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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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雲間大婚(逆夕時¹)[PG-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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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3-12-10 20: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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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脾氣古怪的老領導們

◈字數約3000
◈不可以瑟瑟!
◈襄九跟帆是沙雕不是cp!不可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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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皇殿下…」
小小的白髮少年走在前頭,其他的侍從跟隨著他,一同離開那三“人”所在的殿宇。
正確來說,是三傀。稜湮和稜渴、稜瀴在他們眼前演了一場瀾翼帆帶瀾默致回來、瀾霜云哭著出來迎接的鬧劇。
被稱為“霜皇”的小孩子回過頭,瞪著侍從身側的神明們。「以前偷寶石,現在連人都偷工減料,當吾閒輩?無恥。」
他不像重林君縮小時語音年齡對不上,但人設跟外表是真的對不上。
「度厄你說說話唄,你跟曇華走那麼近,有沒有他的行蹤啊…」一旁的小神官悄聲說著。
「無可奉告。」度厄星君態度不變,始終不吐露任何資訊。
「報、傳報!淩㻗小君在、正殿等候了!」傳令靈官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原來是又一個“高明”來了。
「讓他呆在正殿,別讓他來這裡!」一聲厲喝,度厄星君眉頭緊皺,淺紫色的柔順長髮在此時此刻直得不像話。
噠噠噠,石晶鞋底擊打玉地板的聲音傳來,回過神來,霜皇已經站在度厄星君面前了。「閣下似有所隱瞞。可要靜室相談?」他認為這個神的舉止有些異常,似乎藏著什麼。
「這…」
「別為難他。走吧,不是要密室詳談嗎?」少年的聲音響起,比琅琅更悅耳。
「淩㻗我不是叫你在正殿等嗎!」
「…好。凌皇的事,唯你是問。」霜皇看了眼淩㻗,似是感應到了什麼而瞬間認可,跟隨從耳語了幾句,便帶走了淩㻗。
眾神眼睜睜的看著霜皇輕易改變主意,滿臉驚訝的繼續跟著他回到正殿。
行至正殿,雲母翔晴不出意外的也在現場。他看著淩㻗有點像被半押送的樣子,趕緊上前想詢問情況,卻被淩㻗的唇語逼得卻步三分。
“不要 來 麻煩 這 我 家 事”
淩㻗平時不會這麼說“麻煩”二字。
「…嗯。」稍微擠出渺小的聲音讓淩㻗聽見,雲母翔晴點了點頭,目送著他們離開,沉默的目光中只剩下自責的淚水。他的表哥,或是舅舅,好像步上大舅的後塵了。
清吟你這混○有種不要亂倫啊!
回頭的淩㻗看到堂弟一副氣急敗壞的揮手跺腳,表情一度精彩。
「…淩㻗。」霜皇感覺到淩㻗的氣息與自己越來越遠,也停下腳步。
「…竟然沒有負負得正…無解啊…」淩㻗嘀咕著,腳步漸漸移動。
後來淩㻗是被架走的。他被帶到另一個世界,另一個冰冷的山岳之中,在世外桃源般的山中幻境停下腳步。
「這裡是…」
「古族漠祿氏的居住地,富嶽寮。」霜皇轉過身為淩㻗解答,眉角間沒了凜然,比飄落的櫻花更柔和。但是聽著他這麼說,反倒是淩㻗不自在了。
富嶽不是指富士山嗎?剛那個山分明就不是富士山的樣子,卻說這裡是富士山?
霜皇嘆了口氣,像是見怪不怪了。「…我知道你的疑問,但這裡早在人類出現前…」
「殿下!外型——」一名侍衛衝過來,揮著手朝霜皇大喊。
「嘖。」熟悉的嫌棄音響起,霜皇由一百二的孩子變成了兩米六高的男子,臉部肅穆但妝容嬸氣的那種,配上那些成雙成對的奇異髮型,完全就是一個很奇怪的造型。頭頂兩個三角錐髮糰子、頸後兩大個鬆散的一般團子、不知道哪裡伸出來的辮子…這些在一米二的小霜皇身上看起來都沒有異常,但全集中在這麼大一個人身上就很怪異。
雖然但是,先不說造型,這髮量也太多了!
還有你那嫌棄的語音為什麼跟我媽這麼像!
淩㻗像他小舅瀾翼帆一樣在心裡瘋狂大叫,只是他能穩住臉部表情,像瀾默致一樣擺出冒著冷汗又不動於衷的禮貌微笑。
果然是親生的。
之後在到達目的地的一路上,淩㻗一邊想著某件事,一邊回答霜皇的各種套話。他沒有任何多餘的心思去欣賞周圍那些用冰晶砌成的城堡或樓閣。
「到了。」走了一段路,霜皇轉身面對淩㻗,一邊介紹一邊打開他身後那座鋪滿厚霜的高塔的門。「這裡便是密談用的密室,進去吧,凌皇之…抱歉,一直忘了問。請問“淩㻗”是稱呼還是名字?」
思考良久,淩㻗才回答他:「…稱呼。」
「我姓清,名笙,是個妖狐。」他伸出手,像是準備要做商業性的舉動一般。
「漠祿氏,飛兮。」霜皇把一顆深藍色的寶石放到淩㻗的手上,沒有如常規般的把手心放上。「試試開門吧。」話落之時,挑釁意味油然而生。
「…如果我沒推測錯的話啦。」淩㻗接過寶石,“隨口”說了句毫不相干的話。「凌皇是我“媽”對吧?」
「…是。」
「那就沒必要密室詳談了。」淩㻗的話語逐漸變得凌厲,他把作為鑰匙的寶石丟到霜皇手上,瞪著他,嘴裡露著尖牙。「資料在裡面,沒事別瞎忙,他不想理你們。」
——那根本就不是鑰匙寶石。那只是一個相當於拇指碟的物體。
「另外,」淩㻗轉過身,用一種好像很潮的姿勢雙手背後面,一腳前踮一腳後拐的方式撐起身高,目光如劍刺人。
「我媽叫漠祿見臨對否?那我就叫漠祿見俯吧。」
「一切,都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他走在冰砌的吊橋上,左手扶著腰間的武士刀,雙層外套下的心臟被冰雪包覆,不再接受任何人的辯解。

「粼君,冷靜。」
瀾默致上半身倒在樹上,不顧方才衝擊所造成的痛覺,用商業性微笑看著眼前的大狐狸。
他剛剛正要在樹上半躺,然後一隻粼就撲過來,變成現在的樣子。
「在下明白閣下的下一步可能是什麼,但請不要輕易嘗試,更不要小看在下的臨場反應。」瀾默致依舊笑著,但笑容中多了幾分危險,嘴角的弧度愈發挑釁。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怪我不講道理。」粼的清秀面容多了一點嚴肅,手上動作卻是非常不正當。
——他在嘗試解開瀾默致的披風。
但他很快就放棄了,因為靈力種類的資格不符。而後他又把手轉向瀾默致腰間,依舊是解不開任何一絲衣帶。瀾默致則是文風不動,眼神放空,安靜思索著下次要怎麼給雲母家長老難看。
「啾嗶。」一隻紙鶴從時空隧道飛出來,打斷了這兩位領導的詭異沉默。瀾默致伸出手,紙鶴要隨著他的動作逐步攤開,最後降落在他手上。掌心靈光浮現,穿透紙張,又在他額上雲劍紋的地方盤旋著,閃爍著讓兩人睜不開眼。
“我想找我老公了。”
這很明顯是瀾霜云的留言。
「…不要讓他們見面。」粼瞪著那張紙,後槽牙發出刺耳的聲音。
“去你○的想真濟 彌西凱別給他打氧氣”
瀾默致手心再次冒出靈元,從紙背輸入文字。而後他看了眼粼,勾起嘴角,說了句「半窒息可好?反正他不完全需要空氣。」
「懂玩!」粼爽快擺出達成共識的自信手勢,手上“呲啦”一聲,拽起一段寶藍絲帶。
瀾默致臉上的商業笑容瞬間變成黑幕危笑。
粼雖然打聽過他請的這個小軍師不好惹,但他沒想過瀾默致這麼易怒,怎麼披風壞了就生氣了呢?
“啪”一聲,瀾默致原地消失,同時發出的衝擊波把粼彈上屋頂,又滑下來,被他自己隨身攜帶的各種透鏡砸了頭。
下一秒,失去披風的瀾默致坐在松樹的茂密葉叢中,把粼的軟弱一覽無遺。雨水濕了他的頭髮,為他蓋上薄紗,樸素白衣上的紫陽花紋也因雨水的問候而逐漸浮現,加上松樹的襯托,使他更像一個仙尊,而不只是修者。
可是因為天帝的孩子的稱號已經是仙尊了,所以他退而求其次,以“仙師”一稱表示尊敬。
雖然如此,他還是融入了美景。
雲霧拂過兩人的臉,接走了不知是誰的淚,落在大地的心尖。瀾默致蒼目轉朱,顯現出怒而發癲的龍瞳。
“颯”旋風起,瀾默致憤怒的面容被眉角磨得更尖銳,他瞪著粼,彷彿已經用劍刺穿粼的心臟。
「對不起…」此時粼和一般弱小的生靈一樣,恐懼湧上心頭,全身像被荊棘綁架而動彈不得,只知道一昧的道歉。明明知道不會有任何用途,卻還是不斷的請求讓對方給自己一條生路。
「愚蠢。」爵士鼓般的低音想起,「明知山有虎,偏去明知山。」隨著他的聲音,來自世界盡頭的白花飄在雲下,比瀾默致的臉色更溫暖。
瀾默致搶回絲帶,在粼手上留下點點血跡。那是粼的血,也是瀾默致難得留下的痕跡。
「這次饒了你,下次不確定。」
他永遠都保持一定的理智,因為不曾有人允許他放棄這份意志。

“碰”一聲,門被人打開了。
「藍白拖起床!」
「衍音來我再起床…」羲遠襄九抱著一團被子,把臉埋進去,不想聽瀾翼帆吵鬧。
接著是瀾翼帆一個箭步上前,以花滑選手般的姿勢掀起另一條原先蓋著他的被子,強制用冷空氣攻擊讓羲遠襄九起床。當然,結果是出乎他意外的睡得更好,畢竟羲遠襄九是隻雪雁。
「…這不是睡得更安穩了嗎。」
「還我被被…那是衍音的味道…」羲遠襄九努力撐起上身,想要奪回瀾翼帆手上的那一條被子。
然後他就看到瀾翼帆往那被子舔了一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幾秒後,瀾翼帆正面朝下的倒在地上,頭上腫了個包。
「不可饒恕…!」羲遠襄九不開心了。
他不允許任何人染指他的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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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本文最後由 席沙不會寫文章 於 2023-12-30 23: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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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3-12-19 21: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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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血天使

◈字數約7400(我飆ˋ•v•ˊ
◈動八動動(⁠°∀⁠°)
◈微輕描淡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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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早上動八三七。
彌西凱照常來到瀾默致的實驗室,把那因為習慣而流暢的打卡流程走過一遍,又站在放著瀾霜云的冰冷實驗艙前紀錄他今早的數據。從心跳、體溫到…
「沒有呼吸?!」
照瀾霜云身上帶著的霧瑩麒麟血脈,基本上是不用氧氣也能活在水裡的。不至於到沒有呼吸的地步。
手心燃起的電氣在空中炸開,影響了時空波動後猛的撞擊到玻璃上。玻璃裂開,碎片散落,把彌西凱引以為傲的俊臉劃破幾道血痕,又被水沖去腥紅。閃電如刀刃箭矢,破壞了各種顏色的管線和它們的控制端,截止所有在瀾霜云體內進行的實驗。瀾霜云失去螺旋水儀和那些管線的支撐,後頸因強制剝離管線噴出大量鮮血,之後便非自主性的垂下頭,在臉部朝下著地的前一刻被彌西凱接住。
「慘了慘了慘了,破壞實驗室器材…這些都是老師的私人財產啊…還是先打電話給他執事…」
不知所措的彌西凱簡單處理一下兩人的傷勢後,實現了後者。
『早安彌西凱君。聽得到我說話嗎?(喵)』
「希斯朵爾,瀾霜云沒呼吸了,老師他人呢?」
『在西方冥界跟老朋友切磋呢,之後要打仗。(喵姆嘸…)』
「怎麼又要打…歐洲人間和平了幾世紀,超自然界就要打架?哎算了,我剛打爆了老師他裝他弟的培養皿,怎麼辦?」
『我待會過去,你如果有被刮傷先上藥。碎片不要亂碰,那上面有被泉少爺上法術。(喵喵喵喵嗚!)Muluco!不要打Daikaru!我很快就到。』
“叭”
通話結束的按鈕被希斯朵爾按下了,隔絕掉另一邊吵鬧的貓咪鬥毆聲。
「唉…」彌西凱不知是鬆或歎了口氣,忽略掉臉上隱隱作痛的痕跡,垂頭坐在潔白的床邊,任憑恐懼佔滿心中。稍稍回頭就是一隻蒼白冰冷的修長手臂,被水滴霸佔那血管最明顯的地方,與他的主人癱倒在床上,從身上所有防水繃帶的縫隙淺淺滲出赤色血花。
“那些管線跟他身體接觸的地方都像針尖一樣細。打針後要上酒精棉止血,防水繃帶效果一樣。”彌西凱想起瀾默致曾經用艱難的字數給他介紹瀾霜云時,有介紹到這一點。沒想到多一層覆蓋,卻是多一分便利。他不該跟瀾默致爭論皮膚腐爛這一點的。
思考的時間,希斯朵爾已經離開被他留下沙塵飛霧的山道,停車並下車,走入財團的研究所。待他走進瀾默致的實驗室,彌西凱依舊呆坐在那小小隔間的白床邊。他沒有打擾他的情緒,只是靜靜的散發出泛著紅酒色彩的白色西方靈元把滿地玻璃和斷掉的管線收拾或拆卸並收至他帶來的小鐵盒裡。
「彌西凱君。」
「希斯朵爾…?」彌西凱抬頭,看見彷彿自帶爵士鼓BGM的希斯朵爾。
「都整理好了,之後再找修繕組處理就行。他們在二樓,記得找超自然特別研究部的。」希斯朵爾用嘴銜著遮覆到手腕上的白色手套並將其褪去,一邊放出小型虛擬天使給彌西凱交代任務。
「臥○…現在修煉還能修虛擬的喔?」彌西凱的碧眼終於亮起來,看著畫質至少有一千零八的電子幻影,兩眼放光。
「是。SLC現在還是沒有呼吸嗎?」
「完全沒有…」講到這裡,彌西凱的頭又垂下去,頭上飄了一片烏雲在下雨。
「唉…你死定了。這我沒辦法處理,得問問泉少爺。」說著,希斯朵爾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給瀾默致。
『怎?“鏘”』
「少爺還在切磋嗎?實驗室有點事情。」
『最後三刀了快說。(希爾法你小子不要敷衍我啊!)吵死了沛奇斯管好你哥的嘴!』
「早上彌西凱君來的時候發現,SLC沒呼吸了。」
『○小(鏘)欸砍完了你鏘P啊!我整理一下就回去,別再被我出場方式嚇到了。』“唄”
「你倒是換個出場方式啊!」彌西凱離開抬頭大叫,但結束通話的系統提示音早他一步響起,在空氣中飄散。
下一秒,瀾默致憑空在實驗室裡。
「跨時空瞬間移動的便利性,你,不,懂。」一出現就發出會讓人想揍他的逼人氣質,不愧是瀾默致,嘲諷大師。「好了,我那笨蛋老弟又搞什麼搞到沒呼吸了?」
「回少爺,原因不明。」希斯朵爾已經換完手套和束環,給瀾默致遞上一瓶不知道哪裡買的寶○力。
瀾默致沒有拿走那瓶寶○力,而是直接越過兩人跳上床,以膝蓋著床的方式爬床。這是為了不要讓滿是血污的鞋底沾到杯子及床單。
「…老師,你到底是去切磋還是單方面吊打?」
「切磋,我放挺多水的。」瀾默致回了他的話,右手同時壓住瀾霜云的胸口,左手扯開後頸的繃帶。
原先的一片血肉模糊在希斯朵爾和彌西凱眼前化作馬賽克。雖然兩人從前都有見過比這更慘烈的情況,但瀾默致還是盡可能不讓他們看這種東西。
「「嘶…」」有兩個人同時發出這樣的聲音,但希斯朵爾是垂涎,瀾默致是嫌惡又垂涎。他們兩個身上各有不同嗜血族群的血脈,但瀾默致是後天的,所以沒有很嚴重。
把瀾霜云翻到背面讓他趴著,瀾默致往他後頸飆了個手刃。傷口高速痊癒,這次垂涎的人換成彌西凱。由於他家那個一天到晚找人打架的哈士奇搭檔每次回來都帶著傷,因此他一直在找高速治療的法術。
「教…」
「打完仗回來有空再教。」瀾默致打斷他的話,扛起瀾霜云往實驗室入口走。「這隻先帶回去放,我十半要去整隊…我先說,不可能回來馬上教,因為這次勝利的把握不到五成。」
「?為什?」彌西凱瞪大眼睛,瀾默致通常都是百戰百勝的,戰前勝負的預估更不會出差錯,今天的預測卻是輸,這是非常少見的情況。
「瀾翼帆以前常常因為戰力低下而沒價值入大幫會,所以都靠提供情報為籌碼進入前三的幫會。」瀾默致眉頭緊鎖,好像在悔恨過去的抉擇。「他現在手上有我弱點的情報,加上他不留情的個性,我可能會瀕死。」
「怎麼這樣…你是他哥啊…」彌西凱像一般人的心性,覺得瀾翼帆不該如此。
「因為他是刺客,也是蒼靈人間的過客。」希斯朵爾冷冷的丟了這句話,結束話題。
瀾默致開了手機,螢幕上深藍山岩旁的數字對應著時間。那張鎖定螢幕的桌布是他第一次去青丘時拍的,那時的他還是“瀾翼帆”。不甘的過往使他垂下眼簾,翠色眼眸底部覆上了一小潭淺水,想讓他崇敬的人在上面放一小片芥葉為舟,逍遙在無盡的夢裡。
他逐漸變得透明,卻依舊邁步離開研究所。
「你這樣讓你弟像飄著一樣更像驚悚畫面好嗎…」彌西凱扶額。
「喔。」
之後他們又乘著那輛小客車在山野間奔馳,回到二十四公里遠的市區。
把瀾霜云放下後,時間來到了十點二十五。
「我該走了,他醒來再找我。」
說完,瀾默致消失無蹤。
彌西凱攤在沙發上,一副被抽去魂魄的樣子。「怎麼辦啊…老師他是完全忽略了我破壞器材的部分沒錯,但是…唉…」
對此,希斯朵爾走到他身邊溫柔回應:「泉少爺不會就此懲罰你的。」
「為何?」
希斯朵爾笑了笑。
「彌西凱君,請您別忘了。」
「您是他唯一負劍的過客。」

「萊特陶爾將軍,所有被列為突擊隊的刺客都在這裡了,一共七十二人。請您選出幾位精英協助帶隊。」長得一臉書記官的不知名惡魔帶著瀾默致到反對派陣營集中兵士的地方。他要帶領的是刺客突擊隊,這些人個個都是殞命亦不辭的死士,所以很好帶。
就是他身上那套在冥界眾生眼中很突兀的西裝白袍…
他甩甩手換上另一套衣服,黑色繃帶遮了他半張臉,服裝更加凸顯腰身,手套的款式引人遐想。蒼白的渦輪眼倒映手上的雪鴞,天陰陌霖套裝的髮型髮色讓他變得與平時截然不同。
這樣,瀾翼帆就認不出來了(欸嘿☆
然後他就隨便點了幾個看起來可靠的人當分隊長,一群人一起呆到十一點快十二點時再離開那裡。
日正中天,陽光普照。先鋒隊前去打頭陣了,他們跟在後頭躲躲藏藏,隨手就殺掉三三兩兩的仙子和奧林匹斯騎士,除了刀法和血跡之外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越靠近主殿,神明越多,血也越厚,不是一刀就能打死的。
「將軍,刺客開始有死傷了。」
「死了幾個?」瀾默致一副老神在在的坐在軍營裡,兩手共操縱了八種可以用來對付光明系神明的法術,讓旁人覺得他很屑。他的蒼翠雙瞳現在只剩蒼目能視物,翠綠眼眸已經隨靈力前去衝鋒,布下第九種法術的法陣。
「三個,十六個瀕死。其他都是輕傷或無礙。」
「看來是還有五十三個能動。死的要回收嗎?」
「呃…將軍,我們這裡沒有回收的說法…」即報信使停頓了一下,這個問題超過他的知識範圍了。
「這樣嗎…真麻煩,“活屍體”的戰力通常都比較高啊…可惜了。」蒼白眼眸暗了暗,深沉的藍紫色覆蓋了珍珠,掩埋所有的包容與忍耐。
「本將軍要上前線!眾將聽令!本將開路,不隨者無忠!」瀾默致高舉泛著藍綠焰光的武士刀,上頭的長吻狐首裝飾吐出冰冷氣息,藍寶石瞳眸放出血色光芒。
「『藐將在!』」
一呼百應,來自不同部隊的叛軍用最卑微的自稱迴響最大的士氣。
跨過人間的通道,潛入雲之上,接著大開殺戒。似乎一切都很順利,或許是因為先鋒隊已經掃過一輪了,但還是有不少“餘孽”。
例如,被收買的小隊長。
之後他們一連殺了不少人,也損失了一堆人,才終於來到主殿。那裡已經有雙方的部分人員被解決了,但強的都還活著。其實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要殺掉那些青史留名的大神,頂多是重創後再談判而已。
…瀾翼帆被大神們團團圍住。
『分開對付,至少十五個打一個。中間那個易守難攻但逃不了的,我處理。免over。』瀾默致用碎龍鱗型的對話耳夾給他們傳話,隨即躍上雕刻著百合花紋的樑柱,俯視下面的亂象,劍指夾著幾條交錯的白線。
「…嘻嘻。」
他嘻笑著,手上使力,幾條線被猛的一拽,幾個神猛的吐血。他們像是心臟被人用力掐了一下,衝擊很大,卻在知道真相之前失力倒下。他們還活著,只是暫時失去意識了,很痛苦,動不了,也死不了。
接著瀾默致縱身一躍,要降落在瀾翼帆身後給他後頸一個手刃…
事情總有轉折。更多的騎士與天界援兵湧入,其中有兩個他見過的人向他撲過來。他們一個是保護,一個是殺害,卻都不明所以的能看見隱身的瀾默致。
「…恩瓦斯二殿下!?」
「公爵!」
他們都認出了彼此,但雙方的動作都沒有停下。迅雷不及掩耳之際,“公爵”的手杖幻化成一把長刀和血色的流星錘,兩個尖刺分別刺破瀾默致的後頸和額頭,爆發出強烈光芒。兩處的鱗片都還沒伸出,而寶石卻都暴露在外,這現象讓他現在的處境越來越不妙。恩瓦斯雖然幫他擋下那一刀,但正中弱點帶來的傷害量終究是太高了。
「默、默致…?」隨著瀾默致靈力直線下降,他的髮色變回原樣,身軀也逐漸顯露,出現在瀾翼帆的視野中。瀾翼帆認出他了。
「別過來。」瀾默致冷冷的回話了。「你小子…挺上道的啊?」
他在最後一刻,仍倔強要做那個冷峻的兄長。但他還是護著瀾翼帆。他開始變得透明,沒有任何血液噴濺,只是像碎片一樣隨風消逝。
「…二殿下…」“公爵”沒有目送瀾默致的消失,反而是垂頭看著倒地的同族。旁人因為他們的特殊血脈而退開,但沒能阻止瀾翼帆的腳步。他追上那些碎片直到它們化為齏粉。
「依蘭,你闖禍了。」恩瓦斯瞪著“公爵”,又或者是依蘭,用全身的細胞斥責他的作為。他用自己的鮮血創造臨時時空,不干涉外邊的戰鬥,只讓有話要說的人進來。
「屬下無能。」
「唉…魔界又不放我走了。」
「不。」漠邪軍閥沛西亞穿越時空,走了過來,「希爾法那傢伙沒走,一切都還有變數。」
漠邪軍是支持讓恩瓦斯離開的政權密軍,而軍閥沛西亞則是早上一直跟瀾默致切磋的人。他是瀾默致的舊識,瞭解很多關於他的故事,卻仍看不懂他左眼的陣法。
這個陣法的用途是讓瀾默致超脫生命的框架,以便操控他人的即時生命線及使出瀕死時才能使用的法術——水淺芥為舟。以最小靈元量形塑軀體,多餘的則飄在空氣中,誰碰到殺誰。雖然這個法術不錯,但終是自損八百殺敵三千二的詭招…第一、第三個千是敵人,但第二個千和最後的兩百卻是自己人。話雖如此,其實只要釋出一點魔力供靈元辨認,靈元就會自行蒐集並匯聚成上好的兵器,且只認魔性法力,所以不會有被敵人盜用的問題。
回到戰場,瀾翼帆被魔軍的陣法困住,無力去行動,去找那個好像已經消逝的人。剛才消失的三人又出現在眼前,只見依蘭朝著一個方向大吼大叫,喊著站在戰場角落的男人。
「Half——!」
「眷魂使,眷顧所有不該死在這裡的靈魂。」被稱為“half”的男人冷冷看著依蘭,手上似乎凝聚著什麼。空氣中的靈元量逐漸下降,低得蓋不住血腥味。瀾默致也隨著下降的量出現在他的手中,但在靈元全部凝聚後,他還是很透明,忽隱忽現。「被你遺棄的孩子,都在期待與他並肩。我非救不可。」
刀光劍影之中,他們越來越透明。最後Half帶走了瀾默致,反對派士氣頹喪,軍士們或逃或降,少有壯烈之士再戰而成仁。
海爾夫的翅膀在空中飄搖,在到達被公爵遺棄的弗摩艾爾的手邊以前守護懷中少年的life and half 。

「唔姆…」快吸不到空氣了…可是好香…
等一下,怎麼是冷杉味?
「默…致…嗎?」瀾霜云嘗試抬起頭,想確認身邊的人是誰。青絲拂過他的臉,身側的人睡得規矩,卻安穩的不省人事。
真的是他哥。他回來了。
窗簾被人拉開一半, 早晨的陽光灑落在房間的地上。小小的立方體木紋電子鐘也插上了電,顯示現在的時間。
下午兩點三十四分。若是從昨晚開始睡,那瀾默致不曾睡眠如此之久。
瀾霜云掃視一圈,拼命在記憶的深淵中找尋這個房間曾經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刻。
「啊,午安,泉少爺還沒醒嗎?」希斯朵爾聽見房間裡的窸窣聲響,把頭探進門簾裡。
「還沒…我們睡多久了?」
「把你氧氣截斷三天後你突然進入沉眠狀態,叫他把你撈出來之後已經過了兩天。你今天醒,所以你睡了兩天四小時二十六分又五十二秒。至於他嘛,一天十六小時多了。」彌西凱點了下手機,在瀾霜云醒來的時刻做了個標記。
「默致…」
「咳,正確來說,不是你的錯。」彌西凱打斷瀾霜云的情緒,走進瀾默致的臥室,「你猜猜看,為什麼一向習慣裸睡的老師竟然穿著黑色高領緊身衣睡覺?」
「…?」瀾霜云看向一旁的瀾默致,他真的穿著衣服睡覺,還是貼身型的。只是衣服沒有貼合著他正常的體型覆蓋,而是凹凸不平的,像是藏著什麼。
瀾霜云沒有多想,直接上手把他哥的衣服脫掉。
那件衣服很濕,像是吸滿了什麼液體。但一般的液體早就乾了,說明這液體並不平常,像是一直都在流動。
看著自己的滿手腥紅,瀾霜云毫不猶豫的低頭去聞。鐵鏽味充滿他的鼻腔,帶著來自西方的仙系靈元。
「血!?」
「是的。泉少爺把您帶回來處理並確認狀況穩定後,便前往西方參戰了。」希斯朵爾冷靜的說著,「西冥因為帆公子登光明神之位一事聯合西聖的反對派與西聖的擁護派開戰,泉少爺在其中的身份是反對派外支,被拱作刺客突擊隊將軍參戰。」
「他被邪魔侵染,又給聖劍刺穿快一百二十個傷口,還有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傢伙把他兩個弱點同時刺穿…差點就沒命了。」彌西凱接著說下去,「他沒有金丹可以被捅刀還能撐過去,沒死也挺神的。」
「沒有…金丹?默致沒有金丹!?」瀾霜云大驚,這也難怪,畢竟一般修士在修煉時都得結丹才能繼續練等,沒金丹的早就掰了。
「他吸芬多精練等的,沒必要像你們一個一個去推境界。還有,你重點偏太多了吧。」彌西凱打了個哈欠,彷彿這不過是個常識。
「呃…喔。是說,希斯朵爾,你怎麼知道那麼多?還有為什麼,這衣服就內側有血,沒有滲透到外面來?」瀾霜云問題丟給希斯朵爾。依照他們兩個的敘述,瀾默致應該是昏迷著被送回來才對,不會告訴他們太多。
「我先回答後者,這跟衣服的特殊材質結構有關。至於前者…」希斯朵爾沉默半晌,最後,像是豁出去了的說道:
「我是…安迪西亞血天使,弗摩艾爾 • 席萊特。」
「…啥?」
「就西方一個權威很大但瀕臨絕種的血天使族群,可以直接干涉神殿事務不用怕被擋的那種。雖然他身份低微,但有血統就行了。」彌西凱又打了一個哈欠,像是沒睡飽。
「可是…這麼厲害,為什麼只能當執事?還是從專校分發出來的…」
「因為我是安迪西亞二公子的養子吧…他被禁在公府裡一天,我就得在外面流浪一天。而且,我畢竟是席萊特家的棄子,總會被斜眼以對,流落出來人間時,還是院長收留我的…」希斯朵爾嘆了口氣。沒辦法,公爵依蘭 • 安迪西亞在十幾年前因不明原因把他弟依凡的腳和翅膀的筋全部挑斷,又把希斯朵爾趕走。聽瀾默致說,現在依凡已經連僕人都接觸不到了,只能讓他哥偶爾抱他出來采風。
畢竟,依凡是職業作家啊。
「好吧…那,他什麼時候才會醒來?」瀾霜云重新把焦點放在他哥身上。瀾默致睡得很熟,快要沒呼吸了。
「那就得看影少爺什麼時候回來了。」

最後是西聖打贏了這場戰爭,瀾翼帆確定登位。
「小鹿?喂——小鹿——你——在——哪——」原本很期待迎接小小光明神的阿波羅現在到處在找他,但瀾翼帆本人在打完仗之後就滿臉涕淚的跑掉了,到處都找不到人。
「小帆,你怎麼躲在這裡?典禮快開始了呀。」帶著弓箭的小孩拍著翅膀,停下撥琴的手走到瀾翼帆身邊。
「…我哥呢…」聽見丘比特的關心,瀾翼帆只是不斷的重複這句話。他躲在用來集中冥軍俘的營帳中,用魔化外觀“霧水峽”混過奧林匹斯騎士的眼,四處尋找瀾默致的身影。他把自己縮得小小一個,躲在櫃子下的陰影處,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用法術把雙眼託付給他們,用他們的眼去搜索他想找的人。
他身上負著背德感,因為他把羲遠襄九一個人留在札雫崎烏,還敢自己跑出來,甚至透露瀾默致的弱點,讓他受重傷…
他不敢,也沒有臉面登上光明神的座席。
「小帆…」
「小丘比特,怎麼在這麼骯髒的地方蹲著呢?」溫婉的成熟女聲從背後傳來,丘比特全身寒毛直豎,僵硬的一點一點轉過頭。
「母…母親…」
「維納斯大姐姐…」瀾翼帆也感覺到生命受威脅的恐懼,戰慄著慢慢把頭探出櫃子下原本用來放椅子的空間。
「小鹿怎麼也在這裡呢?待久了會被侵染的。站起來吧,典禮要開始囉~」輕快愉悅的語氣,說明維納斯並沒有對此感到生氣…或許吧。
忽然,地上出現一滴滴水印。丘比特順手接了一滴,伸出舌頭舔了下,苦澀的滋味在舌尖回甘。
「…母親,能不能讓他們晚一點再辦典禮?」
「嗯…好吧,畢竟神殿如果要在一天之內整理完,那可是會累死人的…我盡量去跟他們溝通,看看能不能喬到小鹿心情好一點的時候再辦吧。」
「永遠都不會好的…默致不會回來了…」瀾翼帆露出最為恐懼的面容,眼淚奪眶而出,百感交集,心裡沒有一條弦是鬆的。
「他既然被眷魂使接走,那就一定會活著。」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沛西亞又出現了。「怎麼,擅闖軍俘營還用這種眼光看我?這裡都是我同族,我偷降來這裡照顧他們省你們力氣,你們就這樣?」
「別鬧了。總之,海爾夫會讓芬忒雅斯活的,不用擔心。」恩瓦斯驅使久未行動的雙腿蹣跚的走來,簡單的給瀾翼帆認證一下:「我們血天使有那個能力,真的。」
「血天使?」又出現了一個瀾翼帆不知道的事物了。
「嗯,安迪西亞血天使。」
「哎呀,我想起來了。」維納斯突然驚笑一聲,單手托腮,笑著說:「古老的種族…安迪西亞是你們族裡除王族外的最大權族對吧?真是好久不見哪~沒想到一見就是王子殿下呢!有些失禮…」
「無妨。倒是安迪西亞公爵的部分…」恩瓦斯把深遠的目光轉回瀾翼帆身上,誠摯又哀慟的告訴他「我謹代表安迪西亞血天使全族致上最深的懺悔,為我族之民的過失表達最深的歉意。那孩子本是我族一大恩賜,卻又因我族人恩將仇報而瀕死…」
「別說了…」瀾翼帆抬手,制止恩瓦斯繼續用顫抖的嘴為他人的過失悔過。
「真的、別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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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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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3-12-30 23: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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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被眷顧的孩子們

