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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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 [海賊王│多佛朗明哥x自創] 野火 [PG](2023.8.28更新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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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5-3 13:3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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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第一家醫院吃了敗仗後,羅西南迪與安撫著羅的夏娜依卡重新登上了船隻,馬不停蹄的朝下個目標醫院前進。

  半個小時過去,三人上岸所到達的第二家醫院有著華美的外觀。夏娜依卡與依舊抱持著希望的羅西南迪替羅在櫃台掛了號後,便於開放的座位區中等待。

  接著號碼輪替,三人被喚進了診間。

  「珀鉛病啊──」

  「快來人啊!有個『白鎮』的倖存者!皮膚上有白斑──」

  第二間醫院再次打破羅治癒病情的希望,可這次夏娜依卡在羅哭著逃出診間前緊緊抱起了他,並於他眼前聯合羅西南迪炸毀整個診間。

  「我們去下一家!這次一定能治好!」羅西南迪立刻跳上船,義憤填膺的解開綁在岸邊柱子上的繩索。

  「夠了!我不想再去了!」羅在夏娜依卡懷裡激動的大喊。

  於是三人又乘坐了半個小時的船,然所前往的第三家醫院也發生了與先前兩家同樣的狀況。這次看診的醫生甚至還致電世界政府向其告狀為何這世上還有福連伯斯的倖存者,進而遭到夏娜依卡一拳打穿口腔的下場。

  而後兩人於羅西南迪的要求下繼續搭船踏進了第四、第五……第八家醫院,可無論醫院的規模大或小、設備新穎或老舊、報章心得優異或普通,全都拒羅、拒珀鉛病為往來戶。在那些醫護人員眼底,羅這年幼的男孩即是這世上最噁心可怕的怪物,由於他們荒唐的態度,對於醫護人員逐漸不抱信任的夏娜依卡走進醫院時的臉色無法克制的一家比一家還要糟糕,到了第八家醫院的櫃檯,她的髮梢更忍不住染上了火。

  待第八家醫院順理成章的被羅西南迪與夏娜依卡摧毀後,他們三人在街道撥放珀鉛病的廣播聲中與配戴著防毒面罩的軍隊追捕下再次逃到了海上。歷經一整天折磨的羅已身心俱疲,哭得流不太出淚來。

  時至黃昏,橙金的夕陽在海面上西沉,夏娜依卡將染血的手伸進海水裡洗淨後,脫下身上的外套為蜷縮於甲板睡去的羅給蓋上,「你的資料還有其他家嗎?」

  羅西南迪懊惱的垂著頭,「……還有。」他重重嘆了口氣,「真是混蛋……」

  「不瞞你說,我口袋的電話蟲已經響很多次了。」夏娜依卡掏出皇后軍專用的電話蟲與多佛朗明哥專用的電話蟲,「絕大多數應該是古拉打的,明哥的響過一次……其實我已經大致想好要怎麼說了。」

  這話讓羅西南迪瞬間抬起頭。他小心翼翼盯著夏娜依卡臉上的表情,「……那妳的答案是甚麼?」

  「我不會放棄羅的,我跟你們走。」夏娜依卡看了眼瞠目結舌進而興奮得舉起睡著的羅的羅西南迪後,拿起多佛朗明哥專用電話蟲的話筒。



  「妳這次似乎自作主張了點啊,依卡。」

  「抱歉,事出突然,我被柯拉松說服了,想要趕緊帶羅去看病。」

  「……妳連古拉迪烏斯的電話也沒接啊。」餘暉從窗戶映照多佛朗明哥沒了往常笑容的嚴肅側臉,不安的氛圍在話筒間蔓延,「我們已經掌握到果實的行蹤了。」

  「……但羅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我怕他撐不到那個時候。」

  在夏娜依卡說完自身的擔憂後,雙方間的對話一度僵滯。多佛朗明哥沉下臉凝視著電話蟲,雖預感事有蹊蹺可對方做為他最信任的皇后,千思萬慮之下最終還是同意了此行。「……准許了,別拖太久。」他頓了頓,「記住,我們家族非常需要妳。」

  「知道了。」

  「另外給古拉迪烏斯回個電話吧,他中午差點把火藥庫炸了。」

  「好。」

  掛回話筒,她往旁對上羅西南迪投射而來的困惑目光。

  「等等,所以妳……」聽了她與多佛朗明哥間的對話,原先持歡喜態度的羅西南迪霎時轉為不解──這完全不像是一個叛變的人會說出口的台詞──抑或這是種拖延戰術?

  「順其自然,重點在我的部下。」她換了隻皇后軍專用的電話蟲,撥給古拉迪烏斯。

  「依卡妳竟然放我鴿子!」古拉迪烏斯搶在夏娜依卡開口前激動的對著話筒吼道,「去追柯拉松無法回來也該打個電話或接我電話吧?我等了又等打了又打,一整天都沒消沒息根本就是把訓練的約定給忘了!」

  「對不起古拉,這次是我不對,事出突然,我必須要帶羅去看病……」

  「又是那個小子!」他青筋暴露,頭皮開始了爆發前的膨脹,「到底誰才是妳的直屬部下啊?如果是懲罰我之前對妳的態度也未免太殘忍了吧?!」

  「古拉,我沒有那個意思……」她對怒著一張臉的電話蟲討好的笑了笑,「抱歉,等我回去後再帶你去吃冰淇淋好嗎?一定給你做一對一訓練,也陪你去補火藥,別生氣了。」

  「……不准反悔!不准失約!」膨脹的頭皮終於有了縮小的跡象,他斜睨掛著討好笑容的電話蟲,語帶指責,「遵守計劃跟時間的行事作風是妳教給我的,帶頭者應該持續樹立好榜樣。」

  「知道了,對不起。」她忽然間想到甚麼又補充道,「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在回去的那天晚上幫你蓋一次被子。」

  這話讓他「砰」的紅了整張臉,「不用了!約定做到就行了!」沒等她回應,他便匆匆掛上話筒。

  看了眼被吵醒後便縮在角落的羅以及臉上懷抱急切盼望的羅西南迪,夏娜依卡明白下通電話撥出去後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苦惱的揉了下太陽穴,她深吸口氣,下定決心的撥通伯特的號碼。

  「依卡?是依卡嗎?」

  「是。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們。你單獨在房間裡嗎?」

  「是的,妳那邊怎麼了?古拉迪烏斯今天差點把……」

  「我知道,我已經先跟他道過歉了。我想說的事是……」夏娜依卡忽然感到有些窒息,「皇后軍已經不安全了,請你私下通知其他人,轉隊離開也好,別待了。」

  被突如其來告知此事的伯特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基於自己長官的為人,他在第一時間便排除了玩笑的可能性──他完全沒有料想到她才外出個兩天就帶回了這項難以置信的消息,「……妳要離開家族嗎…?」

  「不,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會連累到你們,至於是甚麼事我不能說,你們完全不知道才是最好。」她緊緊的倚靠在船緣邊,好讓自己能有點奢侈的安全感,「離開我的隊伍吧,去其他幹部的隊裡,請你們務必以自己的安全考量為優先,我希望你們能活著……」

  「……不要。」

  「甚麼?」這預料外的拒絕讓她有些激動,向來兢兢業業協助她打點好皇后軍內一切事務的伯特,居然在這關鍵時刻同自己唱起反調,「伯特,這事不像以前受個傷就可以解決,我是已經把命給搭進去了,我不希望你們也──」

  「妳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嗎?」伯特的嘴邊泛起一抹笑,思緒倒回至幾年前窮困潦倒奄奄一息之際,「當時我剛被一群人揍完倒在巷子口,身體狀況爛得一蹋糊塗,牙齒也掉了一半,我都覺得我下一秒就會死……可是妳卻甘願把一無所有的我從谷底拉起來,甚至還打飛了當初揍我的那群人……」

  「但我救你不是為了要讓你再一次失去生命啊!這不是我的本──」

  「我知道,我知道,依卡……」他的聲音裡盡是視死如歸的溫柔,呢喃安撫著自己所敬愛的她,「我會照妳說的轉達給其他人,但我在最初被妳給救活時就決定要跟著妳出生入死了,這點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的。」

  「你……」

  「儘管物換星移,我都是妳的部下,妳軍隊的一員。」

  「……我知道了,」不能放縱沉溺在傷悲的漩渦裡,夏娜依卡意識到自己必須盡快收拾好情緒,因此次通話名單中的人還剩一個,「……哈薩呢?我需要直接解釋給他聽。」不同於性格沉穩的伯特,她隊伍底下的哈薩不光身型壯碩,火爆的脾氣亦是與古拉迪烏斯有得一拚,加上行事衝動、心直口快的處事態度,從他入隊來她總是不免得多照看幾分。

  「喂喂?長官啊妳到底跑到哪去啦連通知都沒通知,妳知道嗎?今天中午古拉迪烏斯那傢伙差點把火藥庫給炸了啊!我當時還在裡面清點砲彈啊喂!」一拿起話筒的哈薩完全沒等自家長官的回應,便連珠炮的抱怨今日遇上的糟糕狀況。當時的他真的認為自己就要死無全屍了。

  「抱歉,古拉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我現在有其他事情要宣布。」

  察覺氣氛的不對勁,哈薩蹙起眉頭瞥了眼身旁面色凝重的伯特,「怎麼回事?」

  「從現在起請務必替自己的安全做打算,皇后軍已經不安全了。是我的錯。」夏娜依卡有些被話給噎住,以至於頓了一下,「……離開皇后軍吧,去哪都行,我希望你們能活下去。」在此之前,她已假想過聽到這番話的哈薩會是怎樣暴跳如雷的反應,更為此準備了幾套安撫用的說詞,可事實處在意料之外,哈薩那留著棕紅色絡腮鬍滿是刀疤的臉龐無一絲怒意,態度相對平靜的藉由電話蟲給表現了出來。

  「除了逃走以外,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哈薩銅黃色的雙眼如炬,燒灼著其緩緩道出的話語。

  這話終於擊碎了夏娜依卡強裝鎮定的面具,讓本沉著的她霎時無所適從。生命之重難以估量,這些年來她一直努力扮演好皇后軍首領的角色,背負起隊伍一條條沉重的生命。在闡明這項決定時她既膽戰心驚又束手無策,先是伯特、後則哈薩,再難聽的唾棄她都能夠且必須得承受,可她壓根沒想過自己的部下、自己的夥伴們竟能用這般超然的態度成全自己的任性……自己實在欠他們太多了。

  咬了咬牙,她側身背過電話蟲以掩飾住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等我回去。」

  「很好,我只想聽妳這句話,長官。」

  「……我很自私,雖然我知道自己現在沒資格這麼說,但我希望你們能夠活著……」

  「反正我們都已經死過一次了,不會再死了!」伯特搶過話筒,說完時還被哈薩大笑著拍了幾下肩。

  「你們……」

  忽然想到甚麼的哈薩也搶過話筒,「那古拉迪烏斯呢?那小子最難解決了吧?黏妳黏得要死的。」

  「……他是『家族』那邊的,什麼都不知道對他才是最好。」抹去欲溢出的眼淚,她確信「清白的家人」能被多佛朗明哥所接納,但她不敢也不認為多佛朗明哥會輕易放過這群與她最為貼近的戰友們,哪怕他們一無所知,「抱歉,麻煩你們了,務必以自己的性命為優先,拜託了……」



  待夏娜依卡結束三方通話後,羅西南迪默默抽了口剛點不久的菸,試著不去多想多佛朗明哥絲毫沒有提及自己的事;而夏娜依卡所叮囑的話字字句句聽進耳裡,他明白且敬佩她的決心,也總算是能夠放心的將她劃分到自己的角落裡來了,「抱歉,我剛有點心急。」

  「沒事。」將電話蟲收回口袋,夏娜依卡像繃斷了線的木偶一下子倒躺在甲板上。舒展身子,她靜靜凝望入夜的灰暗天空中,那連成一大片的烏雲。

  抱著雙腿坐在一側的羅,不發一語的看著眼前的兩人因自己的事而搞得焦頭爛額的樣子。他完全不懂,這兩位家族中的重要幹部為甚麼要這樣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自己帶離家族只為了看這根本沒人想治的病;不懂這條已經連自己都要放棄的爛命到底還有什麼好救的;不懂已經認同唐吉訶德家族生存法則的自己,為何還會對眼前這兩位背叛者的作為而感動。



  夜晚的天空下起了雨,決定在無人島上落腳的三人將船推上岸後,進駐至岸邊的一處山洞。夏娜依卡升起篝火,羅西南迪與羅則裹上兩層在醫院順來的毛絨毯子依壁而坐。

  火焰上升洞穴內本陰冷的溫度。看向夏娜依卡注視著雨的側臉,猶豫了半晌的羅囁嚅的開口,「依卡……妳打的電話……是想要做甚麼…?」

  聞言的夏娜依卡將視線對上目光困惑的羅,「帶你去看病。」

  「不是,我是指,跟你的部下們說的……」

  對話在夏娜依卡的沉默中停滯了會,最終由其往常般的微笑下再次開啟,「……我這次可能會惹明哥他們生氣了。」

  「……依卡,妳這是要離開家族嗎?」羅不明就裡的站起,使得毯子從他身上滑落,「為什麼?妳在那個家族待了十七年……那麼久了,妳還有妳的部下、還有古拉迪烏斯……」說著說著,他的鼻頭開始發酸並紅了眼眶,「為甚麼……要為了我……」

