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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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曦澄] 家主 [PG]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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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10-1 22: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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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嬰在飛劍上一扭,險險避了開去,正想為自己喝采一聲,卻見一道巨大的黑影比剛才那水劍更快,飛也似地要砸到自己身上!說時遲那時快,江澄離得近,甩出紫電,一鞭捆了那物,讓牠稍稍挪移了方向,終究是沒傷到魏嬰。還來不及慶幸,就被帶著飛出老遠!
  「晚吟!」藍渙在一旁看得仔細,竟又是一條冉遺魚!要是江澄被牠拖入水中,可就麻煩了,於是飛身上前想把江澄往岸邊拉,只是就差這麼一點,只把他衣衫扯裂了一角。
  藍湛把魚屍往岸上一推,揚起一陣細雨,騰出手後揮劍就劈向那死命要往水裡去的冉遺魚。被他這麼一阻,江澄得了空,就把身子向一旁的破屋墜,意圖把自己卡在牆後,硬拖住那魚。此舉果然奏效,冉遺魚被這一拉,狠狠摔在地上,但破屋卻禁不住這樣折騰,土崩瓦解,塵沙滿天。
  「江澄!」魏嬰幾個跳躍,穿越塵沙要到江澄身邊,至於那條惹事的冉遺魚,自然是被一旁的藍渙刷刷地解決了。

  江澄忍著痛,召出一陣風吹散了塵沙,才讓魏嬰辨明了方向。也是倒楣,他落下時被坍塌的磚瓦一砸,狠狠地摔在地上,正巧地上有個鋒利之物,在他被上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好在他早已運轉靈力護體,不然若是普通人,就算不被房子壓死,也要被這利物穿心而過的。
  他這個受傷的人心裡有底,痛歸痛,卻並不驚慌,點了幾個穴先行止血,就坐著緩一緩;但魏嬰遠遠就聞到濃重的血腥味,難受得眼淚瞬時奪眶而出。
  「為什麼要救我?誰叫你救我了!」魏嬰咚地一聲跪在他身旁,顫抖著手想解開他破了的衣衫要看傷勢。「你是不是傻啦!犯的著嗎!」
  江澄堂堂一宗主,竟然毀在被房子壓住,傷口的血都還沒止住,陣陣發疼,心煩的很,聽魏嬰似在數落自己,也沒有個好氣:「哼,我做什麼還要你管不成!那誰叫你給我金丹了?你犯的著嗎!」
  魏嬰習慣性地頂了回去:「那不一樣!沒了金丹,你如何報仇!你可是雲夢江氏的家主!」
  「的確不一樣……你吃我家的飯長大,至今還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不把自己當江家人看!你可混帳多了!你騙得我好慘!」魏嬰不回還好,他這麼一頂,霎時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只是江澄一激動,氣血翻湧,傷處便冒出更多鮮血,嚇得趕來的藍渙趕緊掏出銀針,幾個起落就把他紮成刺蝟。

  魏嬰被他這麼一吼,木木地跪在旁邊,呆愣愣地看藍渙施針。藍湛心疼地拉起他,確認他真的沒傷到,這才放心。
  「……我為什麼騙你?」魏嬰用力抹了抹眼淚,語帶哽咽。「……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你能受得住嗎?」
  意識到藍渙在旁,江澄也不想和他吵了,哼了一聲:「我受不受得住,不用你來猜!」
  藍渙掏出靈藥,輕手輕腳地給他上藥,怕他又激動起來,便低聲道:「晚吟,回城要緊。」
  魏嬰不想再看他那血糊糊的背,上面交錯的,或新或舊,全是為了自己添的傷痕,轉過頭,悶聲道:「江澄我告訴你,你阿娘已經說了,要我死也要護著你,這話你記下了。」
  江澄翻了個白眼,語氣端是絕情無比:「你已經死過了,現在可以滾了!」
  從前魏嬰恨不得躲江澄遠遠的,但從岐山回來之後,卻不斷湊到他跟前,藍湛早就疑心兩人之間發生了些什麼事,因此雖對江澄惡劣的語氣感到不悅,也沒插嘴,只輕輕握住魏嬰的手,權作安慰。
  「江家養我育我……」
  「我爹娘養你,是圖你報恩嗎?太瞧得起自己了!不添亂就好了!」
  「那你到底要我怎地!」
  江澄還要說些什麼,就聽藍渙沉聲道:「晚吟!」
  江澄一震,竟是乖乖地不言語了。藍渙見血止住了,脫下衣袍,拿出火絨羚圍巾,把他包成一團,接著駝到背上,對弟弟點個頭,腳尖一點,逕自往武陵城中去了。

---

新生活開始......希望能夠維持一周兩更的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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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 2019-10-5 07:37
希望之後能夠維持進度(ㆆᴗㆆ) 2019-10-4 20:31
想到回來看一下,更了✨✨✨ 2019-10-4 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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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10-5 12: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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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澄好好的出去,滿身是血地回來,別說客棧一陣騷動,連已經休息的虞韻馨也前來關切。得知只是外傷後,她便吩咐雪靜敦促客棧準備熱水給他淨身,又差雪寂依照藍渙給的方子前去抓藥,自己則親自去廚房煮粥,三兩下就將瑣事布置好了。
  藍渙雖然第一次見到虞韻馨,但對她向來存著複雜的心思,如今見她行事俐落果斷,半點挑不出錯,也就平心靜氣地專注於照顧江澄。

  回來後,江澄垂著嘴角,感覺分外屈辱。一條爛魚,一間破屋,就害得雲夢江氏家主受傷,叫他如何面對虞韻馨!更叫人不快的是,傷雖不重,但背後處理不便,還要像個殘廢一樣,讓藍渙一路背著回來,給自己清洗擦藥縫針,甚至連粥都是他餵的!
  雖然有這種種不滿,但江澄還是乖乖任他擺布。要知道,藍渙神色雖然淡淡地,但要是自己敢說個不字,就要被他關在房中休養三天了。喝著侍女端來的湯藥,江澄真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藍渙是真生氣了,比他自己還要氣!

  「勞煩妳向店家要個炭爐,並一床被褥。」
  藍渙話才剛出口,就聽門吱呀一聲地打開了,正是虞韻馨領著侍女帶被褥和炭爐來了。
  任藍渙對虞韻馨有千般想法,此刻都已煙消雲散了,露出最為人稱道的和煦笑容道:「多謝虞姑娘。」
  虞韻馨久居眉山,只遠遠見過這榜上第一的美男子幾次,卻是不為所動、態度大方,笑著回道:「藍宗主多禮了。倒是韻馨不曾得知這武陵城中客房如此緊俏,佔了您的房間。」
  房間一事,藍渙本就不甚在意,故也風度極佳地和她寒暄幾句,兩人客氣了一陣,虞韻馨便領著侍女回房了。

  三間上房,藍湛和魏嬰一間,虞韻馨和侍女們一間,江澄自然就只能和藍渙一間了。不過尷尬的是這新的大床工匠們一時半刻還沒做好,這兩個大男人,只能擠在榻上過夜了。江澄傷在後背,有個人是好照應,只可憐了照應他的人,滿腹愁緒,心焦如焚。
  因傷之故,江澄只能趴睡,本就睡得不舒服,又礙於榻窄,左移右動,終歸不得安寧;亥時已至,藍渙卻是被擾得夜不成昧,忍了好一陣,才輕聲說道:「晚吟,你可要靠過來一些?」
  江澄心裡煩悶,沒好氣道:「這榻就這麼大,你要我趴你身上?」
  藍渙想了想,倒無不可,就往裡面挪了挪,掀開被子,大方道:「是我考慮不周,你說的是,這樣睡比較暖和。」
  江澄聽著他的邀請,頓時無語。
  藍渙的被窩散發出陣陣暖意,還有他身上的檀香,聞著也舒服,在這深秋的夜裡,實在叫人難以抗拒;不過要是真趴他身上,顏面何存!遲疑半晌,還是咬了咬牙,硬氣地說:「藍宗主別胡鬧了!」
  被拒絕了藍渙也不著惱,伸手幫他壓了壓被角,自己蓋好被子後就閉上眼,睡姿格外安穩。江澄看他直挺挺的睡姿,倒挺自在的,如此卻更顯得自己的侷促;但話已出口,他可不能出爾反爾,只能把氣往肚子裡吞,鬱悶地閉上眼,不知過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隔日清晨,外頭似乎下雪了,空氣中滿是冷意,江澄渾身睡得暖洋洋地,被這麼一冷,聳了聳鼻尖,趕在打噴嚏之前將頭埋進被中,呼吸了幾次才把那股癢意壓下,還輕輕蹭了蹭。雖然是趴著睡,但這店的被褥蓋暖了之後著實舒服,薰香還用清心凝神的檀香,真是體貼入微……
  想到這裡,江澄悚然一驚!一間客棧哪裡用得起香料!那這香氣……該不會是──
  「你醒了?」
  藍渙的聲音貼在耳邊響起,震得他有如五雷轟頂,呆若木雞,久久不能自己。
  像是沒有感覺到懷中身軀瞬間變得僵硬,藍渙撥了撥他頰上亂髮,如同過往在夢中做過的無數次一般,親暱且自然。
  「既然醒了,用點藥粥可好?」
  若在從前,江澄不知他心意時,哪怕手腳交纏,都不會多想。但事已至此,既然未來再無可能,又何必平添念想?如今這樣兩相依偎,又有什麼意義!
  用了上好的傷藥,一夜安眠後,江澄的傷口已經沒什麼大礙了。稍稍使勁,他撐起上身,就著兩人相疊的姿勢,居高俯瞰藍渙,眼神端是堅決無比──他應該要懂!只要他是姑蘇藍氏家主!他就該懂!
  哪怕雲夢人靜思曲,哪怕姑蘇寂夜愁腸。
  但藍渙迎向他的眼神,仍不為所動;反而在萬分憐愛之中,多了些許疼惜。
  「晚吟,你別哭。」

---

大家補班日快樂<<<<<<彈藥補給來ㄌ<<<<<<<
十萬字之後才開始有BL的氛圍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吧(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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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甜又痛苦啊… 2024-2-24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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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10-13 20:5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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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想蓮花塢被屠,江澄輾轉跋涉,向各家求救,最後才終於到了同樣遭難的姑蘇,見到了才剛逃回的藍渙。當時江澄明明萬分狼狽,卻還要挺直背脊,讓他人明白自己能擔大任,方才能借到兵卒,不然誰肯讓自家子弟、去為一個落難家族送死?咬著牙,忍著滿身傷痛,江澄向藍渙拱手行了個禮,一抬頭,才終於有心思正眼瞧他。
  同樣艱苦的逃難,除了眼下的些許青紫,沒有在藍渙身上留下半點痕跡,衣裳潔白,頭髮一絲不亂,就連神色,都能稱的上氣定神閒,同自己說話,一樣溫和妥貼。藍氏雙璧乃世家弟子的楷模,反正人人這麼說,也沒必要仔細去看到底都好在哪些地方,聽學時,也只知道嘲笑藍家人食古不化而已;江澄一輩子都被魏嬰壓在頭上,反而從未注意過這榜上第一的藍渙,直到此時,江澄才終於明白,自己永遠不用和他比。
  因為永遠也比不上。
  他是如此冷靜、如此優秀。
  「藍渙」本身,就是一個不可企及的存在。

  但此刻,一切都不同了。
  江澄已經知道,藍渙畢竟仍是修者,不是神仙。他也會懊悔、也會痛苦,也能和自己有所共感、也能和自己相視而笑,會月下共酌、會夢中相見,為自己生氣、為自己心痛──
  會用這種溫柔的眼神,看著自己。

  「我才沒哭!」
  話才剛出口,江澄就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帶著哽咽,一驚之下,趕緊伸手抹了抹臉,才發現果真有些許濕意,但又遠不到哭的地步;只他這一擦,單手就撐不住重量,又墜回藍渙胸前,再次被熟悉的氣味包圍。
  「晚吟……」
  「不要這麼叫我!藍宗主!」
  藍渙嘆了口氣,親了下他的髮漩,改口道:「阿澄……」
  江澄怔了怔,眼淚卻比話語更先迸出來,一顆顆砸在他的心上,轉眼間就打濕大片衣襟。
  從來,只有骨肉至親這麼叫過他,藍曦臣一個外人怎麼膽敢……怎麼可以……
  江澄急得胸口起伏,卻老半天說不出話來,只有那淚珠掉得兇,堵得他眼耳鼻口全是自己的抽泣聲,真真叫他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見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藍渙沒有詢問,也沒有催促,只默默地等他緩過氣來。待江澄終於止住了哭聲,才輕吻他的額頭,輕聲問道:「晚吟,你可屬意於我?」
  江澄一愣,不顧嗓音暗啞,低喝道:「你胡說什麼!虞姑娘還睡在隔壁房呢!」
  但藍渙卻仍不管不顧,再次問道:「你可屬意於我?」
  江澄這才感覺到不對勁,想要逃離這困窘的境地,著急地說:「藍宗主莫要說笑了,趕緊放開!」
  藍渙卻沒打算放人,雖然體貼地避開了傷處,但他除了手抱得緊,連腳都扣住他的了,明明一副無賴的架式,面上卻還是正經無比。
  「晚吟,我只問,你可屬意於我?」
  江澄看他是和自己槓上了,姑蘇藍氏個個死腦筋,若自己不應,可能真這樣箍著自己一整天,只好咬了咬牙,就要開口──
  但臨到抬起頭時,卻見他那雙眼睛,滿是懇切希冀。
  藍渙藍曦臣是誰?是風姿卓然的榜上第一,是雅正端方的世家楷模。他要娶妻生子,他要光耀門楣,若說他心悅於自己,真是個笑話!
  ──即使知道,他非但從不扯謊,而且若是傾心,必定是一生一世。
  他不問能否天長地久,他不問能否結為連理,只問,晚吟,你可屬意於我?
  即使自己此生,注定,是要負他的。

  藍渙不急著催逼,只見他雙眼逐漸濕潤,耳尖子泛紅,和自己弟弟偷養在住處的兔子們,倒有幾番相似,既可愛,又可憐,讓他心癢中帶著焦灼的痛,恨不得把他揉碎了,嵌入懷中,讓他哪裡都不用去,什麼都不用愁……
  「晚吟……」
  他才剛開口,江澄就湊了上來,只覺唇上一軟,竟是被香了一口。藍渙震驚之下,連動都不敢動!
  貼緊的唇瓣,柔軟中帶著濕潤,帶著淚水的鹹,像是要把這一刻,用鹽漬起來。
  是了,他是個嘴壞的,但不是個愛說謊的;要是不想說謊,就把答案,深深埋在心裡……哪怕被人怨了恨了,也從不說出口……
  只是自己哪會恨他呢?
  恍惚中,藍渙竟也嘗到一絲鹹味,原來是江澄滴落的淚,藉著唇,渡給了他,直將這苦澀,融入他的心裡。

  「藍渙,我不能負你,也不能負她。」
  末了,江澄撇過頭,喃喃低語,也不知道在說給誰聽。
  「這個問題,我是答不了了。」

---

江寶終於親親ㄌ~~~
然而下次親親又是遙遙無期<<<

然後因為所以存稿又發完ㄌ......
本來想周末要好好做一些事的, 結果星期四馬上一個流感把我擊沉......過著每天睡十二個小時以上的生活, 才勉強把症狀壓下去......
秋冬是流感ㄉ季節, 大家千萬小心別中標啊~~~中標不要鐵齒不休息, 吃藥不是萬能, 還是要多睡多喝水才能真正康復喔~~~(((變成勸世文? 本文最後由 =燁= 於 2019-10-13 20:5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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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hereallyairy 因為澄澄給親ㄌ<<<澄澄沒說但他懂<<< 2024-2-13 23:10
突然想起藍渙大總攻不是說過「若你無法接受,將來我絕不碰觸你。」 為什麼又親髮旋又親額頭的⋯ 2024-2-13 17:01
暈了 2024-2-13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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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10-21 21:2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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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上客房藍渙因著照顧傷者,不用早早起身忙碌,但藍湛和魏嬰,卻是忙活了一早上。昨晚回來大家都累了,便將意外得來的兩條冉遺魚施術保鮮,今天一早兩人將兩條比人還要長的魚,分成了四份:藍家那一份最大,江家的略小,而這些魚肉還要讓雪靜和雪寂給各家送去,因此虞家也有一份,而最小的一份,自然是準備要給在場眾人分而食之的。
  「雪寂,到了雲夢,就把魚交給楚先生。」
  「雪靜,這是藍家玉牌,送到後直接回眉山。」
  兩人早已收好行囊,接過信物和魚肉,就要出發。只是臨走前,雪靜還是稍稍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問:「小姐,要不我一個人送吧?沒有人陪著妳,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還要人照顧嗎?」虞韻馨失笑,點了點雪靜的額頭,「倒是妳們涉世未深,孤身出門在外要多小心。」

