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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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曦澄] 家主 [PG]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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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4-4 14:4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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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微微亮,魏嬰就醒了。
  房中悄無聲息,餘香已散,自己和金凌竟然就這麼大大方方地躺在榻上睡著了,好險江澄還沒醒來,不然可就抓了個現行。感覺眼前有些模糊,他伸手一抹,才發現自己可能哭了整夜,眼皮子熱燙燙的,被微涼的手一抹,倒舒服不少。
  管事大概馬上就要來了,顧不得感慨,他輕手輕腳地起床,搖醒藍渙,再將金凌平放在床上,末了拿起香爐,輕手輕腳地出去。才剛出了小院,兩人遠遠聽見有人打著呵欠走來,連忙像做賊一般躲在一邊──果然是管事領著兩名侍女要去叫金凌起床呢,兩人竟是壓著點走的。

  月亮還掛在天上,兩人在重重屋簷下穿梭。除了服侍金凌的僕從要比平常更早起床,其他人全都還在睡夢當中。即便裹著大衣,這天還是太冷了,魏嬰身子弱些,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一路上若有所思的藍渙,這才意識到身旁還有一個大活人,悄聲問道:「魏公子……這到底,是誰的夢?」
  「我猜,應該還是江澄的夢,但是你、我,大概連金凌都一道進去了。」他揉著冰冷的鼻子,只盼它別再作怪,把人給吵醒了,可大大不妙。「不過江澄不知道世上還能有如此奇物,應該沒發現。」
  「你怎麼知道這是晚吟的夢。」
  藍渙不依不饒,魏嬰也打起精神回答:「入夢的,只有我們四人;我到了一半,就發現自己在作夢,而我對這些內容,完全沒有印象,所以應當不是我。其餘人等,只有江澄對從前的蓮花塢熟,金凌可是連看都沒看過,也不知道父母和外祖父母的長相,所以……」
  此話說完,兩人不禁停下腳步,相對無言。
  夢中尚為稚子,夢醒卻已成人。
  這一覺醒來,金凌就要加冠接位了。
  如果這場夢境,能夠讓他看看父母和外祖父母,也是好事一樁。

  沉吟半晌,藍渙率先邁開步伐;這裡離藍家人住的小院已經近了,而門生多早起,還是快點進屋的好。想到這裡,他問:「……你帶著一起看戲的,是思追嗎?」
  「大哥,你到底看了多少?我怎麼都沒看到你?」魏嬰苦笑道:「的確是他沒錯,不過我們可不是為此而來的呀。」
  思及夢中情景,藍渙突然紅了臉。
  但又想到睡前江澄對金凌說的那番話,一顆心又沉了下去。
  無論江澄,還是自己,終歸不能拋棄親族、恣意妄為。想當年,就連最放浪形骸的金光善,無論私德如何,在大事上,也是以家族利益為先的。而如今四家屢經動盪,怎可為了一己之私,而放下開枝散葉的責任呢?就算家族已是枝繁葉茂,若一家之主成為眾人笑柄、威嚴掃地,又如何服眾?如何在這世間護得親族周全?
  如今想來,經過這一夜,知道在他心底,也是願和自己相依相偎,就已是萬幸了。
  想了一圈,不過轉瞬而已。他只淡淡說道:「多謝,我已得償所願。」
  魏嬰見他一路臉色變換,猜不透他心裡到底怎麼想,看這樣子也不好多問,點點頭,就當明白了。

  兩人方推門進屋,藍湛就醒了。因為不便讓僕從察覺,他趁著兩人更衣的空檔,親自燒了熱水,讓滿臉倦意的他們,在典禮前既能補個眠,又有溫水能稍作梳洗。待藍渙回屋,他才陪著魏嬰躺上床。
  不只是魏嬰習慣躺在他身上,連他都習慣懷裡要壓個人才能睡得踏實,於是嗅著對方身上的味道,又閉目養神了起來。
  反而是魏嬰,洗了臉之後反而睡不著了,夢中所見,不斷在腦海中徘徊。
  那些熟悉的屋舍、那些熟悉的人們,笑語晏晏,共享天倫……原以為江澄單單因為藍渙而憔悴消瘦,夢裡或肅殺、或香艷,總歸沒有一個魏無限去擾人清夢,未料到自己也是他心裡的記掛。要是真能帶著金凌玩,他肯定也是個孩子王,哪有被同輩排擠的慘況!就像自己和江澄,帶著眾師弟摘蓮蓬打山雞,游水逛街,感情多好啊……
  從前相處的點滴,就這麼一一湧上心頭:有時是自己因心中不平而向他怒目相對,有時是兩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還有他前來夷陵探望自己時發洩被眾家壓迫的煩悶氣苦,乃至不夜天城抱著師姐屍身悲鳴痛哭,最後是在亂葬崗上眼見自己被眾鬼吞噬……

  那時的江澄,是怎麼想的呢?
  溫晁對於折磨雲夢江氏獨子有興趣,故而讓溫逐流化去他的內丹,用戒鞭抽打奚落,意在侮辱。對於魏嬰,狠揍一頓丟下亂葬崗毀屍滅跡就行了;或許在他想來,不過一家僕之子,大概也只有江家會把他當個人了吧,用不著浪費時間。
  若當時是自己被抓走,大概也等不到江澄來救了。
  或許他也曾想告知他真相,但魏嬰此人,從小恃才而驕,高人一等慣了,如果知道這條命,是自己替他撿回來的,是不是會比現在還瘋,誰也說不準。
  就如同自己,怎樣也無法對他說,你的那顆內丹,是我給你的。

  藍湛並未入睡,馬上就發現他睡不安穩,伸手拍了拍他,問道:「可有不適?」
  魏嬰握緊的拳頭,被輕輕包住──而他還是緊緊攢住,不願放開。
  曾經自己藏著的,溫寧替自己說了。
  而江澄藏著的,藍渙卻不曾揭穿。
  因為自己拚死也不願告訴他,所以他也拚死都不願意告訴自己──魏嬰,你和我一樣,當一個忘恩負義的人,當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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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江澄早知道魏嬰不是為了中二、而是因為無法以靈力打鬥,也不會對他產生如此大的嫉妒厭惡。
如果他早知道自己如今的內丹是怎麼來的、早知道溫情溫寧對他這麼好,以他的個性,應該也會努力保他們的──就像他當年保魏嬰,也保住亂葬崗那些短暫的美好歲月。
本文最後由 =燁= 於 2019-4-4 14:4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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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大大您這章節分隔線後的作者筆記,讀來太引人惆悵了⋯⋯心都空空的 2024-3-23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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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4-7 21:2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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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終歸是亮了。
  石階上瑞雪已去,每一塊石板都被擦得乾乾淨淨,輦道兩側的彩畫浮雕,更是常有僕從走動拍去霜雪。重重殿宇之下,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卻未聽吵雜,肅穆如同灌滿的風,盈滿了偌大蘭陵。金麟台前,結界之中,金星雪浪被術法催開,簇擁盛放,在這雪停後的晴朗天色下,顯出絕世風采。
  當第一道璀璨的陽光照亮了屋脊上的瑞獸,江澄、藍願與金凌已互相揖畢,進了廳堂。
  冠禮並未邀太多人,只有親戚多些,金氏宗親站得滿滿當當,江氏卻還須門客頂替,甚至眉山的親戚也來了三個,一同觀禮。藍願在這高台之上,拿著盛裝梳子冠戴的漆木描金托盤,看著金凌在自己身旁跪下。他羽扇般的睫毛翕動,就像振翅欲飛的鳥兒,帶起年輕的風。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江澄的聲音微微沙啞,接過冠笄,要替金凌戴上,但他的手卻有點抖,動作比平常笨拙了不只百倍。就在此時,殿外一陣清風吹來,帶著霜雪的氣味,讓人精神一振。眨了眨酸澀的眼,他才收斂心神,替他戴好缁布冠。
  加冠三次,也要更衣三次。冠畢,金凌起身,要去換衣服,卻在見到江澄神色的時候忍不住紅了眼眶,再看到旁邊的藍願,也是欣喜中帶著感慨。
  他想要和江澄說,自己夢見父親母親了,昨晚還睡在他倆中間,硬吵著要聽故事。他想要和藍願說,自己也夢見了他,和自己一道,坐在藍湛和魏嬰的肩上看戲。
  即便夢醒時已成人,自己仍永遠是那個備受寵愛的孩子。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遠處,江澄的聲音終於響亮些了,震得瓦上飛鳥,都振翅飛起。
  魏嬰被金凌特允,躲在門口一根不起眼的柱子後面,隔著人群,看著遠處的金凌,加了第二次冠。
  他頂著莫玄羽的樣貌,裝著魏無羨的靈魂,卻是江氏金氏都不能邀請的人,能夠躲在一邊看著,就已經是千幸萬幸了。
  金凌換了第二次禮服出來,再次跪下。從前總想,這一身層層疊疊的皂色衣裳,大概和他不太相配,現在看來,卻讓他更有威嚴。
  一旁江澄再次接過冠戴,也跟著跪下,朗聲道:「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那傢伙最後一定哭了,愛面子硬要憋著,聲音才會這麼奇怪。魏嬰忍不住咧嘴而笑,卻在口中嚐到了鹹味。
  當年滿月酒沒有吃到,如今加冠得以看見,也是回本了。
  要是師姐也能看到……該有多好……


  冠禮之後,金凌又被一群人簇擁著來到宗祠,拜了個頭昏眼花,這才換上家主的服色,回到正廳,接受眾人的祝賀。
  而這一次,偌大的廳堂,坐著滿滿的人,座前食案皆已備妥,一見他出來,由各家家主領頭,紛紛站起身來道賀。望著底下那一群群穿著金星雪浪袍的長輩、門生,金凌這個孤兒,何時被他們這麼看著,略略一看,就有些頭昏。
  「姑蘇藍氏藍渙,舉族同賀。」
  「清河聶氏聶懷桑,舉族同賀。」
  因為江澄為他加冠、藍願做了贊者,兩家也都來了不下十來人,聶家只來了五個人代表,但即便如此精簡了,加上附屬大小家族代表,光是道賀,就不知道要多久。

  金凌不自覺地想要扯出一抹笑容──自他有記憶以來,金氏的宗主就是金光瑤了。他身穿家主服色,站在高台之上,威儀之中,露出一抹讓人心平氣和的笑,就能讓人安心。他剛扯出一抹笑,卻突然想起,金光瑤不只在大位上笑,他和人商談也笑,刺殺溫若寒也笑,甚至抓著自己時也笑──
  藍願早退回藍氏方陣之中,但看到他僵著臉、茫然出神,連忙朝他眨了眨眼。金凌這才像得了安慰,定了定心神。
  是呀,不只小叔叔,藍宗主也笑呢。聶宗主即便畏畏縮縮,也終究能扯出一抹笑。只有舅舅笑得少,難怪人緣不好。
  而他這個金宗主,可要代表金氏,博得一個好名聲才行。
  在心裡瘋狂念想著昨夜才夢見過的、父親母親的容顏,卻是越描越糊、越描越亂。最後只剩下輦道旁,那冰冷僵硬的浮雕。

  「雲夢江氏江澄,舉族同賀。」
  熟悉的嗓音,一如往常的清澈,如同一把切金斷玉的劍,斬斷金凌內心的紛亂。台下江澄鄭重肅穆,眉眼間卻是不常見的溫柔。那份溫暖,像極了昨夜匆匆見過一面的母親。
  「一切行事以家族為重,置悲喜於度外,為了振興家族、為了維護名譽──這才堪稱為一家之主。」
  霎時,他腦中響起了昨夜睡前,舅舅對他說的話。今天,就是他實踐的時刻了。
  於是他靜下心來,看著底下一片黑壓壓滿屋子的人,深吸一口氣,朗聲說道:「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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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禮部分參考儀禮士冠禮
卡到簡直要升天( ´•̥̥̥ω•̥̥̥` )查了很久資料最後才才決定用這種寫法( ´•̥̥̥ω•̥̥̥` )
希望大家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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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 2024-3-23 16:02
喜歡,也喜歡舅舅彆著不哭的嗓音 2022-10-24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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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5-1 19: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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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氏家風奢靡,但金光瑤過世後多有收斂;今日金凌接任家主,這從正午開始的宴席按照慣例開到了晚上,就只請了三撥人來獻藝。不過名伎獻藝,名家劍舞,伴以家伎樂曲,終歸是好聽好看,眾人吃飽喝足,也是賓主盡歡。
  除了主角金凌,江澄也在一片道喜聲中被灌得找不著北,若不是他酒量超群,大概也要像金家大爺一般被扶回房。到了最後,只剩爺倆還有幾個金氏子弟還能站著,江澄便陪他們站在門口,送客人回房休息。
  珍饈美酒當前,能夠不動心的,大概也只有藍氏子弟。眾人都走得歪歪斜斜,不是醉酒,就是飽腹,藍氏由藍渙領著,站得筆直,像是領軍出陣一般,連衣襬都飄動的幅度都一致;對比被人攙扶的金凌,還有飲酒過量而皺著眉頭的江澄,簡直不像是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

  送客不過就拱拱手的功夫,畢竟也彼此寒暄了一天了,誰都不會太計較,卻不知為何,江澄鬼使神差地多看了藍渙一眼──卻發現他竟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盯著人看被發現了,藍渙卻大方故我,甚至給了他一抹微笑。江澄沒想到他竟是如此作態,趕忙別過頭,眨了眨眼,才回過神來。
  藍渙該不會是偷喝了酒吧?如此輕浮地瞅著人瞧,被發現了還笑得開心,為什麼是自己要避開!於是他眉間的皺痕更深了,回過頭那一眼,簡直堪稱橫眉豎目了──卻沒想到藍渙已經往前走了,正巧和藍湛和魏嬰對上眼。
  他表情兇惡,藍湛表情冷淡,倒是十分相配,反而他身後的藍願被這短暫的交鋒給驚得停住腳步,好在一旁魏嬰將他一推,這才沒讓藍景儀貼到他背上。
  一旁金凌對這一切毫無知覺,見藍願來了,笑容看起來更傻了,想和他說話,腳下卻一趔趄,差點沒倒在他身上。被金凌這麼一鬧,江澄也收回目光,扶好這小祖宗,繼續送客。

  今日的客人是真的多,待陪金凌送完客,江澄酒都半醒了。忙活了一整天,累是累,腦子卻依然轉啊轉的,半刻不消停,人都躺在床上了,依然翻來覆去。過了不知多久,又被酒脹得難受,起身小解了幾次,這一來一去,更是煩躁。這人年紀一大,心裡事多,睡得卻少,難怪多生華髮。
  雖然金凌要他好好休息,但今晨他在管事來叫他前就醒了。
  天色不過魚肚白,夢醒卻是多惆悵。
  父母同行夜獵、姊姊偕夫探親,魏嬰拉著金凌跑來跳去,藍氏雙璧前來拜訪,舊時廳堂,同歡聚首,即便是夢,也未曾有如此和美景象。大概是姊姊和金子軒放不下金凌,拉著爹娘過來看看吧。今日事忙,倒是沒空問他是不是也作了一樣的夢;若真是,還倒是托了他的福──
  ……都說人死如燈滅,若無執念,早入了輪迴,若不入輪迴,只能在陽間漂蕩。修者只知妖魔鬼怪,自己卻因一場夢而胡思亂想,真是愧為一宗之主。

  若說夢境前段內容失真,後段的內容就堪稱荒誕了。
  各自回房後,藍渙竟與自己擠同一張床,火爐似地暖得幾乎要蓋不住被子,還學狗兒舔咬碾磨,調笑嬉戲,弄得衣衫凌亂不說,還肉貼著肉就這麼睡了……
  先前還怪他輕薄,自己卻作這亂夢,連齒齦被舔過的觸感,都真實地讓人腿腳發麻,弄得今日一見他,就渾身不對勁──若有人敢和他說什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三毒這就該見血了──
  抱著被子又滾了一圈,江澄嘆了口氣,硬是閉上酸澀的眼。
  若是換個人如此輕薄自己,自己早噁心死了,看是將他五馬分屍,還是劈成人彘,哪裡能讓他見到明天的太陽!但這澤蕪君,三番兩次和自己滾作一團,連夢裡都不改其志,自己還能與他連榻同席,也算是奇事一樁……
  兒時求學,只覺得藍渙高不可攀,並肩作戰,又覺得他可依可靠,但真正認識他,卻是去歲端午。不過區區數月,卻是伴樂舞劍、月夜談心、共飲醉酒、共赴岐山……
  就像翻倒了匣子,過往一幕幕從眼前走過,這才發現,無論何時,藍渙的眼眸從來滿是溫柔;說魏嬰睜眼瞎,自己大概也不遑多讓,與他同床共枕、耳鬢廝磨,毫無知覺,這筆爛帳還真不知道該算誰的……想著想著,腦子漸漸不好使了,他這才呼出一口氣,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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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點短但是......這是辛苦復健的結果!不想讓大家等太久~~~
四月中旬去台中參加了親友婚禮, 之後和妹妹一起去了綠島台東, 本來想在長途火車上補上之前去台中落下的進度, 結果電腦卻在去綠島的渡輪上被偷走了(;´༎ຶД༎ຶ`)
整個旅程徹底毀了, 想到丟掉的檔案整個人盪到了谷底......
......就此一蹶不振到了現在( ´•̥̥̥ω•̥̥̥` )

最近打算ICE把本本印出來~大家可以當成陪我印作品集的意思~詳情請見表單~應該會在5/10收單~
https://docs.google.com/forms/d/ ... 8n3QWPj2CQ/viewform