  對此,她笑了一下並抬起手,拭去站在自己身旁的羅臉上所淌出的淚水。「……你今天一直在哭呢,明明當初綁著炸彈進來時氣勢驚人。我並沒有要離開家族。」對啊,十七年了在這十七年間,她愛上了家人、愛上了部下、愛上了古拉迪烏斯、愛上了多佛朗明哥……在這個世界所待的日子已經快要追上原本自己在故鄉時的歲數,以至於她這兩天都在腦海裡不停的想,要是自己突然回到原本的世界,族人們還能認得自己嗎?還能認得自己就是十七年前的夏娜依卡嗎?面對羅與羅西南迪眼中的擔憂、遲疑與不解,她的聲音在暗夜淅瀝的風雨聲中清冷悠盪,「只不過,我不想忘了我的名字。」



終於追上晉江跟AO3的進度了
接下來就是每周更了,應該會是禮拜三或四更,再次請多指教

*夏娜依卡徹底豁出去了,既執拗又自私的那種
*古拉迪烏斯很生氣
*明哥已經覺得奇怪了
*2023.6.28,原本沒想修的但看了又看導致強迫症發作便還是想完善,於是就修了。修了哪會打在下面,改下來還挺多的,但就是改了些字眼,劇情沒變嘿:

第二間醫院再次打破羅治癒病情的希望,羅再度哭濕了整張臉,可這次夏娜依卡在羅逃出診間前緊緊抱起了他→第二間醫院再次打破羅治癒病情的希望,可這次夏娜依卡在羅哭著逃出診間前緊緊抱起了他
羅西南迪跳上船→羅西南迪立刻跳上船
(接著)三人又乘坐→於是
(接著)兩人於羅西南迪→而後
羅這年幼的男孩(頓時成了)這世上最噁心可怕的怪物→即是
對於(醫院)逐漸不抱信任的夏娜依卡走進醫院大門時的臉色無法克制的一家比一家還要糟糕→醫護人員、刪去「大門」
夏娜依卡說完自身→在夏娜依卡說完自身
這(意料之外)的拒絕讓她有些激動→預料外
她(背對過電話蟲)掩飾住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側身背過電話蟲以
(入夜)的天空下起了雨→夜晚
站起,毯子從他身上→站起,使得毯子從他身上
他的鼻頭開始發酸、紅了眼眶→他的鼻頭開始發酸並紅了眼眶
本文最後由 Cherryman0 於 2023-6-28 15:0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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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5-10 14:3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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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整好隊伍與心態,羅西南迪、夏娜依卡與羅三人的尋醫之旅再次啟航。有了夏娜依卡的存在,羅西南迪完全不必擔心物資是否充足(反倒要擔心被他們所搶的海賊是否會一蹶不振);可對比衣食無虞的樂觀情況,各家醫院同樣拒珀鉛病於千里的冷漠態度卻讓他們三人一再的失望透頂。然值得慶幸的一點是,似乎是為了夏娜依卡豁出去的決心,羅終於不再哭喊著不要去看病。

  收帆了的船在海上形單影隻(夏娜依卡的小船在一次戰鬥中被擊沉了),隨著入夜的平穩海流緩慢移動,此時的氣溫低得呼吸都會出現白霧。羅裹了層從另一艘海賊船奪來的厚絨被縮在甲板的一邊,於星空的注視下逐漸閉上沉重的雙眼;醒著的羅西南迪與夏娜依卡兩人則同樣裹著厚絨被坐靠在船緣,各自消化旅途迎來的種種不順。

  在寒冷的夜空下思忖半晌,決定提問的羅西南迪發動果實能力,守住夜晚的寧靜,「我一直有個疑問。」

  夏娜依卡聞言抬起頭,看向對面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羅西南迪。

  「妳說妳不會離開家族……難道妳還要再回去嗎?」

  「你很恨你哥哥對吧?」

  沒料到對方會這麼反問,他開闔著嘴一時間不曉得該怎麼接話。

  「沒有別的意思,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也恨。」她瞥了眼熟睡的羅,「但放不下啊……」

  羅西南迪看不清夏娜依卡此刻沒入夜幕中的神情,只能隱約見得她黯淡下來的目光。在家族所待的這三年來,他深刻體會到成長的自己與成長的哥哥彼此間究竟有多大的不同──價值觀乃至一切思考上的鴻溝,令他越發對當初訂下的目標感到無能為力。自己恨多佛朗明哥嗎?從八歲那年起便恨著;自己愛多佛朗明哥嗎?心底深處無可否認的也愛著,只因到現在都還忘不了,自己七歲時從面黃肌瘦的哥哥手裡接過其辛苦翻找得來的小塊麵包,還有領著自己逃過一群又一群混混的催促話語。



  三個月過去了。

  這三個月以來,夏娜依卡完全沒有向家族回報任何一項消息,而多佛朗明哥等幹部也發現,在他們三人所離開的這段期間裡,向來對自家海賊團緊追不捨的海軍將領──鶴竟倏地失去了蹤跡,為此多佛朗明哥不得不著手調查這兩年來自己一直不願面對的真相;而迪亞曼蒂更注意到,這陣子皇后軍底下的人員流動出奇的頻繁──短短三個月不滿二十人的隊伍便走了六個,夏娜依卡忠心耿耿的皇后軍怎麼會在她「帶羅看病」後就鳥獸散了?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逐漸往他想都沒想過的地方去探究。

  夏娜依卡加入的這十七年間,家族裡可說是所有人都知道迪雅曼蒂對其有著根深蒂固的歧見──他一直都看不慣她那種會為了素不相識的弱小生命獻上可憐同情的多餘行為。迪雅曼蒂認可她的強大、家族至今的榮光皆少不了她的成就,但他認為她如此的性格就好似在將她自己與他們這些能為了多佛朗明哥的稱王道路不擇手段的卑鄙海賊劃分開來,刻骨的格格不入。他寧願她偽善,也不願看到她對外人展露心底的柔軟。

  雖然這十七年來他不斷秉持著倔強的態度、時常與她見面沒幾秒便開始出言調侃,但對比多佛朗明哥那位有血緣的親弟弟,她的事更讓他鬆不下懸著的心──他不得不承認經由時間的洗禮,就算對象是那位自己看不順眼的夏娜依卡,「家人」這詞也早已不再是個代稱。



  夏娜依卡再度揮出拳頭。

  這已經不曉得是第幾批追兵。自旅途開始後過去四個多月,他們三人幾乎要把北海有名的不有名的醫院全都給翻個底朝天,然而這些醫院竟沒一家敢去治療羅壓根不會傳染的疾病。

  且本想著控制能力盡量不讓世人發現身分的夏娜依卡,到頭來還是包不住火──在醫生槍枝中的子彈擦過羅的肩膀時她便動怒的把所在的整片樓層給燒了。就這樣,炎帝的真正現形慌亂了北海各家醫院的腳步,在那之後北海的醫院除了常在的維安人員外更加以派駐海軍,讓三人的看診之旅愈發多舛。

  對於海軍的接連進駐,夏娜依卡只是略微埋怨的看向羅西南迪畫上傷殘妝容的尷尬臉龐,然後悻悻然戴上長捲的假髮及斗篷,想著藉此瞞過世人們的眼睛──但這些都在醫院發現羅的病情後變得毫無意義。最後的最後她把假髮給燒了,三人小船的去向只剩下賭注。



  入夜的天空無雲無雨,再次休憩於無人島的夏娜依卡在岸邊的碎石地升起篝火、羅西南迪往地面鋪了件毯子充當床鋪、而羅則抱著雙腳坐在夏娜依卡身旁,麻木的盯著一晃一晃的火焰。

  在善惡難分的年紀中,羅消極抵抗不斷下沉的未來,並為此思索──是否一死就能獲得解脫?是否坦然擁抱絕望心就不會再那麼痛苦?憎恨曾是他活下去的動力,毀滅奪去所愛一切的政府與愚昧無知的世人曾是他心臟跳動的唯一原因,可這些日子來被兩人所帶領、不顧一切的跋山涉水使他覺得,這些憎恨、這些努力都好令人疲憊,早在三年前被屍體擠壓著偷渡出海時他就沒想過自己能夠有被「救活」的一天,沒有。

  陷入泥淖中的羅將頭埋進雙臂間。

  看著羅封閉自我的動作,夏娜依卡回憶起自己第一次在這個世界唱歌的時候。那是多佛朗明哥十三歲的生日當晚,在被傳喚進多佛朗明哥的房間、見到其滿頭大汗之際,她就知道又發生甚麼事了。她只是用手將他額上的汗水輕柔抹去,同他十二歲的那晚一般,「沒事了。」她輕聲安慰道。

  彼時的多佛朗明哥戴著墨鏡,沉沉的深吸了口氣。

  見著他心神不寧的模樣,有股想法浮現至她的心頭,「介意我唱首歌嗎?」

  「妳唱吧。」沒有表示出任何反對,他身子後傾往枕頭靠去。

  於是她從旁替自己拉來張椅子並稍微清了清喉嚨,緩緩的開口。

  那晚之後又過了一段時日,多佛朗明哥向夏娜依卡問起那首歌的意義,並補充著說自從聽完歌後,自己便像被停止輪迴般沒再做甚麼噩夢。那到底是甚麼歌?他青少年的嘴角有些狡黠的揚起,肆無忌憚的坐靠在夏娜依卡的肩旁喝著橙汁。

  趕跑山魅的搖籃曲,查瑪克冒險記。夏娜依卡面無表情的喝了口紅茶。

  如今的夏娜依卡想到安慰羅的方法就是查瑪克冒險記。她逕自輕聲吟唱著,只不過這次多了股難以忽視的酸楚。

  歌聲在寂靜的夜色中悠揚繚繞,羅與羅西南迪頭一次聽到這種詞語及旋律,她用自身本就好聽的音色不疾不徐、不輕不重的詮釋歌曲,那是不屬於這世界的歌,具有穿透性及生命力,羅西南迪甚至注意到一旁的篝火隨之搖曳起舞,自己的思緒亦無法抑制的被帶動起來。

  而裹著毯子邊聽歌邊感受篝火溫度的羅,本緊蹙的眉頭也逐漸被撫平、早前遭到歧視驅趕的怨念傷悲亦獲得了紓解;同時夏娜依卡撫著頭的掌心溫暖,還讓此刻的他有點想哭,「我還能……活下去嗎?」

  歌聲戛然而止,羅西南迪楞了下後略為激動的回覆道,「你當然能夠活下去!我們一定會讓你活下去!」這旅途中遭遇的不公不義所累積的怒氣突然有些爆發,意識到快忍受不住的他猛然起身,捎了兩瓶酒後使勁揉了幾下羅的頭髮,便不發一語的往另一側走去。

  看往於不遠處席地而坐的落寞背影,夏娜依卡堅定又柔和的說,「誰都不能剝奪你活著的權力,」她替羅被羅西南迪給揉亂的頭髮撥理整齊,「誰都不能。」



  將睡著的羅蓋好被子後,夏娜依卡朝背影而去。「真的再不行的話,我們就離開北海吧。」

  「……只怕其他海域多的也是那種人。」喝光一瓶酒的羅西南迪頭也沒抬的從懷裡拿出昨日搶來的肉乾並打開包裝,「果實拍賣呢?有下文嗎?」

  「沒有,只能模糊判定交易應該是會在北海舉行。」

  「那我們就更不能離開這裡了……」他撕下一塊肉乾,放入嘴裡,「我們不能放掉最後的籌碼。」

  她不只聽他提起一次要讓羅吃下手術果實的提議。與剛開始堅決反對的立場不同,旅途走到這裡、受盡各種冷漠的暴力對待,她的態度也開始軟化。「……你真的要讓羅吃下手術果實嗎?」

  他側過頭,注視進坐至自己身旁的她的眼底,忽然回答不出原本要回答的話。他何嘗不知道以手術果實的價值來說,吃下去就等同與全世界的人為敵。「……沒有其他辦法的話。」

  兩人彼此靜默了幾秒。

  最終他嘆了口氣,把剩下的一瓶同樣是昨日搶來的酒遞給她。她搖了搖頭拒絕後他便自行擰開瓶蓋,「『還能活下去嗎』?這都是甚麼鬼問題……」他灌了好一大口酒,「其實羅他曾經拿匕首刺過我,就在他剛進家族沒多久的時候。」