🕊️字數約4800
🕊️是卡爾,我開了卡爾(⁠°∀⁠°)
🕊️瀾霜云被拖下去等第n篇了欸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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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原本是燭歌待在法國的小豪宅裡織布的日子,但他為了他老婆放棄了原定行程。
告訴他的是慌張又冷靜的希斯朵爾,等待他的是沉睡的瀾默致,而現場沒有一個人是帶著正向情緒的。
「…他身上有多或少東西嗎?」
「回少爺,少了翠目。」
「…都出去,我試著共鳴。」燭歌的表情愈發凝重,好像少了那一隻眼睛比瀕死更嚴重。
瀾霜云、希斯朵爾和彌西凱三個人退出了瀾默致的房間,一個個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只有彌西凱變成貓型跟瀾默致養的五隻貓擠在一起取暖。白霜鋪成陽台的地毯,映著負溫下的朝陽,如刀尖刺痛瀾霜云的眼,為他流下的眼淚找藉口落下。
而在臥房中,燭歌把瀾默致抱在懷裡,褪去那件會使傷口感染的衣服,用傀儡線捆綁他的四肢,藉此控制行動及傳輸治療用靈力。因為共鳴會耗費大量體力和靈力,所以先不用共鳴。而後他指尖輕輕按撫懷中人的小腹,摩擦著,那處的黑青色蛇形花紋逐漸浮現。
給彼此“接上電”後,燭歌把瀾默致的身再放回床上,把他的手掛在自己的後頸上,用逐漸溫熱的氣息衝擊瀾默致的靈海。此時瀾默致的靈海小得詭異,放眼幾公尺就是盡頭,自身亦毫無招架能力,只能任由燭歌肆無忌憚的侵襲。
「玉,你在嗎?」
「……」
「玉,琴兒,小丫頭,你回答我呀…」燭歌手上發力,一陣電流般的靈力填滿那花紋,散發淺紫色的光芒。但此時瀾默致已經失去所有感知,因此無法察覺而甦醒。
「…玉,你在害怕嗎?」
“鈴鈴”
書桌旁的鈴鐺響了。站在一旁的人,是身高僅有一米五七的迷你殊魔墜,頭髮還是棕色的。
「……」迷你殊魔墜警戒的看著燭歌,小小的寬袖中,他的手裡抓著一個東西。他很小心的緊握著,不讓那東西欽鏘響而被發現。
「小丫頭,靈力已經如此衰弱了嗎?」
「…真的是你嗎?」迷你殊魔墜同時保有魔神的樣貌和玄竹的理智,再配上青魂審判官的審問語氣,讓燭歌哭笑不得。每一個都是他老婆,每一個又都不像他老婆。
「是我。」燭歌攤手,「是我啊,我是岱嵐霂語。怎麼,翼帆你不認得我了嗎?」
瀾翼帆,瀾默致的舊名,如今瀾山河卿的異名。
迷你魔神沒有回話,只是漸漸變得透明,瀾默致也逐漸甦醒。
玉對他放下戒心了。
燭歌淺淺笑著,輕輕撫摸自家老婆的頭,往他額上落下一吻。他的氣息越來越溫柔,如羽翼般圍繞著朦朧的瀾默致。
他願意接受現在的他了。
「羽被二殿下帶走了。」瀾默致睜開雙眼,原本應該有一團碧綠的左眼處空無一物,徒留一片灰白…難怪玉不願意用平時的樣子出現,而是用棕髮殊魔墜的樣子出場,因為殊魔墜是雙瞳同色。
「…哪裡又蹦出來個殿下?」燭歌空出另一隻手,一隻一隻手指隨著他的確認彎曲。
嗯,超過一隻手了。
「別族的,算是札雫崎烏的友邦人士。」白毛拂過,瀾默致倒在他的胸膛,眼睛又要闔上。
「…你沒有他,還能活多久?」
「花枯掉之前。」
此刻以後,沉默到極致,直到清白的人歸來。
燭歌扯了扯絲線,確認現在在“外面”的是玉並且他無法行動之後,讓另一條龍也回到濕冷的洞穴中磨練自己,然後沉睡。
絲線散落,窗外的紅衣老人也滿足的笑了,為絲線隔空注入雪精靈的祝福後便離開了。蒼白的絲線隨著時間流逝悄悄地向左右延展,變成雪白的緞帶,送給東方異世來的孩子一個溫暖的禮物。
冬青從瀾默致的左眼眼角蔓延開來。

白煙瀰漫,光線閃爍,幾個黑影從乾冰中站起來。五個人中,就屬淩㻗的笑容最耀眼,以完美的面容帶著魅惑人心的歌聲開始演唱。他以柔軟的身姿配上悠閒步伐在舞台上按歌詞的節奏舞動,用寬鬆的袖口指揮台下粉絲的叫喊。一聲聲的“ポイッ”隨著電吉他手的甩頭規律的喊出,爵士鼓的每一個重音帶領螢光棒揮落…
「每天都要努力成為偶像!」這是他們對媒體說的。
「每天都要努力彌補『』。」這是淩㻗哭著說的。
又是一個夜,在人群到不了的河邊,淩㻗又一次的偷喝酒被鼓手玖頑抓到。他帶著魚型提燈,一個人邊傾聽流水的哀嘆一邊哭著,又一次抬頭看著山上竹林中一點點的花苞,感受冷風的淒涼。
「竹桃…」他喃喃喊著故事中的男女情長,看著螢蟲與蝴蝶翩銜,覺得自己太柔情,總想著用知識把自己包裝得如匪石般,再用成就為『』爭一口氣。
那個農村少女考取功名後,回到家鄉向青梅竹馬大少爺求愛卻發現對方家裡已經落魄所以把人帶到京城裡當小白臉養的故事…
當然,淩㻗小時候聽的所有故事都是瀾默致給他一個個編出來的。
「莫雷爾,這個月第幾次了?」奪走他手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玖頑用責備的目光包圍這個未成年。
「你家原主唱殞落成那樣,外界傳成那樣,你都沒想表達一下嗎?」
「…這不是,有小主唱來接手了嘛…人類最喜聞樂見的就是世代傳承不是嗎…」
「然後呢?我不是人類啊,你有考慮過我嗎?你不也不是人嗎?」淩㻗越想越生氣,索性又捏爆一盞酒杯,以靈力為引導將碎片化為子彈射向玖頑。「小皇子就跟人類一樣嬌貴是不是,有種你也坐草地啊!蛤!」
不是人的鼓手明白了,小主唱已經在發酒瘋的邊緣了。他從手心變出無限隻紙鶴,從雙手中不停落下,讓紙鶴覆滿在淩㻗腰下。這是唯一能讓淩㻗冷靜下來的方法,也是瀾默致教過他唯一的法術。深藍色的辮子與馬尾交錯映著月光,掛在肩頭的灰色外套依舊因那瓶蝶豆花的重量垂下,紅黑色的眼睛裡浮現左手食指與拇指捏著的酒盞中,那鮮明的月。
「…玖頑…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來這裡嗎?明明日本的河堤草皮那麼多…你看。」淩㻗平靜下來,緩緩抬手,悠悠開口,指向另一個河岸上的山崖。那山崖上滿滿都是竹子,其中卻有一尊不大的雕像泛著青光。那座雕像和昔日瀾霜云在那座神之村看到的不太一樣,有著鳳尾多了兩條、尺寸加大等差異,整體約有一公尺高。
——白稜鳳神尊石像。
那是莊子在晏海龍族中被認為的樣子。
「我敬之人所敬,是此尊。」淩㻗淺笑著說。

戰後,瀾翼帆順著恩瓦斯的意思,跟著依蘭這個弒兄者到安迪西亞血天使的地盤。
「眷魂使中,海爾夫個性算彆扭,只帶兩個。另一個在族裡,跟依蘭同住。」那時的恩瓦斯這麼說。
總有人比瀾默致更白話文。
「默致你倒是反省一下為什麼密語一個比一個難啊!」
「閉嘴。」依蘭瞪了他一眼。瀾翼帆現在的狀況是暫住在他家,一副要等海爾夫回族裡才會走的樣子。
不過幾天,海爾夫還沒回來,依蘭又要出門離族談商業事了。
這天瀾翼帆又窩在依蘭的書房中看書,而依蘭已經下樓跟僕人們交代他外出時的注意事項了。整個安迪西亞公府上下只有依蘭的臥室和圖書室是瀾翼帆沒去過的,所以他今天也打算趁依蘭不在書房時潛入臥室。依蘭的臥室在書房隔壁,中間的門永遠都是鎖上的,而臥房連接走廊的門亦然,因此瀾翼帆無法進入。
而且依蘭還整天待在書房!
怎麼進去啦!
(依蘭:請注意禮節)
而今天,本是空無一人的臥房中傳來了物體摔落的聲音和人的喘息。瀾翼帆認得每一種語氣代表的身心狀況,那是喘到快沒呼吸,像是有什麼重壓肺部或氣管。
「別進去。」好像是剛交代完事情要上來拿行李的依蘭突然出現在瀾翼帆身後,用言語和行動阻止他的下一步。依蘭高速進門,不讓瀾翼帆看見房內情況,卻因為血天使族沒有相應法術而沒有設下隔音防護罩,讓瀾翼帆用耳朵捕捉重要的對話。
「依凡,你在做什麼?」依蘭的聲音在門的另一邊響起。
Ifan?這個名字讓瀾翼帆豎起耳朵,跟他搶名字的人挺多,但沒想到這裡也有一個。他為了這份好奇心,更加專心的偷聽。
「餓…要是能像那孩子一樣吃恐懼就好了。」依凡虛弱的聲音從較低的位置傳來,像是瀟灑少年成為樊籠雀眷養久了產生的脆弱。
這兩個被眷的怎麼機遇這麼像啊!
海爾夫絕對有這種傾向!
瀾翼帆無聲吶喊,房間裡繼續傳出聲響。
「嗚!」
「終於餓了…喝乾淨,沒喝完或弄髒被子的下場你知道的。這可是你最愛的,不會沒喝完吧?」依蘭像是笑著說著,房中傳來旅館大白被那種布料的摩擦聲。
原來是從床上摔下來嗎?!
瀾翼帆幻想破滅,不知道第幾次的在心中吶喊。
什麼狗屁八點檔啊!禁忌之戀兄弟丼不香嘛!
可他曾經想過的一切都是因為依蘭的習慣性裝逼而有此想法,不曾想過另一面的他是如何樣子。
讓我們繼續聽下去。
「嗯?不喝了?」玩味的語氣出自依蘭的雙唇,像是在看好戲般。
「飽了…」依凡好像倒在床上。「你又要走了嗎?」
「嗯。我要走了,在你喝完之後,所以你最好喝快點。」說完,依蘭好像是想到什麼,又補了一句:「嗆到我處理。」
一段對話下來,瀾翼帆理解了一點資訊。
第一,依凡的聲音是有聲帶的少年音,一定是男的,而不是女性硬壓低聲音的仿音。
第二,依凡是體弱系,並且像瀾默致一樣,只有真正飢餓的時候才會吃一點東西,但通常不是正常食物。
所以依凡到底吃了什麼啊!為什麼會嗆到!
「果然你小子。偷聽嗎?」依蘭拖著行李箱走出房間並高速關門。
「沒啥,你門上的藍花楹讓我想到我二哥了,思念都被你打斷心情微差。那啥公爵一路好走啊。」瀾翼帆高速撇藉口。
「哼。」微微傲嬌的公爵大人頭也不回的走了。隨著他的步伐一路往下,樓下響起一聲聲「恭送老爺。」
不久,門的另一邊傳出窗戶被打開的聲音。
「你這樣開著,墨水都流出來了。」那是依蘭帶著戲謔的笑聲。
「我下半身癱瘓啊…還不是唔、哥你住手啊!」
水聲漸起,空罐子掉落在地板上,吐血的聲音…
這些聲音伴隨著絕望的心情逐漸加深,瀾翼帆的步伐向門邊移動。
『您想做什麼?』另一個他不曾聽過的氣音在耳邊響起,與此同時,銀漆的木傀儡手臂拖拉著骷髏頭和鳥籠一般的軀體從上面掉下來。
瀾翼帆沒見過這個奇怪的、只有上半身的生命體…?
『失禮了。我是維克,眷魂使尼爾多氏的使魔。您可能好奇我的自我介紹,但這是主人的吩咐。』
「…你想做什麼?」瀾翼帆警戒的看著看著他,把問句原封不動的還給維克。這隻使魔出現的時機十分詭異,偏偏在這裡拖延他救人的黃金時間。
『主人所眷顧的靈魂在房間裡受了傷害,要確保他的安全,而我現在則是確認您是不是即將加害者。』
「我也是救人,我哥是芬忒雅斯,沒有任何安全疑慮,快開門。」
『嗯…是被眷顧的另一個靈魂血脈相連的同輩血親呢。請進吧。』維克用他的傀儡手臂撞開鎖上的門,讓瀾翼帆先進入房間。
誰知道,他看了獵奇的十六歲保護級畫面。
墨水罐在地上安詳躺著,少年的白髮泛著紅光,與依蘭同款的上衣和不知為何的窄管長裙有些破爛,而依蘭正壓在他身上用利齒撕去那少年的皮膚…
等一下,這個少年是依凡?
瀾翼帆頓了一下,眼前的依凡跟他是名同人不同,卻與另一個他認識的人長得極其相似。
「啊咧?」這不是度厄星君異色版嗎?
怎麼在天上一一的,來血天使族就變得零零的?
但是聲音明顯有差,但不大。
說時遲那時快,維克已經把依蘭做成甜甜圈了。
「唔!」鬼頭長刀穿過依蘭的身軀,在空中消散。依蘭作為血天使自然沒死,轉而去啃咬他弟的脖頸。
只要吸取足夠的血,依蘭就不會失血過多而死。
『小殿下——』維克慌了,如果依蘭一直失血,依凡就會一直被吸血,到最後的結局就是雙雙喪命。他可能因此失去他在他種族裡的信任,也可能被海爾夫炒魷魚,反正沒一個好下場。
「…愚蠢。」依凡嘖了一聲,瞬間OOC。他揮手散出類似靈元的治療系法力碎片,為依蘭療傷。依蘭有點失去意識,雙顎鬆開了依凡的頸,徒留一絲生命力在他的體內死死不放棄,使得依凡的腹部有些腫脹。
「…維克,還有東方血龍?不對,跟那孩子…算了。那位血龍,我是你哥的朋友,別怕,血族小說家而已。維克那樣是沒有血流動的永生骨族,血族親衛隊中貴族。」依凡看似輕描淡寫的把一些事介紹過去,卻沒有半個字提到癱倒在他身上的兄長與他的種族。
「……」
「…孩子?」看著瀾翼帆怔在原地,依凡換回平時的溫婉模樣,像是…男媽媽。
瀾翼帆呆愣著,沒有回答。
誰知道剛把他哥打到跟死了沒兩樣的人就這麼倒在他面前,還不是被報復的…
不甘心啊。
「我哥,你哥殺的。憑什麼,不是我殺的?」瀾翼帆低著頭,像是一段喃喃的自白,卻是憤怒至極的審問。
作為晏海龍的後代,又歷了那麼多劫、修了那麼多煉,雖然戰力不高,但區區血族的小說家還是打得過吧?
瀾翼帆這麼想著,手上金刃若隱若現,顯然忘了來這裡的目的。
「…我哥的部分,對不起。如果你是來找那孩子的,他應該回家了。日本的家。」依凡徒手提起自己殘廢的翅膀,撒手在瀾翼帆身邊,想作為慰藉。他給了最完全的路,指引瀾翼帆回到記憶中那位沐浴在陽光下的少年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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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通過了一個缺靈感期…下一個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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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1-13 23:11:00
只看該作者

/22。互咬

◈字數約4400
◈杜絕家暴從你我做起
◈全章節字數六位數/換新封面(AI圖)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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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翼帆,你不是第一次犯這種錯了。」
一踏進位在現代的“家”門,瀾默致的聲音響起,冷峻而嚴厲。瀾霜云在蜷在地上五體投地,上身滿滿都是刀痕,地上也鋪滿了鮮血。
瀾翼帆知道,他哥真的生氣了。
一般人在做這種事時只會用到鞭子或棍棒,而他哥直接用刀…刺激啊。
看來他回來的不是時候。
在他閃過無數念頭的同時,天青滄海宮往他臉上刺去…
“鏘”
「我讓你這樣動手?」天陰陌霖皮的另一個瀾默致掐緊原本那位瀾默致的脖頸。
嚯,誰啊?
不對,這不是他認識的那個瀾默致。
『請別亂動。』未酒突然冒出來,近乎完全透明。『主人有兩個可以造成性別轉換的人格,你知道吧?』這是在說羽跟玉。
「知道。」
『玉還有二十幾個淺性人格跟一個分裂人格的事你知道嗎?』
「!?不知道…」瀾翼帆有點嚇到。他不知道他哥哪裡來的過去,鑄造了這麼…多元的性格。
『現在用天陰陌霖形象的那個,就是玉的分裂人格,也就是真正的殊魔墜。』
未酒的話音在這裡畫下句點,給瀾翼帆留下了無限的危機感。
魔神回歸人間,就算現在沒發作,他未來也還是會被殺掉,或是殺掉他。
而後瀾翼帆又轉過頭去看他那跪在血泊中的二哥,瀾霜云此時已經沒了大半呼吸心跳,而同樣站在血中的魔神已經佔據瀾默致的軀殼,完全掌控他軀體的一切。兩隻藍色眼睛盯著瀾翼帆,“瀾默致”伸出左手收回天青滄海宮又在右手中變換出一把御麒麟寶殿,然後蹲下身去治療瀾霜云的傷口。
「…能起來嗎?」
「……」瀾霜云沒有回答。他臉上掛滿鮮血,其中有些早已凝固,封住了他的嘴。
「…殊魔墜,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瀾翼帆換上未酒遞來的居家服,一步步走向魔神面前。
「隨便叫唔…」魔神還沒回答完呢,倒是又有一個破空的聲音迎面而來了。速A力B+的特性隨著瀾翼帆的出拳顯現出來,原本的茫然一掃而空,變成曾經與許多人相識的,懦弱卻堅定的他。那是雷澤雨也澆不熄的士氣,也是他的最後一張底牌。
「你既然現在會治他,那何必縱著瀾默致傷他?」瀾翼帆難得冷靜著憤怒,流露著符合外表的氣息,像是傻瓜主角在冒險途中會遇見的萬能知識份子小哥。
拳頭如雨般一下一下打在殊魔墜身上,他沒有回收,只是垂下溫柔的眉角,眨著半隻眼承受瀾翼帆的每一次攻擊。
漸漸的,瀾翼帆發現他不反抗,手上的動作也停下來了。他抬手去按殊魔墜的額頭,感受他體內的靈力流動。
殊魔墜體內並沒有多少靈力,卻努力的在維持一個對他自己用的幻象。這很奇怪,因為沒有靈力的人通常是無法使用幻象術的,而眼前這個幾乎沒有靈力的人卻能使用幻象術,而且是對自己使用…
「嗚噗!」底下突然伸出一隻腳往上踢,原來是瀾默致(玉)踢了瀾翼帆一腳 。
我○,你平常這種時候不是早就把二哥爆破了嗎?
雙人格互牽制是不是啊你兩!
「硨磲!」瀾默致對著殊魔墜大喊,閉上蒼目,另一隻眼卻出現了翠目。
「羽?」
他怎麼在?
瀾翼帆還遲疑著,瀾霜云已經動了起來。滿地鮮血化作紅紗繞在他身上,隨著他的動作撲到瀾默致身上,在他身上灼熱著,燒出一點一點的紅腫。瀾默致沒有反抗,像殊魔墜一樣,唯一的不同是他有伸出一隻手去解除殊魔墜的幻象術。
確認是真正的羽之後,瀾霜云放開了他哥…正確來說,手放開了,腳還蜷著。
「哥你怎麼突然…」「主人?!」
「硨磲,沒事別用聖母瑪利亞。」瀾默致(羽)一語點出殊魔墜用的幻象術,眼神中沒有半點狠戾。他接著說,語氣更是沒有譴責,反而全是自責。「玉的部分,是我的疏失。我沒有即時歸來,現在才會鬧成這樣。我會盡全力檢討自己,並同時限制與增加玉的心理狀態與能力。給各位帶來麻煩,真的是非常抱歉。」
一連串行雲流水的道歉聲明,附上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甚至是以商業性的語氣說話…並且的,沒有字數上限。
「所以,硨磲,你也快回來吧。」
看著瀾默致向自己伸出手,魔神把手回握過去,回到他原本的位子。三個人格全部都回到原位後,瀾默致像是耗盡了體力,臉朝下的倒在地上,卻沒有人去扶,彷彿置身事外。
大家果然還是都一樣啊。只要展露一次自己,就沒有人敢靠近。我瀾默致又不會吃人,怕什麼呢…
他帶著這樣的心思失去意識,直到燭歌回來,讓他好好躺著休息時才感受到人間的溫暖。
令人嗤笑的鬧劇終於告一段落,但還是沒讓人做個好夢。這也讓半夜醒來的瀾默致能在屋頂上遇見瀾霜云,完成他們曾經約定過的事。
「我們沒有怕你,只是懶得去管你的鬧劇。」瀾霜云像最初走出實驗艙之後的樣子,像個溫雅的逍遙公子。他的話語讓人聽不出心情,卻時常笑得像個慈藹的母親,又不失文人的素養與恬靜公子的氣息。
「可這個鬧劇牽扯到你的生命來著。」瀾默致又喝乾了一瓶檸檬汽水,邊感受著喉嚨的痛邊打嗝。他平常不會這麼豪爽的喝汽水,並且對汽水很抗拒,但今天突然這麼做…
「別喝了,這不像你。」瀾霜云一把奪走他哥手中的鋁罐,一飲而盡,卻因沒有經驗而嗆咳了幾下。
「…弱智。」
「咳咳…怪了。要檢討的人是你,怎麼是你換了個詞來罵我呢?」
瀾默致歪了歪頭,又換了個詞。「…悲夫?」
「…哥,莊子讀太多是不是?」
「是。」毫不避諱的坦然承認之後,瀾默致又迷迷糊糊的轉頭看著瀾霜云,用濕潤的唇多說了一句:「但我讀了更多的,是你的故事。」
「……?!」瀾霜云臉上浮現紅暈。
瀾默致醉了。

隔天
「聆川,你,什麼,生活,回來,嚶,?」
一個字一個字的清晰咬字,從草皮上的大狐狸口中說出。他用肉球一個個去按小小的鍵盤,給他老婆傳訊息。
『我都在你家門前啦,來接我唄?』對方不知是多快的手速,在三十秒內高速回覆。
不愧是非自然性人造人。
一下子就收到這樣的回覆,陽佐一副理所當然的變成人形前去迎接他老婆了。其思緒的簡單讓他可以合理化每個舉動,包括“不像狐狸”的爭議。
不過沒關係啦~反正那群老東西現在出去跟旅行團啦。
一想到這裡,陽佐的心情更為雀躍,直接把這兩個字反應在行動上。
「…哥,你要去哪?」
「接你嫂子啊~輝斗你傷養好沒?沒好就快回去睡覺,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陽佐停下搖擺的身姿,對輝斗揮了揮手要他離開。輝斗也沒特別再去糾纏,掉頭走人。他說不出陽佐到底是好意還是惡心,如此的對他惡言相向也不像他哥,只能說…
他不知道現在的這個陽佐,還是不是那個笨蛋老哥。
『凜淵,我好像明白你說的了。』
『我哥也出現那樣的狀況…』
『如果你有空,可以陪我說說話嗎?我感覺自己快要憂鬱症了。』
訊息送出了很久之後,另一邊才有所回應。
『笨』
『早一來我書房』
——輝斗今晚得要熬夜到早上一點了。
『能不早一點』
輝斗低頭,在通訊軟體中輸入這些文字。忽然,好像踩到什麼東西,讓他摔在地上,額頭被利石掛了一條長長的傷口,血流不止。然而沒有人及時發現…應該說,是陽佐下令要他們別管的。
「陽佐,你弟怎麼了?」瀾霜云走過,看見了他。
「…別管他。生命會自己找到出路。倒是聆川你啊~多看看我嘛。跟你哥待那麼久都沒有想我噢…」
喧囂漸行漸遠,輝斗還是無力起身,只是輕輕的把一個名字唸了三遍。
「太乙救苦天尊…」
聽著他這般喃喃,雲母家的侍衛當然是一番竊笑。可是沒多久,又是血流一地的慌亂景象。有人說是漢域神仙跨海顯靈,也有人說了個陰謀論,但還是沒有人能解釋為什麼侍衛們倒下後輝斗的消失。
「聆川,別出來。」走出小院便看見如此景象,陽佐第一時間不讓老婆出來受驚。
「我聞到了…」瀾霜云抱著淩㻗,一手順著翔晴的毛,突然掐了淩㻗一把。
「嗷!」小狐狸慘叫一聲。
「嗚?」護兄心切的翔晴聽到了淩㻗的慘叫,也抬起頭來。
「說,你剛剛有沒有聽到外面的聲音?」瀾霜云眨著文人的眉眼,用看獵物的眼神盯著淩㻗。他明白淩㻗睡覺時也會諦聽方圓一公里內的所有聲響,因此直接抓他起來問話。
「……」淩㻗眨了眨眼,讓自己回到完全清醒的狀態。
「嗯?」瀾霜云配合他歪了歪頭,眼中的陰險色彩更深了一層。此時,空氣中浮現一排文字在淩㻗頭上。
“…青華帝君今天有事忙沒法救苦,讓曇華代班了…上面的傢伙這麼說。”
讓曇華代班…這五個字好像讓瀾霜云明白了什麼,頓了一下,隨即轉頭向門口附近的陽佐大喊。「陽佐!外面死的人超過十個了嗎?」
「…由…」虛弱的聲音從門外的草皮上傳來。
「陽佐!?」瀾霜云立刻狂奔而去,卻不料被淩㻗和翔晴拉住衣角,跌了一跤。
「慢著。你隱身沒上,直接出去會被我媽爆掉。」淩㻗變成人形,不知道拍了個什麼符在瀾霜云的腦袋上。
「我看到舅舅在風車上,看著這裡…啊,跳到姑姑房頂上了。」翔晴用辮子捂著眼睛,一邊轉著身子,一邊用透視法術實況轉播外面的狀況。雲母本府是一個約十五平方公里的長方形建築規劃,圍牆般的外樓圍著中間的土地,地上再建一個個小區塊的別墅,差不多都像陽佐的小院這樣。而風車則是指雲母本府中央的穀倉,在穀倉頂層有一個不斷運轉的風車,且外型龐大,因而成為本府中的一大座標物。
至於翔晴的姑姑,自然就是早已遷出的陽子了。為了讓她隨時都可以回娘家,她原本的住處並未清空,也因為她是嫡長,所以資源比陽佐更多,就算未來要當家主的是不是她而是陽佐。
也因為資源足夠及雲母家的人不敢輕易在這裡動手,而被瀾默致選定來作為治療輝斗的地方。
「…凜、淵…」
「閉嘴別動。」
「嫂…」輝斗再一次的吐出支離破碎的語句。
“颯”
一條銀蛇從瀾默致後頸上的寶石猛然衝出,咬向後方空氣中的人。
「瀾默致,你殺了這麼多的親家人,還要再大義滅親嗎?」被咬的人逐漸顯現在空氣中,臉上沒有恐懼,手中還拿著三公斤的瑤琴準備往他哥身上砸。
「……」
沉默之後,瀾霜云面前兩人消失不見,剩下寒涼的氣息在原地飄散。與此同時,阡陌中吟禱的少年、懸崖上的傀儡全數消失不見,全部都在瀾霜云的夢裡被抹煞了。

「“竹風迢迢…”」少年聽著寶石中的錄音,一個字一個字去學新的咒語。
「“山海在照”。」清雅的男音從他頭頂落下,補好他的記憶斷層。
「“山海在照”…在照在照…“不見天曉”?」
「不錯。小友可還記得再下一句?」白澤輕撫懷中少年的額髮,現在想來,他這個上古智慧大神還是因為這頭毛的觸感才特別去關照這小孩的。
「“貪神取利不顧民生早衰待老”。」瀾翼帆兩眼一亮,迅速說出答案,還一副“快誇我”的小屁孩模樣。這讓白澤十分苦惱,因為這孩子是那三兄弟裡唯一一個記不得古文的。特別是關乎山水的文言文。
倒是記這種東西挺快的,果然跟他哥學了很多社交課。
「…白澤前輩…哼。」
「?小友何事?」
「你又不叫我翼帆了!」瀾翼帆嘟起嘴,把雙頰撐的渾圓。
…果然是小孩子。
「…乖。翼帆別鬧了。」白澤沒有多想,準老婆生氣嘛,哄回去就是了,於是白澤把瀾翼帆哄睡了。
門外傳來相柳的一聲嗤笑。
「九頭蛇你笑什麼。」
「笑你一個學識淵博的老頭子治不了一個可愛的小男朋友。」
「……」白澤無法反駁。他比相柳還老是事實,但他們跟今年還在個位數的瀾翼帆相戀也是事實。
於是白澤又懟了回去。
九蛇一牛鹿互咬,刺激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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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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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1-21 22: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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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每一句感嘆般的伏筆