  「欸,雪靜和雪寂這就要出發了嗎?還這麼早!」魏嬰切完魚,正懶散地看著藍湛擦劍,心裡還奇怪怎麼兩人包袱款款的,沒想到竟是就此出發!
  「她倆修為不到家,腳程不快;怕晚送到就不新鮮了。」
  「既然如此,等我一下!」魏嬰想了想,撈起桌上一小塊魚肉,就往廚房走去。沒過多久,就端了兩碗魚湯來,又熱又香,激得人狂冒口水。
  「來呀,這冉遺魚吃了,白天避凶,晚上好睡;既然要妳們跑這一趟,斷沒有白叫人幹活的道理。」
  聽魏嬰這麼說,兩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虞韻馨,兩雙大眼睛,彷彿帶著日月星辰一般,亮得虞韻馨趕緊別開目光,苦笑道:「既然是魏公子所賜,就趁熱用了吧。」
  兩人得了應允,趕緊乖巧坐下,拿出乾糧來配著吃了。魏嬰在旁邊看了看,又拿著魚肉去了廚房,待他指揮小二端著五碗魚湯回來,雪靜和雪寂已經出發了。
  「我上樓看看。」
  聽藍湛這麼說,魏嬰壓住他一邊袖子,不經意地回:「大哥一定早醒了,說不定在幫江澄換藥呢,讓他們慢慢來吧。大不了湯再熱過就是了。」
  藍湛看他那神色,就知道他腦中又有好些彎彎繞繞,只是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在虞韻馨面前多說,於是點點頭,默默喝湯。

  待三人用完早飯,才見藍渙和江澄走下樓,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見江澄大概是被傷擾得睡不好、眼中有些血絲,行動卻已無礙,魏嬰也就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打過招呼後,就回房收拾,準備探完最後一處後,早早回家貓冬。
  魏嬰此人,看著懶散,但遇上事卻是從不拖泥帶水的。知道江家事忙,萬事離不了江澄這個宗主,尋常懶覺也不睡了,動作俐落打理好,就到大堂先等著。本以為自己動作已經夠快了,沒想到虞韻馨早已換上一身勁裝,正在樓下看書,不由得有些驚訝。
  「虞姑娘動作真利索,大概還要再等等。不過看這天,怕是要下雪,還是多加點衣服好。」魏嬰向來最是憐香惜玉,見她一身俐落的窄袖褲裝,配著紫羔羊皮衣,好看歸好看,還是擔心姑娘家不耐凍;今天路途遠了些,若是在野外過夜就不好了,忍不住提了一提。
  「多謝魏公子。不過我天生氣血通暢,不怎麼畏寒,莫要看雪靜雪寂圍著我披衣裳就擔心。要是我不從,她們可要給我臉色看的。」
  魏嬰回想一下,還真是如此。又想到方才兩人出發時,虞韻馨的殷殷叮囑,可見她們主僕感情很是不錯,笑著回道:「虞姑娘女俠做派,的確不像被照顧的主兒。」
  虞韻馨點點頭,「我本來就是從旁支被收養的,不怎麼習慣被人侍候。她倆是父親派給我的,人很上進,常常問我功課,倒像是兩個小妹妹。」
  聽她說著,魏嬰卻想起了從前虞夫人身邊的金珠和銀珠,不知她們感情是不也和這三人一般好。因為許多緣故,他並不方便和虞家人有過多接觸,但虞韻馨實在是隨和,連她的養父都甚好相處,因此話也就多了些。
  「虞姑娘修為上佳,卻似乎甚少出外走動,這次得見,還真是託了江澄的福。」
  「魏公子名滿天下,如此吹捧,叫小女子汗顏。」對於自己名聲不顯,虞韻馨並沒有多做解釋,只淡淡帶過。
  談話間另外三人也到齊了,於是便止住了話頭,向著西北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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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突然多了好多點閱還有好多喜歡!!!大感謝QwQ
不知不覺這篇文也寫了一年多了......如果沒有大家的回應我可能也撐不下去<<<知道還有人在期待的感覺真好QwQ
原本只打算寫個五萬字, 結果一個不小心就變成十多萬字, 也是生平第一次......只能怪江寶太招人疼, 阿罵太想給他一個幸福的世界......

如果有任何心得, 歡迎在底下留言或是到噗浪跟我縮~~~感謝大家的打氣!!!(*´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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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julialealas的海草QwQ還三株QwQ希望寫出一個大家都能幸福的世界!!! 2019-10-25 20:30
每次看雙傑都有一種不知名的情緒悶在胸口O_Q 2019-10-24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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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shine + 5 很喜歡你勾勒的夢境,期待後續!.
jjjj112233 + 3 期待後續!
瀾峰 + 3 吃我的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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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11-4 23:3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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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路程遙遠,五人一路上無話,御劍到了山邊,仍同昨日一般操舟下水。武陵溶洞遍布、水路複雜,若不是藍湛因著逢亂必出的緣故經驗豐富,有好幾個岔口都要繞偏了去。雖是如此,還是過了中午,才出了那漆黑迂迴的溶洞。
  黑暗中待久了,乍見陽光,直叫人鬆了一口氣。暗河流向了明處,在此收束成了一線細流,沿岸綠毯遍地,卻是綿密的水藻,不時有覓食的水鳥被驚起,狹窄的河岸兩旁,只剩幾片葉掛著的林中,不時傳來陣陣猿啼,倒像是這些人類唐突闖了進來一般。因為有了早上那一齣,江澄正避著藍渙,目光也只能向著虞韻馨。虞韻馨頭戴帷帽,想來未婚女子還是顧忌藍氏雙璧究竟是外人,外出還是遮掩一二為上。微風徐徐,吹開了她長至胸前的黑紗,露出姣美的面容,只是臉上的表情,卻滿是惆悵。相處至今,江澄也對她的性子略知一二,只是身邊人多,不便多言,於是也就順著她的目光,看著沿途的風景。
  江澄在心裡約略估計了一下,穿過了方才的溶洞,就算過了一座山,但要到達目的地,還要再過一座山,便有些躊躇該不該先休息一陣。只是照這個速度,若不想在野外露宿,還是得趁早返程才好,於是掏出準備好的乾糧,傳給眾人。好在此處水流平穩,只要穩了舵,正適合稍事休息。

  聽魏嬰已經開始和藍湛扯皮,藍家人因著食不語,吃的是十分專心,江澄也小聲和虞韻馨交談了起來。
  「虞姑娘若喜歡如此景致,雲夢多是這種地方。」
  虞韻馨對他點了點頭,雖是笑,眉間還是著淡淡的憂鬱。
  「從前,我也曾想在這種仙境似地山中隱居,未想到竟然在此時得見夢中景色,也算是不虛此行。」
  正如江澄心有所想,虞韻馨也是若有所思,彼此對看了一眼,俱是相視而笑;而這一笑之間,心中也是千萬感慨。要知有多少夫妻,貌合神離,口角不斷,連這一點默契都欠缺,也只能徒增怨懟,或是另尋知己。
  世間本無十全十美,凡是有六七分,就是難得了。
  至於其他,再想也太不知足。

  藍渙不知其中隱情,只見江澄與虞韻馨相處和睦,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無父無母無手足的江澄,掌管偌大家業,若有個賢內助能夠幫他分憂解勞,也是好的。這樣想來,自己別說無法為他開枝散葉,作為姑蘇藍氏的家主,連替他掌家都做不到……
  「啊!大哥!抱歉……」魏嬰水囊裝得太滿,不小心潑了一點出來,沾了藍湛的衣襬,也濺了兩滴到藍渙的鞋上。
  只見藍湛不慌不忙,掏出手帕,先在哥哥的鞋上摁了摁,再把自己衣襬給擦乾,堪稱行雲流水,讓藍渙驚訝萬分。
  雖然早知弟弟可靠,但近年他處世越發游刃有餘,連在自己病中,也事事處理妥貼得當,若讓他來當這家主,似乎也無不可……
  「兄長。」
  「何事?」
  藍湛那萬年不變的表情,似乎裂開了一個縫,滲漏出來的,若真要以言語形容,大約就是「不安」二字。
  雖然不知道兄長心裡在想些什麼,但是方才那讓人打心底發寒的視線,的確是從他那兒來的。不過自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被這麼一問,竟是無言以對。
  「……若吃不慣餅子,這兒還有幾塊桂花糕。」
  藍渙等了半天,就等來這麼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不禁笑了。
  自己在想些什麼呢!江澄終究是要結婚的,自己卻在這兒想要是自己去了蓮花塢,就要把家主之位傳予弟弟,真是想得太遠了。
  「多謝。這餅子味道就挺好。」
  見兄長收斂愁容,一臉享受地啃著餅,藍湛也是百感交集。
  和自己相比,兄長才是真的讓人省心。
  自小就照顧同門、督促學業,而後射日雪仇,兄弟緣盡,他仍在閉關之後,穩坐家主之位,哪怕一日,都沒有為自己過過一天舒心日子。
  他真是累了,但卻不知自己累了。
  作為至親,卻是無法替他分憂解勞……

  正想得出神,就聽虞韻馨突然低聲道:「不對。」
  「虞姑娘?」
  她伸手入懷,隨手取了枚銅錢,就往水鳥一射,只見那專心覓食的水鳥,竟一無所知,而那銅錢則不知怎地,在碰到水鳥之前消失了!
  「……江宗主,這是陣法……」她掩上帷帽的紗,雙肩顫抖,竟是哭了!「萬萬沒想到,還能見到……他竟然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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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一開始, 大家就知道自創角色未婚妻虞韻馨不會和江澄結婚<<<所以這邊也沒有什麼懸疑可言<<<對我而言就是個過程......所以一直跳著去寫後面的拜堂還有肉!!!!!!!!!!!!!!
明明是想要塑造一個完整的世界, 最後才發現果然這一切努力還是為了要讓曦澄愛愛啊啊啊<<<憋死自己

感謝從發文以來的祭春、Xena、necojenny、洛神豆花、julialealas 、jjjj112233、actshine送的海草~~~最近更很慢不過看到留言還是會想努力撐過過程段<<<
謝謝大家的包容!我會努力當個穩定更新的人!!!(((國小的"我的夢想"演說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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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chun 發表於 2019-11-10 12: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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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看了!!!
看著江澄難過心也一起揪著(淚奔
期待後續wwwww

留言

謝謝~~~繼續努力讓江澄幸福!!! 2019-12-15 11:45
謝謝...!!!最近比較忙更新比較慢......希望可以在二月場前寫完!!!多謝鼓勵QwQ 2019-11-10 13:34
期待後續!!! 2019-11-10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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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11-10 19:5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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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一會兒,虞韻馨便止住了顫抖,幾次呼吸,聲音便恢復如初了。
  「魏公子,小女想和您借……」
  才剛被點名,魏嬰就掏出了寫著她名字的那塊玉珮,放到她手中,但她還是搖搖頭。「不知道有沒有小石子之類丟了也不打緊的事物……」
  「還真的有!」
  難怪找自己要呢,魏嬰笑著掏出一小包棗子。這東西大概也就自己會帶,藍氏兄弟……吃自己帶的就好。
  只見她將幾顆棗子朝幾個不同的方位丟去,而那些東西,竟皆成了虛物。
  「……這樣就破除了嗎?」
  魏嬰話才出口,就發現水流方向竟然完全不同了!似要把小舟送回溶洞裡似地!而周圍景色,則在此之後,有了非常微小的不同,如石頭、樹木和動物之流,如此虛實交錯,再怎麼警覺,也不見得能夠發現。
  「真未必是真,假未必是假……」
  聽見江澄如是說,虞韻馨道:「但凡人在其中,總會忽略一些近在身邊的事物。比起虛構的幻境,真假難辨,更叫人容易沉溺。」
  「請問虞姑娘是如何發現的?」
  藍湛一直注意周圍,並未發現任何痕跡,因此罕見地發問。
  「含光君別見笑,不過就是一隻水鳥罷了……我們小時候常常一起打水鳥玩,我就在想,總不會相隔千里,那鳥也長得一樣……」
  就聽那個「我們」,饒是藍氏兄弟,也聽了個半懂。藍渙看向江澄的目光,也變得頗具深意。

  「入口原來在溶洞裡……真是想不到……」江澄苦笑,瞥了眼那幽深的洞口。方才在黑暗中繞了老半天,發現要回去,還真叫人感到有些壓抑。
  「大概是想著沒人會喜歡黑暗裡面摸索吧。讓人想要逃離的地方,往往才是最讓人容易忽略的地方。」
  此言一出,眾人皆在心裡默默點頭。只有藍渙,忍不住瞥了江澄一眼。
  察覺到他的目光,江澄有些不自在。想到方才虞韻馨說的過往故人,不知道其他人聽出來了沒有……又想到早上自己主動給藍渙的那一個吻……
  好在不過轉瞬,就進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溶洞,彼此臉上的表情,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藍湛拿出夜明珠,貼上了符籙,越發明亮,憑著驚人的記憶力,和虞韻馨報上方位,以及剛才是否曾經經過,最後才依著她的指示,選定方向。說也奇怪,來時花了好久都繞不出的溶洞,不過一刻左右,就見到光亮。
  向著亮處行,是一個淺灘。眾人將小舟放上了岸,繼續跟著光走,才剛出洞,就見兩個孩子歪歪扭扭地追著玩,見到這許多生人,嚇了一跳,跑在前面的,還一屁股跌在地上,哇哇大喊。
  「怎麼啦又摔著啦……」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漢子大概原在一邊忙,聽到孩子喊叫,就過來看看,見到了這一行人,也是瞠目結舌。
  「二郎你怎麼啦?」就聽不遠處林子裡面有人問。
  「仙長……」
  「什麼?」
  「快找仙長!」

  先別說藍氏雙璧一身正氣,一行人中還有一位女子,普通人斷不至見了生人就要求援。不過魏嬰瞥了眼地上只哭卻沒眼淚的孩子,還有這穿著單薄卻不畏寒冷的大漢,心裡有了猜測。只是畢竟在人家地盤上,總不好一語道破,便用一臉爽朗的神情問道:「大哥您別怕,我們是迷了路的旅人,想要借住一晚罷了。」
  「看你一副好模樣,竟然是個騙子!」大漢聽了不但沒有放下心,還一手抱起一個娃娃,大有想拔腿就跑的意思。「仙長早就布了陣法,一般人是進不來的!」
  「我沒說我們是普通人呀!我們是出外夜獵的修者,法寶壞了才迷路的。」魏嬰繼續順著他的話說。而他說話的期間,其他人也看出來了。知道找對了地方,連藍湛都努力想扯出一臉和善的表情,只是江澄的笑臉太過猙獰,破壞了這難得和諧的畫面。
  沖天的煙花發出咻地一聲輕響,在日已偏西的天空畫出一道璀璨的弧線,光芒照亮了在場眾人,華美的衣料發出柔美的光暈。
  「你們……難道是四大家族的人?」
  久居山林的村漢,只知道這裡是雲夢江氏的地盤,哪裡認得出那些貴人們長的樣子、穿的服色,見那上好的衣料,就往高兒猜,沒想到一猜一個準。
  魏嬰心想,既是武陵人,承認也沒什麼不好,就點了點頭。誰知那漢子一聽,青白的面色越發可怖,竟是要兇性大發,便拿出陳情。
  想到昨日因為輕敵而害江澄受傷,魏嬰著實後怕,因此並未保留,笛音一出,那大漢並兩個孩子霎時軟倒,彷彿昏過去一般,而不遠處林中也想起了重物落地的聲音;那發信號的果然並未遠去,在一旁等著助陣呢。

  「這可真不好辦……」
  眼下難題雖然解決了,但信號發了,笛子也拿出來了,此處村民對四大家族敵意深重,要真是滿坑滿谷的凶屍,饒是眾人修為高深,也是夠嗆。
  「看來,還是得先找到那位『仙長』才是。」
  「若真是我想的那人,或許可以試試。」虞韻馨對藍渙點點頭,拔劍出鞘,在地上畫了個小小的陣法,完成後陣法發出沖天光芒,在尚且明亮的天色中,清晰可見。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研究一下也是好的嘛!」
  魏嬰也不怕地上髒,將三人翻了個面,就上下其手了起來。畢竟在場沒人懂,也不能說他這麼做就錯了,只是看著他在壯漢身上摸來摸去,接著還脫了人家的衣服查看屍變後的紋路……即使不往猥瑣去想,也有種看仵作驗屍的噁心感。
  好在沒過多久,一道光芒閃過,眾人早有警覺,藍湛手一揮,只見一根箭插在三尺外的地上。
  「快放開他們!」

