케일의 입에서 피가 흘러나왔다.
“록수야!”
“야!”
당황한 이수혁과 최정수의 얼굴이 케일의 눈에 들어왔다.
하지만 케일은 침대 시트를 움켜쥐며 연신 피를 토해내며 거센 기침을 내뱉었다.
“커헉, 컥!”
-뭔 일이야?
당황한 김록수의 목소리도 머릿속에서 들려왔다.
그때, 짱돌이 어색하게 중얼거렸다.
-아무래도 영혼이, 몸과 이어져 있던 연결이 끊어지고 다시 돌아가려는 과정에서 아픈 것 같다.
케일의 얼굴이 일그러졌다.
아니, 나도 좀 멋들어지게 보내주면 덧나나?
血自凱爾的嘴裡汩汩湧出。
「綠秀!」
「喂!」
李秀赫和崔正秀驚慌失措的表情映入凱爾眼中。
然而,不斷咳出血液的凱爾僅能無力緊攫著被單。
「咳、咳!」
『這是怎麼回事?』金綠秀焦慮的聲音也在腦海中響起。
此時,可怕之石尷尬地出聲:『他會這麼痛苦,似乎是因為他的靈魂正試著破開靈魂和身體的連結以回到另一個世界。』
凱爾的表情扭曲了。
難道就不能讓我帥氣地道別嗎?
——第 1 部 第 6 2 2 話
自從獸潮襲擊以來,他的內心便陷入和外界同等的混亂。各地的避難所紛紛陷落,他卻無法趕回去原本的中心避難所,保護他珍視的人們。
每一次避難所的警鈴響起,都會帶來他認識的人的死訊。
那幾天,李秀赫反覆質問著自己:會不會離開避難所的選擇是錯的?會不會他反而害死了更多他曾拚命拯救的人?
李秀赫只能靠著不停地戰鬥和拯救更多的人,麻痺於事無補的懊悔,逃避中心避難所的人們可能已經全數死亡的可能性,假裝自己是隻沒有過往記憶的魚,只能盲目回應著眼前的困境。
一直到那天在西面避難所見到金綠秀,李秀赫才赫然發覺深埋在他心底的最大的恐懼,正是聽見金綠秀的死訊。
身為末日後最早取得能力的異能者,李秀赫拯救過非常多人。然而,不論救了多少人,救出金綠秀的記憶始終鮮活得像是昨日發生的事情。
李秀赫還記得自己走進了那座幾乎全毀的商場時,到處都是被怪物啃噬過的殘肢或遭到磚瓦石礫壓扁的屍體。和他一道搜救的異能者認為其他毀壞程度較低的建築有生還者的機率更高,唯有他堅持要親自確認過這棟建築的狀況,於是孤身一人揮刀斬開樑柱,探入建築的深處。
他自一樓上巡,傾斜的地面和墜落的天花板抹去了樓層的分界,失去電力的昏暗樓裡,只有偶爾從建築裂縫中透入的冬日日光,與他發動能力時的藍光爍亮視野。不時傳來鼠蟑竄動和水泥塊鬆動的聲音,當時,金綠秀的呼吸聲甚至比雨水滴落水漥的響聲更微弱……
……但李秀赫仍然聽見了,循著聲音找到了被困在樓層夾縫間的金綠秀,其蜷縮在牆壁和樑柱圍出來的狹仄空間。從巴掌大的洞口,李秀赫只見那雙炯炯回望他的眼神。
那並不是他在此之前所拯救的瀕死之人的眼神。
與奄奄一息的氣息相反,那眼神蘊含著頑強不屈的生命力,像是自峭壁的岩縫間長出的鮮嫩青草,終日受強風洗禮依舊生得出類拔萃。
一瞬間,李秀赫竟有那對雙眼才是光的來源的錯覺。
李秀赫向著洞口喊著:『……嘿,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李秀赫能看見金綠秀緩緩地眨了眨雙眼,於是他接著說:『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對吧?你動得了嗎?』
他不禁好奇這個被困在瓦礫下三天,眼神卻依然清亮的傢伙會怎麼招呼他。
『……我餓了。』
李秀赫不禁莞爾。和一獲救便直道謝的反應不同,也不是頤指氣使地擺出高姿態,這傢伙像隻毫不客氣的野貓,率直地討要食物。
『看來你沒事啊,小子。』
其他人多半把他的話當作戲言,唯獨金綠秀非常認真看待李秀赫要他償還的「飯錢」。雖然沒有異能,金綠秀仍然跟著李秀赫的搜救隊到處救人,直到終於在中心避難所落腳。沒辦法到避難所外蒐集食物,金綠秀便在避難所內盡其所能地幫忙。
在這人們隨時可能死去的年代,金綠秀依然冀望未來,冀望著終有一天他會過上一根手指也不用動的富裕生活。
不,與其說金綠秀是「冀望」,或許說「確信」更準確。
金綠秀確信這場災難不會無止盡地持續。
世界會恢復原狀,人們會重新過上和災難前一樣的平凡日子。
這個連在承平時期都顯得可笑的夢想,金綠秀卻堅信不疑。
而李秀赫也相信著相信那個未來存在的金綠秀。
這正是為什麼之前李秀赫不敢思考金綠秀可能會死在這場災難中的原因。就好像只要不回家,家中玄關那盞黃燈就會永遠在心裡亮著,永不熄滅;只要他不去打探金綠秀的生死,那金綠秀便可能在某個地方永遠活著,而他夢著的未來總有一天會來到。
金綠秀是比他更堅強的人。正如其名,金綠秀像一株終年長青的植物,在萬物凋敝的冬日,依然翠綠而秀美,象徵著生機尚未從世上徹底偃去,凜冬過後仍有春天,在奼紫嫣紅中繼續伸展著一貫翠綠的枝枒。
見過太多生命逝去的李秀赫不敢做夢,卻自私地希望金綠秀代替他,繼續相信著未來會變得更好。
因此,光是和金綠秀重逢,便將李秀赫拽出了低潮的漩渦。他的存活,彷彿代表著那個美好未來的可能性。
李秀赫望向面前對他的想法一無所知的金綠秀。
金綠秀肯定不知道他的存在,對於李秀赫而言是多大的慰藉。
李秀赫彎起嘴角。他會好好照看這個讓人不省心的弟弟,讓這小子不會再輕易去送死。
只要活著,一切都有機會改變。
李秀赫從左邊的口袋裡摸出一根因他的體溫而有些融化的巧克力棒,拋給了金綠秀。
「這先拿去墊墊胃吧。」
本文最後由 暉映 於 2023-9-21 20: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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