◈字數約4500
◈開始埋刀子
◈逆3前定位2024,逆3後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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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青華帝君把手從海芋池裡提上來,手裡抱了個縮水的小曇華。小曇華沒有多少重量,身高大約二十幾公分,像個泡過水還沒晾乾的棉娃娃。
「嗚…」小曇華被架著雙臂,無法動彈,更不敢亂動,只能讓青華帝君肆意擺弄。
青華帝君只是笑著,沒有責罵這個幫他代班代到血洗別人家的小孽種。一旁的李哪吒也彎了半個腰來看這個原本還很秋的上司兼準師弟,隨口風涼了句「呦,不是很威風嘛?怎麼就哭了呢白○。」
「…哪吒。注意言行。」青華帝君把小曇華抱在懷裡,慢慢的站起來,又讓一旁的白獅子貓了徒弟的頭一拳。
「噢你!…算了當我沒說。」
「晚點把你消息傳到東海去,先處理這孩子。」
九色蓮浮現,在青華帝君要把小曇華收進蓮花裡的時候,小曇華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不進去。就算變小了,他本質還是一樣,非常討厭蓮花(不是睡蓮)。
「子不止而逆道行…」小曇華跪坐在青華帝君的懷中淚流滿面,用情緒勒索的方式跟青華帝君求饒,不顧自己全身都還是濕的,會把眼前的聖賢玷污。
哪怕他文言文的文法還是錯的。
但青華帝君也沒想多懲戒他,都已經逼他縮成這身形了,再打,會心疼的。
——果然只是那個人三魂七魄裡的其中一個。
再回到宮殿時,只見一個送貨的小仙官抱著一個細長的包裹,似是靜候多時。青華帝君把小曇華一個人留在白獅上,又把自己的毛領褪下,蓋在小曇華身上,而後才去取貨。
「嘖嘖,溺愛有嘉啊。」哪吒撇撇嘴,因為青華帝君以前帶他的時候沒有這麼周到,於是便開始給師尊吃醋了。
——原來是帶娃天尊(被劈)
但他沒想過他以前一下子把人打上天一下子把老婆的筋抽出來,好在七七四十九天後終於長回來了,他也成了龍宮準女婿,結局美滿,卻因此失去他師尊的好臉色。
「哪吒,說什麼呢。」聽到他這話的青華帝君左手拿包裹右手拎曇華,一臉危笑的向他靠近。
「……」小曇華無語,只是雙手拍了一下,他和青華帝君馬上就瞬移到了後者的寢殿門前,徒留哪吒在原地。
「唄~」
迷你天靈神發出嗤笑攻擊,對托塔天王三太子造成極大傷害。
「…曇華,下次要這樣瞬移請直接移進屋裡。」
青華帝君:不要給為師留一個這麼尷尬的局面啊!
「喔。」
“啪”一聲,兩人已經在宮殿裡了,而被吊著披肩的小曇華眼睛亮亮,想聽青華帝君誇他一句「通情達理的孩子」。
「乖,來看。」
期盼中的讚賞沒有到來,只看見青華帝君從包裹中拿出一把焦尾琴,隨後把臉貼在上面,如痴如狂的磨蹭著。曇華沒看過青華帝君如此失態,但想一想,又看了一眼包裝上的宣紙,立刻就合理化了。
“樗木特製焦尾琴”
「……」小曇華沒有說話,只是眉頭越皺越緊,像是在看一個褻瀆他神明的人。
那個西元前的惠施有事就抓莊子到樹下抱著揉自己跟別人聊(辯)天(論),沒事就抱著琴在樹下睡…青華帝君等於太乙救苦天尊,以道家思想延伸出來的道教中太乙救苦天尊等於莊子,看來這個理論是真的。
標準的借物思人啊!
可是思的人被曇華視為情敵就是了。
曇華心理創傷+100000,但青華帝君的快樂值加了五萬多,也算是可喜可賀吧。於是兩人完全忘了待在外面被寒風吹的瑟瑟發抖卻沒能多穿件衣服的哪吒。
「…感覺我可以立志當屑人了。」在青華帝君的懷抱下,小曇華在沉沉睡去前拼力維持這個想法。
可是這個晚上他沒有睡,反而是偷偷跑回自己的宮殿拿書回來看。他現在是懲戒狀態,身體十分嬌小,無法以正常的速度行動,只能用一次次的瞬間移動來轉換地點。但也因為這樣,再加上懲戒狀態的限制,所以他的靈力高速下降,只夠拿一本書還不能換或放回去。
而隨著青華帝君漸漸清醒,曇華的身型也逐漸恢復,這才去給他師尊弄早餐。從選茶、燒水、調香、熬煮…一整套的餐點全由曇華一人包辦,從不讓每個吃過的人失望。
「今天的早茶…普洱吧。然後魚湯、紫米、涼拌胡麻高麗菜…」稍微確認一下菜單,曇華又撐頰思考。「這些吃不完可以種回去嗎?」
慢,神君別把魚骨種下去就行。
“颯颯”
布料挪動的聲音從寢室傳來,其意不得而知。曇華當然有聽到,於是把處理好的魚丟下鍋後放幾隻紙鶴繼續做飯便端著茶匆匆去答道。如果被懲戒時在青華帝君殿裡過夜,就別想亂跑,否則會延長懲戒。這是他第一次被懲戒時哪吒給他的忠告。
幾十步的距離偏不用瞬移,跑步也不怕茶打翻的曇華終於來到了那人的寢室前。他輕甩寬袖上的菱形鎖鏈,讓鎖鏈把食物的味道去除掉,堪稱瞬間的空氣清淨機(並沒有)。
“咚咚”兩聲,“喀啦”一聲,他用紙鶴打開了門。
「…師尊可、醒了?早餐還在準備,先喝點早茶、吧…」強穩住溫婉面容,曇華臉部僵硬的問早。
這男誰啦!
為什麼你可以睡子君床上!!!
你他○的○能兒給爺滾下來!!!!!
「南,極南極。」中分白髮男子從青華帝君身邊下來,裝可愛般的這樣叫了聲,同時還有幾顆蟠桃從他橘色的袖子裡掉出來。
原來是南極仙翁啊,完全沒有翁樣的那種,還是個長得像某位歌手的帥哥,就是眉毛粗了點。
而且沒有禿太多,這是重點。
「…長生大帝。」雖然很無語,但曇華還是很恭敬的把端茶的托盤放到床頭櫃上後抱拳躬身。
「叫仙翁就好啦~欸青華,沒想到你這新徒弟還挺神欸,長得不錯還沒見過我就知道我誰,明明我跟人間的畫像天差地別的說。」南極仙翁笑著說,卻沒有發現身後青華帝君的臉部亮度飛快下降。
「我可沒讓你偷了桃子又擅闖。還有曇華,憑什麼為師是帝君,他就是大帝?我們可都是神霄九宸上帝喔?」打開茶盞的蓋子吸點茶香緩和心情,青華帝君邊斥責另外兩位邊承認曇華是他徒弟…吧。總之心情很不好就是了。
接下來就是曇華被瞬間撈上褟、同時南極仙翁被踢下床的經典(並沒有)場面。
「唉!青華你怎麼踢人呢!」
「閉、嘴。」往同事身上甩了個冷眼,青華帝君轉頭看向新收的徒弟「說吧,我看你怎麼辯解。」
「…差不多吧。」眼神飄的曇華淡淡的說了這句話,隨後他身上的菱形鎖鏈發出淺藍色光芒,身形逐漸縮小,直到一米九六的青年變成一米四六的小孩子。
懲戒狀態發動。
接著青華帝君又不知道從哪裡拿出草繩,把小曇華的手腳兩兩一組困住,這才把他扛到肩上,拎起地上的南極仙翁去吃早餐。
不愧是釣魚專家,這臂力想必釣了不少。
當然,太好吃的食物被青華帝君當成榮華富貴挑嘴了不少。
曇華終是體會了哪吒那帶著驚訝的問句。
不過,由青華帝君主導氣氛的狀態很快就結束了。原因是南極仙翁用類似莊子筆法的語氣玩味的說了句話:「君可知,西外有犬,其髮尤長,欲啖則束髮,不髻則汙。」
「…你在教我做事?」
「我就是說啊,你這長頭髮顯得端莊是沒錯,但吃飯還是礙手礙腳的,一下子就髒了,還不如綁起嗚噗!」南極仙翁破窗飛了出去。
破窗飛翁你好,破窗飛翁再見。
「關於“大而無用”的議題,我不想再講第N次。」
他這句話讓小曇華驚了一下,不是吧老兄,你怎麼會用英文?
「看什麼?」
「……」小曇華恢復冷靜,收回緊盯著他的目光,又是一次瞬移。而在眨眼之間他又回來了,沒被捆住的手肘之間夾了個透明物體。
「…你剛瞬移去哪,找的這個?」青華帝君戳了戳小曇華懷裡的小東西,手指卻像被什麼東西侵蝕了般,傳來刺痛的感覺,讓他緊急收回。他的手上有些部分被侵蝕成透明的,彷彿玻璃脫了漆(?)。
然後他那隻手指就被小曇華含在嘴裡了。雖然沒有接觸到牙齒舌頭口水等,但青華帝君還是停頓了一下。
隨後把小曇華的嘴角壓緊,在他徒弟嘴裡攪弄一番。從舌尖纏繞到喉前輕沾,終是把手指弄濕了。
最後青華帝君把手指抽出,手指已經完全恢復,只是沾了些唾液。小曇華依舊抱著那危險的透明物體,窩在青華帝君的懷中喘氣,嘴角流下帶著白沫的晶瑩。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這個…嘶幽離…會虎嘶…腐蝕含仙氣物體。用仙魔混合的氣息治才有用。」
「那你帶它來做什麼?」
「早餐,餓了。」小曇華理直氣壯的說,手上操縱法術,在自己面前凝成一面鏡子。
看來那次瀾霜云給他強制淨化沒成功,連衣服都帶魔氣而不被侵蝕。
「那為何不吃你自己做的飯?」
「因為乾坤不是完全的互補。」瞳孔變成細線的小曇華抬起頭來,眼底閃爍紅光。隨後他咬了那幽靈一口,紅光消失無蹤,瞳孔變回帶渦輪的黑點和實心菱形。確認眼睛因汲取足夠魔息變回原狀後,小曇華開始咀嚼口中的幽靈。那幽靈在別人口中沒什麼味道,在小曇華口中卻是決明子味的米苔目,像是記憶中的古早味。
「…好吃嗎?」
「嗯…唔唔?嗚嗚——」小曇華的糧食掉了,被紙鶴撿起,隨後手臂中的位置被青華帝君的肩占住。他又是懲戒又是禁錮,加上肚子還餓著,沒力跑,只能讓被迫抱著的那個人為所欲為。
口中的幽靈殘片已經沒了魔息,對青華帝君不構成威脅,被他用舌頭帶走,在自己的嘴裡慢慢咀嚼。
「嗯,好吃。」
「嚶——」一本書大小的幽靈被吃了三分之一,但早已不足填滿小曇華那未被人性教化的空缺。
還有,死艷魔快給爺從師尊身上滾下來啊啊——
但青華帝君身上沒有艷魔,是他自己OOC的。
假病沒藥醫,就像叫不醒裝睡的人。

看似普通的傳宗接代,卻是為難以成功的成果鋪路。
雲巔上的瀾翼帆看著散開的雲層與其中閃爍的星幕,這麼想著。他用星辰色彩的斗篷遮覆全身,唯一露出長靴也隨著星空移動漸漸變色。山下野帳中的兩個神祇不分神魔的安穩同眠,瀾翼帆在早一點的時間差點被那兩個上古大神攪動出的浪潮淹沒,現在才與漫天星芒靜靜降溫,靜靜沉寂。
腳邊的粉蝶花飄散不明的螢光,像是賢者的嘆息,幽幽的闡述著這裡的故事。他們說,這裡的星空是一位女巫用紫玫瑰編織而成的,剩下藍色的部分是他們的夢鄉,是他們與那位女巫的美好回憶。星空中寥寥劃過幾筆薄荷綠,與瀾翼帆露出的鬢角連成一直線的繽紛共鳴。
完美漸層的星穹露出紫玫瑰的潔白花萼,又是不可逃避的白晨。一到白天,人們將只能與外人共事,沒有自己的寧靜,只有吵鬧而無理的烈陽,沒有星月的神秘與氣息。每想到這樣的明天,瀾翼帆總是會再往遠一點的地方去聯想。明亮,朝陽,是他必然得成為的光明神所擁有的形象,是他嚮往的完美姿態。
可是把偶然變成必然之後,總會看見不同的世界。
逍遙的生活,在踏入職場的那一刻開始,就迎來了滅亡。會有人很照顧你,會有人很保護你,但他們到最後都有可能與你為敵。
思考人生的時間隨著星盤輕旋逐漸消逝,空氣中元素與化合物互相碰撞的聲音逐漸被白光扼殺,直到它們只剩下存在而被剝奪走進入耳中的權利。
有人說黑夜後的黎明是最美的救贖,瀾翼帆卻不怎麼認同這句話。他的人生說短是短,說長很長,從二零二二到二零二五這幾年間,他走過千山萬水,遇過不少個如這黎明一樣,誕生於白光中卻想緊握住黑夜的手,的那些人。黑夜中是個深淵,古往今來有多少的執念掉進去也不知道,有多少沒有成功挽回並記錄的歷史也不知道。他只明白,那是時間這洪流的重點,其中的世界比黑洞更壯烈,更淒然,更令人窒息。
或許這深淵可以孕育出超脫人世的聖人吧?
靴子在白光中變成白色,現在的瀾翼帆從遠方看來就像沒有腳的深色斗篷,有點驚悚。
「只要等到那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
看著手上握著的,那把不習慣的匕首,瀾翼帆這麼說。
心痛一定是一下子的,之後再讓“他們”化形,瀾翼帆、白澤、相柳和那兩個孩子就是一家人了。把哥哥殺掉再把他靈魂轉生到嬰兒軀體上去養,他就不會有意見啦。
但這個法術的問題…三個人只有他能生,所以他得確保自己能生出龍鳳胎,還要在做那事時保有意識、及時叫停那兩個又野又老的神,才不會壞了法術又傷身。
所以說大禹殺蛇的時候為什麼不殺乾淨!
黃帝問白澤的時候為什麼不問到底!
還有自古以來的妖神都是這麼帥同時很行的嗎!
「欸不對,」瀾翼帆想到了一位有翅膀、喜歡把人舉起來的人馬。「孰湖不太行,他超純情的。」
今天的孰湖君,躺著也中槍。
總之,山海經作者,屑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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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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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1-28 21:4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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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十四其五的一場遊戲

◈字數約9000
◈各種符離大量出沒
◈十四指紫微主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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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兒…呃,抱歉在下認錯人了。」
淡粉紅色的狐尾搖搖,搖到了瀾霜云面前,又尷尬的準備離開。
「等一下,雲母陽狐家主你也不打招呼的是不是?」陽佐很沒禮貌的拉住那位粉紅色的狐妖,一臉八酒的凶神惡煞。
粉紅色的狐妖沒有停下,依舊是慢悠悠的步伐,沒有逃避的加速或挑釁的放慢。他沒有回頭,也沒有閃避,只是繼續照著自己的速度走下去。花開滿枝的武士精神在他溫柔的曾經語氣中飄落,安靜的安息在長刀的鞘上。
陽佐本還想去抓,手腕卻被瀾霜云扣下。
「別鬧了…那是我爸的學弟,清氏的友列。」
櫻井狐院的主人,櫻井栩。
就學時常被清吟開玩笑問「哪個櫻井」的櫻井栩。
雖然只說是學弟,但不僅如此,他還是清吟的表弟,他們三兄弟的表叔。
「…默致在眾狐神之間最親近的只有他,所以…本家再查不到的風聲,都是被他記下了。我們搞過什麼蠢事,默致都知道;而默致想找人傾訴時,最有可能的其中一人,就是櫻井叔了。」
也就是說,經過瀾默致的轉述,櫻井栩自然就會仇視陽佐。也沒辦法,他兩一結婚就是瀾默致惡夢的開始,他哥不怪他老公要怪誰呢?
畢竟是陽佐在“祭夏雨”祭典的時候把瀾霜云拐走的。
好像錯都在他們身上,他們扛下所有被蒙在鼓裡的錯誤,一直走到現在。熱戀情侶總是會為愛犯錯,但他們從以前到現在做過的事,還有很多黑數。
加上瀾默致的嘴…
瀾霜云輕嘆,他們將來在眾狐之間的道又更艱難了點。
櫻花飄落,落在清澈的茶水中,白玉茶盞映射的光亮之中。早春的晚寒尚未退去,瀾霜云琉璃的眼睛還帶著冰雪花紋,已經綻放到凋謝前的極限了。
挾帶著暖陽的寒風又吹落舞台邊的櫻花,隨著台上櫻井栩的動作翩翩起舞。櫻井家的花季活動主要都是以家主為中心,包括現在正在演出的“櫻踊時間”,舞台上也只有一個櫻井栩在熱舞。
沒錯,就是熱舞,穿著日本大正風格的衣服熱舞。
公開場合的衣服被他穿著跳女團的舞,據說每年還會不一樣,並且歷代家主在任期內只要有花季活動都得上台跳舞。甚至跳得不好就得魔鬼訓練,跳壞三次就放逐,是個很奇怪的傳統。雖然是妖狐辦的花季活動,但人可以看到他們的表演,只是拍不到而已,所以每次有沒有換新舞步都得看欣賞者記不記得住。
還有,叔你幾年沒換演出服了?
這不是咱默哥2023給你設計的那一套嗎?
「呼啊~」翔晴打了個哈欠,起身去找他表哥了。
然後就撞到別人的腳。
「小心啊。」黑色賽亞人頭後梳綁起的少年蹲下身,異域的清涼服裝露出了黑色狐狸尾巴。
「我○。」瀾霜云不顧自己的孩子在那人身邊被安撫似的摸頭,自己先戴上面紗向陽佐靠攏。待他整理好面容,變成自信滿點的抱琴散人時,才又開口詢問一聲:「…哥?」
「…瀾二君…雲母夫人?」對方腦袋空白了一下,隨即開的瀾霜云身邊的陽佐又回過神來,改了稱呼。
“瀾二君”
只有那個孩子這麼叫過他,但那時候,那個孩子穿的是一整套貴重和服。
並且的,頭髮像水母一樣,長得跟殊魔墜原形象的廢稿一模一樣。
說到這裡,瀾霜云就開始警戒這個人了。雖說不能以偏概全,但眼前這孩子即便沒有惡意,也必須對他提高防備心。
那孩子是弒父仇人池上千波的孩子,池上華!
也是在他馬迷殺掉他把鼻之後他家唯一一個被他笴格正眼看待的底迪(男以理解)。那時候的瀾默致明明就有很多套皮,但池上華就只學殊魔墜這一個皮,也不知道為什麼。
「令昆仲呢?」池上華用絕對標準的發音這樣問瀾霜云。這一句話對他來講相當於“老大呢?”。
由此可知,瀾默致會帶壞別人家小孩。
「恁大欸佇天頂咧辦公。」瀾霜云沒好氣的回答道。
池上華好像也聽得懂,沒有嘴回去。他只是把扒在他身上的翔晴拎起來,抱在胸前,隨後對雲母夫夫稍一欠身。「原來如此,在下明白了。那麼,我能帶貴小公子去找他表哥嗎?我知道他在哪。」
「去吧去吧都去吧。」瀾霜云左手遮臉右甩手,輕易就讓仇人的小孩把自家寶貝兒子帶走了。陽佐沒有阻止,只是把老婆又摟得更緊,灑了滿地狗糧。
——「老婆說的都對!」
跟燭歌喜歡控制瀾默致的情況完全不同,這邊是陽佐完全服從瀾霜云。畢竟沒有死亡,沒有渡化,沒有副作用。燭歌已經死過兩次了,依照世界意識的規則來說,如果不是本來就存在的命,就只能死三次、復活兩次。對於已經到極限的燭歌而言,非自然死亡是不能再發生的。雖然這麼說,但他也已經年過半百,與十幾歲的瀾默致肌膚相親…若不是保養的很好,看起來才二十多,瀾默致也不會看上他,頂多用憐憫其他反派的方式憐憫他。
無限聯想的時間過後,翔晴被池上華帶到舞台後方。
「小華兒,怎麼來了?啊,這位是…」櫻井夫人對上突然跑進後台的池上華,沒有刁難,沒有責難,彷彿他們跟池上華是一家人。
「找莫雷爾,雲母翔晴。媽姐沒來,孩子無辜。」池上華四個字四個字的停頓又開口,說明了很多事。
找莫雷爾——莫雷爾是淩㻗在團裡的名字。
雲母翔晴——回答櫻井夫人的第二個問題。
媽姐沒來——他說這句話時櫻井夫人鬆了口氣,因此可以推測,櫻井家只對池上華交好,池上家的家主和少主他們都還是抗拒的。
孩子無辜——除了池上華以外,雲母翔晴也因為陽佐被連帶仇視,但他並沒有做什麼。被雲母夫夫生下來也不是他能決定的。
「原來是這樣。莫雷爾在三帳跟其他濁水搖滾的團員呆著呢。露加,帶他們去吧。」櫻井夫人點了點頭,讓身邊的一個小女孩去跟他們帶路。櫻井露加是櫻井家的千金,清燕的青梅竹馬,算是個全員團寵兼貼心小棉襖。
並且不僅外表,連個性都很像某動漫中一個活潑好動又很幼稚的英義混血金髮碧眼萬能媽媽。
從目前帶路的樣子看來,已經有那個傾向了。
一下子去找同族搭訕,一下子去摸好像是感情比較好的僕從的○○…
…這麼開放的嗎?
經過左拐右拐,終於到了濁水搖滾的團員帳。他們等一下就要上台表演,所以正在做最後確認,確保繁瑣的和服能讓他們像穿平時的演出服一樣,動作流暢。
「咿唔~」翔晴跳下池上華的肘間,跑到淩㻗的身邊去蹭。跟他爹一個樣。
「莫雷爾,這孩子是…?」吉他手坦萊滬爾為毛絨絨抬起頭,兩眼放光,蠢蠢欲動。
「我表弟。」淩㻗淡然回應,扭動身軀以表達極不自在。他這個小動作當然被作為團長的玖頑盡收眼底,立刻就擺手請一旁櫻井家的狐侍從協助調整服裝。「麻煩。」
「玖頑,莫雷爾他已經調十幾次了…」
「沒調好,演出就會失敗。」玖頑態度強硬,堅持要給淩㻗調整服裝。
「呃,恕我插嘴一下。」從翔晴跟櫻井露加分別跑掉之後就一直晾在門邊的池上華說話了。「我覺得莫雷爾的問題應該不是微調就能解決的。」
池上華一進帳篷就一直盯著淩㻗身上的和服,越看越眼熟,卻沒有人發現他炙熱的目光。
「你們身上的和服,是哪裡來的?」他指著淩㻗身上的衣服詢問道。
「都是管狐拿來的,怎麼了嗎?」
「…好傢伙,怎麼說…莫雷爾那件是清氏妖狐家主清林的衣服啊。其他件都出自另外一位設計師之手,就他那件不一樣。」池上華繼續用平淡的語氣說著震驚全場的話。
「哎呀,被發現了。準備準備上台囉。」跳完舞滿身熱氣的櫻井栩挑開半邊簾幕,掩嘴笑著。
最後淩㻗還是穿著那套衣服上場,觀眾席翻滾出驚天巨濤般的熱烈。淩㻗跟瀾默致的外貌幾乎只差在眼睛的顏色跟鬢角而已,而瀾默致變成狐狸時會把鬢角變回白色,除了身高跟眼睛以外完全看不出來,淩㻗因而成為這次活動一大亮點。
“震驚!清氏妖狐家主客串濁水搖滾上櫻井花祭”、“希爾法回歸!妖狐家主風姿依舊在”、“希爾法與莫雷爾撞臉,櫻花祭拆台!?”…這等報導層出不窮,自然也傳到了瀾默致耳裡。
「你小子又炎上了。」瀾默致開著通話,又看了幾個頭條。下面留言區的過激粉瘋狂袒護、鍵盤俠的高速帶風向、名(劃掉)冥嘴的應和判讀,讓他很明顯的看出現在的人是怎麼討論這件事的。
『我也不吱掉怎麼辦啊啊啊——』
「上次是把我日常服穿成你的演出服,這次的有差多少?」
『呃,好像沒差。』
「所?」
『不吱掉啊啊!』
「嘖。」瀾默致扶額,「明天開記者會,跟媒體用雙胞胎的身份混過去。」
『欸不直接講?』淩㻗呆愣著,沒想到他媽沒要直接說他倆是母子的部分。
「你以為社會大眾會買單嗎?」語氣稍稍加重,瀾默致難得用言語狠甩淩㻗一巴掌。
他不是不認這個孩子,只是在演藝圈的層面上,他沒辦法這樣認定淩㻗。
『…對不起…我會好好演的。』
「你演技爛得徹底,今天就給你練,明天上場出事就只剩你一個人炎上了。」瀾默致情面不留,張口閉口都是狠話。但是淩㻗明白,瀾默致就是這種心性,刀子嘴豆腐心的,就差豆腐心被超硬的冰封起來而已。
“叭”
淩㻗放下手機,看著摩天大樓窗外的藍天。落地窗外的陽光投放在他的身上,深藍色高領內襯與雙層外套被陽光照得稍亮,深色木質辦公桌也增添幾分溫暖氣息。
「好想再喚你一聲…」
「母親。」
如果我再多抽點時間出來修煉,是不是也能變成棕色頭髮的正常人類,然後跟你用最平凡的方式見面?
淩㻗這麼想著,時間也過得很快,一對日月又過去了,來到記者會的現場。
「第一步,聲明,前天台上表演的那個是穿了我衣服的莫雷爾。其次,我希爾法全程不在場。就醬。」瀾默致拍桌喊著,直接做出氣場鎮壓,讓所有的媒體都閉嘴。隨後,瀾默致又補了一句:
「頂多是櫻井家主覺得有趣就把我衣服拿去給莫雷爾當表演服。」
「哥…」淩㻗弱弱的叫了一聲,「沒必要這樣啦…」
雖然他這麼說,但在場還是沒有人敢反駁瀾默致。
把高馬尾頂部綁成三角形的大哥可不好惹。
撐過了說明和提問兩個橋段,記者會迎來尾聲。握手的握手,整理的整理,自然也有些例外的。
「萊德陶爾先生您好,我是米俐電視,想邀請您一同參與外景實境綜藝節目,不知您意下如何?」
「膽子挺大。」瀾默致頷首,隨手遞過去一張希斯朵爾的名片。能拿到經紀人的名片,就像拿到抽獎券,雖然充滿不確定性,但也讓人雀躍。
而且瀾默致還拍過幾部賣座電影、當過不少精品和文青產業的代言,名聲不錯,就是冷豔了點,沒特殊設計過的產品還入不了他的眼。但那些少年人的小店鋪倒是很容易就簽了,似是有意扶植這些被上個世紀的人嫌棄的孩子們。
那個米俐的人一拿到名片便“呀呼”一聲大叫,一溜煙跑走了。反倒是其他人垂頭喪氣,也沒人敢搶。瀾默致一次記者會只給一次約,搶的都會被告到整個媒體都瓦解,已經不只一個先例了。如果粉絲看到有節目被換公司、同時段廣告種類變少,那就有可能是瀾默致動的手腳。有人看的節目會連導播帶演出者轉移到另一個頻道,沒人看的則是原地毀滅!
站在原地低頭不動的淩㻗不斷思考,他的母親到底是怎麼的殘忍。如果瀾默致也是用潑咖啡來整頓職場,那他也快被潑到了。
「欸。」瀾默致抓住淩㻗的頭,右手整條手臂用力發抖。
「怎、怎麼了?」
「用東京地下水洗臉的不死老賊出新作了,陪我去買。」
「用…用、用東京地下水洗臉的不死老賊?」淩㻗錯愕,腦子一下子轉不過來。
“用東京地下水洗臉的不死老賊”是誰?
現代蒙娜麗莎(誤)啊!
還有為什麼不自己去買?
「呃,你不自己去?」
「我怕買完回家的路上會睡著。」瀾默致稍稍駝背,下巴卡在淩㻗肩上眼神自帶水霧的看著他,眼底鋪滿一層“不答應就讓你身敗名裂”的威脅。
阿娘喂。(雙關棒讀)
淩㻗最後還是陪他去了書店,瀾默致也如他所說的倒了睡,最後平安回到財團的大樓。
但淩㻗頭上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危字髮夾還是在那裡,怎麼弄都弄不掉,上面還有一層不容忽視的靈力。隨手一碰,竟然還是血族的法術。
淩㻗還不知道,他惹上了另一個能讓他被送出演藝圈的人。

深夜,一道細長身影從每戶人家的庭園爬過,停在其中一棟別墅的門口。牠穿過閉鎖的窗戶,證明牠是個靈體,又穿過不透光的窗簾,飛在空中,讓人看不見他的影子,直到他化為人形。
一對倒立起的刀刃分別佔據他兩隻手,被月光照得雪白,愈顯陰森蒼白與冷酷。當他化為人形時,刀刃會代替他的月牙皓齒啃咬敵人的致命點,不留半點溫柔,不帶任何情感。
但他這次要殺的,不是敵人。
這個人對他主人來說意義非凡,卻讓他主人說出最沉重的話語。
『主人…真的要這麼做嗎?』
『他現在的身體早已破敗不堪,殺了給他換一個新的也算做件好事。』
『收起你的情感吧,你說過,你在我手下時,便是最冰冷的兵器。』
「……」他結束回憶,看著眼前熟睡的兩人,忽覺頸邊一涼。一條絲線緊貼他的動脈,隨時都能取他性命。黑暗中,一雙紅眼緊盯著他。
「…別擋路。」他輕聲開口,只讓紅眼的主人聽到。
紅眼的主人沒有撤回絲線,反而布下更多會讓碰到的人驚呼一聲並一命嗚呼的陷阱。布完陷阱後,紅眼的主人把背對他睡著的人兒抱得更緊了,他知道眼前的人要殺的不是自己,但殺掉懷中的人,會連帶他也感到痛苦。
對於這樣的困境,安佐用瞬移把刀子移到瀾默致肩頭附近。瞬間移動激起的靈力波動吵醒了瀾默致,一個瞳孔驟縮,時間被暫停了。他伸了個懶腰,把刀子丟到地上後伸起弱點處的鱗片,然後又鑽回被窩裡睡。他最近又是處理漢神間的公務,又要時不時發文壓制黑粉炒作的聲量,疲憊感只要一過晚十二就會開始湧上,偏偏安佐就在早二來殺人…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好像每個人都知道他的弱點在哪。
時間恢復正常流動,安佐還在。他沒有放過燭歌對於瀾默致醒來感到驚訝的這個空檔,在另一把刀上附加靈力,讓它變成三把刀之後向瀾默致的弱點飛去。
刀刃劃開龍鱗,刺破寶石,冰涼的寶藍色液體噴濺在燭歌臉上。隨著液體傾瀉而出的還有十個放著螢光的不明物體,那是瀾默致的魂魄。
安佐一揮手,收起其中兩個便消失了。絲線被他扯斷,沒有任何殘念的離開。
「喂!」燭歌想要奪回那兩個魂魄,但太遲了。
瀾默致額上和頸上兩個寶石的邊框只剩造型內凹的銀色礦物,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靈力,沒有生命,燭歌失去了他的唯一。
木紋小時鐘顯示時間——早上兩點二十六。距離危險期初期的三點還有一些時間。危險期的計時是瀾默致(玉)小時候偷玩手機制定的自制條約,除了晚十二半到早二五十九分以外都是危險期,因為大人隨時會醒來。這個時間分劃也象徵平常人的睡眠品質,安全期越短,深層睡眠的時間也會與之成正比。
也就是說,希斯朵爾現在還沒起床,燭歌必須自己處理房中的一片狼藉,也得自己承受瀾默致殞命的事實帶來的憂鬱情緒。
他抬起了頭,想要學那些被他不屑的人一樣,祈求好似不存在的上天,卻瞥見被天花板上靈障斷了去路的點點螢光。他放出更長的絲線,想像瀾默致那次蒐集他魂魄的樣子,然後再依照他曾經的手法復活他的愛人。
只可惜他過去的心狠手辣扼殺了步空世界中,從貴族到人民,所有人對他的信任。現在的他不做幫人復仇的殺人魔,願意為瀾默致一個小他三四十歲的孩子在偌大的月華門中教導那些修靈修真的弟子,卻被外界認為他是瀾默致的附屬品。哪怕他在如何澄清,哪怕他要復活的人是瀾默致,也不會再有人幫他了。
雖然他不後悔當時逃出的大宅院,但他現在卻後悔了叛徒的身份。分明有好的根基,待在那裡挨打就能成為武林巔峰,偏偏他不願對那些人卑躬屈膝,成了混世魔王…就算後來一個魔神等級的小孩當他靠山,但只要那個孩子死了,就沒有人站在他身邊了。
這時候一定會有人問,步空沒人愛你,那其他世界呢?
其他時間的人沒被他的壞處以偏概全,自然是知道他的好。特別是他站在舞台上時,台下那些為他深深著迷的粉絲們。雖然他們也是因為瀾默致願意帶燭歌這個無名藝人上台才看見他,但至少有在他的努力下逐漸用正眼看他,直到眼中只有他。
一節或一截,一段或一端的記憶交織成他的人生,原先是扶著他再站起來的資歷,如今卻成為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連自己都唏噓。
他抱著冰冷的屍身,嘗試把剩下的八個魂魄都放回原本該在的位子。小小的螢光球像是排斥這個軀體,死都不進去,倒是其中五個凝聚成一個新的“軀體”,忽隱忽現,在真實和虛幻之中飄搖。
燭歌拿起小夜燈去照那那小身影,那是抱著剩下三個魂魄球的玉。小小的身影下了床,縮著腳坐在角落,任由瀏海遮住他的表情。他在害怕,害怕燭歌討厭他,害怕任何人討厭他這個不討喜的小屁孩。
雖說她是玉,但頭上沒有一條深藍色的挑染。
「…小丫頭,你的挑染呢?」燭歌把玉從角落抱起來,圈在懷裡輕輕安撫著。
「我跟羽各被拿走一顆…羽熬不了夜,我可以通宵,所以我在外面。每五個魂珠可以形塑一個半魂軀,每十個可以形塑一個完整的軀體,剩下的就只能在外面了。」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回原本的軀體?」
「怕你討厭我…」玉把身體縮得更小了。
「怎麼會。」燭歌笑著,從床下的櫃子裡拿出一隻連著有線耳機的手機。他讓玉戴上耳機,播放手機裡唯一的音檔。那是一個漫長的BGM,與跟瀾翼帆同天誕生的MMORPG裡某一個地區BGM曲風相似,能讓玉安定心神。
畢竟那個被稱為“社交天花板”的遊戲存在的那段日子,是玉活得最開心的日子。無視學校的霸凌問題,無視自身的低微立場,與遊戲中的朋友們一起刷副本、一起熬夜,甚至一起跑進建模沒填好的坑裡亂跑…總而言之,是一段歡樂又胡鬧的日子。也難怪可以讓玉安定下來,畢竟是黑暗過後的黎明,而且是最美的一次晨曉,哪怕還參雜著更多黑暗。
玉漸漸睡去,而燭歌也乘著她失去意識,摘下耳機,把她和多出來的三顆魂珠放回原本的軀殼中,心終於又活躍起來。
他輕輕戳了一下瀾默致的臉頰,隨後離開房間去拿繃帶,把瀾默致額上和後頸剩下的兩個空洞封起來。
之後燭歌緊緊抱著瀾默致睡覺,用全部的絲線去捆住他,但第二天早上人還是跑了。