---

發現我竟然挺喜歡寫路人角色的.......會不小心把路人寫得很可愛(我認為啦

然後那個要丟的東西,原本想寫瓜子,但是炒瓜子竟然是北宋才有...應該是說炒這種烹調方式本身就不是那個年代會有的,所以就改寫成棗子了......
然後火藥的發明在南北朝,是煉丹的產物~所以修仙者們用是很OK的~ 本文最後由 =燁= 於 2019-11-22 22:2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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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考據太用心了,瓜子都不敢亂丟😆 2024-2-13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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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11-15 00: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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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身為未婚夫,還要向虞家交代,因此自從碰上了凶屍,江澄便將注意力都放在虞韻馨身上,於是將她薄紗後的表情看得分明。聽見來人聲音的那一刻,她便像是全身力氣都被抽光一般,單薄的身子晃了一晃,以劍撐地這才穩住。
  天色尚早,彼此正好打個照面。那人穿著窄袖深色衣裳,手握弓箭,大約三十上下,臉色灰敗,應當是個死了又「活」過來的修者。
  眾人不認識他,但他卻「啊」了一聲,急急停下腳步。
  「是澤蕪君和含光君……連江宗主都在……」死在這山坳裡面這麼久了,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夷陵老祖重歸人世之事,因此只盯著陳情瞅,疑惑是不是錯認了江澄──畢竟他嫉恨修鬼道者,可是人人皆知的。
  「敝人劉渾,見過藍宗主、江宗主及含光君。」
  見他沒了敵意,眾人也與他拱手為禮,就當認了自己的身分。那修者笑顏逐開,全然沒了方才的緊張。不過走過去見三人還躺在地上,還是問了句:「二郎……還有狗子豬仔這是怎麼了?」
  「是我是我!劉公子,我若喚醒他們,你可看好了啊!不然剛才他可凶了!」
  聽他惡人先告狀,劉渾卻毫無所覺,因在近處親見魏嬰手中拿著陳情,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盯著他半晌,才點點頭胡亂應了聲。
  魏嬰知道他在想什麼,笑著道:「我就是魏無羨沒錯。」接著就吹響陳情,催四人起來。
  那廂正喚屍起身、解釋原委,這廂江澄卻是在一旁靜靜地陪著虞韻馨。
  「說不定,他認識妳那位故人。待此處事了,問問也無妨。」
  即使江澄這麼說,虞韻馨依然沒多做反應,只是沉默地點點頭。

  解開誤會後,劉渾讓那四人散了,便領著五人往村裡走,邊走邊解釋為何此處百姓如此懼怕生人。
  「諸位有所不知,大約十年前,有一行人從外頭闖了進來,因為地處偏遠,少見外人,所以村民們都熱情款待,沒想到,等他們走後不過幾天時間,大夥兒都病了,要到外頭請醫者,卻發現這從小走慣了的溶洞竟然繞不出去,最後……最後自然都埋骨此處了。」
  雖然早知其中內情,藍渙還是在衣袖之下緊握拳頭。試想遭逢大疫,卻求助無門,只能困在山裡,眼睜睜地看著親朋好友一個個沒了氣息……那該是何等的煎熬、何等的絕望。
  「而我等呢,則是被那薛洋給擄來的。」說到這裡,劉渾的聲音中帶著令人戰慄的寒意,「他以蘭陵金氏客卿的名號招攬人手,一一檢驗這些遭疫的村莊死絕了沒。原先以為我等是前來救助村民、查看有無生還者,沒想到一見人都死絕了,他就迷昏我等,綁在鑄鐵的床上,醒來之後,才發現也染上了疫病……一行五人,不是活活餓死,就是慢慢病死。」
  魏嬰聽他說得難受,怕他也要凶性大發,便開口問:「那你是何時醒來的?」
  「不過這兩三個月的事。」雖不知原委,但這大名鼎鼎的魏無羨畢竟和藍氏雙璧走一塊兒,應該也沒什麼問題;而且劉渾除了自己成了凶屍之外,對鬼道毫無了解,因此也就知無不言。「我一醒來,就把那鑄鐵床打個稀爛,結果到了外頭一看,才發現有些村民竟也和我一樣『醒來』了,於是就幫大家處理些雜事,倒也混得不錯。
  這些村民,醒來的時間也不同,和生前健康、死亡順序毫無關聯,突然又活了過來,個個驚恐萬分。若是能逐漸接受倒還好,也有人見至親屍骨都爛了,選擇要我幫他上路的也有,不過這次,能有個體面的棺材就是,弄得村子裡天天都熱鬧。」

  一路上,說的淨是這些沉重的過往,不過眼前景色,卻是風景秀麗。連綿屋舍經過一季修整,屋瓦澄亮,偶有孩童經過,雖對生人感到畏懼,但見到劉渾,也就安心玩耍了,一派安詳景象。
  「好在現在日子好過多啦。不須吃喝、不懼炎寒,和從前完全不同了。」
  「劉兄何處人士?可還住得慣?」
  「哎魏先生,我可還比你小幾歲呢!真折煞我了!小弟我平陽人。射日之征時家人都死了,只有一個妹妹遠嫁陳留,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算……無牽無掛吧。離家時總想建功立業,如今死過一回,也沒有什麼志向了,就在這村子裡,和一個姑娘一起過起小日子。」
  見他談起妻子笑容靦腆,大夥兒有淡淡笑意;只有虞韻馨被帷帽的黑紗擋著,看不出表情來。
  進到村子裡,只見修葺好的屋子和朽爛的破屋並肩,光看屋子的模樣,就知道這一戶還有沒有人在。大約是沒了耕種的壓力,人人都成了泥水匠,燒磚鋪瓦忙得不亦樂乎。也有一類人,大約害怕這副身子用沒幾年就又要「死」了,所以專門準備棺木喪葬用品,沿街開了好幾間舖子,替代了生者需要的市集食肆,頗受歡迎。

  「說實在的,我生前的修為不怎麼樣,對於……鬼道,也毫無涉獵,因此他們問起還會在這世上住多久,我也是一抹黑。不知魏先生忙不忙,若能幫大家看看,那就太好了。」
  一行人本就是為了調查凶屍而來,自然是順水推舟地應下。不過魏嬰才是專家,所以還是由他發話:「這有什麼問題!包在我身上!」
  「太好了!我馬上和大夥兒說!若眾位不嫌棄,今晚就住在我家裡吧!晚飯也趕緊叫人去準備。有什麼不吃的和我說一聲。」
  「客隨主便,都好都好!」魏嬰揮了揮手,要多隨和有多隨和。誰叫這群人,都是不怎麼說話的主兒,只有自己多話又多心,惦記著幫忙問問。「只是劉老弟,你說你修為不怎麼樣,陣法倒很厲害啊!不知師從何人?」
  「喔,那陣法不是我布的,是……」
  一個人影從路尾拐了出來,見到劉渾緊張得不得了,氣得沒拔劍!抓住他衣領就念叨:「劉渾!你那兒什麼狀況!怎麼焰芒都上天了,也不傳個信……」
  「杜道淵你放開我!你看這都是誰?」
  杜道淵抬頭一看,兩個藍家服色一個江家服色,還有一個身上掛著黑笛,最後一個頭戴帷帽──卻突然把帷帽摘了!
  「阿淵!」

---

周末要外拍趕緊把文給更了~~~

我覺得江澄只是看起來凶,也不會去討好女生,但碰上不讓他反感的女性,還是表現得很有紳士風度的,因為他是個有姊姊的人www更別說對方是他表妹,也是未來的妻子、戰友,自然會比較照顧~
澄澄人很好的~~~真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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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chun + 3 寫得太好了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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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11-24 18: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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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韻馨在過去十年中,曾無數次想過,若兩人再次相見,會是怎麼樣的景況。
  曾經,自己帶著羞赧,思索該如何和父親開口介紹這位年輕有為、前來求娶的青梅竹馬。
  曾經,在夢中淚眼,看著孩時在鄉間一同打鬧嬉戲、課堂爭鋒的同窗友伴。
  曾經,在不斷流逝的歲月中恍惚期待,嫁做人婦、老態龍鍾的自己,在壽終正寢後,終於得見無論多久、依舊少年的杜道淵。
  曾經,以為自己能在出嫁前,在他的墳前,將那兩塊定情玉珮,與他一同埋葬。
  「韻馨!」
  杜道淵和劉渾一般一身布衣,分明相貌平平,但眉宇之間卻有一股英氣,似有一道光,照亮了他平凡的面孔。
  不過他平凡也好、英俊也罷,虞韻馨是斷不會認錯的!
  她丟開帷帽,紅著眼眶,緊抓著他的雙肩大力搖晃。「既然沒死,你為什麼不回來找我!」

  劉渾沒想到還有這齣公案,嚇了好大一跳!對著被聲響驚動的鄉親們搖了搖頭,他左手推了推杜道淵的背,右手指向自己家,大聲招呼眾人進去,熱絡之中帶著不知所措。
  劉渾的家很是不小,大概是原先村裡富戶的宅子,庭院寬敞,屋子就好幾間,可能最後終究沒人醒來,就被村民做主分給劉渾住吧。
  虞韻馨一路上都文文靜靜的,誰也沒見過她這般失態,因此即使進了門,看她失魂落魄地緊緊抓著杜道淵的衣袖,誰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劉渾雖是主人,可不知這姑娘和這些名士的關係,對這事卻也不便開口,左右為難地看來看去,最後和藍渙對上了眼。
  藍渙看就這麼杵在門口終究不成事,打圓場道:「虞姑娘乍逢故友,定有許多話要說……不如先請劉公子替我們指點一下村裡的路吧。」
  「是是是……就勞煩諸位了!不如先進房休息一下吧!這邊請!」他一面領著四人往後堂去,一面對杜道淵使眼色,只是他這個同樣被薛洋拐來的難兄難弟,卻沒有接收到訊息,直到五人都離開了,還是像個泥塑木偶,和虞韻馨久立無語……

  要是劉渾還活著,他肯定是要抬手擦擦冷汗的,而他現在沒汗可擦,只能加快腳步;只有為這四人安排好住處,他才好回去問杜道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平常這兒住的人少,因此就沒有把所有屋子都修整好,只有兩間客房,還有一間書房能夠住人,委屈諸位了。」
  鄉下地方哪怕是整理得乾乾淨淨的屋子,都比不上江家藍家的家僕住處;既來則安之,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總比露宿野外好多。魏嬰笑嘻嘻地回:「我們不請自來,多謝劉公子收留,真是感激不盡。」
  劉渾從前只在戰場上遠遠看過這幾人,每個都是殺神模樣,而仙氣繚繞的清談會他又沒資格參加,見這些名士們如此善體人意,和想像中的高門子弟大大不同,忍不住在心裡暗道流言果真不可信。
  「只是這房間的分配……」
  「我和江宗主──」
  見藍渙開口,而江澄神情鬱鬱,魏嬰趕緊道:「當然我和我師弟一間啦!」
  江澄聽到那聲「師弟」,猛地抬頭,直勾勾地盯著魏嬰。魏嬰不小心脫口而出,自己也嚇了一跳,不過他依然強作鎮定,不願被人看出來。只有藍湛看得出來,他眼底的動搖。
  畢竟在外人面前,藍渙也沒多說什麼,不過怔了怔,就領著弟弟進了房。

  江澄進了房、關了門後,瞪了魏嬰一眼。「要你多事!」
  「這不是看你好像不想和大哥一間嘛。」魏嬰繞了房間一圈,拍了拍被褥,撢了撢布幔,竟然出乎意料的乾淨整潔。此地沒有外人,客房卻像常有人住一般,實在是個怪事。
  「你什麼時候眼力這麼好了?全靠猜。」
  「我比大哥瘦些,晚上睡覺沒那麼侷促,方便你養傷不正好。還是你們昨晚沒一起睡,他把床讓給你自己打坐?你也對他好一點。」
  魏嬰對兩人的關係真是猜到了開頭沒猜到結尾。他總想著藍渙如此拘謹、江澄如此不喜人近身,只要能夠同處一室住著就等於兩情相悅了,未曾想到江澄把藍渙當成肉墊暖爐,昨晚睡得有多舒服。
  「……我的確對他……不怎麼好……」江澄想辯解昨晚自己沒讓藍渙沒床睡,但想了想還是難得地低下聲音。「不過關你什麼事!」

  魏嬰沒給他嚇著,雙手抱胸,對著他一面搖頭、一面嘖嘖感嘆。「江澄江晚吟江宗主,真該拿面鏡子給你照照!你對他不好,也不見你多快活啊!不如對他好些,你還不至於如此一臉苦大仇深。」
  「那你說,什麼叫對他好?」江澄煩躁道。
  「那就要問你,哪裡對他不好囉!」
  聽魏嬰語氣輕浮,江澄氣不打一處來。「江氏嫡宗只剩我一人,人人都在等江家開枝散葉,你不用為魏家負責,也不用為金家負責,哪裡知道我的難處!」
  看江澄眼中瀅瀅水光,知道他真急了。魏嬰這麼說只是想引他往藍渙的好處想,但他們倆彷彿天生犯沖,講話三句就要講岔題,只好放緩了說:「如果你真喜歡他,在一起也是好的。江家是人少沒錯,往好處想,現在家裡就你說了算,和藍渙合籍雙修,也不是什麼難事,彼此之間也好照應……」
  「你是要我江家絕後?」
  「江家哪裡會絕後。為了情誼穩固,以往也嫁了不少女子到各處,不說遠處,這武陵王氏如今的家主之母,正是江家女。為了充實家門,過繼旁支子孫也不是沒有,更何況江家門第高,知道能改姓,那些小輩只怕都要搶破頭了吧。」
  「你前陣子倒是沒閒著。」聽魏嬰說的在情在理,江澄卻把頭一轉,半點不領情。「你說的這邪門歪道,試著和藍啟仁說說?不一棍子把藍忘機也趕出家門,算我服你!」
  魏嬰早就猜到他也在為藍渙的婚事發愁。雙璧一個已經擱擔子了,身為宗主的藍渙,婚事也是萬眾矚目……等等……「擱擔子」這話是誰說的?那些醉客……是聶家門生?那麼……
  他正想得出神,江澄嘆了口氣道:「這個表妹樣樣都好,光憑這點,我就絕對不會虧待她的。想和和睦睦地過,只怕沒人比她更好了。」
  魏嬰心想,那只是因為你倆各自心裡都有人,才能互相體諒罷了。只是現下這光景,這婚結不結得成,反而不是江澄說的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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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部分有點難分段, 所以就先分在這裡了~~~
如果有沒有回收到的梗請大家不吝提醒......我也是第一次寫這樣的長篇真的是超級大考驗。゚(゚´ω`゚)゚。 本文最後由 =燁= 於 2019-11-24 19:5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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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峰 @julialealas 第一次寫這麼長難免有顧不來的地方~多謝不嫌棄! 2021-5-2 12:58
長篇真的好考驗作者的思路...期待後面的故事T__T 2019-11-27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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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11-28 23:5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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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要人家肯嫁你了。」魏嬰扶額。「我早跟你說過杜道淵沒『死』,為什麼還讓虞韻馨來?」
  「夫妻無法和睦,終究是有心結未解。只要她是我的妻子,我絕對會全心愛護……所以,才希望她能放下一切,傾心以待。」
  聽著江澄堅定的話語,魏嬰啞然。
  他總覺得江澄做的一切雖都合情合理,但組在一起,卻真看不懂。直到他這麼一說,他才想到,江楓眠和虞紫鳶不就是「高門通婚」下「心結未解」的夫妻嗎?而這一切,對江澄的影響有多麼深遠,別人不明瞭,魏嬰還不知道?難怪他如此堅持要陪著虞韻馨做完這一切。
  話已至此,魏嬰也不好多說些什麼了,只能苦笑著在他身旁坐下。「唉,只怕你用意雖好,事到如今,卻不是輕易能解決的了。」
  回想方才情景,江澄也無話可說。
  或許,自己會願意娶虞韻馨,大概也是一種自憐吧。
  憐她命運坎坷,憐她求而不得。
  憐她魂牽夢繫,憐她空待經年。
  畢竟曾經自己也想著,只要能見上一面,該有多好……