  所以當初羅飛也似的逃跑是因為這件事?夏娜依卡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妳說……他那時到底是用什麼心情刺的?」抹去沾染嘴角的酒,他的話開始不受控的顫抖,「那麼小一個小鬼……全身綁炸彈闖進那怎麼想都不是兒童該去的地方,開口閉口就把死掛在嘴邊……妳說,他到底都經歷了些甚麼…?」講到這,他的眼淚跟著不受控的滑落,不一會便整張臉都是淚水,「該死的……我其實一點也不痛,但他當時到底有多痛苦啊?他這些日子以來到底有多痛苦啊?那些狗屁醫院……下地獄去吧…!」

  夏娜依卡默默的看著羅西南迪又仰頭灌了一大口酒,眼淚同酒水滾落了他的脖頸。「你知道我為甚麼討厭海軍嗎?」月光映照著她的臉龐,皎潔的帶了幾分溫柔,「因為我討厭天龍人的制度,還有像羅這樣的人的犧牲。」

  這答案讓臉上掛著涕淚的羅西南迪挫敗的垂下頭,全然無法反駁。這幾個月來連拯救羅這樣年幼可憐的孩子都要偷偷摸摸,坦白講他也有些對世界政府的正義感到動搖了。

  她對他揚起抹略帶苦澀的笑,「我想我是極端了點,畢竟哪裡都有值得被欣賞的人存在。」

  他胡亂抹去頰上的淚水後將酒瓶擱在地板,用臉上花花綠綠的殘妝同她無聲相對,眼底流露出的情感複雜得無從界定。

  「……我們彼此加油吧。」她邊說邊看著他的臉又滑下一道眼淚。



這章打到後面就不自覺難受起來,說真的,我覺得羅西南迪心底有部分仍舊是愛著自己哥哥的,他義無反顧隻身闖進唐吉訶德本營的其中一項原因一定也有這個

*夏娜依卡對海軍的偏見有那麼些改觀了
*夏娜依卡的歌聲有撫慰作用
*夏娜依卡的假髮照有被拍到然後上報
*無人島怎麼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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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5-17 15: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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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不曉得亮了多久,終於醒來的羅西南迪揉著宿醉的頭緩慢的坐起身,然後看向一旁用匕首削著不知名果實的夏娜依卡,再看往不遠處雙手捧著同樣的不知名果實朝自己走來的羅。

  「柯拉松先生,要吃水果嗎?」

  羅將方才跟著夏娜依卡前去樹林摘的水果遞至羅西南迪眼前。水果的外型有些像蘋果,可卻是橘色的,但這沒有令羅西南迪感到驚訝,真正令他驚訝的是羅說出口的那句話。

  「你剛叫我……甚麼?」

  對於羅西南迪這般詫異的反應,原本叫得很順口的羅反倒不好意思起來,「……柯拉松先生。」

  「你……叫我柯拉松先生?」羅西南迪的眼睛瞪得老大,嘴一時之間亦闔不上。他甚至疑惑自己是否還在夢裡。

  「幹嘛啊你這表情!」難道我的禮貌很不可思議嗎?羅又氣又窘迫的朝羅西南迪大吼,整張臉全紅了。

  兩人間的逗趣對話讓削著水果的夏娜依卡不禁揚起嘴角。在羅西南迪還沉浸於睡夢中的稍早,羅便說出了自己已聽見昨晚他倆談話的事──眼眶泛淚的他說從現在起,自己會真正的信任柯拉松。她切了一塊削好的水果給還未回神過來的羅西南迪,「嚐嚐看吧,這叫哈奇果,沒有毒。」在對方楞楞的接過後她又切了一塊給憤憤不平的羅。

  羅西南迪咀嚼著哈奇果,感受口中猶如蘋果的清脆與橘子的酸甜。雖然這趟旅程走來遭遇的盡是些狗屁倒灶的爛事,但此刻所發生的插曲卻讓他的心盈滿著如嘴裡的哈奇果般,帶酸的甜蜜滋味。



  距離皇后與柯拉松消失的時間已經正式過去五個月。

  這五個月來多佛朗明哥同夏娜依卡聯繫用的機密電話蟲,除了上次允許帶羅看病的那通通話外,便是了無聲息。多佛朗明哥想破頭也想不明白,相處快二十年的家人居然能這麼說走就走,花了兩個月他調查出羅西南迪的底細,卻依舊搞不清夏娜依卡離去的理由,縱使他派出其他幹部將脫離皇后軍的人找來問話,祭出嚴刑拷打還是問不出個所以然,對沒脫隊的部下亦同(因為他們壓根就不曉得夏娜依卡所做的任何事);而皇后軍的毫不知情也可從古拉迪烏斯的態度略窺一二──在遲遲聯絡不上師傅後,其不滿的程度不亞於自己與另外四名最高幹部,以至於好幾次都差點把據點給炸了。

  一連串的困惑後直面而來的是排山倒海的憤怒,多佛朗明哥甚至連嘲諷的笑都笑不出來,只得將無處壓抑的怒火一股腦發洩在任務對象中。過往的種種不斷浮上心頭,他曾有過幾近對血親的依賴與對伴侶的傾慕、對知己的信任及對手足的情誼,通通在這五個月的短暫時光支離破碎。查馬克在冒險中敗北,他的噩夢又開始頻繁找上了門。

  至於那位突然闖進家族的他的親弟弟,起初他是動了真感情,自願像被墨鏡擋住色彩般對其那「空白的日子」視而不見,但時間所揭露的事實卻殘忍的戳破他最後的幻想,向他血淋淋的證明這終歸是一場用盡心機的騙局,一場無比可笑的笑話。事到如今戲演不下去了,荒唐的鬧劇就該荒唐的落幕。

  這陣子看著少主愈發陰沉的臉與時不時側漏的霸王色霸氣,迪亞曼蒂等幹部只能自我安慰的想著好在少主與夏娜依卡並沒有在一起──但如果她跟柯拉松在一起了呢?他們更不想想了。雖然他們一致認為以夏娜依卡的個性而言不會去胡攪這種事。

  接著在多佛朗明哥不知道到底灌了多少瓶酒、做了多少次噩夢、震暈了多少位家族與非家族的人之後,他終於提起了機密電話蟲的話筒。

  「……好久不見了,『皇后』。」多佛朗明哥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空氣中停頓了下,「不,夏娜依卡。」

  「……好久不見。」
  
  「果實拍賣即將在三個禮拜後舉行,妳有兩種選擇。第一種,將羅西南迪處理掉,並把羅跟手術果實帶回來,我便可以對你們在這半年來所做的一切視若無睹。」

  「你要讓羅吃下果實?」

  「……現在的妳並沒有跟我商量的餘地。」

  「……拍賣會是誰主辦的?在哪裡舉行?」

  「十八天後在海燕島會合,屆時我們會告訴妳情報。」

  「……第二種呢?」

  「繼續做妳現在做的。妳應該很清楚我會對妳的部下們做甚麼。」

  「包括古拉迪烏斯?」

  「……他已經不是妳的部下了。」

  「……我在將他們納入我的隊裡時就已經聲明要他們把命都交給我了。」

  「甚麼…?」縱使多佛朗明哥已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可在面對夏娜依卡那斬釘截鐵給出的、自己所最不願聽到的答覆時,仍是亂了調,「夏娜依卡,妳──」

  通話被掛斷了。

  多佛朗明哥咒罵著用手搥碎了電話蟲旁邊的大半桌面。

  由於電話蟲的擴音功能,少主與皇后方才的對話皆讓在場的家族成員們聽得一清二楚。於會議桌的最後一塊碎片落地後,會議室內靜默得能聽見吞嚥口水的聲音,家族成員們各個繃緊神經,小心翼翼的等待少主的下一步指令。

  而原先站得直挺的古拉迪烏斯則彷彿要被擊倒般,一時間難以穩住身心。他不敢置信自己引以為傲的信念及隊伍居然在這通電話後崩潰得不值一提。冷汗劃過額角,他瞥了眼少主陰冷的面容與其額上幾近爆裂的青筋,才得以踰矩的博取一絲安慰。

  「……都聽見了吧?她已經不是唐吉訶德家族的人了。」

  多佛朗明哥的話語銳利的穿刺過在場每位家族成員的心臟。場面肅靜得可怖無比,就連平常最愛插話的托雷波爾也一時找不著該說甚麼才好。

  「古拉迪烏斯。」

  面露疲態的古拉迪烏斯驚惶的看向少主。

  「選個幹部的隊伍吧。」

  「……是。」



  古拉迪烏斯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被解散的皇后軍宿舍。關上房門,他走到書桌前拿起當初夏娜依卡送給自己的護目鏡所配給的盒子──他一直都將它擺在書桌上陪著每日入睡前與起床後的自己──手指撫過上頭的雕花紋路,他的腦海總算串起了先前詢問隊上夥伴其他人相繼退隊的問題卻遭到含糊帶過的背後原因,可他仍舊不明白自己為甚麼是被丟下的那一個,唯一被拋棄的那一個。

  思緒被攪得亂作一團,他把臉上的面罩同護目鏡用力扯下並胡亂塞回盒子、下定決心要打開窗戶將它給扔了,可就在窗戶敞開的同時卻又停下動作──自己終究還是該死的猶豫了──最後他只是把裝著護目鏡的盒子塞進衣櫃的最角落,像埋進土裡那樣用衣服層層疊疊的掩蓋住。

  相繼受到各種打擊的洗禮、在托雷波爾的預料下「不小心」炸毀了據點內的一間火藥庫後,古拉迪烏斯原本外放的暴躁性格變得內斂起來。他開始板著一張不苟言笑的臉,該說話的時候開口,不該說話的時候沉默得像個局外人,以往除了跟夏娜依卡溝通外他的話本就不怎麼多,如今只變得更少。

  踏上曾與夏娜依卡一起進行過野外訓練的無人小島,他用槍及炸彈轟得裡頭的飛鳥走獸四處逃竄、塵土翻揚……漫無目的的走過鬆軟、堅硬、坑坑巴巴的路面,他拆下自己新訂製的面罩抹了抹臉,想著若沒有遇過夏娜依卡該有多好。



  自結束了與多佛朗明哥的那通電話起,夏娜依卡的心情便跌落谷底。

  雖說如此,顧慮到羅的情緒,她仍維持著以往般波瀾不驚的處事態度,包括睡前替羅蓋好被子、微笑著向他遞上處理好的晚餐、在他被好不容易找到的診所醫生丟消毒水的時候老樣子的毀了診所,然後再像前次一樣摸了摸他的頭……但這些刻意之舉底下的憂愁依然被羅西南迪盡收眼底。

  縱使得到了治癒羅的一線希望──手術果實的情報(當然,這是他耍了些手段才從養父那得來的)使羅西南迪備感喜悅,可這近半年的時間過去,他已無法在強顏歡笑的夏娜依卡面前為那得來不易的情報歡呼蹦跳,毫無疑問他已將她視為己方的夥伴,無論她是海賊還是海軍;且可以確定的是,原定要一人實行的計畫多了她的加入,這條有去無回的道路也就走得不那麼寂寞了。「……我這陣子覺得,要不是立場不同,我們會更加順利的成為朋友。」他吸了口菸,試圖藉著這話轉移她內心的愁雲慘霧。

  「……你可是我第一個『海軍』朋友。」

  羅西南迪聽了笑了一下,這笑好看得連小丑妝都遮掩不了,「妳也是我第一個『海賊』朋友啊。」

  看了眼睡著的羅,夏娜依卡的臉總算拾回了點笑容,「有記得用能力吧?」

  「妳問句的順序應該要調換一下的。」他吐槽道。



  然而好景不常,到了拍賣會前夕,羅的病情突然惡化了。

  症狀同偉大航道的天氣說變就變,羅西南迪無助的攙扶羅跪倒在地的發燙身子時,才察覺到他這些日子來都消瘦成甚麼樣子;一旁的夏娜依卡見狀便立刻收拾好往日消沉的情緒,將羅用毯子裹住後交給羅西南迪並催促道,「我們去離魯貝克(拍賣地點)最近的醫院!就算不能治癒緩解高燒也好!」

  感受懷裡沉重的喘息,抱著羅的羅西南迪咬牙看著夏娜依卡將船推入海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暴風雨來了。

  凜冽的風暴挾帶豪雨劈哩啪啦的砸落在三人的身上,夏娜依卡將被毯子裹住的羅又裹上了件成人雨衣,堵住透風的死角不讓其有任何著涼的機會;羅西南迪則把羅抱在懷裡,用自己高大的身軀為其遮擋肆意進攻的雨水。

  看著羅難受不已的樣子,憂心忡忡的夏娜依卡不是沒有想過要求助紅髮海賊團的幫忙,但自已的夥伴們已陷入水深火熱的境地,她不能再拖其他無關的人下水了(更別提紅髮海賊團願不願意治療珀鉛病就她自身來看還是個謎)。