走走停停的懷錶停了朵繡球花,那是清吟最後一次送給迴影久諒的生日禮物。那一年經歷了很多事,但看了一眼榻上端坐的粼,迴影久諒覺得很值得。
迴影久諒作為雪山貓妖一族的最後一人,活了三世紀多也要堅持貞守節操,因此並沒有太正眼看待眼前這位要跟兄弟相煎還想拐他徒弟的小狐狸,哪怕這隻小狐狸心性成熟,不會衝動。
更何況粼今天是來擾(求)人安(學)寧的。
在掛滿鐘錶的房間裡,粼不斷軟磨硬泡的想讓迴影久諒交出秘法“追印”的典籍。最後迴影久諒受不了了,乾脆就丟了一枝條的雲柳和三個懷錶給他,叫粼把錶修好再來煩他。
「把“空吻”、“醉夜”、海泉”這三個修好,拿給我徒弟看之後再帶雲柳枝過來。沒修好不要回來。送客。」
迴影久諒給他修的是三個精美的懷錶。空吻是白紫漸層的底和兩隻紫色刃型指針、橙邊藍眼白燕的裝飾相佐而成;醉夜是紅底劍紋和一個淺藍寶石在中間,與其他兩個比起來相對樸素;海泉是藏青色底、金邊黑白雙燕的裝飾和金色刃形指針。
鏈子部分都是以底色為基礎。除了醉夜,其他兩個都有一個珠穗裝飾,但海泉以外的兩個卻又都有一條紅繩裝飾。除此之外,每一個懷錶背面都有一小行數字,其中兩個還帶著未知數。空吻的是一χχ;醉夜的是九χ;海泉的是一五九。
而在七天後,經過粼日夜不懈的努力,他把這三個懷錶都修好了,就是晚上有點吵。
把空吻修好時,會聽到有人說「欸空你二二開頭的難怪」、「小妹妹怎麼退隊了」之類的話;把醉夜修好時,偶爾會有一男一女在聊天,遠方有一對兄弟邊打怪邊笑的聲音;把海泉修好時,卻只剩那對兄弟中的弟弟在哭泣…
而這個夜晚,又是粼被吵醒的一夜。他從房間走出來,來到了書房,打算先從門縫看進去,接著瞳孔一縮——
桌上懷錶一旁有四個泛著藍光的小人在聊未成年不宜的話題!而且其中一個是跟現在畫風完全不同但性格成熟的瀾翼帆!
粼在去找瀾默致的那天凌晨把這件事告訴對方,瀾默致眼底閃過一絲驚喜,隨後卻笑著流下淚水。
「…他們啊…只是重複在上演一些值得被留下的回憶而已啦。不用太介意。」
「如果不介意,那你為什麼要哭?」
「…你當然不用介意,因為這是嗚、我的回憶嘛…」
後續瀾默致又嚶嚶嚶哭了好一段時間,終於又抬起頭說:「是我對不起他們…為了一群若即若離的人放開他們的手…」
「別說了。」粼把雲柳葉覆在瀾默致眼上,牽著他走到迴影久諒的莊園門口。「幫忙開個門。」
「教你一招,用折射把門融個洞。」
「凜淵,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粼的臉色突然凝重起來,又停頓了一下,說:「偶喜翻(⁠°∀⁠°)」
「嗯,不愧是我好ger們,連爬牆都不會。」說完,瀾默致一個海豚跳水進門了。
「欸等!」粼也學他跳過去了。
兩人都落地之後,面前是一個左右種滿矮松的瓷磚路。偶爾會有陽光融化冰霜,但在滴下前一定會被重新凝固,因此部分枝葉上都掛著水滴狀冰塊。屋簷上鋪滿霜,彷彿隨時會雪崩,為此,粼跑得特別快。
「你跑什麼?」
「雪會掉下來啊!」
「嗤——」瀾默致嘲笑了他一聲,繼續撐著不知道哪裡拿出來的油紙傘欣賞雪景。「看來玻散之主自然不及格啊。屋內暖著,冷雪扒在上面又被低溫凝固,早就掉不下來了。況且我師尊也沒你們閒啊,不會有事沒事就在大宅院裡跑來跑去清積雪啦。」
「…你話怎麼變多了?」
瀾默致沒有回答,只是縱身一躍,飛到房子另一邊了。他沒戴手套,直接翻到屋頂的積雪上再翻下去,潑了粼一身雪。
「哈啾!」
後來粼才知道,瀾默致是去給他們採橘子煮茶了。
再次見到迴影久諒時,他看粼的眼光不太一樣。他常對瀾默致笑,甚至在粼修那三個懷錶的日子給寶貝徒兒做了個捕夢網。
粼:「…真羨慕你有這種師父。」
瀾默致:「他就帶一個小孩而已,哪像你二叔要帶五個。」
「林,多喝熱茶。你掛在這我不好辦。」迴影久諒輕咳一聲,「你昨晚的事,我知道。」
「…現在流行腦監督?」瀾默致臉黑了上半。
「我是看你靈魂不穩定才去翻你記憶的。」迴影久諒低頭喝茶,通紅的貓耳出賣了他。
「你昨天怎樣?」粼也好奇了,可以讓三百歲貓妖臉紅的事到底尺度多大?
「睡到一半被我弟派來的人殺了,現在十個魂少了兩個魄。」
「就這?」
「嗯。有疑問嗎?然後殺我的是瀾翼帆,不用想去報復你哥。」
「林,粼,別聊了。林,走了。」迴影久諒看不下去,直接打斷,順便把朋友家養的小白菜(身高一米九六)帶走。
粼無聊著,拿出竹籤玩平衡鳥。終於可以垂直飛的時候一貓一狐才回來。貓的手上拿著一本書,小狐手上抱著幾個卷軸,頭上又多了顆橘子。
這個師尊是有多喜歡拿徒弟運橘子啦!
「乖,去旁邊看卷卷。」迴影久諒崩人設的邊說疊字邊把橘子從瀾默致頭上拿起來,而後者竟然不反抗不回嘴!
粼整個傻眼,你兩集體崩人設!?
「這本書是你要的,追印。別弄壞了。」足足高出瀾默致半顆頭的貓妖坐下,把書推到小狐狸面前。
粼翻開那本古籍,看了一個下午。迴影久諒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離開了,直到粼把書闔上才發現。粼依照記憶中瀾默致離開的方向尋去,在一個有生靈氣息的房間中找到了睡著的兩人。迴影久諒的羽織披在瀾默致身上,而瀾默致已經縮得跟蝦子一樣,可見千秋不敗的魔神還是會怕冷(竊笑)。
「啊嘶我軍師好可愛。」粼舉起竟然沒有冷到關機的手機,給他的小軍師拍了幾張便回到相談廳趴桌睡了。
上次是破窗飛翁,這次是趴桌睡粼嗎?
醒來的瀾默致這麼想,但覺得趴桌睡粼沒笑點,索性便捨棄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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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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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2-7 21:3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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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說話的藝術

◈字數約8200
◈伏見千鳥居路邊有貓欸(旅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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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默致久違的回了一次心山世界,去見那位從故事開始以來沒出場過幾次的凍齡太傅。由於他到的時候尹澹月還在上朝,因此瀾默致就隱身在朝堂外稍等一下。
“吱呀”一聲響起之時,瀾默致已經等了一個半時辰。
「…殤盈。」尹澹月像是早就知道瀾默致會來,輕聲喊了他的字。這兩個字只要其中一個出現,尹澹月就會想起瀾默致跟他介紹他自己的字時所說的話。
『默致的意思是沉默到極致,而在名與字互相詮釋的情況下,又會結合另一個意思…』
而他讓自己的名字去結合的,是一位牧師的懺悔詩。
他想藉此讓更多“死去”的人“活”過來,讓“睡眠”的人重新“甦醒”。但在這之前,他得洗去昔日作為魔神的惡名昭彰。
那時的尹澹月像是被觸動了什麼,也開始拿那首詩作為指標,不停的以此警醒自己,哪怕他是清醒的。那之後的尹澹月每日一有時間便提筆揮毫,以原文抄寫字句,一筆一劃的學,一字一句理解,一時西洋字符的宣紙畫軸掛滿他的書房。
瀾默致曾勸他不要再寫了,尹澹月不聽,瀾默致就拿更深的道理兇他。雖然有效,但只要他一個沒注意,尹澹月的紙筆就又拿出來了。
「溟禾,我在。」瀾默致同樣喚了對方的字,笑嘻嘻的從陰影處走出,難得露出的牙齒卻詭異的塗滿鮮血。他這個樣子尹澹月一看就知道,瀾默致絕對又在來找他的路上吃了幾個腹有詩書氣不華之人的詩書,扶額輕嘆一句「江山好改,本性難移。」
雖然看起來傷腦筋,但尹澹月心裡其實正在暗爽。
瀾默致終於需要進食了!而且是來跟他索要!
他終於又能看到縮小版瀾默致跟他耍傲嬌了!
天上的青華帝君表示太嫩了,在窺天鏡前穿上了平角褲並一百八十度後仰。
但是在看到他頭上的繃帶後,尹澹月心情又隨難得揚起的嘴角垮了下去。他伸出手要牽瀾默致,面色凝重道:「跟我回去。」這是要抓回去問候的意思。
「就不能路上找間戲樓坐坐?」抓住他伸來的那隻手,瀾默致把臉架在尹澹月的手心,用他的手指去覆自己的臉。眼角一拐,眼神一瞥,去戲樓用點胭脂畫眉或許會更嬌艷,更多一點他昔日的風姿。
「…嗯。」自備男模進會館,好像也不錯。反正有案子要查,不如去戲樓打探點消息。官威逼不了、錢財換不到的內容,就讓瀾默致這個長年行走黑市鬼市買賣資訊的審判官去交易,保證給你滿意的答案!
而且如果運氣好,還能看到微醺的瀾默致…
「溟禾。」瀾默致又輕喚了他一聲,臉黑著好像從頭上拿了什麼東西。「哥的算盤你打不著。」
尹澹月理解了一下,那是“老兄你算盤珠子蹦我臉上了”的手勢。
走出朝堂,走出皇城,看見瑀京城的百姓生活。瀾默致選了一家他熟悉的戲樓,曾經與他共事的戲樓樓主很快就知道老朋友要的位子,給了他一個五樓臨河的雅座。菜單不用問就直接上菜,反正還是茶酒和糕點的老樣子,瀾默致這個公子哥的心情走向還是他們熟悉的平常淡泊。
棕髮的戲樓樓主來自北疆辰檀城外的湮寒司,相當於現代歷史上的女真人。湮寒司地界緯度比瑀京高了不少,長年寒冷,因此瑀京的溫度會讓樓主覺得熱而不守女德。
沒錯,這個名為“湘湘吟”的戲樓之樓主,是個大姐姐,讓人覺得會在那些會被禁的漫畫裡看見的Mega milk大姐姐。
「瓏姐,麻煩了。」瀾默致欠身,向尤瓏笑了一下。哪怕交情再好,基本禮儀還是不能忘。況且他現在(被迫)坐在尹澹月腳上,後者還一直吸貓。
尹澹月好不容易來一趟戲樓,結果被丟到一個偏遠的包廂,不只有消息的人少,會來走動分母人數更是只有個位數,氣死太傅,只能靠吸貓來穩定情緒。雖然貓的後頸還纏著繃帶,但氣味不減,不影響他吸這隻氣味苦澀的貓。
尤瓏笑著,退出直播間。
兩人胡鬧不一會兒,就有一個小姐姐給他們送來一瓶清酒。來自昭瀛(日本)的特製白露酒散發清香,小小一瓶,讓尹澹月又皺了皺眉頭。
這麼小一瓶,還是清酒,要怎麼灌醉瀾默致啊…
「放棄吧,我早已脫離凡靈的境界,凡物醉不了我的。」
「可你不是還沉迷紅塵俗世麼?」尹澹月輕聲問著,沉重的話語已無法讓久經官場風雲的心激起波瀾。
「…他為了不讓我傷心而努力活著,我為了不讓他和那些在他手下被認作反派的好人死去而活著。」瀾默致輕嘆,一字一句說出曾經他想死卻有樓不跳、有繩不吊的原因。
說到這事瀾默致就鬱悶,好在尹澹月知道話題說不下去時就要即時打斷,塞了顆不知道哪裡來的晶糖堵他的嘴。當然,他不會用普通的方式餵。
「吃下去。」尹澹月把糖放在自己的鎖骨處,手不安份的去摸瀾默致的腰。瀾默致不是戀愛木頭腦,但也沒管這麼多,對熟人沒太多顧忌,因此就任由尹澹月隨意揉亂他的衣服。反正防水材質的衣服比較容易平,不用拿熨斗燙很久,是說心山這邊的科技沒那麼進步就是了。
「…喂,別碰我苦茶籽。」瀾默致臉頰微凸,把晶糖擱在腮幫子裡,低聲警告尹澹月。後者在聽到後把手收回去了,但又把瀾默致的衣擺撐起,露出穿著西裝白長褲的雙腿和以寶藍色為基底的長靴。尹澹月稍稍舒緩眉角,用不對勁的眼神欣賞眼前的風景。
「百聞,終是不如一見。」
「翼帆給你講過?」瀾默致趴在他肩上把稍稍融化的晶糖塗在尹澹月的肩,順口咬下一片皮膚。尹澹月忍著痛,任由肩上的小惡魔啃咬血肉。他心想,至少瀾默致吃的不是別人,吃他可以確保衛生且安全。
「客官沒事吧?」腳步聲接近,門外一名聞到血腥味的侍女趕來詢問。
「無事,安好。」尹澹月淡然回應。
「可是我聞到血…」
「家裡的貓撓人了,小傷而已。」
腳步聲遠離,尹澹月成功把小侍女打發走,倒是懷中的小貓不開心了。
「狸狌。」在古風的世界中,瀾默致堅持要用這兩個字來指稱貓這種生物。
「貓。」
「子君說狸狌就是狸狌。」
「我說貓就是貓。」
一番文化信仰交流之後,尹澹月妥協了,瀾默致也把他咬的傷口治好,坐到對面了。
話題越來越沉重,事關坤梧萬民。
尹澹月:「廟堂之高,爾尚能越…」
瀾默致:「去你○的廟堂,爺走過去能剩個靈堂就不錯了。」
大概都是這種你來我往的說話方式。
就在尹澹月飲盡最後一滴白茶後,瀾默致突然將面河的窗簾全拉開。河的另一邊正是瀾翼帆作為副業的店鋪,也是瀾默致手上弓箭的指向。
「你…」
螢綠的恆世之矢破空而去,刺破了絹坊牆面。瀾默致順手拉上大半窗簾,徒留路肩民眾一片驚恐。趁著尹澹月還在震驚,瀾默致已經把頭髮從後梳高丸子換成高馬尾、戴上墨鏡,悠哉的展開摺扇拿出響板玩了。
窗簾又被拉開,白髮的說書先生闔扇擊手,拿起醒木敲擊窗框,吸引街上人們的注意。
「諸位看官,且莫慌張,還請聽我細細道來——這蒼空天下,半頃山河,堂堂春湖大少主的門面卻被一支箭砸了版面,莫不是他跟誰又刀光劍影或紙短情長了麼?看他春湖江山如畫,卻與兄長分道揚鑣。喔——呦,這不是標準的那兄弟鬩牆了麼!不愧是大家子弟,每每如此,是不是又得有人出來給他們一句,相煎何太急啦?兄弟之情,遍過千里,但走到後來這一看!終究是彼此的過客。說來這結局也是可避免的,就是呢?就是咱這春湖蘇家主,蘇嶬——太急著走啦!好好的兄弟不當,偏要做那菁箇叛徒,駱將軍的走狗,禍害我大坤梧!說來蘇嶬要走之時,蘇逸樊公子也再三勸阻…」
做說書人最福利的,就是信口開河。
瀾默致不停說著,褒貶不一,街上聚集的聽眾越來越多,甚至有些人被他煽動開始在砸店。對面的茶樓坐滿了人,賣瓜子的小販也不吆喝了,反正人來自有看頭,戲樓更是湧進人潮打聽這位尊坐五樓的說書人。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我下回分說。」瀾默致見天色已晚,按著曲末的那就下台一鞠躬專用口頭禪說話,果真一陣騷動,人人都喊著要他明日再來。
窗簾拉上,尹澹月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見瀾默致結束演說回頭拆卸裝備,眉角一挑,道:「不說了?」
「太傅有興趣?明天也約這裡唄。」瀾默致已經卸去所有說書先生必備的小物,換回文系公子爺的樣子,字裡行間卻仍是茶裡瓜子氣。
「不必。」尹澹月擺手,「你今日來此,不應該只有這個目的吧?」
「沒有喔,我就只是想砸我弟場子。誰叫他擱人來殺我呢?為兄不過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罷了。」
一個人擺手,另一個攤手,兩個姿勢說穿了就是一件事。
道不同。

「主人。」安佐走入室內,輕撫癱軟在床上蠕動的,疑似是蛇或龍的生物。瀾翼帆已經被白澤相柳兩個老東西折磨得不成人形,敷腰上的藥品從沒落下,但他遇上的畢竟是史前就存在的妖神,就算可以無限復活也無法消去疲憊感。為了祭典,他必須誕下那兩個孩子並讓他們活著,以確保瀾默致真的死去後還剩兩個活著的希望。
因為在半年前,瀾翼帆接到他師門的委託,內容是假藉祭祀名義,殺掉瀾默致。上衡岳的主人——靖謙隱士,也就是瀾翼帆的師父罕見的沒有攔下這一信件,因此瀾翼帆便接觸到了信件,在碰到的瞬間被迫接下委託。
…委託人是…
「你他○的伏羲你個坑爹○他○○!」
沒錯,崑崙山靈的主上,伏羲上神。
難怪師父不敢攔。
“欸小帆帆你哥好煩噢幫我做掉他嘛這可是好幾方神間的共識欸把他拿來祭天大典剛好罷托吶不然我跟你冥婚完成後幽州開趴你說好不好”信裡就這麼一句不負責任的話,而在瀾翼帆把整張紙攤開後,又出現了另外一句:
“去完幽州結完婚就帶你去雷澤渡蜜月噢♡”
「嘔。」
但是委託接都接了(還不能退),那就只能把他哥殺了祭天。反正亂源少一個是一個,殺了你爽我爽大家都爽。
然後再拉著兩個妖神腦公去拆上神的台,嗯,完美!
美夢做了一半,瀾翼帆就被痛醒了。他睜開眼睛去看吵醒他的人是誰,卻看見個某遊戲新手御三家俏麗黑皮渡海真君。
欸不是老兄,你跑錯場了。
看著眼前的人接下來就要開始咬人順便一口一個旅行者,瀾翼帆立刻以尖叫呼救。「白澤——」
「翼帆怎…相柳,你住口。」白澤應聲趕來,卻在房間門口處停下腳步。
噢,原來這個渡海真君是毒害真君相柳。
「不是說cosplay可以增加○○時的氣氛嗎…」藍髮漸漸變暗,綠紋爬過眼角,相柳正頂著跟渡海真君相似的臉用類似渡海真君他義兄的聲音說話。也難怪他會cos渡海真君,因為只要眼睛頭髮稍微換一下就行了,還不用換膚色。
「Shut up啊啊啊——」瀾翼帆猛推一下相柳的頭,飆出英文,強制打斷他接下來的那些不可言說的文字。相柳沒有掙扎,卻放出其他八顆頭去舔吮瀾翼帆的肩頸。
「相柳!」白澤看著不聽話的晚輩侵擾愛人,也罕見的發怒了。他甩了下手,袖中金鯉躍出,一個個百斤砝碼飛出來就往相柳那九顆頭上砸。白澤的法術技能都是治療和輔助系技能,因此要揍人就只能靠物理。
當然,相柳沒有收回頭和手,甚至去蹭瀾翼帆心臟前方的位子。
「小守的心是我的了。」
噢,瀾翼帆的別稱是“蝶燕守”。
瀾翼帆就陷在枕頭,一整隻被相柳抱著,看著兩個小孩似的上古神祇互毆互嘴。
可是,看著他們這樣純真的日常,好像也挺好的…
最平凡的人生,被他這樣不凡的人祈求,好像一切都變得很奢侈,反而失去他追求的自由。他不再是那個睡在山野間的低戰力少俠,而是玄妖世界中屈指可數的訓神使,受到尊敬、愛戴和各種特權待遇的,地位比王更高的權位。而且一個訓神使一般都只專責一位神祇,瀾翼帆一次就負責了兩位,權威更大,也離凡人的境界更遠。
「…主人,還好嗎?」安佐以蛇身爬上瀾翼帆的枕頭邊,擔憂的問了一句。小小的青蛇眨著淺紫色和粉紅色的雙色眼睛,用頭往早他幾個月出生的主人臉上蹭了蹭。
「…沒什麼…你看得到嗎?幫我看看,他們眼裡還剩什麼?」瀾翼帆輕輕一笑,撫著小蛇的手越來越虛無,逐漸透明的身子放出溫柔光點,好像要溶解在空氣中般,像那些消逝的精靈一樣。他笑著,但安佐眼底盡是慌亂,因為他明白,這是瀾翼帆最絕望的樣子。
安佐應了瀾翼帆的要求,轉頭用佈滿春日花瓣的蛇瞳去透徹神祇的心。那一次瀾翼帆從御海不明域出來後,瀾默致期望他能幫瀾翼帆參謀參透一下人間煙火的奧秘,以防再有牽扯到自己人緣的壞事,便藉安澤之手把一朵瑪格麗特贈與安佐,再之後就是安佐的紅眼雙瞳在他戴上花後他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就把花吸收掉眼睛變樣到現在這樣了。
那是一雙很特別,很陰柔,很美的眼睛。雖然有看透人心的能力,但因為配色和樣式被嫌棄了一陣。安佐有為此向瀾默致求解,但被駁回了,駁回句:「誰叫你沒有可以用來填色的眼。」
據瀾默致所(狡辯)言,這種法術的自帶瞳變色是一個可混白色和一個強制轉色的淺紫,而如今安佐的粉紅眼睛便是白色和原本的紅色混合而成。如果是瀾默致使用這種法術,那白色的眼睛會變成淺紫,淺藍綠色的則會變成更淺的藍綠色。
「……看到了…欲、利、情…沒一個正面的。」停頓許久,安佐還是不得不告訴瀾翼帆那些他們預料之中但不想看見的答案。只要是有人性的,不管正反兩面都會存在。那是沒有人能逃避,但還是有很多人企圖掩埋的事實。
連神也…
「果真,連神祇也無法豁免呢。」瀾翼帆仰首望天花板,嘴角翹起,變得更透明了。
「主人,要讓他們停戰嗎?我有方法。」
聽到安佐這句話,瀾翼帆不顧腰被鉗著,轉身去聽安佐的悄悄話,逐漸變回不透明度百分百的實體。而後他笑了一下,又收起笑容轉頭對兩位神祇說:
「喂,你們再打我就跟伏羲結了。」
「翼帆?!」
「小守!?」
「說笑的,別打了。安佐,被子。」瀾翼帆用無感情的平淡語氣叫身旁的半式神幫忙蓋個被子,很成功的睡著了。
輕柔的呼吸聲把混亂的風聲帶回平靜,兩個神才回過神來,開始履行今日行程。
「…安佐,去拿一下藥跟那盒。」相柳把手從瀾翼帆腰側拿起,讓小蛇去拿接下來要用的器材。不一會兒,安佐把一個淺藍色的盒子和一紙盒的吞食用藥物拿到房間裡,藥品放在白澤面前,而鞋盒大小的淺藍色盒子則放在相柳的手邊。
接下來是白澤的投餵秀,白澤的功力比較好,可以很快就把讓人沉眠的藥給瀾翼帆吞下去,反正就是不會用正常的方式餵。而“那盒”,則是一盒裝滿器材的塑膠盒子,裡面有一些不可言說的物品、一些電池與充電用品和一些瓶裝液體。
而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對孩子來說衝擊太大了,因此他們都會讓安佐先退出房間。
「安佐,三小時後浴室熱水,麻煩了。」
(安佐:∟(°ㅂ°`)」我怎麼變工具人了?)
而在他們離開房間時,還真是三小時後。瀾翼帆身上掛著毛巾,趴在相柳肩上,而白澤則是歡天喜地的帶著滿身汗水跑去畫日曆。
看著主人被帶出房間是滿身水氣,安佐大概猜到了。
祭典將近。

「輝斗,你哪裡來這些懷錶啊?」陽佐隨手打開一個懷錶,裡面是福壽草的圖案。
「兔子先生掉的。」
「?你什麼時候會講這種話了?」
「正確來說,是朋友送的。」輝斗輕嚐一口千層蛋糕,舔了舔嘴角的奶油。陽佐倒是奇怪了,略一挑眉,用取笑的語氣說道:「朋、友?你說…那個到處躲躲藏藏的假仙人?看著仙風道骨,實際上滿手血腥的那一個?」
「他不是!」
聽見兄長這邊取笑他的得力助手,輝斗徒手掐破玻璃杯,把滿手碎玻璃往陽佐臉上甩,卻不經意的爆出了粼的聲音。
「他不是假仙人那是什麼?是假文青、假惺惺還是假廝兒?」陽佐無視滿臉上的碎玻璃,越說越難聽。
「他…他…」輝斗強制把心情穩定住,努力不再爆音,才終於吐出幾個字。「他…不是仙人,也不是人。」
「那他是?」
「…不知當講不當講,能否請嫂子來聽我的答案?」
過了一會,輝斗把大半塊千層蛋糕都吃掉了,瀾霜云也來到了輝斗的辦公室。他手上緊緊抓著那顆刻著傀儡的寶石,但上面的傀儡早在不知什麼時候散架了。
「說啊,不是仙人不是人,那還能是什麼?」陽佐一臉看準輝斗會出糗的樣子,頻頻逼問。
用指腹往眼角一滑,像是拾起勇氣的輝斗以請求的眼神看向瀾霜云,從看不見利齒的嘴裡輕輕吐出短而淺的問句。「真的能說嗎?」
「…說吧。」
「他離北方的墓,只剩一線思緒。」
北方的墓…
這個詞指的是附屬於現代的奇幻世界的某個地方,而那個世界,則相當於常人口中“三界”的上界。那是雪雁族口中的靖蓮涓,血天使口中的厄里彌奇夫,漠祿富嶽寮外的世界。雖然各族有不同的名稱,但全是指同一個世界——黎詠崝。而北方的墓是黎詠靖中相當與北極的地方,名曰“亞羅多路”,在當地語言的意思是“冰凍的深谷”。雖然如此取名,但生活在那裡的人還不少。貧瘠土地上的人們離不開獸群,野獸也跟人類過著互咬的生活,是一個永夜的不和之地。
瀾霜云當然知道他在講什麼,強忍著眩暈感吞了吞口水,不讓自己昏過去。
意思是,瀾默致還在想盡方法用求死的方式求生。如果說瀾翼帆手上的那封信是他哥拿著天青滄海宮架在伏羲蛇七吋上寫的也不為過。
瀾默致的事情告一段落後,陽佐又開始想刁難他弟了。
「對了,你跟玻散是什麼關係?」
「我是被綁架的。」輝斗的面容沒有波瀾,只是淡然的說謊。越平淡的發言越不會被人起疑,這是熟稔京劇腔調的那人告訴他的。
陽佐又是一個冷笑,「那瀾默致?他總不會…」
「一起被綁架的。」
輝斗繼續說。「遇到他時我就感覺到他身上有很強大的力量,但他死都不用。後來他才說因為用來跑掉就會有人起疑,剩下的人就會被殺掉,因此他沒有用來跑掉。那之後我們一直都有寫信來往,這封是上個月的。」說著,他從抽屜裡拿出信封,那是瀾默致給他的“未來信”,藉由偶爾能使用的未來觀測預測到今天陽佐會有如此行徑,進而寫下這封信給輝斗蒙混過關。
一隻手指搭上信封,輕輕點著。
「不會錯的…這真的是我哥。裡面是什麼?這封信有承載怨念,為什麼不淨化?」
「裡面是他對你的厭惡,淨化了,就留不下來了。」指尖挑起折腰的封,白色紙張與紫色文字冒出的黑煙滑出直式信封,信紙上還有一些血跡。字裡行間的心緒重可傾城,卻屈不了成對的禦霜竹。
“又跌倒了…牽我的手吧,至少要走路不會倒。”
「…嗯。」
回憶襲來,瀾霜云輕輕把手覆在黑煙最多的血跡上,彈琴般微微使力。黑煙被吸進血漬,腥紅轉黑,一張紙剩下淺藍紫色的字和黑色的花紋。
「安息吧。」瀾霜云把信紙收回信封中,咬破手指,畫了個恆世之矢的圖案。
人去樓空的思念,終究是被過去的自己否決了。
日後的安佐像是放下心了,不再去干擾輝斗。但是卻有一對不速之客常常跑去找他,一坐就是一下午。
「鐵路抖叔叔~」
「翔晴,是貼魯抖…」
「…隨便吧。」用原子筆戳了戳太陽穴,輝斗又啜了口宇治抹茶。
「叔,為什麼我們拿來的溫泉小饅頭你都不吃?」翔晴熟稔的從輝斗腳邊的抽屜拿出寫著“卵ポーロ”的包裝,拆開就要拿到輝斗嘴邊。清笙沒有跟翔晴著去鬧輝斗,只是坐在書架旁唱著老蕭在二零二三十二月出的歌曲。
「…小笙,換一首…」輝斗勉勉強強的拿了翔晴遞給他的溫泉饅頭,又聽到有點膩的歌詞,立刻要清笙換一首新一點的歌。
「我現在…」
「停,這一首不是比剛那一首早九天嗎?」
「…Skr——」
「停停停停停!我錯了你別唱那首!」
後來輝斗放棄換曲,只求清笙別唱那首歌。翔晴偶爾也會跟著唱,但一下子就睡著了,只剩下趁表弟睡著開始唱悲情歌的聲音。
待清笙也睡著,又醒來,已經是深夜了。不負責任的父母沒有來找他們,外面的守衛也下班了,房中除了他的兩人都沉眠不醒,卻還有一個身影在門口站著,像是在等清笙走過去。
「你誰啊?」
「奎。」陌生男子沒有波動,只是歪頭淺笑。
一個字,清笙也明白他是誰了。
瀾默致跟燭歌的孩子,他異父同母的哥哥,羽孤奎。出生兩個月就長到快一公尺並成為月華門水修首座的那個孩子。可能會有人閒言閒語說他當首座是瀾默致偏心,但實際上他隨便一招都能暴打羲遠襄九,自然是首座。
如今的羽孤奎雖然只早清笙幾個月,但已經勝過清笙的一米八六,長到一米八九了。
「…哥,你終於知道我的存在了嗎?」
「早就知道了,只是雲母家的結界和現代的監視器讓我沒辦法接近你而已。」
「是嗎…門派裡出事了?」
「是。仙師棄所,魔師亦將退位,約在三年後舉行爭奪仙師、魔師、掌門這三個位子的典禮。可有興參與?」羽孤奎拿出一張寫滿各修部大綱的列表,準備交給清笙。
原來是邀請篡位的。
「興致高昂呢。憶修部麻煩,仙魔同修。」
「…你怎麼知道仙師的專用修習分部?不愧是要角逐高位之人。」羽孤奎沒有太多驚訝,只是笑著從行囊中拿出一塊紙鶴型的深綠玉石。「你拿這塊玉去找羲師弟,他知道怎麼處理。我還在雲遊,突然回去可不行呢。」
「…羲氏?」
「對啊,伏羲的羲,你沒聽過?那倒也正常。」
「我倒是聽說過,雪雁族羲遠氏的人在門裡跟你娘很貼呢?」清笙挑眉,陰邪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這麼說,他確實是雪雁。原來叫羲遠啊…那他本名也不叫貫之吧?最好是帶個九字…」狐狸般瞇起雙眼,羽孤奎笑著說道。
「他叫羲遠襄九。這麼說,他曾以下犯上囉?」
「你怎麼這麼清楚?」
兩隻狐狸一起瞇眼笑,長得一副在預判對方預判的兩個大佬。
「唔…」翔晴醒來了,看見這個一眼毀童年的畫面。他沒有哭,只是坐在原地,心像是被活埋在冰雪中。
“啪嗒”
「翔晴!」聽見聲響,清笙急著去扶起倒地的小狐狸,卻在背光處聽見羽孤奎的低語:
「如果他是冰冷的,那給你一個忠告,“太陽,唾手可得”。」
說完,一陣寒風捎去了他的影子。
「太陽唾手可得…」抱著手中微微冰冷的翔晴,清笙看向沉睡的輝斗。
「叔,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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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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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3-7 23: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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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不眠夜

