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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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 [霹靂│莫召奴X良峰秀瀧] 何處歸 [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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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rxrsnow 發表於 2020-12-18 22: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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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隔半年再產出了!
最後一段就產出了快半年…一直狂卡

  九、有汝既故鄉

  往落日故鄉的海上,一帆孤舟往落日故鄉離去,遠處東瀛山川逐漸遠離,兩人望著昔日故鄉若有所思。
  莫召奴與良峰秀瀧望向昔日山景,皆是一嘆。
  兩人自離開阪良城起,至富貴山莊盤桓數日後,再往中原出發,一路上兩人說說笑笑 ,然莫召奴卻逐漸眉頭深鎖,至船上時,仍是愁眉不開。
  良峰秀瀧看著莫召奴一眼說道:「你在想什麼說吧。」
  「小妹,我…」
  良峰秀瀧輕笑了一聲:「你自富貴山莊起,眉頭逐漸深鎖,尤其是見到小十九之後。」
  「我想問你,為何還要再培養一個十九爺。」
  「因為東瀛需要。」良峰秀瀧望著海說:「我總該為了日後的局勢所打算。」
  莫召奴嘆了一口氣:「你該放下了。」
  「怎麼放下呢?」良峰秀瀧看著他說:「若是你能放下嗎?」

  莫召奴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便嘆了一口氣,轉身進入船艙之中,她只是聽著浪濤聲,與望向那逐漸遠離的海岸線。不知過了多久,絲微的雨絲落在她的肩上,良峰秀瀧才想起身回到船艙時,簑衣卻披上了她的肩上,莫召奴穿著簑衣,坐在了她的身邊。

  兩人沉默了許久後,莫召奴才開了口:「我感到相當的不快。」
  「為何?」
  「我知道富貴山莊重啟,也知曉你重新培養了十九爺,是有目地的。但是就覺得不快,想問你為何要這麼作,卻又理解你的想法。」
  「我只是捨不下這山河,才會如此的。」
  看著雨絲落在海面上,良峰秀瀧沉默了許久,才聽到莫召奴的一聲嘆息:「在落日故鄉時,曾經與丸太郎談過一些事,我一直有些疑惑想問你,卻問不出口。」
  「什麼?」
  「想問你為何對他如此嚴厲,還有你為何選他。」
  良峰秀瀧看著風浪,輕嘆了一聲:「你是想聽真心話嗎?」
  「我只聽小妹想說的。」
  良峰秀瀧看了莫召奴一眼,接下來輕聲說:「最初我是有怨的。」
  「怨什麼?」
  「怨命運,怨鬼祭家,但是…事情的發展我卻讓怨不了。」
  「為何?」

  良峰秀瀧望向天際淡淡一句:「所有人都說鬼祭將軍兵敗前只交代了荻少將守護鬼之瞳,但…有件事不為人知,就是在兵敗前,他遣人送信,要我收下那個孩子,當下我沒有答應,只說了立場有別,還請鬼祭將軍三思。」
  「他竟然會這麼作。」莫召奴看著良峰秀瀧眼中滿是不可思議,良峰秀瀧看向浪潮說:「經過來使再三請求後,吾最終還是答應了。」
  「是為何?」
  「一者,對孩子總有一分的憐惜,再者,因為你姐姐於生前曾經來訪阪良城,再三請託若是她不在了,若是鬼祭兵敗後,孩兒無處可去,要交給她最相信之人,而你相信於良峰貞義,而她也只能相信我,三者是你所託。」
  良峰秀瀧起身走向船艙,順手脫了簑衣,而莫召奴緊跟在後,他聽到良峰秀瀧嘆息一聲,那身白衣被風吹起,而她回頭一望:「在戰場之上,齋藤嗚攜著丸太郎欲直奔阪良軍的本陣,逼得吾不得不先作出對應,不得不收下那孩兒,不得不收下舊部。」她望向莫召奴說道:「那一瞬,我理解一事,當年的謊言並非毫無破綻,而是鬼祭刻意的忽視,只為了日後兵敗後,孩子有所去處,鬼祭家能夠再興。」
  「沒想到他會這麼想…」
  「在戰國策中有一語:『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在鬼祭身上,我看得相當清楚。」良峰秀瀧輕聲說:「所以再不甘願也只能作了,因為我總不能作對不起你的事。」
  「最初吾確實不喜歡這個被寵壞的孩子,總覺得這孩子太欠缺教養了,想磨練那孩子,所以我如此嚴厲地教養他,我也知道會遭人非議,甚至會被那孩子怨恨。無論吾身為哪一種角色,為城主,為故交,都不能給那孩子任何的溫情,若是給了溫情便是後患無窮。但是到最後,還是給了些許的溫情。」

  莫召奴抱緊了她,在她的頸項間細細摩挲:「秀瀧你…。」

  「你曾經問我說,我和幕府作了何種交易,如何保下阪良城。」良峰秀瀧的手輕輕放在他的手上,輕聲說:「吾以吾的自由交換了你的性命與一個轉機,那年吾與真田龍政共掌政局,只有一個條件,當新任天皇能掌政局時,吾就要離開。」
  「為何你要如此?」
  「因為我累了,想離開,但良峰貞義不能隨意消失,要消失只有二條路,一是政爭失敗後退隱,二是死亡,但是無論如何都會傷及阪良城,還有良峰家的一切,因此我要一個繼承者,一個能維持政局,能延續你我夢想的人。良峰秀瀧靠在莫召奴的懷中,輕聲說:「他現在足堪大任,但還不足以服眾,為此吾設下一局,要在政爭將吾鬥倒,以良峰貞義養子的身份。」

  聽到這裡莫召奴輕聲說了:「因此你布下這個殺局。」
  良峰秀瀧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望著海面說道:「這殺局要破不難,要以生死相博。」
  「但你…」
  「我原以為我能下了重手,卻到最後我下不了手,因為……」

  話語還未說盡,便被莫召奴輕輕一吻所止住了:「你所思,所想,我也曾經想過。」
  莫召奴望見懷中之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說:「日後,我們會有的,會有屬於我們的孩子。」
  良峰秀瀧不發一語,只是望向海:「只怕小妹年歲已過…。」

  他輕輕摸著良峰秀瀧的長髮:「我們順其自然,若是不行,就向三哥求醫,若再不行,便抱養一個。」
  「嗯…」

  夕陽餘暉照映著落日故鄉的遠景,兩人望著這絕美之景,皆默然不語。

  良峰秀瀧的手握住了莫召奴的手,雙眼堅定地望著他:「有你,即為故鄉,秀瀧不再是無根之人。」
  「吾…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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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不夠 2021-8-25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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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iangmo 發表於 2020-12-20 00:4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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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甜蜜放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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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xrsnow 畢竟兩個都不簡單 2021-8-25 00:48
因為他們好難寫,一直寫不出來,最近終於寫出來了! 2021-8-24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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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rxrsnow 發表於 2021-8-24 21:5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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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落日故鄉(棄稿)

  清晨,草一色抱緊孩子仍在被窩之中,不知為何,他覺得越來越冷,他一睜開眼,便看見已司空見慣的粗眉與那嚴肅神情望著他:「醒了?」
  「你是要嚇死人哦!」草一色從床上爬起來,他將孩子放在床上,蓋上被子後,用拳揍了神無月一下怒道:「你是要嚇死人啊!」
  「我先跟你說一聲,莫召奴要回來了。」神無月坐在迴廊上,看著他說:「算算時間約是明天到這裡。」
  「真久,怎麼會拖那麼久?」
  「因為回來不只有他。」
  「他會帶人回來,他終於看開了!」草一色神情滿是好奇地地盤腿坐下:「去阪良城一趟,能帶回來一個女人,他終於不死守了 。」
  「不…更糟,越陷越深。」神無月帶著調侃意味地說:「你覺得他能帶回來什麼人回來?丸太郎嗎?」
  「他應該回不來了吧!還是說他失敗了,被趕回來了?」
  神無月笑了一聲,靠在柱子上說:「簡單說,不是他,而是別人。」
  「別人?」草一色隨手拿起一旁的煙斗,點燃後吸了一口,他望著逐漸升起的朝陽說:「誰呢?誰能讓他動心?」

  他們知道莫召奴的執著與放不下,也知道他堅持那麼多年,都是為了她,他們還記得,那一夜醉意朦朧之時,莫召奴靠著柱子,手持著扇說著:「此生唯有一願,回到東瀛,遺骨葬阪良。」
  他望著月色說道:「那裡我早已有一墓了,而她還在那裡,如果可以,我想與她相伴一生。」
  他眼神的寂寥與思念溢於言表,甚至還有些蕭索,他說:「生不能相守,死亦相隨。」

  他們知道他是執著之人,對於凡事能權衡,能捨棄一切他認為不重要的事,但對她卻不能捨下,十年、二十年皆是如此,眾人相勸皆是無用,他仍等著她,念著她。

  草一色想到那時的情況,心念一動地問說:「是她嗎?」
  「已死之人,怎麼能回生呢?」神無月若有所思地說:「這是世界最不可能的事。」
  「勸了他那麼多年,他未曾放下過,到如今他真的放下了嗎?」
  「誰知道呢?」神無月聳了聳肩說:「也許她沒死?」
  「你開什麼玩笑啊!神無月,那在阪良城裡的墓碑,不是他的嗎?連他都親口說她死了。」
  神無月接過草一色手上的煙,吸了一口:「也許死的人,並非是她,而是他呢?」
  「你在打什麼啞謎啦!」
  「你若能解,就不會是現在的局面了。」
  「死的人不是城主,而是阪良城的公主」草一色眼神望向他說:「莫召奴這些年來,心裡始終有一個結,那結無人可解,就連城主也不能解。若能解,他早就解了,他何必立下那些夜不留客,不近女色的規矩,不就是心裡有人,情願孤寂一人,就要守著那個女人。照我來看是沒必要的,偏偏他…就連城主也沒勸他放下。」

  兩人互望一眼,神無月便嘆了一口氣:「良峰貞義也許另有想法吧!畢竟那人,除了他的好友外,更是她的…兄長。」
  草一色翻過身說:「是兄長又如何?你也不看看落日故鄉有多少人喪夫、喪妻再娶的,這樣守著公主也不會回來了。」
  「死者也能復生啊!」神無月意有所指的說:「或是哪一個相似之人吧…」
  「聽你這樣說是真危險欸。」草一色隨手拿起一旁的煙,點燃煙斗抽了一口:「不論如何召奴動心的女人,都是一種危險。」
  「豈止危險,那是超危險。」神無月靠在柱子上,望著逐漸升起的朝陽說著:「那人守了這麼多年,居然動心了」
  遠處的櫻千代與淵姬,端著熱茶與早食過來,四人坐在廊上,吃著朝食說著話。
  草一色一口飲下冷茶:「重點是她是誰?」
  「他沒說。」
  「啥?他沒說就要帶回來了,出事怎麼辦?」

  神無月看了淵姬一眼說:「理論上是沒問題。」
  淵姬點了點頭,她倒一杯茶給神無月說:「在東瀛時,曾經見過一面。」
  「啥!你們啥時見過?」
  「你也見過。」
  「什麼?」草一色抓了抓頭說:「你們說的是誰?」
  「草一色你是沒眼色,還是笨蛋。」櫻千代嘆了一口氣說:「上次不是也說過了…」
  「啥咪啦?虱目魚,作夫妻那麼多年了,你別學神無月那一套行嗎?」
  神無月放下飯碗說:「和他最有關係的人是誰?」
  「城主?」
  三人終於點了點頭,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看著草一色。

  「神無月,我討厭你這樣高來高去。」草一色爆跳如雷地說:「就說直白點會死嗎?」
  「總之就當莫召奴心動之人吧!你也別理解太多,不然你真的會覺得荒謬。」

  三個人看著草一色迷茫的眼神許久後,都嘆了一口氣。
  神無月拍了拍他的肩,淡淡地說:「總之,既來之,則安之吧。」
  「你們到底是在說什麼啊?」草一色的神情更加迷茫:「難道…莫召奴對城主動心嗎?莫召奴不會是愛上城主了吧!?」