  「柯拉松先生……」在羅西南迪懷裡的羅虛弱得連聲音都有些飄渺。他努力將視線抬向被雨淋得花了妝的羅西南迪臉上,「『政府』明知我們會死掉……卻為了錢財不斷開採珀鉛……我的家人還有白鎮都……是被政府扼殺的……」他模糊的看著對方的慍怒與張惶,無力的懇求道,「所以……柯拉松先生是他們的同伴……是海軍的話……就坦率的告訴我……」

  「少說蠢話了!」羅西南迪瞪大雙眼,義正嚴詞否定掉自己最真實的身分,「我絕對不是海軍!」

  「他不是海軍,你也知道我最討厭海軍,不可能跟海軍行動這麼久的。」一旁控制著風帆的夏娜依卡也適時補充了幾句。

  得到答案的羅放心的笑了。「……太好了……」

  見著羅終於嶄露這年齡的孩童該有的笑容,羅西南迪的心像是被擰緊扭轉般泛起好一陣難忍的酸楚,令他差點又要像上次在夏娜依卡面前那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該死的都見鬼去吧!」他側過頭對這殘酷的海象咆哮道。風雨不停刺激凍得發疼的臉,他將羅抱得更緊,「你現在該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在你吃下手術果實後,不只海軍、多佛朗明哥還有世界政府都將成為你的敵人!想要活下去就給我做好心理準備!」

  「……我知道了……」禁不住風雨疾病所帶來的苦痛,羅疲憊的閉上雙眼,「有你們在的話……我就……」

  話語在羅昏睡過後中斷。羅西南迪就著這話的涵義用佈滿血絲的眼睛看向風帆旁的夏娜依卡;而滿臉雨水的夏娜依卡抿了抿嘴後,看向前方海域那生死不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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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5-24 13:2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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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羅西南迪抱著羅踹開診所的木製大門時,裡頭正於櫃檯邊閱讀報紙的老醫生原本淡定的臉頓時變得詫異非常。從一高一矮一瘦小的三人身形與顯露而出的狼狽狀態來看,他立刻知曉了他們便是近期北海各家醫院所通緝、最惡名昭彰的不速之客──珀鉛病的倖存者,及其強勢的兩位監護人。「我們現在不看診,請回吧!」他有些激動的闔上報紙,老花眼鏡下的雙眼瞪得老大。

  「拜託了!這孩子現在正在發高燒啊!」羅的情況刻不容緩,羅西南迪著急的只差沒有直接跪下,「我敢打包票珀鉛病不會傳染!拜託了,就算先治個高燒也──」

  「莉莉!妳在幹甚麼?!快過來!」老醫生無視羅西南迪的懇求,向想將毛巾遞給夏娜依卡的小女孩──自己的孫女莉莉氣急敗壞的吼道。

  「可是爺爺……」這名年紀看上去與羅相仿的女孩對眼下的狀況感到相當為難,她的視線在眼前渾身濕透的夏娜依卡與另一側怒髮衝冠的爺爺臉上反覆橫跳,捧著毛巾的手也隨之停在了半空。

  「過來!」

  莉莉抖了一下身子後將毛巾迅速遞給夏娜依卡,接著便趕緊跑回到爺爺身邊。

  「果然這家也一樣嗎……」羅西南迪咬牙切齒的瞪了眼老醫生後看回懷中意識不清的羅,眼中盡是椎心的不忍,「……你這樣還算是醫生嗎?你們這群北海的醫生護士全都該集體將執照給撤了!」憤怒及不甘令他整個人都止不住的顫抖。拍賣會迫在眉睫,如果羅就這樣死在這裡,我也……

  「你們以為我想這樣嗎?」老醫生像是被戳到痛點般高聲辯駁,衝動的性格使他一時忘卻面對兩位窮凶惡極的罪犯應當要有的謹慎,「你們有你們想救的人,我也有我想守護的家人!拜託請回吧!算我求你們了!」

  老醫生的這番話堵得羅西南迪一時啞口無言。人在捍衛所愛時都是自私的,而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在老醫生、在與之相同的「愛」的面前,他又再次埋怨自己心中原本的正義了。

  面對僵持不下的羅西南迪及老醫生,始終保持沉默的夏娜依卡在看了眼不知所措的莉莉後,緩緩走到櫃檯前。

  正當羅西南迪與老醫生以為炎帝要老樣子的讓這間診所灰飛煙滅、羅西南迪一反常態的猶豫著要不要開口阻止之際,她只是向老醫生九十度彎腰鞠了躬。

  「拜託了,請給他退燒藥吧,退燒藥就好。」低下頭的夏娜依卡語氣誠懇,毫無往昔對醫療人員的不耐。

  眼看那位罄竹難書的炎帝竟如此輕易的向自己低頭,原本思忖著要即刻向海軍悄然告發的老醫生頓時無所適從。

  「拜託了……」

  見到老醫生動搖的雙眼,抱著羅的羅西南迪也立刻鞠躬,「……我也拜託你了!」

  聽著這兩位將多家醫院毀滅的罪魁禍首接連低聲的乞求,老醫生百般無奈的抹了抹臉。目測高大男人懷裡的孩子似乎是真的處在瀕死邊緣,被一旁孫女的殷切目光給燒灼的他,最終重重的嘆了口氣,轉身拉開了藥櫃上的幾格抽屜,「……拿了藥就趕緊離開,聽見了沒有?」

  老醫生的妥協讓羅西南迪與夏娜依卡的頭劃一抬起,心中頓時盈滿了驚喜。羅西南迪甚至還被逼出了幾滴眼淚。

  「一個大男人哭甚麼?抱過來點我要弄清楚他的狀況!」

  「真是太謝謝了!唯獨你的執照不該被撤!嗚嗚……」

  「好了好了!旁邊的小子…姑娘不要光顧笑!快點叫他不要再哭了!這像話嗎?還有莉莉妳也是,杵臼秤準備好了嗎?!」

  順利服下退燒藥後,羅的高燒總算是有退去的跡象。呼吸回歸平穩,前方海面上的島嶼於羅的眼裡逐漸清晰,在羅西南迪懷中的他迷迷糊糊的回想起方才所經歷的一切。暴風雨早已停歇,縱使老醫生給的藥對珀鉛病的治癒沒有什麼幫助,但此刻的他卻感受不到任何疾病帶來的痛楚,只有由心底蔓延而出的溫暖。



  時間總算是趕上原本的計畫。

  根據臨時從戰國那得來的情報,到了拍賣會主辦方巴雷魯斯海賊團所暫時駐紮的島嶼──米尼翁島後,羅西南迪與夏娜依卡便將披著斗篷的羅安置在靠近沿海的一棟廢棄房屋的牆邊,兩人則馬不停蹄的趕往巴雷魯斯海賊團的巢穴。

  鑒於對方的人數不少且相對分散,兩人決定採取聲東擊西的策略。夏娜依卡先是暗地用能力端了他們的存糧及寶物庫,接著再於敵方措手不及的應對之際靠著羅西南迪的果實能力順利摸進巴雷魯斯所在的主要區域。

  了無聲息的躲在破敗的窗口旁,瞥見裡頭天花板上的油燈,夏娜依卡向羅西南迪使了個眼色後撫上牆壁,用能力將全數油燈裡的火焰給熄滅;而羅西南迪則在燈滅、眾人雞飛狗跳的瞬間,一個箭步衝到了巴雷魯斯面前搶走其手上的手術果實,並給了其驚魂未定的臉重重的一腳。

  一片黑暗中,從窗戶跳入的夏娜依卡點燃了她的雙拳,「你先走,我隨後就到。」擦肩而過的羅西南迪以奔馳的風壓回應著。雙眼逐漸適應黑暗,她迅速上前抓過朝羅西南迪開槍的槍管、對持槍男子的腹部揮出炙熱的一拳,隨後再向地面踏了一腳,使火焰竄往正在使用電話蟲的巴雷魯斯身上。

  有了夏娜依卡的掩護,羅西南迪得以不帶一點傷的從敵方手中獲得夢寐以求的手術果實。然過沒多久,身後突然爆出的炸裂聲與火光使得他忍不住回頭駐足了幾秒,可就因為這擔憂的幾秒,令原本通往羅的道路上瞬間多了十來個指向自己的槍口。「……完蛋了。」面對匯集而來的敵人,他咽了口口水。



  遠處爆炸的聲響吸引了羅的目光。

  距離夏娜依卡與羅西南迪的離去已過了一段時間,雖說羅相信夏娜依卡的實力,可不免還是擔心著羅西南迪。雪花開始飄散,氣溫更加低迷,他攥緊手中的藥袋,心底不停祈禱他們倆位能夠快點回來。

  突然間,一道清晰的腳步聲急促而至,在不確定來者是否為他倆的情況下,羅試著不抬頭張望,可下一秒他的斗篷卻被冷不防的掀開;然就在他準備起身反擊之際,嘴裡一個不注意又被塞進了奇怪的東西,接著那人更壓住了他的頭與下巴強行替他咀嚼,最終他只能選擇艱難的吞下那不知名的噁心東西。

  也就是在反胃欲嘔的同時,羅這才看清了來者就是熟悉的羅西南迪。

  「嘔……都不先講一聲的嗎?!這個真的好難吃……」羅邊乾嘔邊抗議著,但羅西南迪沒有給予任何回覆,整個人便徑直往雪地倒了下去。他見狀楞了楞神,反應過來後立即趨前慌張的問道,「柯拉松先生?你怎麼…!」

  「這樣就行了……這樣你就能靠自己把病給治好……」羅西南迪感覺到血由額頭流過了自己的鼻樑,「這場爭奪戰……是我們拿下勝利了……」

  「柯拉松先生!你這是怎麼了?!依卡呢?!」

  「但光是……做到這一步還……」被疼痛給折磨得有些意識不清的羅西南迪粗喘了幾口氣,「對不起羅……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羅沒能來得及回覆羅西南迪,因其身下所淌出的血率先搶走了他的關注,「……等等!你這到底是……」感到大事不妙的他將原本面朝地的對方給翻了身。然不翻還好,一翻竟看見其高大的身軀幾乎浸染鮮紅、佈滿好幾處血淋淋的彈孔,這令他頓時倉皇的驚叫出聲,「你怎麼渾身是血?!你中槍了嗎?!柯拉松先生!」

  羅西南迪吃力的扯起一抹笑,「……只是…老毛病又犯了……」

  「你究竟在搞什麼啊!柯拉松先生?!」羅不知所措的大喊著,可不一會他便即時想起了方才所吃下的惡魔果實的真正用途,「快癒合!」他將雙手放在羅西南迪傷口的上方,想著用果實能力來為其治療,縱使自己根本還沒掌握能力的發動及使用方法,「快癒合!快癒合!血不要再流了!」結果可想而知,無論他嘗試了多少次,對方的傷口仍舊沒有好轉的跡象,「不要再流了!…」

  於羅的眼淚再度潰堤之時,羅西南迪將手放上他的頭,輕輕的拍了拍。

  「哈哈……你個小傻瓜……我不是告訴過你,這能力並不是魔法啊……」

  羅胡亂抹去眼角的淚水,「那我該怎麼做才有用?你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對嗎?依卡也不見了,你們──」

  「羅,相信我……」為了防止羅繼續在這件事上鑽牛角尖浪費僅剩不多的時間,羅西南迪輕聲打斷其的歉疚,並從褲口袋摸出上鎖的機密文件,「這點程度的傷還不至於讓我送命……但我需要點時間止血,所以、咳,這件事得交給你去辦了……」



  攥緊手中羅西南迪給的、能夠拯救遠方國家「德蕾絲羅薩」的機密情報,羅快步往其所指示的海軍監視船停所靠的西海岸前進。他搖了搖頭驅散腦中羅西南迪於自己臨走前所拋出的話──等你把它交給海軍之後,就立刻離開這座島──自己怎麼可能丟下兩位恩人逕行遠走他方?