◈字數約8000+
◈默:我爹嘟嘟,我教嚕嚕
◈AI畫玻玻時跑出一堆西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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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把故事講完的第三個月後,馬蹄聲響起,是官府的人。
他們在戲樓外整齊列隊,手上拿著布條、木板和釘子等物,滿臉煞氣的等著他們的主人來到。又是兩匹馬的步伐踩在街上,拖拉著一個車廂,一個個覆著簾幕的窗裡坐著三個菁箇與春湖的大人物。
「逸樊,別鬧。」蘇嶬抱緊懷中的少年,手上一條絲帶覆了他的眼。這是第三道鎖了,從將軍府到青浪樓前,一路走來他的腳、手,再加上眼,這是蘇嶬第三次要他別鬧。駱履岳回頭看了一眼廂中人,轉身下車,眼底的殺意愈發堅定。蘇嶬眼看駱履岳下車了,便高速解開在蘇逸樊身上的三道鎖,搞得蘇逸樊一臉錯愕。
「不是,老哥,你搞咱呢?」
車上嬉鬧、車下大鬧,彷如不同世界。
「徒兒,別來無恙。」瀾默致難得穿了件普遍且輕便的修者服裝,綁了個跟記者會那天差不多的高馬尾,滿臉危笑的向駱履岳拱手。他身上的武器唯有腰間一把武士刀,手上戴著多年未穿戴的封印手鏈,封住了三人份的逆天級修為和任何可以用靈力操縱的武器。
而此時蘇逸樊挑起簾幕,看到了這一幕,心中只剩一片空白和無限的尖叫。
「我○○○○○親哥你他○千萬不要發火啊○○娘嚕嚕你他○的不要作死耍白○會團滅啊喂…」
雖然沒有靈力傍身,但蘇逸樊相信,就算只有武士刀能揮,就算駱履岳要求不用武器,他親哥還是會贏。
畢竟青浪樓是瀾默致親手從買地到經營白手起家的,而且還是他用來丟包瀾霜云的收容所,瀾默致才不會這麼輕易就把這戲樓交給駱履岳。
「白軒先生不說書了?在這裡孤軍奮戰的…哎呀,不對…」駱履岳狐顏輕笑,喚著瀾默致在那世界的化名,媚得戲樓舞姬為之傾倒,再由一線朱唇吐出一句:「在青浪樓呢,該喚風露默先生才是。」
「…寂。」
「吉?默先生是不是…」下半句的“沒看日曆”還沒說出口,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那人並非戲樓自衛隊成員,卻作為瀾默致的兵棋,不由得讓人嚇了一跳。
僅有的男性表演者中,人氣最高的寂喚竟然手持刀刃,警示性的在駱履岳臉上劃了一道血痕。
「歐買尬駱嚕嚕!嶬哥你老攻被揍了啊!」蘇逸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這麼說,一臉cp被拆的惶恐。
「多打點吧,嚕嚕缺腦,給他補補。還有他並非為兄的相公…」
「老哥你康我哥!沃喔喔喔喔喔喔哥拿武士刀掃堂腿了!沖鴨為了寄放處!大哥沖鴨!啊啊!嚕嚕你他○作死!要被團滅啦啊啊啊晚上別睡太死啊!」
瀾翼帆在車廂中激情轉播,駱履岳自然聽得見。他放任瀾翼帆繼續叫喊,希望藉此擾亂瀾默致的心緒,卻不料…
“嘩——”
第一座血肉噴泉出現了,被砍的士兵正在寂喚肩上被抬著,脖子的橫切面往駱履岳臉上撞。
「嘶——」瀾默致咬下一片自己指甲的月牙,好像在用牙齒剪指甲。「徒兒,你這群兵將胸無點墨卻早已過了學習之黃金時間,為師雖喜授業,但受不得這般大禮啊。」
聽到這裡,瀾翼帆又評論了一句:「…呦,親哥兼職挺多啊,還有這不是硨磲嗎?」
會用這種委婉再委婉還偷挾點貶義跟高高在上的說話方式的,只有使用半激將法的硨磲會了。
捂著胸口假作心誠,瀾默致又接著情勒道:「為師昔年方戴名“白軒”、引領你由學術啟蒙之時,早已言過“傲骨驕嬌,面知心識”。如今你這般樣貌,可知為師一眼即知,為當言之喻?」
「…我…師、師尊…」
「百口莫辯?也是,是為師唐突了,看你心浮氣躁,那便到此為止吧。就是遺憾了這場師徒緣…」
「師尊——」
被迫用鐵鏽味液體洗臉並被情緒勒索的駱履岳原先看起來是對於毀容很在意,但經過一番來自師尊對他的失望,像是理智線斷裂一般,抄起預先藏在衣袖裡的油瓶往瀾默致身後一丟。剩餘的士兵也不懼怕了,往青浪樓點火,還丟了原先要拿來抄家用的木板與布條當助燃物。
「只要燒了青浪樓,炸了這個艷色滿天飛的地方,師尊你就會相信我有腦了吧?」
駱履岳睜著狗狗眼,滿臉都是“師尊你看好我燒掉了髒髒的地方你快看我快看我師尊相信我了吧不要解除關係啊拜託師尊相信我——”。
然而——
青浪樓的莊園,全數皆以防火建材打造。以臨時點火的溫度,基本上是燒不了的。落到門前石階邊草皮的火苗被寂喚的汗水澆熄,也熄滅了全軍隊的火氣。
「!師尊…」
一閃刀光擦過駱履岳,插在車廂壁上。
「葉崽,帶球跑中後期還待在搖滾區好玩嗎?」
「看嚕○米被砍莫名爽啊哥!」瀾翼帆從車廂裡探出頭來,給瀾默致點了個讚。
「你小心被嚕○米粉跟○龍粉炎上。」
「那麼…」放下噴泉,寂喚也開口了,嘴裡吐出的盡是充滿殺氣的字句。「蘇家主呢?」
「…我…」
「丟去太常寺,老鼠。」不知何時出現在主樓門前的回收專門科科長(劃掉)太傅大人尹澹月一擺手,身後人立即行動,把(花容失色的)駱履岳和蘇嶬押走,並監督餘下官兵善後。
對此蘇(瀾)逸(翼)樊(帆)嗤笑一聲,「噗,老↗鼠↗。」
而在駱履岳被拖走前,瀾默致還跑去他面前眼神半飄的用扇子遮嘴故作凝重的清高了一聲:「徒兒,就此別過,別再將錯就錯。」
對此瀾翼帆放送了一張表情精彩的梗圖:裝得賊好。
但聽到這樣的判決,不開心的人卻是寂喚。
「石竹先生,我餓…」
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瀾默致走過去輕撫他的額,截下被染紅的衣角給寂喚遞去了一些不知從何而來但是出現在衣角背面的血肉。寂喚淺嚐幾口,開心的笑了,毫不在意自己吃了什麼鬼東西。
瀾翼帆:我迪媽大哥你們這一代都吃這種東西嗎!?
看著他們如此親近,尹澹月走了過去,把瀾默致架在肩上扛走。途中隱約能看出眉中的緊皺,和他眼底的輕微怒氣,但瀾默致現在的姿勢是看不到的。
「呃、尹太傅?」
「……」
瀾翼帆把寂喚趕進舞者的練習室,坐在一旁老松枝上看著他哥接下來會怎麼用公開場合的稱呼去惹怒尹澹月,然後怎麼被憤怒的尹澹月搞到破防。現在的他就是一臉看好戲,隨時等待兩人的下一步,完全不介意自己才是蘇家被請家教的那個人,也不介意家教跟他哥搞在一起的部分,原地嗑起cp。
他想著,你兩個野○嗎?樹咚嗎?還是我再下去後空翻助攻助興一下?
但…他看了一眼他哥的背。
「我○老哥你到底買多廉價的修者服啊!」
不知何時,瀾默致背上皮膚空了一塊,露出部分白骨和血肉。也難怪尹澹月會生氣,因為他哥又自殘了。
「太傅大人…」
「輕○寵。」基於反射動作,瀾翼帆輕聲接上書名。
瀾默致沒有再說話,閉上眼睛感受四周的變換,最後倒在白梅樹下,往上盼望的睜開眼睛。白梅遮住尹澹月的眼,在他的唇上讓出陽光的路徑,顯得晶瑩透亮。
跟著走到四樓屋簷上的瀾翼帆輕呼一聲,「原來是要帶到隱密的地方吃掉啊…呵哼。可惡看不到算了。」說完,消失無蹤,或許是不顧身孕的回西方天上耍廢了。
沒錯的,瀾翼帆懷了。
「尹大人,有什麼事嗎?」露出輕妄的笑容,瀾默致心情正好,難得作死一番。
尹澹月怒氣值瞬間飆高,臉整個黑掉,直接沒了神仙教母般的形象。強勢壓緊樹下人的肩,用舌尖侵擾瀾默致的唇,再伸手摘掉修者服的肩甲,緊接著是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
「隱臣白軒,又皮癢了?」
「對不起溟禾禾我錯了。」擺出不失禮貌又足夠表達恐懼的笑臉,瀾默致冒著冷汗看著突然發落的尹澹月,自覺的把膝蓋併攏,警戒的看著眼前人。他心想著,對方突然就喊了自己在這世界的假名,自然是在憤怒的最高點了,就算跑掉也無法逃避被○的那種。
他閉上眼受罪,任由對方把不怎麼精緻但能防水的衣服處理得不成衣形。
此時,約莫二樓三樓傳來少女的嘻笑聲。
「看起來不錯嗑欸。」
「嘶哈嘶哈…我可以!」
如果瀾翼帆在場,就能現收教徒了。
樹下人激水,樓上人嗑車;雙修萬歲。全新的春聯掛在樓主三人作為臥室的那一棟門上,其字跡龍飛鳳舞,在第二天被外場人員撕掉以確保這是未成年可以進出的場所。
可喜可賀。

海裡浮出一顆頭,在夜月下看著坐在遠方的白色身影。伴隨竹笛聲響起,看著海底的浪花捲上礁石,寶藍色的山林在眼底定了形,襯著那影子的虛無夢幻。
為了多年前的一眼千萬年,海豚為了魟魚,等到了滿身金花的瀾霜云。
「嗚…」
「潭潭快點,我看到大哥的巡遊靈了…」另一個捧著橙光白花燈的少年推了推錚潭,把手中盛開的茶花燈擠到弟弟手上。
從研究所走出來,進入山林,走出竹林便是海景。瀾霜云整個人站在月光下笑著,手裡拖拉著一隻大狐狸的毛毛手。
「…哥哥,我們走吧。」
佳人已成對,莫折桃枝。錚潭想著,倒頭沉水,魚尾游動下潛。他已經等了瀾霜云三百個歲月,從那日淒織被捕食後,他就沒有再對那個靈魂說過話了。三百個歲月足夠最多十一次輪迴,他日日夜夜潛伏在這片海,樹上掉的松葉一片片蒐集,集成魟魚喜愛的詩篇,就為了淒織的每一個下一次輪迴,等她輪迴歸來到這片海。
第一次看見瀾霜云時,瀾默致還護著他的實驗品,卻賦予這個非正常人造人靈魂,被錚潭看到了。那時他就知道了,這是淒織離開後的第八次轉世,是一個不會被鯊魚吃掉的生命,也是一群雜種的非正式後代。雖然過了那麼久,但他還帶著希望去記下瀾霜云每次來到這片海岸的一舉一動。
「欒兒、潭兒。」
「滾回去。」
兩道聲音從身後響起,錚欒和錚潭基於家規造成的條件反射發出尖叫聲。「「哥!!!…舅舅?」」
「嗯。」潮落點頭,身邊的望潮和飛魚散去大半。
「失虛。」聲音從瀾霜云一行人的方向傳來,一抹山荷葉般的透明身影逐漸清晰,是未夜。寬大的黑色魚鰭袖口被月夜的光影,如舊時人們的衣角飄搖著,從瀾霜云身後游出。潮落伸手,驅趕觀看的雜魚,迎接故人,卻趕不走一個小小的外甥。
「舅舅…」
「回去。」
「可是…」錚潭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突然提高音量和氣勢喊道:「我在這海域等了那麼久,都三百年了,舅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既然認識他,也應該知道的吧!我就是想…想找淒織啊!現在她就在我面前了,你還不讓我過去找他…你、你在背叛我嗎?!你明明是不想讓我們見面的吧!那你幹嘛裝好人啊?你說話啊!你說啊!」
「…陽佐,我們走…」看到這個小孩子突然激動,瀾霜云左手覆上陽佐的左肩,準備要讓陽佐抱著他逃離現場。
「雪聆川。」
黑銅長髮染上月夜與海的藍紫交和,銀河般的星光點綴了眼睫的尾,透露出未知而神秘的氣息。魚鰭一般的黑色寬袖連著深藍西裝,伸出一隻戴著黑曜石手鏈的、毫無血色的手,對著瀾霜云請求著。瀾霜云輕輕覆上那隻帶鰭的手,一瞬,竟昏了過去。
「得罪了。」
「…你對他做了什麼?」陽佐警戒的問了句。
「分裂回溯。主人常用的,只是你老婆沒用過,昏睡一下是正常的。」舉高手在月光下擺弄瀾霜云的分裂靈魂,未夜一邊解說,手上動作與步伐也沒停。不多時,他已走到水邊,手上的分裂靈魂也變成一個穿著佈滿微龐克圓環裝飾的和服少女。圓形黑網點在淺棕服飾上漸層,雙馬尾在耳邊垂下,給未酒捎來滿臉疑惑:三百年前有這種設計?
(答案是沒有,因為這是小說(笑)。)
「失虛,讓他上岸吧。」
「夜瀶…你真的,要跟你主人學嗎?」手上推了推錚潭,潮落目不斜視的看著未夜,像是想到了事外事。
「…舅舅,你能閉嘴嗎?」看著兩個老頭似乎在預判對方的預判,作為小老頭的錚潭發出了禁言警告。
「嗚!」
一聲“啪嗒”,瀾霜云從陽佐手中摔下,如喪屍般拖拉著像是脫臼的身軀往他的靈魂爬過去。他雙眼無神,眼神渙散,配上滿地的骯髒顯得灰頭土臉,被地上砂石劃過的血跡讓他像極了電影中的行屍走肉。
「這啥?」無禮的問句脫口而出,潮落的臉越來越黑,他自己也沒想到來談個生意會變成這樣。
接著又是一聲破空,一枝箭射進瀾霜云的眉心。
「上岸,快!」遠方的射手喊著。
鯨豚長嘯,錚潭淺吟海豚的秘謠,收回期待已久的故人殘憶,也讓陰影後的射手漸漸現出原身。
是未酒。
「哥,怎麼哪都有你?」還原並置回靈魂,未夜語氣不佳的回了眼。他和未酒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同業競爭,但在某一次遇到帶著安佐的瀾翼帆時,卻被戳破了這個冷酷的半真現實。
「死傲嬌。」那時的安佐這麼說,並且這三個字至今仍常在未夜的腦中迴盪,其頻率堪稱變態。這個字當然是指未夜,因此他才會非常在意。
過了一會,錚潭進水了,潮落未夜那飛魚金魚各一的商人也開始談生意了,瀾霜云才從昏眩中醒過來。
「唔…」
「川~~~」大狐狐貼了上來,而未酒發出了跟他主人一樣的嘔聲。
「佐…我剛剛怎麼了…好髒…你別碰。」
「嗯…我不知道~可是聆川,你剛剛那樣好可怕…像會動的屍體一樣…」
「就是會動的屍體,把好像去掉。」未酒冷哼一聲,懷中金銀並鑲的白芒弓隨風飄落點點白瑩,化為一柄水晶提燈,照亮被稱為未知的答案。「主人給你下了魂禁,所以你的軀體會在靈魂丟失時主動以狂暴的行動力盡快帶回靈魂,為了不死亡而不擇手段。」
「那你剛剛的箭是怎麼回事?」陽佐皺著眉質問道。
「塗滿冷杉精油的恆世之矢。冷杉的味道比苦楝強烈,作用比較顯著。」
「唔…」瀾霜云還迷迷糊糊的,沒心力去理解這些,只是往未酒的白襯衫上又倒了下去。
「聆川!」
「還你,滾回去,記得去你弟那裡接孩子。」未酒一臉嫌棄的把人彈回陽佐手裡,順便提醒一下。「笙少爺跟我抱怨很多次了,你們每次都把他們忘在那裡,還真的把你弟那當托兒所啊?」
「這麼說…淩㻗那小子最近怪怪的,看到我弟時都會很防備,不知道為什麼。」
「…或許吧。」把鱗片往不遠處的同事頭上K過去,未酒站起身來,「或許…他跟主人一樣,」
「吃了什麼東西吧。」
此時此刻,仍是深夜。在天高原神域的雲母家,還是只剩下一個淩㻗醒著。他手上拿著一團散發橙光的不明物體,似是想拿那東西往表弟嘴裡塞。
“天狗不曾真正吃掉太陽,只是讓太陽變得虛弱罷了。”那一夜的羽孤奎這麼告訴他,好像只要深信並遵循便能讓世界變好。
而離他最近的太陽,便是他的舅舅,輝斗。
為了遵循這個方法,淩㻗今天晚上也引出輝斗的生息,往表弟身上藏。
只是…
「小孩,你咧衝啥?」微弱的紫光由內而外的映在輝斗的平瀏海上,悄聲問著這個偷偷摸摸的(就年齡來看的)迷你後輩。
「…綺夜相前輩,今天也麻煩了。」小聲回應被封印的邪惡眼睛,淩㻗手上沒停,終是讓翔晴吞下去了。他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只是絕不能讓他舅舅知道,因此請他舅舅的第三隻眼其一保密,這樣另一個第三隻眼(粼)和輝斗本體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把綺陽相爆掉就不麻煩,我倒是要麻煩你把他爆掉了。」
「把粼爆掉…是嗎?」淩㻗頷首,「如果能把你從這軀體裡帶出來,是不是就不用把他爆掉了?畢竟,真正要除掉的…不是他呀。」
「不是陽相,那是誰?」
聽到這裡,淩㻗輕笑一聲。
「小屁孩,你笑什麼?」
「我叫淩㻗,還不知前輩尊姓大名?」一抹狐笑,少年樣態的淩㻗在綺夜相眼中忽然閃過一套藍白黑三色相間的西裝。
「哼…㼪。審判官的崽種,爺的名字叫㼪!」
「劫?跟前輩還蠻合的啊這個字。」
「㼪!!!你小子跑到哪個同音字去了!老子的名字是查不到意思的好嗎——」紫光突然變強,凝聚後從輝斗額上飛出一隻紫光小鷹,直衝淩㻗而來。
「呃呃前輩我查一下喔找到了!夾瓦那個是不?」
「喔喔是,可惜爺的紫光啾已經飛出去了小心啊!」
在他們用二十分貝大叫的同時,淩㻗跑到輝斗房間附的陽台上,揮手掃過乾扁落花往紫鷹和同在射程上、快要醒來的輝斗臉上砸過去。
輕手將垣上花一掃,飛鳥讓光明睡著。
淩㻗:成功✩(比讚)。
而黎明之後兩崽家長才過來接小孩時,淩㻗在他舅瀾霜云手裡成功睡得不成狐形。
美好的一天從成功的早晨開始,恭喜成功了兩次的淩㻗小君獲得了非常美好的一天。

把鑰匙在手上轉了三圈,走過喧囂的斑馬線,穿著灰色帽T的燭歌在日本街頭一處充滿貼紙與噴漆的窄巷,穿過冷氣室外機與積水,走到了另一個地方。
充滿香水味的盡頭被一台休旅車堵住,深夜都市在車窗的另一邊呈現,在濺起的水花之中反射與折射。在名譽與地位、金錢至上的城市中,以鑰匙打開車門、坐上那台車的燭歌在高速公路上舉起酒杯,與另一個設計師盤算著西洋棋盤上翹起的嘴角。在聲波與漣漪的氣泡中聽著氣氛最合適的歌曲,對面的灰髮設計師舉起黑色的騎士,贏了這一局。
「霓鏡,你輸了。」
「你還少贏我兩把呢,玻萊那。」拿著只剩一滴酒的酒杯敲了隻白馬,燭歌在路燈的橙韻下飲盡那一滴微醺。
「呵。喝了別人的酒,你家那大明星又要醋了吧。」
「嗯…他不會知道的。」說完,頂著“霓鏡”一名的燭歌往一旁的合約上簽了“njcdle”五個英文字的簽名。「我賭我的下一套成品,」
「他要半年才會知道。」
「你說R-rose?我可不信你能做出兮䫿前輩的品質,不論設計圖還是成品。」
常年都在理想中居住的玻萊那笑著,以悠閒的都市麗人身姿灑了燭歌一臉藍玫瑰花瓣,外加一條紫色的夜光緞帶。
「…你在羞辱我?」
「沒有。只是覺得…」玻萊那微傾他的半框眼鏡,「你們到底是什麼狀況?我看你也還蠻0的啊,偏偏泡上了個比你更0的老婆,還是個天然魅。」
「…我跟那孩子,已經很久不見了。」燭歌放下酒杯,轉頭看向奢靡的城市。此時他們的車已經下了公路,進到另一個繁華的市區,正穿過霓虹燈板下的街道。巨大的霓虹燈板閃爍著透進車內的光線,碩大的招牌圖案在螢幕上顯示了“DQ/LokHe.Flashional”一連串英文的代表人物,正是那“5+1”的組合。
——濁水搖滾。
「呦,看老婆呢。」輕笑一聲,玻萊那也看向那霓虹燈牌,而螢幕上顯示著濁水搖滾在幾個月後的巡迴演唱會資訊,六個人中唯瀾默致的圖忽隱忽現。
「…你弄的?」燭歌看向玻萊那,眼底閃過殺氣。
「不是啊,這可是你老婆親自宣布的,他不一定會每場都去啊。」即使被盯也逍遙自在的玻萊那兩手一攤,笑著搖頭輕嘆。
後來車停下了,在一個泛光的黑暗面中,那樣的高樓大廈前停下了。
「下車吧,霓鏡。」玻萊那一記䉆爺跳車率先落地,接著回頭伸手,一副紳士的樣子邀請燭歌踏上糜爛夜生活的花園。
「……」思索了一下,燭歌還是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態下車了。圓形的燈板在他眼前閃爍,在隨便的拉花中,雜亂的線條在圓裡畫出一個惡魔的手,展示著三顆骰子。
「…不愧是你,“油酒禁斷燈牌”的首席設計師。」
看著走在流行尖端的演員群體之一“TNOHBIE”的牌子,燭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戴上電網般的項鍊才又起步。
而後他們不過走進那大樓幾步,燭歌又看傻了眼。
他老婆那團的鼓手兼團長 • 玖頑竟然戴著一個墜飾為日式消防栓路牌的項鍊!而且是在競爭對手的地盤上!
「喜歡嗎?這是我們油酒禁斷燈牌新設計的項鍊,消火栓。」玻萊那舉起雙臂輕笑,「不喜歡也沒關係,那不是我的設計。」
「他不是另一家的人嗎?怎麼代言你們的?」
「另一家?」
玻萊那危笑著,又推著燭歌的肩膀往電梯走,在感應某張卡片後按了個二十七樓的按鈕。確認電梯門關上後,他才又繼續說:「玖頑本來就是一次簽兩個的特例,如果不是他這兩盆水能端平他早就不在演藝圈了。」
也就是說,玖頑同時屬於兩個經紀公司,而濁水搖滾的其他成員也可能是這樣的。
電梯門開啟,TNOHBIE成員一字排開,恭迎他們的設計師。他們的衣服雖然各有不同,卻同時把自身的優缺點反映在衣服上,而衣服上同時用不同方式大面積表現七個人一人一個代表的七宗罪,和小小一排字的七美德別針。成員只有七人,每一個都是頂尖的,都自帶光芒,都是誰也不讓誰的等級,卻能在玻萊那面前安安靜靜排成一列對他卑躬屈膝,對一個只出一部份頭腦與一雙手的人畢恭畢敬。
「這位是兮䫿的徒弟之一,霓鏡,也就是已經脫離演藝圈的燭歌,你們的前輩。」玻萊那輕描淡寫的介紹了燭歌,引領他到空曠的個人辦公室一角,一個有十張高腳椅的議事用大桌。
「歡迎加入簡約摩登、高級休閒服的頂端——」最後一個落座的TNOHBIE成員說著。「“人心本惡”的設計師群。」
燭歌認得他,是那個轉行當歌手的蒙古籍藍髮律師,周旄。這個前律師過去在瀾默致還在靠服裝設計獨闖演藝圈時有強制把瀾默致從後台拖出來陪唱,至今兩人關係依舊近得令人羨慕。
隨便環顧幾眼這一層樓,燭歌望向那最後一張空著的椅子——TNOHBIE成員一共有七個,而他和玻萊那落座後這個空間裡總共也就九個人,卻有一張空著的椅子…
「霓鏡,在看什麼?」玻萊那歪頭看向他,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那座椅,只輕笑一聲,又如敬業的反派般為他說明道:「The nature of human beings is evil.這是他們這團隊的全名。他們衣服的設計囊括大規模的七宗罪與一個金別針的七美德,這十四個對於人性的形容詞分別對應七個天使與七個惡魔。而現在的你我之於這桌子上,正是一對天使惡魔。你想想,還剩著的這個位子會是個天使,還是惡魔呢?」
「…是個中和者,或是凡人。」燭歌輕略思考一下,小心翼翼的作答。
「中規中矩。」周旄評論道。
「神。」坐在周旄左手邊,服裝上絲綢與繩索並存的紫髮男子說出了不明所以的一個字。
燭歌看了一眼他的金別針,一下子便明白他的性格。
——Diligence,勤勉。
也就是說,這個人代表的是勤勉的反義詞,怠惰。連表達意見都省略到只剩一個字,可見他有多入戲。
「廿廿的意思是你猜得很準,答案幾乎是完全符合。」一旁的一個衣著寬鬆、別針為“Temperance(節制)”的M字形瀏海小孩說道。「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芙嵐,家鄉是太平洋海板塊北緣的那一串群島中的阿庫坦,在加入TNOHBIE前是個營養師。你別看我外表年輕,我三十了。」
「你也別看我一副剛滿十八的屁孩,我六十了。」燭歌輕描淡寫的帶過自己的年齡,卻給全場人員嚇了一跳。
「我○,阿公欸!」看起來是西元兩千後的“Charity(慷慨)”如是說。對於燭歌的年齡問題,其他成員沒有過多表態,頂多噴茶噴咖啡。
「咳…沒想到玖頑他主唱好這口,真的是…超出我的猜測。恕我冒昧一問,你們做過那事嗎?」“Chastity(貞潔)”噴完一口咖啡,馬上脫口而出一個即將被屏蔽的句子。
聽到這裡,燭歌開始掰手指。
「…現在是2026結尾,我跟那孩子是2021遇見、2022在一起的,所以…好傢伙,看來問題出在我一直不告訴他年齡的部分。然後你說的那個啊,當然有過,2024八月之前一連好幾年都是幾乎每天的。」
「臥○!」Charity又飆了一句髒話,氣氛一下子就親切了起來。
之後又是一番相見歡的交流,直到電梯門再次開啟…
「啊,赤花。」玻萊那歪頭,看向從電梯裡走出來的人。
沉靜了三秒,燭歌開始尖叫:
「…大舅哥你怎麼在這裡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青魂沒來,他最近要長期出差半年多,有事我代理。」簡單交代了一下情況,赤花端坐於最後一個空位。
朔風蕭蕭,一雙白足越過清淺河漢,走向世界的彼方。
——亞羅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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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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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3-14 22:3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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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哥你誰

◈字數約5000
◈為什麼青後面要接女³
◈幾乎是硨磲專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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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文爾雅又不失剛強,這是瀾霜云的人設。
原本一切都很好,但在有人能依靠的日子裡,這個形象逐漸崩塌,只剩下偶爾的殘片。
「默致~你看。」
「施捨我的…嗎?」
又是那個一年一度的祭典,時隔三年,和哥哥一起變成小孩去逛祭典的瀾霜云又把蘋果糖拿到瀾默致的眼前,像是迷惘的孩子在童年裡唯一一支能帶來溫暖的魔法棒。
「是的喔…」軟軟糯糯的小孩才說著,卻在轉變成青年模樣的瞬間換上被稱為“謎語人”的那些人才會擺的笑容。「才怪,這是要給陽佐的。」
前半句讓瀾默致有“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的錯覺,但在聽到後半句時,這個感覺立刻被抹滅。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是啊,他瀾默致出來混,收割了不少人的生命去塑一個完全是慈善家一般性格的瀾霜云,終是遭到報應了。世人的推崇、職場的霸凌等,讓他殺掉或吞噬其他生靈的性命而攀上高峰,如今也得還與眾生。
而沒收他第一個完美實驗品的人,陽佐,是他的第一個報應。隨之而來的神位則是他第一個要還的。相較於過去的魔神,漢神間的神位所附帶的職責是比殺人更麻煩的一個行為——恩澤人間。
『惡、惡魔!』『你會帶來不幸…』
『只是個交換生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雖然有對龍眉鳳目,但長得再好看,』
『你這樣的人再好也只是垃圾吧?』
惡人的最後一分好心被奪走了,他又能如何恩澤這人間呢?
果然還是個垃圾吧。
可悲、機掰、肛門兒,諸如此類的詞語一天到晚往他身上砸,熄滅了他對任何人間煙火的最後一分嚮往。
「玉帝,請歸位吧。」
「欸~?可是你不是當得挺好嗎?而且我還沒休夠啊…你這孩子該不會這樣就累了吧?」一副虛浮樣的金髮男子這樣回應他。在瀾默致接手大部分事務的日子,玉皇大帝只要偶爾批一下民間的祈福求安就好了,雖然他都是全數駁回。
當然,瀾默致的辭呈,他也想駁回,但這份權力不屬於他,他只能先接下。
「可是你知道嗎?」
那天的瀾默致在憤怒的驅使下單腳踩上龍椅的扶手,左手拽領,右手椅咚,做出大逆不道的典範行為。
「你可以讓自己聽不到,可我呢?那麼多砸在你身上的輿論,是我從十五個輪迴前就一直幫你擋著的,如今我身上那麼多誹聞,我就沒有聽不見的權利嗎?」
這便是瀾默致即使不願意,也努力攀上這高位的原因。他的聽力隨著成長越來越好,雖然因此能力屢受讚賞,也因此躲過不少身邊逝去之人所踏上的命途。
這是他這一世的天賦,但在以前每一世都擁有過。
瀾默致算過自己的輪迴。他的在世年不定,過了在世年之後又會待在輪迴的地方,迎來約莫八十幾到三百多年的過渡期。他沒有每一世的記憶,卻有每一段過渡期的回憶,因此能夠記得他在天上看著這個世界從蒼生繁茂到高科技產業領導股市,這一大段時間裡的樣貌。
也就是說,他還記得自己在商朝時,虔誠奉天的日子。他那段日子或許過得不好,但他還是願意對這個之於人間無所用的天獻上美好的事物。
如今,他終看破神間,也因此做出以下犯上之舉。
空靈的氣場在他身邊迴響,沉重而穩定,莊嚴而誠懇,彷彿山海的嗔怒。
真是位明明就穿著白襯衫黑褲,卻能放出古風BGM的奇人。
在只剩他們的大殿上,玉帝露出了罕有的吃驚表情。
原來我這也有輪迴敢死隊的成員喔?
「…我○,原來那個是你喔?抱歉抱歉…」
「來不及了。」
玻璃上的七彩色光照亮深夜的大殿,透出白襯衫的七彩白羽遮住他的罪惡,紫紅色的唇瓣被皓齒拉著一起染紅,血肉微綻,卻是祥龍的天性。
「你…」
「天若有情天亦老,這就是你保養這嘴的秘訣?」瀾默致笑著,再嚐腥紅,收回撐在椅背上的右手,輕輕勾回流落嘴角的美味。「可惜,破戒了。」
絕望中帶點癡狂,彷彿喜燈中的一團火,隨時可以燃盡喜氣洋洋的,那只屬於他的惡夢。
「…走火入魔。」玉帝輕言淺笑,隨後把這朵從剛才就一直以站位優勢牽制自己的曇花推倒,變成以一種奇怪的姿勢俯在地上。「我這神壇下弱不禁風的虔誠信眾還挺多,但現在看來,偏偏就是你這個不禁日照的最“虔誠”呢…說實在,如果信徒是個陰柔的男人,我不會介意,但也不喜歡。」
「……」瀾默致沉默了幾秒,隨後即以毀容的程度開始崩壞冷酷面容,像個孩子般不停落淚。
「…怎麼了?!等一下別哭啊啊啊!!」
這時玉帝才看到他背後被血染紅的翅膀,瞬間性的自主搜尋腦內所有關於“翅膀受傷”有關的資訊。
「啊○對不起我忘了你翅膀還在復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玉帝慌亂的尖叫著,突然被人從後面架起來。
「玉蜀叔,吵到紫微了。」另一個沒有異色瞳和淺墨綠星空漸層長鬢角的“瀾默致”居高臨下的看著玉帝,面容沒有起伏,卻說著玉帝犯下的“滔天大罪”。
——把紫微大帝吵醒了。
深夜是是紫微大帝的工作時間,而黎明前則是睡眠時間,但此時他們把紫微大帝吵醒…
於漢神間眾所皆知,紫微大帝有起床氣。
而在桀雪青間(神帝五子,小天尊)的守夜(監督睡眠)期間把紫微大帝吵醒,起床氣會特別重,可能造成群星日月的規矩錯亂。並且的,紫微大帝看似是個文弱書生,但實際上的武力值遠遠超過玉帝,因此才會跟神帝借個比紫微大帝更強的兒子來守夜。
「桀雪天尊,堵門…」瀾默致忍下翅膀二次骨折的疼痛,微微舉首,小聲提醒道。
紫微大帝雖然不像桀雪青間一樣會瞬移,但他全力衝刺時的時速大約是一百六十公里,而且他能在聽見聲響時準確判定方位,因此,玉帝被打到瀕死的機率可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但紫微大帝沒有出手揍人。
「…NTR還是CPR?」
恭喜曇華上神,賀喜曇華上神,漢神間現代知識化運動大成功!
對於又有一個神明白現代的醫療用語跟次文化用語的瀾默致欣慰了幾秒,回應了這個不知道到底算比他老還是比他年輕的學生。「有點震撼但是,N開頭。」
好傢伙,笏板賞他老板頭上了這是。
接著就是兩帝鬥毆,兩尊看戲的場面,直到桀雪青間給兩帝上了同一條捆仙索,強制“自古宿敵是一對”。
「所以你們三個到底在吵什麼…」沒把毛領穿戴上的紫微大帝打了個噴嚏,顫抖著問道。
「喔,曇華要辭職,我不准。」玉帝撇頭,輕描淡寫的帶過。
「……」桀雪青間好似想到了什麼,拿出通訊符做出類似打電話的動作。「喂飛兮嗎?」
『什麼事?』
「見臨辭職了,來接一下你弟。」
『謝。』通訊結束。
下一秒,好久不見的霜皇帶著一大票人站在桀雪青間身邊。
「見臨~♡」成人形態的霜皇第一眼看到幾百年沒見的親弟,第一句就是一個語氣跟長歪的瀾霜云差不多的,長音。
瀾默致肉耳可聞的嘔了一聲,這次的聽起來像孕吐。
而在他嘔這一聲的瞬間,桀雪青間已經用專門綑他的捆仙索把他綑好了。
「神帝允了,去。」狠甩了一巴掌給瀾默致的尾椎,桀雪青間無視玉帝的尖叫把人送了出去。
“乓!”
才剛被漠祿侍衛關上的門又被人踹開了,是帶著老婆跟青華帝君(莊子off)的哪吒。
對於自己平時常要求眾神在上朝日的黎明前後一個時辰內要在大殿集合一事感到欣慰的玉帝乾笑兩聲,道:「我都忘了,今天要上朝…」
而後又是啪一聲,瀾默致已經掙脫繩索,躲到青華帝君身後了。
「子君救救…」
說好的特製捆仙索呢?
那只有針對原本軀體而已,瀾默致現在的軀體是另外塑的,無法使用。
「見臨…?不認得我嗎?」
「賊他○認得你啊!」一聲爆笑炸開,拿師尊當擋箭牌的屑曇華給真 • 親哥比了個中指。
李哪吒給師弟點了讚。
最後又是打架決勝負,但在他們打到一半的時候瀾默致就自己滾了。
「○的一群○七。」一邊從傳送門走出來,一邊用嘴戴(手)套的瀾默致隨口丟了句本土髒話。他不顧身後烽火連天的樣子被在目的地等待的冬裝沛西亞拍了下來,並配上迷因式的黑邊白字:“私、優しいので”。
注意到沛西亞的動作,瀾默致指著他的手機喊道:「喂,我有肖像權。」
「這裡是亞羅多路,全境內皆無法律。And 東踏取鶴。」沛西亞難得很有耐心的陪瀾默致玩梗。
亞羅多路看似一無所有,實則擺脫了俗世的價值觀,這裡的每個人都能活成自己,在自然的壓迫下活著。女人沒有卑劣的地位,沒有過餘的限制;男人沒有必定的責任,沒有被定義的追求,每個人的心胸都比那些被永世稱頌的英傑可汗更開闊。
雖然如此,但瀾默致和沛西亞還是得來消消業障。
他們兩個都殺了很多生命,放逐了善良,遺棄了精神去換一個強大的自己。他們奪走了世界那麼多,不早點還完,世界就會來討債,這是他們都明白的。
奪走多少生命,就養活多少生命吧。
亞羅多路是以狩獵與農耕為主的社會,或許會被稱為不文明,但這就是每一個人的老祖先都經歷過的,最初的科技。而這樣的社會,最重要的就是能養活農作物的方法和足夠的體力。偏偏亞羅多路等於北極,也就是說,幾乎不可能把植物種好。
但是亞羅多路的人基本上都是天生的魔法師,只差沒有留住陽光的法術。在出行前,瀾默致多次派出隱形紙鶴做實地調查,彙整成這樣的資料,也和沛西亞擬出了工作分配——瀾默致負責法術教學與農務改良,沛西亞負責分工與空間利用的教學。
一切都準備完善之後,兩人才發現一個問題。
「copisheyihojumk~」
「yihojumk~」
亞羅多路的人們熱情歡迎他們,但語言不通。
「希爾法…」沛西亞求助般的轉頭看著瀾默致,只見瀾默致戴上了一個連著兩條線的髮冠,又把那兩條線上的菱形夾子夾在耳垂,留剩下的線與長穗裝飾在空中飄搖。
「gieopeqkofizuji,yihojumk。」
「抱歉,我的夥伴聽不懂你們的語言,請原諒他的安靜。」
明明說著自己聽得懂的語言,卻與別人以截然不同的語言溝通,還有說有笑的…在沛西亞看著他們對話的時候,這種感覺油然而生。
我都明白你們的意思,但我卻像個局外人。
待瀾默致終於交涉完畢,沛西亞戳了戳他的臉頰,嘟著嘴道:「你們說了什麼…」
「小軍閥吃醋啦?」看著他這樣深閨怨婦的樣子,瀾默致輕笑,摸了摸這個矮他十公分的小惡魔的頭。
「…不要摸。」伸出利爪拍開瀾默致的手,泛著紅暈的灰黑肌膚難得有些溫度,露出了象徵親近的虎牙。
「…感覺自己被邊緣了嗎?」
聽到瀾默致這句一箭穿心的話語,沛西亞瞬間炸毛,說出了大部分傲嬌角色的標準台詞:「!!?你這傢伙怎麼知道!!」
「呵…」看著眼前人如此驚惶,瀾默致只是發出莫名的斷句與淺笑。
「你當我是怎麼過來的。」
那一刻,沛西亞彷彿看見了老友身後的兩個“背後靈”。
——癸羸煞,和他的主人格。