最後我要說!!!!!!
祝偷電腦的人上廁所永遠沒有衛生紙(;´༎ຶ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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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辛苦了⋯沒想到有人會偷電腦⋯之前所有積累付諸流水,太傷心 2024-3-23 16:10
共赴岐山不重要,下次赴個巫山吧!! 2022-10-24 14:56
yen
抱................拍拍 2019-7-13 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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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5-23 15: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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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剛睡下,江澄就聽見一陣若有似無的簫聲,隨著夜風飄來;纏綿淒婉,勾起他千萬愁緒。
  一聽見簫聲,他就想起藍渙;但金麟台佔地廣大,就連客人居住的院落也不會直接貼著靠著,相距甚遠,哪裡是可以傳得過來的?況且夜半吹簫,擾人清夢,也不是藍渙的作風。
  聽了一陣,他還是忍不住出了房門,循著樂聲而去。
  剛走出了小院,他就發現,自己竟並非身處金麟台!定了定心神,只見眼前的小徑似曾相識,連這院落也有著熟悉的氣息,但一時間又想不起究竟身在何處。
  一陣大風刮過,樂聲被擾得斷斷續續。江澄想了想,雖然自己不過穿著裏衣,除了不離身的紫電外什麼都沒有,但悄悄探一探路,還是可以的。於是風一停,他就屏住氣息,繼續往前走了。
  沿著白石小徑,穿過無數院落,他才意識到,自己恐怕身在雲深不知處不知哪個角落。雲深不知處占地廣大,從前求學都住在客房,畢竟是藍氏府邸,未曾到處亂轉,沒想到卻在此時循聲探訪了。
  月色如洗,照著路徑閃閃,不遠處,一人身穿白衣,站在一片龍膽花叢中,身後,則是一間老舊的小築。
  嬌若的紫色花朵,在皎潔月光下似瑩瑩有光,像禁不住他的鬱鬱簫聲,柔柔搖曳,如夢似幻的美景中,別有一番哀愁。

  從聽見簫聲那刻起,江澄就知道大約是藍渙了,但就是按捺不住心底意動、就是想一探究竟!
  但如今真見到人了,他又想逃。
  站在這僻靜的角落,糾結半晌,他依然無法前進,又無法離開。

  而那一頭,藍渙已看到他了。
  簫聲未停,他只消往江澄看一眼,那帶著渴慕、憂傷和溫柔的目光,就將他擄獲。
  鬼使神差地,江澄特意避開了那些惹人憐愛的小小花朵,走到他面前。藍渙止住簫聲,與他對視。
  「……此間為何處?」
  「乃是我母親生前的居所。」
  江澄眉頭一皺,卻沒有計較藍氏家務事。「聽聞有種方術,可令人生魂離體,你莫不是──」
  「晚吟不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已……」
  不聽他的推託之詞,江澄問道:「你所吹奏之曲,所喚何名?」
  藍渙低下頭來,低聲道:「此曲無名,自娛自樂而已。」
  如江澄所料,果真為藍渙所作,只是旋律淒涼蕭索,半點不似澤蕪君的清煦溫雅。
  「此處我從未來過,此曲我從未聽過,又如何夢見?」

  兩人就此陷入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江澄才說:「你若想見我,直說便是,何苦如此?」
  藍渙苦笑,低頭輕聲道:「你我已相識三十多年,不知見過多少次了。只是相見,畢竟不難。」
  聽他出言挖苦,江澄也只能嘆息。「你我都是一家之主,恣意妄為,終非正道……」
  「此處並無他人,只有你我,若晚吟不願見我,又為何尋聲而來?」藍渙從來都是一謙謙君子,未曾如此步步進逼。他那俊美無儔的臉上,因為愁緒失了容色,也失了餘裕。
  未想他竟反問自己,江澄一愣,竟答不出話來;只見他眼中滿是希冀,三毒聖手再怎麼無情,也捨不得毀去這人眼中的光明。
  「──過往也曾聽過有仙人夢中吹簫,或許我也有此奇遇,能得真傳。」
  聽他撇的一乾二淨,藍渙忍不住笑了:「若真是蕭史,晚吟可要學弄玉?學成後引得鳳凰來,撇下雲夢江氏,飛升而去?」
  弄玉乃秦穆公之女,精通音律,於夢中聽見蕭史吹簫,遂傾心於下嫁。婚後弄玉習得仙曲,引得龍鳳下凡,接引二人飛升天界。誤以為仙人吹簫,原本就是推託之詞,未想藍渙如此博聞強記,不但把話題又引了回來,還輕薄了自己一把。
  江澄一時語塞,瞪著他好半晌,才哼了一聲:「江某不擅音律,要真能學成,當真也離飛升不遠了。」
  「我雖未有蕭郎之才,教授卻也不成問題。若晚吟想學,自當傾囊相授。」
  江澄這才想到說了這麼久,他只是想多和自己相處罷了。抬眼見他滿眼溫柔,更是心亂如麻,恨不得跺腳離去,又恨不得將他晃醒。幾息後他方才調勻了氣息,不想讓他心懷期待,便冷下臉道:「……和你學簫,大概一輩子都出不了師。還是別對牛彈琴了吧。」

  饒是藍渙,也不禁臉色一黯,苦笑道:「為何你見了我,總自輕自賤?」
  「澤蕪君修為高深、武功蓋世,不但風姿卓然榜上第一,如今又是正道魁首,任誰見了你,也只能自慚形穢吧。」
  只聽夜風颯颯,雲朵隨風飄動,掩了明月,也遮去一片光明。
  過了許久,藍渙才道:「那夜,你酒醉後,曾經問道:『我是個什麼人!又有誰想知道!』」
  不用問,也知道他說的是哪一夜。那時胡話,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如今想來,自己對他也是毫不設防。人在世上,若真心無人可訴,端是可悲,但只要開了一個口子,就是萬劫不復。
  「但你說的,都是外人看我。」藍渙的聲音,輕得恍若嘆息;其中愁苦滋味,只讓江澄呼吸一滯,連心跳都慢了幾分。「傳承藍氏家風,勤加修練,待人和善,只是身為藍氏子弟應當做的。而我藍渙,究竟是個什麼人,本來也從沒人在乎。」
  他星目低垂,臉上那抹總被人評為清煦溫雅的笑,似悲憫,也似釋懷,如同久坐青燈古佛前,勘破世情的垂暮老僧。
  「任性妄為則禮教崩壞,約束藍氏的門生的,從不是家規,而是對善惡一線的戒慎恐懼。但若連傾心之人都無從見其本心,人生在世,只如槁木死灰。」
  過往,江澄從未想過,為何面對這清高的澤蕪君,自己不但無法生出反感,反而能夠暢其胸懷,相處之間,更是契合妥貼;直至今時,他才明白,同為一家之主,同為備受期待的嗣子,他們面對的,是同一個塵世。
  只是,一個符合了眾人的期待,一個則否。
  「或許因為家風如此,叔父從未催促過我的婚事,對忘機也包含容忍。不過,將一生的念想,放在一人身上,的確過於沉重了。若非兩情相悅,就這麼獨身下去,也是清淨安穩。」
  聽他語氣平緩,卻不難想像他內中煎熬,恐怕也不下於自己,用這口氣娓娓道來,卻使聞者心痛如絞。
  不知當自己酒醉淚訴時,他是否也有如此心境?

  見江澄低垂著頭,若有所思,藍渙忍住嘆息,化為嘴角微微一笑。
  從前自己不懂忘機為何能一直等著一個不可能再碰觸的人,如今才終於明白,這個等待,不是為了對方,而是為了自己。戀慕有時只在剎那之間,忘卻卻是久待經年。這股癡,深植於血骨之中,情關,畢竟自古難過,何況之於姑蘇藍氏?
  即使同樣父母雙亡,即使同樣身為家主,即使恪守世間常規,他的路,從來與自己不同──自己不用與兄弟兵刃相向,也不須面對家族後繼無人。
  從岐山,到蘭陵,入夢中。無論他是否屬意於己,都已經足夠了。愛恨癡纏,總該有個解法。
  若從此不再相見,是否就不會為情所苦? 藍渙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從前看著他,心生喜悅,而後看著他,滿懷戀慕,如今看著他,倒是苦不堪言。
  愛離別苦,求不得苦,任是聖賢,皆無法可解,除了放下,還是只能放下。
  「……待晚吟成婚,藍某當贈賀禮,只恕不克出席了。」

  江澄這一生沒有幾個朋友,而後兄弟不睦、長姊身死,過得越加封閉。這半年多的時光,對他來說,也是極為珍貴的。
  他對於情愛從未有過念想,因不喜人近身,連生理需求都極其寡淡,不懂何為魂牽夢繫,不懂何為身死不渝;但若說到心心念念,除了魏嬰和金凌,就是這讓人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藍渙了。
  只是現下連他都要走了。
  姑蘇藍氏從來循規蹈矩,只在擇偶一事上離經叛道;如今藍渙自己是快活了,卻把這孤單留給了自己──
  見他說完了話就要走,江澄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衣袖。但待藍渙轉過頭,他卻突然不知該同他說些什麼。
  避開了他的目光,他訥訥地鬆了手。手裡空空,心裡也空空,只能掌握成拳,積攢袖中,或許是惆悵,或許是心傷。

  藍渙一頓,而後咬了咬牙,終究還是轉過身,緊緊地抱住他。
  江澄先是一驚,接著便放鬆了身軀。
  他身上的清香不是熟悉的檀香,而是輕柔甜美、悠遠悵惘的花香,被他的體溫催發,香甜有似夢中。
  的確身在夢中。
  詩有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藍渙的膀臂有似鐵箍,像要把他揉進身體裡一般,耳邊嘆息,又帶著隱約淚意,讓人心慌意亂、無從反抗。
  過了不知道多久,江澄也將手搭上了他的背,輕輕拍了拍。
  意已動,心已亂。求之不得、癡纏貪戀,之於他如此,之於自己,不也是如此?
  當他顫抖的唇覆上時,江澄只輕輕閉上眼。
  長夜迢迢,千里渺渺。
  既是夢,就將這放縱,留在此處吧。

/////////////////////////////////////////

第三章終於結束啦!因為劇情早就想好了,原本以為會很順的寫完,殊不知過程一波三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之後的劇情終於開始收網了~~~希望進度可以像第二章一樣穩定~~~希望(^ρ^)/

星期六的ICE在H25喔~有任何心得都可以過來和我尬聊ヽ(●´∀`●)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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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想,如果心裡有人卻仍是成婚,那就真是父死子繼,家學淵源了(嘆) 2022-10-24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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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6-7 15:5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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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第四

  蜀中地形起伏,山道逶迤,好在是近了眉山,坡度較為和緩,不然剛從雲夢經白帝城、跨了巫山前來,走在狹窄徑道上、只消踏錯一步就要掉落萬丈深淵,可真真見到了何為難上青天!
  路旁不知誰機靈,砍了樹還留下了樹墩,江澄坐下後拿出竹筒喝了口水,看著遠遠那如黑點一般的城鎮,真是恨不得御劍飛去──但他不能,哪怕是走快點都不能──全多虧了那還在後頭苦苦追趕的魏無羨!
  知道急也沒用,眼見四下無人,江澄垮下身子,不顧儀態地嘆了口氣。

  可能和自己訂了親,那遠在眉山的遠房表妹,也得以和他這未婚夫魚雁往返。世家子弟,要不婚前已暗許終身,要不洞房花燭才得以相識,先通信認識再結婚的也是不多,不過這樣一來,倒也彼此熟捻些。虞韻馨字跡柔美,骨架十分端正,行文質樸流暢,毫不矯情,見字如見人,平添了不少好感。信中她略聽描述,便認了金凌自武陵撿到的那玉珮;但回信未提其他,只道碰面後再行詳談。
  反正夏收已過,又無甚大事,他這輩子也就來過眉山四五次,這都要親上加親了,多多走動也好;再說,薛洋煉屍這事再擱著也不好,這不都起屍了,即便都是低階走屍,數量一多,修者們不都要疲於奔命?一個弄不好,認真追究起來,四大家族的排次,可能都要換一換;即便只是為了金凌,自己都要走這一遭。
  突然間,大風颳過,吹動天上一大片雲,陰沉厚實,似有千軍萬馬撲面而來,轉眼間便壟罩了整個山頭。江澄抽了抽鼻子,聞到了陣雨腥味,回頭一看,見魏嬰終於跟了上來,只是撐著手杖,半死不活,只能嘆了口氣。

  魏嬰聰明一世,死了卻要被人糊塗一把。這莫玄羽的身子未免太弱了!靈力不濟,御劍不過半刻,就能摔跟頭,腳程還慢,別說比不過陳霄這個凡夫俗子,怕是那久坐不動的楚牧之,都要走得快些。要不是怕事關鬼道,江澄不得不帶他同行,不然早就把他丟在巫山上了。
  「……江宗主,您行行好……帶我飛一陣吧!」魏嬰向來是個硬氣的人,哪裡有這樣可憐兮兮,只是這半個多月來,他實在是累得想死!
  前世他天賦異稟,身體壯實、靈力充沛,那怕被扔下亂葬崗都沒死,生機之強韌,堪稱一絕!這回用了個弱不禁風的身子,才知道何謂凡人!凡人就是老天爺沒開眼!爹娘不知道哪個祖上沒積德!飛一飛就墜,走一走就跌!他腳上的水泡磨了破破了磨,滿腳鮮血,但可能金光善就愛莫二娘那身細皮嫩肉,弄得他到現在腳上愣是連個繭都沒有,簡直苦不堪言。
  前世玄武洞中帶傷下水、在腐肉裡打滾後還生龍活虎的日子,也是一去不復返了。

  江澄停在樹下等魏嬰,頭上雨點卻越來越大,只好給自己施了個避水訣,又皺著眉頭給魏嬰也罩了。眼看這天越來越黑,城鎮就在眼前卻咫尺天涯,江澄做了幾個深呼吸,才下定決心,對著魏嬰喊道:「魏無羨,你再不快點我就把避水訣給收了!」
  魏嬰一聽,雖然沒變得健步如飛,卻也沒那麼烏龜了。待到了樹下,只見江澄已經準備要御劍飛走了,登時慘叫:「我已經很快了呀你不能丟下我!」
  見他這狼狽樣,江澄心裡卻舒服多了,臉上雖還是一臉不屑,語氣卻柔和了起來:「你那隨便,還真是擺好看的嗎?還不快喚出來。」
  「你想要讓我墜哪個山坳裡,你說了我自己去躺下可以嗎?這身子不壯實,摔著摔著可能就殘了……」魏嬰邊說,邊覺得心酸。實在不是他沒用,而是這一路下來,沒有小蘋果和藍湛,又不能使喚鬼物搬運,真真被搓磨得什麼骨氣都沒了。可見這天生的稟賦,真不是咬咬牙就能拚出來的。
  江澄只把左手朝他伸了伸,接著轉過頭,顯然極不情願。「少說廢話。牽好就是。」
  魏嬰眼睛一亮,簡直就像小蘋果見了紅蘋果!颼地一聲喚出隨便,滿懷期待地握住了江澄的手。

  這一握,他倆隔了一輩子。
  掌中傳來的,除了溫暖,還有著熟悉的繭子。久別重逢的安心,讓人百感交集,魏嬰忍不住抬頭看向江澄,卻發現江澄竟也轉頭看向自己。
  說不上是如何的鬼使神差,他竟像當年趴在牆頭時一樣,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只有這樣,才能在滅家滅族的滔天大禍中,才能在荒山野嶺的狂風驟雨中,尋得一個安穩處所。
  他們曾經緊緊握著。
  也曾經狠狠甩開。
  如今牽回來了,卻已經不是過往那雙熟悉的手了。
  「……」魏嬰喉頭一哽,連一句俏皮話都說不出,只能抬眼看著遠方,那被水洗得更加迷濛的山景。
  正出神,手就被江澄用力一拉,上了隨便。腳下山林草木,從歷歷明辨,到倏忽即逝,最後化為殘影,風馳電掣而去。
  好似年華似水,皆漸漸遠去。

--------

大家端午節快樂(???
想想故事開頭就是曦澄一起吃角黍呢我的媽呀孩子都這麼大了(((沒有
最近被朋友狂拉去跑步<<<之後還要游泳<<<昨天還去聽了爆帥副主教洗滌我的靈魂<<<
......我會努力不辜負期待我報上攤位把下冊寫完的大家的(´;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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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hereallyairy 真的是好久以前了www很高興大家還喜歡這個故事! 2024-3-23 16:34
章節末的作者筆記,雖然都是歷史了,還是好好笑😆 2024-3-23 16:29
我還是好喜歡看雙傑和好。(但始終不愛羨澄XD) 2022-10-24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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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6-17 19:2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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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岷江沱江晝夜沖積,更有都江堰防洪灌溉,物產豐饒,峻嶺環伺,易守難攻。縱然溫氏翻了天,縱然金氏替了日,眉山虞氏依然如巨木紮根,在岷江旁舒展著大可蔽日的枝葉。
  江澄和魏嬰在滂沱大雨中被迎進了主宅,即便天暗雷鳴,依然可見雕梁畫棟,建置繁複,不知走了多久,才在一小院前止步。表舅虞晏特地差人來,說是路途遙遠,讓他們好生休息,不用在意虛禮,還派了一堆侍女廚子來侍候。兩人舒舒服服地休整了一夜,隔天也不敢睡晚,一早就起床更衣,掐著點兒去問安。
  世家大族彼此通婚,關係複雜,要搞清楚自己家的祖宗八代,就要把其他高門的關係捋清楚。虞夫人的外婆的弟弟的女兒,嫁給虞家本家的老五,生了個兒子,就是這虞晏。關係雖聽起來有些遠,但無論父母,兩邊都和虞夫人有血緣關係,因此從前來眉山也都見過,還因著他提議要和江家結親,連金凌加冠也是他去的。

  兩人跟著侍女七彎八拐的走著,偌大宅院靜得出奇,可見治家森嚴;江家家風不拘小節,主僕邑戶也沒有那麼上下分明,可以想見虞夫人對於丈夫收養魏嬰的理由,只會往他母親身上栽,而完全不會往他父親身上想的。
  到了正廳,見虞晏竟起身要來迎,兩人連忙快步走了進去。雖然江氏門第高,但虞晏輩分擺在那裡,哪裡有讓他迎的道理。虞晏比江澄大個十五六歲,眉眼和這外甥竟有七分相似,不過有道是相由心生,他滿臉都是慈愛溫和,反而讓人想起相貌平平的江厭離。
  「晚吟昨晚睡得可好?聽說你要了傷藥?」
  「我沒事,是這小子不中用,磨傷了腳罷了。」
  聽江澄提到自己,魏嬰趕緊行禮:「小人趙大,多謝賜藥。」
  夷陵老祖再現江湖雖是眾所皆知之事,但他和江家的關係太過複雜,即使江澄和金凌已不找他麻煩,虞家的觀感還是要顧的,因此這次就偽裝成江澄的僕從,對外也好有個說法。
  「既然都傷了,就不要站規矩了。用點朝食吧。」
  江澄怕魏嬰不會佈菜,虞氏規矩也多,趕緊說道:「平素在家裡都是混著吃,讓他一邊去吧。」
  虞晏見他緊張,不禁笑了:「不怕,早準備好了。晚吟你既是外甥,就儘管把這兒當家。」
  客氣了半天,三人方才落座。江澄這才發現,食案早已布好,卻是正好三席,可見表舅早有準備,就安下心,和他邊聊邊吃,足見親暱。