  在雪地中尋覓一段時間,羅總算看到了海軍的蹤跡。躲在遮蔽物後,這些日子受盡群體驅趕所造成的陰影令他下意識略過三五成群行經眼前的海軍士兵──他打算挑選落單的來完成羅西南迪交託的任務。過了不久,一名獨自行走、戴著墨鏡的男性海軍映入眼簾,見機不可失,他深吸口氣快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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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5-27 00:2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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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正將羅西南迪打橫抱起的夏娜依卡,羅在海軍士兵的背上激動的朝其揮了揮手,雀躍得差點連名字都給喊出來。幸好他立刻意識到炎帝的名號之於海軍的威脅便趕在脫口而出前閉上了嘴,雖然這體貼的舉動似乎沒能幫上多大的忙。

  因為這位海軍士兵與炎帝彼此都是再熟悉不過的「家人」。

  「……威爾可!」認清了揹著羅的海兵面孔後,羅西南迪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眼,原本因傷口發炎而發燙的身子竟然涼了起來。這簡直是最糟糕的狀況了。

  「……少主說的果然是真的!你們這樣對得起少主嗎?!」同樣認清眼前兩人面孔的威爾可激動的高喊出聲,忽然間,他串接起方才所收下的機密資料當中的蹊蹺,便一股腦伸手去掏口袋欲將之拆開閱覽,而原本被他雙手所托住的羅就這麼沒了支撐摔落到地上。

  夏娜依卡既沒有回答威爾可的問題也沒有阻止其拆閱資料的行為,只是把臂上傷痕累累的羅西南迪放回雪地、並向因事跡敗露而手足無措的其使了個眼色,接著便風馳電擎的往羅的方向衝了過去。

  「妳…!」夏娜依卡的行動來得猝不及防,資料看到一半的威爾可原以為她是要攻擊自己便擺出了防禦姿勢,然沒想到她僅是抱起身後的羅便朝羅西南迪的方向衝了回去。「大意了…!」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他忘了可以先把羅這小鬼給抓起來的這件事。羅西南迪機密文件裡的內容若真交給海軍,無疑會讓少主的宏偉大計付諸流水,加上「前皇后」至今的作為實打實驗證了先前少主口中的背叛,一時間怒意和著武裝色湧上全身,威爾可也朝他們三人衝了過去。

  在威爾可的拳頭要打到夏娜依卡的後背之際,將羅安放於忍痛站起的羅西南迪懷裡的她,迅速轉身將攻擊給擋了下來。

  「妳究竟是怎麼搞的?妳是我們四個以外跟多佛最久的人啊!腦袋壞了不成?!」威爾可纏繞武裝色的右拳被夏娜依卡交叉的雙臂給擋下,緊接著揮出的左拳亦被她的右手撥開並握住,他欲藉機收回的右腕更被她原先擋著的左手給牽制。招式被輕易瓦解,他咬牙切齒的厲聲道,「回答我!夏娜依卡!」

  然無動於衷的夏娜依卡冷靜依舊,「你們先走。」

  「可是依──」羅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羅西南迪給匆忙帶離現場。

  倉皇的步伐漸遠,夏娜依卡這才向威爾可開了口,「……上次對練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快六年了啊!」威爾可邊回答邊使出踢擊,可這踢擊也被即刻鬆手的夏娜依卡給順利的向後閃過。其所退後的位置並沒有多遠,但他卻覺得這位「前皇后」之於家族間的距離變得相當遙遠,甚至覺得對方並不是那位自己所熟識的夏娜依卡,而是不知名的別人。

  她撫了撫方才擋下他拳頭的前臂部位,仍自顧自的道,「這六年來你進步挺多的。」

  「……夏娜依卡!不要被他們給洗腦了!清醒點!妳不知道多佛這些日子來都──」

  威爾可的這番勸戒讓夏娜依卡笑了,她的笑在嚴寒中流露出一抹苦澀的味道,「照你這樣說,十七年前加入你們的我也是因為被洗腦了?」下一秒,隨著她的腳踏往地面,火牆倏地竄起徹底劃分了兩人的界線。

  明晃晃的火光灼烤著威爾可欲言又止的側臉,凝視這熟悉卻又陌生的火牆,他背著光的身影一片漆黑;楞了楞神,他將思緒從十七年前的回憶中抽離,接著撥通了電話蟲的號碼。



  「我果然還是……不能讓一個女人公主抱啊!」被迎頭趕上的夏娜依卡給再度打橫抱起的羅西南迪掙扎著從其懷中跳了下來, 儘管在雙腳著地的瞬間他整個人還是因傷痛彎了腰。

  「男人就可以嗎?」

  「也不行!」

  「這種狀況下你就別逞強了啦!都傷成這樣了……」羅在一旁既愧疚又擔心的注視著柯拉松身上零零落落的傷,有些甚至還在持續滲血,可下一秒,空中散落的不知名物體便強制將他的注意力從其傷口拉去,「依卡,那是……甚麼…?」他指向天空,心中湧起股不好的預感。

  他們三人所處的位置上空突然多了數十條猶如黑色絲線的物體。看著兩人臉上所露出的糟糕表情,羅明白,那絕對不是甚麼好東西。

  「鳥籠……」夏娜依卡的額角罕有的滑落了滴冷汗,她立刻將羅抱起,「你可以嗎?我們必須順著壓縮的方向躲藏,起碼羅必須得被藏起來!」

  羅西南迪拍了拍自己的臉提振精神,「當然!說甚麼也得可以!」他已經開始適應──也可以說是感到麻痺──這身傷所帶來的疼痛,但不好的是他的頭開始暈了,「我們走吧。」



  跟在夏娜依卡身後的羅西南迪覺得自己的視線越發模糊,傷口被奔跑的動作給持續撕扯、雙腳就像是踏在棉花上一樣虛軟沒有實感,現在的他全然倚靠腎上腺素在撐著。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自己為甚麼要特別賭上性命只為救一個與自己毫無血緣、可以說是「素昧平生」的男孩?是因為忌諱的D嗎?是因為自己也是在孤苦的少時被戰國收養以愛撫育長大嗎?是因為男孩太像自己曾經的哥哥、如果成功拯救便能以此換取些許安慰嗎?說真的他也已經理不清了。

  「鳥籠」的範圍正在迅速縮減,意識到時間所剩無幾的羅西南迪,偶然瞥見一旁散落的寶箱──應是巴雷魯斯海賊團落下的──他忽然有了把羅藏進寶箱的想法。於是他逕自行至寶箱旁駐足,「依卡,等一下!」前頭抱著羅的夏娜依卡聞聲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我找到地點了。」

  夏娜依卡有些遲疑的抱著羅來到寶箱旁,「你要把羅藏在這裡嗎?」

  「沒錯,這裡是個盲點,對海賊來說。」羅西南迪掀開其中一只寶箱的蓋子,裏頭還留有點珠寶,「妳應該清楚,多數海賊會把寶箱直接帶回船上。」

  「……我是會在帶走前檢查的那一個。」

  羅西南迪對此抽了抽眼角,「……我們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就賭這一把吧,反正他們少了妳神經應該會大條點。」

  「……好吧。」待羅西南迪將寶箱內的珠寶往兩旁撥開後,夏娜依卡把羅放進了中間的位置。

  「這辦法真的有用嗎?那你們要躲在哪?這裡沒有這麼大的箱子……」羅緊張的左顧右盼,附近破敗的建築別說躲進去,光是僅存的牆面都遮不好羅西南迪那近三公尺、或站或蹲的身形。

  「小笨蛋……多佛想要的只有你和手術果實的能力,我跟他可是親兄弟啊,頂多斷絕關係罷了。」羅西南迪朝羅咧開了嘴。

  夏娜依卡頓了幾秒後,也跟著附和,「我也是,其實他曾經吻過我。」

  聞言,羅與羅西南迪霎時面面相覷。年紀尚輕的羅抿起嘴紅了整張臉;羅西南迪則清了清喉嚨,以成人姿態故作平常的道,「這下懂了吧?你就只管好好躲在裡面就行。」他接著替羅施展果實能力,「好了,現在受你影響的所有聲音都會消失不見,接下來我們就在隔壁鎮會合吧。」在見到羅對自身「靜音」的狀態感到驚奇時,深知這是最後了的他揚起嘴角拍了拍夏娜依卡的肩膀,「……羅,」

  輕喚入耳,羅對上兩人所嶄露而出的溫暖笑容,彷若所有冰雪在這一刻消融、世界同所有苦痛得到靜止──

  「我們愛你哦。」

  寶箱被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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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6-3 13:5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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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意確實傳達給羅後,繃斷了弦的羅西南迪終於脫力的跌坐到雪地上。

  面對背倚著寶箱傷痕累累的羅西南迪,夏娜依卡自責的咬了咬牙,「……對不起了……」

  羅西南迪原先沒能理解夏娜依卡為何要向自己道歉,甚至也沒讀懂其眼底的愧疚,但稍微思索過後,便依這些日子來的相處得出結論。對此他只是輕扯出笑,「……道甚麼歉?妳能陪我們走到這,已經很夠了,我本來就只是做我該做的……」

  他的話令本惴惴不安的她感動得不能自已。能在這個世界裡遇上他這般溫柔的人,也算不枉此生了。「……謝謝你……」

  然這難得的溫情時刻,不一會便被另一頭所傳來的動靜給狠狠打斷,而這並沒有讓兩人表露出半點驚惶,只因他們從頭到尾都心知肚明,這結局終究是躲也躲不掉。

  「……看來是不用去引人過來了。」羅西南迪平靜的從懷裡掏出根菸放到嘴上,夏娜依卡亦自然而然的接替他點著,「謝了……」呼出的煙霧於眼前升騰,讓對邊逐漸放大的高矮人影蒙上了層難以洞穿的灰白。

  看著面孔愈發清晰的古拉迪烏斯,忍不住想上前說點甚麼的夏娜依卡剛邁開幾個步子,便猝不及防的被兩發子彈給貫穿身體。

  子彈所帶來的衝擊與痛感讓她一時躬身。摀住患處,她索性將冒血的身子往後挪到了羅西南迪身旁,背也跟著下滑一起抵在裝著羅的寶箱上。

  「少主!」親眼目睹夏娜依卡的中彈瞬間,古拉迪烏斯本故作的鎮靜頓時消逝無蹤。

  「有半年沒見了吧……『柯拉松』,」手持著槍的多佛朗明哥並沒有責備古拉迪烏斯失控的叫喚,僅是緩緩的走到了兩位「背叛者」面前,「『皇后』……」

  清冷的空氣瀰漫出另一股血腥味,見著眼下這種情況,羅西南迪也沒多說二話的拿出懷裡的槍,並將之指向了自己的哥哥。「M˙C-01746……『海軍本部』羅西南迪中校,」事到如今,他決定不再隱瞞了。「『唐吉訶德海賊團』船長多佛朗明哥,為了阻止你釀起的一切慘劇,我潛入了這個家族……」他語氣堅定,卻不經意洩漏出些微的愧歉,「我是一名海軍。」他的頭向後敲了敲,輕聲對寶箱裡的羅道,「抱歉我騙了你,但我真的不想被你討厭……」

  「……還真是睽違了十八年的聲音啊,羅西南迪。」多佛朗明哥沒聽清羅西南迪的最後幾句究竟是在咕噥些甚麼,但其實他也已無心去理清──心律無法抑制的加速攀升,十八年前的噩夢由視野的邊邊角角竄爬滲入,他這才真正意識到,悲劇的夢魔從來沒有離開過。「你們立刻回答我的問題!手術果實跟羅到底在哪裡?」

  「手術果實已經給羅吃了……而且他還順利逃出了這個牢籠……」盯著多佛朗明哥那咬牙切齒的臉,羅西南迪由衷祈禱這瞞天過海的計畫能夠順利運行,「相信他現在已經被海軍本部的監視船給保護起來……你不能再對他出手了。」

  「少主!剛才我們確實有截獲到來自海軍頻道的通信內容,」乘著用能力飛在上空的巴法羅,Baby-5高聲補充道,「說是『成功保護了一名少年』──」

  「該死的!為甚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沒想到會是羅啊!」Baby-5被吼得有些委屈。

  「準備出航!」多佛朗明哥氣急敗壞的將鳥籠給解除,並厲聲朝其他部下們下達命令,「如果確認情況屬實,就立刻擊沉海軍的監視船,把羅給搶回來!」

  多佛朗明哥焦躁的話音剛落,本沉默著的夏娜依卡便幽幽的開了口,「……你把羅帶回去是想做甚麼?」

  聽見挨了兩槍都沒叫一聲的夏娜依卡忽然迸出的問題,多佛朗明哥著實有些楞然,「……事到如今,妳還問我要對羅做甚麼?」他陰冷的語調很好的顯露對這問題所感到的憤怒與荒謬,「既然手術果實已經被他吃下去了,那當然就要把他教育成能為我心甘情願去死的好孩子啦。」

  多佛朗明哥居高臨下俯視著聽完答覆的夏娜依卡蹙起的眉頭,以及她那不屈不撓直視自己的,參雜蘊怒、憂傷、苦痛的琉璃般的眼珠──他曾連續失眠三個夜晚的迷戀、由心頭扎根入裏十餘年的暗戀與明戀,一切的種種,至此正式宣判成為無須回首的過往。

  「夏娜依卡,在這十七年的時光中,我真心將妳視作我的家人來看待,但妳卻聯合羅西南迪……告訴我,為甚麼本該是我最親近的繫絆的你們,卻想從根本上阻撓我?」多佛朗明哥將槍再次指向夏娜依卡,「為甚麼要逼我再一次親手殺死自己的家人?!告訴我!!」