硨磲,玉的副手兼惡意,原名癸羸煞,現殊魔墜,前魔神。
人如其名,以上古的眼光來看,是個瘦弱的邪煞。
至於現任魔神…
「還沒,想好,呢~」
雖然已是前任,但絲毫沒有要傳位的意思。
本人據說是在西元一九一九年,也就是玉的前世出生時給她附身的,以潛伏的方式跟著玉走完十六年歲月後一同綁定,進入輪迴,至今仍賴著不走。
如今的玉和羽為兩個半魂組成的一個魂魄,硨磲更沒辦法離開了。
在遇到玉以前,他跟著別人輪迴了十三次,直到玉跟羽綁了才驗出來。
也就是說,剛剛那個以下犯上的人其實是他。
而其本體,則是崑崙山民豐縣的水體之一。
本人表示目前附著的人心情起伏不定,非常適合磨練自身,有助於修煉。
那麼現在呢?
「冷死了——」
看來是在高雄待習慣了。
啊,有人來了呢,訪談就到這裡吧。
「羸煞哥,總算出來了嗎?」
「我跟你很熟?」
「不熟也見過幾次面吧!而且你不是我師父嗎?怎麼不熟?」惡魔的尖手指抓著瀾默致的肩,不停搖晃,以致於癸羸煞有點頭暈。
「誰他○是你師父…啾。」瀾默致打了個噴嚏。
「師父會冷呀?」沛西亞邪笑著拿出不知道哪裡來的麻繩,直接套在瀾默致身上,一拉,便將癸羸煞拖了出來。
修者皆道:屬水者貌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沛西亞如今終是明白了這一點,手上揉捏的動作未曾停歇,惹得癸羸煞滿臉紅暈。
「住手…」
「看來師父修身養性久了,都忘了惡魔的個性?」用濕潤的舌尖撫過“師父”的耳垂,沛西亞開始撩他師父。
而此時,瀾默致(羽)醒了——
「…你倆係佇咧衝○小?」
「「啊。」」
一時間,雙向表情精彩,而第三位則是顏面神經失調。其中,癸羸煞完全把天陰陌霖皮膚那起○○文式男主風的俊臉精彩得不成人形。
看來魔神先生在這條路上前途無量。

六臂天使墜落人間,在無人的雜草堆中隕落。
「…怎麼又下去一個了。」
「而且是大的,不得了啊…」
流言蜚語不停傳播,防不勝防,又是一個不眠夜。
「小鹿,你是他弟弟,一定有辦法的吧?」邱比特背著弓箭飛到瀾翼帆身邊,看著他桌上那排滿桌沿的信封,擔憂的問著。他從戰後到現在已經問過逾百次了,但遲遲沒有回應,因此,今天也在重蹈覆轍。
此時已經是戰後一年半,羽也不在西洋,水淺芥為舟的法陣卻遲遲沒消失。
「…那是我哥的靈力,是我哥自己的法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自沒有解方。」
「可是…天上的大家,本來就是要互助的啊,可現在都是別人在為了你的無能死去…」
「邱比特。」看著眼前比自己老卻長得比自己年輕的小孩這麼說自己,瀾翼帆愈發火大,乾脆直接叫停。
「我哥能為我賠上很多,我知道。可是我卻從來不曾為他賠過什麼,失去的那些了解他的機會,你知道有多少嗎?」
「我對我哥的了解,一旦排除器物層面的,就一無所知啊。」
瀾翼帆嘆了口氣,無力而失意的望向天空,看著眼前的白雲好像要壓在身上,好像要像他們一樣,殺到他面前來過激式的數落他一番。
有敲門聲。
「請進。」
吱呀一聲,門開了,是維納斯。
「小邱比特,你留給小鹿弟弟一點自我沉靜的時間吧,這是孕期常見的心理狀態,你就別鬧他了。」
親媽都來勸了,邱比特也不多留,一起離開了。
又過了一會,瀾翼帆終於探測過確認外面沒人後才攤在椅子上,手撫著渾圓的腹部。
「…哥。」
「人生人生,走走停停,最後都照著秩序同歸於盡…」
「為什麼,你不會被命運絆住呢?」
因為你哥不是你哥啊。
坐在樑上的洛說著,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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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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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3-28 22: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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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淵淵相抱何時了

◈字數約4500
◈有人注意到主角已經幾篇沒出場了嗎
◈沒戲份der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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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妖,幽州,神禽台。
白澤難得的變回人跟牛跟鹿之間的人馬造型,而瀾翼帆乘坐在他的背上,探頭跟委託人打個招呼。
「上皇,好久不…」
「小帆——♡」
帥不過半秒,瀾翼帆被飛撲過來的伏羲壓在地上,白澤要攔都來不及。身為上古三皇五帝之一的伏羲現在是完全不在意身份的去蹭瀾翼帆,又抱又親,完全忽視眾人的目光。
崑崙山靈肉耳可聞的嘔了一聲,連帶天山也跟著嘔了。
「…二位上皇使…」白澤輕聲給這兩座山問好。
「媧皇無約,束手無策。」崑崙山舉起手擦了擦嘴角,直接了當的給了克制伏羲的方法。
「噢那,我叫一下軒轅君。」
「別啊白澤,本皇不就是太久沒見這小友了才這樣,別那麼劍拔弩張嘛。」聞言,伏羲又舔了舔瀾翼帆的嘴角,起身回首又看向白澤。「是~說~」
「小帆根本就沒完成委託吧?」
一句話,整個氣氛都冷了下來。
瀾翼帆瞬間懂了他的意思,額上開始驚慌的冒冷汗,臉色也越來越白。
他忘記殺掉他哥了。
「那,那我去殺一下我哥…」
「太遲…」白淨的手微微前移,只差幾公分便能把瀾翼帆的心臟掏出來,原地冥婚…
瀾翼帆:我○來真的啊!?
千鈞一髮之際,一聲“鏘”破空落下,一把鑲嵌著蜂鳥型玉石的長劍把伏羲做成了甜甜圈。
而站在城外山谷另一邊的擲劍人,是一位女性。
「師姐!」瀾翼帆下意識喊出稱呼,想著的是他那位上衡岳中精通機關術與刀劍的師姐。
然而,天時與地利易成,人和卻永遠都是最未知的變數。
站在崖邊的、穿著民初西服的女子,不是他師姐,而是…
「小友當心!」
第二把劍也飛過來了,後面還跟著第三第四把劍,全數落在伏羲身上。他撐不起身來防備,卻又想奪瀾翼帆性命,只能在來不及生成的防護罩下承受那些傷。
第八把劍襲來,把伏羲硬生生從地上拔起來,釘在他身後二十幾公尺外的一個神爐柱上。
來自山崖另一邊的攻擊沒有停歇,卻在變本加厲的劍雨中避開了其餘人士與建築,就連兩位上皇使都沒有遭殃。
刀光劍影的狂風驟雨中,崑崙山踱步前行,雖然慢,卻也逐步縮短了與對面山崖的距離,足夠讓他看清擲劍者。
「…!佰仄,跑!」崑崙山後退三步,隨後轉身用相似音去呼喊白澤,要他逃離現場。
「…為何?」
「是誅神驍君,跑!」崑崙山再次喊出,這次不只是白澤,連天山都準備跑了。
弒過神的傢伙出現啦!
「誰?」很明顯不懂事態嚴重性的瀾翼帆冒出來一個白○問號。
「先跑,待會再說。」天山一把拉起瀾翼帆的後領,很快就跑進了幽州城神廟的後山。
空城幽州,神禽台,是那女人重傷風伯飛廉,使其閉養千年至今未出的地方。而雨師玄冥當時能逃過一劫,便是多虧了這座山。
而瀾翼帆知道飛廉的蹤跡,若是那女人要找飛廉只需抓住他即可,弒神只是順便。
在他們逃進山裡的同時,那名有著“誅神驍君”名號的女子也降落幽州神廟之頂,環視四周。
「…煞兒,別來無恙啊。」
一句話傳到崑崙山耳裡,如平地一聲雷。
「崑崙!」天山拉住崑崙山的手,要抑制住他的衝動。
「煞兒在她那,吾皇亦是,吾當無視?」
「羸煞已由水體養成魔神了,他可以救你主上的,不要衝過去扯他後腿!」天山繼續勸說著。
「羸煞…羸…」聽到這兩個字,瀾翼帆開始喃喃自語起來,終於通了腦絡。「癸羸煞?」
「翼帆你…知道什麼?」聽著戀人斷斷續續的話語,白澤也轉過頭來看瀾翼帆,眼底閃過希望。
「他是綁我哥身上的魔神,而我哥在北極,所以他不可能在這裡啊…」
「吾去救人。」推斷出沒人護著伏羲,崑崙山立即起身要走,不顧其餘三人的阻止。天山給了團毒叢,他就收起來當資源;白澤畫了隻精怪,他就拿起來當小怪;瀾翼帆扔了個鱗片網,他就毀掉重組當攻守兼備的武器。
果然是荒蕪到給什麼都叫資源的哈嘎上皇使啊!
「…崑崙。」在崑崙山準備走出他們所躲藏的某個洞窟前,白澤叫住了他,隨後掏名片似的掏給他一瓶深紫色的藥水,說:「這是那九頭蛇的毒血,還加了不少劇毒藥物,你拿著。」
「…多謝。」
忠貞的秘使收下了共工之臣的秘寶,踏出洞窟,降臨在幽州城外的長瀑之上。
「流顏循客…秋萍?」
「呦,伏羲的狗勾?去去去,要不是煞兒找我來我也不想在這裡,晦氣。」女子揮了幾下手,要崑崙山像某一群圍觀群眾一般散去。
「…憑汝能直呼上皇魔君之名?」聽著一生中最高貴的其中兩個名字被敷衍說去,崑崙山心中燒起無名火,蔓延千里,沿途蒸發無數冰川。象徵春天的雪蓮開了又謝,生態浩劫般的山脈衝擊著另一個世界的人們,彷彿要把深藏地下的上古生物搖動出世。
「上皇?你在說什麼啊,他可是要殺掉煞兒的人喔?」
一上來就被爆料主人殺掉自己的家人,崑崙山雙瞳瞪大,恍如秋萍她徒弟此時對他那忠誠的手下所說。
「不…不會…你在騙我…」未酒慘白的臉色在冰面的反射下更顯蒼白,呈V字跪地的雙膝抖個不停,而後又提起左手攥緊領帶,用力閉上雙眼,完全不畏懼喉嚨將會因徒勞而變得殘破不堪的大喊道:「主人…快點,快說你在騙我!快點啊!」
「沒騙…真的,是我。我吃了酉青水。」
當被流放的藥童成了飢童,就算前後再如何光彩,當下也得成為那些醜陋的人間故事中,生死未卜的主角。
「師父死後,我被丟到靖淵裡流放了三個月,最後是靠當地的精靈把我撈起來的,能撐過去還是多虧你弟呢…喂你幹嘛!」
話說到一半,未酒突然抓住瀾默致的肩前後亂晃,晃得瀾默致有點暈。
「…全部,都沒有了嗎?」停下搖晃,未酒露出小孩子撒嬌般的水靈靈眼神,用道德勒索般的語氣這般問道。
「我到的時候靈魂已經不在了…不能吃的衣服飾品和逆鱗都留著。」
「太好了…靈魂不在是正常的,因為殺他的人是我。」未酒依舊抓著瀾默致的肩,在主上的膝上低下頭,彷若看著冰地,如釋重負的嘆氣。一會之後,又抬起頭,笑瞇瞇的用一種詭異的神情對著瀾默致。
「那主人以後要叫我哥哥喔。」
「蛤?」待在外面的羽懵了,緊急放空讓自己回意識間跟另外兩位商量一下。不料一回去就是兩句長短不一的貶義句…
玉展開摺扇,「噗。」了一聲,媚然一笑,沉魚落雁;硨磲(癸羸煞)比出中指,三字經脫口而出,公然侮辱。
「主人?」
「啊沒事,未…」三魂會談被打斷施法,羽又高速跑回外面來回應,卻在求生欲的阻攔下無法一次把話說完。「…哥哥。」
未酒的柔粉小花花特效大噴發。
原本事件以美好的方式結束,卻在第二天…
「聽說了嗎?」「嗯嗯!」
「那個白綠頭髮的吃了白頭髮的弟弟!」
「啊啊你們看那鬼!那吃人鬼走過來了!」
大清早的,瀾默致剛走過去農地邊要開始工作時,一群亞羅多路人的竊竊私語透過翻譯耳夾盡數呈現。而後在拿出工具要下田時,那群居民就帶著鋤頭耙子來敲他的頭,口中除了咒罵一無所有。
「…又來了嗎?」
幾個農用工具的鏗鏘聲,好似昔日遮蓋住月光的刀光劍影,對疲憊的魔神少年而言卻是最溫柔的安眠曲。他曾在相似的銀光中睡過,那是個血腥亦柔和的夜晚,也是他想念鍾離雨的日子。臥於枝上,手捻露植,那是他思念他其中一位師尊的方法。
忽然一把斧頭砍向瀾默致的左腰,把他從回憶中砍回現實。雖然有一個突然出現的沛西亞幫他緩住了尖銳的斧鋒,但還是劃破了一點皮膚。
「我○你今天沒帶鋼板!」看著損友的不致命弱點暴露在人前,沛西亞的第一件事就是開罵。
而另一邊正在努力說服居民的未酒聽到沛西亞的罵聲也趕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是先把他主人公主抱帶走,手還一直去給傷口注靈,就怕他左腰的舊傷再度復發。
「…小傷而已。」
「可主人你裡面組織還沒完全好,不能只看表面。」未酒看著跟自己外貌別無二致的主人喊道,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狀況。
瀾默致沒有再回話,而在回到帳篷後每天除了治療就是靜養,足不出戶。
「…反正已經消完業障在積陰德了…唔!」
無人知曉的白晝之中,暗地裡的藍色冰面逐漸被白花覆蓋,像雪一樣,也像九尺蓮花的鱗片一般逐漸凋零。

二零二六,夏。「小守,成功了。」
二零二六,秋。「白老頭○你○○的不要搞我哥!」
兩個孩子出生後,訓神使君的長花府愈發熱鬧,而在他們長大成人後,更是連聖上都來關注。
「瀾御使不愧是上衡中人,已經從訓神到與神育才之地了,上衡岳真是從不讓寡人失望。」
「自然如此…」
「小凜,了兒,之後幾年我們沒辦法待在這裡,但是會有爹爹的朋友來照顧你們,要乖乖的,好好長大喔。」
於是神明的孩子流落到了凡人的世界,住在凡人的村莊,過著凡人的生活。早上聽平凡的雞鳴起床,吃神明吃剩的供品,穿官人的布衣,住蚵殼與糯米漿造的房,走紅黃交錯的塵路。
而這些時日,淵凜澤總是走在弟弟後面,似是默默的守護著。他想表達什麼,想說什麼,都封緘於喉間,假裝是一個聽著腳步聲走路的盲人,看似顛頗的寂然前行。
他永遠忘不了出生時白澤的那句「這孩子是個盲人。」,那是一個成功的恥辱,卻也是他甘願的。
他沒有瞎,只是裝著。
走著走著,前面的腳步聲又沒了。淵了澤轉過身來正視自己的孿生兄弟,從上到下,還是沒有半點孿生或遺傳的痕跡。
聽不到腳步聲的淵凜澤還是安靜的往前走,直直撞上淵了澤的領口,把他的項鍊撞到墜飾左移。
「哥,你要什麼時候才會停下?」
「……」
淵了澤又一次的停下了腳步,淵凜澤也是。
「你明明知道你比我強,比我神,為什麼還要走在我後面?」
「……」
這種問題,淵了澤問過很多次,但淵凜澤都只有一個兩句話的答案。
「…了澤。」
「瞎子,看不到路啊。」
我再裝,我就裝,裝到不用裝的那一天。而那天過了,還是裝。
我是瞎子我是瞎子,阿弟你信信我啊!
「再騙,地窖裡的一大堆衣服誰做的?」
「?這裡有地窖?」淵凜澤歪了頭,像是知道不知道一般發出問號表符。
「你!…○他○的…算了,盲著就盲著吧,別一天到晚纏著我!」
「……」淵凜澤聽著弟弟走遠的聲音,心中又是一片寂然。
「…又被討厭了、嗎?」
『恁澤——系咧考○小——』小時候的話語躍然於耳邊,雖然滿是髒話,卻比未來或永遠更純潔。
「…算了,這分信任,就等到畢業後再拆封吧。」
「讓他知道,我對玄學中的純源還有一絲嚮往。」
純源訣——淵凜澤一直在尋找的法術,只要學會了,就能與凡塵訣別,到想去的玄幻世界生活。
也就是說,只要學會純源訣,就能見到他們的父母。
雖然這法術的相關書籍在各界皆已散佚,但卻在八年前被人實現了,而那位仙人的神蹟也已經在淵了澤身上實現了一半。
「呀呼!」踏在田畝間的淵了澤擺脫了哥哥的死纏爛打,雀躍的在外面的村落走來走去,流暢的步伐帶動全身的舞蹈動作,在走過去的田裡盛開成豐收的作物,直到黃昏時分的太陽如火球般垂落。
「呦了澤,又要走了啊?」
「喔?」淵了澤回頭,看向身後叫住他的村民。「哈哈,龔叔,捨不得我走啊?」
「○小,林北給你送遺物還給林北挑釁喔?」
「沒啦哈哈,酒幫我丟過來吧,摔碎了回去又要被我哥唸。」
三罈逆夕時落在少年的臂彎,隨著泥濘中遠走的步伐逐步吞噬晚霞,伴隨少年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歌謠行出黃沙上的木柵欄。
「也許是黃昏的沙灘上呀,有著腳印兩對半~♪」
「了澤。」
「臥○哥你怎麼跑來村門口了!」
「你唱得太糾結倫了,我就來看看這個不按譜唱歌的孩子是誰。」淵凜澤說著,拿出袖中用紙鶴串成的鏈子,直接把弟弟綑回家。
「來,路上慢慢唱,為兄聽著。」
「直到夜色吞沒我倆在回家滴路上~(棒讀)」
「然後?」淵凜澤拽緊繩子,笑著問道。
「老哥你這不是沒瞎嗚!」
「我有鼻子,有耳朵。接著唱。」扇了弟弟一個巴掌,淵凜澤眉頭微皺,擺出一個“你小子”的手勢。
「捧湖灣~晻,砰蓊湖烏灣…」
「停,別唱了。」
「按怎?」
「我突然想到,我們沒有外婆。」
氣氛一度沉默。
「不好笑嗎?」
「不好笑。」淵了澤斜瞥了哥哥一眼,露出嫌惡的神情。
「那你自己去找白澤自首,這是他教我的。」
「○杯原來我爹是這種人!」
“啪”淵了澤說俊不俊反正能看的臉迎來了第二下的,來自親哥的愛的巴掌。
「為兄曾言道,吾不喜穢語。」
果然是羽的魂,一言不合就開揍,跟瀾默致一樣。
用天鏡看著崽崽們在街上打鬧丟人現眼但束手無策的瀾翼帆瀾馬麻如是說。
.
.
.下集待續。


後記
鶴:公然侮辱不是成語吧!
柳:呵。(繼續趕稿)
這週預計更三篇,第一位領便當的也會在這週領
柳:(陰暗爬行)還有兩篇…這次估計都不會到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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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4-7 13: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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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襄在一旁看熱鬧

◈字數約6000
◈不存在的姓氏會越來越多…
◈云終於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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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過幾回,今夕是何年?
依照瀾翼帆他哥造他的方式,雖然功力有點消退,但他造的孩子要長成十六歲體型其實也才過不到三年罷了。
在一座偏遠的繁榮小鎮,高樓的底部傳來一陣噠噠聲響,屋內一雙塵靴落了瓦,又是一個少年要離鄉。
「了澤,帶上這個。」
「喔哥,又是酒嗎?謝啦,我不在家的時候少釀點啊,你又喝不完。」被稱為“了澤”的少年拎起哥哥釀的酒,開蓋一聞,讚賞了個「乓!」
「…了澤,你這個講閩南話的習慣要改掉,外面的人不一定聽得懂啊。」
「喔走掰。」聽到哥哥又要叨唸,淵了澤奪門而出。
「……」被拋棄的淵了澤他哥無語了幾分鐘。看似蒙著白綾的雙眼開始透視鎮上的每一個角落,終於找到了弟弟。看著日從正中天落下,手中的不榭海芋也凋謝了,心裡還是一片發涼。
…總覺得,好像又落下了什麼,心裡空蕩蕩的。
他又把自己與滿室紙鶴關在一起,看著眼前縫了三個月的硃砂紅衣,又是一陣想摧毀這個半成品的衝動。
不知道為什麼,他不論是看到異性或同性與弟弟同行、交好,便會想要殺了那些人。
就算眼前的衣服裡沒有個美嬌娘。
他平時都用自殘的方式來克制自己,手上的千瘡百孔也產滿白繃帶,又因他長年足不出戶,因此不曾有人問過。他住在鎮子深處的三層樓閣中,雕樑畫棟,卻沒有人能目睹其中玄妙。鎮上的人以他們家的建築為指標給外地人指路,而在介紹這棟樓時,也只會說“是個小少爺的家”,其他的都是簡略帶過,好似看不見常常在窗台邊眺望的他。
「媽媽,是白色的爺爺欸。」外地來的小孩指著他,卻被當地的小孩駁回道:「才不是白色!那是深藍色的大哥哥!」
「頭髮是白色的!是爺爺!」
「衣服是深藍色的!而且他很年輕!是大哥哥!」
「仙人會駐顏不知道嗎?!」
「仙人什麼!又不是話本!」
「……」被打擾到折紙鶴的淵凜澤往窗外看了一眼,好像有看,又好像沒看。
他是個瞎子,不平凡的瞎子。
更是傳說中那種“有車有房,父母雙忙”的別人家小孩。據他所知,他和淵了澤雖是同母(♂)異父,但卻是對雙胞胎。他的父親是個黑皮蛇妖,母親是個螢毛刺客,而他自己…
「前輩,我真的不是撿來的嗎?」
「不是。」眼前的神回應了他。那是貪狼星君,北斗第一的天樞,也是一個身心障礙人士。
——一個沒了雙眼,一個沒了左臂。
不過這對貪狼星君來說已經習慣了。他的六個同事中,破軍四肢解體如○彈模型、文曲武曲除了單眼盲和嚴重長短腳之外還有分別骨盆前傾、肋骨外翻等問題,巨門五感只剩聽覺,祿存沒有嗅味覺卻有嚴重漏斗胸,廉貞則有來源不明的玻璃娃娃遺傳…
比起南斗六人眾一個個古名再差也身心健全,他們北斗的名字取得不錯,卻處處是缺陷。
「唉…嘖。」
聽著貪狼又發出那種嫌棄音,淵凜澤淡然開口。「前輩,您又在想七殺前輩了嗎?」
七殺星,度厄星君,瀾默致上任後最受寵的星斗,貪狼的師弟兼借睡地主人。而在瀾默致辭職後,貪狼就被“白澤的旨意”丟下來凡間,如今已五個月沒回去看他師弟了。除了他師弟,還有那其他六位北斗成員,都很久沒聚一聚了。
「…不。只是…」
「…想回去睡。」
「…想把破軍組回去。」
「…想跟文武做武器。」
「…想看巨門笑。」
「…想給祿存吃甜的。」
「…想抱抱廉貞。」
天樞,北斗七星中最健全的星君,最應該照顧好他們的人。
貪狼喃喃說著,眼眶微濕,似有背德感充斥心房。他的呼吸的聲音重得不像個刺客,少了輕盈的心,身體的活動也愈顯笨重,手裡捏著的色紙也皺了。
「…前輩,別說了吧。」
「那你能讓我走嗎?」
「……」
一段靜默之後,淵凜澤嘆了口氣,道:「我沒有權限。」
又是這句話。
兩人之間的單向短冷戰又因為這句話開始了。這一天剩下的幾個時辰,貪狼沒有再多說一個字,直到深夜。
這一夜很是燥熱,淵凜澤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便摸索著牆面,走到了貪狼的房間。
貪狼不在房裡。
「…前輩…」他輕聲呼喚著,雙目微睜,是來到這裡後便不曾暴露在空氣中的那對,摘星人的蒼翠。
他走進房間,聽著窗外綠植輕輕拍打窗子,忘我沉醉其中,直到摔在布料上才回過神來。
「…唔。」
冷杉味持續蔓延,窗子被打開,溜進來一個人影。
是剛在屋頂吹完風下來看到這畫面震驚到半臉面罩整塊布爆掉的貪狼。
「蛤?」
他蛤得很大聲,卻叫不醒熟睡的淵凜澤。最後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這位小少爺拎上褟,蓋好被子,自己再隨便拿顆枕頭墊著睡地板。
「…死白澤。」
說實話,他還是喜歡這孩子的。畢竟這孩子不只是相柳與瀾翼帆的神獸之子,更是一支輕柔的漂泊篇章。
羽。