  「若你夫人飛了,你要怎麼辦?」兩人就這麼望著窗外隨風搖晃的枯枝,平和地聊著。
  「還不知道呢,你別亂說……」
  「你看那樣子,心裡還沒底嗎?她回頭看你一眼沒有?」
  江澄也不過是嘴硬,心裡如明鏡似地,瞥了他一眼:「你可閉嘴吧。」
  「要我閉嘴簡單,但別人可難。」魏嬰搖搖頭,心裡盤算著該怎麼向虞家交代,還有怎麼阻止那些惱人的流言蜚語。
  看他皺眉沉思,江澄反而樂了。「你從來闖了禍就跑,也有思索怎麼善後的一天?」
  「你傻啊!我這個闖禍的不跑,還等著給人打?當然腳底抹油、溜得越遠越好啊!」魏嬰看他笑,自己也咧開嘴。「所以這次你這闖禍的就跑快些,也讓我練習練習怎麼給你收爛攤子。」
  北風呼呼地吹,門窗吱呀吱呀地搖,但兩人毫無反應,只將那昨日的追兵,聽作世外鳥啼,反而得了好些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魏嬰才起身伸了個懶腰,說了聲:「我去隔壁看看。」
  江澄點點頭,就當知道了。他畢竟有傷在身,能夠這麼靜靜坐著,運氣固體,也舒服些。
  臨出門前,魏嬰扶著門框,頓了頓,才回頭道:「若你真喜歡藍曦臣,還是上點心吧。」
  江澄正想回嘴,就聽他小聲道:「聶家怕是想嫁女給他,才會放出一堆謠言,逼他娶親。依藍家人的性子,恐怕不會照著做。屆時沒了你,又和聶家翻了臉,他該如何是好?」
  還來不及思索該如何回話,就聽魏嬰把門輕輕闔上了。
  江澄坐在漸暗的室內,看著那從縫中透出一絲斜陽的木門,久坐無語。


  在江澄看不到的另一側,魏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們倆真是讓人看了就難受,自己這個從來不管不顧的,見了他們,都要屏住呼吸,怕把那一絲情意都吹散了。但看現在這景況,恐怕是自己最後一次幫他了。
  想著想著,隔壁房門卻突然開了,冒出一個白得發亮的身影,喚道:「魏嬰。」
  「啊……你要出門啦?」
  「一起去找劉渾。」
  藍湛從不廢話,說了「一起」,便是真想他了。魏嬰聽得心裡一暖,偷偷捏了捏他廣袖下的手,道:「我和大哥說幾句,就去前頭找你?」見藍湛點點頭走了,他才進了房。

  藍氏兄弟倆不像魏嬰江澄有那麼多私話好說,早早收拾好臥榻,連香爐都點了起來,一進門,就聞到淡淡的檀香。
  「魏公子。」
  魏嬰本有滿肚子的話要說,但見藍渙微笑依舊,卻面有倦色,那些自己方才才想透的什麼聶家嫁女……全都拋到腦後。
  「大哥……」
  他才起了個頭,藍渙便苦笑開口:「阿羨……已經夠了。」
  魏嬰一顫,不可置信地看向藍渙。
  因為前塵往事,藍渙一向和他不怎麼親近,只是尊重弟弟的選擇,以禮相待罷了,萬萬沒想到竟然也會有被他喚作阿羨的一天。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藍渙語調平緩,面上端是清寂祥和,「各由各的去吧。」
  「可要是聶家嫁女,那豈不是……」
  「姑蘇藍氏不曾強迫婚娶。阿羨,你別擔心了。」
  「可是……」
  見他還要說,藍渙正色道:「心之所向,情之所鍾,只要無愧於天地,藍家人不需如此瞻前顧後。你記住了。」
  藍渙再怎麼溫雅,終究是藍家人,天生的清冷,讓人難以接近。但此時的他,卻像親兄長一般,告訴他,藍家人不須懼怕任何人!
  「我輩循規蹈矩,遵那三千家規,正是因為族人多有迴護,因此才更要自重自愛。而不是懼怕責罰、懼怕牽累家族。」
  魏嬰點點頭,眼眶發熱,明白這是藍渙對自己的叮囑。他還是初次被人叮囑不要怕事……真真新鮮事!
  「上次你對聶氏門生禁而不殺,做得很好。」
  魏嬰沒有開口,只垂下目光,盯著那放在一旁的裊裊香爐,忍住淚水。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人這樣鄭重其事地肯定他了。原以為他只是出於無奈接受自己,卻沒想到自己的努力,他卻一直看在眼裡……

  「走吧。說好了要請劉公子帶路,別讓他久等了。」
  「嗯。」魏嬰趁著藍渙起身時發出輕微的聲響,偷偷吸了吸鼻子。待他穿上靴,才悄聲道:「大哥……」
  「何事?」
  「並非我有意偷聽,實在是客棧的牆太不重用了……」
  聽到「客棧」兩字,藍渙一頓,轉瞬又若無其事地說:「直說無妨。」
  大約是今日藍渙實在太過可親,魏嬰咬了咬牙,問道:「我聽到你說江澄被擒失丹,是為救我。可有此事?」
  話在心裡憋久了,真說了出來,就像胸上的石頭鬆了一般;魏嬰一面深吸了一口氣,一面又想著,若沒有藍渙,不知道江澄這口氣,是不是要憋到入土。
  藍渙愣了一下,才苦笑著道:「你對他好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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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chun 大哥是最好的大哥(´;ω;`) 2021-5-2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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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12-5 23: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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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魏嬰出了房,江澄總無法靜下心,勉強行氣一周天,便收功稍息。四下無人,他於榻上箕踞,仰頭望向結著蛛網的房樑,思緒搖擺不定。
  回想半生踉蹌,如踏刀尖山巔。不過呱呱落地,就注定要當個好家主,吃什麼喝什麼做什麼,樣樣不能落雲夢江氏面子。而後烈焰血海,骨肉屠盡,瞠目力戰,蹣跚中興,恩斷義絕,生離死別,孑然一身……戒慎險行,卻是越走越高、越走越獨,可見天道無情,真是半點不由人。
  想護魏嬰,護不住,想留藍渙,又留不得。
  既無天賦異稟,可逆天而為,又無沖天膽氣,可不畏人言。
  兒時總想與魏嬰比,卻從來都比不上他;如今想來,若不是有他,只怕自己也只是個庸碌凡人。如今年過而立,也只能色厲內荏地抽人鞭子,徒留下個壞名聲……
  有云是人定勝天,而他卻總碰上,天命難違。
  若低下了這顆頭,也就輕鬆多了……

  而對著資質普普的自己說喜歡的藍渙,其實也不過是同情而已。
  就像自己見了毛色黯淡的狗兒,雖然也沒什麼特別,但可憐牠瑟縮饑饉,就想給牠個屋簷安生,餵牠點吃食果腹,不過如此罷了。但那狗若貪戀那一點溫暖、就此跟定了那人,卻是萬萬行不得的。那房子太大,規矩太多,只要再一起的日子久了,給那人見了野狗不甚優良的品質,只怕連那只摸頭的手,都不會再按上牠的額頭……
  「……」江澄看那房樑的輪廓模糊了,眨了眨眼,任那熱淚滑過面頰,還沒到一半,就涼了。
  其實,虞韻馨真沒什麼緊要。
  這世間,只要不是真心所求的,其他看來都是一個樣;只要不橫眉豎目、在家裡不打狗輾雞,就是個好娘子。自己業已重振家門,就缺和一個賢淑的女子,生養眾多,告慰爹娘和姊姊的在天之靈而已。
  ……只是,他也沒真糊塗。
  如今左右孑然一身,就算做得再好,也不會有人給他道聲好──只有他自己,總記著早就不在的人,在他額上留下的溫度──還有那已經快要忘記了的擁抱。


  藍渙和魏嬰走出門的時候,正好一片雪花飄來,落在魏嬰的鼻尖。
  「嘿,終究還是下雪了。」他抹抹鼻子,又趁機吸了吸,卻沒想到被冷冽的空氣嗆了個正好,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好在今夜能有個屋簷棲身。」藍渙假裝沒看到他偷偷擦了眼角,打趣道。
  兩人信步走向前堂,還沒進去,隔著沿廊的就見裡頭沒人。既疑惑怎麼不見劉渾和藍湛,又不知杜道淵和虞韻馨身在何處,卻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從前堂旁的東廂走了出來。
  「江澄……」
  兩人眼力好,那替江澄關門的人,就是虞韻馨。大概是方才兩人說了些私話,只見他失魂落魄地出來,連下雪了都沒有察覺,不過走了兩步,就站在院子裡發呆。
  藍渙腳步一頓,停在門前,只隔著滿是塵灰的花窗,默默不語。
  魏嬰對自己的事遲鈍,對他人的事卻很有些眼力。
  明明藍渙和江澄兩情相悅,卻偏偏都身為家主,只能循規蹈矩地過這一生,真叫人著急不已。不過看這樣子,應當是江澄的夫人真的飛了,而他似乎還挺失落的,該不該這個時候湊上去呢……

  藍渙也不是笨人,雖不知前因後果,見虞韻馨的表現,也知道杜道淵這位故人才是正主。於是問道:「不知虞姑娘此行,所為何事?」
  「她本人應當是為了祭拜故友,從此安心嫁入江家。誰知杜道淵果真還能動,還被她恰巧碰到。」
  「……還能動?」
  「來之前我看她倆的信物突然碎裂,陰氣還越發濃郁,定是主人的狀態有所變化而引起;若他真是被薛洋所害,那麼化為凶屍也不無可能。但江澄說,她或許只是想要一個答案……」思及當時情景,魏嬰聲量漸低,「心懷故人,十年後才願意出嫁,畢竟非常人堅毅,叫人欽佩也是情有可原。」
  魏嬰想到了江澄,藍渙卻想起了弟弟。
  當年總無法明白為何他失了一人,卻如同失了一切,可笑自己還總想替他排解煩憂。直到今日,才知相思之苦。
  「若真能等著,多久都不算遲。」
  話一出口,連藍渙自己都愣住了。驚訝地和魏嬰對看一眼,他笑得明朗。
  「為了讓我真能等著,他可要好好保重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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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
我是想要努力一周雙更但至今完全沒有達成的棉被+電毯受害者!!!
每天都早早睡去然後在夢中看曦澄打炮完全無法面對自己進度真的很趕的事實!!!
......就連這些字都是在被窩裡面打的我想就這樣吧......(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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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hereallyairy 我好喜歡虞夫人QQ江澄真的像娘QQ 2024-3-23 22:16
「只有他自己,總記著早就不在的人,在他額上留下的溫度──還有那已經快要忘記了的擁抱。」江澄對母親的思念映照著藍渙對母親只剩下溫暖香香的懷抱與模糊的面容的惦記。 2024-3-23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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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12-8 17:3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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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吟,下雪了。你傷口未癒,站在這兒怕是不好。」
  江澄正出神,忽然在耳邊聽到藍渙的聲音,嚇了一跳。對著不知何時走到身邊的他點了點頭,江澄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不知在這兒站了多久了,連肩頭上落了薄薄一層雪,都沒察覺。
  「你別那麼緊張,在這兒站會兒也好,要再不凍凍,只怕我不耐寒了。」
  偷偷動動腳趾,竟有些僵硬,怕邁開步子被他看出來,江澄只能站在越飄越密的雪中和他扯皮,只希望他快點走開,別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沒想到藍渙就這麼站在一旁陪著,即使不特意去看,也知道正盯著自己瞧,心裡時不時響起方才虞韻馨和自己說的話……
  「熱乎燙貼些,不好嗎?」
  藍渙的聲音好似一泓暖融融的溫泉,化開這片飛雪,江澄心頭一顫,卻仍回道:「冷慣了,終究受不得半點好。」
  「阿澄……」
  聽他這麼喚自己,江澄只覺喉頭一哽,連忙轉過身去,沉下聲音低喝道:「誰准你這麼叫我!」
  藍渙遲疑半晌,卻仍向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見他沒有甩開,便將那蜷著的指頭一根根撫平了,用手包著,用體溫暖著。
  「阿澄,你不要再往冷的地方去了。」
  「你管得著嗎!」
  「我怕冷。」
  愣了一下,才聽明他又在無聊,江澄一聲冷笑:「姑蘇連個地火龍都沒有,你好意思說!」
  「那,帶我回雲夢吧。」
  江澄一驚,連手都不小心抽了回來。「你一宗之主,怎可擅離──」
  「都是藍氏子弟,終該輪到忘機了。」
  「他一個斷袖,缺了子嗣怎能──」
  「我也是。」藍渙回得飛快,半點沒猶豫,連臉上的笑容都傻得可以。「所以誰來當這個家主,都是一樣的。」
  「你這是胡鬧!」
  「阿澄若是不要我了,我就只能在蓮花塢旁買座宅子……然後到你那兒偷蓮蓬。」
  連偷蓮蓬都說出口了……這藍宗主不會是假的吧!
  「胡鬧!太胡鬧了……」江澄被他的狂語驚得瞠目結舌,腦中一片空白,連退了幾步,卻忘記自己腳麻,踉蹌軟倒,被藍渙一撈,就被他抱個滿懷。
  「阿澄,我……」

  「江宗主、大哥!」藍湛和劉渾雙手提著食盒和柴薪,一進門就見兩人抱在一塊兒,氣氛曖昧,偏偏騰不出手來遮眼,只能無奈提醒有人來了。
  江澄臉一紅,就要推開藍渙,沒想到他不但沒放手,反而將他打橫抱起,直往後堂走。「江宗主尚需靜養,我送他回房。」
  「喂!藍渙!藍曦臣!」江澄顏面盡失,卻不敢胡亂掙扎,只能拍打著他的背以示抗議,但就連這不痛不癢的抗議,都隨著藍渙的腳步,逐漸遠去……

  見四周無人,江澄也放棄抵抗,由著藍渙抱回了房,坐回了榻上。蹲在腳前替自己脫靴的他,雙目低垂,凝神專注如同捧著最心愛的珍寶,沒有半分傲氣,只有千般溫柔。看著這樣的他,江澄放鬆了身體,任他替自己推血過宮。
  「你方才說的……是認真的?」
  「我何時有過誑語。」
  「……先生能准嗎?」
  「我會將一切安排好,讓他安心的。」
  雖然兒時被藍啟仁嚴加管教過,但一想到他接連被最得意的兩個姪子氣得吹鬍子瞪眼睛,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也不免黯然神傷。
  「你這決定,問過你弟弟了?」
  「忘機應不會反對。」
  那就是沒問過了……人人都說藍家人溫厚,就自己看來,卻真真霸道得可以。連這推拿的手,都毫不客氣,手到之處無處不疼;位置也毫不避嫌,該按腿根就按腿根,江澄幾次都想把他的手打開了去。
  「要是我又找人結婚了呢?」
  藍渙這回沒有回答,只嘆了口氣,將頭枕在他膝上,不言不語。江澄心裡難過,忍不住伸手蓋上他的眼,不想再看他憂愁的目光。

  「虞姑娘,確定要留在這兒了?」藍渙想了想,忍不住問。
  「嗯。」
  「你不勸她?」
  「勸什麼?怎麼勸?」江澄笑著嘆了口氣。「要她想想父母親族,要她想想流言蜚語?」
  「我以為……她是因此才動念結婚的。」
  回想方才和虞韻馨的對話,江澄搖搖頭。「縱然天有不測,她也不願永遠止步於此,因此才許了這門親事。只是陰陽兩隔與求而不得畢竟不同,既然上天垂憐,使他們得以再見,我也不願生生拆散……」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只因想起了方才虞韻馨對他說的話。
  「蒼生泯泯,難遇一知心人。正因良緣難得,才叫人魂牽夢縈。若兩人先是情投意合,後才遭遇不測,也只能怪上蒼不憐;但若是作繭自縛,誤了一生,卻是要後悔一世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調堅定,黑眸中的神采,彷彿暗夜明燈。江澄這才知道,真正的她,竟是如此耀眼。

  「求仁而得仁,蓋無悔矣。」藍渙拿開江澄覆在自己臉上的手,湊到唇邊,輕輕一吻。「晚吟若能成全虞姑娘,是否終有一日,也能成全我?」
  江澄呼吸一滯,心臟疼得厲害,待胸口悶著的那一口氣輕了,才嘆了口長長的氣,接著低下頭來,在他耳畔輕輕一吻。
  「你這樣日夜糾纏,再不應,你怕要翻了天。」
  沒被他無奈的語氣騙倒,藍渙眼睛一亮,倏地抬起頭,仰頭看他──只見他也正看著自己,寒冰已消、水波融融,裡面只有一個藍渙,再無其他。
  「阿澄!」
  江澄不再言語,再次低下了頭──唇瓣相觸之前,他終於說:「屬意於你,真是一大失誤。」
  藍渙親了這一下,眉開眼笑道:「屬意於你,真是三生有幸!」

---

我一直很怕把江澄寫娘...但碰上藍渙淪陷融化也只是遲早的問題!吼他真的超級天菜......把寶寶交給他我好放心<<<
然後因為我寫的速度實在太慢了......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他們早上還在客棧親親呀~體感上好像是三個月前親的但其實是早上親的啦~~~

江澄在我感覺裡面是個身體比較誠實的人<<<所以藍渙怎麼摸他抱他都可以, 從一開始就可以接受~
但是本人因為總覺得自己不夠好、需要改進需要矯正, 所以比起去看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更容易去想希望自己變成什麼樣子......也就是自我接納的能力超級不足!!!所以直到很後面很後面才知道自己根本就超級愛藍渙......
只要有人能夠依靠就會變得軟弱, 或是變得患得患失, 還有偶爾的自卑......我覺得這些都是江澄不希望自己擁有的特質
和藍渙在一起的他, 就會是最快樂的他, 但他不能接受自己會成為那個樣子的自己, 所以才會一直抗拒......我覺得和一個人在一起, 實現的不只是一份感情, 還有實現在那段關係裡面的自己
(超級迂迴大家能懂我在說什麼ㄇ