  夏娜依卡的視線由指向自己的槍口往後移到了多佛朗明哥的墨鏡上,她能夠想像得到此刻他墨鏡底下的樣子,也知道那與十七歲時的已截然不同了。

  「……你不覺得,我們在這條路上走得太遠了嗎?」夏娜依卡忽視疼痛,不顧腹部泊泊流出血液的彈孔站了起來。她朝多佛朗明哥走了幾步後站定,並看了眼剛降落到其身後、面露驚惶的Baby-5與巴法羅,「無論是手術果實還是羅,甚至是德蕾絲羅薩……我都不覺得你做好了準備……」初遇時的他、被噩夢驚擾時的他、陽光灑落在髮梢時的他……回憶的剪影猶如幻燈片在腦中轉瞬即逝,她打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選擇是錯誤的,更知道自己接下來的結局,可她對此卻沒感到半分後悔,卻仍朝他及其那些微顫抖的手揚起以往般的笑容──「明哥,停手吧。」

  然夏娜依卡近乎懇求的肺腑之言並沒有讓多佛朗明哥予以口頭上的回覆,他僅是鐵青著臉又扣下了數次板機,接連打得夏娜依卡整個人徑直往後倒去,讓在場的人皆措手不及、震驚不已;古拉迪烏斯更寒了整顆心臟,一時間忘了該怎麼呼吸……

  「……你這個惡魔!」羅西南迪將倒在自己腳上的夏娜依卡暫且移至一旁後掙扎著站起了身,並將手槍再度指向自己的哥哥。他起先沒有想到多佛朗明哥會置她於死地的連開這麼多槍,但他不一會便意識到,這好像沒甚麼不合理的──因為也不是第一次了。「羅是不會對你言聽計從的!他已經戰勝了命運!不會再是那個誤入歧途、留在『瘋狂海賊』身邊的小孩子了!」他握著槍枝的手掌緊得發白,安放在板機上的手指卻遲遲沒有後扣的跡象,顯得既滑稽又可悲,「他在你這個連父親戀人都敢殺的傢伙底下是得不到任何東西的!」

  縱使手上的武器被羅西南迪的底線搖身一變成了毫無威脅性的擺飾,可他鏗鏘有力的話還是深深嵌進了多佛朗明哥的腦裡,夏娜依卡的耳裡,羅的心裡;因此多佛朗明哥繼續為手槍填充子彈,夏娜依卡再次彎起溢滿鮮血的嘴,羅則更加賣力的敲打關住自己的寶箱……

  「放過他吧!他是自由的!!」羅西南迪最後的吶喊震耳欲聾,震得多佛朗明哥剛填好的子彈又一次次的擊射而出,震得夏娜依卡闔上了泛淚的眼眶,震得知曉一切的羅崩潰的放聲大哭……



  被子彈貫穿的羅西南迪頹軟的撞在了寶箱上,自己終究還是沒能讓哥哥走回心目中的正途。粗喘了幾口氣後,他側過頭看向軀幹染滿鮮血的夏娜依卡,「……能死在……志同道合的朋友旁邊……也算是……還行了吧……」他最後願望只有一個──讓羅平安。

  「……我也是……謝謝你了……」即便夏娜依卡的聲音有些被結塊的血給堵得含糊不清,但話中所袒露的喜悅仍舊確切的傳遞給了身旁的羅西南迪,「我覺得我好像……真正找回自我了……」白雪不斷自灰暗的空中飄落,沉悶的腳步聲逐漸拉近,她將頭緩緩往聲音方向轉去,打算把來者的紫紅色墨鏡給烙進眼底,「……我從來沒跟你說過……我覺得你們的爸媽……真是個勇士……」

  「……妳子彈吃得還不夠多嗎?」失望透頂的多佛朗明哥並沒有聽進夏娜依卡未完的遺言,僅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雪花紛飛,刺骨的空氣毫不留情竄進夏娜依卡的肺,她感覺自己的喉嚨被凍得龜裂、全身上下都在滲血,但這些都阻止不了她唱歌的慾望。她知道,身旁的羅西南迪──她唯一的海軍朋友──已經先行一步了,她也知道,勇敢又溫柔的他最終順利的了卻心願,完成了彼此牽腸掛肚的任務……所以,她決定為朋友、為自己及遠去的一切唱一首餞別曲。

  同時她也開始思考思考了不只一次的問題──自己死後究竟會到哪去?靈魂會回到故鄉嗎?還是徹底消失?在這世界生活了大半輩子,她心底仍舊有部分盼望自己的靈魂能有回歸故土、與祖靈親友相聚的那天;可換個角度,她亦覺得同這世界的夥伴朋友們泡泡茶也不錯。雖然她不曉得自己這個背叛者、半吊子決心的懦弱傢伙究竟有沒有資格……



  伴隨古拉迪烏斯的最後回首,唐吉訶德家族的步伐在鶴等海軍的追擊下終告遠離。於羅的哭聲響徹雲霄、積累的白雪將兩人徹底埋沒之際,一個人影循著嘶啞微弱的歌聲走了過來,將瀕死的生者拉出雪裡。


羅西南迪的生命走到盡頭,但他的故事會繼續留存在後人的心中
*夏娜依卡被打成篩子
*夏娜依卡之所以向羅西南迪道歉是因為她無法對家人痛下殺手,羅西南迪也理解(也可以說他跟夏娜依卡一樣)
*明哥徹底失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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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6-10 00:4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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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把我…?」從昏迷中醒來的夏娜依卡,一看見牢房門外站定、身著整肅軍裝的威爾可,便立刻吃痛的撐起身子,「……羅西南迪呢…?」她往下一瞥,發現自己的軀幹與四肢患部皆裹了層繃帶,應是先行被做了應急處理。

  「別再提那個弱小背叛者的名字了。至於妳為什麼還能活著,」「臥底海賊」威爾可的臉頰黏著片生菜葉,語調聽不出任何情感,「只是因為妳的能力對家族而言還有利用價值罷了。」

  「……多佛,我覺得基於夏娜依卡罕見的能力,她還有繼續活下去的理由。」知獲處刑消息的威爾可在與多佛朗明哥密訊的同時,亦憑藉著微弱的歌聲於雪地徘徊找尋著兩人的蹤影。

  「她可是背叛我、背叛整個家族跟著羅西南迪那愚蠢弟弟擅自出海的背叛者啊!」絞盡腦汁應付來自後方追擊的鶴等海軍,多佛朗明哥氣急敗壞的對著話筒吼道,「我的計劃已經整個泡湯了!」

  「……她並沒有動用『能力』。」

  「什麼?」

  「你我都知道,如果夏娜依卡她真要反抗,我們家族的人是不可能全都平安離開米尼翁島的。」在歌聲徹底消逝之前,威爾可走到了被雪給幾近掩埋的夏娜依卡身旁。

  「……還真是……溫柔啊……」

  威爾可並沒有回應夏娜依卡,只是面容嚴肅的側過身,等待不遠處的多佛朗明哥走來。

  「沒想到羅西南迪跟羅的性命在妳心中這麼重要啊,」走至牢房門前的多佛朗明哥,不帶任何表情的對著裡頭因疼痛而喘著粗氣的夏娜依卡說道,「有什麼理由嗎?」

  捂著被粗略治療、陣陣抽痛的患處,夏娜依卡發顫的嘴角微微揚起,「……只是因為羅他……跟以前的你很像罷了……」

  聽到這句話,多佛朗明哥終於咧開了嘴,「那麼羅西南迪又是怎麼想的?」

  夏娜依卡深吸了口氣,「這我就不知道了……」

  這回答讓多佛朗明哥滿意的笑了笑。然就在他接過威爾可所給的牢房鑰匙、準備打開欄杆門之際,一道問題卻幽幽的傳進他的耳裡──

  「明哥,『家人』對你來說,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這問題讓多佛朗明哥停住了手邊的動作。

  「……妳就真的這麼想死麼?」陰冷的語氣就著懾人的霸王色霸氣,多佛朗明哥將鑰匙塞回威爾可手中,並用能力將在走廊踟躕不前的巴法羅一把拉至身旁,「把她帶上!我們趕緊走!」

  「是的少主!」被少主動用能力的巴法羅一個驚嚇,隨即終止心底複雜的念想立刻進入威爾可所開啟的牢房,迅速將夏娜依卡面朝後的扛起。在這節骨眼他也顧不了其因疼痛所產生的抽搐反應,只能暗暗在心底道著彆扭的歉。



  被帶離海軍監獄的夏娜依卡,淚水無聲在臉上流竄,她感覺自己心裡有一處地方永遠的崩塌毀壞了;而沒讓她所注意到的是,自己在這世界十七年來都未曾於人前落下的眼淚,皆被威爾可所目睹得一清二楚。



  歷經一番與海軍交戰的波折,傷痕累累的夏娜依卡總算被帶回到唐吉訶德家族的據點。

  巴法羅按少主的命令將夏娜依卡扛進了前皇后軍宿舍──現正是方塊軍宿舍──二樓的邊間房間。房間有些窄小破舊、角落還堆了點雜物(此原是夏娜依卡部下們的雜物間),沒了少主的監視左右,他一改稍嫌粗魯的作風,將其小心翼翼的安放在新搬來的單人床上,並左顧右盼緊張的看向窗外、同時偷偷摸摸的替其拉好被子,最後在其向自己揚起一抹笑的頃刻間,快速搖搖頭腳底抹油的溜出了房門。

  巴法羅離開後,夏娜依卡獨自在寂靜的房間凝視斑駁的天花板,放慢呼吸試著緩解傷口帶來的疼痛。無意間她的手觸碰到了外套口袋,意外發現口袋裡的電話蟲竟一隻都沒少──甚至連貝克曼的也是──但被疼痛給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她,此刻已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探究這到底是為甚麼,她僅是緩緩坐起身,將口袋裡的電話蟲一一拿出放在床旁的小櫃子上,確認每隻都還活著後稍微思忖了下,把帶有疤痕的那隻放回懷中的暗袋,接著便縮回床上拉好被子、嘗試忽略疼痛入睡。

  然就在她好不容易觸及那難得的睡眠邊緣的剎那,一陣緊鑼密鼓的腳步聲令她再度睜開了疲憊的雙眼──伴隨漸緩的多重踏步與輕柔的門劃破空氣的些微聲響,她不必抬頭也知道來者是誰──而這著實讓她又紅了眼眶。

  「……依卡…?」最先進入到房間的伯特輕手輕腳的往床邊靠近,待他看清前長官疲累不堪的面容後,也同樣紅了眼眶,「……怎麼傷成這樣……」

  「長官──我好擔心妳啊──」原本性格就較為外放的哈薩早已不管那麼多,在看到前長官的瞬間頰上便滑下兩行熱淚,若不是礙於聽聞其受了重傷,他絕對一進門就直接抱上去順道給予懲罰性的揉頭。

  後續踏入房間的幾名前部下見到這景況亦紛紛哽咽了起來。面對此起彼落的啜泣聲,夏娜依卡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你們還活著……」她視線模糊的喃喃自語,這可說是目前唯一能撫慰到她心靈的事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依卡……」夏娜依卡虛弱得怵目驚心的樣子令伯特不忍直視,可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奢求比「活著」更多的願望了,「妳還是躺下吧,坐著對妳現在而言負擔太大了,看妳這樣我們都很難受啊……」他努力想抑制住在眼眶打滾的淚水,但被現場辛酸的氣氛給圍繞,還是沒能如願。

  「對啊對啊!快點躺下啦!現在坐起來幹嘛啦……」哈薩在真正注意到夏娜依卡這都傷成了怎樣後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你們……好吧……」面對哭成一團的夥伴們,夏娜依卡接受了伯特的攙扶,一點點的躺回被窩,「抱歉……止痛藥還有嗎?能幫我拿……我想休息……」

  「有!我馬上拿!」聽到要求的伯特在替夏娜依卡拉好被子後,顧不得臉上淌落的淚水,逕直奪門而出。



  注射止了痛藥、疼痛獲得緩解的夏娜依卡呼吸逐漸回歸平穩,許久沒能好好歇息的沉重眼皮終於得以闔上。看著順利入睡的前長官,在場的原部下們也相繼鬆了口氣,留下伯特代為照顧便安靜的離開房間。

  然就在夏娜依卡剛睡去不久之時,門外的走廊忽然傳來了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門被迅速推開──古拉迪烏斯微喘著氣,大步走了進來。守在夏娜依卡床邊的伯特對於前隊友的到來並沒有感到多大的意外,只是默默將位子讓給了他。

  沒有予以伯特任何言語,古拉迪烏斯的視線始終落在床榻上的夏娜依卡。接手床邊的椅子,他楞然的注視著曾經敬愛的師傅沉睡的面容──蒼白、病態、毫無血色……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子的她,往昔的意氣風發過眼雲煙成了不堪回首的記憶,他伸出手想要將散在她額前的髮絲撥正,但卻在碰觸到前縮了回去。搖晃著起身,他一句話也沒留的走出了房門。



  察覺到夏娜依卡從昏睡中醒來,伯特立即闔上了手裡的書本。

  他謹慎又欣喜的替坐起身的夏娜依卡端來熬好的粥及消炎藥,並在其要求下訴說這半年來據點裡、軍隊間所發生的大小事。他不願見其因此傷神便僅只輕描淡寫,可其還是越過了自己所設的那道防線。