  三個人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便低頭吃飯。

  在海上,莫召奴與良峰秀瀧望著落日地鄉越來越接近,兩人神情若有所思,莫召奴摸了摸她的臉說:「你在想什麼?」
  「無事,只是累了。」良峰秀瀧輕聲說:「那你呢?你在想什麼?」
  「想著他們見到你該會是何種神情。」莫召奴輕摸著懷裡伊人秀髮輕聲說:「我想神無月他們是神態自若,然而草一色則是…」
  「想必把我當成令你心動的女子,甚至認為我是禍世妖精,令你心動的妖女。」良峰秀瀧靠在莫召奴的胸口笑出聲來,她轉頭望向莫召奴說:「你打算怎麼說?」
  「我想說是一名令我心動的女子,其女父母雙亡,兄長早逝,無依無靠,又無人可照料,又有些因緣下,便攜回落日故鄉。」
  「哦!那名女子如何?
  「可謂是東瀛一朵名花。」
  「如此名花應是嬌貴之花吧。」
  「此花乃是白菊,只長於阪良城內。」莫召奴輕輕環住良峰秀瀧的腰說:「而我打算將名貴的白菊,移植至中原,先在落日故鄉暫住幾日,再行盤算。」
  良峰秀瀧拍掉了莫召奴的手,轉身坐在他的腿上,用雙手勾著莫召奴的脖子,看著莫召奴笑道:「這白菊可不好惹啊!」
  「這白菊醋意甚重,難以種植,要細心待之。」莫召奴正經地說話,卻帶著調侃的神情說著:「若惹怒了這白菊,這白菊可是會設局教訓人或是被傷及性命的。」
  良峰秀瀧的神情瞇上眼,微笑地說:「那養花之人會說這樣的話,可是被教訓過?」
  「欸!不是直接在這心口處留下烙印嗎?」莫召奴將她的柔夷按在心口處說:「這傷至今還會隱隱作痛,給我留作一個教訓呢!」
  話剛出,只見良峰秀瀧的笑容斂下來,她想迴避莫召奴的眼神,想收回被壓住胸口的手,卻莫召奴壓得更緊,莫召奴用著心疼的眼神看著說:「我說錯話了?」
  良峰秀瀧沒有說話,只是望著莫召奴眼中泛起了淚光。

  莫召奴知道這是兩人的心病,急忙說:「身上的痛不要緊,我知道你心更痛。那年心口一刀,我知道你已盡力維護我,淵姬也說過,那一刀只差一寸,我便會身亡,而你護住了我,不是嗎?」
  「若是能回到當時,我該想更圓滿之法。」
  「那時我們已無路可走不是嗎?秀瀧,當年我們都盡力了。」莫召奴坐起身子,將她擁入胸口說:「若非如此,你我還不得圓滿,我該滿足了。」
  「這樣就滿足嗎?」
  「是滿足了,但又要渴求更多。」
  良峰秀瀧看向了他,一臉無奈的說:「你還想要什麼?」
  「日後有你,有了孩子,成了一個家,作對鄉野夫妻如何?」

  良峰秀瀧輕靠著莫召奴的肩,點了點頭,她望向越來越近的海岸輕輕閉上眼:「你想去何處,我都隨你去。」
  「我們到了落日故鄉,也該完婚了。」
  「你我之間還需要嗎?」
  「我還欠你一襲十二單衣,還有那洞房花燭夜。」
  「怎麼不說是我欠你的,是我選擇放下你的。」
  「也是我選擇了。」

  兩人相視一笑,輕輕的吻,莫召奴拉起良峰秀瀧,望向逐漸接近的陸地,在岸上遠遠所見四個人正等著他們。

  良峰秀瀧看向在崖上的櫻花樹,又看向了莫召奴一眼,漾起了一抹微笑,她接過莫召奴交給她的劍,插在腰際上,莫召奴牽她的手輕聲說:「落日故鄉到了。」
  兩人相視一笑,攜手下了船,步向了在岸上等候的身影。

  「我們一切重新開始吧!」

終於完成了!這一路好長,下一回希望可以順利開始落日故鄉的生活,讓他們得到幸福。

本文最後由 rxrsnow 於 2022-4-2 00:4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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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不夠 2021-8-25 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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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rxrsnow 發表於 2022-4-2 00: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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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落日故鄉(重發)


  「天皇敇命,追封從一品太政大臣兼幕府征夷大將軍良峰貞義為正一品太政大臣。其子正二品內大臣兼神風營大將良峰君詔晉為從一品左大臣兼神風營大將,繼承阪良城,下賜五十萬石領地。」

  換上城主之服,良峰君詔率阪良城民向天皇來使—晉為太政大臣兼幕府征夷大將軍的白狐君宇行禮,自此展開阪良城的新時代。

  宣旨結束後,良峰君詔與白狐君宇兩人併肩而行,從至一處時,白狐君宇停下腳步,望見花園裡佇立的三座墓碑,他看向良峰君詔問:「他如此依戀阪良城,不願離去嗎?」
  良峰君詔望向白狐君宇視線之處,低聲說:「是父親的遺願,將他葬在他小妹與摰友身邊,他說願與小妹、摰友守護此處。」
  白狐君宇走下迴廊望向三座墓碑,他回頭望向在這政爭中的勝利者,卻覺得他毫無悲喜,只是承受了一 切,想問他如此結果你可滿意,話臨到口時,卻問不出,只是一聲長嘆:「當年你在軍機閣武決時,太宰大人初見你時,他說你目標不在朝廷,而在天下,之後你的表現可說是後生可畏,下一步可想要全天下?」
  良峰君詔沉默不語,只是望著三個墓碑,不久白狐君宇拍了拍他的肩,轉身離去:「覬覦天下者,終被吞噬,你別落入這樣下場。」

  白狐君宇離去後,他感慨一笑,鬥下良峰貞義一事所要付出的代價,世人將如何看待他,他早有預期,只是為何此時感慨卻湧上心頭,卻難以言述只能吞下。

  他莫名地想起身為鬼祭宗煌時曾有的一切,卻如今如夢一般,他的手輕撫著莫召奴的墓碑,想著蒼天之翼所傳來的消息,記敘著有關莫召奴的的行蹤。
  莫召奴曾經回到阪良城,在城裡盤徊數日後攜一名白衣女子離開,一路行至富貴山莊取走盤資後,搭船往落日故鄉而去,那名女子是誰,他苦思數日仍得不頭緒,只知良峰貞義入城三日後便消失無蹤,自進場那日起他命人搜遍全城各處,卻遍尋不著。
  他望向良峰秀瀧的墓碑,不禁想起曾經聽過的故事,莫非這故事並非自己所想一般,活下來的人非是城主,而是……,思及此事,他心想這怎麼可能,那人的手段絕非是莫召奴口中所述的公主,莫非是自己想太多了,還是……,反正這一切再也與他無關。

  他望向遠方的天空許久後踏上迴廊時,一名穿著淡粉色衣物的女子,面帶怒氣地向他走來,他詫異的望著那名女子。
  「今日城主登城,為何不寫信至京都告知?」那名女子走到他的面前停下,臉上卻帶著擔憂地看著他,語氣中帶著些許的嬌縱:「若非是父親告知,我尚不知你要為良峰貞義守孝三年。」
  「我想夫人,還在氣我…」良峰君詔望著她的臉孔與神情,不知為何想起曾經見過君夫人與鬼祭說話的場面,父親面對母親時,總拉起她的手輕聲說話,他拉起來面前女子的柔夷說:「在此處守孝,也不是什麼好事,朝局正在用人之刻,或許明日就被奪情回京,何需勞動夫人前來阪良城呢?」
  「你少來!還不是氣我在政爭之未,把你趕出房裡的那筆帳。」沒等到良峰君詔回神,女子取出了祝扇昂首說:「父親說過就算我與你再有爭執,我還是真田家女兒,還是你的夫人,職責之事仍要作到的。」

  良峰君詔這才注意遠方有著侍女與武士數人,想必是刻意安排遠遠靜待,待兩人結束交談後再行接近兩人,送兩人入天守閣中他突然笑出聲來,牽起面前之人的手說著:「多謝…」
  「謝什麼,若不是今日之機,我又何能回到落日故鄉。」
  「你曾經出身此地…?」
  「我被父親收養前,曾住過落日故鄉一陣子,那時落日故鄉內有一個脾氣極差的男孩子…是城主親自教養的,當時眾人說他是鬼祭將軍的兒子,該由城主教養,但城主總命他作些雜事,不准眾人相幫,他總是面容憂愁,怨氣十足,有時我想與他閒聊,總被他嚇走,還被兇過……」
  良峰君詔聽著伊人的話語,述說著過往,不知怎麼地想起年少時,那曾經對他伸出手的少女,那年的他年少不知如何表達感激與示弱,只能將她趕離身邊,卻暗暗留意了她,但不知何日起她消失在落日故鄉,他遍尋不著,問遍村民也沒得到她的下落,原以為少女已在戰火中喪生,卻不意她到了京都成為真田龍政的養女,後因政治聯姻成為她的妻子。
  是緣份,還是那人一手安排而成。
  「原來…是你…」
  「什麼?」
  「無事…我們該登城了。」
  良峰君詔牽起伊人的手,兩人緩步走向阪良城中本丸,兩人一言一語間逐漸走遠,遠處的侍女與武士急忙跟隨。
  「城主,城主夫人進城。」

  在京都,真田龍政代天皇手起詔書:「國政之需,良峰君詔父喪歸鄉,詔奪情視事,令其不日回」

  東面朝陽升起,落日故鄉已近在咫尺,莫召奴與良峰秀瀧在船上相依,望著阪良城的方向。

  良峰秀瀧感慨一語:「今日他鄉為異鄉,昔日記憶諸事,皆為過往。」
  「如今可得小妹為伴,召奴心中已經滿足。」
  良峰秀瀧望著莫召奴,握他的手說:「小妹亦同。」

  「今日我們要將他鄉為故鄉,依約定先到落日故鄉,盤桓數日後,往中原而去,只是要辛苦小妹與吾一同四處漂泊了。」
  「與你四處漂泊本是小妹所願。」良峰秀瀧玩著他的手指說:「小妹想問在落日故鄉,你當如何介紹小妹?」
  「此女為召奴心動之人,亦為吾之所選,共度一生之人。」莫召奴拉起良峰秀瀧的雙手說:「召奴曾在東瀛一遇名花,至此心繫此人,難以割捨,歷經險阻,終得撥雲見日。」
  秀瀧望向召奴的笑容,綻然一笑說:「此名花應當是萬分嬌貴?」
  他望著良峰秀瀧,說著將伊人的手撫上自己胸口:「此花生於阪良城中,非是一般京中嬌貴之花,卻是明豔動人的強靭之花,若得此花,召奴死也甘願。」
  「誰准你說死字的,若你死,我必然生死相隨。」
  莫召奴含笑說:「我只願與小妹同生共死,即使分隔兩地,若死後必定埋屍在你附近。」
  良峰秀瀧輕靠著他,輕聲說道:「生同衾,死同穴,吾願足矣。」
  「小妹從來就如此知足,但召奴渴求更多。」
  「小妹明白。」良峰秀瀧輕靠著莫召奴的肩,她望向越來越近的海岸輕閉上眼:「你想去何處,我都隨你去。」
  兩人相視一笑,輕輕一吻,莫召奴拉起良峰秀瀧,望向逐漸接近的陸地,在岸上遠遠所見四個人正等著他們。良峰秀瀧看著莫召奴一眼,漾起一抹微笑,她接過莫召奴交給她的劍,插在腰際上,莫召奴牽她的手輕聲說:「落日故鄉到了。」

  拋卻過往諸事,成了異鄉人,面向朝陽升起處,身處落日之處,為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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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rxrsnow 發表於 2022-5-11 23:2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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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三日夜-第一夜

  至落日故鄉與眾人諸事姑且不論,莫召奴與良峰秀瀧一同步回山崖的主處,兩人手牽手緩步走著,莫召奴揚著那幸福的笑意,拉著手輕輕晃動著,而良峰秀瀧則是觀望著路邊的景色,突然笑出聲。
  莫召奴一回頭,就看見伊人的笑容,便回頭說道:「怎麼了?」
  「笑你,笑得如傻子一樣。」
  聞言莫召奴捏了伊人的臉說:「在小妹身邊,我已滿足,卻被你說成傻子,叫我該如何是好?」
  良峰秀瀧輕撫他的手說:「我在你身邊就喜上眉梢,若成婚的話?」
  「我死也甘願…」
  良峰秀瀧無可奈何地瞪了面前之人一眼說:「不是說好不說這字了嗎?」
  「是…夫人這麼說,我便不說了。」莫召奴拉著她的纖纖玉手,緩步步上崖上說:「今日草一色等人說了,期待後日的三日宴。」
  「三日宴?」良峰秀瀧目光低垂,輕聲問了一句:「是三日夜嗎?」
  「難道,小妹不嫁我嗎?」
  「不是不嫁,而是如夢一般。」

