥。人已經帶來了。」
  三木微微地向手下點頭,昏暗地燈光下更難判讀他的情緒。
  另一名男子被壓著拖過來,三木彎下身子一手勾起對方的下巴,一手輕拍著對方的臉頰:「健醬,你這樣我會傷心呢。為什麼要偷店裡面的錢?」

  呸。口水濺上三木五官端正的臉上,三木用手指抹掉沾上臉的口水,臉色並沒太大變化。

  「是你陷害我!」

  「你怎麼會責怪受害者呢?把錢放在容易取得的地方,但還是偷的人不對吧?」三木說話的語氣誠懇、親切,就像在教導不懂事的孩子道理。

  關口健原本是三木店裡的男公關,上個月偷了店裡面的錢逃走,被三木成報上去被上級組織被追殺。
  缺錢走上偷黑道的錢這條路可不是個明智選擇。

  「如果不是你⋯⋯」關口健再度開口,但話立刻被三木打斷:「好了,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你現在有幾個選擇,老方法的成為遠洋鮪魚船的一員,遠離塵囂的數位排毒之旅,聽起來很棒吧。還是你要捐獻一下你的眼角膜、腎臟、肝臟?小指就不用了,那不值錢。再來或是你可以收下這把槍,到警局投案,我想你大概待個三年就好了。」三木像是老師在和學生討論升學志願的語氣,提出不同的方案並提供學生每個方案的優缺點。

  「你真是個人渣。」

  「謝謝誇獎。」三木微笑接受對方的咒罵,這對他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他不在乎男子最後選了哪一個方案,不論哪一個他都算完成了他的工作。

  「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想再散步一下。」他讓手下把人帶走之後獨自在堤防邊行走,夜色昏暗下他嘴邊的火星隨著呼吸亮了些又暗去,他抬頭仰望星空,遠離都市之後星空才能真正顯示出它的模樣,都市裡的人造星光模糊了白天與黑夜的界線,但明亮嘈雜的地方待久了反而會想念起星光不打擾的溫柔。

  「Excuse me? I am looking for……」

  突然間,三木聽見了一聲不應當出現在此時的聲音,平穩地嗓音說出的語言並不屬於這個國家,他順著聲音看過去,他看見金髮的男人戴著太陽眼鏡,上身只穿著一件牛仔背心,穿著最近又重新流行回來的喇叭褲。

  大概是覺得自己沒聽見,男子又說了一次:「Excuse me?」

  三木這才回神過來:「Pardon?」據說在使用不同語言的時候口腔內使用的肌肉也有差異,而能否把一門新的語言說得像母語使用者一樣的關鍵就在這點上。

  三木說起英文時幾乎聽不出來口音,在他的手下因為這點嘖嘖稱奇的時候,他只是說著因為是國際化的時代,巧妙地避開關於自己問題。

  聽見三木用英文回答時金髮男子明顯鬆了口氣開始自我介紹:「I am Ken……」

  三木想起來這個人身上的熟悉感從哪裡來。小時候去的玩具店裡頭有一區會被裝飾成粉紅色,女孩子特別喜歡的芭比娃娃都擺在哪裡,芭比的男朋友肯似乎就是這副模樣,連名字也一樣就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了。

  送走了黑髮的健(Ken)這次來了金髮的嗎?

  三木笑得無比親切:「我知道,我帶你去。」因為助人為快樂之本,而且這事情感覺起來挺有趣的。


  三木說服Ken搭上了他的車,畢竟Ken想要去的地方顯然不是這裡,接近午夜的時間要回市區唯一的方法就是開車。
  上了車之後三木輕鬆地向Ken攀談,從閒談中得知了不少資訊。
  Ken不是第一次到人類世界來,但還是第一次來日本,上次他去了洛杉磯學會了父權主義,而這次他來日本的目的是為了找一個小孩。

  畢竟這是連異世界(Isekai)都被收錄進英文字典的現在,區區人類世界(Human World)在日常對話中出現也不少是太古怪的情況。
  「哇,這句話你可別常說。會被逮捕的。」三木隨口開了個玩笑,但說也有幾分真心在裡頭。

  至少目前三木感覺不到Ken有什麼不懷好意的成分在,但這話聽在某些人耳裡絕對是會被報警的嚴重
  三木車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駛,車內放著鄉村音樂,他推測Ken會喜歡這種,他估算著還要多少時間回到歌舞伎町。
  「會被逮捕嗎?之前我和Barbie也曾經被逮捕耶。」Ken提起Barbie時臉色突然亮了起來,他想起在洛杉磯的時候他們被逮捕了兩次,一次是因為暴力、一次是因為付不出衣服錢。