  「……先走的其他人呢?」縱使夏娜依卡大致猜出了的結果,但心底不免還是有一絲盼望。

  「……這個……」這問題使得伯特頓時滿面愁容。因為離開的前隊友們,除了受到其他幹部中意的兩個人之外,其餘都被處理掉了;而原本待在隊裡沒有離開的,則被其他幹部以「不浪費兵力」為由給徹底瓜分。然雖如此,在他們這些原皇后軍的成員們「聽到前長官被帶回據點的當前便直接拋下崗位趨前探望」的這件事上,少主卻意外的沒有施予任何責罰,更伯特還被直接點名必須攬下夏娜依卡的照護工作,這讓他們及據點內的其餘幹部皆感到詫異非常。

  看了眼伯特欲言又止的神情,夏娜依卡垂下目光,「……古拉他還好嗎?」

  意識到她碗裡的粥才動了三分之一,他連忙回覆出稍微順耳的答案,「他沒有任何問題,少主及琵卡大人很重用他……」

  「……那就好……」



  等到夏娜依卡得以如願與古拉迪烏斯談上場話時,已經是距離她被送回據點一個禮拜後的事了。此時的她已能下床走動,並用打破所有人眼鏡的驚人恢復力順利執行日常的瑣碎事項,古拉迪烏斯即是在她於走廊曬太陽時碰見的。

  如古拉迪烏斯所想,當他實際見到夏娜依卡本人進而陷入無聲尷尬的狀況下,其依然維持自身的一貫作風──毫不介意的打破僵局、稀鬆平常的向自己打了聲招呼,然後再以往常般的態度邀請自己去房間裡坐坐。

  時隔半年再度面對面交談,他覺得她沒變卻也變了。剛被送回據點時的景象仍舊歷歷在目,他將她那時慘不忍睹的樣子與現在好沒多少的樣子重疊在一塊──喝了好幾年的溫熱紅茶如今被替換成涼水、過去寬敞整潔的臥房變得窄小更斑駁了幾處牆面,「皇后軍」自然也不復以往……但令他不由得鬆了口氣的事實是──她眼底的光芒還在,她還活著。

  待夏娜依卡抿了口杯裡的水,這才開啟兩人久違的對話,「聽說你現在在琵卡軍,還適應嗎?」

  「……對,我已經不是妳的部下了。」古拉迪烏斯緊蹙眉頭,試著不去對上她不變的堪稱溫柔的目光,「就算我不適應妳也沒有任何辦法。」

  「……對不起,古拉……」

  她的這道歉令他心中燃起一把無名火,「妳要道歉的對象是少主,不是我。」

  「我還是想跟你道歉,抱歉沒辦法遵守約定……」她看了眼他額上的新護目鏡,款式與自己過去所訂製的有些不同,「你的護目鏡……很好看。」

  「少囉唆!不都是因為妳!」古拉迪烏斯氣得幾乎從椅子上跳起,「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妳的,夏娜依卡。」他留給夏娜依卡這句怨嘆與椎心刺骨的憤恨眼神後,沒等她也沒要她回覆便徑直離開了房間。



  空氣中瀰漫著難以消散的霧氣,天色陰鬱,夏娜依卡婉拒了伯特的相伴,獨自一人於據點周邊散著步藉此活動筋骨。回到據點後的這一個月以來,她所能做的事只有養傷,並且遭遇了幾回迪亞曼蒂的白眼及托雷波爾一貫近距離的騷擾式嘲諷,對此她只是如往昔般一笑置之;而多佛朗明哥倒是連一面也沒見著,雖然她也沒有過問其行跡的打算。

  落葉在鞋底清脆,夏娜依卡所漫步的樹林內,現階段沒有家族成員的任何蹤影。輕嘆口氣,她將背後靠在一處樹幹上,躊躇著是否要接通懷裡在這個月內響了不下三十次的電話。把手伸入懷中暗袋感受電話蟲通知的震動,她最終還是敵不過遠方某人的急切呼喚。

  「夏娜依卡!」聽到熟悉應答聲的那瞬間,貝克曼罕有激動的脫口而出,「終於肯接電話了啊!妳究竟消失到哪去了?!」打了一個月的電話通通沒得到回應,他甚至都開始覺得話筒被多佛朗明哥接起也好過夏娜依卡再也接不起。炎帝被海軍逮捕、炎帝已被秘密處死之類可靠卻也不可靠的消息漫天飛舞輪番轟炸,以往船上的一眾天兵已經夠折騰他的腦袋,這陣子下來更是讓他連連拔掉好幾根白頭髮,尤其報紙刊登的她闔著雙眼滿嘴是血的特寫畫面,還成了縈繞他腦海三日三夜的惡夢……「我們船長差點就要直接登門拜訪了!」

  「……真的?」興許是有了點年紀,夏娜依卡發覺自己越來越容易被感動,「那幸好我有接到你的電話。」

  「妳又不是不知道香克斯的個性!」向一旁坐在酒桶上直盯自己的船長與夥伴們打了個手勢,這才使得他們點了點頭相繼散去,「我就在想妳之前問的那個『死了也不後悔』的用意到底是甚麼,沒想到妳真糊弄我也要把命給搭進去啊?」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我知道妳不喜歡互蹚渾水,但人如果死了還怕甚麼麻煩?」他頗為無奈的點了根菸,「妳到底怎麼了?」

  「……不方便說,對不起。」

  「身體怎麼樣了?」

  「沒事,還可以……」

  貝克曼重重的嘆了口氣,決定還是不提在報紙上所看到的事,「……來我們海賊團吧,只要妳答應上船,我們立刻就會前往北海。」在電話蟲一端的他連對方究竟有沒有少掉一隻手都不清楚,只能從電話蟲模仿出來、其如往常波瀾不驚的表情上找尋蛛絲馬跡,這令他感到相當焦躁。

  「……謝謝你的好意,」電話蟲模仿了夏娜依卡微微彎起的嘴,也連帶模仿了她坦露無能為力的雙眼,「但這裡才是我該待的地方。」

  凝視電話蟲的神情,貝克曼頓時語塞。與夏娜依卡初識的頭兩年,他還能欺騙自己跟船長一樣是因不想放過這般可貴、個性看上去也好配合的戰力才加以聯繫,但一連串風波肆虐過後,磨去年輕氣盛的血氣方剛、留下坑坑疤疤的事實真相,他已無法騙過船上任何一位眼明或眼不明的人──「夏娜依卡」這名字儼然在他心中成了一方不願抹去的色彩,自聽到謠言的那刻起他就經常在想:如果當初回答「不會」的話,結果是否會不一樣?

  「……我得先掛了。」第一滴雨開始落下,夏娜依卡注視著點點加深的地面,感到有些發冷,「你們在偉大的航道要注意安全,期待之後在新世界再會吧。」



──(第3章結束)──



  「打電話吧貝克。」

  「……萬一我的這通電話讓事情變得更糟怎麼辦?」

  「那我們就整船直接打去北海!」

  「別開玩笑了香克斯!」

  「我說貝克曼啊,你認識老大也不是一兩天了,再說我還沒吃到夏娜依卡的烤肉啊!」

  「我也想再吃一次烤肉!而且我這次還有新食譜要跟她交流啊!」

  「不全是因為你,我也想讓夏娜依卡成為我們的船員,相信船上的其他夥伴們也這麼想,就試著連絡看看吧,貝克。」

  貝克曼事後回想,自己在那時真的徹底被逼急了,不然自己絕對不會直接照著大夥的話去做。起碼不會在香克斯說完後馬上提起話筒。


*夏娜依卡哭泣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她徹底失戀了
*紅髮海賊團此時還是有著豪賭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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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6-17 02:3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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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it for the signal and I'll meet you after dark.
Show me the places where the others gave you scars.
Now this is an open-shut case.
Guess I should've known from the look on your face.
Every bait and switch was a work of art.

──<Taylor Swift-Willow>



──4──我扣著板機,但你持著槍



  夏娜依卡直到回歸據點的第二個月才被多佛朗明哥給召進了會議室。會議室內皇后的座椅已不知所蹤,她從頭到尾都站在多佛朗明哥面前,手置後背直挺挺的接受包含被降級的種種判決。多佛朗明哥在施予這些罰責的時候並沒有過多的情緒起伏,他像平常那樣嘴角勾著一抹笑,好似根本沒有開槍打過夏娜依卡與自己的親弟弟一般。

  他說她沒了皇后的權力,沒了唐吉訶德家族裡家人的位置,沒了在場所有成員的信任。

  他宣布她今後雖能留有四名「夥伴」,但不許她本人執行任何任務,不許她踏出據點周邊範圍任何一步,亦不許干預家族計劃的一切事務……他依然笑著,笑得同「處刑」是上上個世紀那般古老且雲淡風輕。

  「至於能不能爬回以前的位子,還得看妳的努力了,夏娜依卡。」

  多佛朗明哥的這句話令夏娜依卡困惑的看著他臉上的墨鏡。她試圖深刻咀嚼話裡的其他涵義,但他只是雙手一攤──

   「我已經原諒你們了,」襯著迪亞曼蒂略為瞠大的眼眸,多佛朗明哥語氣平靜,「因為你們已經死過一次了。」



  由於被縮編與降級,任務及薪水的大幅減少使得夏娜依卡等原皇后軍的夥伴們沒有餘裕支撐往日維持強健體魄的豐厚伙食費與機車的保養費,於是夏娜依卡把其中一輛有邊車的重機給賣掉(雖然當初是打算兩輛都出售,但夥伴們照三餐相勸堅持要她留下其中一輛,最終還是讓她打消了念頭),其他四人則頂著被多佛朗明哥給發現的風險,輪流在外打黑工,而分散在不同幹部隊裡的原皇后軍成員亦會私掏出薪水與營養補充品接濟。

  儘管夏娜依卡於行動前已吩咐伯特將三年份的捐款一次給了孩子們所待著的育幼院,但為了避免機構人員毀了照顧好孩子們的約定,伯特等原皇后軍的成員們在任務之餘還是會代替夏娜依卡前去探視;更他們雖分散在不同的隊裡,卻也不約而同的把皮衣與摩托車給留下,就算只是放著。「皮衣與摩托車可是皇后軍的精神象徵啊」,他們氣勢高昂的宣誓,只差沒有搖旗吶喊。



  隨著時間流逝,多佛朗明哥的地下事業版圖如他自身所想不斷擴大,合作對象接連遍布世界的各處角落、據點手下亦陸續增多,特別是最近他還將一對姊妹花由深淵拉入了家族裡有意進行培養。其中對於姊妹花的妹妹──年僅九歲的砂糖──他並沒有同以往的做法將這年齡層的孩子交給夏娜依卡看照,更還對向夏娜依卡這人透露好奇的她祭出似是而非的警告──夏娜依卡已經不是家族裡的人了。

  垃圾處理回收站──唐吉訶德家族據點這些日子來的種種變化夏娜依卡皆默默看在眼裡。褪去了皇后的光環、墮落為苟活於世的背叛者,她在據點內的地位猶如塵埃,即便伯特等人會將面前嚼他們敬愛的前長官舌根的各個後輩訓到不敢再造次(更古拉迪烏斯在沒有家人的場合也會做同樣的事),可這並沒有讓據點內的上下階級造成任何波動──因為誰都明瞭,這一切都由少主說了算。

  這類相較過去天差地別的待遇,以及被緊鎖在據點活動範圍、沒了自由的軟性禁錮,套句托雷波爾的嘲諷:妳簡直成了籠中鳥,這輩子都別想跑了──她皆未以此表示出任何意見,只是安靜的坐靠在椅子上看書曬太陽。因為這些都還不是她所擔心的。

  直到多佛朗明哥當上了七武海。



  在慶祝唐吉訶德海賊團正式被世界政府撤銷懸賞令的宴會裡,新進七武海成員──唐吉訶德海賊團當家少主多佛朗明哥大度的邀請了據點內的全體人員共享榮耀,甚至背叛者夏娜依卡及她的夥伴們也包含在名單內。圓桌上擺出的餐點還是那麼豐盛、圍繞著少主的家人間氣氛還是那麼和樂,夏娜依卡往盤中夾了幾道菜後同伯特坐至了離圓桌不遠的沙發,平靜的接收一旁傳來、音量不小的家族成員們所聊天的內容。她聽聞了這不僅是多佛朗明哥的慶功宴,亦是剛成年不久的莫內的餞行會。

  這一年來展現出良好資質的莫內準備被多佛朗明哥派駐到他處執行機密任務,而任務內容只有現存的三大幹部知曉,但夏娜依卡仍舊不難猜著這年輕女孩究竟會被派駐到哪去。瞥了眼坐在莫內身旁其年幼嬌小的妹妹、同樣在這一年來對多佛朗明哥獻出忠心進而得到童樂果實的砂糖,她微微彎起嘴向碰巧對上視線的砂糖示好,可砂糖只是頓了下後便蹙眉撇過頭,用手指戳起顆葡萄塞進嘴裡。