  「晚吟你來得倒巧,前陣子十一娘生了場病,這才剛好,不然可要白跑一趟。」
  這十一娘虞韻馨,並非虞晏的女兒。她的父親乃二十四房庶出,分家時不過就得了個小莊子,但這女兒長得如花似玉,天資聰穎,文采武功修為樣樣第一,不到十歲,家主就把她全家接來主宅,吃住用度都是一等一的,就是想培養這優秀的族子。虞晏有兩個兒子,特別想要個女兒,因此待十一娘父母過世後便收養了她,視若親生。
  虞韻馨樣樣不要人操心,卻偏偏不願意結婚。從十四歲開始,求親的人都要踏破門檻,家主也幫著她物色人選,但她氣性高,磨呀磨的,眼看都二十歲了,就是虞晏再寵著她,也不好對族裡交代了。
  她的性格和才情都適合入主高門,但只眉山一地,最好的去處就是虞氏了,虞晏還探聽過是否是因為不想遠嫁,才不願點頭,沒想到也回得模稜兩可。虞晏也一直把江澄的婚事放在心上,先前不過就和她一提,誰想到,她卻應了!
  她要是個男子,妥妥就是虞氏的膀臂,可不會甘心做個后宅婦人;也只有四大家族這種頂級門閥,能夠讓她一展長才。虞晏可高興壞了,向江澄把這個女兒誇得舉世無雙,就是希望這親能夠結成。剛開始江澄還不冷不熱,最近卻上心起來,大概是魚雁往返生出了感情,這不,人都上門來了嘛!
  對虞晏來說,這對未婚男女別說是通信,就算見面都不是什麼大事!
  「未想表妹竟然病了。要早知道,就捎帶點藥材來。」
  「別客氣了,家裡樣樣不缺。就是之前在蘭陵,見你氣色不太好,只是人多嘴雜,不好多問。」
  「也只是偶染風寒罷了,年前事繁,倒讓您擔心了。」
  「你呀,真該要有人管管了!知道你辛苦,但還是要保重身子。之後有十一娘替你管家,你也能鬆泛些了。」

  魏嬰在一旁聽甥舅倆聊天,一面暗自詫異。自小被虞夫人抽著長大,若不是為了解薛洋的局,他被趕著都不想到眉山來,未想到虞晏竟半點架子都無,想到什麼說什麼,和想像中的虞氏族人大相逕庭。
  一番話聽下來,只覺得這門親事真是再好不過。兩家彼此知根知柢,兩人對對方也頗有好感,才華能力都配得上,只要江澄對藍渙……
  說起這碴,也不知道他倆都作了些什麼夢,醒來之後還是各回各家,面上看不出異樣。若不不是親身試過這香爐,也親手點了,還真以為這事從未發生呢。

  吃完飯,三人正要移步水榭,就見一侍女向虞晏輕聲說了些什麼,就見他滿臉都是忍不住的笑意,緩了緩,才說道:「十一娘已經梳洗好了,邀你去她那兒坐坐。」
  看他喜不自勝的樣子,江澄不禁心想,在長輩眼中,遲遲不婚大概是在他們心上插針了。女子畢竟不比男子,也難為虞韻馨支撐了這麼多年。
  「那麼,就前去叨擾了。」

---------------------

廢宅覺得自創角色有點難寫<<<雖然都只是過場但果然還是好難~~~
希望可以寫出世家大族顧忌很多的感覺, 讓大家知道我家寶寶真的很棒很有責任感QQ
之後要拍寶寶了我好期待但衣服還沒做完~~~啊啊啊~~~千頭萬緒不知從何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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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6-22 19:5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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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宅一角,近水榭,穿竹林,便是虞韻馨的住處。小院裡滿是蘭花,或附於石,或攀於樹,或臨於泉,或匐於地,姿態各異,錯落有致,馨香撲鼻。三人進了屋裡,廳堂寬闊敞亮,擺設雅致大方,若不是榻前青白步帳垂墜,難以想像此為女子居處,足可見虞晏對她的寵愛。
  「小女子虞韻馨見過江宗主。」
  隔著布幔,只見人影盈盈,聲音清澈,不驕不怯;但虞晏卻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既是表親,又要成親了,何必如此疏遠?等江澄回去了,還要請夫人多開導她才是。
  「江晚吟見過小姐。」
  聽江澄以表字自稱,虞晏那顆懸著的心才放下。見屋裡屋外侍女也有四五個,其中還有夫人常用的熟面孔,他便道:「既然已見過了,你們就好好聊聊吧。」
  虞晏一走,屋裡眾人皆鬆了口氣。江澄這才在落座於左邊榻上,和站在一旁的魏嬰點頭示意。
  未想虞韻馨卻道:「魏公子也請坐吧。」
  魏嬰眉一挑,忍不住多看了步帳後那朦朧的身影幾眼。考慮再三,他也沒有否認,坐在江澄下首處。
  待侍女給兩人上了清茶,她小聲吩咐左右退至門外。門雖未關,可見其中景象,但此室空間不小,只要聲音不大,沒有修行過的人是聽不到的。

  「小姐甚是聰穎,魏某自嘆不如。」雖然換了個身子,但魏嬰碰上女子,油嘴滑舌的習性還是改不掉。
  「江宗主信中所言之事與鬼道有關,玉珮又是從走屍身上所得,家主出行卻只帶一人,又聽聞夷陵老祖重歸江湖……大約父親也只是裝作不知吧。」
  聽她開誠布公,室內氣氛也鬆泛許多。江澄道:「小姐如此明理甚好。請幫江某看看,此物是否為小姐舊物吧。」
  只見他一個巧勁,便將玉珮從步帳上方的縫隙拋過,穩穩地落在後頭的憑几上,連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虞韻馨毫無驚詫之色,拿起玉珮看了看,便道:「的確是小女舊物。這裡也有一物,請江宗主見查。」
  帳後身影幢幢,只見一物從縫隙中飛來,同樣無聲地落於江澄的憑几上;看來虞晏對這女兒的誇讚倒也不是過譽。
  飛來之物竟也是一玉珮,是只正好與凰相配的鳳,只是不只玉色晦暗,還有裂紋如蛛網般散開,將其中暗雕之字,掩得看不清。
  「不瞞兩位,此乃一位故人之物。大約十多年前,此玉即黯淡無光,成了塊死玉……但在數月之前,它卻突然碎裂,反而啟人疑竇。」
  饒是江澄再不解風情,也知道這個故人,定是與虞韻馨定情之人。故人已去,卻哀悼了十年,也是長情;因此語中也帶著鄭重之意:「敢問小姐,故人可是前往武陵?」
  「小女不知……」帳後傳來一聲嘆息,雖輕,卻是聞者揪心。「只是當年故人出行,乃是為了建功立業,未想不過區區三年,就遭此劫難。」
  江澄略略一算,便知是薛洋借金家之勢,大肆煉屍之時。便將先前所查到的,向虞韻馨說了,只不提蘭陵金氏──即使薛洋為金氏客卿早已眾所皆知。
  「……命運弄人,生死無常,也是應有之理。」畢竟沉澱了十多年,她的語氣倒是平靜。「只是不知為何前些日子又有此變化?」
  魏嬰接過那塊死玉,閉目凝神後答道:「事有蹊翹,不知可否借小姐玉佩一用,擇日當還。」
  虞韻馨倒也爽快,回道:「自從應了這門親事,我就已決定將此玉毀去了。若能幫上魏公子,也是好事一件。」
  聽她這麼說,江澄也在心裡暗自點頭。世家女子若非養於閨閣之中、個性柔弱,不然就是聲名在外、為霸一方,他一向自視甚高,未曾注意過同輩女修,卻沒想到這個表妹如此拿得起放得下,又有真才實學,也難怪能受虞氏家主重視。

  兩人告辭後,回到正廳,虞晏又帶他們參觀虞氏那大得驚人的園子,與宴賦詩聽曲,回到住處時院內早已點上了燭火。
  「唉,真真累人!好在我沒有什麼親戚。」
  江澄邊更衣邊冷哼,正想說就算不是你親戚你不也照陪,又覺得這樣好像認他重歸門下似地,就把話吞了回去。侍女送來清水,要給兩人擦澡,卻被江澄擺手遣走了。他走到屏風後,自己默默擦了起來。
  「你幹嘛不說話?」
  「我都講了一天的話,誰像你一樣聒噪。」
  他可是主客,聊天賦詩了一整天,還要動用那鮮少使用的面部肌肉,調出個和善的表情。關起門來,他連動個嘴皮子都懶。
  「我倒是悶了一天……」雖然身分被識破了,但為了少生事端,魏嬰也只是默默地坐在一邊。他倒不知道,從前虞晏是見識過他那張狂樣子的,看他跟在江澄旁邊如此乖巧,在心裡更加堅定了對姑蘇藍氏導正教育的景仰。
  「你要是無聊,就看看她給你的玉珮吧。我要先睡了。」
  說到這裡,魏嬰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我是看出來了,只是不好說而已。」
  江澄從屏風後走出來,有些驚訝:「別是誑我的吧。」
  「唉,要是早些知道這玉佩碎了,我就不用看那鬼畫符這麼久了。」見江澄出來了,他也拿著水盆毛巾走到屏風後,開始擦澡。

  「你也知道,薛洋有多崇拜我煉出溫寧,因此一直致力於此。要煉出有神智的走屍何嘗容易,只是就宋嵐這個結果而言,他終究是成功了。」
  「……」江澄並未見過煉成後的宋嵐,但既然金陵等人言之鑿鑿,可見確有此事。
  「當初煉成溫寧,除了我的天才以外,還有一些事後被他歸結出來的成功法門。例如要選一怨氣深重之地、死者必須執念不消……還有很多我就不多說了。總之他最後的確掌握此法。而且他手上還有更有效的法寶──」
  「疫病!」江澄想起朱家老宅中所見書冊,內容可是詳盡無比。
  「他還接引怨氣、多造殺孽。大概虞小姐的那位故人,也是倒楣撞上的。」
  「所以那玉才成了死玉……」
  「沒錯,近期曾經發過大疫之處,走屍驟多。說不定金凌見到的那走屍,就和虞小姐的故人有關。」
  「但薛洋想造的,應該是頭腦清楚、行動敏捷的凶屍……」江澄忍不住在室內踱起步來,卻突然聽出魏嬰話中有話,霎時停下了腳步。
  「你怎知那走屍不是玉珮主人?」
  「因為那塊玉自碎裂之後,陰氣越發充沛。」魏嬰從袖中摸出了那塊玉佩,隔著屏風扔給江澄。「活人養活玉,死玉嘛,自然就和死人一道了。尋常的走屍,可辦不到這一點。」
  江澄閉目細細體察,過了好久,才查覺到一絲絲的陰氣。一般養玉,是配戴在身上,才有此效果,而如今在千里之外,尚能感覺到主人的氣息,可見當初施與的術法,極其穩固。
  「虞小姐那故人若是與她年紀相當,也算是郎才女貌。若沒有碰上薛洋,說不定還真的能功成名就、前來求娶呢。」
  江澄嘴一撇,心想,若不是自己對虞韻馨尚無欽慕之心,任何一外人這樣論道江家未來主母,都容易被自己削成人彘。
  然後想起魏嬰如今不也是外人嘛!就垂下肩頭,專心擦牙。

  魏嬰擦完澡,就招人進來撤了屏風,接著箕踞於榻上,開始抹藥。
  「志怪小說裡,不也曾提過,若迷途闖進無人的荒山野嶺,或世外桃源,卻發現人蹤,生活樣貌頗似前代風景,皆稱避禍而居。要是薛洋真成功了,可不就重現了此般風景?」
  「你書讀得真多。」
  魏嬰假裝沒聽出他話裡的譏諷,笑嘻嘻道:「江宗主過譽了。」
  江澄不想與他一般見識,也是真累了,便散了頭髮,在床上躺好。「你說薛洋煉出了一批神智清醒的凶屍,這話有幾成把握?」
  「六成吧。之後有空,去武陵看看就知道了。」他抹完了藥,便要回到旁邊耳房就寢。離去前,他替江澄熄了燭火,臨走之際,忍不住低聲問:「若是那人真成了凶屍,你待如何?」
  「畢竟人鬼殊途……」
  「只一塊玉珮就能讓她念上十多年,若真見到那位故人,你這親怕是要結不成的。」
  江澄的雙眼逐漸適應了黑暗,窗外竹影中漏下些許月光,在魏嬰身後撒下,襯得他的身影,如同一個人型的空洞似地。
  那個空洞既幽且深,多少歲月,都葬送其中。
  「……她怎麼想,我是不知道。但我等了十三年,其實只是想要一個答案罷了。」
  大約頭腦也不怎麼清楚了,江澄竟把心中所想,如實說了出口。語畢,連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室內的空氣,便凝滯了起來。
  魏嬰的眼眶一熱,喉嚨一哽,登時說不出話來。兩人就這麼一站一臥,在黑暗中,追想過往的歲月。
  末了,還是江澄先開了口:「早點睡吧,你這麼杵在那兒,要人怎麼睡。」
  「嗯。」
  實在不是魏嬰要用鼻子講話,只是他怕一開口,就會被他聽出來。這才慢吞吞地躺到自己床上,用被子矇著頭吸鼻子。
  然後隱約聽到,隔壁江澄在假咳。

  大概人年紀大了,就容易膽怯。
  不敢問他究竟想不想再見到自己。
  不敢問他要是等不到了,會不會和虞韻馨一樣就不等了。
  不敢問他得到答案了沒。
  不敢問他這答案他是否滿意。
  不敢問他,接下來,究竟想要怎麼辦。

--------------------

五天沒更來個粗長ㄉ~~~收起我那想要拆成兩段留存稿的不求上進的心(つд⊂)

最近看多了對岸小說, 忍不住感嘆自己果真缺乏網路作家(?)應有的覺悟---
求大家按收藏按喜歡留個言!!! ヾ(;゚;Д;゚;)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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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6-25 20: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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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魏嬰前去蓮花塢,又到眉山轉了一圈,已兩個月有餘了。臨走時嫩綠的草葉皆已轉黃,再次踏進雲深不知處的山門時,饒是他天性熱愛自由,見到這年少時如同監獄般的地方,也不禁加快了腳步。
  「魏前輩,您回來啦!」藍願手捧一堆文牘,見到他,欣喜地招呼道。
  「我回來啦!」他像一陣風似地,不顧腳上的疼痛,逕直往靜室衝去。藍湛興許還在忙,室內空無一人,他也不計較,叫來熱水,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在床上滾了兩圈,吸足了藍湛的氣味,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藍湛一回房,就看魏嬰四仰八叉佔了整張床,睡得不省人事,便控制了乍見他的驚喜,刻意放輕聲響,替他蓋好了被子,凝視了他的睡臉好半晌,這才去沐浴更衣。
  待他鑽進了被窩,魏嬰就如八爪魚般纏了上來,嘟噥道:「二哥哥……你真香……想死你了……」
  藍湛心一跳,見他睡得久了,雙眼有點腫,忍不住以手覆上,任他閉著眼在自己身上胡亂摸索。結果摸著摸著,衣服就扯亂了,再摸著摸著,衣服就跑下床了,再摸著摸著,連被子都掉下了床。

  待兩人偃旗息鼓,月已至中天。藍湛要了桶水,親手給魏嬰洗澡,仔細看看他這身子的每一寸,是否有什麼不同。
  魏嬰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裡,他補了一下午的眠,運動過後,這會兒卻來了精神,喋喋不休地和藍湛說眉山的所見所聞。「你都不知道我原先有多害怕,結果那虞晏,性子竟頗類大哥。若不是江澄保證他和虞夫人真是親戚,我第一個不信!」
  藍湛聽他叨叨絮絮地說著此行瑣事,眼中滿是愛意,簡直恨不得把他再啃一遍,最後還是克制地說道:「洗好了。我給你抹傷藥。」
  魏嬰聽話地起身,任他火熱的大掌帶著千般溫柔擦乾了他的身,再讓自己窩在他懷中,細細塗抹傷藥,聽著他有力的心跳,不由得心猿意馬,只道小別勝新婚確有此事,於是挪著屁股往他懷裡蹭,主動說道:「二哥哥,再來一回吧!」


  隔日,兩人蜜裡調油地吃了早飯,再牽著手去見藍渙;也是情意正濃,不然平素即便有廣袖遮掩,兩人在雲深不知處,還是恪守禮儀的。
  到了寒室,只見藍渙負手窗前,看著窗外漸黃的梧桐樹,若有所思。待兩人走進室內,才回過神來,彼此問候落座。
  「魏公子此行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魏嬰看藍渙眼下泛青,神情憔悴,也不敢居功,只連忙別開目光。
  「聽說你替江宗主操辦婚事,甚至還去了眉山一趟?」
  「大哥消息真靈通。」想想應該是藍願和他說的,魏嬰也沒否認。
  「只是你最近在外奔波,想必尚未得知,有人借你名號,縱鬼物殺人。」
  魏嬰眉頭一皺,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兩日前,聶氏傳來密報,說有一位門生,竟然在結伴外出夜獵時,於客棧中暴斃。經過查驗,房中並無古怪,而隔壁連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竟是殺人於無形。」
  「死狀如何?」
  「應是……自行剖腹而亡。」信中所言現場之血腥,讓藍渙光是閱信,就感到毛骨悚然。「死者口中塞了布團,看來是從他衣襬上撕下的。室內並無生人闖入痕跡,可能是死者本人所為……」