  莫召奴臉色一凝,望著良峰秀瀧溫和一笑:「是啊…當年只差三天了。」

  怎麼能忘當年,那最後一夜的五衣唐衣裝束,早已高懸在房裡,已備下的三日宴,卻因變故成為泡影,約定的三日不復存在,只餘遺憾。
  那夜兩人淚目相對,令人心碎的決定,他用著顫抖的手梳起一縷一縷的髮絲,為她改裝異容,親手為她覆下人皮面具,掩蓋那清秀的臉龐,望著伊人褪下華服,換上男子的素衣,自此伊人已死,僅剩好友在世,曾有的姻緣美夢成了幻夢。

  如今兩人歷經艱辛,終於成雙,卻在提起舊事時,仍是心如刀割。

  良峰秀瀧轉頭看向海景,兩人沉默許久,她還未開口解釋,卻被莫召奴牽緊手含笑說道:「我從來不知道小妹竟然如此心急,希望能早日成婚。」
  良峰秀瀧撇過頭去,泛起一絲紅暈:「我只是覺得一切可以簡化。」
  莫召奴含笑撫她的臉龐說道:「當年未能圓滿,今日的我只希望一切圓滿。我曾想過若能重來一次,這次沒有責任,沒有不得不的選擇,沒有世事的罣礙,只有你我,還有眾人的祝福。」

  話還沒說出口,莫召奴便輕輕一吻,用扇遮住兩人的臉龐,數名落日故鄉的孩子,正喧鬧而過,良峰秀瀧想掙脫他的束縛,卻被他摟住腰,像是猜到懷裡之人現在的表情一般,莫召奴在她耳邊說著:「當年的丸太郎會鬧你,但他們不會。」
  良峰秀瀧的臉更紅了,用拳搥了那人的胸口說:「別鬧了。」
  「召奴沒有胡鬧,對此事乃是肅目以對。」莫召奴有別於在東瀛時的守禮,反而有如少年之時一般的熱情奔放,良峰秀瀧抬頭望見那人含笑的面容,竟有少年初識時的神彩飛揚之感,她靠在那人的懷中淺淺一笑,她聽得到那人的心跳,也感覺到那人的緊張,她輕聲一問:「你很緊張嗎?」
  「為了這場婚儀,召奴已準備多年,中原、落日故鄉皆有準備,日思夜想的就是讓小妹開心。小妹…你可開心嗎?」
  「你還沒讓我看到那滿園的白菊。」
  「早已種下滿園的白菊,只待你來到。」莫召奴握起伊人柔夷,緩步往崖上走去。

  山崖上向來安靜的山居,終於迎來女主人,當良峰秀瀧推開紙門時,滿園的白菊與櫻花紛落,良峰秀瀧先是驚豔,又是感嘆,而莫召奴望著伊人一笑,也揚起一抹笑意。
  「初到落日故鄉時,我就望見崖上的櫻花盛開,那時雖是冬日,但櫻瓣紛落,開得極豔,便想到若是小妹能親眼一望該能多好,便在於此建宅邸。當時尚不知能有相守時,但仍作為念想…。」他扶起伊人的手,走下廊道,花園櫻花白菊盛開,兩人緩步走著,走至櫻樹旁時,山崖上所見是東瀛之方向。

  「你就在此處等我?」良峰秀瀧看著良人的側臉說道:「我曾經聽那孩子說過,這裡的白菊為你親手所栽,不經他人之手,除了你遠行之才容人整理。」
  「我想…小妹會希望這片花園是我親手所栽,不經他人之手。」莫召奴握緊她的手說:「小妹的願望很小,我想盡力為小妹作到。」
  面前之人眼眶泛淚,他用手指輕輕揩去,輕聲說著:「因為小妹是我的妻子,是我一生的摰愛,因此小妹說過的一字一句烙於我心,永遠不忘。」
  「你這麼說,是要我哭嗎?」
  「小妹曾說過只在我面前哭,如今這約依舊嗎?」

  才說完良峰秀瀧緊靠著他的胸口,莫召奴緊摟著懷中之人,感受著胸口的潤溼,良久後,良峰秀瀧輕聲一問:「我們終於有作選擇的權利嗎?」
  「是的…」
  「今後不再分別了嗎?」
  「不會再分別了。」

  夜裡,莫召奴進入房裡時,良峰秀瀧坐在廊下看著滿園的白菊,她披散著頭髮,身著寢衣,他靜靜地摟住那人纖細的腰,輕輕磨蹭她的後頸:「在想什麼?」
  良峰秀瀧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將手交疊在他的手上,回頭親吻他的臉龐,說完被莫召奴抱入懷中,兩人享受著這片寧靜,沒有任何一句交談,只是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從蜻蜓點水的親吻到熱烈的親吻,伸入寢衣之中,撫摸著對方的胴體,點燃雙方的慾望。
  當兩人放開彼此時,慾望早己染紅了彼此的面容,多年的渴望在此時迸發開來,形成燎火之勢,當莫召奴抱起懷中之人時,腰帶散落在地。

  「小妹,今晚是我們的第一夜……」
  話語餘音還未說完,她親吻了他:「終於擁有的第一夜」

  赤裸的軀體交纏在一起,一直緊握的雙手,不知夢迴多少次的第一夜,未曾發生過的第一夜,縈繞於心的曾經是失落與遺憾,而今終得圓滿。

  有著劍繭的手撫摸著身上的傷疤,用唇細細親吻,憐惜地留下水痕,兩人交扣的十指,環住腰際的雙腿,眉眼間的春色引誘對方進入親吻,最後化為一聲詠嘆與淚水。

  臉上滴落的水,分不出是淚還是汗水,良峰秀瀧親吻他的唇,往下輕吻胸口上的傷疤,引得文雅之人難以壓抑怒吼,用盡全身的力氣進入將她抱擁入懷。

  房間中被慾望升高了溫度,難以抑制的情熱與呻吟聲交織成一篇樂曲。
  天明時,燭火未熄,房間滿佈著情慾的氣息,兩人疲累地抱擁在一起,一同入夢。


剛剛突然回首一望發現這篇文已經寫了四年了!!!
真的是好漫長的旅程,希望可以在今年寫完出本…希望可以QAQ


本文最後由 rxrsnow 於 2022-5-11 23:4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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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rxrsnow 發表於 2022-7-5 22:0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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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三日夜-第二夜


  良峰秀瀧醒來時,天已大亮,她摸了摸身邊空無一人,唯有散落的衣裳與略顯溫熱的被褥,及那未熄的燭火,她望著燭火,還在恍惚之時,只見莫召奴進入房間,看著她睡得有些迷糊的樣子,笑著理了理她散落的髮絲,親暱地親吻著她:「小妹何不再睡一下?」
  她輕靠著他胸口,玩著對方的髮絲說:「唯恐此情此景乃是夢境,夢醒不見你,我該如何是好?」
  「小妹想要如何?」
  「不怎麼樣…」良峰秀瀧指著放在龕中的劍:「大不了,我就持劍去浪跡天涯了。」
  「我不放你走…怎麼樣都不放…」親吻在她的唇上,手溫柔地撫摸著她:「我已經放手過一次了,這次怎麼樣也不放手了。」

  不知何時兩人又倒在床上,莫召奴抱著良峰秀瀧輕聲說道:「小妹不妨再睡一下,我在。」

  氣息交換間,兩人相視一笑,又是下一波的纏綿。

  午後,崖上樂聲錚錚,引得村民抬頭一望,卻不見樂聲來自何處。
  居所內良峰秀瀧彈樂箏,她身著白衣,散落一頭長髮,低頭著手,左、右手義甲在箏弦上飛快轉換不同指法,奏出樂曲,莫召奴身著閒散水藍色常服,坐在廊下以笛相合。

  兩人相視一笑後,轉換曲調,流瀉出京都舊調。

  猶記當年相識時,正是在鬼祭家的夜宴中,眾人酒酣耳熱之際,突然有人談起花座家的公子笛音玄妙,而阪良城城主與其妹以樂箏聞名,而有心撮合的君夫人,向鬼祭將軍耳語數句後,鬼祭下令兩人合奏。
  那年的兩人只耳聞彼此才名,未曾見上一面,心高氣傲的兩人領命之時,她著挑釁的神情望著對方,而花座召奴則微微一笑。
  在眾人面前良峰秀瀧指套義甲撥弄樂箏弦,信手捻來便是一曲催馬樂《梅枝》,花座召奴聽側耳傾聽起音,便從懷中掏出龍笛,箏笛合奏,二人同奏,絃樂之聲,頗符時節之時,而一旁的真田龍政則招來奴僕,取出琵琶相和,三人合奏,隨之旁人跟隨曲調吟唱、起舞。

  兩人目光流轉間,箏聲、笛聲一來一往爭鋒卻又和諧,驕傲的兩人原以為可以壓制對方,卻不意平分秋色,兩人皆對彼此留下特殊的印象,甚至刻入心懷之中。
  一盞酒,一曲樂,刻下了雙方的情緣,多年後,兩人再度鬥樂,樂曲與眼神間的情意,引領著兩人彈奏出記憶中的樂曲。

  一來一往間,兩人不知不覺間將內力投入此事之上,忽然樂箏發出一道劍氣,直射向居處之外,樂箏一弦應聲而斷,良峰秀瀧視線銳利地望向居處外。如此變故,令莫召奴停下笛音,看著居處之外,只見草一色與神無月走入居處,草一色衣著狼狽,衣著被劃破一角,草一色低聲抱怨幾句,眾人卻裝沒聽到,神無月則關心一問:「兩位自昨天起未下山來,我們上來一趟看看。」
  「神無月,這新婚之期,豈能容我們外人打擾呢?」草一色大辣辣地坐在兩人面前,整理著被劃破的衣角說:「神無月你新婚之時,也不是不容我們打擾。」
  神無月帶著嘲謹的神情說:「你不好奇這兩人是如何渡過新婚之夜……」

  兩人作腔作勢的言談,卻被良峰秀瀧給無情打斷:「你們還不是來了?」
  她坐在莫召奴的身邊,而莫召奴握緊住她的手,微微一笑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為何前來。」
  草一色尷尬一笑,像是目的被發現一般,他自胸口掏出一封信說:「自京都寄來的信,寄來的說了,你們看不看都無妨。」

  兩人詫異地看了信封署名者一眼,莫召奴將信收下來,遞給良峰秀瀧。
  此時的神無月又開口:「三日宴就在後日天明時,淵姬說雖然兩位想簡化些事,但第三日才是最重要的儀式,兩位該如何進行呢。」
  莫召奴起身走向兩人,回頭看向良峰秀瀧說:「我去處理,放心稍晚我會回來。」
  良峰秀瀧輕輕一笑說:「去吧!我在此處等你回來。」

  莫召奴與神無月、草一色一同離開後,良峰秀瀧展開信紙,她輕嘆一口氣,望向滿園的白菊與飄落的櫻瓣說:「這樣也好,至少東瀛得來了暫時的平靜,一切該可放下了。」

  信紙滑落地面,信紙上蒼勁的筆鋒寫著下東瀛的局勢,寥寥數語交代離開後的發生之事,眾人之狀況,是良峰君詔透過蒼天之翼所傳來的信息,寫給莫召奴,也寫給落日故鄉的眾人,更是寫給那個將家國託付給他的人。

  當莫召奴回來時,良峰秀瀧已將樂箏換弦,意興闌珊地彈奏著樂箏,箏聲竟有些落寞、蕭索之感,莫召奴望著她的神情,內心有所感觸,便環住她的腰,還未及開口,良峰秀瀧將書信遞給莫召奴,就要起身,莫召奴接過信,作勢嘟嚷一句:「才一封書信,竟令得夫人不理我了,是哪來的野漢,引得夫人的注意?」
  「那來的野漢?不過是右大臣來信…」那京風作派的語氣,令良峰秀瀧回頭一望,話還未說完,被莫召奴拘在他身旁。
  莫召奴讀完書信後,牽起伊人的手說:「見此信後,一切皆可放下。不論是阪良城與他。」