「我○大哥,你這地方穿深V不戴毛領不冷膩!?」
「熱得六咧,悶著呢。」
悠閒樣態的男子坐在床上翹著腳,用好像是尾椎的地方撐著自己,總之不是正常的坐姿。黑色深V緊身衣一路開到肚臍,而其中一邊的立領正被他捻著,另一隻手往上高舉,好像在比某個很潮的姿勢。
從那次被打之後,瀾默致就一直躲在篷子裡,於帳篷的白幕中閉門不出,反正孽障消得差不多了。
「…嗯?」
看到這裡,沛西亞看出了端倪。
眼前之人,不是那位刺客團的將軍,也不是他師尊。
「終於出來看看了嗎,南栩白澄?」做出結論的他如此笑著問候,也道出玉的真名。
「○,這麼明顯嗎?癸仔他不會這樣?」
「我○你把人家一個上古魔神這樣叫!」
「呵…」瀾默致又是一聲魅惑人心的淺笑,「他跟我綁著這麼久了,還不能這樣叫?」
「你他○…」
忽然,帳篷的布簾門被拉開,一名寶藍色長髮的男子走進了紮在冰封湖面上的野帳。
「兩位在說什麼呢?讓在下加入,好嗎?」
眼前的人衣上帶著星辰,寶藍色的漸層在寬袖中隨光線擺動,彷彿是星辰間的柔白桔梗。
「我○昴日!」長年研讀西遊記的沛西亞高速連結記憶,噴出一句帶髒話的驚嘆。
「…岱嵐闌珊。」
就怕空氣突然安靜,岱嵐闌珊頂著不曾出現在歷史上的姓氏,又往兩人的方向沉重的前進兩步。
「是我,」與燭歌同姓氏的藍色公子溫柔輕笑,「嫂嫂,是我。星星又暗了呢。」
「…是啊。」瀾默致沒有迴避他的稱呼,喝了一口亞羅多路的茶水,又是一聲嘆息。
「怎了今天不是元宵節啊!爺他○才不猜燈謎的!」
「…可以說嗎?」岱嵐闌珊看著瀾默致,眉頭微蹙,眼眶有點凝重,就怕眼前人受不住再聽一次的衝擊。
瀾默致點頭了。
「…第一件事,你們做得夠多了。可以回去了。第二件事…」突然停頓一下,岱嵐闌珊深吸一口氣,又撐起肩膀,豁出去般的飆完第二件事:「我哥死了!三魂七魄只留了一個,其他的都沒了!都散了!」
魂魄散去便會各自列入輪迴,自行與其他生靈的魂魄一同轉世,是世界用來推進人才流動的手段。通常會有這種事的除了隨機性的發生在凡人族群,便是固定的發生在那些重生之人身上。只要有一次“再成活”不成功,便會散去,而再成活不成功的原因通常只有兩個——法術失敗,或是達到上限。
而燭歌這次的狀況,便是達到上限。
「你哥是…?」
「我老公。」對著沛西亞這沒腦的回答,瀾默致先忍下頭疼,捏爆茶盞,用三個字回答了他。
「那、那你…你不是對他用了血契嗎?那你的那個花吐的副作用沒有發作嗎?」把顫抖的指尖指向好友,沛西亞越來越激動,好像正看著某種會吃掉他的生物。
「你在說什麼啊。」瀾默致依舊淡定的看著岱嵐闌珊手上一個白邊水晶籠,一隻腳踹凹了冰封的湖面。
冰層之下,是滿湖面的七里香。
「它們,都在這裡啊…」
「!…嫂嫂你…不用再忍著思念了。我今天就是來接你們回去的,亞羅多路的人都知道了,不用擔心的…」岱嵐闌珊走到瀾默致的面前,不敢去看他茫然的面容,只是把手中的水晶燈籠塞進瀾默致空蕩蕩的雙臂之間,才轉身要背起失力的失意人。瀾默致也不迴避他的這個舉動,攀了上去。
「得罪…好…輕?嫂嫂,你又瘦了。」
「他一年半才吃一餐,正常的。」沛西亞輕撫瀾默致冒著冷汗的額,對上他的那對蒼翠,與眼底那片黑色菱形上的寶藍蒼穹。
瀾默致這樣欲泣欲眠的朦朧眼神,沛西亞不是沒見過。他明白,這個眼神代表的意思是困惑,瀾默致的求知慾湧現了,卻因為急著想要解答而沖昏腦子,呈現出這樣的呆滯眼神。
沛西亞掃過他的眼光,他有五個需要解答的問題。
「…你哥的身後事,有處理過了嗎?」惡魔試探性的開口,想猜猜看損友到底有什麼問題無解。
「還沒,遺體還在月華門,羽副掌門有給我們開了泉熒上境,在瀑布下水濂洞待著呢。」走出帳篷,岱嵐闌珊微微抖了兩下,確認瀾默致離地的高度足夠之後才繼續往前走。「我送我哥進去的時候還沒想到,月華門竟然有那麼好的洞天福地,還是個上仙的虛境,瀾掌門果然是地靈人傑出的英才啊超羨慕的!」
朦朧眼buff減一,瀾默致的眼底少了一層迷霧。
沛西亞:呀呼猜對了!
「…那是,月華門在成立之前,原門派的掌門留下來的。」瀾默致忍著眼皮的沉重,為他們將無人知曉的過去娓娓道來。「我有三個師尊,一個運靈,一個武功,和一個靜心。月華門的泉熒上境就是教我正確運靈的師尊留下來的,那時候因為都是山地,可建地狹小而無法容納太多弟子,所以當時的徒弟只有我和兩個師姐。後來師尊就羽化登仙了,師姐也都走了,而我…當時只是個平時耍竹棍玩玩的小藥童,除了試藥就是採藥,也沒什麼危機意識。後來從被流放的地方跑回去時其實只是為了保育後山禁地的一些珍稀藥植才把那片山河做成上境的,再之後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
從離家出走的小狐狸,到靈蘊門派的小藥童,再成為精通仙魔兩道的逆天人物,也不過寥寥幾年。
可惡好羨慕啊這天資!
「所以你們原本的門派叫什麼啊?還有你的童年為什麼那麼豐富,不會是編的吧?」沛西亞戳了戳瀾默致的臉頰,接著問道。
「傾雨宗。我很擅長分裂靈魂的別小看我。」
「誰他○敢被你揍啊有病!」
「……」聽到這裡,岱嵐闌珊沉默了一瞬,又再開口:「交錯,守候。」
接著,瀾默致好像是被觸動了什麼,露出前所未有的驚恐表情。他的眼神顫抖不定,好像在看岱嵐闌珊,又好似在看岱嵐闌珊身側的那片流冰海。那片海上有一葉扁舟,上面坐著畫風與昔日截然不同的羲遠襄九。此時的羲遠襄九一身近黑的深藍,兩肩上的大片三色毛領撐起了氣勢,手指捻著的光雨石竹婉婉折腰,露出白色的維管束切面。
交錯,守候,光雨石竹的花語。
而羲遠襄九手上的那枝紫花鯽魚草般的光雨石竹,是泉熒上人的遺物…
沒錯,雖然說是石竹,但其實是鯽魚草。
雖然畫風突變,但瀾默致還是認出了自家徒弟,並開始一系列阻止的動作。
「之九!不要折!為師會過去的,不要折斷啊啊啊!」伸出爾○手的瀾默致像是瘋了一般拼命喊著,眼底朦朧的白霧化為絕望的黑煙,背上的翅膀也衝破衣服伸出並展開,疾速飛到自家表弟兼徒弟身邊。
羲遠襄九的眼眸漸漸暗下來,在師尊飛到身邊的瞬間拉住他的腳,穩穩的把人接下並禁錮在懷裡,繫上項圈。
瀾默致:!???
「看來師尊衣服穿這麼貼身,反倒是增加破綻呢。」羲遠襄九扯了扯連接項圈的繩子,湊近舔了幾下瀾默致的脖子,不怎麼安份的另一隻手也摸上了沒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指腹的薄繭撓得他師尊心癢。
此時的瀾默致內心十分混亂。
他叫我師尊?不叫衍音了?
我那麼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呢?
我收的崽崽怎麼黑化了?誰教壞的?
OMG他快摸到我那裡了!好想打下去!
可是他有天氣屬性加成,我會輸掉…
「哼…欸默哥——你他○動一下啊!那是你徒弟欸你跟他釘孤枝會win餒好不好!」站在遠方的沛西亞看著眼前損友的慘樣和身側岱嵐闌珊的笑容,看不下去,開始給損友喊話。
「打得過我?」羲遠襄九輕笑,隨手把剛才那枝雜草般的光雨石竹丟進流冰海中,卻無意識的鬆了手中的繩子。
“噗通”一聲,他師尊跳下去找草了,一秒潛十米的速度讓他抓不到繩子。
「衍、衍音?!衍音對不起啊啊啊我錯了你快上來啊啊啊!!!」有晏海龍血統但不會游泳的羲遠襄九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開始扒著船板尖叫,就怕他師尊在水裡失溫,像是變回原本的那隻純潔小白雁,如天真孩童做錯事一般瘋狂道歉。
幾秒之後,一個西洋燈籠率先浮出海面,下面多了一個裝著光雨石竹的白珠墜穗。
「為師在,莫慌…!?」
瀾默致剛習慣性出水摸一下徒弟的頭頂,就被徒弟拉過去摸PP了。
「師尊臉紅的樣子真可愛呢…」純潔不到一分鐘的羲遠襄九又開始了他的表演,手摸著摸著,突然在一個山谷中用力陷了下去。
「!!!??!?」
「嗯…師尊再不乖一點的話,衣服就要破囉。」
「……」瀾默致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又羞又怒的瞪著他。
「嗯…?師尊這個眼神是什…!」
接著“嘩啦”一聲,瀾默致手往後一扳掀了船,還拍桌一般的把船打碎,又游回岸邊。
「沛西亞手手!」
「?他○的爺要回去了你才在疊字?掰!」前腳已經踩進傳送門的沛西亞叫了聲。
「啊啊啊啊啊○𰻞啊○!」瀾默致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甩手就是一個靈元炸彈。
「嫂嫂,先起來吧…」岱嵐闌珊蹲下身子,把正在炸毛的兄嫂撈起來,順便把正在撲騰的羲遠襄九用童軍繩拉起來。
「…為什麼你會隨身攜帶這種繩子啊?」
「回嫂嫂,這是我們岱嵐家常見的活動道具,在府中修煉閣隨時能見到弟子們拿繩子互綁,都是正常的。」
「…徐家不愧是步空的虐戀戲主辦,這表面上差不多實際上卻超過瘋○秀的尺度在下便卻之不恭了。」想來自家腦公也是因為這風氣離開岱嵐家,瀾默致沉靜了一瞬,丟了句稍稍冷血的話語。
「月華老祖果真博覽群書。」岱嵐闌珊笑了笑,也跟著換了稱呼。
「等等,林北沒退位怎麼就老祖了!新的仙魔師尊有默認當道侶了嗎?還有我書房水下閣的鑰匙給了嗎歐買尬我還沒把那些東西清掉啊啊啊!!!」
「師尊好多話啊…真難得。」被撈起來後不發一語的羲遠襄九終於說了句話。「不用擔心啦,雖然你離開崗位了,魔師尊也掛了,但你那兩位副掌門死都不承認,加上兩師之間沒有愛,我們再行也也登不了位啊…雖然我勉強算登了啦。」
「蛤???」
「衍音,」羲遠襄九掙脫繩索,從岱嵐闌珊手中接過曾經被他供作九天神明的白衫外鄉客,在他唇上撫過一抹海棠。「你知道嗎?在沐蓮雪雁的習俗中,白蓮花自然就要配黑蓮花…」
「才是門當戶對啊。」
輕輕一聲,屈了瀾默致的自尊,掃去心頭風雪,被冰霜拖住的步伐終於又翩翩落在充滿愛恨情仇的紅塵上,惹得白髮在深長又瘡痍的情字中愁得三千丈。
「師尊,我們來日方長。」

「夫人,天后有來使捎信。」
「唸吧。」穿著高貴女用和服的白髮男子站在丈夫專為他移植來的櫻花樹下,看著枝上吊著的心型玻璃裝飾,也不回頭看著狐說話。
「“最近有個少年要特招進來南天門測測靈,你要不要昭見一下?”」
「干我什麼事?」瀾霜云挑眉,在瀾默致離職後他跟漢域眾神便一直在尋找他或類似他的替代方案,卻遲遲找不到合適的人。瀾霜云早在半年前便已經放棄主動尋找了,反倒是漢神間還一直有令他失望的消息傳來,讓他平時的心情都差到不行。
此時的淩㻗已經開完美洲的巡迴演唱會了,還在前往歐洲中。今年巡迴的是歐洲與大洋洲,前年是亞洲,反正每年都在坐飛機,根本沒時間回來,連翔晴都習慣哥哥不在的日子了,反倒是瀾霜云越來越想念這個跟他哥相差無幾的小狐崽。
「天后說,這個人凡在走過的村落跳過舞,那個村裡的田必定豐收,與前天霖神的施法方式相似。」
「…跳得怎麼樣?」
「輕柔飄逸,卻如死神斬魄俐落。」
瀾霜云瞳孔瞬間瞪大。
「昭!這個要昭!」
「是。」
「太好了…找到你了。」
為你滿地爬的思念讓我走路像幽靈在天上飛,南天門昭過來雲母讓我見的人都讓我失望。
我的愚蠢是你的錯,那你悠哉的委屈就是我的錯。
請聽聽我的聲音吧,站在懸崖舞動的…
我的,天道的傀儡哥哥。
.
.
.下集待續。


注釋
𰻞:音似“比昂”連音,屬Unihan擴充G區字。意指用力以麵條擊打案板的聲音,用於陝西麵食“𰻞𰻞麵”一名。(節錄)


二線劇後談
瀾默致:「等一下,可以沿用上一任來NTR喔?」
羲遠襄九:「門規沒有,還有另一個掛了再強○不算吧?」
岱嵐闌珊:「應該不算,還有你這什麼孟德行為?」
瀾默致:「你還是閉嘴吧賣豬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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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4-7 13: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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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別叫我老祖

◈字數約6400
◈茱麗葉艸羅密歐
◈丼丼丼丼丼
.
.
.
昔日的長靴伴著新的黑色長尾洋服踏上鋪水的白磚,三人走在熟悉的地盤上,迎著眾人稀奇的目光。
岱嵐闌珊快步離場。
「老祖在上!」浩浩蕩蕩幾千人身著白麻,五體投地的跪在瀾默致足前,比平常制服的白色更蒼白。
「快起來吧。有事要辦時,跪神也不過是浪費時間。聽說你們選了一對新師尊,一個是之九,另一位呢?」
「是我。」緩緩站起的眾人之中,南宮蓮站了出來。
「啊,不行。」瀾默致瞬間換了個語調。「你一個四杭家旁系的當月華門仙師會讓這裡變得跟那些有權有勢的大世家一樣變成烏煙瘴氣的地方。」
四杭(譚)家弟子以執鞭之能自傲,若讓南宮蓮在四杭家的脅迫下塞一堆他家弟子進來,月華門將變成蔡先生接手前的那種京師大。瀾默致明白這個理,所以在月華門的招生部分明文禁止各種二代或世族的門內弟子,而二師二副則是禁止所有的勢力旁支。
「那麼,為師在此先行宣布,之九優先預…」
「南栩。」
一道陌生的聲音伴著水聲響起,一個藍色的男子從瀾默致身後的水池造景中探出上半身,是終於把衣服穿好的㵲冀。其實也不能說他不好好穿衣服,畢竟他的定位是“男的無種雌蕊”,而他在森林裡的衣服也不過是他們習俗規定的罷了。
另一個腳步聲從㵲冀的對面走來,是掌管時空穿越的副掌門,羽杉晴。
「…兩位,怎麼突然打斷我說話了呢?」
「因為門內沒有合適的人選。」
「之九不合適嗎?」
「不合適!」羽杉晴大喊出聲,其音撕心裂肺,用最凶狠的語氣表達不滿。「月華門的真傳沒有領悟,就不能是中樞!」
「月華門的真傳不屬於月華門,不應該把那麼難以理解的法術傳給孩子…」瀾默致眉頭微蹙,用眼神對走到他面前攔住與他徒弟說話空間的兩人予以駁斥。「而且真要說的話,真傳有九種法術,一個比一個抽象,你們兩個不是一個都不會嗎?還有你們也沒學啊自己都不會了還來要求孩子?!」
「可你不是都會嗎?那至少掌門要會啊!」㵲冀也跟著喊了。「你創立月華門,不就是為了泉熒上人和傾雨宗的法術傳承嗎?」
「……」
看著眼前最信任的兩人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不顧徒弟們的資質與能力拼命要自己對徒弟們嚴格,瀾默致的臉色越來越差,黑色的服裝也變回玄竹的樣子,高高束起的頭髮卻沒有紮成丸子頭…
頂部是三角形的高馬尾形態仙師,是月華門弟子手冊的第一條注意事項。
備註:遠離,越遠越好。
但兩位副掌門似乎不知道這回事。
「…夠了。」
一陣濃霧瀰漫廣場,看似是音修部的“重煙尋琴”,卻遲遲沒有琴聲響起,反而是有一種詭異的物體在地上爬,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這是泉熒上人把瀾默致的麒麟血脈催出化形之後,第一個教給小藥童的法術
“鱗雪,曾非”,把脫落的鱗片蒐集起來之後,在驅動法術時全數放出,直接覆蓋目標,可達到套麻袋不傷人不窒息的效果,也讓目標失去感知與行動能力,屬真傳九修第一的菱修法術。
濃煙散去,眾門徒的眼前只剩一個貼滿藍色馬賽克玻璃塊的裝置藝術,和一個怒氣未解但頭髮已經紮好了的瀾默致。
「徒兒們,我們月華門的門旨唸一下。」
「「「心之所向,千華人生!」」」
「不錯,都謹記在心,記得不要被器物制度思想迷惑了,以不干涉別人的方式做自己才是本門之衷。別像這兩個老頑固一樣,在利益得失中得了位子失了自己。喪禮的東西都弄下來吧,不要因為魔師尊死了就讓外界有機可乘,都打起精神來,我們有的是時間,我也沒有為了大喜大悲鬆懈掉讓這兩隻擊潰我,不是嗎?」
「師尊所言甚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又出現的羲遠襄九給自己戴了個髮飾,摟著難得一次把話全部說完的瀾默致的肩說道。
「咳。恕本…本…」
「師尊或許可以自稱為本尊。」
「恕本尊重申一次,之九即日起任“代理”魔師尊之位,有異議者留下,其餘散會!」
「好噠師尊我們走~♡」
別人散場是散場,羲遠襄九散場是直接把人抱走,相當於粉絲逛漫展時把展示用角色立牌扛走。
瀾默致閉上眼睛,暫停思考直到他降落在布料堆中才睜開雙眼。眼前是羲遠襄九的房間,跟他離開時沒什麼差別,就是某些Made in 岱嵐的東西變多了,還都不是正常的東西。
不過羲遠襄九不在房中,所以瀾默致在確認背後是床不是黏鼠板、地上是毯不是捕獸夾才迅速下了床,打開房門。
打開房門後,熟悉的七里香挾著毒藥的味道撲面而來,一雙手緊緊抱住瀾默致的腰,他親手做的服裝伴著紅花一般的紫藤在某人重新浮現血色的眼角綻放,冷血卻溫暖的包覆著他懷中的人。
「抓到你了,小丫頭。」
「霂語…我就知道。」瀾默致主動把頭埋得更深一點,卻被按住後頸,狠狠的吻著,直到燭歌覺得他自己快沒氣了才鬆開。
「……」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羲遠襄九捧著垮下去的臉嘟著嘴,在他剛剛從倉庫搬過來要放在床邊欣賞師尊睡顏用的椅子上坐著看他們表演。
「我○他○○的死都不看羅密歐與茱麗葉了。」看著眼前的茱麗葉強kiss羅密歐,羲遠襄九在心裡這麼說。
「…在告訴大家之前,要來個三人行嗎?」注意到旁人的目光,燭歌改成公主抱著瀾默致,邪笑著問道。
「看來三人行,真的必有我師。」羲遠襄九回以另一個稚嫩而看不出邪在哪裡的邪笑。
「不…不要…」
「乖,就當成你在外面遛達三年不回家的懲罰。」
……
…算了,也好。
只要…
不要都倒在血泊裡,讓我一個人在廢墟中醒來。
瀾默致想著,心裡還是那個四杭家與北族聯合討伐傾雨宗的黎明,和兩個師姐倒在山泉邊,染紅水色的畫面。
「…師尊,您飛去哪裡了?」
茫茫人海中,鍾離雨的身影被紫蓮佔據,隱沒在一柄紫光柔傘中。
「……」
「○你○○的飛升,○恁老師的無情道。」

狐尾搖搖,難得出差就出一年多的陽佐終於回來了。
瀾霜云趴在床上滑手機,沒有出去迎接。
「聆川~小心被手機吸進去喔~」
「…喔。」瀾霜云繼續刷著手機上紅綠相間的股票板,上面全是清狐的產業。食指往左一滑,越靠近本家的產業都是清一色的跌,越遠離的都是幅度不高但占多數的漲,而打開左上角三條線收著的標籤,一系列的雲母家產業都是漲,沒有半個跌。
滑掉股票應用程式分頁,點開漫畫網,瀾霜云繼續複習那部每週六更新的漫畫。
基於好奇心,陽佐瞄了一眼那漫畫的資料。
【醉鱗人迢迢】,作者:海上夜光燈,協力:渡我…
那裡面講述一個煙火下被落火燒死的人魚,和一個不幸的生命,在閻王爺手下逃過出金絲雀的樊籠又靠無數邏輯與套路回到世間闖出生天的故事。
陽佐沒有興趣,洗洗睡了,只留下一杯瀾霜云家鄉的茶王讓老婆熬夜提神用。
「……」
瀾霜云看了一眼,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他們沒有吵架,只是忘記了甜蜜的方法。
沙沙幾聲,瀾霜云起身離床,走到了兒子的房間。
「翔晴,睡覺…?!」
書桌後牆上掛著的那塊軟木板,貼著無數拍立得照片,裡面的人都在拍打第四面牆,露出悽慘或猙獰的面容。雖然多數照片都有這樣的狀況,卻有部分照片依舊是靜止的,像是跳舞的白傀、舉旗抗議的人們、月光下的某群人。
虛偽、反抗、勇者…無數不該被童年的孩子串連理解的字詞被放在一起,在父母的冷漠下發芽了。
「母親…您就是雲義入瑤音吧?」
“咔嚓”一聲,瀾霜云昏了過去,倒在兒子的房門口。
「……」
翔晴把相機丟到床上,慢慢關上門,呼喊道:「把拔——馬麻脆著了——」
「喔喔唔!」陽佐聽到兒子的喊聲,連忙爬起來,卻在床邊摔了跟頭,只能變成狐狸的樣子把老婆叼回去。回主臥前還不忘叮嚀道:「小孩子早點睡啊,別像你媽長不高,跟大舅差了二十五公分還被人家笑。」
「喔。」翔晴關上房門,熄了燈,坐在門邊聽著父母房門鎖上的聲音才起身去拿地毯堵門縫,也鎖上自己房間的門,確認掛在牆上的隔音靈簾有給他上靈障才坐回書桌前,打開燈、打開筆電。
小睡一下的筆電重新亮起來,幾則訊息伴著提示音從特製的狐用耳機傳來,是通訊軟體的某個群組。
海上夜光燈:『渡我底迪底迪底迪救我啊༼⁠༎ຶ⁠ ⁠۝ ⁠༎ຶ⁠』
海上夜光燈:『@渡我杉飛林 9命啊啊啊』
責編-倫倫:『燈老師你吵到我眼睛了。』
責編-倫倫:『@渡我杉飛林 在就快看,大後天截稿的圖,抽獎結果的表我已經造完了。』
責編-倫倫:『[醉迢297/新人物/定位:運琴俠士.png]』
責編-倫倫:『快點 都拖幾天了』
「……」掃了幾眼這三人群組中的幾個急訊,翔晴把液晶繪圖板顯示的圖做成網點,貼到檔案上,輸入角色資料:
『姓氏:雲
名:儒義
字:遙因
生日:9/26(天秤)
屬性:雷/水/魔
喜好:彈琴、拿琴砍人
厭惡:弟弟
地雷:哥哥被拿來開玩笑
遺憾:哥哥
職業:琴師
配偶:無
家人:雲儒笙、雲儒䋤(音月)』
「上傳。」
按下紙飛機,翔晴把檔案傳上聊天室,而在線上的責編也秒讀了。
渡我杉飛林:『這樣就符合主角三兄弟了,吃丼也比較有趣』
責編-倫倫:『都這麼懂玩的嗎@海上夜光燈 ,檔出來了改一下』
海上夜光燈:『K,我要開始畫了』
渡我杉飛林:『服設還行吧』
責編-倫倫:『不行也得畫,沒時間了』
話題結束了,三人也開始各忙各的,而翔晴也多喝了口冰綠茶,鍵盤上的手沒有停下,正以肉搜方式搜索某個人的資料,同時潛入搜尋引擎的開發人員工具中把刪除的相關資料導出。
「…下一場,巴黎?晚七個小時…還沒睡吧?」
翔晴又按了幾下滑鼠,破解某軟體的無數密碼,強制打開通訊軟體的視訊功能,還把手機已關機的情況下遠端開機。
視訊畫面一片黑暗,遠遠的傳來幾聲喘息,更多的是落在木地板上的堅定意志。
「…練舞室嗎?……」
練舞時的淩㻗會比平時更專注三百倍,在外奔波時餘下沒被拿去練舞的休息時間更是少之又少,於是翔晴又陷入了沉默。
「……」
幾聲沙沙,麥克風登上翔晴的書桌。
「站在光暈裡的時間,隨著鏡花水月流瀉,你不經意的回頭一瞥,我撞進了你的笑靨…」
『亂流輾轉的年華,凌厲幾尺青峰上的霜花,月光下的花迷了眼,光捎去了我的思念、哼,嗯,回憶在重演~…等等,哪個小水滴在這種時間打電話啊,抱歉抱歉我鈴聲關著…』
「RUA!!!」
『!…翔晴,怎麼不睡?』
「你!什麼時候!回來一他!」
『我才剛開始巡歐洲啊…還有,是回來一趟…下一個春天應該能回去。九月時幫我訂一下櫻井家的繪馬,那個要用搶的。就這樣。』
「唔~生氣,被敷衍了。」翔晴鼓起雙頰,抓著筆電螢幕的那塊板子,對著鏡頭撒嬌。
『唉唉,別這樣啊…真是的,我也很努力在找時間回去啊…對了,你能幫我擋掉油燈的約嗎?如果不簽他們就會很吵,但簽了就沒時間回去了…』
「接了,幫我帶德國的油性四二色彩鉛回來。」
『好好好…』
經過翔晴一連串的問候,淩㻗才放下了手機。
「…我之前,是不是給他移植太多陽息了?竟然熬夜到凌晨兩點…算了。反正母親回來了,之後我的事…就會…少很…」
“啪”
第二天早上,救護車來到旅館門口,在媒體蜂擁而至之前把患者帶往鄰近的醫院。玖頑與經紀人也坐上救護車,其他成員則留在飯店繼續躲媒體,同時也給飯店人員提高封口費。
「休克了,這個要急診。」
「什麼時候開始的?」
「去買點運動飲料,晚點要。」
「小哥,莫雷爾他救得回來嗎?」玖頑無力的坐在急診室外的椅子上,舉頭看向剛剛走過來的護理師。
「已經好轉了,但是手腳還沒回溫…萊德陶爾先生的法定代理人有在這邊嗎?」
「有,敝姓歐陽。」淩㻗的經紀人走了過來,接下夾著幾張表單的板夾,在上面勾了幾個格子,卻在勾到一半的時候停下了。「……」
「怎麼了?」
「…沒什麼。」歐陽辰楷迴避他們的目光,再次動筆填入欄位。
[受診人:笙Sho 清Sei]
之後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程序,淩㻗終於被拎了出來。雖然還有點迷迷糊糊的,但已經能以意識驅動自主行為了,算是恢復得很快。
「治這麼快的休克,你奶奶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呢。」帶淩㻗出來的護士說著,露出微微驚訝的笑容。「原本以為他OHCA了,結果還能救回來,這寫成論文上刊或許會被當來亂的吧。」
「…他沒事就好。」玖頑抱著在胸前縮成一團的淩㻗,微微笑著。「如果他沒了,希爾法會把我罵出演藝圈的。」
在護士的陪同下,玖頑抱著淩㻗走到了停車場,而歐陽辰楷不知道已經在車上等了多久。
玖頑往他手上瞄了一眼,被折成紙飛機來偽裝成無關廢紙的,是淩㻗的血檢報告,和夾在裡面的拇指碟。
那是這世界上關於淩㻗身份的唯一一份文件,一旦拿出去給別人看,他家的星二代和遠在他界的元代都會完蛋。而拇指碟裡的文件歐陽辰楷親自去院方的控制端拿的,複製之後還順手刪掉文件,從清空垃圾桶到程式碼重編,用一連串的高端手段清除那份資料的所有紀錄。
「藏成那樣做什麼,我又不是不知道。」坐上車、關上車門的玖頑說著。他坐在駕駛座後方,大腿上枕著還在睡的淩㻗,和他頭上不經意現出的狐耳。
狐耳…?
摸一下吧。
在玖頑伸手的前一秒,歐陽辰楷出聲制止了他的動作。
「玖頑先生。」
「!嗯?」
「我家的偶像都是惡犬,不知道嗎?」
一群被教堂毀去前途的惡犬。
一群靠貪婪氾濫的食慾活著的惡犬。
「…沒想到特萊蘇卡曼財團是這樣看待我們這群搖錢樹的。」
「把靈魂燃燒的痛苦吞噬殆盡的惡犬。因為他們身上都帶著被世人唾棄的“缺陷”,所以只能把它們化為自己的賣點,在正向的異樣眼光中活下去。」
「…也是。」
玉是從寄養家庭逃出來的,被“關懷”的孩子;淩㻗是家庭亂倫的意外;彌西凱是毒品通緝犯跟會館女子的後代…
而他玖頑自己,馬瑟里萊伊 • 那魯波羅伊爾,血族的大皇子,血族大公主跟深海使一族的崽種。他天生有五排尖牙、右腳無骨、深藍的鯊魚色頭髮、血族赤目…
「…看來財團可還真好心,收留我們這些雜種。」
「是啊。」
話題暫告一段落,雙方不發一語,直到歐陽辰楷的手機突然響起電話鈴聲,這分寧靜才被打破。
「唔…」被鈴聲吵醒的淩㻗往發出聲音的地方伸出手,好像是想要接聽這一次的來電。
「歐陽,你家小主唱要接電話。」
「嗯。」歐陽辰楷回頭,把手機交給了淩㻗。
看來是淩㻗可以親自接的號碼。
「…母親…」
『乖。』
「娘——」淩㻗扶著手機,心中千言萬語堵在喉腔,讓他除了想念的稱呼之外再也喊不出其他的、這些年的委屈。他想傾訴孤獨的夜晚裡打不通電話的失望、被黑粉噴辣椒水時的驚嚇與痛苦、無法感受歌詞心情時的迷惘,都只能合在這一聲中。
沒有優越感的人生指在下午三點十二分三十八秒的時刻,那是一場太陽雨,由淚水、思念和希望交織而成。
「肖phone你去哪裡了!你兒子超想你的什麼時候回來啊!」“愛稱”脫口而出,玖頑也開口對瀾默致喊話。「你不要忘記…六月的濁水溪才會進入豐水期啊!」
「萊德陶爾先生,你兒子剛出急診室。」
『啊啊…9w跟楷君都在啊。楷君在開車嗎?晚點麻煩傳簡訊跟我說明一下急診室的部分。還有九瓦,你們今天晚上有場嗎?我馬上飛過去找你們。(師尊又要走了?)嗯對。然後說過多少次了,我不叫蕭鳳。』瀾默致也以“愛稱”回敬玖頑,並高速理解情況,通話中也夾雜了幾聲羲遠襄九(黑化版)的話語。
「看來萊德陶爾先生想讓粉絲們吃雙子丼?」
『你該慶幸我腰很健康,我昨晚才被一蛇一鳥搞到睡著,今天就要上台,很累餒。對了小笙,你還記得昨晚的事嗎?』
「就練舞…然後翔晴打視訊給我…然後掛了,走沒幾步就…嗯。」
『那是幾點的,有通話記錄嗎?』
「我看看…兩點多的。」
「如何,有問題嗎?」玖頑忽然有一股沒由來的不耐煩,「如果沒問題就不要再問了,他還需要休息。」
『你在趕我走?』
“你要我幫忙還瞧不起我?”
「你閉嘴吧。」淩㻗伸手,堵上玖頑的嘴。「如果你惹火了他,油燈也救不了你。」
『……(嘆氣加雜音)』
『被烏鴉包圍的失敗品。』
“叭”通話結束。
「你!…告訴你媽,他是黑血雨的敗類。」來不及罵回去的玖頑給了淩㻗一個不明白的貶義詞,似乎跟“○他○○欸○○娘”是同個意思。
「我媽應該會把你腦髓鐮絞掉喔我先說。」
「那還是別了吧。」
話題飄散在空氣中,淩㻗現在的姿勢是坐在玖頑大腿上,靠著某人撐在窗邊的手睡著。
.
.
.下集待續。

*為了後續劇情決定讓燭歌把便當吐出來。致想看燭歌吃便當的諸君,對不起(滑跪

沒地方放的刪減片段
-1
襄「師尊,那我們…」
默「一開始就很想噴了。」
默「你這個豪洨的整容就是你對為師毛手毛腳的本錢嗎?」
-2
南宮「師尊要不先換件喪服…」
默「林北這一身猶袂夠白系毋系逆。」
-3
醫護「給他餵水快,昏迷狀態的患者是無法自行進食的。」
玖頑(○…)
玖頑(這是要我嗑掉他初吻嗎?)
玖頑(會被肖phone做掉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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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4-14 15: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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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演唱會實況