這次後記好長喔<<<其實只是想說江澄我寶最讓我心疼<<<
總是碰上慘事其實不見得會這麼慘, 但總是責怪自己就會變得這麼慘......慘到極點就會跑出一堆阿罵要來給他惜惜<<<這麼多字70%都是為了他!!!(各10%為了金凌和魏嬰, 再10%其他www
大概還有兩萬才會寫完我是否寫得太像完結心得呀......不過從這之後才是我覺得最有趣的地方!!!希望大家也能一起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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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hereallyairy 他絕對是超級天菜!!!!!!不然怎麼可能讓澄寶跟他在一起QQQQQQ 2024-3-23 22:56
「吼他真的超級天菜」😄 2024-3-23 22:25
@七月的海 寫到這裡的時候我也有這種感想wwwwwww 2024-2-25 21:16
終於^_^ 2024-2-25 00:00
@ethereallyairy 因為太心疼他了QQ阿罵的心~ 2024-2-13 23:08
分析江澄分析得好好喔。 2024-2-13 18:01
@墨羽同 感謝海草~~~ 2023-12-12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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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12-12 22:4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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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未全暗,院中就燃起許多火把,亮如白晝。大門口貼著一張紙,寫著「義診」二字,不少人看到了,都呼朋引伴地來排隊。
  藍氏雙璧和劉渾一道站在庭中整隊,村民們看到外人,原都有些遲疑,不過看到了劉渾,又放鬆了些,有些膽大的,還會試著和藍渙搭話。
  「公子生得好呀,娶親了沒有啊?」
  要說最不怕死,果然還是為了兒女考慮的父母了。雙璧氣質高雅,衣著考究,絕對是上上佳!
  「我已經有道侶了。」藍渙心情正好,笑容暖得真是連冰雪都能融化。
  這種荒山野嶺出來的姑娘,怎麼可能做得了世家正室,能當個有名分的妾就不錯了;但見他滿臉喜悅,和夫人感情應當不錯,村漢村婦也不敢再問下去了。
  「嘿張家的,天都黑了你們還沒醒呀!都死幾年了,你女兒能找到人一起蓋房子就不錯了,還在妄想和活人搭伙?更何況這位是姑蘇藍氏的家主,家風端正,不是小門小戶可以攀上的。」
  大概平日貧嘴慣了,張家大嬸用布巾抽了劉渾一下。「阿渾你現在已經是我們村裡人了,胳膊淨向外彎。我就問個幾句,又沒說什麼,要你多嘴!人都死了還能和活人生娃啊怎地!」
  「欸妳!」見張家夫婦抽了自己一下,又色厲內荏地走了,劉渾實在哭笑不得。「澤蕪君、含光君,村夫野婦不懂禮儀,莫要見怪。」
  「沒事。」藍渙還是一臉高興,沒有半點不快;不熟的人看來,簡直親切到有些詭異了。

  「不過在這兒久了,下午才知含光君的道侶竟是魏公子,嚇了一大跳!真是時代不同了。現在澤蕪君也有了婚配,不知是誰家女郎呀?」
  聽到這個問題,藍湛看了哥哥一眼,發現他一臉躍躍欲試,便轉過了頭。這劉渾,還真以為哥哥和江澄抱在一起,只是攙扶?
  「就是──」
  「下一位。」
  魏嬰在裡面當坐堂醫生,虞韻馨筆記,杜道淵補充,江澄就當跑腿的,添紙磨墨,叫號進屋,半點不得閒。
  「──雲夢江氏家主江晚吟。」
  「怎麼了?」江澄一出來,就聽到藍渙叫自己,見人乖乖進去屋裡後,便走到他的身邊。
  劉渾雖然聽到藍渙的話,卻一時沒有聽懂,和同樣疑惑的江澄對上了眼,這突然才想起他不是最恨鬼道的嗎?怎麼會在這兒和凶屍混在一起?
  「雲夢江氏家主江晚吟,就是我的道侶。」
  江澄呆然地被他牽起了手,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只是院中這許多人都悄悄豎著耳朵聽,總不好掃他面子,因此他也只僵直著任他牽著。

  龍陽之好自古就有,但這與世隔絕的山村,誰家不是娶妻生娃,從來沒有聽過有人可以把這話說得如此坦蕩的。劉渾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和絕望的江澄互看了幾眼,才終於相信自己死去的這幾年,姑蘇藍氏沒有砸了那三千家規,依舊不打誑語。
  「……不知藍老先生,身子還硬朗?」
  劉渾那可憐的腦袋早就轉不了了,只有那頑強的靈魂,從千萬句話語中,選出了最合適的一句。
  「多謝關心,叔父一切都好。」
  看藍渙臉上依舊掛著傻氣的笑,江澄暗嘆了口氣,捏捏他的手,對他說:「沒事我走了。」
  看江澄腳步匆匆、灰溜溜地回屋裡去了,藍湛突然發現,原來自家兄長,並不比魏嬰收斂多少,江澄也真是辛苦了……
  而此刻背向他的江澄,心裡卻想著,藍湛這老實的娃,他哥都把話挑明著說了,怎麼還不懂呢?真的是被賣了還幫忙數錢呢……

  這小小山村,從前不過兩三百人,如今只剩不到百來人了。眾人合力,沒多久就看完了。劉渾的夫人知道有人來,早些時候去山裡採野菜,直到看診都要結束了才回來。看完診,她和大家打了聲招呼,就去清理廚房了,畢竟久未開火,都不知道還好不好用,明早還得靠它來做早飯呢。
  見大家準備要去沐浴休憩了,虞韻馨悄悄走到江澄面前,難得地面露嬌羞。「表哥,藍宗主說明天你們檢查完陣法就要回去了,不知下次再見又是什麼時候。」
  江澄心裡暗笑,這個表妹果真有些意思,自己答應替她回眉山報信後,竟然也會叫自己表哥了。便回道:「這裡離雲夢近,你來蓮花塢作客不過一天的事,有事傳信也很方便,何必如此離情依依?」
  杜道淵見江澄同虞韻馨開玩笑,氣氛融洽;雖然和江宗主並不熟識,也生出了一點搭話的勇氣。
  「江宗主,韻馨和我……想請您幫我倆主婚。」
  江澄從見到杜道淵到現在說沒兩句話,要是從前,來個相應不理就是高抬貴手了;不過今天看在虞韻馨的份上,以矜持的表情點了點頭道:「也不是不行。」
  魏嬰在一旁聽到了,湊過來道:「時間倉促,哪裡來聘禮嫁妝喜服紅燭?」
  虞韻馨抿了抿嘴,和杜道淵對看一眼,輕聲道:「畢竟我倆和常人不同,從簡也好,只希望表哥能夠說幾句祝福的話就夠了。」
  因為灶坍了,劉夫人正走出來要讓劉渾去和鄰居借點磚頭補補,恰巧聽了這幾句話,便答腔道:「喜服是有的,不過有些舊了。還有一些寓意吉祥的物件,當初都堆在這房子裡面生灰呢。要不我給你們找出來,雖不太齊全,也聊勝於無?」
  虞韻馨聽了大喜,道:「姊姊!可麻煩妳了!」
  魏嬰在一旁聽了笑著搖搖頭,若真要和心上人共結連理,誰不想穿著喜服、打扮得漂漂亮亮呢?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藍湛,只見他也正望向自己,不由得心裡一暖。

  「要在哪兒迎娶?」
  杜道淵笑道:「這兒房間多,劉兄和嫂子住後宅,我其實就住在東廂,西廂做書房。」
  「阿淵你何必客氣,就你講虛禮,硬睡在東廂。今後成了家,我們就一起把後面屋子都整修好,一人睡一間都還有多呢。」劉渾大力拍了拍杜道淵,笑得比誰都開心。畢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他是真高興!
  「現在就已經是一人一間了。」劉夫人在一旁冷冷地說。「不想睡破屋,你今晚最好把灶台修好。」
  「好咧。」劉渾搔搔頭,訕笑著去了。原來臥房以外的房間也打理得乾乾淨淨,竟是懼內的結果。
  「諸位仙長勞累了一日,我已經準備好了熱水,趁早歇息吧。」
  「我剛好是個夜貓子,明天婚禮要的東西,我也一起來準備吧!最近我才在做過,是個熟手!不然千頭萬緒,真要煩惱得睡不著覺。」
  雖然魏嬰如此自告奮勇,不過還是被劉夫人回絕了。「魏公子替我們問診了半天,總不會忘了我們是不用睡覺的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心裡有些事,活得才常久。」
  聽她一個死人說什麼活得長久,魏嬰卻點了點頭道:「正是此理。我原想明天走前和你們說的,結果夫人竟然就這麼說出來了。」
  劉夫人一怔,和杜道淵面面相覷。「魏公子的意思是……」
  「其實嘛……活人死人也就一個道理!心裡有個念想,才會想要繼續活下去,若是萬念俱灰,或是了無牽掛,自然就覺得未來沒什麼盼頭。」

  方才都在說些雜事,江澄只在一旁聽著,同時想著明天要說些什麼,畢竟參加的婚禮多了,主婚卻是第一次,身邊又沒有楚牧之提詞,不免有些緊張。但魏嬰這麼一說,他卻忽有所感,先是看了看虞韻馨,又看了看藍渙。
  「哼……全都一個傻樣!」
  藍渙站得近,聽到江澄語帶笑意,也轉頭和他眨眨眼,促狹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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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分快!!!藍大你記著!!!秀分快!!!(然而阿罵不准(那喊屁
喜歡寫多了新家人的那種溫馨~~~以前互看不順眼但之後就是親戚啦~~~

妹妹終於看到進度了我好開心,然後誇獎我是一百分阿罵我超級開心!然後跟我說她親情梗都哭爆還差點被同事發現偷看小說我更開心!!!拜託跟我說話……霸脫……
是說如果辦個回心得就可以點文的活動大家會有興趣嗎?(抽三個不然我會死掉)
例如選一個CP(忘羨/曦澄/追凌三選一),貼一首歌給我~那種~
然後可能二月場次之後再來還債o(☆Ф∇Ф☆)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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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一起了後面都很甜啦~~~後面都是寵寶寶了!!!狂寵!!!我是一百二十分阿罵!!! 2019-12-16 21:32
Yi~我追平了,期待後面不要再虐了QAQ最後面的幾章甜的讓我好開心QAQ 2019-12-14 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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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12-24 00:4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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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已決定明日將有婚娶,一行人也立即著手準備。尋常人還要看日子看時辰,但這兩人卻已無需顧忌,只希望親友能夠在臨走前給予祝福而已;為了不耽誤各自回家的時間,中午前就會結束。
  搬了磚頭回來的劉渾又被趕了出門,支使著去通知大夥兒明日喜事,而杜道淵則和藍湛一起修灶台去了,其餘人等被劉夫人帶著,從好幾個犄犄角角搜出了喜服嫁衣,還有些上好的家具,也都搬入新房,拂去塵土、掛上布幔,竟還真有些模樣。
  「藍家人真是個個怪力,竟然和凶屍不相上下。」魏嬰一邊擦桌椅,一邊感嘆;這整間新房的家具,都是劉夫人和藍渙搬的。「江澄你將來可要小心了,不要吃了大哥的虧。」
  「……我能吃什麼虧?」江澄本不想認,但想起藍渙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模樣,又只能乖乖認栽。「是他來當江夫人,又不是我到姑蘇去。自己家裡,我還做不了主嗎?」
  魏嬰雖然看出了兩人心意相通,卻沒看到藍渙大聲示愛,更不知方才還讓自己感動不已的大哥,竟打算拋家棄弟遠嫁雲夢,登時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摀住嘴看著江澄。
  「出息了!你真出息了!連榜上第一的澤蕪君都到手了!未來雲夢江氏還愁什麼啊!」
  他表情浮誇,聲音也格外令人討厭,江澄忍了一秒,終究還是掄起拳頭,朝他的頭臉招呼。

  兩人正鬧,虞韻馨卻來了。她輕推開房門,探頭道:「表哥,魏公子,忙了一天,還是先去休息吧。大哥大嫂已經請村人來幫忙了。」
  「好,妳這新娘也早點休息,不要失了容色。」
  聽江澄這麼說,虞韻馨勾起了嘴角,神情又喜又羞,先前的穩重全都不見了,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點點頭,輕快地走了。
  虞韻馨一走,魏嬰就道:「唉你說,明天婚禮後,我倆又要去眉山了……」他起了個頭,卻看江澄毫無反應,只能繼續說下去:「既然你和大哥已經成了,我們今晚就換個房間吧?」
  「換房就換房,和成不成有什麼關係……」江澄皺起眉頭思索,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魏嬰在說些什麼!「你、你這人!竟然如此不知羞!」
  魏嬰已經好久沒有被人這麼罵了,感覺倒挺新鮮。他拍了拍江澄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你也不用害羞了,畢竟要結為道侶,這可是給你一個大展雄風的機會,可要好好把握啊!」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江澄頓時回想起那日在歧山樹林中瞥見的激烈交合,頓時萬分不想見到藍渙!
  「誰像你一樣不矜持!總想那些汙七八糟!我倆清清白白,從沒有逾矩!」
  「手沒牽?嘴沒親?都躺一張床上了,騙誰呢!」魏嬰嗤笑一聲,奪過了他手中的掃帚,按住他的肩頭,往榻上一坐。「從前一起看了這麼多圖畫,你總不會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吧。」
  「……兩個男的,還能怎地。」
  江澄不想承認兩個男人竟也能如男女一般交纏契合,更不想承認將來自己或藍渙要雌伏於另一人之下。畢竟他倆都是氣宇軒昂的男子,從來都是男人中的男人,從沒有哪一人好著婦人服、溫婉委身的,光是有這個念頭,就叫他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魏嬰摀住嘴,一臉不可置信。「江宗主,您逗我呢!你現在沒了老婆,可要對道侶上點心啊。」
  江澄煩悶地揮開他那裝模作樣的手,隨口道:「澤蕪君可不是你的含光君,冰清玉潔。我們的交往可單純的。」
  「那之後呢?都有伴了,你還要別人吃一輩子素啊。」魏嬰一臉壞笑,「不然我再借你些龍陽春宮圖吧。」
  「你走開!」江澄臊得想逃,看都不敢看魏嬰一眼。「吃素就吃素,不想吃素,就叫他滾回家去!」
  魏嬰還是第一次看江澄如此手足無措,玩心大起,恨不得多逗他一陣,便道:「不如我實地教學吧,免得傷了你的身子……唉呀,還說不準你和大哥誰上誰下啊?我想應該是你……」
  「魏!無!羨!」江澄再也受不住了,召出紫電,就要把魏嬰打個屁滾尿流,卻突然聽到有人敲了敲門。

  「江宗主,魏公子。」來的人卻是杜道淵。他一臉窘迫,死灰的臉色竟也好像沒那麼慘澹了,見江澄也在,便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夜半打擾實在是萬分唐突,只是實在有些疑問,需要請魏公子解惑……」
  魏嬰心情正好,笑瞇瞇地道:「杜公子但說無妨,江宗主不是外人。」
  杜道淵咬了咬牙,知道是避不開江澄了,便道:「……不知凶屍能、能否……能否與常人圓房?」
  兩人一愣,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凶屍因為個體差異,諸如手指腳趾等軀體末梢,的確可能不甚靈活,但說到那令男人最在意的地方,卻是誰也沒有探究過。
  「基本上身體四肢,皆是隨意而動……只是能否使喚得動,就不一定了。」魏嬰支支吾吾了半天,卻只吐出些廢話。「不過沒了血液精氣,傳宗接代嘛……就不要多想了。」
  杜道淵皺著眉頭,咬了咬牙道:「傳宗接代倒無所謂。只是我實在愛慕韻馨,不知有多少年了,如今有幸共結連理……也不怕您笑話,這同床共枕,甚至可說是我畢生宿願了。」
  魏嬰如今也是有伴侶的人,對杜道淵的心情甚是理解,拍了拍他的肩,道:「實在是我對此毫無研究,沒能幫上忙。你如果有任何反應,能夠告知予我,未來說不定可造福千萬同胞!若有尋得任何方法,一定給你快快送來!」
  江澄見杜道淵垂頭喪氣地走了,不知怎地,心裡竟有點堵。
  自己和藍渙在一起時,能和他相擁而眠,就覺得滿足了,再多,就是親個嘴,從未幻想過他的下身,甚至比從前看春宮圖後對女子下體的諸多想像還要更毫無邪念。如今見了就算死了也想和妻子圓房的杜道淵,突然覺得自己真是枉為身心健康的男子。

  「困死啦!回房吧江澄!明日還要趕路去眉山呢。」
  江澄嘆了口氣,將掃帚往他手裡一塞。
  是呀,眼下煩心事夠多了!表舅對這個養女愛護非常,真見到他又該如何解釋呢?他能夠接受嗎?
  至於這些房裡的小事,之後再說吧!