  良峰秀瀧靠著莫召奴,表情悵然若失,莫召奴梳著她的長髮一語不發,只是望著白菊與落櫻,輕聲一嘆:「早知會如此失落,當初就該好好告別。」
  「告別了,就離不開了。」良峰秀瀧輕聲說:「那孩子不會同意我們這樣離開的…」
  「小妹…想回去嗎?」
  良峰秀瀧將臉埋在他的胸懷,輕輕搖了搖頭說:「不回去,東瀛已不是你我的歸處了。」
  莫召奴只是抱緊懷裡中人,輕撫著長髮,看著庭院落櫻沉默不語。

  第二夜,良峰秀瀧對鏡梳著長髮,莫召奴望著她的背影說:「早知一切從簡。」
  「怎麼說?」良峰秀瀧拿起髮梳,視線對著鏡裡投射的身影,鏡中那人皺眉的樣子好似在煩惱什麼一般:「你在憂慮什麼?」
  「我憂慮這事太過煎熬了。」莫召奴接過髮梳,細細地梳理鏡中人的長髪,邊梳邊道:「雖然已別諸事,但……又恐此事又有變化。」
  看著鏡裡那人憂慮的神情,良峰秀瀧笑著說:「你擔憂會有何變化?」
  「擔心哪來的野漢,將你搶走…就在那第三夜時,硬生生從我懷中奪走你。」
  良峰秀瀧微微一笑,便又回過頭來奪回髮梳說:「這裡是落日故鄉,不是阪良城。」
  「但我還是擔心……」
  「我說你,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蛇嗎?」
  「到如今,我仍覺得是一場夢。」莫召奴話語未歇,抱緊了懷中之人又說出另一件事,他一直隱瞞,卻又歷歷在目之事。

  當年行至示流島上,遭遇八歧邪神遭其控制所發生的事。八歧邪神欲與他利益交換,卻被他所拒,當時八歧邪神在他夢裡所示的是那失落的三日夜還有那不願見到的情境,而他明知是幻夢,卻還是被其所控。

  「當時八歧邪神在我夢境裡演示的除了那失落的三日夜外,還有…東瀛盡毀,你與宗煌與你我所重視之人皆死…」莫召奴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那夢境似幻似真,見此夢境我萬念俱灰…」聲音逐漸變輕:「任由八歧邪神操縱諸事,直到我回到中原後……我才逐漸清楚何謂現實,何謂夢境。」

  被控制時五感俱失,所經歷的一切為真,卻無現實之感。直到回到心築情巢中,看見那滿園的白菊時,他才逐漸清醒,之後與八歧邪神達成協議,與其同歸故里經歷諸事後,他才負傷回到落日故鄉養傷。

  「我才知道世上一切我皆可捨下,唯有小妹我難以捨下。」

  聽到莫召奴所言,良峰秀瀧正坐而起,手輕拂著他的臉龐,她知道這一切沒有他說的簡單,對於傷勢各方面都有所隱瞞,但怎麼樣她都氣不起來,只覺得心疼,一切話語化為兩字:「傻子……」

  千言萬語,說不出口,唯有想將此人擁入胸懷想法滿溢心中,她轉身對著鏡子,將潔白的裡衣褪下,曾經光潔無瑕的背上,有著數道刀痕,那刀痕有深有淺,卻是斑斑血淚,也是兩人選擇下的過往。

  「我會與你相伴,一生一世…」她以赤裸之身,擁抱住那個人,她細吻住那個人的臉龐,輕聲說:「這世上我最難捨的,也是你…」
  莫召奴先是錯愕,雙手顫抖輕輕撫摸那背上的傷疤,親吻了她的臉龐,然後輕嘆了一聲,心頭的傷疤,被那人輕輕撫慰,舔拭…
  兩人難分難捨地,親吻著對方的傷處,望著對方一眼後,不知是何人一揮手,燈火暗下,只餘細碎聲響在房中,只餘遠處燭火照映著兩人纏綿的身影,無法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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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rxrsnow 發表於 2022-7-7 22: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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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三日夜-第三夜


  隔天晨起時,良峰秀瀧仍在夢境之中,若有似無地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也聽見莫召奴輕聲回應,她起身望向門外時,卻見櫻千代、淵姬站在廊下望著莫召奴,莫召奴則是再三道謝,言談間皆是滿懷歡喜之意,她正疑惑隨手披起衣物,用著不甚雅觀的姿勢趴在床上,望向那人的背影。

  不久,莫召奴回頭時,望見她懶起倦梳妝的樣子,便是微微一笑;櫻千代、淵姬見狀兩人也笑著快步離去,留給兩人相處的時間,也為兩人準備三日宴之事。

  他步入房裡手持起髮梳,為她細細梳髮,為她拉好身上的衣物,莫召奴輕笑一聲道:「怎麼…小妹疏懶了不少…」
  「昨夜是誰害我如此疲累?」良峰秀瀧語氣慵懶,卻又俏皮地說:「當然要由你為我梳妝了。」
  「該然。」

  良峰秀瀧看著鏡中的莫召奴輕聲說:「我夢見舊日事,夢見那襲嫁衣,長姐所贈的是五衣唐衣裝束,不知如何了。」
  「不是你收著了嗎?」莫召奴停下手,望著鏡裡倒映的容顏說:「我還記得那襲嫁衣,比宮中女御所著的華貴許多,當時京裡無數女子稱羨,卻不知下落於何處。」
  良峰秀瀧淡然一笑說:「原本想送給那孩子的妻子,卻被真田龍政說那樁婚事不圓滿,阻止我送出,之後便下落不明了。」
  「真是可惜了。」莫召奴笑了一下說:「不過今夜我們一切從簡,穿與不穿之間有何差異」說完,卻見那人若有所思的神情,莫召奴抱住懷中之人說:「人說禮不能廢,但我倆只是未送前夜之文、後朝之文,沒有大哥為我懷揣鞋子,無親長為我倆衾覆,若是你大哥或是長姐在此,必定說我倆不合禮數。」
  「不就什麼都不作了嗎?」良峰秀瀧回頭輕槌到他的胸口說:「如此何來三日夜?」
  莫召奴看著懷裡的人嬌中帶嗔的神情,便是低頭一吻。

  「唯有你我,便是三日夜。」

  雖說一切從簡,但從午後開始,莫召奴就忙碌萬分,庭院裡人來人往地,歡笑聲不斷,每當良峰秀瀧想探頭時,卻被人給擋回來,莫召奴只輕笑地說一句:「待時間到,就讓你出來了,夫人何需擔憂呢?」說完便是一吻,令良峰秀瀧輕輕一笑,又坐回房裡,讀起莫召奴準備的中原風物誌。

  讀到一半,手靠著憑几,神智陷入夢中,恍惚間似乎又回到那日。
  那日嫁衣早已在自己房裡懸起,她的手輕拂著嫁衣,絲綢的細軟,刺繡的觸感,令她揚起笑意,她想著即將來到的婚事,待第三夜時便要穿上這嫁衣,成為那人的妻子,心中除了待嫁女兒的喜悅外,更多的還是內心隱隱的不安,兄長的病情似有不穩,卻令旁人不可告訴自己,看似一切都好,但自己卻仍有些許憂心。

  突然間腳步紛亂,侍女們著急地奔走,藩醫提著醫箱急促的腳步聲音從遠到近,紛擾不絕,最後她奔向本丸,從二丸到本丸的路,明明很短,卻變得漫長。

  她推開兄長的房間時,今朝兄長還能坐起與她談笑,如今已白布覆面,化作冰冷的遺體。
  她用著顫抖的手揭起白布,看見兄長沉睡般的面容,脫了力癱坐了下來。
  一旁的侍女遞上遺書,她不願接下,她知曉遺書的內容,兄長再三提及選擇與祝福的話語,隱而不談的是阪良城的未來,要她捨下阪良城,走向自己該走的道路,要她別面對如此凶險。

  「阪良城內良峰家只餘一人,旁支無人入城,是嗎?」

  她的聲音低沉,腦中盡是思考著阪良城的未來還有數種可能性,另立旁支此舉鬼祭幕府不會同意,若無人可繼,則阪良城盡歸鬼祭之手,那麼…只有一條路可行…,為了阪良城的未來,她只能犧牲一人的未來,儘管此舉將會造究另一個傷心人與阻斷了將來,也不得不如此。

  思及至此,她將白布再度蓋在兄長的臉上,未聽完一旁藩臣稟報,她起身閉上眼說:「將良峰秀瀧已死的消息傳出去,阪良城城主之妹良峰秀瀧因急病,香消玉殞,距離成婚不到三日。城主哀慟不已,病情加遽,惟上天憐惜,此病…已癒…」

  藩臣們還未來得及開口,良峰秀瀧便轉身離去。

  她走向長廊一步一步走回二丸的路上,聽著阪良城內雲板聲,她已止住淚水,強忍不可以落下,她停下腳步,回頭一望那長廊,一如她現在一般,唯有一人。

  兄長生前背負阪良城的責任,她也可以如此,儘管此路只餘自身,粉身碎體再所不辭,師尊那可於他日再謝罪,而那人呢?

  她在本丸的花園內等待著那人到來,聽著他的腳步聲,不願見他的面容,她知那人已經知曉自己的選擇,也知道他的震憾與心碎,聽著他那人在自己身後,呼喚著自己,顫抖的手從背後將她抱住,將頭埋進她的肩上,淚水沾溼她的衣裳,聽著他在耳邊喚著自己:「秀瀧……小妹……」

  「秀瀧……小妹……」
  聲音在耳邊迴盪著,那就像是難以醒來的惡夢,她才睜開雙眼,就被那人擁入懷中,不知怎麼地,在他懷中痛哭起來,那人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輕輕一吻說:「怎麼了,作了什麼夢?」
  她什麼也不想說,只是流淚,聽著他不解卻又帶著溫柔的聲音詢問著原因,最後…硬想找個理由,她說:「夢到大哥了…」
  莫召奴一怔後,眼神轉為溫柔,他牽起良峰秀瀧的手說:「小妹隨我出來吧。」

  兩人走出居所,良峰秀瀧早已止住淚水,莫召奴領著她向外走去,走了一小段路後,莫召奴回頭用著溫暖的眼神看著伊人微紅的眼眶說:「好友入夢,幸許是好事,代表英靈猶在,若能見你我成婚,終於如償所望可以成佛了,但如今見小妹落淚,我反倒覺得這不是好事。」
  良峰秀瀧望著莫召奴說:「我夢見阪良城的舊事……不自覺淚流滿面。」
  「倒是我疏忽了,這第三天我理當陪在你身邊的,偏偏事多。」莫召奴輕嘆一聲:「今晚是第三日,事務繁忙我一時忘了。」他舉起手摸著良峰秀瀧的臉龐說:「小妹能放下一切,遠離是非,是好友的宿願,好友勢必能安心了。」
  「不知為何,我居然夢迴那一日,下了決心的那一夜,好似一場難以醒來的夢一般。」良峰秀瀧望向大海說道:「夢見了那一日,方知現在幸福多麼可貴,多麼的令人珍惜。」
  「今晚,我商請了淵姬與櫻千代相助,要幫小妹著嫁衣,還有三夜餅,明朝便是一場歡宴,歡宴過後…」未待他說完,良峰秀瀧就牽起他的手說:「歡宴過後,你要帶我往中原而去嗎?」
  莫召奴含笑著說:「我在中原的義兄與好友皆好奇你是怎樣的人…」話語稍歇,莫召奴望著良瀧秀瀧說:「我想讓他們看我的小妹如何貌美,是怎麼樣的人。」
  良峰秀瀧看著莫召奴的樣子,揚起一抹笑說:「我豈是任人觀看、評論之人呢?」
  莫召奴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輕聲說:「其實我想帶你到中原,縱情山河、遊歷五嶽,在我在中原的居所心築情巢,一生一世不分開。」