  聽到這裡,魏嬰一時無語。過了良久,才嘆了口氣,轉頭對藍湛道:「忘機,我想和大哥單獨說些事。」
  藍湛點點頭,默默起身,臨走前還關了門。
  「大哥,此事說來話長……」
  事關人命,他再不情願,也只能將日前在雲來客棧裡醉客的閒言閒語,還有臨走前的立誓如實轉告。
  想想也是倒楣,魏嬰原想就讓此事揭過,沒想到還會有人如此不要命,自行毀約。想他夷陵老祖當年多麼風光,大約是死亡時間太久,如今又是含光君的道侶,這才讓人生了僥倖心理。
  「那些人不是很懂怎麼生孩子嘛,我就想讓他們自己體會一下生產的痛苦……誰知道他這麼不繼,竟然痛到把肚子給剖了……」
  藍渙聽完,一時也是無言以對。
  此事乃造謠者破誓在先,自找死路,但若要把此事說清楚講明白,前面那段難聽的閒言碎語又不可免。魏嬰雖不理虧,但要是認了,對藍家聲譽卻有難以彌補的傷害。
  「女子生產,乃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凶險無比。要是碰上難產,更是要生不能、要死不得。為了不再傷及他人性命,還是把這誓給解了吧。」
  魏嬰苦笑:「大哥你有所不知,對付這種小人,我經驗可比你豐富多了。就我看來,旁邊的人,並非完全沒有聽見聲響,但他們若為此事作證、提及那些閒言碎語,下一個遭殃的,可就是他們了。」
  「你的意思是──」
  「大哥你如何知道,有人借我名號縱鬼物殺人?」
  藍渙怔了怔,起身走向窗邊,裝作正看風景。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這麼做,對懷桑有什麼好處?」
  他雖未失態,但在魏嬰看來,卻是痛苦難當。霎時間,他腦中轉過數種可能,但卻未有一項,能夠向藍渙言明。
  「……我不知道。」
  藍渙咬了咬牙,回過頭,笑得比哭還難看。
  「你就直說吧。」
  「或許……唉,大哥你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我多說一遍呢?」

  藍渙舉目環顧,這寒室之中,有過聶明玦的身影,有過金光瑤的身影,也有過聶懷桑的身影。每一個人,他都真心以待,但每一個人,都離他而去,而離去的方法,卻是一個比一個不堪,一個比一個叫人齒寒。
  「除了姑蘇藍氏,其他三族,都只剩一人勉力支撐;而金宗主尚年幼,不足為懼,晚吟自顧不暇,無心爭權。所謂異姓兄弟……畢竟……還是外人。」
  魏嬰沒想到一回來就碰到這種事,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只能勸慰道:「好在我這陣子跑來跑去,都沒聽到這些汙七八糟的話,大哥你且放寬心……」
  「清河聶氏門生上千,受你所挾者不過區區數人,天下之大,如何能防。」藍渙嘆了口氣,坐回榻上,又道:「況且我心悅於何人,又是天下人能管得?」
  未想他會突然對自己說出這種話,魏嬰一口茶水差點噴了出去,憋得胸悶頭暈、雙眼脹紅。
  姑蘇藍氏家主、世家第一人、大名鼎鼎的澤蕪君!在和自己宣告,叛逆有理!怎麼這對兄弟,一個兩個都把自己當聽眾了啊!
  可憐他還想藍渙這輩子被人總被人捧在雲端,未曾被如此詆毀,還是和癖好陰私有關,心情指不定有多糟呢,結果他的心態卻比自己當年被千夫所指還要好!不愧是榜上第一名!連被汙衊都適應得比自己快!服!
  「不過大哥……你看,這事要怎麼處理?」
  藍渙嘆了口氣,只問:「你這事,不會被查出來吧?」
  「他們自己對一塊難產而死的女子遺物立魂誓,反噬的乃是物主的執念,沒有我的半點痕跡,追也追不到我身上。而當日現場所有人,除了思追,全都立了誓。」
  「思追性格正直,不善隱藏,如何向他解釋,倒是要好好想想。」藍渙點點頭。頭痛的事越多,越要穩住腳步。「其他的,且讓他們說去吧。」

  一時之間,兩人也討論不出什麼結論來,只能各懷心事地散了。但魏嬰怎麼想,都覺得自己漏了點什麼沒有說,待走到門邊,才突然想起,藍渙竟未曾問過江澄一個字!
  先前轟轟烈烈,如今暗自憔悴,這兩個人,也未免太能折騰了。再憶及剛才藍渙的宣言,魏嬰還是鬼使神差地回了頭,卻和藍渙四目相對──
  他那欲言又止的眼神,霎時把所有話都逼回肚子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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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顯示我的上進心,決定讓自己一直處在無存稿的狀態這樣就會逼自己寫文了( ´•̥̥̥ω•̥̥̥` )
小燁這麼乖,不按個喜歡嘛(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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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6-30 16:5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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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魏嬰去了雲夢,寄信回來說要多待一陣操辦婚事,藍渙便打定主意不再胡思亂想了。
  一個人的言行舉止可以循規蹈矩,但是心裡所思所想,卻不能輕易能翻篇的。自己的確心悦於江澄,即便他結婚生子,即便他以家族為重,也無法動搖分毫。
  這認準一個人的倔脾氣,大概也是一脈相傳。
  況且自己雖不能控制江澄的想法,但江澄也管不到自己身上;他就算成親了,也無法打消自己對他的思慕之情。既然不打算再去猜忖他的心意,只要做自己的本分就好,那麼自然也無須打探他的消息。
  原本應該是如此的。
  這也是作為姑蘇藍氏家主最合適的距離。
  但為什麼,還是想從魏嬰口中得知那隻字片語?

  魏嬰被他那眼神瞅著,真是難受極了。
  自己魂飛身死了一回,這輩子沒什麼可以放下的,但其他人可不是。如今卻對江澄的猶豫視而不見,對藍渙的嘆息恍若未聞,只希望他們不要偏離常軌。
  那時如此憤怒,說不定也是為了那句「擱擔子」吧。
  兩人就這麼乾巴巴地對望,末了,還是魏嬰先認輸。
  「大哥,你想問什麼,就說吧。」
  藍渙想了想,卻也不知道該問什麼。最後只揀了個無所謂的話題問:「之前用那香爐,效果大概不只一天吧?」
  「大概三、四個晚上吧。」
  「第一夜大家都在蓮花塢,不知第二夜你們人在何處?」
  魏嬰鬆了一口氣,回道:「第二夜我倆都在雲深不知處,就在我以前住的那間屋子裡。金凌不知為何被罰抄三十遍的禮則篇,偏要我幫他分一些,簡直莫名其妙!」
  他這麼一說,藍渙一時也不知該回些什麼。自家罰抄都成了眾學子的惡夢,連沒來進學過的金凌都遭了殃。
  「大哥你和江澄在哪啊?我們整夜抄書,見都沒見著……」
  魏嬰問得小心翼翼,內心十分糾結。別看藍渙一臉正人君子,他弟弟可是會曚眼強吻人的主兒,要是他知道這只是在夢中,把所以不該做的都做足了,那可就糟了……
  「就在我母親的居所前,小聊了一陣。」藍渙表情不變,淡淡地說道:「他聽我吹奏裂冰,也對樂理有了些興趣,所以才託你送支玉笛給他。」
  他雖說的平淡,可魏嬰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江澄那什麼鬼樣子,自己認識他這麼多年還看不出來嗎!顯然真發生了些什麼啊!藍渙越是輕描淡寫,越容易叫人胡思亂想。
  更何況,夢醒之後還真有人送笛子來,這不是漏餡了嘛!

  魏嬰不敢應,只好問:「那麼第三夜,大哥夢到什麼?」
  「我夢到少年時的他,在拚了命地趕路。」大概是回想起夢中的景象,藍渙的神情飄渺。「衣衫襤褸、慌不擇路,夜間不過在山洞裡打了個盹,就被惡夢驚醒,卻連個火把都不敢點,繼續在黑暗中趕路,甚至摔下山崖,待到天微亮時才找到路爬起來……」
  只開了個頭,他就說不下去了。畢竟那個夢,是如此的漫長。
  他看著四次日出,還有五次日落,看著江澄跋山涉水,滿身是傷,卻不能替他做任何事。山頂風大,見他逆風而行,谷底水深,見他發抖泅泳,饑饉難耐,見他抓到了野兔卻不敢生火,只能深夜在山洞中被火堆嗆得咳嗽,餓得脫力、連剝皮的力氣都沒有。
  「我就只能在一旁看著。」
  「……那時,我正和藍湛,在山洞裡,與屠戮玄武,生死相搏。或許,金凌也正看著吧。」
  「原來是那時啊。」
  饒是藍渙,也不勝唏噓。
  曾經多少千鈞一髮、赴湯蹈火,如今都成往事。
  曾經兄弟相稱。
  曾經為此搏命。
  曾經人在千里之外,仍心心念念。

  「第四夜,是在金麟台吧。」
  江澄在金麟台教金凌馴犬,藍渙和魏嬰來訪,卻只有一個人敢走進來。
  「是。」
  話已至盡頭,兩人彼此輕輕點了個頭,魏嬰便出了門。
  寒室外,黃綠色的梧桐被陽光照得亮燦燦的,魏嬰乍從過去那深幽血腥的玄武洞裡出來,不禁被照瞇了眼。
  待緩過氣之後,他往外頭看了一眼,只見藍湛竟還站在那兒。
  等他。


  是夜,魏嬰又同藍湛在床上行那親密之事,結束後,就這麼懶懶地擦著身。
  身體雖倦,魏嬰的腦子卻比昨天清醒了些,賴在藍湛懷裡,東瞅瞅西瞅瞅,突然感嘆原來他和藍渙還真長得挺像。大概是兩人性格差異太大,過往他還沒這麼想過。
  「藍忘機啊藍忘機,是不是總有人把你和大哥比呀?」
  「如何能比?」
  「你倆的姿容、修為、氣度都如此不凡,也是一時瑜亮。」
  藍湛想了想,回道:「兄長如父,未曾有如此念想。」
  「喔。」魏嬰想起從前自己總要和江澄比那一比,的確很難想像世上還能有如此兄友弟恭的兄弟。
  大約是真的對兄長敬重非常,藍湛竟補充道:「從前我和父親不大親近,母親死後,就只有兄長了。」
  青蘅君力戰身亡,和蓮花塢覆滅不過前後腳。可自己修了鬼道,日漸乖僻,江澄到處求援,尊嚴掃地,兩人貌合神離;只能說這藍氏雙璧,真是世家典範。
  藍湛不知他心中所想,柔柔地用溫熱的毛巾,擦過他的腿腳,繞過了他先前磨破了的傷口。有了上好傷藥,早好得差不多了,只覺得癢──只是魏嬰卻想起了今日藍渙所說的夢。
  江澄那個硬脾氣,受了苦是從來不說的。爹不疼娘不愛,荒地裡的小白菜似地,還讓肩頭的重擔給壓彎了,但他卻被藍渙,放在了心尖上。
  「快好了。」
  聽見藍湛溫柔的低喃,魏嬰咬了咬牙,在心裡嘆了口氣,將頭抵在他的脖頸處。
  蹭了好久,他才揉了揉眼,這才發現,自己或許從未如此清醒!
  自己就不該這麼看著江澄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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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到底要不要再幫藍大加一段戲ㄋ我內心好掙扎呀~~~
按個喜歡, 說不定會更快點喔(。•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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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玉笛梗埋了這麼久!收到笛子的江弄玉要不要下凡來! 2022-10-24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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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7-4 22:3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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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凌今日起了個大早,稍稍用過了早飯,沒穿校服,只挑了素淨點的衣衫,拎著一個食盒,就往後山去。
  地北秋意濃,滿山的枝頭綴滿了黃葉子,沉甸甸的,像被金片壓彎了一般。微風陣陣,露氣未消,金凌走著走著,心緒也逐漸平靜,便讓這冷冽的空氣,充斥胸中,化入百骸,融去最近夢境中讓他心緒不寧的許多東西。
  走在這條熟悉的路上,他才想到,從前,自己從未單獨一人去過父母墓前。
  往年父親的生辰,天還沒亮,小叔叔總會到自己房裡,親自替他擰水淨面,然後帶著食盒祭品,陪他去墓前看看。待兩人祝禱過後,才一起回到金麟台,被催著更衣,再接待各方來替小叔叔賀壽的客人,交錯觥籌,盛宴通宵。
  如今,他已經大了。能一個人來了。
  金氏的風水寶地,總是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不但沒有雜草,連落葉也找不著幾片。奢華的墓碑彷彿延續墓主人生前的尊貴,卻在一片寂靜之中顯得分外落寞,站在這裡,讓人感覺到無限淒涼。
  金凌來到父母的墓前,端正地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才直起身子。
  自從接掌家主之位前,夢見與父母同在蓮花塢共享天倫,他的心思就起伏不定。而後夢見自己在姑蘇進學、旁觀魏嬰和藍湛共屠玄武,對於過往的種種,才有了些許認識。
  自己不甘於平凡、亟欲建立功勳,卻在看過當年退無可退、逃無可逃的險境之後,才終於懂得舅舅和自己說「兢兢業業,勿多生事端」,是什麼心情。
  立了良久,他才走到一旁兩座形單影隻的墓前,照樣跪下來磕頭。
  那是秦愫和其子阿松之墓。
  秦愫死時,金光瑤尚為家主,因此仍以家主正妻之禮下葬。而金光瑤死後,無論世間如何傳言,蘭陵金氏也絕對不會承認兩人的兄妹關係,因此墓地建置並無改動,只是一旁空著偌大的位置,已等不到它的主人。
  叔母一向待他極好,總想著自己沒娘,吃穿用度,多有照撫;如今想來,甚至比對自己兒子還要嬌慣。這身壞脾氣,真是遺傳於舅舅,長成為叔叔一家之手。
  他又想起,阿松被綁走的那一夜,叔母兩眼通紅,披著衣服不顧儀態地跑來,將自己從床上叫醒,待發現他安然無恙後,哭著喃喃道「還好阿凌沒事……還好阿凌沒事……」,抱著他睡了一夜。
  自己雖然對親生父母抱持親愛之情,但何為父母,卻是從她和小叔叔身上體會的。
  只是世事無常,如今自己做了家主,但他們一家卻全都埋骨地下了。
  倏然一片落葉,就這麼掉在他頭上。金凌舉頭望天,只見秋高氣爽、萬里無雲,而片片落葉,隨風歸根,被陽光一照,好似漫天紙錢,煌煌輝輝,刺得他眼睛發痠、心中發痛。
  自己曾經恨的魏嬰,命運多舛,自己應該恨的小叔叔,更是堪憐。活著未受關愛,只能不擇手段,直到他死,也沒人為他祭奠。
  思及過往,他才發現眼前早已朦朧。待他回過神來,人已經踏著歲華,往金光瑤的墓地去了。
  墓區禁地,一向由各家輪值看守,尤其是墓室之內,更是戒備森嚴,只有四大家族子弟有機會進來。無論外人怎麼想,對於這些世家子弟而言,這裡除了怨氣深重、黑暗陰冷了些,連隻老鼠都沒有,閒得發慌也只能和其他人傳音聊天。只是再怎麼多話,也有無話可說的時刻,要不是不准擲骰子看閒書,這墓室還說不準會成什麼樣子。
  今日正是換班的日子,一早澤蕪君就領著人來了。苦日子終於到頭了,眾人樂不可支,但又懼於藍氏之威,不敢太過輕浮隨便,即便站得歪斜,總算沒人坐著躺著。
  這廂藍景儀已經快下崗了,身邊其他輪值的江家、聶家人雖站得雖有一段距離,但公然打呵欠有失儀態,所以他也只能看著聶家修士邊打呵欠邊活動筋骨,看得自己眼淚都要冒出來了;和其他人說一聲,就到外面去巡一巡。
  出了墓室,才知道今日天氣竟是這麼的好!連這陰氣充足的地方,都被正午燦爛驕陽照得暖融融的,照得藍景儀瞇起了眼。他呼出長長的一口氣,看了看天,卻突然看見一個人影御劍朝這兒衝來,但禁制卻半點反應也沒有──
  「來人啊……啊!」
  金凌今天沒穿那身金光閃閃的金星雪浪袍,藍景儀等到他離得近些,才看清原來是他,手上還拎著個食盒,難道是來這兒踏青?不過職責所在,還是要問個清楚,便御劍朝他而去。
  「金凌……金宗主!請留步!」
  金凌提著一口氣從蘭陵飛來,頭腦還在發熱,乍聽到藍景儀的聲音,還沒反應過來,直到他繞到自己眼前,這才發現原來是他。
  「你怎麼在這裡?」
  聽他問得理直氣壯,藍景儀苦笑:「這是我要問你的吧!我在這兒是為了輪值,你這家主也要來?」
  金凌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這裡可不是什麼荒山野墳,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想見的人,是惡貫滿盈的兇手、蘭陵金氏的罪人!即便是死,也是萬千禁錮加身。大約是身上的宗主玉牌,讓自己穿過重重禁制,還能和看守者對談。
  「我就來看看,不行嗎!」
  藍景儀本來還怕金凌做了家主之後威儀深重,沒想到他依然和從前一個模樣,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你當然隨時可以來,我還恨不得你來替我的班呢。」
  「那不就得了!」話才剛說完,他就急馳而去,留下藍景儀一臉錯愕。
  他還來不及和他說,宗主還在裡面,要注意禮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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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戲加戲~~~我愛金凌~~~
寫景儀真快樂 (。•ㅅ•。)♡ 本文最後由 =燁= 於 2019-7-12 14:1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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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一句「還好阿凌沒事」差點看哭我。 2022-10-24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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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7-12 14: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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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渙和看守墓室的眾家門生點頭為禮,便往裡面去了。
  墓室不過二十尺見方,對其中躺著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嫌小,只有那雕滿符咒的巨大棺槨,尚有些威儀。除了棺槨旁佈下重重陣法,牆上還掛滿了神兵利器,只是上頭用符籙封得死緊,不得為邪祟所用,比起陰森,肅殺之氣更甚。
  墓室內過於狹窄,因此牆上嵌的不是火把,而是夜明珠,珠光清冷,未有半點搖曳。藍渙跪坐於前,如同過往三人促膝而談;饒是他身材挺拔,在晦暗的墓室內,對著五層棺槨,仍顯得渺小無依。
  靜默良久,藍渙卻開不了口。
  他是想說些什麼的,但卻不知從何說起,況且對著兩個怨氣深重的邪祟,說了也是沒用的。
  最後,他還是輕聲道:「大哥,是我沒教好懷桑。」

  凡事開了個頭,後面就容易多了。牆厚一尺,他盡可低聲傾訴。
  「雖知道他想做個閒散紈褲,卻無法替你好好引導,怕自己太過嚴格,遭他反感。而三弟投其所好,他也忍辱負重,在殺兄之仇下臥薪嘗膽,一心報仇。如今大仇已報,卻白白浪費了十幾年光陰,修為註定難以寸進,只能以權衡陰謀,意圖振興家族門派。」
  「大哥嫉惡如仇,為弟過往未曾明白積惡成習之理,總以為大義之前,不應拘此小節,最後讓三弟墮落至此。而現下懷桑竟也踏上後塵,我將勉力教導,若他仍意圖挑撥造謠,為弟將不會再予寬待。」
  藍渙對著棺槨深深一禮,朗聲說道:「若損及清河聶氏之名,實屬無奈,請大哥在天之靈明鑑。」說完,又是一禮。