◈字數約5000
◈為什麼這年頭的逼都姓白
◈一線,真的只有一線
.
.
.
一曲唱罷,五人走入後台更衣,卻有一人在第二次閃現的燈光中隨剛才煙火的餘煙在壓過自己的歡呼聲之下重新登場。
「有著你的空間在振動,等我躍過的這一秒鐘,由你的眼神從中follow,看看地面的繽紛煙火。或許你看見colourful,在我身邊充斥著溫柔,不想離開的feel躍上心頭,等待你隨我從星空逃走。」
「你、想、離、開,我的世界——因為我不夠閃爍,你覺得不該擁有。每、個、星、球,照亮宇宙——飛魚游魚都想上太空,飛旋轉身跳躍墜落。缺氧
、夢魘,異常flation,每人都想要絕美體驗,環顧我和這般人間。」
「向前走我在這裡,慢慢走我會等你,別、別、別停,別讓恐慌打擾你。」換好衣服的淩㻗走上舞台,接著情歌的副歌,摸上他家原主唱沒被項鍊覆上的鎖骨,一起迎著第二次的歡呼,酣唱原本應該由五個人齊唱的歌。
又暗,又亮,一共六人全上了台,一貫的深V服裝帶著野性與自我,與無數的、為了他們特地脫身故地的人同樂。他們或許來觀光,或許順道回鄉,或許根本就沒離開過這裡,但卻都聚在一起,在他們捲起的波濤洶湧中如魚得水,在平凡卻難以取得的快樂中用自己的方式舒展笑顏。
他們從《缺氧》、《紅泥小火爐》、《白月夏醉》一路唱到《餐餐白灣》,終於才休息一下。
「各位我們今天把蕭鳳拎回來唱了,有嗨不?」
玖頑走到延伸舞台的最前端,手上拿著剛從爵士鼓旁邊拔下來的麥克風,在重新亮起的燈光中與近臺粉絲閒聊。
一陣歡呼又此起彼落,看來是有嗨。
「誰起肖,你嗎?」瀾默致摩拳擦掌,準備往玖頑臉上揍過去。
「別別別啊娘,你待會揍一揍變成鐮絞可不好了。」淩㻗三五步向前,把瀾默致架離玖頑遠一點。
「喔喔,蕭娘,懂了。」
「蕭你妹啊!」
「嘿台下的水滴們一起來!」扛著某個被禁軟體式打擊墊走到台邊,穆希德開始教壞粉絲們。「希爾法馬麻——」
“登——”
玩鬧的聲音未落,一聲極低又長的鋼琴音傳來,是一直都站在舞台靠內側的春野涼真。
「啊,留媽生氣了。」
「……」春野涼真沒有回應,只是開始彈奏下一首歌的前奏,身後的螢幕也開始變換。
玖頑和瀾默致從淩㻗身邊走過,很有默契把他往人群推了一把。
「該你了。」
——《而危灣進邇》,淩㻗的第一首歌,至今只唱過兩次,這是第二次。
淩㻗很明顯的腦袋空白了一下,隨後回過神來。
媽媽給他機會呢,看來之後可以休息幾首了。
「轟聲連連,遙遙川邊,燃盡思念。」
「別放出煙讓人音淒絕…」
身後的團員與遠方的大螢幕隨時間減少彼此間的距離,螢幕上哭泣的瓦礫與灰煙意義深遠,在大鼓一聲聲被踩下之後,歌詞的背景才愈發清澈。
最後一句落下時,螢幕上的兩排數字閃現,在白色紙花中重歸黑暗。
而在燈光重新亮起之後,淩㻗伸出一隻手擺出邀請般的手勢,另一隻手用麥克風遮住嘴形,說了句文法並不怎麼正確的法文。
「histoire amoureux.」
歷史戀人。
燈幕再暗,六人不見蹤影,走入舞台後的陰影處。在暖黃柔光照耀的房間裡,冰敷袋、毛巾等物一應俱全,被拿起又放下,又被拿出那個房間。房中六人各有各的簾幕,在簾中更衣,是無袖的一件式和風服裝,在後背開了個正面的金魚樣子的洞,連到腰椎最後一節的水滴形空洞。
六人重新走上舞台,電吉他與爵士鼓率先捲起粉絲狂喜的颶風,又在某個瞬間安靜。
「殘煌絕響。」
話音落下,音樂再次炸開,連續十六個小節的前奏呼嘯而過,接上的卻不是主唱的聲音。
「君の瞳を,僕だちを目ただ。残酷の世界は,スーパーダーク一」春野涼真率先出聲,渾圓卻不失狂野的聲音搭配他那爬滿右側臉的胎記,像羸弱卻為勇氣而暴起,配上極光般的特效,博得滿堂彩。
「ス—黑暗的房間中,你們又在哪?不要留我一個人原地沉淪…」坦萊滬爾接上下一句。之後這一首歌的歌詞便在原團五人之間傳唱,絲毫沒有讓淩㻗開口的時間。
然後瀾默致就在爵士鼓旁邊蹲了一下,在礦泉水中拿了一瓶電解質飲料給坐在木箱鼓上發呆的淩㻗,自己則裝作無事發生般往粉絲的方向走了幾步,接了下一句的歌詞。
坐在嘉賓席的歐陽辰楷拍下這一幕,用濁水搖滾的經紀人共帳發文寫道:「哇○好暖!」
希斯朵爾馬上就回了個「我家的什麼時候復出的 竟然都沒跟我講串通好的嗎(哭怒Emoji)」
月近中天,看來再幾首就要謝幕了。
這一首唱完之後,又是互動時間。
「哈啊謝謝今天大家來看我們一群快三十歲的大屁孩在這裡載歌載舞…」玖頑從爵士鼓後方走出來,左手撓頭,像是做完農事在擦後頸上汗水的人。
「就你三十。」瀾默致撇撇嘴,但他說的也是事實。台上就玖頑一個二十世紀的,其他都是二十一世紀初的孩子,平均年齡差不多是大學生,除了淩㻗這個二零二二才出生的意外。當然,粉絲們是不知道的。
台下又是一片笑聲。而在此同時,延伸舞台最前方的座位區浮出一面又一面的加油板,上面寫著各種對他們的提問。這是濁水搖滾開演唱會開習慣之後才加入的環節,以提問、解答方式與粉絲互動,也讓粉絲更認識他們。
「希爾法你能不能不一回來就…唉算了。這次板子也好精彩啊,不過在這之前,先讓我解答一下剛才沒有被特寫到但一定有人發現的畫面…」
此時,台邊工作人員端上手機,裡面是歐陽辰楷剛剛的那篇文。
「…這個角度…莫雷爾的經紀人!誰跟你說可以拍希爾法的!」玖頑突然大喊,並把手機翻面給特寫攝影機拍,手指著希斯朵爾的評論。「希爾法他經紀人看到了啦!」
台下一片驚呼,甚至不少粉絲都放下螢光棒,打開手機去看貼文。
而攝影機也拍到台下舉起比讚牌且一臉屑笑的歐陽辰楷,當然,為避免冒犯世界各地的粉絲,他在牌上用大字寫著英文“This gesture is means good among the Chinese.”。
「This gesture is means good among the Chinese…這手勢在中文人之間是好的意思,懂了。」玖頑把他牌子上的字唸出來,讓沒來得及看到特寫鏡頭的粉絲也能明白他牌子上的字。「可你知道現在台上拿太陽本的只有兩個人嗎?」
台下一片喧笑,因為這個團裡有三個菊花本、兩個太陽本和一個獅與獨角獸本,分別代表三個政權。也就是說,團員們被歸化入籍於三種文化中。而歐陽辰楷的板子上只用了兩種文化,免不得被團員們嘲諷。
「算了算了,回歸正題。我們這場特別把希爾法叫回來的原因就是莫雷爾他最近身體有點狀況,只好讓蕭…希爾法剛從北極回來就飛過來唱幾首莫雷爾沒背到歌詞的歌。各位莫推,抱歉哈。好來第一個問題!母雞抖來選一個!」
「我不知道呀~」穆希德突然飆了一句廣東話,日常建設呆萌阿弟形象,雖然他是英國籍的。
瀾默致秒鑽到一臉懵的淩㻗身後,嘗試掩住臉紅。
「啊…系我?」三兩步走到舞台邊緣,穆希德突然指著一個粉絲的液晶電繪板,接著開心的喊著:「系我呀系我呀!玖頑尼康系我呀!」
雖然文法錯誤,但瀾默致的臉又更紅了。偏偏在這種時候,淩㻗又來一句:
「哥你…是不是喜歡他這一型的?」
「沒有閉嘴。」
全場歡聲雷動。
有些加油板沉了下去,看來是疑問得到解答了。
「欸欸別沉下去啊~難得看到這麼好看的…」
「小姐,麻煩把圖匯給這個帳。」忍不得自家偶像傷心,台邊工作人員拿出手機,指了個帳號讓那位拿電繪板的粉絲把二創圖傳過去。
「好接下來第二個問題…等等,怎麼少了這麼多啊?你們到底是多想趁他不在問這個!」
台下又是一陣長呼,看來是還蠻想的。
「這個,可以吧?」春野涼真蹲下朝一位粉絲揮手,冰冷的面容露出和暖的表情,稚嫩的笑著。
「點歌啊…可以吧,要什麼?」玖頑隨春野涼真揮手的朝向看過去,隨後一個工作人員就跑過去問曲目了。
「another villa!」粉絲開心的舉高加油板搖來搖去,順帶標注了演唱者:「Silfa!お願い!」
「哇哇,開心到講日文了,是因為中文太難學了嗎?」身為團內中文組其一的坦萊滬爾難得笑了一下。
「博大精深。」中文組其二的瀾默致隨口玩梗。「莫雷爾不會唱,是因為他不會唱。」
第一個不會唱是“沒能唱這首”,第二個則是“沒學過怎麼唱這首”。
接著就是中文組、懂中文的人爆笑,其他人一臉懵。
「咳,那下音樂吧,剛剛那個部分明天會發文解釋到底是什麼意思。」瀾默致輕咳一聲。「後台麻煩,琴幫我推出來一下。別院。」
不久,瀾默致已走回舞台,抽出爵士鼓後鼓棒桶裡的棉球頭鼓棒,在一台馬林巴琴後站著。其餘五人重新就位,淩㻗的木箱鼓前也多了一個譜架,工作人員正在教他讀譜。
淩㻗眼睛掃過那譜,全程都是啪咚咚啪,其實也沒什麼好讀的。
「回首過故,滿城盡帶黃金甲…」
「陌上花開,舊雨落衫,楓林三更晚…」
西琴奏東樂,或許有人有意見。
但只要是好聽的,就不會有太多人在意了。
這就是特萊蘇卡曼財團偶像部一直在推動的,東西合奏。
在剩下的三首歌之後,就是歌劇般的謝幕。
而在謝幕之後,燈光暗下,瀾默致一個划手就把淩㻗抱了起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直線前進。
默侍萬群囂,行百無禁忌。
沉默面對千萬喧囂,行為舉止百無禁忌。
這是瀾默致與他人不清白的緣由,也是瀾默致對齊物論定下的首要。
「別說話。」
「都說笨蛋不會感冒,你又是什麼時候變這麼聰明了呢?」
瀾默致笑著嘆氣。
淩㻗乖乖閉嘴,心裡想著,有空時要問一下他這三年到底都經歷了什麼,人格分裂得怎麼樣了。
回到休息室後沒多久,六人都換下了演出服,正在擦乾身上能擦的汗。
「冷氣,麻煩。」已經換好便服的坦萊滬爾抱著他的電吉坐在木箱鼓上,從琴頸後探頭看向瀾默致。後者則拍拍依偎在他身上的小狐狸的肩,道:
「崽,喊你呢,開冷…」
嘶砰啪一連串聲響,休息室的門被打開,不顧工作人員制止站在門口的,是好久不見的不速之客。
瀾霜云上一次看到他哥,還是電視轉播的記者會。
「默致~我來康你啦♡」
「出去!」
「滾。」
掃蕩大隊擔當的玖頑跟坦萊滬爾拿著小鼓和電吉去揍人了,好像這兩個樂器免錢的。
「多看我幾眼嘛…嗯唔~~~罷托嘛…」
「嘔…」肉麻系可愛呆萌底迪擔當的穆希德也嘔了,可見瀾霜云功力有多深厚。
「…嫩。」
「……」
「親愛的弟弟,你知道嗎?」
瀾默致終於開口了,不過似乎有要拿刀砍人的樣子。
「?什麼什麼?」
「我在你的花束裡加了海芋,而你在走過紅毯時…
它掉了出來,而你卻踩過它的花。」
「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
「我的心掉在你腳下,而你看也不看就踩過它,也不覺得自己踩了什麼。你這樣冷血,還希望我多顧你幾眼嗎?」
眾人秒懂,這是白軒(混亂邪惡模式)online 。
所以說,他們原主唱到底有多少人格呢?
誰他○知道。
回來看一下被堵門口的瀾霜云,好的,殺傷力百分之百,已經退到走廊上了。
「果然這年頭姓白的有一半都是逼。」玖頑轉過頭看向瀾默致這個只出一張嘴就能把瀾霜云驅掉的○人,好氣又好笑,臉上的表情大概是笑。
而同時,走廊上剛投完自動販賣機的春野涼真看著如行屍走肉般從休息室方向走來的瀾霜云,一臉平靜的走過去。
「喂…你是想來討好希爾法的吧?」
「?!你、你怎麼知道…我已經裝得很像一般狂熱粉了…」
「他的初戀是小奶狗,雖然燭歌是蛇,但他們後期有點冷,而且希爾法最近又開始在覬覦別人家的活潑開朗小奶狗了,你套套看人設說不定會加好感。」春野涼真沒有多話,只是三言兩語的指點了幾句自家主唱喜歡的型,之後就三步並作兩步的快速走回休息室,關上被貼著“冷氣開放中”磁鐵的門。
瀾霜云想了想,默默離去。
遊覽車載走了群星,前往被他們包棟的旅館。
「蕭鳳,這間旅館的溫泉水是弱鹼性的,你晚點去泡一下,順便拍寫真。」
「○杯喔這麼缺錢?」
「不是缺錢,是你原本要上三次的綜藝節目只上了兩次,加上這三年的缺席,要好好的給粉絲補福利啊~」淩㻗靠在瀾默致的肩上,一臉理所當然的說著。
「而且我們都有拍喔,只是有點敷衍,反正他們說只要眼睛看鏡頭就好。」穆希德接著說,「而且一個人都要拍七張~希爾法你筋比較軟,應該會被要求拍比較難的姿勢,加油囉~」
「等一下,你們的都開賣了嗎?還有我今晚睡哪,公園嗎?」
「跟我睡啊~辰楷又不跟我同房,我很孤單欸…」小狐狸又蹭了蹭瀾默致的下巴,在模糊的字語中表達出明確的意思。
「…煩。」
隔天。
瀾霜云穿著小奶狗布偶裝在休息室裡潛伏著,嚇到了第一個開門的坦萊滬爾。
「○他○○的○○娘滾回去!」
厚得跟什麼一樣的書裡伸出平底鍋,一鍋把瀾霜云扁成流星飛上天。
而演唱會時,則是出現一大票曹賊喊著要留媽踩他們,要蕭娘罵他們…
世日風下,人心不古。千里曹賊…
玖頑:「愛莫能助~」
演唱會嘉賓席的律師先生默默拿出一封裝著契約的信,陪玫瑰花丟上舞台。
而休息室門外,還有一名灰髮的不速之客…
.
.
.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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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6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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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假設被誣陷的是好人

◈字數約6500
◈玻萊那就是Polyesterな
◈0421瀾翼帆(帆妹)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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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墜:”
希望你不要嫌棄前輩我的邀請。
雖然你剛從北極回來,還沒好好休養就給你這封壓力,
但請原諒我的無禮。
接下來這三天請你好好考慮一下,
跟我們油燈簽約的事。
我謹代表油酒禁斷燈牌,
對我最乖巧的晚輩提出這份邀請。
“周旄,二零二九零四一四”
「…周前輩這樣寫信,正常嗎?」輕輕甩手,瀾默致手上的信便飛到了玖頑剛吹乾的頭髮上,打得難得散下長髮的團長大人動作一頓。玖頑拿起掉在地上的那封信起來看了幾眼,眉頭微皺,又用同樣的方式讓信紙飛回去。
「啊○玖頑!」
「抱歉母雞抖,不正常。」
「算了,我去投飲料。有誰要順便的嗎?」瀾默致從袋中掏出一個繡著布袋戲人物的錢包,準備走出休息室的門。
那錢包上除了那人物的圖、名言之外,就是一個好像是雲中舟的圖,全是繡上的,比起其他五人的錢包陽春許多。同時,剩下五人也同時看向自己的錢包。
…鯊魚迷因手工訂製防水袋、英國女王生日特藏化妝包、清狐紫陽花祭三千年紀念版、遊戲角色官網抽獎的應援痛包…
算了,都是習慣了超華麗極簡主義的人。
「沒有人要那我走囉。」
“嘰——”
「嗨~」有個聚酯纖維的男子站在門口堵門。
“磅!”
「一定是我的打開方式不對…」
再開一次。“嘰~”
「如何,看好了嗎?」灰髮的設計師站在高他大半截的歌手三步前,露出帶有十二分把握的邪魅笑容。
「…不行。」瀾默致放棄思考,決定直接跟玻萊那對話。
「…為什麼還是不行?」玻萊那換了一副悲哀的神情,仇怨的看著瀾默致。「是我們對你不夠好嗎?可是赤花跟燭歌都在我們這裡待得很好啊…」
「……」瀾默致依舊冷漠帶過。
「我說主唱你啊,玻玻說的都是真的喔。」玖頑賠笑著,尷尬的嘴角微微露出他那五排牙齒的寒光,像是死神的鐮刀。
瀾默致斜瞄一眼,用死神的武器殺死神?
空談罷了。
「無妨,我的人我會自己救…」
「兩個經紀公司之間都有人才互流的營銷策略。」玻萊那再次開口,用更冷漠的表情,更沉重的氣場去對眼前死不屈撓的棋子說話。「我們有錢!有女人!有車!有地位!有據點!比特萊蘇卡曼更分散風險…」
「五子登科就是金子、女子、車子、位子、房子,這些你們一應俱全,而且…」瀾默致也不甘示弱,直接從玻萊那的句子裡挑例子說:「論資產,我身價跟身家都比你有得看;論情愛,我不喜歡被明知別人利用還很開心的,沒有自尊的人;論位子,我相信所謂的藝術與人文是不需要權位的;論據點,你在南非日本歐洲各開三十家全球總共九十家分店還是沒有分散到風險啊,幹嘛把這個拿出來講?」
淩㻗看著母親越講越大聲,撇過頭去感慨一下他昨天問到的東西。三個人格分成六個,而六者性格…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
但在兩兔傍地走之前,就無法辨誰是雄雌了。
也就是說,就算燭歌來了,也不一定能控制住眼前人。
正在淩㻗猜想時,一隻戴著白手套的人爪子扒上了玻萊那的肩。
「去走廊談吧。」周旄危笑著,把玻萊那拎出休息室,也順便掐著瀾默致的嘴邊肉把人掐出去。
「主唱大人一路好走~」休息室內五人齊喊一句,嘻皮笑臉的,讓人看了想把他們鐮絞外加大鍋炒。
門外,不過一點五公尺寬的走廊上多了三個人,除了深藍髮的律師以外,剩下兩位的心情都逼近氣急敗壞的程度。
「好了,說吧。」
「周!旄!這小子死都不跟我們簽約!還說什麼把霓鏡從我們這邊救出去…」
「……」
「還有,希爾法你別忘記了,你哥赤花也在我們手上!」
「…一來,」瀾默致緩緩開口,「簽你們的約,則我會違了特萊蘇卡曼的約;二來…」
「你們這樣的作為跟綁架犯有什麼兩樣!?」
「嗯,我同意他這句。」周旄用挑釁式的中指推了推眼鏡,之後又看向走道的轉角處。有規律的腳步聲伴著一下下拍手從轉角的另一邊傳來,是燭歌。
「小丫頭,過來。」彎腰拾起垂落地上的冰藍長繩,燭歌輕扯一下,把瀾默致拉進懷裡。一回到熟悉的懷裡,瀾默致便自覺陷入半夢半醒,完全是一個任由擺佈的狀態。
「霓鏡你來得正好,快說說你老婆…」
「拒絕,我沒有那個義務。」
玻萊那正想乘勝追擊,卻立刻吃了“閉門羹”。
下一秒,兩人消失在他眼前。
「先生。」
陌生的聲音從玻萊那身後響起,是一個中分瀏海的白髮少年,他鬆散束著的長髮隨風飄揚,像個隨時會螫到人的水母。目光再往下一掃,便是右胸前小口袋的圖案和腰間的令牌,是油酒禁斷燈牌跟六月河那忍者組織特約來的暗衛。
「要捕獲你這個通緝犯,可真不容易啊。」周旄的聲音也趨近冰冷,隨著他手上的律師證發出寒光。
「布朗尼 • 泰德。」
「周旄!你小子…」玻萊那咬緊後槽牙,後退幾步,直到撞上白牆才停了下來,但緊皺的眉頭依舊未解半分。
看來是很簡單的教唆殺人案呢,周旄在心底喃喃道。
「五年前,自挪威來法國擴建的瓷拉魯設計學院有一場槍擊案,你是那事件中唯一一個“還”沒進審訊室的人。」拿下吊著律師證的吊繩,周旄拉起玻萊那垂下的雙手,綁住他的手腕,像是手銬。「不得不說,你真的很可銬。」
「哈、我又沒做壞事,你就這樣銬我?」玻萊那儘管身體誠實的冒著冷汗,也依舊露出笑容,那是堅強,也是牽強的微笑。
「你剛剛恐嚇了默致,而且你被通緝了。」方才矗立在一旁不發一語的的暗衛突然出聲,露出另一個更輕柔卻陰森的笑容。他的白髮漸漸染上像是多巴胺色彩的鮮豔,大膽而亮麗,像是某個電影中,那位在監獄裡也從容自在的女孩。
「…實驗品也敢跟我亂吠?以你主人家鄉的話,大概就是——」玻萊那持續冷笑,乾脆破罐子破摔,在法律的惡字上越走越遠。「下流的○子死番仔。」
「二十二萬。」被稱為實驗品的暗衛收起笑容,用最快的速度計算出判賠金額。「對了,周先生,看一下這個。」
暗衛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周旄,之後用黑布蒙上自己的眼,好像是真的不想看見玻萊那這個髒東西。
「…呵。泰德先生,總裁大人說不用撬特萊蘇卡曼的牆角了,畢竟兩公司的底牌不能換嘛…另外,」周旄把手按在玻萊那肩上,突然使出約九公斤重的力道把人強壓在地上,讓玻萊那一時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周旄的臉在玻萊那眼前疾速放大,律師的憤怒在笑意盈盈的臉上躍動,那是他寬容一位通緝犯逍遙法外而造成的罪惡感,也是他對自己的職業道德的謝罪。
「呵、律師大人的笑容…真是甜美的令人神魂顛倒啊!」
「…那你還是快跑去警局吧,自投羅網的話他們或許會算你便宜一點…不,快離開我!死通緝犯!滾出我視線啊啊啊!!!!!」正露出憐憫笑容的周旄突然性情大變,不管手指觸及眼鏡鏡片的盡全力遮住眼睛,像是中了什麼邪。
「喂外面的!到底談好了沒有!」玖頑的聲音穿透休息室的門傳了出來,像是等到不耐煩了,腳步聲也越來越近,而在門打開之後…
「!周前輩…?」
「玖頑!離那個死通緝犯遠點!他很危險的!」
「……」
“喔——咿——喔——咿——”
「抱歉,我們這個三不五時就會發作,抱歉。」玖頑身子微傾,向手還被綁著的玻萊那致歉。
周旄…有心理疾病,叫做“譫妄”。
雖然玖頑嘴上說是三不五時,但實際上在他加入油酒禁斷燈牌之後便沒看過周旄發作,這件事還是蕭廿告訴他的。
特萊伊廿跟周旄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合作的?
沒有人知道。
「玖頑。」暗衛就著周旄的律師證拖拉著玻萊那走來,另一隻手也漸漸脫下面罩。「我先送他去警…」
「舅舅!」淩㻗一眼認出瀾霜云,小跑過去,揪著他的圍巾問道:「希爾法呢?希爾法怎麼不在!不是在談事情嗎他去哪裡了?」
「…萊德陶爾先生,我叫百里空玄…」
「一樣啊你人格也分裂不是嘛!所以我…我家主唱到底去哪裡了!」
玻萊那強制把自己鎮靜,道:「被他老公拎回去了。」
「○!!!!!」
這次是警車的聲音,上車的是玻萊那。
「萊德陶爾先生,冷靜。」排除掉不穩定份子之後,百里空玄緊抓住淩㻗的肩搖了幾下。
「我不管!你是我舅!你骨灰被拋來拋去變空污我都認得你!」
「…我最討厭你這樣敏感伶俐的小鬼。」
嘶砰啪的又是一個靈元炸裂奈米微彈,淩㻗昏過去了。
一言不合就開揍,這就是霧瑩麒麟族每次遇到男孩就流掉的原因,也是血脈上男生特別少並短命的原因。
簡而言之,就是一句活該。

在燭歌的批准下,瀾默致不在的那三年中月華門多了十四個徒弟。
只有十四個,遠遠少於過去瀾默致一年中斷斷續續出去遊歷能帶回的數量,並且的,這十四個還包含每三年仙魔同修特別招生的十二個門徒。
如今,由於月華門放出燭歌死亡的消息,外界動作頻頻,不少夜郎自大的世家門派宗幫教等等等的常常來侵擾,但總被二十四個特選打回去。
「有大湖,不可渡舟。」看著對方放出的幻境術,羲遠襄九以蓮花指撐著下巴,想起了當初自己勇闖水修特選選拔幻境的日子。
那幻境的天空很晴朗,眼前的森林卻下著大雷雨,而森林入口放著一些造傘的材料。那時的羲遠襄九因為沐蓮雪雁的靖蓮涓幻境谷沒下過雨,沒看過傘,就隨便選了一個大一點的芋葉遮雨,像小時候拿芋葉接花間晨露一般。
後來那些拿傘的人被電得焦黑,卻在被送出幻境後安然無恙的回家,在第一關取消資格。
而第二關,便是眼前這般的湛藍大澤。
「不渡舟要怎麼過去打他們啊代師尊!」
「上船船沉,置杯則膠,此時當以芥為舟。」
「可哪裡有那麼大的葉子可以載人啊?!」
「有。」雙指輕輕搭上竹葉,輕扯一下,而後展示給諸生看:「此即芥舟。」
接著一個甩手,竹葉如箭一般刺入漣漪,又放大浮出水面,果真是一葉扁舟。
一半以上的門生都跟著摘葉乘芥,卻有一批不信邪的坐上了船,在其他人用靈力控制竹葉舟前進的時候慢慢划著,最後因不明原因在湖正中沉船。
「看到了嗎?如果不用正確的方法過來,就會變成那樣。」
沉入水底,然後…
「這裡跟師尊的第一屆特選幻境不一樣,我不能保證你們會在失敗後直接傳送出去,不想死就跟緊我。」羲遠襄九拉緊毛領的繫繩,用帶著試探的冷眼看向後方眾人。
冷酷者得扮黑臉,這是月華門不成明文的規矩。
但瀾默致永遠都排除在外,因為他太神經質了沒辦法斷定到底是黑是白,那叫一個恩威並濟。
可如今月華門對外的消息是兩師尊皆不在…
若是油盡燈枯又無久旱甘霖,二十四特選總有一天會撐不住。
更何況,如今兩人已回歸,又離去他界繁忙,一定會又有一段時間無法趕回。
怎麼辦呢…
湖邊森林裡起了大霧,一半以上的弟子都跟孤自前行的羲遠襄九走散了。
「……」
他沒帶音修部那名為破靄歌的中階法器焦尾琴,沒辦法把那群弟子叫過來。於是他拿出了水晶寶寶,一種吸溼盒中常見的培養土兼幼兒玩具,某種程度上的遇水則發。
用靈力催動,很快就把水霧吸完了。
「代師尊,這是什麼?」路人般的弟子指著羲遠襄九手上那一大顆膨脹的水晶寶寶問。現在的那顆水晶寶寶脹得跟玩具棒球差不多大,可以遮住半隻手機。
「…卻潤珠,吸水的。」
掰過去了。
走出森林之後,又是一個森林,但不同於前一個闊葉霧林,眼前這個是針葉雪林。
「春雨、夏游、秋霧、冬…」
漫漫長冬,會讓人想到什麼呢?
羲遠襄九忘記了。
來自冬天的孩子在春天裡過了一年又一年,他不知道多久沒回家了。原本稀鬆平常的冬天被原以為得來不易的春天取代,變得難以觸及,像是…
『我以前也是鼓手,但在我第二次拿起鼓棒的那一刻,我卻完全忘記了關於它的一切。』
某次他師尊跟別人聊天時偶然聽到的話語,終於在這一刻讓羲遠襄九明白了。
他忘記了,有雪的冬天。
「呀…」
「呀呀——!」
成功勾起這位代師尊的痛苦回憶,接著讓陣中陣啟動,敵人就會得逞。
與聖母瑪利亞相反的幻象術,叫做“鬼父”,只有兩個字。這種法術會先加深被施法者的心理痛苦,進而由精神侵蝕軀體,並令人在快感中墮落,是正道人士最不屑的法術之一,也因此被列為禁術。
簡單來說,就是你不合群就列禁術,這就是他們這些走陽關道的作風,雖然他們還蠻喜歡用這招虐待人的。
而羲遠襄九的父母在他兩歲時便一個死亡一個失蹤了,那站在他面前的自然就是…
他的前師尊,靖蓮涓六羽宮宮主,現嚮軒。
「襄九,是師父喔。」
「不…」一團黑煙如藤蔓蜷走站在人群先鋒的羲遠襄九,把人拉進空中另一團更大的黑霧中。
「師弟妹們…快走…」
人群迅速後退,唯留一個小小的身影蹲著微微後仰的馬步,像是準備迎戰。
「小炎!快走!」人群中一位弟子回過頭,去喊這個十二特選之外唯二招到的師弟其一,代稱為“風宓”、全名為“梵東昊”的師弟。
「不…本皇才不是梵東昊。」
小小的身姿像是突破了什麼東西,驟然放大,放大到身高目測兩公尺。
「區區幻象,也敢在三皇五帝跟前撒野!」
『兄夫,你們能幫我顧一下這孩子嗎?』
那天,金髮的小孩被難得精明的瀾翼帆抱在懷裡,微微睜著紫色的眼,呆呆的跟抱著自己的人一起看向燭歌。他們的同步舉動像一對母子,讓路人駐足看著,也讓弟子們軟下心去求燭歌收徒。
『…喔。㵲冀,接一下。』
『謝謝兄夫!另外,這一塊玉,請讓他拿著…』
那是一塊如眼前侍衛一般的和闐玉。
「主人,小心。」
一場灰色的雪中,已經在原地等待很久的少年在群山中遇見了一條有人類上半身的金蛇。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家人,只是對新來的事物有點興趣,於是便跟著那條蛇走到了現在。
風風雨雨,時間的牆捲起灰土,被一個面帶笑容的上皇使自信躍過。微風吹過他的鬢角,像是一個不在意物質與流言蜚語的少年,比飛翔的孩子更輕巧。
退了千百步,再忘記那些妄圖的惡人,最後前躍一步…
黑煙退散,他走在自己的人生,春夏秋冬的芬芳在他身邊璀璨,一破幻境,是在一道彩虹之下。
「崑崙!丟過來!」
一個羲遠襄九在破曉的美景之下被丟出畫框。
黑轉白的霧氣逐漸散去,風與時間同步流動,猶豫一掃而空。
「主人,跟著你是對的。」
雲飄得最快時,是崑崙雲海最美的時刻。
幻境破碎,玻璃般的尖銳碎塊鋪滿地板,同時也波及到了施法者。
「去吧,崑崙。走你的路,不要回頭!」
上古的飄逸仙姿在神秘感的浪漫中奔入敵營,遍地紅池,血流成河。
殺掉破壞世界的惡劣生命體,是崑崙山最喜歡的事。
此即崑崙死亡谷的由來。
「…小…炎?他是…?」羲遠襄九脫離幻境,悠悠轉醒,卻也只能勉強分辨眼前人。
「崑崙山靈,我部下。」伏羲看向被扛在肩上的孩子,似乎不諱忌他的姓氏,一臉“你看我家兔崽子終於長大了有夠感動”一般向他坦白事實。「本皇是三皇五帝的三皇之首,伏羲。」
誅神驍君,或稱流顏循客的秋萍女士沒有把伏羲殺完,而是重傷後把他幼化。
對此秋女士表示自己只是想幫徒弟報復一下,但她懶得拿魂魄球所以就搞不可抗幼化法術。
時過三年,這法術早就失效了。但伏羲對於各修部的修習很有興趣,為了繼續留在月華門而裝著小孩子的樣子。
而燭歌死掉的事情,則是羲遠襄九登上當時月華門全門最強時擊敗燭歌後放出的。當然,月華門門規規定只能到重傷,所以燭歌沒有死,只是放點假消息罷了。
而在全門最強即將潰敗時,開外掛救下對方能拿到什麼利益,大家應該都知道。
想殺的人創的事業照顧了自己三年,而如今又救了那人的首徒…
伏羲內心百感交集,終是放棄殺人了。
早陽下的鏽味海浮浮沉沉著四杭家的人,而裡面卻還站著兩個相擁的人。
「那傢伙是…?」伏羲皺眉斜眼看著跟自己部下卿卿我我的男子。
「嗯…衍音的眼睛,但不是衍音…」羲遠襄九也看向那人,仔細瞧著對方的背影與閃閃發光的雙瞳。
「主上,這是煞兒。」崑崙山抱著那個人飛了回來,是已經將天陰陌霖皮佔為己有的癸羸煞。
「魔神,衍音呢?」
「在衝浪。」掛著風鈴的手隨魔神的目光而去,只見瀾默致手持目測三公尺長的九環長杖,前高後低的,垂在背後的九個環各穿著五顆五行代表色的珠子,屍體也隨著他們的路線被吸入珠子儲存,逐漸減少。
沒錯,是他們。
瀾默致腳下還有一個被當成衝浪板踩的㵲冀在划水。
所謂祖師過海,便是如此。
兩個不怕血的人貌似很嗨的在收屍,而水亭前廣場上也聚集了一堆看戲的徒弟。
「各位~看看這位,連續報名兩次水修特選的傢伙…」停下衝浪的動作,瀾默致笑著拖拉著某個人還活著的人的後頸,偃月刀落下,果斷取走了那人的性命,隨後迅速變臉道:
「像這樣“舉一反三”的人,可以無視門規直接殺掉。」
「哇,無縫接軌又發作了。」癸羸煞嘆道。
看來是兩個羽的互換,前面是銀竹羽,後面是玄竹羽,剛好是一個正常人跟一個瘋子。
「師、尊~~為什麼又離開我?嗯?」
黏糊糊的聲音飛奔而去,想也知道是黑化版的羲遠襄九,因為稱呼跟語氣不一樣。
遠方的伏羲一臉=_=十。
「…為什麼…他們這麼喜歡他啊?」
「因為師尊…很勇敢。」一位聽到伏羲的疑惑而停下步伐的門徒為他解答道:「我跟你講一下師尊他事蹟吧。」
「通常結婚被棄單時被棄者會哭啊自殺之類的,但如果跟我們師尊講,他會幫你揍人嗆家屬。」
「還有?」
「欠渡化的反派如果需要也會來月華門待一下再出去。」而後那位弟子又指向燭歌。「那個也是,但因為他是反派主腦所以除外,加上他在月華門建立前就完全是師尊養的小白臉了所以沒送走。」
「沒想到你們師尊有這個癖好。」
「也是為了控制江湖人啊…所以敢打我們的都只有世家人,而且是記不起教訓的那種。」
「唉…」伏羲輕嘆道,「好人跟壞人真是…那標準天差地別啊。」
壞人做了一件好事,叫浪子回頭;好人做了一件壞事,叫原形畢露。
如果比他強就是壞人,那他生命中認定的好人,女媧,便也是壞人了。
「上皇…」崑崙山看著伏羲沉思的側臉,出聲喚回他的心智。
在上者不能掉以輕心。
「…謝謝你,崑崙。」
原來你沒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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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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