  走到了房裡,不知何時高懸起的嫁衣,炫目而又華麗,良峰秀瀧的手摸著這件嫁衣,熟悉的觸感,一樣的繡紋,亮麗的色澤不受時間流逝所影響,她回頭望自莫召奴問道:「這是從何處而來?」

  莫召奴的手蓋在她的手上,也望著這襲嫁衣,他還記當年長姐準備這襲衣裳時,命京裡御造的工匠親手所縫製,所用衣料是御貢之品,他說著秀瀧不在乎時,長姐卻說哪個女孩子覺得不重要的?雖說鬼祭、阪良兩家間恩怨交加,但……今日是花座家的少主要娶妻,自然要用最好的來娶妻,以示花座家的重視。

  他懷念地說:「這是長姐所贈,原以為已失落,卻沒想到有一日神無月親自送過來,他說這是京都故人要他轉交之物,我打開漆盒就見這襲衣裳,還有一紙上寫著『還君明珠』。」
  「還君明珠……」良峰秀瀧沉吟了一會,想起那人那一夜的欲言又止,還有多年前兩人曾經相爭一事,話還未說出口,莫召奴面色凝重地轉身欲離去,她拉住莫召奴的衣服說:「我與他僅是合作,不是你想的那樣…」
  莫召奴回頭臉色冰冷地說:「我未曾想過小妹會讓人惦記,也未曾想過有人會如此無禮。」他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說:「哼!早知如此,我就該任你們雙宿雙飛才是。」他的臉上帶著些許的怒氣說:「小妹若心裡有人,召奴也不會擋你,就不該拖累宗煌那孩子。」
  「我與他間僅是好友關係。」良峰秀瀧臉上染上一抹紅,急忙拉住他說:「我該怎麼解釋,你才會相信呢?」
  「那小妹…」莫召奴神情倨傲又帶著怒勵,望著那人緊張的神情說:「打算如何解釋呢?」

  莫召奴看著她慌亂的神情,有種莫名的好笑,想看到她有何反應,卻沒想到在下一刻,她仰著頭親吻了他的唇:「我唯一在乎的人就是你。」雙手環上他的腰,靠著他的胸口說:「你又何必如此,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了。」
  莫召奴抱緊了羞澀的伊人,先是沉默,在伊人看不見地方,上揚嘴角,藏不住的笑意,震動了胸口,而在他懷裡的良峰秀瀧感受到他的反應,先是一愣,突然想通關節後,便是一拳敲在那人胸口,,莫召奴握緊纖纖玉手,含笑退了一步欣賞伊人的含羞帶嗔的神情,內心感嘆真是花容月貌,他露出一抹微笑:「我…知曉小妹心意了,實在是他的存在令召奴又羨又妒。」
  良峰秀瀧靠著他的胸口說:「真田龍政是個君子,雖說知道你我之事,也知我的真實身份,但他未曾以此為弱點來威脅我,你也不該如此。」她面紅耳赤地說:「我若對他有意,早就已…」
  「我知曉。」莫召奴將她擁入懷中輕聲說:「你我感情之堅定,有如磐石無法移轉,然對他召奴是心情複雜,感謝他助你不少, 卻又妒他獨占你這麼多年。自相聚後,你未曾說明此事,不免藉故發揮。」
  良峰秀瀧突然推開莫召奴,瞇起雙眼,纖細的手指戳到莫召奴胸口說:「說到這,你還沒解釋赫瑤的事。」
  「那事都過去了…我也解釋過了。」
  良峰秀瀧笑了一聲說:「我怎麼知道到了中原,會不會有下個赫瑤呢?」
  「我保證沒有,我的心只在你身上。」看著良峰秀瀧的神情,莫召奴抱緊了她,輕輕聞在肩上,感受著這個時刻,兩人還未說話,就聽花園內人聲嘈雜,莫召奴還捨不放開懷中的人,直到莫召奴被推開。

  櫻千代笑著說:「要親熱,晚些再親熱,今晚是第三夜,秀瀧姑娘更衣了。」
  淵姬看著莫召奴的神情說:「你捨不得離開,莫非是…要親自幫秀瀧姑娘更衣,嘖嘖!這身衣服可穿不上了。」
  帶著此許露骨的話令兩人頓時臉紅起來,莫召奴拉住良峰秀瀧的手輕聲說:「我稍晚回來,等我…」
  良峰秀瀧含羞地點點頭,兩人的手還緊握著不分開,兩人纏纏綿綿的情意令旁人調侃了起來,櫻千代高喊著:「好了,好了,這樣還換不換婚服啊!」
  「我看我們直接把三日餅端進來便好,何需更衣啊!」

  兩人這才放開手,淵姬和櫻千代推著莫召奴走出房間,莫召奴三步一回頭,帶著笑意望著在房裡忙碌得團團轉的伊人,兩人四目相對後,莫召奴轉身離去,她望著他的背影許久後,被淵姬拍了拍肩,笑著說:「今夜要忙碌的事很多,就別拖時間吧!」

  隔著紙門,莫召奴可以聽見女子們的聲音,原想在外等待,卻又覺得困窘,在廊上坐了一會後,便向外而去,門外神無月與草一色擠眉弄眼地,拉著莫召奴往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上,神無月吟唱著:「瀬を早み 岩にせかるる 滝川の われても末に 逢はむとぞ思ふ(激流石上成雙股,你我真情不可分。急流岩上碎,無奈兩離分。早晚終相會,憂思情愈深。情似河水奔向前,卻被頑岩橫阻攔。急流雖被兩邊隔,深知日後總團圓。急流碧泉涌,浪花離碎又合一。恰如有朋分,有緣定有再會時。)」

  莫召奴帶著微笑,由著兩人拉著往下山去。

  良峰秀瀧換下素白色的常衣,待沐浴後,身著白色裡衣,面向南方,舉起雙手,由淵姬與櫻千代協助穿起白色小袖、赤花色長袴,再著濃色單衣,赤花色打衣,穿上這些衣著後,她的手撫上華貴的唐衣,若有所思一會後,看向淵姬:「此處並非是故里,我也已不是阪良城的公主,只是一個俗人,唐衣就免了,僅著五衣與小袿就好。」
  淵姬便微微一笑:「你若同意,那人也同意,就如此吧!」
  一旁櫻千代望著良峰秀瀧的微微一笑:「城…阪良城的秀瀧姑娘衣著簡單就很美了,太過華貴反而掩住你的容貌。」

  良峰秀瀧含笑想起昨夜,在入睡前莫召奴又說起當年之事時,提到那席婚衣,他遲疑地說:「若說此衣華貴,實則難以行走,若要著此衣,倒也可不穿。」
  「其實是君夫人的心意,但…此一時彼一時…」良峰秀瀧深吟了一會,便說:「那席十二單,實則太重,當年若不是為了進京一較那無謂的長短,何需著這類衣裳呢?」
  「那小妹……」
  「不如我著五衣與小袿,依公家女兒在家成婚之儀便罷了。」
  「小妹怎樣都好看……」
  「貧嘴……」話還未說完,莫召奴便摟住良峰秀瀧,將她護在懷裡,輕聲說:「一切隨小妹的心意。」

  想到這良峰秀瀧面容微紅,含笑著不語,櫻千代難以置信地說:「真難想像莫召奴也會情話。」
  一旁淵姬回嘴道:「難道草一色不說情話嗎?」
  「那個白目怎麼會說什麼情話,連個漂亮都說不出口。」
  淵姬戲謔道:「偏偏你就愛這種人啊!」
  「神無月就會說嗎?」
  淵姬癟了癟嘴說:「就不告訴你。」轉頭便又是嬌羞一笑,惹得一旁櫻千代起雞皮疙痁,良峰秀瀧看著兩人的互動,也笑了出來。

  淵姬拿起掛在一旁的薄蘇芳色龜甲紋二重織物表衣,讓良峰秀瀧穿著,再拿起一旁小袿,小袿的顏色較表衣來的深蘇芳色,仍繡上龜甲紋,二件層加在一起後,更顯得喜色,淵姬細細為她整理衣著後,遞上一把衵扇。
  穿著京中公家女子婚服的良峰秀瀧,眉眼低垂,盡顯公家女子的優雅,一張扇掩住口鼻,未著妝容,可謂是風華絕代,淵姬內心讚嘆了她的美色。
  此時櫻千代用手整理好,想拿起髮梳為良峰秀瀧梳髮時,卻被她含笑阻止:「這髮,是他要梳的。」她含笑輕聲說:「畢竟那日是他親手為我梳髮的, 自然……也該是他為我梳理才是。」

  莫召奴在山下換上水藍色的狩衣,神無月和草一色坐在廊下,看莫召奴的身影,兩人喝著酒說:「今日可說是如願以償,恭喜了。」
  莫召奴順手拿起杯酒,隨口一句:「多謝,諸位。」
  「何須道謝。」神無月隨口一句:「稍晚你便可上山了。」
  草一色飲下一口酒:「祝兩人一生幸福。」

  櫻瓣紛落,莫召奴走回山上居所,一踏入花園之中,便覺如夢似幻,此情此景一如當年,一樣是伊人獨坐在櫻樹前,望著櫻樹怔怔不語,莫召奴望著那背影竟覺得如夢似幻,夢中伊人穿著五色唐衣裳,用著衵扇遮住臉龐,含羞帶怯地望著他,他伸出手揭下扇子,親吻了伊人的雙唇,他還未接觸到,伊人便隨風消散……而他總在如此夢境中帶著惆悵地醒來,如今卻…

  他拿起一旁的髮梳,細細地梳理那瀑般的黑髮,還未梳理完,他便倚她的肩上,輕輕蹭著後頸,嗅著她的氣息,他輕聲說:「真美……。」
  良峰秀瀧別開他的倚靠,用衵扇遮掩住臉龐,露出雙眼,含笑地看著面前的良人,她伸出 手,拉著那人持梳的髮梳說:「你蹭亂這頭髮了。」
  「你的髮,我梳,我這一生都為你梳髮。」莫召奴揭下衵扇,看著良峰秀瀧微細的臉龐,親吻了她的唇,望著她含笑的臉龐,輕聲說:「小妹這一生的髮由你梳頭…」
  話還未說完,她親吻了他唇,非是第一次,卻又青澀地令他憐惜,他聽到她若有似無說:「梳髮到白頭。」

  手持綠黛為她畫眉,又拿起一旁胭脂為了點唇,輕抹在頰邊的的紅潤,望著她的容顏,莫召奴揚起一抹笑意,再次吻上了那紅唇,這吻從輕至重,伸入口中細細探索著。
  良峰秀瀧推開他的身軀,看著莫召奴略有不滿的神情,用扇子指向那放置三日餅之處。

  莫召奴望向三日餅處,先是無奈搖頭,起身端起食几坐到良峰秀瀧面前,嘟嚷了一句:「不過只是形式。」
  良峰秀瀧輕聲一笑說:「雖說是形式,但我仍希望一切圓滿…」
  「小妹所願,亦是我所願。」莫召奴端起一只銀盤,挾起鏡餅,咬了一口,便挾到良峰秀瀧面前,見她咬了一口後,便含笑地再咬一下一口,兩人一口一口地吃完了鏡餅。莫召奴再舉起一旁成雙酒杯,遞給面前伊人,良峰秀瀧失笑問道:「這是何處婚儀啊?」
  「中原,交換此酒後,便是一生不離。」
  「不離?」
  「不離。」
  交換了杯盞,飲下對方手中之酒後,酒杯落地。

  良峰秀瀧的衣袖落下,被莫召奴抱起在懷中,莫召奴抱著她看向櫻樹,仿若有人含笑望著兩人婚儀,他說:「好友,我會好好照料小妹,此後一生不離,不棄…」
  良峰秀瀧亦望向櫻樹,看向櫻瓣紛落,好似在當年之景一般,她望向櫻樹,用手掬起如雨般的櫻瓣,望著櫻瓣沉默不語。
  良久,掌中的櫻瓣盡落地面。手中所持的衵扇落地,環抱住莫召奴,他好似明瞭她內心所思所想一般,抱起懷裡中人,走回房中,

  房裡的紅燭,自第一夜起未曾熄滅,弱小的燭光從未黯淡,反倒照亮房間一隅,堅定卻又迎風不滅,昔日京中華服,被掛在兩人床前,方才所著衣衫散落一地,榻上兩人早已赤裸,手顫抖地撫摸著彼此身軀。