  「金宗主,澤蕪君尚在……」
  墓室外,眾人向金凌問好,卻見他腳下未停,手一擺,就進了墓室。只是一進去,就看見藍渙正對棺槨行禮。
  寶珠寒光,結義三尊,陰陽兩隔;饒是金凌,也不禁動容。
  「澤蕪君。」
  藍渙起身,也對金凌還了一禮。「金宗主。」
  金凌拎著食盒,風塵僕僕,略略理了理衣襟,也在一旁坐下,接著拿出祭品擺上。
  「金宗主可是來祭拜的?」
  也難怪藍渙有此一問。要知道邪祟是受不得香火祭品的,看他從蘭陵千里迢迢帶來這麼些東西,只想讓人問問他的夫子,這孩子上課是否總在睡覺。
  金凌赧然一笑,吶吶道:「其實這是給我爹娘的,只是看到叔母,就想到小叔叔,這才……倒讓澤蕪君見笑了。」
  藍渙點點頭,不再多言,只在一旁看著他神色恭敬,認真地磕了三個頭。

  墓室內極靜,金凌跪在棺槨前,在心中默禱。而藍渙沒有離開,只是看著他被幽幽冷光照得越發沉靜的側臉,想起觀音廟內,金光瑤挾持的,是這樣一個真心對他的人,心中不禁感嘆。
  待金凌睜開眼,又磕了三個頭起身後,他忍不住說:「金宗主,若有什麼犯難的事,逕可來找我。」
  金凌正收拾著祭品,聽到他這麼說,驚訝地抬眼看向他。
  藍家子弟尚且未知,但仙門世家未有一人不怕這溫雅清煦的澤蕪君。自己從小就常看他出入金麟台,但不怎麼與他親近,即使被如此示好,也不知該怎麼回應。最後只訥訥道:「多謝澤蕪君。」
  收拾好了東西,金凌站起身來,拍拍膝蓋,看著牆上兵刀寒芒,小聲道:「小叔叔當年接任家主,舉族反對,卻將蘭陵金氏帶上眾家之首、位及仙督。如今我年紀雖小,卻有眾人支持,自不當有什麼犯難的事。」
  他說的平淡,藍渙卻聽出為金光瑤說話的意思;想到他今日特地過來就是為了那如同父親將他養大的小叔叔,也不忍心說什麼重話。
  金光瑤出身卑微,卻力爭上游,立功無數,三人結義,正是因為自己和聶明玦對他的愛重;否則兩個世家嫡子,和一個花名在外的名妓之子結義,說出去難道好聽?
  但聶明玦又與自己不同。
  他早已知道金光瑤說謊成性,甚至還被他暗算、當溫若寒之面折辱,以他嫉惡如仇的烈性子,能夠在受過這一切之後仍叫他一聲三弟,讓他出入不淨世、提高他在族中聲望,意圖將他導回正途,可見內心也是極為喜愛他的。
  只是這個世上,但凡只要有所期待,失落就會更重。

  金凌沒聽見藍渙說話,以為他對自己說的不敢苟同,頓了頓,便道:「果然,眾人還是嫌棄他的出身。若論他怎會走到這一步,大概人人都推了他一把。」
  他以往雖然任性妄為,卻從沒有對長輩如此責問,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藍渙卻沒有生氣,見他低垂著頭,好像怕自己罵他似的,那神情和江澄倒有幾分相像;於是細細思索,該如何告誡,又不傷他顏面。
  「金宗主或許不知,我從小,也是不受族裡待見的。」
  他這麼個開頭,讓金凌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藍家人從不說謊,因此才更使人震撼。
  「因為母親的緣故,族人對我和弟弟的所作所為,要求特別嚴格,而父親常年閉關,一年只有過節時能見到幾面,在我兒時,也曾在心裡抱怨過。而家族蒙難,父親力戰身亡後,就成了孤兒。」藍渙雙目微歛,彷彿正回憶過往。「金宗主難道不曾因為無父無母,而被人看輕?」
  金凌默默點頭。
  「古有衛青為人奴,尚且封侯,如今聶宗主也非嫡出,魏公子則是家僕之子。可見人雖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但卻能控制自己的作為。」
  金凌咬著唇,依舊不言不語。
  他心裡何嘗不知道金光瑤罪惡滔天,如何不知道金光瑤疼愛自己,他只是不知該如何將這一正一反的形象結合起來,心思才如此搖擺不定。
  見他表情,藍渙也知道他聽進去了,於是柔聲道:「就我所見,大哥過往從未瞧不起阿瑤,而是在他行了不義之事後,才不得不承認,他果然無法戰勝自己的出身。但他仍不離不棄,以義兄之名多加管束,未想卻是……如此結局。」

  陰暗的室內,藍渙卻像一道光,可以朦朧,可以柔和,卻也能如此冰冷。金凌這才知道為何自己怕藍渙──才知道為何天下人怕姑蘇藍氏。
  因為心堅。
  但凡心存一絲僥倖,在他眼裡,都會映照出所有不堪、自慚形穢。
  「……澤蕪君所言,如蘭明白了。」金凌對他一禮,不得不服。「是以人人皆苦,卻不能人人自苦。」
  「金宗主通透,『人人皆苦,卻不能人人自苦』,正是如此。」藍渙大感欣慰,露出笑容。「從蘭陵遠道而來,應該也累了,要不一起去外頭歇歇?」
  金凌點點頭:「多謝澤蕪君了。」
  前頭道理雖然聽進去了,待兩人走出墓室後,他仍忍不住回頭。寶珠照映滿牆兵刀如星辰爍爍,漆黑棺槨中兩人糾纏至死不休,何為正?何為邪?何為愛?何為憎?
  竟是一同封於棺中。

-------------------

水逆襲來......好怕寫不完 (´;ω;`)
但又不想草草略過......好糾結 (´;ω;`)
感覺肉肉要另外出一本小冊子了 (´;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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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7-17 14:3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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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方便各家修士輪值方便,墓地旁建有幾間屋子,供眾人休息。當金凌和藍渙走進食堂,就聽到一片混亂,不過幾秒,無論是哪家弟子,無不端正坐姿,優雅進食。藍渙早已見怪不怪,找了個空位,就坐下用餐。在兩位家主的壓力之下,吃完的人也很自覺地該換班就去換班、該回門派報到的就回門派報到,不一會兒,食堂就空了八成。
  藍渙今日是特地來檢查周圍禁制的,見金凌也在,一旁過來換班的藍願也吃飽了,便問道:「金宗主難得過來,要不要一起檢查禁制陣法?」
  能夠得到澤蕪君的指導,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金凌自然不會錯過,連忙一口答應。別說他未曾至姑蘇進學,就算去了,也只能得到接替藍啟仁的藍湛的教導,要讓藍氏家主指導,真是想都沒想過的好事。
  見他如此孜孜不倦,藍渙也十分欣慰。金凌心高氣傲,未必喜歡和他人請教,和他父親有幾分相似;沒想到當了家主之後,竟也成熟不少,分外勤勉了起來。
  「那麼等一會兒金宗主和阿願檢查東面,我和景儀檢查西面,最後再一起看過如何?」
  景儀吃完飯正要走,就聽到自己被藍渙點名,於是用一種又榮幸又悲催的心情,乖乖走到藍渙身後站好。三名小輩彼此相視一笑,很有默契地收拾好食案,乖乖出了食堂。

  「阿凌,你今天怎麼來了?」
  藍願畢竟是同輩,金凌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在心裡還總想著父母親族,好像斷不了奶似地,顯得幼稚,便道:「就想來這裡看看罷了。」
  藍願早看到他放在食堂裡的食盒,猜他大概是來掃墓的,只是不知他為何選在今日,也不想戳破他,點了點頭,專心致志地查驗。
  此處布防有內外兩個大陣,自然是全部檢查完之後由藍渙帶他們梳理一次,但周圍還有無數小陣法,環環相扣、精細無比,也是虧得兩人家學淵源,不然一般修士過來,看沒幾眼就要頭昏的。
  想來也是十分湊巧,仙門百家自從岐山溫氏被滅後,已經很久不曾如此同心協力了,因此毫不藏私,絕學盡出,如何相生不致相剋,可是花了大精神。此陣融貫眾家之長,安排之精妙、威力之強大,硬是讓世間布陣之術大大進步,還出了好幾本筆記,廣為流傳。
  陣法屬於較為被動的招式,雖然重要,但畢竟不如刀劍來得華麗,不是人人有耐心學習的;但金凌小時候沒什麼要好的玩伴,厭膩了家僕的討好,又不想每次去校場看人家臉色,無聊的時候,總喜歡抱著仙子看書解悶,如今能夠細觀此陣,也是別有心得。
  當初主責金家陣法的,是金凌一位族兄,為人溫和,在一派張揚的親族中不起眼的很,但今日所見,卻能發現他的靈力在無數陣法中穿針引線,精妙無比,讓人越是鑽研、越是沉醉,讓他逐漸忘卻時間、沉迷其中。

  藍渙來的時候,只見金凌如同入定一般,神識已融入陣法之中,至於檢查,大部分還是由藍願完成的。
  「金宗主似乎有所感悟,已經站了快一個時辰了。」
  對他點點頭,藍渙也沒多說什麼,就和藍景儀一同檢查陣法,只是檢查到他身邊那一塊時,稍微看看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金凌太過專注,完全不知自己已經看了這麼久,感覺到身邊有一道白色身影,以為是藍願,眼睛眨也沒眨,隨手一抓,就說:「藍願!這裡加個魏無羨之前說的解怨咒應該會更好!」
  「哪裡?」
  「就是這裡!」金凌猛地轉身,拔出歲華,就這麼在這寸草不生的沙地上畫了起來。「外陣防衛,內陣壓制;你看這裡和外陣相連,和內陣的連結卻過強,這樣要是繼續互相影響,可能會改變結構,如果用解怨咒紓解,就萬無一失了!」
  藍渙不知解怨咒是什麼,可藍願聽懂了。他略為想想,也拍手說道:「沒錯!阿凌你這想法妙極!」
  金凌聽藍願誇他,興奮地抬起頭,想再多說兩句,卻突然發現自己一直抓著的,竟然是藍渙!嚇得趕緊丟開,還往後跳了一步。
  「澤蕪君!是我失禮了!」
  「無妨。」藍渙擺擺手,卻不甚在意。「不過金宗主剛才說的解怨咒是什麼?」
  這回換金凌和藍願兩人面面相覷,不知從何說起。過了好一會兒,藍願被藍景儀一拍,才斟酌著說:「自從去年開始就常常探訪多發走屍的地區,魏前輩擔心我們的安全,如果恰好碰到,就會指點一二。因為都是一些簡單的術法,也尚未使用過,未曾向宗主稟明,還請宗主責罰。」

  作為修者,藍渙有此一問並不奇怪,但作為宗主,這問話就嚴厲多了。見藍願竟然對著自己跪下,他一時也有點無語。他只是好奇自己未曾得知的術法,並無責罰之意;但只一會兒,他就明白藍願其中深意。
  他身為姑蘇藍氏親眷子弟,家學尚未專精,不認真修習本門術法,卻向鬼道靠攏,難為門生表率,因此才自請責罰。但他年紀輕輕,竟然有此認識,終歸是心思正直,讓人無從責怪。
  「責罰一事,等你給我說說魏公子都教了些什麼,再衡量一二。不過金宗主剛才所說的,的確非常重要,還是先讓他說完吧。」
  「是。」
  看藍渙沒有生氣,金凌嚥了嚥口水,在心裡大呼好險。不過身為蘭陵金氏宗主,未來和魏嬰的交往,還有對鬼道的學習,都要更加謹慎一點,今日只在這三人面前尚可,若在清談會上說了什麼不合適的話,可就貽笑大方了。
  於是他端正儀態、靜下心來,和藍願一起將目前為止學過的鬼道術法向藍渙一一講過,最後還解釋為何會認為解怨咒和此處陣法相合的原因。藍願這才發現他剛才站了這麼久,竟是將周邊所有陣法的屬性功能全都摸透了,一個個信手捻來、毫無滯礙。待他講完,藍願和藍景儀都忍不住想鼓掌。

  「未想金宗主如此專擅陣法,真是少年有為。」雖然知道對於後輩不該誇獎太過,藍渙還是開口。「不如待看完整個陣法,將需要補強的地方一一註記,再傳信給魏公子問問吧。」
  金凌得了誇獎,滿臉通紅,用力點了點頭,之後又期期艾艾地問:「魏無羨他……不在姑蘇啊?」
  看他一臉想問又不想顯得太過關心的模樣,藍渙笑道:「他今天剛出發往武陵,應該過幾天就會和江宗主碰頭了。」
  「我舅舅也去?」
  藍渙臉色一黯,苦笑道:「聽說他未婚妻也去。」
  那晚點香爐,金凌也是在場的,雖然魏嬰滿口胡謅,還說什麼兩人只是有了誤會,但看看他倆的態度,現在藍渙又是這種神色,哪怕他再不想往那兒想也不行了。於是便道:「眼下三年五載這兒也出不了事,不如待武陵事了,再請他跑一趟吧,也省得魚雁往返。」
  藍渙何嘗不知道金凌是在體貼他,不讓他對江澄多碰多想,但還是提醒道:「金宗主有所不知,此處禁地除了四家宗主還有守衛的門生,其餘人等若要進入,必須先行申請,要各家都同意了,才能持玉牌進來。況且此處除了凶屍,還可能有傳說中的陰虎符……也只能去信請教魏公子了。」

        三名小輩和魏嬰相處得多,聽他這麼說,也是十分悵然。當年因果,也非他一人之過,想他一身本領,如今也是想做些實事的,卻被防範至此,光是聽著,就讓人不痛快。
  金凌忍不住道:「我看鬼道也沒那麼糟,不過就是些庸才,見不得有人比自己厲害而已。」
  另外兩人聽他這麼說,連忙阻止道:「阿凌!別亂說!」
  見三人神色各異,藍渙在心中嘆了口氣。金凌是金氏家主,又是晚吟的外甥,自己不願越俎代庖多指教些什麼,但此言既出,便知有些話,還是不得不說。
  「你們可知道,為何鬼道損身、亦損心性?」
  藍渙這一問,無人能答。畢竟眾人都沒想走這歪路,因此只知道不行,倒未研究過具體來說到底哪裡不行。
  「要知人一死,即入輪迴;自古以來,只有執念深重者,才會徘徊於天地間。而何謂執念?無非是貪瞋癡慢疑。修者吸納天地靈氣,靈力乃成;而修鬼道者,吸納的又是什麼?要激發怨氣、為己所用,若非自己無怨無恨,又哪裡能辦到?」
  大概是想起了魏嬰每每提到金子軒和江厭離那懊悔難當的神情,金凌咬了咬唇。
  「金宗主,莫怪我交淺言深。」藍渙終歸是不忍對一個和鬼道有萬千關係的晚輩說得如此之重,但若不趁著年少,讓他斷絕了念頭,實非仙門百家之福。「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日夜浸淫於憤恨怨毒之中,即使心性堅毅,終有被影響的一天,更何況世間修鬼道者,多有仇怨,以執念豢養執念,到了最後,究竟是用了怨氣,還是為怨氣所用,尚有未知。」
  「那這麼說來,魏前輩這輩子,不就沒什麼指望了嗎?」景儀終歸是心軟口直,低低嘆了聲。
  「那也要看,他所求為何。」藍渙拍拍他的肩,帶著三人往內陣去。「他大仇已報,如今又在江湖自在來去;江宗主即將大婚,金宗主也已接掌大位,而我那弟弟,也長伴身側……也真是叫人欽羨。」
  金凌正好跟在他身後,看他笑得寂寥,不由得撇過臉。的確,魏嬰根本不用別人替他叫屈,每天傻呼呼樂呵呵的,自由進出蓮花塢還有雲深不知處,簡直像有兩大家族給他撐腰了……早知道不該給他金麟台的玉牌!