---

大概是我第一次這麼晚發文QQ
最近不是超忙, 就是對曦澄愛愛有靈感, 狂寫了好幾千字, 真正要發的進度卻還沒完成XD
今天想著不行我一定要發文然後......就發ㄌ!!!
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光前戲就一千多字的初H, 還有黏膩濃烈的三千字H~~~~~~
阿罵想抱孫想瘋了哈哈哈哈哈OTZZZZZ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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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an9912 寫這個故事就是希望江澄能夠過上快樂的日子......雖然本人不承認,但他真的很愛魏嬰,自己寫到這裡也覺得被治癒了! 2024-3-17 23:41
感覺魏嬰和江澄言歸與好的感覺真棒 2024-3-17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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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12-25 22:5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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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昨夜可有好夢?」一早,虞晏便樂呵呵地拍了拍躺在身邊的妻子,一副不吐不快的樣子。
  見丈夫笑得一臉傻樣,簡直返老還童一般幼稚,她伸手輕點了一下他的鼻尖,哼了聲:「你就炫耀吧,我可什麼都沒夢到。」
  虞晏掀開被子下了床,一邊穿衣,一邊和妻子說話。「那冉遺魚肉只是讓人不作噩夢,哪裡會讓人多夢,夫人別多心了。」
  「你想說就說吧,知道你憋不住。」都是四十年夫妻了,哪裡會不知道?就求他快快說完,不然一整天那傻樣給下人看去了可不好……
  「妳還記得,妳懷博兒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他是個女娃兒,妳還夢見有鳳來儀、繡了方帕子?」
  虞晏夫妻感情好,剛成親,就接連生了兩個兒子。不過懷第三胎的時候,不但肚子小,而且還一反常態地不嗜酸嗜吃甜,因此夫妻都很期待能夠生個女兒。原因無他,兩個男孩子太能鬧騰,如果有個貼心乖巧的閨女,那該有多好。
  雖說女兒都是賠錢貨,但虞家勢大錢多,還真不差這點錢。就算長大了要嫁人,自家門第擺在那裏,也會替她選個愛護妻子的好人家,嫁妝備得足足的,斷不會苦了女兒,因此備產期間兩人淨是準備女兒的用品、腦中淨是女孩的名字,連對著兩個兒子,都耳提面命要愛護妹妹。
  因此,三子出生時,兩人也說不上到底怎麼形容心中的失望。準備的東西全都用不著了,只能全部送人。雖然堂哥也勸慰之後或許就會有女兒、東西再留一陣也沒關係,但夫妻倆只要看到那些精心準備的小衣服小鞋子,就會想起當時期待的心情,因此還是全送出去了。

  「是呀,沒想到那方帕子,最後還是給了韻馨。」
  想起那年元月拜年時,自己見到疏宗一個水靈靈的女娃兒,被房內的火爐給熏熱了,拿出自己繡的鳳凰帕子,秀秀氣氣地擦汗。夫人一下就認出來了,就把孩子叫到跟前說話。不過及膝高的孩子,吉祥話都說不清楚,就會甜笑著看著大人,要親要抱都配合得不得了,兩人一看就覺得特別投緣、特別喜歡,因此才在多年後領養了她。
  「我就夢到那年過年,我們拿糖逗她、陪她畫畫,又多留她到了年十五一起看術法表演……這一醒來,才想到她就要嫁人了……」
  「唉……」
  女兒不嫁,父母憂愁,女兒出嫁,父母又不捨。箇中滋味,真是難以言喻。
  「畢竟大了,再留就留成仇了。」夫人畢竟同為女子,比較看得開,安慰丈夫道:「聽雪靜雪寂說,外甥不像外頭傳言地那般冷酷,不但對韻馨客客氣氣,對她們也挺和善,應當是不錯的丈夫。」
  「也是……」虞晏握了握妻子的手,笑著嘆了口氣:「作了個好夢,反添愁緒,真是不應該。左右不過這兩天,她應該就要到家了,我們就準備些好菜,趁著興兒、昌兒、博兒都回來了,全家好好過個年。待這年一過,就不能常見了。」
  夫人將頭靠在他肩上,笑著點點頭。
  冬天來了,春天也不遠了。
  萬物復甦,正是婚嫁好天。
  只盼女兒也能同自己一般,和丈夫生兒育女、和睦到老。

  夫妻倆用完飯,就各自忙去了。年前事繁,加上虞韻馨的婚事,要準備的東西可謂包山包海,好不容易對好了清單,又要打點這偌大的院子。為了不在江家人前丟了面子,夫人甚至連屋樑屋瓦花窗植栽一一巡過了,果然發現不少不夠清潔的地方。放在往年也就算了,和江家結親這要緊時刻,可千萬不能叫人看低了,便支使雪靜雪寂逐一複查。
  「妳倆忙完了,再到我房裡來。前幾日整理家當,找出不少好東西,都給妳們帶去吧。」
  聽夫人當眾這麼說,就知道她們這些年的辛勞得到認可,才會在這即將離去的時刻,當作典範;兩人難掩喜色,對看一眼,回了聲:「是。」
  正忙碌著,卻聽到家僕來報雲夢江澄和趙大來訪,夫人沒有多想,便先回房,要把自己當年的好東西拿出來;反正她和父親問安後總要來找自己的。而雪靜和雪寂就更興奮了,催促著僕從把裡外都打掃乾淨,只等小姐回來向她邀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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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聖誕快樂 d(`・∀・)b
雖然一般都是25早上拆禮物ㄉ但我完全忘記這件事<<<死線發禮物ㄉ意思

然後趁機發個之前說的心得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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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身體健康、平安快樂喔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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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lialealas 多謝投餵!!! 2021-5-2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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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20-1-1 14:3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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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日將落,江澄和魏嬰被僕從領進門,見的就是這熱火朝天的景象。
  雖然江氏門第高,但和虞氏本就是親戚,如今親上加親,表舅對婚事看重,自然說明的就是對女兒和外甥的疼愛。江澄風塵僕僕一路拉著魏嬰的手御劍而來,本就疲憊,但見眼前這熱鬧景象,一顆心更是直直沉了下去。
  「江澄,我看,還是我說吧?你只要一臉傷勢未癒趕路報信的樣子就可以了。」
  「我本來就是傷勢未癒又趕路報信,還用了兩人分的靈力。」江澄嘆了口氣,心想這麻煩表妹人情可欠大了;不過要是她真的回來親口對父母說她要私奔,也是不可行的,真真兩難。
  說話間,正廳就到了。虞晏本眉開眼笑地站在門口,卻只看到他兩人面色陰沉地走來,笑容頓時散得乾乾淨淨。
  「……」江澄此時真的分外想回家,或是把杜道淵和虞韻馨抓來,讓他們自己解釋。
  魏嬰見他連招呼都忘了打,還沒開口就心虛個徹底,便向虞晏請安行禮;卻見江澄竟然還呆站著,就偷偷踢了他一下。
  「別踢了,進來吧。」虞晏沉著臉,逕自走進屋;又打了個手勢,要下人全部迴避。
  「虞大人,是這樣的──」
  「江澄,你說。」
  魏嬰才起了個頭,就被打斷了。虞晏哪裡先前慈眉善目的樣子!滿面寒霜,氣勢攝人,嚴肅地看著江澄。
  江澄咬了咬牙,在心中默想了準備的說法,這才對著虞晏直直跪了下去。
  「虞大人,此行原是為了查驗武陵一地好發走屍一事,未想卻誤入從前金氏門生薛洋的煉屍之處,我等遭遇凶屍圍攻,最終不敵,方才讓表妹遇害……」
  虞晏這才給魏嬰一個眼神,沉著臉看向他,冷笑一聲:「夷陵老祖,不敵凶屍?」
  「正是如此。」魏嬰趕緊乖乖回話:「他們每一個都和溫寧一般以一敵百,加之神智清明,根本無法控制。」
  「冤有頭債有主,神智清明的凶屍,圍攻你們三人有何用處?」
  「自然是因為……」
  魏嬰還想說,卻被虞晏揮手截斷了,嚇得他跟著也在江澄旁邊跪下、不敢說話了。
  虞晏見他倆連跪姿都一個樣,不禁緊皺眉頭,久久不語。

  江澄身上有傷,但沒有允許,萬萬不敢起來,只是他見虞晏難過,心也沉沉落下,只能別開視線,看向他垂在地上的衣襬。魏嬰則想著,為了不讓虞家親家變仇家,在大哥「嫁」去雲夢之前,務必要安撫好虞晏,只是看他這樣子,再多說詞,都聽不進去,可真是難辦。
  正各自出神,就聽見虞晏發話:「你們見到阿淵了嗎?」
  聽他發話,兩人悚然一驚。
  「韻馨,怕是見到阿淵之後,不肯回來了吧。」
  魏嬰怕其中有詐,不敢回話,只看著虞晏的臉,裝出一副懵懂貌;但江澄畢竟壞事做得少,還是不敢抬頭看他。
  虞晏見江澄如此實誠、魏嬰如此乖覺,知道自己猜對了,不禁嘆了口氣。自個兒走到榻上坐下,無奈地嘆了口氣。
  「……還跪著幹什麼?」
  見江澄和魏嬰還是不敢動,他不禁笑罵:「起來!還要我扶你不成!」
  兩人知道瞞不過了,便慢吞吞地起身。江澄畢竟身體不適,起來時還晃了晃,讓虞晏看了直搖頭。
  「……你如此不愛惜身子,就不怕讓親人知道?幾歲的人了,還要別人來操心?」虞晏說了兩句,看江澄那訕訕地樣子,便又說不下去了,末了才道:「那個杜道淵,先前以為他死了,沒想到卻隱居武陵十多年,是什麼緣故?」
  見他是真知道杜道淵,兩人對看一眼,卻不知從何開口。
  看出了他倆的遲疑,虞晏揉了揉額角,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那孩子看著乖巧,其實從小性子就倔。知子莫若父,她總以為我不知道,我也就配合著……」
  縱然世家女子結婚晚,拖到二十也是了不起的了。只是這樣說來,虞晏尊重女兒的意願,而非家族的利益,大概也和虞韻馨的倔強有關。
  「杜道友身有殘疾,自覺不配前來求娶,方才隱居山林。」江澄斟酌著用詞,謹慎地回答。
  「他這人我見過,人很上進。是什麼樣的殘疾,讓他如此退縮?」
  「這個……」
  魏嬰看虞晏皺起眉頭,便知要糟。既他早已知道原委,語氣也不像興師問罪,還是老實回答為妙。「晚輩不敢欺瞞,他已遭薛洋所害,非塵世中人。」
  聽他此言,虞晏滿臉驚詫,瞠目結舌,竟是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竟是掩面朝壁,久久沒有回過頭來。
  聽魏嬰揭了底,江澄瞪了他一眼,只是內心卻鬆了一口氣。
  其實,就在今日臨走前,虞韻馨偷偷地給了他一封信,只有在父親明白她只是離去,才能交給他。畢竟表舅一直待他極好,也不忍心讓他傷心過度。還在猶豫,魏嬰便指指他的胸口,要他掏出信來。
  虞晏好不容易止了不斷湧上的情緒,轉過頭來,便看到江澄放了一封信在案上。他不言不語地拆了信,一目十行,看完後,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揚聲要人上茶。

  待下人布置好離開後,虞晏潤了潤喉,方才開口。
  「江宗主已屆而立,打算如何處理後宅之事?」
  明明早知將有此一問,江澄還是覺得有些難以開口。雖此事本就應該向親族表明,也瞞不過天下人,但真要說出口,還是叫人忐忑。
  「若表妹將以惡疾之故發喪,江某便不再娶妻。」
  「荒唐!」虞晏雙目圓瞪,拍案而起。卻看江澄似乎心意已決,不似方才謊報死訊般畏縮閃躲,不禁握緊了拳頭。
  「……江氏與虞氏婚約在先,江某自覺克妻,再娶反而不祥。」江澄喉頭滾動,鼓起勇氣,繼續說下去。「但家大事繁,仍需賢人掌家;姑蘇藍氏藍渙與我私交甚篤,願為雲夢江氏客卿,並與我合籍雙修。向表舅稟明。」
  虞晏聽完,果然又是一陣靜默。
  無關贊成或反對,而是江澄方才說的一切所有,都太過駭人聽聞,讓人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說的……可是澤蕪君?」虞晏顫聲問。
  見江澄頷首,又忍不住再問:「姑蘇藍氏家主?」
  這次不等江澄再次回應,他失態地站起身來,連鞋都穿錯了腳,不住踱步。
  兩人耐心等了許久,又聽他問:「姑蘇藍氏又當如何是好?」
  「……當由含光君繼家主之位。」
  虞晏聽了,又埋頭走了好一會兒,這才大嘆了一聲,道:「你們真真胡鬧得厲害!天下人又當怎麼說你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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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補充一下,這裡的跪說的是長跪,而不是跪坐;然後坐也不是坐在椅子上的坐,而是跪坐。雖然很怕大家看不懂,但畢竟不是穿越文解說太多會很掃興~就寫在這邊!
個人私心很喜歡自創的表舅夫婦<<雖然生氣但還是拿晚輩無可奈何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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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20-1-3 21: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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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澄已經做好了被痛罵一頓的心理準備,沒想到,虞晏關心的,卻還是自己,霎時百感交集,呼吸一滯,竟是紅了眼眶。
  虞晏本想說些老生常談,什麼江澄畢竟是江家獨苗,即使與男子相戀,終究不能誤了子嗣傳承;還有什麼家主出走,姑蘇藍氏真會善罷甘休?但見他眼中帶著孺慕之情,終究是說不出口。
  這孩子從小成了孤兒,泥潭裡打滾才重建家族,還受魏嬰之累成了萬人談資。不同於一向聲譽極佳的澤蕪君,江澄為了與他長相廝守,甘願再次站上風口浪尖,其情之癡,其意之堅,叫人不忍阻撓。
  「……難怪你會替韻馨傳信。都是一個樣兒!胡鬧!」末了,虞晏倦極,頹然坐回榻上。對著這表外甥,罵也不是,勸也不是,除了摸摸鼻子認栽,也不能如何。
  正巧後院夫人派人來問怎麼說了這麼久還沒放女兒回房,他也就順水推舟地叫人備飯。

  趁著下人剛走,他想了想,還是問:「那人……待她還好嗎?」
  江澄想著兩人相處的模樣,似夫妻,也似老友,配合默契,便回道:「杜道友對表妹傾心已久,敬重恩愛。」
  從他回話之後,室內悄無聲息。窗外枝椏上積了雪,承受不住,沙地落了下來,更襯得虞晏深沉寂寥。
  又過了一會兒,江澄還是忍不住問:「您……不怪她嗎?」
  虞晏瞥了他一眼,搖搖頭,笑他這輩子,終究不懂父母的心思,難怪見到自己,總一臉忐忑。
  「……說穿了,婚嫁生養,不就只是希望兒女得以終老嗎?」
  他說的,應當是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只是對著他無奈的目光,江澄卻總覺得他在和自己說話。
  「只要過得好,我又有什麼好怪她的?」

  因著女兒之事還需要向夫人解釋,虞晏沒有替他們接風,而是獨自回後院吃飯了。他前腳剛走,後腳僕從就前來領他們去別院休息。
  人家都來帶路了,魏嬰卻見他背著自己仍怔怔然,便悄悄拍了他一下。直到看他抬手抹淚,這才發現,他竟是哭得淚濕衣襟。


  想著尚有許多事要處理,兩人都未睡晚,早飯後就向虞晏辭行。虞晏本要江澄多住兩天,等傷好些再走,不過聽他要用傳送符,就不攔阻了。
  「既然靈力無礙,來時何不用傳送符?」
  說到此事,江澄一臉無奈。魏嬰自己跳出來澄清:「只怪我靈力不濟,用不得傳送符。」
  「那怎麼現在又要用了?」
  魏嬰咧嘴一笑,「他回雲夢,我回姑蘇,不同路了。」
  虞晏微微頷首。既然含光君將要接掌姑蘇藍氏,那魏嬰也輕鬆不起來了,還是得早點回去。
  雖然江虞結親未果,但畢竟和這兩個小輩結了善緣,將來若有事,想必江氏和藍氏都不會袖手旁觀,也可說是意外的收穫。想到這裡,也對魏嬰緩了顏色。
  「姑蘇路遙,不如用我家的馬車吧。」
  魏嬰一聽,喜上眉梢。他原想自己買匹快馬,待離開眉山地界,再御劍回去──實在是這兒地勢高,翻山越嶺的,待入了荊州,便可順流而下,白天御劍,晚上雇人撐船,不要太舒服。
  「蒙虞先生盛情,小子卻之不恭了。」