  不同於前兩夜的渴求,今夜卻是一種熱切感,想將對方緊擁入懷,莫召奴自額頭親吻而下,唇緩緩地觸摸著懷中的胴體,溫柔地留下印記,在那人的頸上,肩上,像是落下的櫻瓣一般,那溫柔卻是帶給懷中之人,那莫名的熱度升起,逐漸彌漫。
  良峰秀瀧輕拂著那人的長髮,任那人撫摸著自己,在身上留下斑斑的印記與親吻,她的臉微紅,卻又帶著渴望。

  最後那人再次親吻她的唇時,她看著那人的神情,有著慾望,也有著那渴望,吻著他的唇,舔了舔他的手指,在他的喉結上咬了一口,留下自己的印記後,莫召奴著看她的神情似有火一般,而她的手指繞著他胸口的紅纓,笑了一下,像是挑釁一般,將他壓在身下,親吻了他的身軀,拉著他的手輕拂著胸口、身下那已經溼潤之處,低下頭去親吻了他胸口的紅纓。

  而莫召奴看著良峰秀瀧的動作,先是好整以暇,再來是難掩那被刺激到的感覺,他抓著良峰秀瀧的手,想阻止她的動作,卻不意被她眉眼中的挑釁所吸引,他將她的腰禁錮,壓在自己身上,而良峰秀瀧感覺到他的堅挺與欲望,揚起眉作勢想逃,卻被莫召奴壓制在身上,手逐步滑過那快感的地帶,令她腰肢鬆軟了起來…,緩緩隨著莫召奴的動作而動,甚至任莫召奴逐步挑起她的慾望。

  莫召奴看著良峰秀瀧的神情,不禁揚起一抹笑意,他在良峰秀瀧耳邊輕聲一語,看著她潮紅的臉龐後,緩緩一吻,溫柔地將她壓在身下,接著進入了她的體內。

  「我方懂得新婚之夜,為何需要三日……」

  話語聲音未落,莫召奴就緩緩抽動著下身,帶來陣陣的快感,她緊抓住莫召奴的肩,令良峰秀瀧難以隱忍陣陣的呻吟聲,想隱忍,卻被莫召奴止住了輕咬嘴唇的舉動,他低聲說:「別忍,我想聽…」
  良峰秀瀧眼眶微紅地望著莫召奴,他的手指輕輕摸著秀瀧的嘴唇,露出溫柔的笑意:「別咬,想咬,咬我就好。」
  良峰秀瀧才想大力咬上他的肩,卻被莫召奴加速抽動,引得陣陣的呻吟聲,她便被莫召奴他抱坐在自己的腿上,背對向自己,他親吻著她肩,手搓揉她的胸,兩人纏綿在一起。

  不同於第一夜交歡的渴望,第二夜交歡的激動,第三夜交歡則是溫存,緩緩的,溫純地點燃各種慾望,這場交歡並非單純的慾望,而是相約三生三世的約定,還有那生死相隨的承諾,言語早以難以言述一切,只有肉體的歡愉與在彼此身上留下的印記,印證兩人的永恆。

  交歡的最後,莫召奴與良峰秀瀧一起躺在榻上,他抱擁著力竭之人一臉幸福,他終於抱擁住所愛之人,再也不分離。

  他輕輕撫摸著良峰秀瀧的肩,看著她疲累的樣子,微微一笑,懷中良峰秀瀧蹭了蹭他的胸懷,睜開了雙眼望著他,甜甜一笑,她親吻了他的唇,輕聲一問:「怎麼還不睡?」
  「捨不得入睡,怕睡醒,小妹就不見了。」
  「油嘴滑舌…」她輕輕拍了他的臉龐,親吻了一下:「召奴…」
  「小妹…?」

  她親吻他的唇,輕咬了他的舌,挑逗地撫摸他的胸口的紅纓,莫召奴意會一般地翻身壓上她的身軀。

  在燈火之下,兩人甜蜜地抱在一起,再一次的纏綿。


  直到天明時,兩人穿著褻衣相依偎著,望著庭院的櫻樹,看著天色漸明,莫召奴親吻著良峰秀瀧,兩人互望一眼,莫召奴再度抱起她,走入房內。

留言

@iliangmo 謝謝你…其實這篇…我真的卡了好久,覺得要給他們最圓滿的婚禮,也想要給他們最好的描述,就拼了寫文,最後他們自己狂飆出了這樣的劇情…我真的也邊寫邊出,他們圓滿了!真的… @空調進廠維修 謝謝,我還在努力寫,接下來是兩人到中原的生活了,真的寫得好開心,謝謝你喜歡 2022-7-21 23:37
有糧嗑太幸福了!這一對可以在您筆下團圓太好了!!! 2022-7-19 01:56
應該做了不少功課吧,辛苦了~ 不知為何,看著…笑著…就哭了… 2022-7-13 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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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rxrsnow 發表於 2022-8-30 21:5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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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三日宴


  晨起時,莫召奴醒來時,看著良峰秀瀧對鏡梳髮,已換上平日所著衣著,莫召奴抱著她輕輕說道:「小妹怎麼那麼早起。」
  良峰秀瀧看著莫召奴微微一笑,接著推倒莫召奴,居高臨下壓制住那個人,笑說:「今日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不是?」
  莫召奴仰躺著望著身上的人,手輕握著她的腰,逐漸往上摸去,輕笑說:「我反倒覺得春宵苦短,小妹如此早起,倒令我覺得孤寂。」
  「今日午時,不是要辦露顯儀式。」良峰秀瀧摸了他的臉說:「你還不早點起來?」
  「小妹不親我,我就不起來。」
  良峰秀瀧皺著眉,勉強地親吻那人的額頭,而莫召奴一臉嫌棄說:「只有這樣子?」
  良峰秀瀧臉微紅,嗔了莫召奴一句:「有人在外面…」

  「新婚爾燕,眾人皆知道你我感情甚好,哪會說什麼…」他握住良峰秀瀧的手,將良峰秀瀧抱入懷中說:「他們在外又如何,不如你我再…」
  門外人聲逐漸接近,良峰秀瀧臉泛起微紅,捶了捶他的胸口說:「別鬧了……」
  「我沒鬧……」莫召奴親吻良峰秀瀧說:「難得一次無妨。」
  莫召奴手伸進良峰秀瀧的胸口,細細觸摸著她的肌膚,看著良峰秀瀧困窘的神情,他語氣挑逗地說:「小妹就是太嚴肅了…」

  就在此時,門突然被打開,淵姬與櫻千代探頭一望問:「兩位可醒了?」
  良峰秀瀧推倒莫召奴,滿臉通紅地整理身上的衣物,掙開莫召奴的束縛,站起身想走向兩人。
  淵姬和櫻千代探頭一望房裡的情況,噗呲一笑,莫召奴閒散地坐起身,整理身上的衣物,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怎麼了?」
  「昨日誰說露顯儀式要在庭院辦的?如今都已經備好了,怎麼還不出來?」

  良峰秀瀧回頭嗔莫召奴一眼,眼神中好似質問他是否故意的?
  莫召奴聳了聳肩,整理好衣著,便說:「稍等一下,我和小妹晚點出去。」
  淵姬含笑地說:「你們慢慢來就好,只是別讓我們等太久。」
  說著就把門掩上,隔著門良峰秀瀧還聽到淵姬和櫻千代的笑聲,良峰秀瀧又嗔又怪地看向莫召奴,莫召奴的手搭上良峰秀瀧的肩,拉起她的手走鏡前,舉起眉筆為她畫眉。

  兩人相視了一會,便露出笑意,莫召奴手上已沾起胭脂,他望著良峰秀瀧躊躇一會,便拿起一旁白布抹盡手上的紅:「小妹已為國色,不需胭脂點綴…」
  「若我覺得需要呢?」她沾起胭脂輕抹紅唇望向那人,眼神中滿是挑逗與期望,唇上豔紅,襯得容貌萬分,莫召奴輕吻紅唇說:「沾多了,我為你抹去…」
  「但這胭脂淡了該如何?」
  「我再為你上胭脂,可否?」
  還未待良峰秀瀧回應,兩人親吻自淺入深,再次相擁纏綿。

  庭院內白菊盛開,櫻瓣紛落,眾人在櫻樹下舉杯歡飲,草一色坐在崖邊與神無月兩人同飲,草一色看著神無月一眼,便問:「看你心情極好。」
  「這是自然。」神無月冷哼一聲,看向歡宴的人群問:「你把全村的人都拉上來了?」
  「沒事的都上山了。」草一色飲下一杯酒說:「有人說要熱鬧點,畢竟只有我們太寂寥,他們兩人家裡也沒人了。」
  神無月話還未說出口,一直關上的房門就打開,姍姍來遲的兩人依偎著走出。
  一臉饜足的莫召奴牽著臉部微紅的良峰秀瀧慢慢走出來房門,兩人互看一眼,便聳肩一笑,他們可以猜到新人在房裡作了什麼,怎麼哄著良峰秀瀧,只求親暱一下。

  兩人表情臉色瞬間轉變成嫌棄的神情,一起搭上洋溢著幸福微笑男人的肩,神無月皺眉說:「你的表情控制一下,又不只有你有夫人。」
  草一色冷笑說:「嘖嘖!一臉就縱慾過度,昨夜整晚沒睡嗎?」
  「春宵苦短,你死不出來,在作什麼?」
  「嘴上胭脂擦一下啊…真以為別人不看不出來嗎?」

  莫召奴像是被視破一般,咬牙切齒地瞪著兩人,兩人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一言一語地調侃著莫召奴,帶著挑釁的神情看著神無月,三個男人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良峰秀瀧看著三人的互動,她搖了搖頭,她怎麼會不懂男人在說什麼,畢竟她也聽過不少葷段子過,她微微一笑,坐在淵姬和櫻千代的身邊,隨手舉杯飲酒。
  淵姬看著良峰秀瀧的神情疲倦,也有幾分媚色,淵姬輕聲說一句:「昨晚整夜未眠?」
  「我捨不得,他也是。」
  櫻千代率性拿起酒杯,一口飲下說:「難得一見莫召奴那麼開心的神情。」
  良峰秀瀧微笑回道:「我也是…」
  櫻千代眉眼低垂,輕聲說:「恭喜城主了。」
  良峰秀瀧看了櫻千代一眼微微一笑,畢竟這一切都過去,兩人舉杯飲下一杯酒後,不再追問何時知曉,何時看透,皆是不可追的過往。
  「夜櫻流一切安好,其族新增了族規,不干預政事。」
  「多謝。」

  幾句話結束過往,也斷了思鄉懸念。

  莫召奴與草一色等人說完話後,他回到良峰秀瀧身邊坐下來,手環住良峰秀瀧的腰,輕聲說:「你還好嗎?」
  「京中酒宴比這喝得多,自然無事。」莫召奴看她一眼擔憂的說:「別太逞強。」
  良峰秀瀧將手放在他手上輕聲說:「你和他們說了什麼?」
  莫召奴直接接過她手中的酒,一口飲下:「無事。」
  兩人望著歡宴的人群,莫召奴突然問起:「你說這落日故鄉,是可以久待之地嗎?」
  「雖可久待,但……」良峰秀瀧似乎看懂他的想法一般,問說:「你想去中原了嗎?」
  「但我卻捨不得了。」莫召奴輕聲說:「想把你藏起來,不讓你見人…。」
  「如果我想去呢?」良峰秀瀧牽起他的手,輕聲說:「我想去看你所到的地方,想陪你走過你走的路…,與你一同共度日日夜夜。」
  莫召奴溫柔一笑,握緊她的手:「那我們在這裡再待幾日後,再出發?」
  「就一同去吧…」良峰秀瀧語氣略顯寂寥說道:「只是不捨,這滿園的白菊…」
  莫召奴的手整理滑落下的髮絲說:「自然是有的…」

  只要小妹所願,我皆能都達成…

  待在落日故鄉的幾日,兩人相依偎著,作著兩人想作的事,一方面莫召奴也準備著回到中原的行囊,神無月眾人雖是不捨,但也只能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兩人是該出去走走了,反正總有一日,兩人會回到落日故鄉,因為這裡是他們該回的地方。

  船帆再次揚起,只是這次目的地是中原,而非東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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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rxrsnow 發表於 2022-10-26 22:3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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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心築情巢