  到了內陣邊緣,藍渙卻突然停下腳步,若有所思。接著取出裂冰,嗚嗚吹奏了起來。此地陰風陣陣,有如鬼哭神號之勢,可他此時吹的,不是破魔清心之曲,而是一首民間小調。
  此曲無名,亦不知何人所作,只是曲調旖旎溫婉,常被文人添上情愛詠嘆,傳唱甚廣,用洞簫演奏,別有一番哀怨渴慕的風情,三人跟在後頭,先是錯愕,卻在數息之後,明顯感覺到怨氣驟散,不覺瞪大雙眼。
  待一曲奏畢,藍渙才回頭,悵然低語:「……但凡世間死結,也要知道所求為何,方才得解……相識日久,我竟到現在才發現。」
  變得稀薄的怨氣外,透出一片彤雲,有如巨鳥展翅,向東而去。眾人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早已日落西山。

---------

找不到斷點所以這更粗長點~~~

八月場表單來嚕~~~想要收實體本本的朋友可以來表單填寫~~~雖然下冊不知道能不能順產就是了..........我努力 (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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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謝謝~~~ 2019-7-19 16:43
不好意思~~~暫時沒有通販的準備~~~可能等到全部完結之後再來思考這件事>"< 如果有要開通販會在這裡說的~~~ 2019-7-17 23:39
不好意思 想請問有沒有通販 因為無法去場次 非常感謝 2019-7-17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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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7-23 00:4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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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陵多山,亦多天坑溶洞,地形複雜,又有山民盜匪結為村寨,外人不敢輕入。此行除了要一探薛洋以疫病所屠之地,又要伴虞韻馨一探故人,因此江澄早在來此之前,就向武陵王氏要了地圖,雖未能完全囊括山區,但畢竟武藝傍身,也已經十分穩妥了。
  只是待秋天一過,冬天就要來了。為了收成和盤點等事,楚牧之哭著喊著還是被摁在蓮花塢,忙得分身乏術,而陳霄妻子病了,也被留下來照顧家裡,但江澄自己卻要趁著走屍行動不暢,把這樁案子好好了結。好在江家眾人雖然對魏嬰的人品雖有些懷疑,本事卻信服得很,聽到他和江澄約在城中的登雲客棧,也只能揮揮手讓宗主獨自上路了。
  雲夢和武陵相距不遠,御劍而行不過一天,想著姑蘇還遠些,江澄是估好魏嬰說好要出發日子,掐著點兒到的,殊不知,他卻還沒到,於是也只能坐在大堂吃菜喝酒,想著晚上早點休息。

  出了武陵城,都是些荒山野嶺,仙門中人但凡能夠享受,誰想自討苦吃,除了夜獵出城露宿山林,一旦回城還是都往登雲客棧住。不過這幾天都落了霜,客棧裡的客人也變得稀稀落落,江澄一人穿著便服、靠著窗坐,誰也沒注意到他就是雲夢江氏的家主。
  正抿著酒,享受著魏嬰來前的片刻寧靜,就聽到不遠處酒客喝醉了,傳來的哄笑越發肆無忌憚。
  「江宗主只要結婚生子,就贏了魏無羨一回了!還愁什麼!」
  聽到有人談論自己,江澄忍不住豎起耳朵,卻在發現自己竟然還在意世間評價後,感到些微的難堪;畢竟和魏無羨連在一起說,估計也沒什麼好話。
  「他都把魏無羨挫骨揚灰了,不早贏了嗎?」
  聽有人這麼一說,江澄冷哼一聲,將杯中物一口乾了。
  「挫骨揚灰……哈!魏無羨這不好端端在藍家待著嗎?還是含光君的道侶呢!就連當個斷袖都有格調!而且還是那什麼……獻捨!古往今來成功的,一隻手都數得出來!江晚吟這個宗主,殺也殺他不死,打也打他不得,不生個兒子,哪裡還能贏他!」
  他這話連拉帶攀的把能罵的都罵遍了,偏偏又都是大實話,整桌醉漢都被他逗得開懷大笑。
  「哈哈!有道理有道理!」
  「盧兄你這嘴也太損了!」
  「盧兄我敬你一杯!」
  江澄實在聽不下去了,抖著手將握著酒盞的指頭一根一根地扳開,扔下那劫後餘生的酒盞還有半桌的下酒菜,上樓回房。

  梳洗過後,他想著滿肚子惡氣終歸是睡不著覺,不如打坐,卻始終定不下心來,白白浪費了一個時辰;煩躁得想砸東西,卻又想起這終歸不是家裡;想要去外頭透透氣,開了窗才發現已經宵禁。
  那些酒客說的話,每一個字都讓人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但他畢竟要顧及體面──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雲夢江氏──忍下這口氣。
  煩躁地在房內走來走去,紫電在他手上劈哩啪啦地閃,江澄一下子喝水,一下子躺臥,一下子抽出三毒想要劈砍,不斷問自己,這種事,不是早習慣了?
  當初魏嬰死前,外面說的更難聽的都有:重建的蓮花塢都說是按鬼道建制來的,姦淫婦女自己這個師弟也有一份,江家被滅了個滿門正是拿來煉器的好材料。
  等到他反叛了,大家又開始說,江澄這個人不過白白姓了江,不然憑能力哪裡能作家主,連魏嬰要走都攔不住,哪怕一劍刺死都不能放他出去為禍世間;又說魏嬰可能也姓江,不滿這個弟弟很久了,現下不過趁機走人罷了。
  等他死了之後,又說你看江澄真是薄情寡義,連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都能大義滅親,這是個什麼心性?挫骨揚灰,真不愧是滅門之仇啊!連靈魂都不放過──

  「你看看你!成什麼樣子!修為一點長進也沒有!」
  迷濛之中,江澄聽到熟悉的喝罵聲,手臂熱辣辣的疼,像是被擰了。
  「都是你這麼不爭氣,讓江楓眠作了別人的爹!」
  用手搓搓被擰痛了的手臂,江澄回頭一看,身後的卻不是母親,而是父親的背影。
  「魏嬰,這次比試贏了,要什麼彩頭?」
  「江叔叔,我彩頭夠多啦!再給下去,蓮花塢都要空了。」
  「蓮花塢本來就是你的。還是你爭氣。」
  父親……父親不可能說這種話的!父親!轉頭看看我!
  「大師兄太厲害啦!就服你!」
  師弟們你一言我一語,交口稱讚著,簡直恨不得攀在魏嬰身上。
  「大師兄一定能殺光溫狗!為我們報仇──」
  所有聲音倏然被烈焰焚風打斷,江澄想要大叫,胸口卻如泰山壓頂,連呼吸都進少出多,肺中如被火燒著,吐出的氣像帶著血沫。
  隔著通天火光,傳來更多人聲,眾口鑠金,一聲大過一聲──
  「射日之征不也是全靠一個魏無羨,雲夢江氏才聲名大噪嗎?」
  「我作家主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哪家的下屬膽敢如此居功自傲、狂妄不堪的。」
  「以前是小孩子。誰能永遠是小孩子?」
  「楓眠兄是拿他沒辦法嗎?楓眠兄,那是偏愛他。」
  「我不需要別人為我說話。沒有先例,我就做這先例!」
  烈焰轟然散去,江澄這才發現自己竟踏在懸崖邊緣,再往前一步,便是萬劫不復。眼睛被烈焰燻出淚水,他想伸手擦擦,卻看到滿手的血,彷彿是從自己手中湧出一般,而手腕上,還掛著陳情的穗子!
  「不……不是這樣的……」
  他不可置信地向後一踏,卻踏了個空。
  原來,他的容身之處,從來就只有腳下這方寸之地──

----------

想寫這裡很久了......

江澄絕對是愛著魏嬰的, 但他的確也是恨著魏嬰的
我雖然喜歡他, 卻也知道他不是那麼好的人
但就是因為他沒那麼好, 讓我更加愛他


表單填到7/29喔~~~
https://docs.google.com/forms/d/e/1FAIpQLSc8fIRKEL6vujgHYdF0EIG_l2NMuj5vOPKRd7fIRVyFsSXdug/viewform 本文最後由 =燁= 於 2019-7-23 14:2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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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7-26 14:3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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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自己有那麼恨魏嬰嗎?
  清晨的陽光,只有細細一條,瞇著眼睛看,簡直就像一把劍似地,刺得人頭腦發痛。江澄想坐起身來,額頭卻碰到了木板,想了好久,才發現自己竟然上半身躺在床底下,只有雙腳晾在床外頭;而那陽光,正是從床沿透進來的。
  大概打掃得還算勤,床底下只有一層薄灰,只是畢竟睡在地板上,難免全身發痠,江澄嘆了一口氣,決定就先這麼躺著,緩緩之後再說。

  伸手抹了抹臉,夢中鮮血滑膩的觸感好像還留在掌心。不過是一場夢而已……但越是不想在意,夢中的片段就越是清晰,和常常作過就忘的情況大相逕庭。
  的確,就是因為有魏嬰,所以自己才被母親嫌棄、讓父親失望、讓仙門百家看輕,但就因為這樣,自己就恨他?就因為這樣,自己才無法替他挺身而出?就因為這樣,才把他和溫情替自己做的當成理所當然?就因為這樣,就能帶人上亂葬崗把他還有一眾溫家餘孽挫骨揚灰?
  在黑暗中看著那越發明亮的光條久了,江澄不禁眼睛發痛,眨了眨眼,才發現頰上發癢,竟是淚水滑落面龐。
  原來,自己真的恨他。
  因為恨他,所以才把這些事都做全了,不是嗎!
  因為自己一輩子……兩輩子都比不上他!
  因為只要有他在,就沒人會看向自己!
  想到這裡,江澄腦袋一熱,猛地坐起身來──接著果不其然,狠狠敲了床板一下!額上的痛激怒了他,於是他手一揮,紫電就把上方的床板打個粉碎,鋪天蓋地而來的陽光照得他頭昏眼花,光暈依稀像從前兒時在蓮花塢放風箏時,舉目所見的那般刺眼──
  只要有他在,就沒人會看向自己。
  但如果連他都不在了,這世上還有誰會看向自己?
  「將來你做家主,我就做你的下屬,像你父親和我父親一樣。姑蘇藍氏有雙璧算什麼,我們雲夢就有雙傑!」
  既然你連內丹都能給我,為什麼不留在蓮花塢!
  被打碎的木屑四處散落,江澄狠狠捶了一下地板,接著摀住臉,顫抖著避開那炫目的光……


  「唉呦!這怎麼回事!」
  不知過了多久,門房吱呀一聲打開了,江澄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躺在地上的蠢樣被魏嬰抓了個現行。窗外日頭已偏,這補眠也補得太足了……他揉揉臉想要抹去臉上的淚痕,遮掩著坐起身來。
  「你也喝得太多了吧,我也不過就晚到個半天。剛剛老闆還跟我說沒房了要我跟你擠擠呢,這倒好,床都沒了。」
  魏嬰邊看著桌上的酒罈邊搖頭,走到江澄身邊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卻只見他自己手撐著地起來了,撇了撇嘴,自討沒趣地坐到一旁去。
  「……房怎麼會沒了?昨天不是說有兩間呢。」
  魏嬰抓了抓頭,嘿嘿笑道:「你看我這記性,忘了跟你說,藍湛和大哥也要來呢。」
  江澄看著他的笑臉,氣不打一處來:「你不會忘記虞姑娘也要來了吧?藍渙來做什麼!」
  「終歸是薛洋搞出來的事,他來看看也沒什麼大不了,你反應那麼大幹嘛?」雖然在內心暗道可能真的有戲,魏嬰還是控制著表情,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大不了我和藍湛一間,你和大哥一間,虞姑娘一間,不就得了。」
  江澄伸手指著他,半晌都說不出話,過了好久,才從牙縫裡面擠出字來:「……這房讓給他,我去要個小間。」
  「哎,那等等去問問吧。」魏嬰回得不鹹不淡,心裡卻是胸有成竹。「反正這間也不能睡了。」
  「誰管他!」

  走出房間,江澄第一個就向掌櫃說了床的事,掏些銀兩也就解決了,不過這兩天工匠卻沒辦法立即趕製好新的;但房間這事,卻真沒辦法。
  原來天氣一冷,就是遊子歸鄉的時節,城中的客棧次等一些的早就滿了,也是這登雲客棧高檔,除了上房太貴沒人住,普通客房到了此時也已經滿了,甚至還有人多加幾個錢,一家大小住一間的都有。
  江澄再怎麼說,也做不出加錢把住客趕出去這種事,只能臭著臉叫了幾個菜,準備吃晚餐。
  剛說完準備上樓,就見一個橘黃的東西飛來,順手一接,原來是一顆橘子。「魏無羨,你無不無聊?」
  「這不是看你面色凝重嗎?吃個橘子吧,很甜的!」
  江澄看向門口,不少風塵僕僕的住客,手上都拿著幾顆橘子進來,更甚者,還拎著包子饅頭,大概是客棧吃食對這些咬牙住好店的平頭百姓太貴,只能從外面買;難怪昨晚吃飯沒幾桌客人。
  「等等就要吃飯了,晚點吧。」
  「你點了什麼?」
  「我付的錢,你還想點菜?」
  「不是不是。」魏嬰忙搖手。「只是我最近胃口小,怕你點多了而已。」
  江澄回想了一下,剛才點了魚、豆干、幾疊小菜還有雞蛋羹,雖和家裡比起來已經簡便許多,但若魏嬰不給力,還真點多了,便轉頭問小二:「還有沒有別的小食?」
  世家大族的便飯,卻要比小老百姓的年夜飯還好。為了他點的魚,掌櫃剛才還遣人去捉呢。客棧裡面自然也有普通住客吃的骨頭湯,但可不適合這位爺的身分……小二想了想,說道:「小店的月牙餛飩也是很好的,裡面包羊肉餡兒,香得很,一人一碗,喝完湯暖呼呼的,也省得大爺您去外頭折騰。」
  江澄想了想,自己也不怎麼餓,點點頭道:「那好,其他菜不要了,就給我兩碗月牙餛飩,再一個……涼拌雲耳吧。」
  「好呦。」

  點完菜,一回頭,就看魏嬰已經在大堂隨便找張桌子坐下了,撥著橘子、斜靠著窗,舒適得很。一樓大堂閒雜人等多,江澄不喜近人,通常都是在二樓吃的,只是看他已坐定,也就跟著落座。
  「你吃吃,這顆可甜的。」
  江澄被他的討好弄得渾身不自在,但惡夢過後的愧疚,卻使他乖乖伸手拿了瓣剝好的橘子丟進嘴裡。「嗯。」
  「藍湛他們御劍來比較快,大概今明兩天就能到了;虞姑娘大概也這兩日吧?」
  「……」江澄看他一臉壞樣,好像等著看好戲似地,忍不住轉著紫電琢磨。
  藍渙的事,至今自己還沒想到個什麼解法。藍家人看似老實,其實才是最不知羞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和魏嬰說了什麼,總覺得魏嬰硬要把他塞自己房裡應該也是陰謀;自己要是知道姑蘇雙璧要來,早就多佔兩個房了,哪裡會有如今這種窘境。
  那支玉笛雖總彆彆扭扭地帶在身上,但到底見到他,該什麼態度,還真叫人犯難。都怪從前兩人同行卻因醉酒摟摟抱抱,害得連夢中的他也總動手動腳的,抱得那一個緊,好像鐵箍似的勒得人發疼……
  「江澄你搓手臂幹嘛?冷啊?」
  江澄被他嚇了一跳,趕緊把手鬆了,惡聲惡氣地道:「還不是你選的位置!」
  魏嬰有些奇怪,別說這天連雪都沒下,就算下雪了,江澄也沒那麼怕冷吧。不過既然他都說了,也就從善如流道:「那換個位置得了……」
  「小二!來個二十碗月牙餛飩!再五罈酒!」一行人倏地湧了進來,看服色,都是些小家族的修者,只是光是如此,就夠讓他們走路有風了。
  「好呦!要不要再來幾疊滷鹿肉配酒?」
  「嗯,你看著辦吧。」
  還算空蕩的大堂一瞬間全滿了,位子自然也換不成了,於是也就只能繼續坐著剝橘子。沒過多久,月牙餛飩也上了,個個飽滿結實,羊肉毫無腥羶,肉汁甜美,骨頭燉的白湯鮮香四溢,讓吃了半天冷橘子的兩人不過吃了一口,就從胃裡暖了出來。剛才還說胃口小了的魏嬰,甚至吃完了一碗,還和小二多點了鹿肉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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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寫到我都餓了......原來餃子是中醫發明來治凍瘡的~~~其實我也比較愛吃牛羊肉餃子!加上茴香和胡椒超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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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魔道=w= 2022-10-24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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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7-28 19:4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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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魏嬰剛吃了塊鹿肉還沒發話,隔壁的一行人就發出了同樣的感慨,讓他嚼著嚼著就笑了。
  大堂八九張桌子全併在一起,坐滿了人,看樣子也是天冷了準備回家的,果然過不久就聽見一人朗聲道:「多謝各位好朋友,我等明日就要回清河了,在這裡敬大家一杯。」
  「朱兄和李兄多禮了,明年再一起去南越!」
  眾人仰頭一飲而盡,氣氛一時好得不得了。只是那說話的不知道朱兄還李兄,苦笑著嘆了口氣:「若有緣的話,一定是會去的。」
  「聶氏明年不往南去嗎?」這麼說的原因,自然是因為除了姑蘇藍氏,大族多居於北地,繁衍眾多,終歸還是缺地。南方遍地瘴癘蟲蛇,北人也不好突然過來佔地,於是最後就成了門生多派往南地行善除祟,一來和南人交好,二來了解當地情況,雖然還是為了遷出分支,但至少明面上好看許多。
  「去不去,我就不清楚了。我和李兄此次回去,是為了申請調個閒差的。」一直悶聲喝酒的另一個人開口,話中不無鬱憤之情。
  「您倆都是聶氏的老人了,如今家主發憤圖強,正是後勢看漲的時候,之前不走,現在又是為何?」
  「哼……還差的遠呢。」大概是不願在其他家族的人面前說家主的壞話,朱兄雖然一臉不屑,卻還是停在點上。
  「怎麼說?」有人好奇問了,卻被旁邊的人碰了碰手臂。看朱兄的樣子就知道其中必有隱情,既然人家不方便說,大家也只是路上結伴的交情,還是別問了。
  「不好意思,朱兄,我這個師弟從小就少根筋、不懂事。」
  「梁兄客氣了。其實,此事大家或許也都聽到了風聲,只是知其一、不知其二而已;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讓我撞了個正著,這才起意去領個閒職。」
  「朱兄。」
  朱兄聽李兄喊他,便知他是不同意自己說下去了;可是這事,一直都是他心裡的一個過不去的坎兒,不然哪有人不修仙,去當個校場陪練,還是除祟助手?悶不說,還要看人臉色。
  「李兄,既然大家都聽到風聲,不如就講清楚了吧,也好過胡亂猜想。」他不理李兄,逕自灌了一杯酒,壯了壯膽,才開口:「前陣子我正要回清河回報,途中碰到唐師弟一行人,還好巧不巧住在上下層。今年我們聚少離多,自然也就多喝了幾杯,結果王師弟喝醉了,抱怨姑蘇藍氏如今也墮落了,有夷陵老祖撐腰,就想對眾家言論指手畫腳。」

  他才開了一個頭,魏嬰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事到如今,他心裡陰暗地想,當初雲來客棧就該把這些人殺了個乾淨,隨便找了個地方毀屍滅跡,也好過一念之仁放過了、弄得現在焦頭爛額。
  江澄正咬著一塊鹿肉,不過隨便聽一耳朵,誰知道突然就提到了魏嬰,還把姑蘇藍氏扯了進去,不由地聚精會神起來。

  「嘿我好像知道是哪件事。朱兄你詳細說來。」
  有了人捧場,朱兄說得更加認真:「當時同桌的人臉色全變了,唐師弟還嚇得嘴唇都白了,但卻還是沒人多說什麼。結果晚上樓上就聽到嗚嗚聲,我原以為是有人趁著還沒回清河、在偷偷找樂子呢,結果一早起來,王師弟就這麼死了!聽說全部的內臟都掏出來了!我還不住他正樓下啊!他前後左右住了這麼多師兄弟,竟然都推說不知道!哪裡沒聽到聲音?不敢講罷了!」
  「哎別說了!真是晦氣!」李兄真是不願意再聽到說下去了,正要打斷,卻發現遲了,整桌的人都炸了起來。
  「畢竟都是同門師兄弟,這可真是叫人膽寒。」
  「到底為何遭此大禍?」
  「真那麼可怕?」
  「還能怎啊,晚餐的時候他就說了澤蕪君兩句,結果隔天就成了屍體了,死狀悽慘,門外就聞得到血腥味,我都不敢進去看!」
  「他到底說了什麼?這麼淒慘?」
  「就說澤蕪君這麼個年紀還沒結婚,是不是被含光君影響了哈!」
  「也不能這麼說吧,藍老先生不也沒結婚嗎?沒結婚的人多了去的。」
  「但他是家主啊,這能一樣嗎?」