  接著他想起被逮捕時的必須拍照建檔,那時候他還是“and Ken”。

  「是嗎?你們該不會是Bonnie and Clyde吧?」說到有名的犯罪情侶當然是這一對,三木說完嘴角又更上揚一些。
  「We used to be Barbie and Ken, now just Ken.」Ken戴著太陽眼鏡讓三木看不清楚他現在的表情,但他能夠感受到他的失落。
  「別擔心,世界上芭比那麼多,你會找到新的芭比的。」三木轉動方向盤讓車子下交流道,周邊風景換成明亮的街道、高聳的大樓。

  「她是獨一無二的。」Ken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哀傷。

  三木輕笑出聲回答:「每個人都是這麼說的。」

  進入市區後三木放慢車速,他帶Ken前往的是東京夜生活的中心地帶:新宿歌舞伎町,在疫情過後逐漸恢復成原本的面貌,霓虹燈點亮的城市有著自己的魅力,夜晚才是這裡最具活力的時刻。

  三木將車子停在店門口,他轉頭對著Ken說:「東京到了,我接下來要工作,我店裡面最近聽到缺人手的,不曉得Ken能不能來幫忙一下呢?工作內容很簡單的,我相信Ken一定能做得很好的。」

  「沒問題,要做什麼?」Ken毫不猶豫地回答。

  正如三木所預料的Ken並沒有拒絕他的要求,他輕鬆地說:「很簡單的,你只要把每個來的女孩子當成Barbie對待就好。」

  「我的Barbie只有一個⋯⋯」Ken提起Barbie又明顯地低落起來,而相反的三木卻立刻彈了下手指:「對,就是這樣,要讓她們覺得自己是獨一無二的。不過,進去可不能戴這個呢。」他伸手摘下Ken臉上的太陽眼鏡。Ken露出全臉的模樣也和他猜想的大致相符,略顯憂鬱的眉眼,嵌在深邃眼窩裡的藍眼,完全符合傳統定義上的歐美帥哥。

  雖然語言可能是一個問題,但賞心悅目的人多一點對他的店絕對沒有壞處。

  三木下車時就聽見門口響起的招呼聲:「誠哥。」他將車鑰匙交給在門口的菜鳥公關,勾著Ken肩膀走進自己開的男公關俱樂部Babylon。

  新宿的男公關店Babylon裡頭最近多了一個新的表演節目,每天晚上的10點和1點現場鋼琴演奏,演奏者是店裡的新人公關金髮藍眼的Ken,雖然日文還說得不是很好但貫徹奇怪的人物設定這點相當有趣,而且彈鋼琴彈得很好。

  City of Neon
  Would you just shine for me?
  City of Neon
  There’s so much that we can’t see

  Ken在第一天上班意外彈了一曲之後店長隔天就調整了店內擺設,將原本裝飾在角落的鋼琴移到了台上。

  坐在鋼琴前面的Ken穿著一套淺綠色西裝,他穿來的牛仔背心與長褲在隔天就被三木用花言巧語說服他換掉,從原本的幫忙一天變成在裡頭工作。

  Babylon會在入店的走道上貼上營業額前十名的公關海報,而現在Ken的臉正印在上頭第十位的位置上還幫他冠上鋼琴王子的稱號。

  「Ken,這是給你的花。」一曲演奏結束,甚至有客人捧著花在旁邊等他。

  「謝謝,你今天的項鍊真適合你。」Ken的日文在這段時間進步不少,簡單的對話已經沒有問題。工作上也沒碰上什麼困難,就像三木說的只要把每個客人都當成他的Barbie,發現她有什麼不一樣、聽她說話,說些話討她歡心。

  當初三木答應Ken會幫他找那個孩子,但一週、兩週過去,事情遲遲沒有進展。Ken在三木店裡打工支付住宿費用的生活也一直延續至今,多謝資本主義(這個詞是三木教他的)他現在穿Gucci西裝有著他價格牌上的位數超出他的想像,和芭比樂園不同,所有東西都是有標價的。

  「你辛苦工作換取同等程度的報酬,然後去購買東西驅使你繼續努力工作,這就是現代社會運作的最基礎。」三木是這樣告訴他的。

  「三木今天也不會來店裡嗎?」在下台時Ken抓住機會問了瑛二,瑛二回答他的答案始終一樣:「誠哥最近事情比較多,Ken的事情他記得已經著手在處理。」



本文最後由 ellca0511 於 2024-4-5 22:5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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