  從落日故鄉往中原旅程中,良峰秀瀧望著海面手放在腹部,表情有些許的遲疑,她想著淵姬為她把脈時所說的話。
  那日,淵姬握著她的手,眉宇中有些糾結,有些遲疑:「你所渴望之事不是不可能,昔日的舊傷與餘毒,倒不是那麼嚴重,只擔心……」話未說出口,卻見淵姬紓展眉頭,含笑地說著:「你不用擔憂,你們新婚爾燕,夜夜都一起,總有機會的……」
  莫召奴看著良峰秀瀧的神情,什麼也不說,只是輕輕握著她的手,輕聲說:「我們順其自然便好。」
  「嗯……」

  船行三月間,莫召奴帶著良峰秀瀧行過他們曾經走過的路線,也到示流島上,聽著莫召奴說著那時發生的事,兩人一同在示流島遊覽數日後,再登船向東而行,不過數日便到漩渦之岸。

  莫召奴上岸時,嘟嚷幾句說:「那時覺得來到中原相當遙遠,將近三個月的路程,怎麼如今卻如此快速。」
  良峰秀瀧被他牽著手,含笑問道:「在這船上三個月還不夠久嗎?」
  莫召奴含笑說:「與你,再久也不夠。」看著良峰秀瀧的神情,他梳理她散落的長髮說:「還想去何處嗎?」
  那人用著好奇的目光,看著這片未曾踏過的土地,眼神轉瞬間變得若有所思,好似有心事一般,莫召奴便說:「若現在想不到,你我先回心築情巢一趟如何?」
  良峰秀瀧伸出手,放在那人向上的手心上,像是遮掩什麼一般點了頭。

  莫召奴帶著良峰秀瀧往心築情巢而去,卻不時停留在一處,停留在他曾去過的地方,他會與她說一段故事,那段莫召奴隻身在中原的過往與曾經發生過的事, 說到傷心處,良峰秀瀧會輕握著他的手,聽著他的話話,安慰著他。

  這條到心築情巢的路,不過十日,卻走了一個月之久,抵達心築情巢時,正值秋日,一踏入心築情巢時,滿園的白菊已經綻放,舖成白毯,良峰秀瀧輕笑著踏上心築情巢的迴廊,望著滿園的白菊,不禁問一句:「這白菊何時種的?」
  「只要小妹所願,我皆能都達成…」莫召奴揚眉含笑說:「更何況滿園的白菊,如此簡單之事。」
  良峰秀瀧反手奪過那人手中的持扇,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說:「你呀。」語氣裡滿是纏綿,眉眼含笑:「這園白菊極美,吾心悅之」
  「討得了小妹的歡心,我心甚慰。」

  莫召奴牽著良峰秀瀧的手進入心築情巢時,踏著滿園的白菊,兩人緩步廊下,他含笑著領著良峰秀瀧推開各處房門,任她遊覽,他說:「這些屋裡是以小妹與我喜好所設,小妹可喜歡?」
  良峰秀瀧環顧四週,只是淡然的說:「此處變化不少,與我所知不同。」
  「小妹有來過心築情巢嗎?」
  「不曾,但是…夢中所見並非如此…」
  「原來小妹與我心神相隨,始終不分…」莫召奴想激動地抱緊良峰秀瀧,卻見良峰秀瀧眉眼一轉,帶著些許的嘲諷與調皮,她扯了扯莫召奴的臉說:「我曾經命蒼天之翼派人來到中原,將心築情巢的一景一物繪製給我…」她看著莫召奴略顯失落的神情,摸著他的手說:「我也曾好奇你在中原是如何生活的,當我諸事知曉時,看到畫卷,便可以想像我與你共處在此。」

  莫召奴揚起了眉,嘴角揚起笑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那年自東瀛回返後,我就思索小妹來此,該會喜歡什麼,居處該有何物,邊思邊想,就重新繪製圖紙,將心築情巢整理到現在的樣子。」他隨手推開房間,房裡一應事物井然有序,床邊卻放一只搖床,他說:「當時只有一念,若小妹可以來到此地,有了孩兒,該會如何…」
  「孩兒,那還很久的事。」良峰秀瀧作勢要推開莫召奴,眉眼一轉說道:「也許哪一日,我待這厭煩了,你該如何?」
  莫召奴拉著良峰秀瀧的手,將她抱得更緊說:「中原武林之大,何處不能去呢?你與我再同遊中原,再找一處喜好的地方住下,再不成就回落日故鄉。」
  「哪有那麼多地方好去。」
  「有的…除了苦境外,還有不少地界,我也還未一一走過。」莫召奴看著良峰秀瀧說道:「你我還要一同為他看遍這河山,怎麼不走呢…」
  「是啊…為他看盡這河山吧。」

  就在此時心築情巢外出現人影,莫召奴還緊握著良峰秀瀧的手不放,兩人還在細語之時,就聽到秦假仙的嗓音由遠至近:「莫召奴啊!你總算回來了。」
  莫召奴微微一笑,看著秀瀧說道:「在旅途你不是一直有事想問嗎?那可是我們中原的萬事通。」
  良峰秀瀧微微一笑說:「還有什麼想問的,你不是該說的都說了?」
  「小妹雖不說,但我知曉你還有一事牽掛著。」莫召奴嘆了一口氣:「小妹不說,當我不知你所想的嗎?」

  秦假仙走過來時嚷嚷著一句:「莫召奴你不是寫信叫我辦兩件事,一件是幫你在心築情巢種下白菊,一件事是要調查劍聖柳生劍影來到中原以後的事情,今日我來,就是要告訴你講這件事情。」
  秦假仙與業途靈走到莫召奴面前停下來,兩人同步歪著頭看著莫召奴身旁的女人,那身人身著東瀛素色衣衫,一頭長髮紥起垂落在身後,手與莫召奴十指交扣,還未詢問,莫召奴便用身體擋兩人窺視的眼神,不讓他們接近此人。

  秦假仙還未開口,業途靈就開口說:「莫召奴,這是你夫人嗎?」
  兩人相視一笑後,還未待莫召奴開口,只見良峰秀瀧微微一笑,點頭行禮:「我名喚良峰秀瀧,正確來說是莫秀瀧。」
  「是莫召奴曾說過的妻子嗎?」秦假仙驚豔打量良峰秀瀧說:「真的是一個大美人,不過和我家的花仔還差一點點,我家花仔比較美,真的。」
  「大仔你這樣自吹自擂,未免太自戀了。」
  秦假仙的手指比了個極小的差異:「什麼叫自戀,我家花仔,是天下第一美的事是通人知欸!秀瀧姑娘真的差一點點而己。」

  良峰秀瀧微微一笑,秦假仙又問了一句:「看秀瀧姑娘的打扮,是一位劍客嗎?」
  「是…」良峰秀瀧握緊腰際的刀:「柳生劍影乃是吾的先師。」
  「那按咧!我就將所有的事告知你囉!」

  莫召奴將眾人引到庭院處,坐了下來,秦假仙的鼻音在庭院內迴盪著,他說出兩人皆不知之事:「秀瀧姑娘啊!有關柳生劍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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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rxrsnow 發表於 2022-10-26 22:5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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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萬里黃沙


  萬里黃沙,黃沙飛揚,萬物寂寥,塵沙飛揚。
  良峰秀瀧望著這片黃沙,遙想著那人離世前的一切,也想起那段過往:「我曾經說過他的劍太過無情,而他則說我的劍太有情,當我選擇阪良城,放下劍道時,他封印我的劍,令吾不可再用劍,之後的事你也知曉,我利用他的證劍之心,以達我的目的,他離開東瀛時,我原想他會再回來,卻沒想到他已至悟道之界,以自身以證劍道。」她搖了搖頭說:「伊達我流回到東瀛後,只告訴我他在中原發生的事,提師尊到紅樓劍閣發生的事,將他送回東瀛後,由他繼承萬神劫,豈知師尊會如此證道。」她釋然一笑:「伊達我流說我們改變師尊很多,我總覺得不可能…」
  「人總是會變的,不是每個人都是如此,不過無情至有情,這一路不容易。」莫召奴手持扇子輕敲手掌,回想起年少之時差點與柳生劍影相見一事:「當年我欲闖入夜叉洞,卻險些性命不保。」

  那年兩人婚約初定之時,良峰秀瀧要自京都返回阪良城,他以要見好友的名義結伴同行,路上兩人談天說地,路見不平,便拔刀相助,因此拖延不少時日。
  途中行經夜叉洞時,良峰秀瀧說要見師尊討論劍術,而他起心動念想拜訪劍聖,卻被擋在山洞之外,那年的他少輕氣盛,極不服氣,便手持著扇子運功,欲強行闖關之際,被不知從何處竄出的劍氣,割落一撮頭髮,在頸上留下一道血痕。

  那一瞬間,他遍身感到性命不保的寒意,也感受到夜叉洞內之人不歡迎自己的氣息。

  最後他一人孤坐在夜叉洞外,等待良峰秀瀧出來,回京之後,他打探夜叉洞之主的事,自己作出了那人並不歡迎自己的結論,沒向任何人說起,卻再也不到夜叉洞,在多年後再履東瀛時,功體已非年少時那般粗淺,但夜叉洞對他而言仍是一處禁地。

  莫召奴望著萬里黃沙,喃喃地說:「他是讓我第一次感受到何謂性命不保,讓我知曉何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良峰秀瀧側頭一望疑惑地說:「當年你不是沒有進夜叉洞,怎麼…」
  「小妹可知,我還未入山洞,就被他拒之於門外。」莫召奴笑著說道:「我欲闖關,險些喪命在洞外。」
  「他有作此事,你為何不說?」良峰秀瀧憶起當年之景,方明白於此之後,那人不再陪他前往夜叉洞之的原因:「而他為何如此對你?」
  「他認為我在你身邊令無法專情於劍道,世事太多紛擾,我在你身邊就是混亂的來源,其實他沒說那麼多,用一道劍氣,將我逐出夜叉洞。」莫召奴想起當年的年少輕狂,又笑一聲說道:「我欲闖關,卻險些性命不保。」
  刻意又提了一次,令良峰秀瀧皺起眉頭,只見莫召奴聳肩說:「當年調查了柳生劍影的出身,稍有推測,是直到多年後再回首時,我才明白此事的因由,不欲你染上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讓我死去,或是令你無情。」

  「他無情,我有情,本就是我與他的衝突點,他可拋下一切待在夜叉洞中,於我不能,我身後許多事物,不可能捨下,也不可能放棄。」良峰秀瀧看著飛揚的黃沙說著:「我之所能立足於阪良城不只是我的出身,而是那是我該背負的責任。」
  莫召奴嘆了一口氣說:「我聽人說過他的身世,亂世之中為劍執著,不謂是一種避世之法。」
  「若無情即為避世,那避無可避時,該如何是好?」
  「是該面對,而非逃避。」
  良峰秀瀧挑起眉說道:「但這終究不是唯一解,他要我追隨這劍道,但他不知我所追隨的唯有本心。」良峰秀瀧隨手接過莫召奴手中的帷帽,用著澄亮的眼神望著身邊的那人說道:「這是你我的選擇。」
  莫召奴持扇敲擊手心後:「你我有著共同之願。天下平靖。」

  良峰秀瀧戴起帷帽轉身離去,只留莫召奴望著那萬里黃沙,他慨然一笑,追上良峰秀瀧的身影,兩人對視了一眼,良峰秀瀧露出淡然一笑:「心安了嗎?」
  「小妹知曉我所想?」
  「小妹要如何不知呢?」良峰秀瀧微微一笑,握緊他的手:「我知道你每夜都會起身,看著我許久後,才抱著我入眠,箇中原由需要我點破嗎?」
  「小妹…我…」莫召奴還未說話,良峰秀瀧便拉了他的衣襟往下接近自己的臉龐,莫召奴只見得她的笑臉,兩人對笑了一會,她捏他的臉龐說:「你啊!這樣你還不安心嗎?我放下了一切,而你還未放下,如此患得患失,還算是你花座召奴?」

  「小妹,我……」
  「你覺得我毫無之知覺嗎?」良峰秀瀧輕撫他的臉龐說:「這幾日來客不斷,聊著江湖事或是你與好友之過往,每當我起身時,你必定回頭尋我,若無訪客時便寸步不離,我不是毫無知覺,而是等你開口。」
  她抱緊莫召奴,任莫召奴將她帷帽撤下:「如今,你可安心?」