  趁下人準備馬車,兩人仍回去整理行囊。
  江澄回去,不過撕張符的功夫,因此還是陪魏嬰走一段,看他上車。正要去乘車,卻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魏嬰從來都最擅長記女孩兒名字的,不禁脫口而出:「雪靜!雪寂!」
  聽到有人喚自己,兩人回過頭來。見是魏嬰和江澄,神色便黯了下來。
  「怎麼啦?出遠門還是探親?怎麼這麼大包小包的?」
  魏嬰一臉自來熟,江澄看兩人默不作聲,略略一想,便知道緣由了,於是拉住魏嬰,不讓他再去騷擾她倆。
  兩人也不言語,只朝江澄一禮,就默默離開了,而這反應,正坐實了江澄的猜測。
  「你見了熟人也不打招呼,你趴著不能動的時候,還是她們給煎的藥呢!」
  「你得了吧!眼睛是瞎了不成!她們本要同韻馨嫁入江家,現在婚事取消,就要回家嫁人去了。」
  魏嬰從未管過莊子,從不知下人辭職或遣散該何去何從。她們隨著小姐蹉跎了年華,縱然虞家小姐貼身侍女的才德再好、家主的陪嫁賞賜再豐富,再不嫁也挑不到好人家了。
  「……那……家裡人會善待她們嗎?」
  「你以為誰都可以當世家僕從?她們能書能寫,還粗通修練之法和醫術,又和眉山虞氏有舊,若不是年紀大了,可能連寒門都會心動呢。」
  魏嬰雖是家僕之子,卻沒當過一天僕人,聞言點點頭。
  江澄以為他聽懂了,又開始擔心他未來掌家的手段了,沒想到才剛分神這麼一想,魏嬰突然拔腿朝雪靜雪寂離開的方向奔去,攔也攔不住,只能跟著去了。

  側門旁,有輛輕巧的小車,車上早放滿了行李和賞賜,還有一個車夫,要護送她們回家。讓侍女乘車歸家,也是虞家的情意。
  「雪靜!雪寂!等等我!」
  兩人正要上車,卻聽到背後魏嬰呼喚;畢竟身分有別,總不能不理會姑蘇藍氏的門客,只能止步回望。
  「要回家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多生分啊!」
  雪靜和雪寂聞言,對看了一眼。最後還是雪寂苦笑開口:「承蒙兩位日前的照顧,咱們就此別過吧。」
  江澄在旁邊聽了兩句,突然對車夫道:「你,去裡面拿張胡凳來。姑娘上下車,也不多注意點。」
  那車夫向來與她們交好,一臉恍然大悟,跑著進門去了。

  待他一走,雪寂就耐不住了,連珠炮似地問:「小姐見到杜道淵了?小姐還好嗎?凶屍是不是長得特別可怕?你們怎麼就這樣回來了?」
  魏嬰雙眼圓瞪,沒想到虞晏連杜道淵成了凶屍都和她們說了!自己可什麼都沒說呀!
  雪靜抬眼看了看他那傻樣,輕聲說:「家主不知澤蕪君和含光君也同去,但我們知道。有你們四位在,小姐必定平安的。」
  她這一席話,讓江澄也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挑著回:「他們一切都好,昨日成親了。」
  「昨日可不是什麼好日子!小姐也太過不講究了!而且沒了我們,誰給她梳頭!婚娶的樣式可難著!我們練習了好久呢!」
  聽她們叨叨絮絮,魏嬰皺眉問:「既然這麼關心,妳們之前幹嘛都不理我?」
  雪寂聞言忍不住雙手插腰,後來想起這儀態不好,才垂下手來。「小姐的事不能外傳,裡頭幾百個耳朵幾千隻眼睛,要是傳了什麼出去,辱了門風,我們都要被抓回來打死的!偏門空曠,前後左右有人來都能看見,除非車上躲了人,不然誰也聽不到──不過整車都被我們塞滿了,怕耗子都擠不進一隻。」
  被她一提醒,雪靜道:「怕賈老三要回來了,我們還是先上車吧」
  「好好好!」兩人身負武藝,輕巧地跳上車,連裙襬都沒翻起來一角。
  她們話音剛落,就上了車,江澄看她們那來去匆匆的模樣,真不適合雲夢后宅,大概也只有蘭陵才養得住這種活潑的侍女。

  魏嬰伸手入懷,掏了兩個小玉符,交給兩人,道:「如果真有事要找妳家小姐,只要掰斷了,她就會盡快趕去的!」
  兩人未想到小姐竟還留了東西給自己,雙眼登時就紅了。江澄這才知道,他不依不饒地跟了上來,還有這個緣故。
  想到這兩個女孩兒為著自己的私情,從穩當的高門侍女,成了前途未卜的待嫁女子;要是真嫁到了對她們不好的人家,若要和離,還需要官員同意,也掏出兩塊令牌。
  不料令牌還未見光,就被魏嬰擋下了。只見他戲法似地一撫玉符,背後就多了兩張尋常的平安符。「如果只是小事,燒符就好,大可不必麻煩虞小姐。妳們可厲害了,誰敢為難妳們!」
  雪靜轉頭按了按眼角,雪寂破涕為笑,啞著聲回道:「魏公子,你不知道,家主早替我們打點好了。也多謝你和江宗主,愛屋及烏。」
  四人遠遠就聽見車夫賈老三的腳步聲,彼此行了個禮,就此別過。

  魏嬰和江澄見車子走了,也轉頭回去。回別院的路上,左右想想,江澄還是忍不住問:「你幹嘛不讓我給她們令牌?」
  說到掌家理家,江澄擅長,但說到女子之事,還是魏嬰在行。
  「於情於理,她們對於江家都只是外人。要是她們的丈夫,見她們總帶著江家的令牌,該做何感想?即使生了兒子,也要懷疑自己只是個現成爹?」
  這事江澄的確沒想過,聽他這麼一說,也不禁有些後怕,雖是一片好心,卻差點就要害了她們。「還是你周到……不過你懂得也太多了。」
  提起此事,魏嬰勾唇一笑,笑意卻未達眼裡。「這個世上,多的是這些混帳事,更多的是可惡人。只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等著瞧吧。」

---

因為怎麼分段都很怪, 所以只能一股腦兒地貼上來 ฅ●ω●ฅ
周末兩日都要買本~~~所以今晚更~~~

宋朝之前是沒有休書的, 離婚不是只看丈夫的意見, 只要雙方同意就可以離婚
可以理解成當時階級之分(例如杜道淵沒有功名就娶不了高門小姐虞韻馨), 遠大於男女尊卑(只要有高門撐腰(、有娘家支持), 雪靜雪寂應該都可以過得不錯)

再來提醒一下~~~家主上中下冊的預訂表單, 請在1/12 22:00前填寫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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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宣傳一下心得換文~~~只有三隻小貓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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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20-1-7 22:2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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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蘇水氣足,早已白雪靄靄。僕役全都在為過年做準備,騰不出手;怕積雪壓塌了房, 門生們也捲起袖子,御劍至高處掃雪,還比尋常人更快些。
  藍渙正收拾寒室,聽得不遠處,落雪聲不絕,襯得此處更是清幽。他不禁走到窗邊,向外看去。
  常人總說姑蘇藍氏性子清冷,說雲深不知處規矩森嚴,但對藍渙來說,這些日常風景,比什麼都要珍貴。更別說被火燒了一回,這兒的一草一木,全是自己帶著門生重建而來,怕要是沒人比自己更明瞭這偌大府邸的每個角落了。
  若在兩年以前,有人和自己說,自己將會捨棄家主之位,離開這個一手重建的家,必定不會相信;不過世事無常,往往說的不只是壞事。
  大約已經快掃完了,空氣中傳來極輕的兵刃碰撞聲,想必是年輕人掃著掃著就過起招來。那錚錚聲響,甚是清脆,在一片白雪之中,透著青春氣息。
  在這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有凋零,也有新生,有離去,也有來歸。
  從前,在自己的領導之下,無論在如何艱難的時刻,他都不曾將希望寄與在不可捉摸的命運之上;卻只有在將要離去的時候,深深地祈求上天,孕育自己的這個地方,能夠世代平安,無病無災。
  藍氏家風簡樸,東西著實不多。他走出門外,讓還在外頭打掃的僕役進來,把行李暫放庫房,空出位置讓忘機搬進來。安排妥當後,他便信步往叔父的院子去了。

  一路上,人們行色匆匆,都在為年節忙碌。除了叔父、自己和忘機,並三人院裡的貼身僕從,無人知曉他將要前去雲夢之事。眾人行色匆匆,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忙碌。
  到了門前,卻見藍湛從裡頭走了出來。他見了兄長,先是一禮,接著又輕輕地搖了搖頭。藍渙會意,總是含笑的臉上也帶上了落寞,轉身與他並肩回去。
  「叔父還在生氣嗎?」
  藍湛點了點頭。
  「他身子好些了嗎?」
  藍湛又點了點頭。
  眼見正好四下無人,藍渙道:「忘機,你會不會怨我?」
  藍湛見兄長失了篤定從容,心中也有些感嘆。他想了想,鄭重回道:「兄長為了這個家,盡心盡力。從前我少不更事,都賴兄長迴護,如今,該換我了。」
  聽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知道他是真心實意的了。因著母親離世,父親閉關,兩人自小相依為命,如今相離,藍渙心中也是不捨。只是還不等離愁積累,就聽一輕快的叫喊:「大哥!藍湛!原來你們在這兒啊!」
  「無羨。」
  聽藍渙沉下聲音,魏嬰乖乖地放緩腳步,只是臉上還是帶著笑。「我回來啦!」
  「眉山虞氏那兒還好嗎?」
  「那虞晏真真是個明理之人,一切都說好了。」
  「那就好。」藍渙瞥了弟弟一眼,見他眼神都發直了,不禁覺得好笑,於是也不再留人,讓他們團聚去了。
  而這麼一打岔,方才所有的鄉愁離緒,似乎都被魏嬰給喊散了。
  待來年春暖花開,自己也能同江澄說一句──「我回來了」。

  還沒回到寒室,就聽有人通報清河聶氏宗主來訪,想到寒室裡頭大概還在打掃,待客甚是不妥,便差人帶他去後堂稍等。這天寒地凍的,他一向不奈南方濕冷,卻跑這一遭,甚是奇怪。
  到了後堂,推門進去,室內早燃上了炭火,暖洋洋地。聶懷桑也是雲深不知處的常客,從前不知來了多少次,下人早摸清了他的喜好。無論世人再怎麼笑他這個「一問三不知」,他畢竟是清河聶氏家主,畢竟是家主義兄之弟,不是可以怠慢的人物。
  「懷桑,你怎麼來了?」
  聶懷桑本來正捧著茶暖手,聽藍渙來了,趕緊起身行禮。見他還是一臉恭謹,藍渙願自己只是想岔了,不是每個人都同金光瑤一般,有著滿腹心思。
  「過完年後族裡事繁,怕沒空來姑蘇拜年,因此才先跑一趟。」他滿臉堆笑,彎身一禮道:「二哥,先給您拜個早年。」
  藍渙趕緊回禮,托著他的手臂,領他到榻上坐著聊天。
  「懷桑你有心了。也不是外人,大冷天跑一趟,又何必呢?」
  「反正家裡是待不住了,不如出來走走。年後還不知道要被宗親訓多久呢。」他嘆了口氣,喝了口茶,一臉滿足地環顧四周。

  藍渙聽他所言,像是遇到了難解之事,卻不如以往哭著喊著要自己替他解決,也十分欣慰。不過還是問了聲:「到底是何事,連你這家主都難住了?」
  聶懷桑遲疑了一會兒,一臉欲言又止,皺眉喝了幾口茶,才開口。「……二哥你可知,我家門生遭害之事?」
  「知道。這不正是先前你跟我說的?」
  聶懷桑見他面色如常,大約也沒多想,便順當地說下去。「雖然所有人都三緘其口,但眾人皆謠傳此事似乎是魏無羨所為。只是我們兒時一同長大,現在他又是含光君的道侶,我實在不願亂扣他帽子。宗親們對我挺生氣,覺得我總在迴護魏無羨,甚至當面指著我說什麼『要你這一問三不知的家主又有何用』了,因此能逃出來,我也覺得挺好。正好姑蘇園子美,我晚點就要去鎮上陸家賞雪吟詩呢。」
  藍渙聽他話說得無奈,舉止卻不似從前畏縮,不禁感嘆。若無魏嬰先前有言,加之後與藍願確認,聶懷桑的說法真可謂天衣無縫。聽江澄說,連在江氏的地盤武陵,都有人膽敢說江氏閒話,也算得奇事一樁,而幕後是誰人指使,且看今日有何發展了。
  「既然如此,懷桑你就在這裡小住片刻吧。若有需要,逕可隨時找我。」
  大約是藍渙的反應不如預期,聶懷桑笑著應了生好,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略為惆悵地看了看,隨口一說:「二哥,我還是第一次來這兒呢。」
  「鄰近過年,寒室正在掃除,不便待客。」
  聽他回得不鹹不淡,聶懷桑趕緊作忐忑貌:「還是我來得不巧。」只是他轉眼就湊出了個笑容道:「不過二哥,你就沒想要娶個新婦來替你打理後宅嗎?」
  此話一出,藍渙立刻便失了笑容,一顆心沉了下去,好似懷中揣著一團雪似地冰冷。
  「懷桑,你究竟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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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超級難寫......我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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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20-1-9 22: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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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鄰近年節、不住感嘆罷了。不過二哥,你也別怪我雞婆,現在正是成家立業的時候啊!別說你總被惦記著,連我都被念了,要我別學我哥,兒子沒生一個就……唉。」他也真是個會見風轉舵的好手,聽藍渙語氣生硬,便把話題帶到亡兄身上。
  藍渙聽他提起聶名玦,心情甚是複雜。
  可嘆他和聶明玦從來光明磊落,弟弟們卻是個個心細如髮,布局環環相扣。自己沒有千般心機,辨不出真假,不如順水推舟,且聽他要說些什麼。
  「我只知你紅粉知己不少,卻不知已經多到可以當媒婆了。」
  「二哥,我說正經話呢,你竟拿我打趣。」聶懷桑端正坐姿,認真地開始替他打算起來。「我大哥的母親的妹妹,也可算是我姨母了,她嫁給我從叔,小女兒過完年就十九了,正是最好的年紀,個性也文靜。之前叔伯念我我聽了一整天,就只把這件事給聽進去了。她和大哥一脈同源,端是難得。要不,你先見一見?」

  藍渙聞言,露出了一抹苦澀的微笑。看著面前還等著自己回話的聶懷桑,心是痛得越發厲害。
  「我尚無意娶妻,你這個媒,也太突然了。」
  「又沒說一定要娶,見個面也好嘛。」
  「你來這一趟,難道是為了說親?」
  聽他語氣不善,聶懷桑忙道:「哪裡哪裡,早知道惹你嫌我就不說了。太久沒見,我就是來看看你的,還有……就陸家三少了,他答應要畫幅雪景圖給我。」
  「……」從前有金光瑤在,藍渙很少聽他這麼東拉西扯;對這個弟弟,他還真不知該怎麼管教,難不成要學大哥督促他練功?
  「反正最近左右無事……二哥,我也就這麼個愛好了,你別是不准吧。」
  「唉……你去吧。趁還有天色,小心不要踩著冰滑跤了。」藍渙演技不好,但此時的無奈卻是從肺腑裡發了出來。
  「那……二哥……我下山去啦?」聶懷桑見這話說不下去了,便試著問道。
  「……我也不曾管過你。去吧。」

  看著他沉寂的側臉,聶懷桑突然一陣心悸。這麼多年來,藍渙不曾如此待自己,他竟是真不想和自己說下去了!其實他也不是不曉得,自從金光瑤死後,藍渙與自己越來越疏遠,若不是同為宗主需要商討事宜,大概也斷了聯絡。
  然而就為了說這兩句,自己還用得著從清河大老遠跑來嗎?要是就讓話頭停在這裡,下次再想提這事就難了,先前所有努力,也要打水飄。
  有些話,還是得講開,不然清河聶氏和姑蘇藍氏的情分,有金光瑤這道坎兒在,未來大概也難以存續,不如將計就計,把話說開,免得總以為情誼尚在,做事礙手礙腳的。

  「別說管我,你只是不想看到我罷了。」聶懷桑低下頭,低低嘆了口氣。
  「何出此言?」
  「我知道,你始終怪我……」他咬了咬牙,這才破釜沉舟地道:「怪我害了二……害了金光瑤!」