  江澄聽到這裡,忍不住心臟漏跳了一拍。果然家主從來都是吃力不討好,放在身上的尺子不但和常人不同,出了事還都要背鍋。反觀這個魏無羨,走到哪裡都是別人的談資,卻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
  想到這裡,他轉頭看了他一眼,卻沒想到他的面色陰沉得嚇人;原想問個幾句,又吞回肚子裡了。

  不管旁人的糾結,談話還在繼續。
  「雖然聽說現場找不出有力的證據,但我看呀,果真魏無羨最可疑。」
  「怎麼又扯上他?」
  有人還跟不上節奏,旁人就和他解釋:「王兄之前都在西北,大概不知道,魏無羨不但被金家的私生子獻捨回來了,現在還是含光君的道侶呢」
  「啊!我可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
  「是囉。」
  不過好在姑蘇藍氏行善積德,也有人為之說話:「不過要說是澤蕪君要魏無羨做的,我可不相信。」
  「那是。射日之征時他還救過我妹夫一家呢。」
  「要說救人,含光君不也逢亂必出?誰知道竟然和魏嬰那厮好上了。」
  此話一出,眾人也不禁無語。無論如何,魏嬰帶給仙門百家的陰影實在太大了,即使如今不再作惡,也實在叫人喜歡不起來。

  大約是想起過去一段時間的種種,有人不禁嘆息:「雖然很多事已經知道了原委,但鬼道真是太邪,誰知道他何時又像在不夜天城時一樣……」
  「噓!」一旁有人大概是從小被魏無羨的傳說嚇著長大的,怕得趕緊叫他住口。
  反而是朱兄,又是幾杯黃湯下肚,膽氣也被激了起來:「哈!真要做就不要怕人說!你們不明白,我可是知道的!唐師弟之前可真在雲夢碰過他!只是如今都他媽的當了縮頭烏龜!這種同門!叫人不恥!」
  「真有此事?」
  「他能堵住唐師弟他們的嘴!堵不住我的!不就說澤蕪君可能是斷袖嗎!說了就得死呀!這也太霸道了!」
  李兄也是忍到頭了,按捺住他揮動的手,咬牙道:「朱兄,你醉了,別說了。」
  「我沒醉!」朱兄嗓門越發大了。「你少窩囊了!魏無羨再厲害,能堵住天下人的口嗎!」
  「但是澤蕪君若不是斷袖……就算他是,也不好這樣說。朱兄還是慎言。」還是剛才那個不會說話的,橫插了一句。
  朱兄也不再客氣,立刻回道:「他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他把魏無羨這個禍害收入門牆,就要管好這條瘋狗!況且只是說了一兩句,就能用鬼道殺人?還有沒有一點自由!當年金光瑤也做不到這個地步!」
  於是眾人紛紛嘆氣,附和了起來。
  「確實太霸道了!」
  「硬要說,相較起來文字獄還有點道理,至少有憑有據,說句話就要送命,的確荒謬。」

  聽話題轉到自己身上,魏嬰反而轉為冷笑,一手拿著酒杯,一手去拿酒壺,就想上樓,省得被汙了耳朵。
  這些車咕嚕話,二十年來聽來聽去還是那些,他自己都要倒背如流了。正好肉也吃完了,喝完酒早點睡也不錯,別讓那些人敗了興致。

  「他還管別人,不如管管自己吧。」
  「要說最沒資格的,就是他自己!」
  「他打小就是個災星、壞胚子!你不見雲夢江氏,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就算移丹給江宗主,也要看是誰把那化丹手招來雲夢的。之後窩藏溫氏餘孽就罷了,還要拿他師姐、姊夫和其他人的性命來換!金小宗主也太可憐了。」
  「不管你們信不信他,我是不信!忘恩負義的髒東西!姑蘇藍氏大概也要糟了──」
  話才剛落,就見一道紫色的電光一閃,接著那人就朝大門飛了出去,將對門已經打烊的布行門都砸開了。

  「你,才最沒資格管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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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在預定截止的最後一天,我把下冊變中冊了( ´•̥̥̥ω•̥̥̥` )之前已經填過的朋友可以不用再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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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如果能夠也看看攤上其他本本我會很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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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全都是正劇向,有鐵血孤兒、鋼鍊、MAGI還有APH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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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懶得取名 對!你們這些沒愛過他恨過他的人都不懂!!!<<< 2022-10-24 21:09
澄:魏無羨只有我可以罵! 2022-10-24 15:53
@=燁= 對,他們那麼好qwqqqqq他們之間只有他們兩人說了算,時間可以沖淡是最好的療傷藥,希望他們往後餘生都好好的qwqqqq 2021-1-18 23:06
@燁絳 我很喜歡人與人之間的退讓忍耐,只要有相處就會有摩擦,這樣的容忍才會充滿愛......無論身處何地都把對方放在重要的位置,這就是我心目中的羨澄<<< 2021-1-18 19:06
@=燁= 我是一直覺得他們中間隔著太多,他們價值觀中心是南轅北轍,然而他們會一直如此這麼剪不斷理還亂,就是因為他倆即便這樣了卻根本不想放手,或許是不甘心,或許是那段美好的記憶是他們的根,即便不承認或沒意識或不敢想或太壓抑,但最本質的就是太在乎對方(嘆) 他倆老實說都在用不同形式的方式在情緒勒索對方而不自知zzzzz他們中間如果沒有緩頰的空間很難說開,所以感謝藍氏雙璧(合掌)老實說我真的很想看到哪天羨羨喊江澄【大嫂】(爆笑) 2021-1-18 12:57
@燁絳 4der~~~澄澄其實最愛羨羨了~~~我覺得他恨羨羨就是因為太愛他QQ覺得他不可能背叛自己...... 2021-1-17 13:43
覺得江澄直接氣到變形了zzzz 2021-1-16 0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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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7-31 20: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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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澄這行雲流水的一鞭,動靜實在不小,不只跑堂的和掌櫃,甚至連廚子都出來了,大街上也有不少人停下腳步準備看熱鬧,若不是快宵禁了,人只會更多。
  江澄見那人好半天都爬不起來,這才滿意地回頭,看向早已呆若木雞的一干人等,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江宗主……」
  「是江宗主……」
  輕蔑的目光掃過那一張張慘白的臉,他才明白,為何魏嬰總忍不住出手──實在是太過爽快了!只可惜自己一直以來體會的機會不多。
  忍住從內心不斷湧上的快意,他用下巴撇了撇,冷笑道:「一口一個,都在可憐我?你們又是些什麼人?」
  江澄雖然外傳脾氣不好,但那終歸是對修鬼道的邪修,平素總端著架子,一臉高高在上,偶爾罵罵外甥,倒是不曾在人前發過真火;連雲夢江氏的門生,也不過說他性子冷,後面跟著楚牧之一個老媽子似的,被念得狠了還會偷偷溜出去夜獵,應該也只是色厲內荏。
  誰知道,這樣的他竟能發這麼大的火!抽得那人一時半刻別說爬起來了,連一聲哀號都發不出。

  「江宗主,他們喝醉了,您大人有大量,別和他們計較了。」
  「就是,不過為您抱不平而已。」
  聽見那些剛才沒說話的人在和稀泥,他的火氣反倒更大了,刻薄的唇一張一闔,吐出的話比劍還利。
  「當初我雲夢江氏滿門遭害,你們在哪裡?嘴皮子如此能耍,射日之征又斬了幾條溫狗?還不如魏無羨,殺了幾萬條,連那為虎作倀的溫逐流,都是我倆聯手劈的!」
  看這些抖得像鵪鶉的蠢漢,江澄心中厭惡至極,靈壓激得紫電劈哩啪啦響,映得他陰沉的面色更加可怖。
  「害我父母親族的,是溫狗;燒藏書閣的,是溫狗;拍斷刀的,是溫狗。當時你們一副孬樣,瑟瑟發抖,別說見義勇為了,連話都說不利索!甚至有不想上戰場的,連夜逃離家族,待大局已定,才遮遮掩掩地回來。如今過上幾年太平日子了,膽子倒盡往無門無派無家族的人身上使了!好一個路見不平!」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變了臉色。射日之征前後,多出來的小家族沒有成千也有上萬,全都打著日子苦了些也好過送命的主意,在座不知多少人的父輩,就是當時決定離開的人。更別說如今的武陵王氏,也曾經是脫離之後又回歸的;荊楚地界本全都是江家的,站在人家的地頭上還這麼大放厥詞,也太過不謹慎了。

  「還有那誰,你說說,天下修鬼道者眾,為何是魏無羨殺的人?」
  那姓朱的張著嘴,一張一闔地,偏偏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一個看到師弟死了就嚇得要逃的廢物,連他怎麼死的都不敢看,隨便找個名氣大的栽贓了,還要向著別人表現你的愚蠢,像你這種人,嘴巴怎麼還敢說出魏無羨三個字?」
  他這麼一通罵,姓朱的面紅耳赤,雙眼通紅地回道:「他不就是修鬼道的老祖宗嗎!除了他,誰有那麼大能耐殺人於無形!就算不是他殺的,若不是他創了這麼多邪門功法,王師弟哪會死?不怪他怪誰!」
  「照你的說法,岐山溫氏用你所謂的正道手段殺了這麼多人,你現在倒是自毀靈脈啊。」
  聽他還敢回嘴,江澄怒意更甚,把他剛剛的話一條一條拿出來說,竟是沒有一條說得通的;況且還有一件事,簡直讓他如鯁在喉──
  「再問你,既然無論藍曦臣是不是斷袖,你都不在乎,那還多嘴些什麼?看來只要能為此說上兩句、潑些什麼,你也就心滿意足了是吧?」
  這回,連旁邊姓李的也轉頭看向他,滿臉不可置信──
  「還是,就完成任務了?」

  偌大廳堂靜得一根針掉下來都聽得到,盈滿了江澄盛怒之下的威壓,讓人緊張地喘不過氣來;卻只有正好被他擋住了的魏嬰,雖然也屏住呼吸,心情卻大不相同。
  魏嬰自小就怕紫電,怕被它抽,怕被它綁,怕它義無反顧的電光──直到現在,看見江澄擋在自己前面,靈力運轉劈哩啪啦地周身響,卻彷彿在江澄身上,看到虞夫人和師姐堅定的背影。
  雲夢江氏,從來都護著自己。
  他前生竟然一直以為,是自己護著雲夢江氏。
  還叫江澄棄了自己。
  自己從前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你這蠢蛋……」
  他說得很小聲,卻還是被聽見了,只見江澄自然地反手插腰,向著他的尾指制止般地搖了搖。

  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冰,凍得全場呆若木雞。江澄等他們自行體會了一下清河聶氏的所作所為才發話:「你他媽回去,帶個話給聶懷桑:自己愛生不生,甭管別人家屁事!再管不住舌頭,雲夢江氏也不是吃素的!」
  江澄一揮鞭,閃光包圍了整桌人。收回紫電後,他便瀟灑轉身,逕自上樓了。
  魏嬰跟在他後頭,從樓梯上回頭一看,才發現那些人竟無一人起身,就像屁股黏在胡凳上一樣。
  「他們怎麼啦?」等走到三樓,他才悄聲問江澄。
  「我把他們衣帶全斷了。」
  魏嬰一驚。江澄未免也太高超了,還控制得如此之好;要是自己,能忍住不要一個不小心就把他們齊腰斬了就不錯。當然,這輩子自己是辦不到了,但就算是從前,也還差了一大截,可見他即使除去了岐山溫氏之後,也未曾有半刻鬆懈。
  想著想著,他才發現江澄竟然過了房間,還一直向上走,知道他不愛人提醒,卻怕他喝醉了,想了想還是道:「欸,你過啦。」
  再往上就是頂層了,燈火都熄了,江澄站在暗處,看不出表情:「我去外頭吹吹風。你愛睡哪睡哪。」
  「喔。那我先去沐浴啦。」
  江澄隨意擺了擺手,逕自往上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魏嬰嘆了口氣。這麼多年來,這是江澄第一次為他說話,放在平常,自己感動都來不及;只是那群人說的,竟也和真相八九不離十,這事的原委,還是要找個機會和他說清楚……
  於是兩人各懷心思,轉身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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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 我就 快要 把 中冊 寫完了!!!!!!!!!!!
第四章真的好長喔OTZ 加油加油!!!
如果喜歡這篇文的, 請幫我按個收藏或是喜歡讓我知道~~~謝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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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帥了! 2024-2-13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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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8-6 21:4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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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快到了下雪的天了,風不大,只是一陣一陣地晃著客棧外掛著的酒旗和燈籠。江澄找了個陰影處坐下,看著對面布行的動靜發呆。不知過了多久,颯颯風響才終於入了他的耳。夜晚的武陵沒有大城的喧鬧,風吹雲開,下弦星耀,方才湧上的熱血,也被這小城的安穩撫平。
  坐在一片黑暗之中看著萬家燈火,江澄也不知心裡到底是什麼個滋味,坐了一陣子,想著明日要先行探路,還是要早點休息,正要起身下樓,卻碰到懷中的玉笛,不由得有半刻發怔。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笛子,朝著吹口輕輕吹了一口氣,玉笛盪開了一個清澈的音,悠遠綿長,隨著夜風,一下就飄遠了。但他腦中,卻被這一個音,勾起一段熟悉的旋律,不斷迴盪。
  天上的星辰無垠,地上的燈火綿延,遠處的山巒參差交錯,高聳的城門正在閉攏。眼看兵丁上了鐘樓,江澄忍不住在鐘響前,將手指按上音孔。
  世家子弟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端看擅長與否罷了。江澄年少時性子急,雖強自按捺住了,但碰上樂器,那股急躁便無所遁形;壯闊的曲子還好,但只要略慢點的,向來都慘不忍睹。只是那段在夢中聽過的旋律,卻如附骨之蛆,他嘆了口氣,還是將唇靠上吹孔。
  他壓低音量,緩緩吹奏起那首夢中曾聽過的曲子。因為記不全,所以也只反覆地吹著那麼兩段。沒想到,那樂句卻如漲潮時的層層波瀾,一次次、一層層地堆疊起來,漫過他的五臟六腑,漫過他的四肢百骸,浸透得酸澀無比;如此反覆個幾次,淚水竟不自覺地盈滿眼眶。

  藍渙和藍湛處理完族中瑣事,一路奔赴武陵,好不容易趕在城門關閉前入城,就聽到一陣微弱的笛聲。藍湛原以為是魏嬰,後來卻發現不然,卻見兄長一臉悵惘,看向遠處高樓上一個孑然身影。
  「忘機,我先行一步。」
  藍渙提氣一躍而上,他奔地又急又快,幾次起落,就上了登雲客棧的屋頂,正好看到江澄眼中晶瑩淚珠,滑過他的面頰。
  「晚吟!」
  藍渙原想,這麼長時間不見,江澄早就忘了自己對他的癡戀,沒想到在這微冷的天,他卻躲開眾人,在這裡吹著自己送他的笛、吹著自己思念他的曲;而那一行清淚,更比甘泉,叫人一見,如同枯乾荒地,久旱逢雨,浸潤得越發飢渴。

  江澄還沒從那哀愁的樂聲回過神來,就見藍渙翩然落在自己眼前,不禁驚詫出聲:「藍、藍渙?你怎麼來了!」他話音剛落,宵禁的鐘聲就響起了;江澄這才想起,方才城門還未關呢。
  「此事畢竟與阿瑤……與金光瑤有關,又有金氏之託,我定要跑這一趟。正好忘機也來尋魏公子,一道探訪,更為穩妥。」藍渙已經摸透了他的性情,說得公事公辦;畢竟江澄面薄,其中原因,兩人心知肚明即可。
  「沒想到含光君這麼黏乎。」江澄皺著眉,一臉嫌棄,但一個沒把握好,卻成了酸葡萄的模樣。
  藍渙絲毫不以為忤,好脾氣地笑道:「我們家人都這樣的。」
  江澄看他笑得一臉傻樣,哼了一聲,道:「那你之後可要找個願意給你黏的才好。」
  聽他這麼說,藍渙笑意更濃了,黑烏烏的眼睛深不見底,直瞅著他,就不說話。
  江澄原想和他大眼瞪小眼、就這麼對看下去,沒想到最後還是鬼使神差地轉開目光,低頭看屋瓦。看了幾秒,又覺得自己好像輸了一般,不甘心地抬起頭,想要瞪他──卻在和他目光相觸時,不由得渾身一顫。
  除了那抹比平時更深一點的笑,藍渙表情如常;但他的眼神,卻充滿著看著心悅之人的欣喜,深怕錯漏了一點對方的身影。
  江澄被他看得極不自在,但又莫名不想打斷這寧靜的時刻,只有身畔風聲呼呼地吹,竟是越晚越冷了。突然一陣朔風刮過,江澄穿得隨便,一由得一抖。
  「晚吟,天冷了,回房吧。」
  藍渙看得仔細,自然不會錯過他的反應。江澄被搶了白,臭著臉,轉身下樓,心中憤憤腹誹:還不是因為你!我早就想下樓了!