  莫召奴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抱緊面前之人:「九錫君曾問我在這人間誰對你付出真心,江湖誰給你真情,當年的我覺得都不需要,而他則說我只是習慣寂寞而己,但他不知,吾心中那時一如死水,只因失去了你,而吾連提起你都不能提起,吾一直等你,夜夜夢中都是你,卻不能說,恐怕一開口便會失去你,若不說你還在,若說了你會失去你。」
  「那如今呢?」
  「我仍患得患失…」
  良峰秀瀧用手指頂了頂他的額頭說:「傻子,就說你是傻子吧!」
  「如今可以為自己而活,你擔心什麼呢?」她含笑將額頭輕靠在他額頭上:「我們已經卸下那身份與地位,我們能為自己作決定,也該為自己而活了。」

  莫召奴微微一笑,手才觸摸上她的臉龐,想親那紅唇之際,卻有一道劍氣不知從何處竄出,兩人連忙退開一步,那道劍氣落在後方大石上刻下頗深的劍痕,兩人互看一眼,不禁大笑起來。

  「看來師尊可還在此處,對你意見甚多。」良峰秀瀧笑得眉眼彎彎,語氣裡盡是溫柔神態,也有著多年前少女的神態,莫召奴則是搖了搖頭說道:「你師尊不待見我又不是一兩日的事了,到如今仍是如此。」
  「如今你我該走了。」兩人握緊雙手,離開了萬里黃沙,留下那一道劍痕與那風沙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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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rxrsnow 發表於 2022-11-9 23:3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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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新的開始


  夜裡,心築情巢的後山,煙霧繚繞,池水裡依偎的身影隱若現,兩人環抱在一起,浸在池水之中,看不見兩人的動作,只聽見兩人言談之聲,笑意盈盈,其中一人舉起池畔酒杯,含笑說:「這才是你夜不留客的原因嗎?」
  「如此良宵,若有人來談江湖事,豈不是掃興嗎?」莫召奴輕咬那人的耳朵輕聲說:「小妹從以前就不喜他人來吵你,尤其是你我相處之時,我怎麼可以不注意呢?」

  飲下一杯酒,今夜已不知飲下幾杯酒,良峰秀瀧臉上染上酡紅,眼神有些迷茫,依靠在那人懷中,手指在那人胸懷上輕彈一下,池水的溫熱與手指上的水珠滴落在他胸膛上,莫召奴揚起陣陣的慾念與溫柔,他聽到愛人隱隱的笑聲,他握住她的手指企圖想止住動作:「小妹…」
  良峰秀瀧看著他笑著問說:「那我你分隔兩地時呢?」
  莫召奴輕聲說:「就想你,夜裡望著月色想你,日時望著東方想你。」
  「油嘴滑舌!」她坐在那人身上,親吻莫召奴的嘴唇:「你這樣說,叫我該怎麼回您呢?」
  「小妹曾經想過我嗎?」

  良峰秀瀧輕靠著那人的額頭,微微一笑,莫召奴的手撫上她的長髮,一手環在背上,他輕嘆了一聲,總是聽不到小妹真心話,知道小妹心繫於他,卻不知那段別離的時光裡,她除了家國外,將他置於何處,他想親口聽到她親口所說的…將他置於何處。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良峰秀瀧抱緊,耳上泛起更濃豔的紅,他聽到良峰秀瀧的耳語:「きりぎりす鳴くや霜夜のさむしろに衣かたしきひとりかも寢む…(被天席地秋深矣,滿室清霜一客孤。迢迢霜夜裡,蟋蟀鳴唧唧。獨蓋衣衫睡,煢然臥草蓆。)」
  他揚起那抹笑意,以和歌回道:「あまの原、ふりさけ見れば、春日なる、三笠の山に、いでし月かも(心馳千萬里,身在異國邊。今日長安月,猶如三笠山。長空極目處,萬里一嬋娟。故國春日野,月出三笠山。)」

  他親吻著良峰秀瀧的嘴唇,一人手滑在伊人的背上,池水被兩人擾動,春情瀰漫在此地,月色照印在兩人身上,享受這夜的歡愉。

  若問今宵為何夕,正是金風玉露一相逢。

  「弟妹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倒是你太憂心了。」素還真隔著帕子診脈,他看著那個露出擔憂之情的義弟,那神態自若的弟妹,露出淡然一笑:「別操心過度,過去的沉疴、舊傷其實沒有想像的嚴重。」
  「召奴明白,只是…」話還未明,只見良峰秀瀧止住他未開口的話語,含笑的說:「就說那時的東瀛何人敢對我下手,你操心甚多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莫召奴手緊握著良峰秀瀧的雙手說道:「我只恨當年我…」
  「這話你說了幾次,再說我便要生氣了。」良峰秀瀧摸著對方的臉,用手大力揉開了那人緊皺的眉宇,旁若無人地說著:「那年你也不是不願,而是現實不許,而我都活下來了,你擔憂什麼。」
  莫召奴想摟住面前之人,卻看了一眼素還真,素還真只是揮了揮手,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反而是良峰秀瀧推開他:「小妹可沒你想得那麼脆弱。」

  看著兩人的互動,令素還真想起家裡那對老少配的夫妻,一樣其中一方擔憂過度,其中一般含笑說著我有自保之力,不然怎麼的又想起了那人…素還真咳了一聲,便提起藥箱就要離去:「如今我與一線生歸來後,與續緣退隱在雲塵盦,有事傳訊予我便是。」
  素還真含笑拍了拍自家義弟的肩:「如今如願以償,除了恭喜,劣者也沒其他話可以說了。」莫召奴可以看到素還真眼中的幾分感傷:「惜取眼前人。」
  「多謝三哥了。」

  莫召奴送素還真離去時,他望著那帶著些許寂寥的身影,不知怎麼了,竟有幾分感傷。
  「三哥也是有故事的人嗎?」
  良峰秀瀧走到心築情巢大門和莫召奴目送素還真離開,莫召奴感慨一笑:「今日見此,難免觸景傷情。」
  「看來三哥身上的故事非常多。」她的手挽住了他的手,將頭輕靠在他肩上:「召奴,就你所知在這武林中能走到最後仍成雙的人有幾許呢?」
  「就我所知寥寥可數,有些歷經波折終究成雙,最後仍天人永隔,有些雖相愛,卻無法成雙,更有些一開始就不該在一起,卻相愛了。」莫召奴手上的扇子輕輕敲擊著手心輕聲說:「能成雙,少之又少。」
  良峰秀瀧將頭輕靠在莫召奴的肩上:「那麼三哥也是嗎?」
  「也是…」
  他的手輕環伊人的腰,輕聲說:「真的,我們很幸運,非常的幸運,最後仍走在一起了。」
  「真的…我們終究走在一起了。」

  這樣幸福的日子,莫召奴曾問過自己,是何德何能如此幸福,卻又有些許的不安,不知自何日起他親眼所見良峰秀瀧日漸體虛,整日昏昏欲睡,清醒時食不下嚥,時常反胃,甚至她還瞞著自己。

  他久未皺起的眉心,再起了愁紋,當良峰秀瀧清醒時,見到他緊皺的眉頭,用著手輕揉開那愁紋,輕笑地說:「你放心,只是感到疲累,讓我就先休息數日…」
  說著便陷入沉睡,莫召奴看著良峰秀瀧只是輕聲一嘆,心裡又驚又怕,是否有何事他不知情。

  莫召奴憂心不已,卻又束手無策,只能傳訊給雲塵盦,希望有人能趕至心築情巢一觀。

  那一日,良峰秀瀧坐在廊下,手邊壓著一本書,她靠著莫召奴的胸口上,看著庭院景色,輕聲說著:「我這幾日總作著一個夢…召奴。」手指透著日光,她笑著說:「那場夢說來很美…」
  「什麼樣的夢?」
  「和你我有關的夢…如果我那時真能捨下阪良城,和你來到中原是什麼樣的情形…」
  莫召奴低著看著懷中人的睫毛,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想必小妹就成為心築情巢的女主人了,夜不留客非是我不留客,而是小妹你不願留客,不想讓外人打擾你我的時光…」
  良峰秀瀧聽到他說的話,用著手指扯著他的衣帶說:「我不喜你留客,但我更喜歡四處遊歷,行俠仗義,有時我會拉你同事,但我更愛獨行,想踏盡這片山水,因為我知道你會在這裡等我…」
  「而小妹你總是惹得一堆麻煩才願意回家,總擾得三哥親自出馬調解,才能化解。」

  聽著莫召奴的心跳聲,他輕聲說:「召奴你擔心我,也怕我惹了麻煩,所以你願與我同行,我們遊歷中原各地,看盡各地風華……最後我們在一處像是阪良城的村落,在那裡作個平凡夫妻,你作教書先生,而我成了母親…」
  莫召奴接著她的夢中一切,輕聲說:「我們生二個孩子,我們會告訴孩子我們的故鄉是東瀛…」
  「若能如此就好了,但是…最後夢還是醒了,因為你我都無法放下,我無法放下阪良城的城民,而你……也放不下……」
  良峰秀瀧聲音漸小,原來抓緊衣帶的手鬆了下來…莫召奴淚流滿面說:「在那村落裡,你我……成一對平凡夫妻,如大哥的期望一般我們幸福的活著,自此不問世事……待東瀛平靖後,你我終有一日會到東瀛……」
  他輕輕拂著懷中人的長髮,說著多年前曾經渴望的一切:「回到東瀛後我們沒有任何立場,也沒什麼逼我們難為的事…」

  素還真和素續緣站在門外,聽著莫召奴的話語,一進門便看見莫召奴抱緊懷中的女子,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的滴落著,二人從未看過莫召奴情緒如此失控,如此哀愁。

  素還真為良峰秀瀧把脈時,只是手指輕輕一放上去,他的眼神一變,便含笑起身走到桌旁欲提筆時,莫召奴見狀情急問道:「三哥這…」
  「四弟,給續緣一探便知。」
  「四叔,交給我吧!」素續緣接過秀瀧的手輕輕把脈,手一觸脈象,便與素還真交換了眼神,兩人神情含笑,眉宇間竟帶著幾分喜悅。

  素還真咳了一聲,看向莫召奴說道:「無事,弟妹只需調養可復原了,只是這一陣子四弟你可克制點了…」
  「三哥…控制什麼?」
  「你要當父親了,想必弟妹的身子先前損耗甚鉅,需要調養便可…」

  莫召奴突然明白素還真所言,漲紅了臉無法開口說一句話…

  這一路來自阪良城、落日故鄉直到心築情巢後這段旅程終於畫下了休止符,生命又有新的開始…



這篇文源自於2018年某一夜的感慨,那一夜看著youtube上的劇情片段、今宵的MV,勾起了10年前的感慨與回憶,一夜難眠後,我開始想著這兩人到最後該如何成雙,如何能放下一切平安退隱呢,最後想到的是只有放下兩字。

秀瀧要放下是那責任,而放下前必有一番掙扎與痛苦,再來就是想保全一切的願望該如何實現,而召奴除了在落日故鄉等待外,他要放下的是那對江湖的責任,放下後才能相守,而對天下平靖的大願該如何實現,不知怎麼的,我想到傳承兩字,想到了丸太郎,想起那淚水,想起擔起一切的孩子。
在那一刻後,這個故事已在腦裡回盪,舉筆寫下第一回時,開始了這段旅程與他們同行,共享悲喜,放下一切的旅程,暮然回首,已逾四年,四年間身邊的人事物逐步改變,寫作的範圍不再只限於單一CP,卻仍是堅持著把這篇寫完,只是對這兩人的旅程與感情,不敢寫得太ooc,只敢一字一字的打磨,一步一步鋪敘兩人的堅持與等待,終於可以同行的過程

最後兩人結局是早已定下的,卻沒想到在四年後才寫了出來,希望他們能成雙,能好好在一起的夢想未有改變,渴望可以成雙,在寫至終章時,早已淚盈滿面,終於等到了這一日。

2022布翁場,將會將《何處歸》出本,作一個結束,也是一個圓夢,出的本數不多,只願圓這場夢,一場兩人終歸成雙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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