  此話一出,藍渙一怔,看著聶懷桑的目光,也變得複雜了起來。
  藍渙究竟不笨,對著義弟,從前只是不往深處想;但現在已經不比從前了,知道自己推了聶家的親事,他心裡肯定不喜。
  但聽他主動提起金光瑤,又是另一番滋味。
  他沒有錯過聶懷桑悲苦神情後的忐忑,也沒有忘記自己在兄長墓前的誓言,孰輕孰重,千頭萬緒,竟是百感交集。
  沉吟許久,他還是啞聲道:「阿瑤……終究是自己害了自己。」
  聶懷桑見他悲不自勝,忍不住屏住了氣息。處變不驚的澤蕪君,終究是喜愛歛芳尊的,不然怎麼會光是提到他,就如此神傷?難怪他對自己如此不喜!難怪他自金光瑤死後就不怎麼答理自己!
  可無論心中翻江倒海,聶懷桑還是滿面愁容,聽著藍渙說下去。
  「他的所作所為,任一件,都不容於天地。寧可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他,傷了多少關愛他的人?如今伏誅,我也只能嘆息罷了。」
  但他話鋒一轉,卻直直地看著聶懷桑說道:「不過其中,大概也少不了你的手筆。縱使你不認,但兄長之仇、受挾之恨,世上也只有你,能夠臥薪嚐膽──整整十年。」

  未想他竟是在說自己,聶懷桑苦笑道:「我已經說了,不是我幹的。魏無羨不過在廟裡說我兩句,你就信了?他怎麼不說我有蓋世神功呢!那從前我也不用被兄長追著打。」
  「懷桑,從前只怪我對你疏忽了。如果,金光瑤伏誅,是因為他惡貫滿盈,那麼你,就是說了太多的謊。」
  聶懷桑張口欲辯,卻在聽到下一句後,啞口無言。
  「你可知道,那一晚,除了無羨,還有一人,親眼目睹?」

  聶懷桑大驚。門人向他稟告時,只著重說了眾人酒後的胡言和玉珮,卻漏說了當時大堂還有何人、可能聽到了多少。畢竟他也喝了點酒,忘了注意四周,也是極有可能的。雲夢畢竟是江氏的地盤,自己是否真的太過疏忽了?
  「……如果是江氏門生,那可不作數。」
  藍渙搖搖頭,看這樣子,不說破,他是不會認的。「非也。他旁觀一切所有,已經向我說了前因後果。因為忘機擱擔子,所以我非結婚不可。你家門生,真是口無遮攔。」
  聶懷桑怔了怔,突然笑道:「二哥,說來說去,你是不想和聶家結親的,也用不著拐這麼大個彎。頂多我回家挨個罵的事。話說你也知道,我在我家,不過就是一個擺設,別說對你了,家裡人對我都不怎麼客氣;我要真能指使得動,哪還要被人譏笑、綽號一問三不知啊。」
  藍渙仍不為所動,「別人怎麼說你,不代表你就是這樣的人。世家子弟聲名在外,褒貶由人;你是真不知也好,假不知也罷,我心裡自有定論。」
  話已至此,聶懷桑就知無論今日自己怎麼說,姑蘇藍氏,再也不會是自己的靠山了。他露出有些寂寞的笑,瞅著這個看著自己長大的二哥。
  「二哥,無論你怎麼想,你不過就一個人,頂什麼用呢?」

  後堂一片死寂,暖融融的細炭,發出極小的聲響,啪地一聲。只是在藍渙聽來,不是火炙,而是冰裂。
  一直以為腳踏著的實地,其實只是一層薄冰。不然怎麼金光瑤也好,聶懷桑也好,都叫自己如墮冰窟、寒意刺骨呢。
  「二哥,你別胡思亂想。我說的,全都是真的,只是外面的人,如何加油添醋,就不是我能管的了。想當年,還有人說魏無羨以陰虎符為脅,姦淫擄掠無所不為呢;但說穿了,不過就是三哥當眾說了句『魏無羨有了陰虎符,也就沒什麼不能做的』而已。」
  「你既不齒金光瑤,為何又學他惡行?」
  聶懷桑還是那副好脾氣的神態,「我向來欽佩三哥,何來不齒之說?以貧賤之身,登仙督之位,對仙門世家如臂使掌,難道這還不夠?」
  「但他為虎作倀、陷害忠良,連自己的至親至愛都不放過。更別說為了一個陰虎符,害了多少無辜性命!江家受他所累,至今仍未恢復舊觀。」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雲夢江氏苟延殘喘,連重建都要靠向金家借糧,魏無羨還以為江叔叔還在,可以給他撐腰?他錯就錯在不懂藏拙,手拿陰虎符,能召凶屍厲鬼無數,不正正給金光善一個藉口?不然你以為沒有他點頭,江厭離能和金子軒成婚?」
  「以流言蜚語,行三人成虎之事,真真可鄙可惡!」

  見藍渙色變,聶懷桑還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潤喉,耐下性子,苦口婆心地說:「二哥,你別想岔了。這人呢,就是這麼簡單:人人都在說的,跟著說,就不會錯,就算有錯,只要人多,也會變成對的。這就是民心。
  「我手上拿著的,是刀,魏無羡手上拿著的,也是刀,而民心,也是刀。手上拿著刀的人,要怎麼用這刀,別人終究是管不著的。」
  說著說著,聶懷桑竟有些快意。
  他的修為不行、天資不夠,人人都在浴血奮戰、建功立業,他在後方管理糧草、被督促練功。三位兄長,除了大哥對他寄予厚望,藍渙敷衍憐憫,金光瑤攏絡威脅,誰都不肯多瞧他一眼。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要活得像個廢物,苟延殘喘,處心積慮!
  「幹壞事的人,不可怕,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在幹壞事;可怕的是人人都覺得自己是對的。
  「我只不過想讓他們一直對下去。」

  藍渙看著他,只覺得眼前的人,分外陌生。
  這個孩子從小就被送到姑蘇聽學,射日之征時自己也多方照撫,每次去清河作客,也不曾少和他下棋聊天,怎麼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人都討厭承認錯誤,曦臣哥你看,事過境遷,魏無羡都成了三家的座上客了,可又有多少人承認當年誤會了他?和他道過歉?
  「人到底是怎麼死的,我並沒有造謠。而大家,想知道的不過是真相而已。而這個真相,對仙門百家有什麼好處,他們可不管。」
  見他目瞪口呆,聶懷桑嘆了口氣。
  「二哥,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聽得進去也好,聽不進去也罷,我也是對你推心置腹了。如此誠心誠意,你總該給我個答覆吧。」
  「……什麼答覆?」
  「到底和我那堂妹見面不?」
  雖然神情委頓,但藍渙還是答道:「不。」
  「那麼之後魏兄的名聲可不會太好聽了。」他聳聳肩,一派滿不在乎。
  能夠聯姻自然最好,但魏嬰果然還是個活生生的好靶子,能打江家,又能打藍家,還能揶揄金家,可謂一箭三鵰。
  「你這些打算,就不怕我和無羨說?」
  「人人都只有一張嘴,我死了,自然就閉嘴了──只是他若想要殺盡天下人,只怕還沒那麼容易吧。」

  見聶懷桑有恃無恐,藍渙幾經思量,還是開口問道:「你想嫁女予我,為的可是家主夫人之位?」
  「我那堂妹是真的好,你一定會喜歡的。畢竟是姑蘇藍氏未來的主母,自然是按著你的喜好挑。」
  「若我不當家主了呢?」
  聶懷桑思忖半晌,皺眉道:「不至於吧二哥,為了她,你連家主都不當?你這麼一扔,姑蘇藍氏要怎麼辦?」
  「自有忘機接任。」
  室內又靜了一陣,才聽聶懷桑問道:「嗣子怎麼辦?要還是你兒子,那不又繞了回來?」
  「我此生不生不育。」
  這個誓言可太重了。聶懷桑見他神情鄭重,忍不住內心惴惴。
  二哥到這把年紀,仍未婚娶,的確甚是奇怪。莫不是身有隱疾,不利子嗣?若是如此,也不需讓堂妹來守活寡。
  「此話當真?」
  「我藍渙,此生不生不育,若有有違誓,永無得證大道之時。」
  聶懷桑揉了揉額角,不知怎麼會談到這個地步。不過既然人家連家主都不當、孩子都不生了,也不好再說嫁女的事,只能摸摸鼻子,再想想下一步了。
  「唉,二哥,怎麼會說到這裡呢!都忘了時間了,陸老三大概等我等急了。」
  藍渙神色淡淡地,看不出喜怒哀樂。「過完年,我自會宣布傳家主位予忘機。屆時再請你多跑一趟了。」
  「那是自然……」
  看聶懷桑灰溜溜地走了,藍渙只覺得這一個時辰,過得比一年還要長。
  看著案上已涼的茶水,他遙對著聶名玦的埋骨處舉杯,在心中默想片刻,仰頭喝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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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好好,一層又一層。阿罵您這清明的腦迴路啊⋯⋯銀杏只能我吃了。 2024-2-10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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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20-1-12 13:57:38
只看該作者
  年十五的時候,魏嬰拐著藍湛跑到雲夢去。他嘴裡說的是雲夢看燈熱鬧,花樣又多,但實際上卻拐著他用了傳送符,因此藍湛也不戳破他只是想免去舟車勞頓的小念頭。
  這個年過得確實有些沉悶,能夠散散心也好。待到明日,兄長就要宣布辭任家主,這個家的榮辱,終於也要落在自己肩上了。在這期間,叔父始終稱病不出,甚至因為時間太長,引來了眾家的藥材補品。眾人這才驚覺,他作育英才經年,竟為家族增添了如此多的助力。可直到兩人臨走前,兄長始終沒有得見他一面。

  「藍湛!你看!金魚燈!尾巴這麼長的,你們那兒沒有吧!」
  魏嬰是真開心!這樣熱鬧的情景,只在他小時候看過。那時他手牽著江厭離和江澄,跟在江楓眠夫婦身邊;從孩子的角度仰頭看去,滿天都是輝煌燦爛,吃糖膩得牙疼,都不會挨罵。而後江氏遭難,重建都來不及了,自然也沒錢辦什麼燈會,直到他死前,都不曾恢復舊觀。因此這熱鬧情景,真可謂恍若隔世。
  「好看。」
  那的確是個特別華麗的燈籠。金魚的尾巴拖得長長的,橫過了街道兩邊,左邊一處,是雲來客棧,右邊一處,正好是家燈籠店。看來兩家店都花了大力氣,要在今日打響名號。
  街上摩肩接踵,百姓對著各處華麗的燈籠指指點點,孩子們手上也提著橘子燈來湊熱鬧。碼頭旁邊更是壯觀,湖水雖寒,仍減不了百姓遊興。各世家都駛出了遊船,還有高達三層的畫舫,讓歌女在高台上獻藝、百戲表演,引得小船圍繞,如眾星拱月。許多機靈小販也划著船,各處叫賣,在這亮如白晝的夜晚,如星河游光,閃爍著這湖岸各個角落。
  難怪從前他總叫自己來雲夢玩,這熱鬧姑蘇是絕不會有的。
  藍湛看著看著,手上倏然一緊,竟是魏嬰趁著人多,偷偷牽了他的手。對此太平勝景,身繫心悅之人,饒是藍湛,也不禁露出了少見的笑容。

  「魏公子!」
  兩人正享受著喧鬧中的甜蜜,就聽到有人叫喚。魏嬰向著聲音來處看了好久,才在攢動人頭中,認出了宋公子。
  「宋公子。你也來看燈?」
  這宋公子,就是那個因著門戶不登對而沒有娶成妻的可憐人,待他應試後回鄉,又知心悅之人早已化為白骨,只能日日醉酒,頹唐度日。
  「我在樓上喝酒,見到你,就來和你打聲招呼……」
  這兒可離酒樓有段距離了。他在人群中推擠了這麼久,找到了魏嬰,該不會只是為了「打招呼」。於是魏嬰對著藍湛歉然一笑,藍湛會意,仗著自己個兒高,瞅著遠離湖岸的一側、一棵老柳樹側近無人,就對他說:「東南方柳樹旁,我等你。」
  魏嬰點點頭,就與那宋公子,到街旁人少處去了。

  逆著人群,藍湛終於走到了柳樹邊。此處空曠許多,迎面而來的風還帶著點涼意,混著些許甜香,與湖澤淡淡的潮氣,一同飄來,滿是春來的喜意。
  兄長未來,就要住在這個曾讓自己憧憬已久的地方了。春來看燈,夏時賞蓮,秋去登高,冬至圍爐,是多麼愜意。
  他想得正出神,突然聽背後有人喚:「藍曦臣!」
  今日外出賞燈,藍湛和魏嬰都沒穿校服,只著了件素淨白衣,外頭裹著靛青滾白邊披風,保暖舒適;只頭上抹額,說明了藍家人的身分。
  他本就和兄長十分相似,只憑一個背影,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也是眼力不凡了。
  「江宗主。」他回過頭,對來者一禮。

  見認錯了人,江澄一赧,訕訕的回了一禮。
  也是自己糊塗,姑蘇可能還亂著呢,藍渙哪裡能脫得了身。只是這些日子,畢竟不比從前,不過數日不見,就思念得緊,縱使魚雁往返,終究抵不得相思之苦。
  「含光君辛苦了。」早些時候魏嬰就說年後要來小住,江澄用落下的頭髮想都知道,必定是他拐了靈力充沛的藍湛給他用了傳送符。
  「不會。」
  兩人就這麼不鹹不淡地搭了兩句話就沒詞了,但既然都打過招呼,也不好就此離開,只能就這麼並肩站著,看那眼前的熱鬧景象。
  想到未來清談會上自己就要看著這冷臉,江澄一陣頭疼。這含光君像冰塊一樣,魏嬰這麼聒噪的人,怎麼就沒給他一點影響?藍渙這麼讓人舒心的人,怎麼會有這種弟弟?
  他自腹誹,藍湛卻頗為自適。從前自己總因著魏嬰不喜江澄,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卻感覺到他稍嫌笨拙的心意。況且他就要成為兄長的道侶了,還是和睦為上。
  因此兩人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站在樹旁,和不遠處的喧鬧,形成對比。
  魏嬰來時,看到的正是這副景象。
  他對這兩人熟悉至極,只需一眼,就明白他們各自的心思。於是他吐了口氣,去了眼底的寒意,一臉笑模樣地叫道:「哎你們快選個好位置,術法表演要開始了!」
  江澄聞言,趕緊踏著這個從天而降的台階道:「那還楞著做甚麼。」腳步匆匆地進了蓮花塢大門,看都不看一眼被他丟在後頭的兩人。
  魏嬰對著藍湛一笑,仍牽起他的手,跟著一路快步走上望樓。

  雲夢江氏一向與民同樂,年輕的門生往往要當眾表演劍陣,加上術法輔助,更是引得眾人驚呼連連。魏嬰看著湖上幾個穿著紫衣的小點輕點漣漪,身姿優美,劍陣配合得當,不由得屏住了氣息。江澄只是脫不了身才在此作陪,這劍陣他早看膩了;好不容易才在昨日把那幾個不長進的雕琢好,不然今日給未來的姑蘇藍氏宗主看到,可就貽笑大方了。
  帶著半是辛酸半是鬆了一口氣的心情,他轉頭看向來客的反應,卻在陣陣符咒的閃光中,看到從魏嬰眼角滑落的一滴淚。
  江澄張口欲言,但想到藍湛就在一旁,也就閉上了嘴。說也奇怪,他竟能明白此時魏嬰所想。明明這上元燈會也看了好幾年,每次看只覺如釋重負,但現在對著底下一片光海,眼前竟也有些模糊。
  「別哭。」
  底下歡呼聲不斷,藍湛的聲音輕輕地,卻讓兩個人霎時禁受不住了,眼淚唰地潰了堤。
  江澄臉薄,飛身一縱,就跳下了樓,幾個起落,就被重重屋簷掩去了身影。而他一走,魏嬰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抱住了藍湛,好一會兒都沒有放開。
  「……這表演果真好看。你看把我感動得。」
  他的聲音從他胸前悶悶地傳出,藍湛也不戳破,只在他額角輕吻。
  高樓之上,春寒料峭。前生的流轉瓊光,今世終將再現光華。

---


這段完全就是順著寫下來的產物......故事會自己長出來是真的!
關於傳送符的設定,原作只說是耗費大量靈力,一般修者難以連續使用,但我猜想靈力特別充沛的雙璧大概只要休息一晚就可以了吧~

最後宣傳~~~家主上中下冊的預訂表單, 請在今日22:00前填寫喔~~~
下冊的數量竟然只有上冊和中冊印量的三分之一......怎麼ㄌ大家都不想吃肉嗎XDDDD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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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宣傳一下心得換文~~~拜託心得是我趕稿的動力呀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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