  虞姑娘還未到,因此三間房堪堪夠用。客棧收了錢,也表現得十分勤快,雖沒有床,還是將外間的榻搬到了裡間,鋪滿了柔軟的被褥枕頭,倒也不顯得侷促。
  江澄用熱水擦了澡,將凍得發木的四肢都擦暖了,才鑽進被窩裡,只一會兒,就睡得渾身發暖。雖然如此舒適,但他仍無法陷入沉眠。明明是自己吹的笛子,在腦中卻變成了藍渙的簫,嗚嗚咽咽,伴著那晶瑩的龍膽花,苦澀了他的夢。
  夢中,他的神情就像剛剛在屋頂上一樣,亮晶晶的眼裡,盈滿了自己的身影。
  想來他也是個怪人。明明是那眾星拱的月,卻又偏愛看那黯淡的星。
  在他的記憶裡,從未被人這樣深深地凝視過。
  這麼說來,連人生中屈指可數的擁抱,也有好幾個,是他給自己的。想著想著,就連厚重的被褥,也變成了他溫柔的懷抱。
  自己就像被泡在一個極暖的潭裡,暖得發熱,一旦起身,就覺得冷,但又偏不能盡沉在裡面,就像沉在過往那些美夢之中,作那荒唐的妄想。
  要知道,凡是夢,總有醒來的一天。
  作為一家之主,執掌一派之宗,即使痛、即使冷,也不得有半刻耽溺。
  即使他就是無法忘記,與藍渙相處的種種。
  就像他曾抓起了那支玉笛,卻摔不下手,不但摔不下手,還將它安放在懷中。
  珍而重之,捂得發熱。
  那畢竟是藍渙給他的。
  這一生唯一負過的,也是最好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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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七夕了~~~祝大家七夕快樂~~~
場次提醒信已經發了,我真的好乖喔(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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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歡這一章,優美的文字烘托出遠景與近景,還有悠遠的笛聲。令人難忘。 千里江山寒色暮,蘆花深處泊孤舟,笛在月明樓。 2024-3-23 21:01
「這一生唯一負過的,也是最好的,一個人。」盪氣迴腸⋯⋯ 2024-2-13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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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8-14 19:5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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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濛濛亮,雪靜就端著水盆,進了裡間。小姐早就醒了,雪寂正幫她梳頭,而一旁行李早就收拾妥當,看來應該又是小姐自己收的,於是她快手快腳地擰好毛巾,替她淨面。
  待打理完那三千煩惱絲,虞韻馨便對她們說:「今天是要見江宗主的,妳們也不要怠慢了,各自打理去吧。」
  「小姐,可妝還沒……」
  「我自己來吧。不要讓江宗主久等了。」
  雪靜和雪寂明白她的個性,點點頭就回房打理了。不久後,三人用了點小二送上的熱粥,匆匆上路。
  秋末的清晨,沒了陽光可真是冷,大路上沒幾個人,三人召出佩劍,也不驚動路人,唰地一聲就飛上高空;但凡要經過人多一點的地方,小姐總叮囑千萬不要驚動百姓,盡量飛得高點,等到無人的時候,才降低一些躲避冷風。
  雪靜看著前面、小姐隨風飄動的披風,思緒翩翩。

  自己和雪寂是從前小姐還住在外莊時的家僕,三代以前還只是歸附虞氏隱戶,後來才成了家僕,這樣的出身,原本連在主宅裡當差的資格都沒有。主宅裡的侍女,若不是附屬家族的小姐,就是家裡連著四五代都是貼身侍女的熟手,個個繡花調香沏茶無一不精,氣質高雅、品味出眾。自己性子急、常出錯,小姐就給自己「雪靜」這個名字,說也奇怪,從此之後還真的能耐得住性子讀點書、練點功,辦差也穩妥不少。
  眉山虞氏是巴蜀地界數一數二的高門,家學課業繁重、水準超群,自己和雪寂拚了老命,才在學堂中從倒數脫離。但小姐可不一樣,從小就是家學第一,剛開始住進主宅時還有些人講話,只沒過一陣子,就成了家學中最受歡迎的人物,連嫡系的小姐們都搶著和她做朋友,結伴夜獵遇險時還被她救了幾次,聲威日隆。為了配得上如此優秀的小姐,兩人只能咬牙苦撐,總算沒有辱沒了主人。
  雖成了虞晏的養女,小姐依然待人和善,沒有因此變得作風豪奢。要知道,本來虞晏是要她乘馬車去找江宗主的,未婚夫妻結伴夜獵,也能處出點感情。馬車比牛車快,用厚氈擋風,抱著懷爐,舒舒服服的;兩個侍女輪流趕車,也不挺累。但小姐畢竟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婦人,而是靈力修為都一等一的修者,並不耐煩那些繁冗奢華,御劍不但方便,還少了照顧馬匹車輛的麻煩,也就婉拒了。

  「小姐,江宗主會不會很兇呀?」雪靜上次被差出去辦事了,並沒有親眼見過江澄,只聽過他忌恨鬼道的名聲;高空風大,趕路無聊,密語傳音問道。
  「雪靜!」雪寂瞪了她一眼,她卻只撇撇嘴,並不理會。
  虞韻馨過了一會兒,話音才隨風輕飄飄地傳來:「挺和善的一個人。」
  雪靜和雪寂比虞韻馨還要小個兩三歲,放在平常人家早就是幾個孩子的娘了,只是跟著個女主子,將來是要作陪嫁的,也不知道嫁到江家之後,是要給家主陪房,還是被許出去,對這個左右自身未來的家主,除了有懵懂忐忑的心情,還有青春少女對情愛的幻想。
  「小姐,等等還是要相見的!妳不多說一點,如果一會兒雪靜失禮了怎麼辦?」
  雪靜左等右等等不到下文,不禁埋怨道。而前面的虞韻馨感覺到她灼灼的目光,又想了想,才道:「他心裡有人。」
  雪靜本來想著如果小姐再敷衍她,等等就要飛慢些、拖點時間,沒想到卻聽到這句,馬上就閉嘴了。

  主宅的人或許不知,但她們這種從外莊時就服侍的人,都知道小姐有一個青梅竹馬。從前因為鄉間夫子少,蒙學也有男孩子女孩子混著上課的,兩人都極為聰明,不只課堂上競答,放學後切磋也是常事,甚至還打過幾回架、傷過臉,把老爺氣得不輕。沒想到就這麼混著混著,就有了感情。不過那人不過是個客卿的兒子,身分有別,只能早早離開眉山出去闖盪,希望早日建功立業、回來求娶,未想命運弄人,竟是讓小姐藉著未婚夫的名號,千里迢迢跑這一遭前去驗屍。
  江宗主也是個拖到三十好幾的人,心有所屬也不稀奇。但奇的是,老爺探聽了他的事之後,竟然回來向小姐說,他宅中不但沒有陪夜的女子,出入花街柳巷也只為陪客。
  雪靜不覺得老爺探聽有誤,但更信小姐的直覺。或許他也是鍾情之人早逝,所以才和一般高門作派不同,不願縱情聲色,又恪守節欲養身之法;不然以他的身分、外貌和才情,怎麼樣的良人能拒絕他?
  雪靜畢竟不諳世事,未曾想過自己方才還在怕江宗主暴躁孤僻,現在卻同情欣賞了起來,甚至隱隱期待今日的碰面。就這麼東想西想的,遠遠的,已經看到城牆的輪廓了,三人緩緩降下,在兵丁的注目中,準備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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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還沒從場次症候群恢復......先寫個一小段!!!
如果有任何心得歡迎跟我說~~~霸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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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還跳著寫最後ㄉ曦澄愛愛所以又更慢了<<<一定會寫完的~~~阿嬤都還沒抱孫ㄋ!!! 2019-9-20 20:07
會更會更QQ只是最近太忙+一直感冒QQ應該下周開始就會繼續努力啦!!! 2019-9-20 20:03
這篇不更了嗎 2019-9-20 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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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9-25 23:3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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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韻馨等人正入城,江澄、魏嬰、藍渙和藍湛這卻出了城。
  先前江澄早已拿著給王氏的地圖細細看過,城外共有三個可疑之處,三處皆要通過四通八達的溶洞方可到達。其中兩處一個在南南西,一個在南,相距較近;最後一處在西北西,和另外倆還隔著兩座山,從哪兒去都遠。於是四人決定趁著虞韻馨未到,今日時間抓緊些,先探探那兩處,西邊的隔日再去。出了城後他們一路御劍,到了水邊就和山民租了條結實的小船,向著半隱於枝葉之下的洞口滑去。

  今日天氣大好,太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大夥兒也穿得不多,誰知一進溶洞,裡邊卻泛著絲絲寒氣,魏嬰身子比較不好使,登時就打了個哆嗦。
  武陵地勢起伏,岩洞多穿山而過,寬處有幾丈高,窄處卻要彎腰,還有垂掛而下的鐘乳石、地下冒出的石筍,不便御劍,只能步行。藍氏雙璧以靈力浮起小船,江澄給大家下了避水訣等各種術法,一腳深一腳淺地向深處走去。
  魏嬰靈力薄弱,捨不得運氣保溫,不過一個時辰,就有些累了。只是左看看右看看,大家各有各的事忙,不想被當成累贅,還是咬牙撐著。
  江澄和他打小一起長大,偶然回頭不過瞄了一眼就知道他肚子裡在想些什麼,冷冷一哼,手指一彈,魏嬰頓時覺得溫暖了許多。
  「……」要是只有藍湛,魏嬰早就賴到他身上取暖了,撐了這麼久,自然是因為江澄的緣故,因此那聲多謝,也就這麼卡在喉嚨裡。
  藍湛默默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似的布巾,展開了給魏嬰圍上,不過那麼薄薄一層,竟然不比毛皮料子差。
  「那是火絨羚的細絨織成的,晚吟可要試試?」
  藍渙見弟弟獻了殷勤,自然也要跟上;只江澄卻不太領情,還是那聲熟悉的冷哼。「你倆為何用不著,我也為何用不著。」
  修者靈力充沛,身強體壯,像魏嬰如今這般嬴弱的屈指可數;也只有修鬼道者,總借他人之力,根基不穩,才有此困擾。
  藍渙聽他這麼說也不惱,自然地放慢腳步,與他並肩而行,讓弟弟與魏嬰跟在後面。大約又走了一個時辰,才隱約看見洞外的光亮。

  待四人走出洞外,才發現因為勢緩,竟在不知不覺從湖畔爬到了山腰。日已至中天,居高望遠,卻只見低矮的山巒起伏,一窪窪的湖水大如鏡,小如星,零落散布在這片蒼翠的綠毯上。
  「前方似乎有個村落。」江澄瞇起眼,指向一片蓊鬱的山谷。藍家二人不知他如何識得,魏嬰卻知那是從前逃難時練出的絕技──舉凡有人生活過的地方,周圍的草木、樹木的長勢都會有所不同,即使看不到屋瓦,也能推斷出大致規模;若不是自己這具身子目力不佳,也能識得的。
  左右四下無人,也無凶獸猛禽,四人便一道上了船,以靈力浮空後,向那處被林蔭掩蓋的村莊飛去,過不了多久,就看見了從枝椏間隱約露出的屋瓦。
  「等等。」魏嬰和江澄對看一眼,便知道果真不出所料。「此處已無人居住,怕是有什麼凶物棲息,還是謹慎些。」
  於是藍氏兄弟為飛舟加上兩層防護,江澄則拔劍出鞘警戒四周,加快向前飛去。
  密林之下,只見斷垣殘壁,魏嬰掏出符籙,吹了口氣,只見那符籙像一尾金色的小魚,往村莊飛快游去,待四人來到屋舍邊緣,又回到了他手上。
  「這裡死的人不多,應當沒什麼大礙。」魏嬰看著雖然黯淡了些、但依舊金光閃閃的符紙,這麼說道。
  藍湛點點頭,和兄長對看一眼後便趨舟行至地處村莊中心、一處林木較為稀疏的平地,降下飛舟。遠處看沒什麼感覺,如今近看,才知道就連那屋樑門窗,都已經腐朽殆盡,草叢中就只有蟲蛇走獸,走進屋子裡都要怕突然坍下來壓了人。屋內什麼細軟都沒有留下,屋外半輛車都沒有,怕是整個村都遷走了。知道再怎麼找也翻不出什麼,四人便回到了原處,拿出乾糧,坐下休息。
  剛才在溶洞中還覺得冷,現下氣溫雖低,走了一圈,又曬了太陽,卻是微微冒汗。飽腹倚樹,清風徐徐,林蔭簌簌,催的人昏昏欲睡。江澄吃飽了,拿著地圖御劍升空,居高臨下地比劃著。天氣晴朗,日正當中,西方的重重山巒之後,似有粼粼波光閃爍,從地圖上看來,應是一座湖泊,湖泊邊上,應當就是可疑的第二處地點了。
  既然已知此處是個廢村,也看明了方向,趁著時間還早,應當可以再探一處。於是他便用嚴厲的眼神,盯著正想躺下小憩的魏嬰,看得他心裡發毛,只能乖乖起身,動身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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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一個多月沒有更的壞寶寶.......
從場次前延續到場次後的一周一拍讓老人家久違地生病了......然後可能在還沒好的時候去看了普羅米亞瞬間被燒成灰<<<然後挑戰了一周內出角然後又病了......接著又是各種課程和考試忙到不行OTZ
所以!!!對ㄅ起!!!這麼久沒更!!!當然道歉要有誠意就是要露出......寶寶可愛的屁屁<<<故事後面會有滿滿ㄉ肉!!!!!!!!!!讓親媽們快樂地準備抱孫!!!!!!!!!就降!!!謝謝大家(((演講式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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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原作者| =燁= 發表於 2019-9-28 14:23:14
只看該作者
  從武陵城中至此,若是御劍也不過一個多時辰,但此行旨在探查,眾人一路又是划船又是行走於溶洞,可謂跋山涉水,如今只能循著早已看不清的路,找尋前人遺留的蛛絲馬跡。
  離開了廢棄的村落,眾人一路向西行,穿山越嶺,等到了最後一座山前,就連一旁湖面的波光都泛著橘了。這麼走了一天,終於快到了,無人不額手稱慶。考慮到來時要辛苦步行探看,回程只要御劍即可,而且不知前面有沒有什麼危險,保留些餘裕總是安全些,因此眾人放下小舟,打算划著過去。
  天色將暗之時,變化有如風吹雲彩般地快;空山晚照,滿天彩霞,連下弦月都冒出了頭,半遮半掩地掛在天邊。眼前這湖並不大,魏嬰和江澄不言不語,自然地分坐左右,一人一支槳,節奏如一,端是默契無比,順著藍渙指著的方向,在水面上帶起一道輕快的痕跡。
  少頃,柳葉般的小船就穿過了湖面,而眼前的不是湖岸山壁,而是一個黑乎乎的溶洞,被植被遮掩,不到近處,還真分辨不出來。藍湛指尖一點,一圈光點就順著他的手勢往前飛去,不過幾息,他便點點頭道:「此路可行。」於是拔出避塵,刷刷兩下,清空了垂掛的枝蔓,露出好大一個洞口。

  紅通通的水面,沒過一會兒就黯淡了不少,再過不久,就剩下清冷的月光,映在平靜的水上,像個鉤子似地,引著人去看。但真去看時,又被那槳打碎了,只有那水波盪啊盪的,要把那銀光送遠了,送到那深不見底的溶洞裏面,一陣陣、一波波,直到那幽幽的黑暗,也像被那彎月勾出來一樣。
  跟著藍湛指引的方向,兩人默默地搖著船。明明上次協力搖船,還是個無知少年,在花間偷採蓮蓬,蓋著蓮葉睡午覺,如今卻在這江水中,將歲月流盡了。只有那熟悉的起伏,帶著他們的手、帶著他們的臂、帶著他們的身子,向著彼岸前行。

  黑暗的洞穴內寬可行舟,兩人照明,兩人划船,倒比早上用走的容易。人煙罕至之處,忽現光明,驚動不少蟲蛇鳥獸,好在四人皆是夜獵好手,處變不驚,又行了好一陣,才出了溶洞。湖畔荒煙漫草之中,隱約有個石砌的碼頭露出一方長滿青苔的角,四人繫好了船,向著傾頹的村落走去。
  此處同前處一般,爛得連門板都掉在地上,應當也只是全村遷徙罷了,只是這幾乎可說是與世隔絕的處所,看樣子也居住了好幾代,如果要遷徙,應當也是往城中去,為何武陵王氏完全沒得到消息?若是往更偏遠的地方去,那又是為了什麼?此處不曾出過疫病天災,也無毒蛇猛獸,大約連外頭改朝換代,都得不到什麼消息,的確是一樁懸案。

  白跑了一天,四人都累了,走回岸邊,就要取了舟回城休憩。未想那石上的青苔如此濕滑,江澄一個沒踏穩,伸手扶了下一旁繫船的木樁,誰知那木樁看著結實,水下卻早已朽爛,被他一扶,竟然連根斷成了兩節,落進湖裡濺起不小的水花。江澄扶了個空,向後跌去,被走在後頭的藍渙一把抓住,拉進懷裡。
  藍渙情急之下抱得坦蕩,但江澄回過神來後,卻是怔了怔,而後輕輕推開他,連聲謝都沒有,假裝沒事般繼續向前走,要去召回那已飄至湖中央的小舟。
  魏嬰在一旁看了,下巴都要掉下來;這傢伙哪裡是會給人施恩的主兒,沒有假裝禮貌,沒有惱羞成怒,怎麼看都是心裡有意。
  而藍渙沒被拒絕,著實高興,不過面上表情還是克制著,怕江澄轉過頭來見自己開心就要惱。一旁藍湛還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卻在心裡嘆了口氣,兄長不過碰了他一下,就高興得連表情都沒有了,可見真是喜歡得緊。

  湖畔眾人心思各異,湖心卻是異變陡生!
  平靜的水面捲起了近二十呎的漩渦,不過須臾,就將那小船拉入水底。四人御劍升空,只見漩渦之中有一龐大的黑影,大口中的利齒,隱約可見。
  藍湛一撥弦,只見那黑影似有收斂,漩渦漸消,卻在下一刻,如同被激怒一般,巨大的身軀如同離弦之箭一飛衝天!
  但凡精怪凶獸,只要知道名字便好解決,定睛一看,此怪約有十呎長,魚身蛇首,腹有六足,如蛇的頭頸和身上滿布鱗片,邊緣閃著寒光,鋒利非常,被牽起的水草只是輕輕滑落,就被斷成好幾截落回水中,端是堅硬無比。四人一見,便知是湖中一怪──冉遺魚。
  「嘿,怎麼和王八魚怪如此有緣!」其他三人已飛到湖上準備應敵,魏嬰自知靈力不濟,仍盤旋於岸上,掏出陳情,吹響擾亂心智的曲調,另外三人揮劍合力劈斬。畢竟是宗師級別的人物,再怎麼硬朗的精怪都要倒楣,靈劍寒芒照得漆黑的山谷陣陣發光,三兩下就斷了它的頭。
  這條冉遺魚幾乎比尋常見的還要大上一倍,輕易難見如此體型,大約還小的時候不知怎地誤入此處,吃了人畜、擾亂了安寧,這才逼得舉村搬遷;而牠體型漸大,反而出不了窄小的溶洞,見到終於有活物自投羅網,才躍出水面。
  因為傳說這怪魚肉,吃了能止夢魘,還能避凶,即使自己吃不完,也能賣個好價錢,三人便合力浮起那巨大的魚身,向岸上飛去。
  江澄運著魚,心中不住盤算在場四人合力殺魚,江家只有自己一人,不知能不能把一旁吹笛的魏嬰那份算少一點,不然可帶不了太多回家……正想的入神,就見腳下水面翻湧,一道水劍朝岸上的魏嬰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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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要回到朝九晚五的生活ㄌ......希望紅包場可以順利出下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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