  整場宴會中,夏娜依卡與多佛朗明哥雙方僅在剛碰面時相互打了聲招呼,接著便各自用餐沒再說上甚麼話;且興許是多佛朗明哥的存在,迪亞曼蒂與托雷波爾在看到夏娜依卡的到來也沒有過多的挖苦。就這樣,宴會在夏娜依卡宛如旁觀者的情況下平順地落幕。



  銀白的月光浸入窗內暈染至夏娜依卡由床上坐起的側半身,她又再次失眠了。

  自被多佛朗明哥從海軍監獄給帶走的那天起,夏娜依卡便於世人們的眼中銷聲匿跡。海上火人燃燒船隻的景象不再,「炎帝」的稱號逐漸變為海軍新兵們茶餘飯後的戰場傳說,甚至連寥寥無幾知曉她還活著的局外人之一貝克曼所打過去的電話總共也才被接起三次;而同樣在被「原諒」後的這一年裡,雖沒有任何職務的責任與重擔加諸在她身上,可迪亞曼蒂於面前嚷著「還真閒啊」的生活底下,她卻無法擺脫精神緊繃所造成的頻繁性失眠。如今的唐吉訶德海賊團裡上上下下都沒有屬於她的定位,這讓她對自己「還存活著」的這點愈發困惑。

  現在她的夥伴們、前下屬伯特等人的任務皆為多佛朗明哥所親自指派,她的作用頂多就是讓他們這些好友能擁有人還活著的安心感,除此之外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自己還會有甚麼威爾可所說的其他價值。遑論展示拳腳,她已經很久沒有點火了,她更打心底認為就算明天忽然被告知要死在多佛朗明哥的手裡也不會感到任何意外。

  可今次發生的、改變他們純粹海賊身分與稱號的重大宣告讓她意識到,自己不能再以消極的心態繼續袖手旁觀了。



  靴底咯噔大理石地面的聲響規律卻稍顯急促,思考了一夜的夏娜依卡繃著張略顯憔悴的臉攥緊雙拳連門也沒敲便徑直踏入了多佛朗明哥所在的會議室內。

  從座位上跳起的迪亞曼蒂正要出聲說些甚麼的時候,多佛朗明哥擺了擺手示意其不必開口,「這裡似乎不是現在的妳該來的地方,有甚麼事嗎?」

  夏娜依卡在多佛朗明哥的桌子前站定,她平緩的深吸了口氣,「……你真的要派莫內去德蕾絲羅薩?」

  「妳聽誰說的?」

  「我自己推測的。」

  這回應讓多佛朗明哥勾起了嘴角,「……妳究竟想說甚麼呢?」

  「你要毀了那個國家?」

  「喂喂說這甚麼話啊?」背向後施力靠去,椅腳滾輪連帶椅子挪移為雙腿與桌子間騰出空位,多佛朗明哥順勢將腳翹了起來,「我要做回德蕾絲羅薩的國王。」

  「……你想用什麼方法?」

  「嗯?」

  夏娜依卡感覺自己的傷疤開始作痛,「你想用什麼方法治理國家?」

  「……咈咈咈,我好像還沒跟妳正式介紹過砂糖的能力呢。」

  「……你要把反叛者變成玩具?」

  「沒錯……他們將會被世人永遠遺忘,成為我的傀儡而活。」多佛朗明哥像是達成了一筆穩賺的交易那樣咧開了嘴,「妳不覺得把他們都殺掉何嘗不是種浪費?物盡其用……我還是挺會精打細算的啊。」

  霎時間,夏娜依卡啞口無言,她沒有想到多佛朗明哥真的要以這種荒唐的方式統治新世界的政府加盟國。她大略知曉砂糖的童樂果實能力──能把人變成玩具並使其服從果實擁有者的任何指令,附帶消抹其身邊親友們的記憶,原本「人」的身分將不復存在。

  「遺忘」對夏娜依卡來說堪比最殘忍的懲罰,她的故鄉有多少死去的戰友多麼希望自己的名字與樣貌能停留在親友們的心裡久一點,哪怕時間終會沖淡一切;可如今多佛朗明哥竟想親手剝奪人生而為人的歷史證明……她忽然明白了,包括先前手術果實的不老手術──他不僅決心稱王,還想要凌駕時間。

  她開始能夠體會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所說「像洩了氣的皮球」的感受是甚麼了。「……這種方法不會長久的。」

  「甚麼?」

  「我覺得,這種統治方法不會長久的。」夏娜依卡能夠意識到唯一在場的最高幹部迪亞曼蒂正瀕臨抓狂的邊緣,可她的目光仍只落在眼前的多佛朗明哥身上。

  「夏娜依卡!妳知道妳現在在說甚麼嗎?嫌命活太長了是嗎?」終於忍不下夏娜依卡反駁態度的迪亞曼蒂,再一次從座位上激動的跳起。

  在迪亞曼蒂近乎咆嘯的指責轟出口後,現場三人的時間便陷入了無聲的凝滯。多佛朗明哥原本上揚的嘴角緩緩下墜;自知少主已經動怒的迪亞曼蒂則緊緊閉上了嘴;唯一沒有任何動靜的是站姿始終端正的夏娜依卡。

  「……都過去一年了,妳的思想還是停滯不前嗎?」多佛朗明哥的聲音聽來陰沉卻又參雜了幾分困惑,他已經不曉得該埋怨還是該可憐她的固執愚昧了。「這項計畫妳沒有任何參與決斷的資格,但妳是無法脫離其中的。」

  這話像是生鏽的匕首狠狠刺入夏娜依卡不敵時間推進而愈發脆弱的心臟,痛得她原本留有一絲盼望的欲言又止徹底轉為楞然。最後的最後,她僅是微微頜了頜首,便轉身離去。



*接下來時間會過得蠻快的
*信任要再次建立真的不簡單

本文最後由 Cherryman0 於 2023-8-10 23: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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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6-24 00: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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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炎帝」夏娜依卡從世界的聚光燈下隱去已來到第三年,這一年七武海之一唐吉訶德˙多佛朗明哥終於實行了其策畫數年的偉大陰謀──讓位於新世界的世界政府加盟國「德蕾絲羅薩」一夕間發生慘無人道的歷史性轉變。國家陷入動亂,海賊以英雄之姿平息,前王室的成員們非死即傷,多佛朗明哥終於當成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國王。

  新王登基後的一個禮拜,披著斗篷的夏娜依卡混雜在由回收站據點前來進駐德蕾絲羅薩皇宮的部下堆裡。踏過還未來得及刷淨血跡的街道,石磚路上繁忙的百姓們所掛的表情彷彿雨過天晴般明朗,飽含希望的歡笑不絕於耳,令她簡直都快忽視掉正大光明行走在街上的數「名」玩具。歷經虛偽盲目的洗禮,她選擇低頭不語走進碩大皇宮裡的最角落,同伯特等人相鄰的小房間。



  夏娜依卡隱去至第五年的某日,唐吉訶德家族的新任幹部──維爾莉特準備了親自烤製的點心前去拜訪傳聞中的前「皇后」。

  在德蕾絲羅薩被一群匪賊給改朝換代後,前皇室的公主碧歐菈(化名維爾莉特)便以保護父親為由,委身於新皇室協助新國王的治國計畫。殘酷的血洗日已過去兩年,時間改變了皇宮內的掌權者及街道上的景況,亦改變了她天真的外貌與原本對未來的美好想像……不被改變的是自國被顛覆起即沁入她骨髓的仇恨。

  縱使在這段期間,她的復仇志向有幾次差點在國王的床上可悲的因恐懼及矛盾而絕望,但每每總能在目睹幹部將人民變成玩具後頑強的復燃。她並不知曉自己此生是否能夠如願成就國家的復興大業,可在會面父王及得知人民實際身處的慘況後,她在心底立下了誓言──哪怕現實路上鋪滿再多荊棘、希望多麼虛無飄渺,她仍願意傾獻自己的一切,只為蟄伏等待時機。

  於新環境裡待了兩年的她,已大致摸清唐吉訶德家族各個幹部成員的底細,其中最令她好奇的莫過於「失蹤」五年的「炎帝」夏娜依卡了。由於前皇后的特殊處境,她親眼見到對方的次數屈指可數,而那幾次也僅能依稀瞥見其不高的身型及短翹的黑髮,她實在很想釐清──這位夏娜依卡究竟是怎麼辦到背叛了那位多佛朗明哥卻還能夠活在這座宮殿(這個家族)裡的?

  剛踏進皇宮的最角落、原皇后軍所屬的小塊區域,維爾莉特便立即感到詫異──雖略有耳聞,但她沒有想到這裡的風氣比起其他軍隊會有這麼大的不同。

  由於戰敗國公主的身分,以往她所到之處,總會在那些唐吉訶德家族的部下臉上看見不懷好意、帶有玩味的猥瑣神情(她決心有朝一日要對那些匪賊還以『加倍』的顏色),但在這裡她感受到的是猶如正規國家軍隊般的整肅。雖然人數不多,可她沒有看見任何一位男人臉上有任何不對勁(哪怕是過度的恭維),取而代之的是制式化的面無表情。她從沒想過能在此領會令人懷念且心酸的感受。

  思緒紛亂之際,今日探訪的對象──夏娜依卡大步流星的走進,接著便徑直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

  被這一氣呵成的舉動給打斷念想的她,有些無措的掀開裝著點心、提籃上的格紋布,「您就是夏娜依卡小姐吧?這是我親手做的點心,不介意的話請您同我一齊享用。」

  夏娜依卡微微點了點頭後,選了維爾莉特所準備的布丁,「謝謝,妳是叫維爾莉特吧?想要喝咖啡還是茶?」

  「茶就可以了,謝謝您。」維爾莉特這才近距離看清夏娜依卡的面貌──意外的年輕。清秀的眉眼、薄厚適中的雙唇、隨意削剪的短髮及瘦卻精實的體魄,乍看之下宛如一名中性的少年──她知道這種五官畫點淡妝會很好看──其中最吸引她的是對方那有著黑眼圈也掩蓋不了的、有神的雙眼,眼底之間甚至有著其他唐吉訶德家族成員所沒有的、說不上來的東西……

  格格不入,維爾莉特暗想,夏娜依卡背叛家族一事,現在看來竟也沒那麼奇怪

  「這個布丁很好吃,」對於維爾莉特顯而易見的打量,夏娜依卡毫不在意的一口接著一口,「妳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想談吧?」

  維爾莉特笑了笑,「謝謝,我只是想親自拜訪一下夏娜依卡小姐而已。」她明白對方自進門以來便沒有將目光真的放在自己身上,以及那迅速切入正題的冷靜態度,讓她對其築起了不亞於對多佛朗明哥的警戒。

  聽到這回答,夏娜依卡示意守衛在旁的伯特離開房間,「現在我講甚麼都只是嬌情的慰問而已,妳有甚麼想說的或想問的就直接說吧,我能回答的我都會回答。」

  「您是指…?」

  「多佛朗明哥是個敢愛敢恨的人,而且這兩種情感被他表現得非常極端以至於殘忍,妳要小心。」

  維爾莉特用著窺視的能力,以此發現夏娜依卡是真的在告誡著自己,不禁有些動容,「您說這些沒有關係嗎…?」

  「我是反對顛覆這個國家的,但他們在那時已經不再信任我了。」

  被點出這些日子來所隱忍的事,維爾莉特緊了緊握著叉子的手,強忍憤恨與不堪的情緒笑著道,「那我就長話短說吧,我只是有些好奇……您現在對於唐吉訶德家族的想法是甚麼?」

  「我的想法嗎……」之於對方的立場,夏娜依卡第一次端詳起眼前這位受制於多佛朗明哥的前公主碧歐拉的臉。美麗、堅強,滅國的遭遇令她不可避免的起了惻隱之心,遺憾的是如今的她明白自己已經幫不上甚麼忙了。「我只是想在為數不多的日子裡好好看著相處二十多年的家人們會變成甚麼樣子。」

  「……不多的日子?」

  「我活不久了。」



  維爾莉特在道別夏娜依卡後,踏上皇宮內的階梯,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給古拉迪烏斯倒完紅茶,維爾莉特掛起了討好的微笑,「古拉迪烏斯先生,可否請問一下有關夏娜依卡的事情?」

  然就在夏娜依卡這名字出現的那刻,古拉迪烏斯額上的青筋便倏地爆起,頭上的禮帽更是瀕臨爆破的邊緣,「……維爾莉特,或許因為少主我們其餘家族幹部會給妳一定程度的臉面,但對於夏娜依卡,出自我個人的意見勸妳還是不要多嘴比較好。」

  原先隸屬於皇后軍的古拉迪烏斯在唐吉訶德家族中是出了名的禁慾派,除了較為暴躁易怒外並沒有過甚麼緋聞,更是沒人見過他身邊有任何女伴出現──謠傳他在成為夏娜依卡的徒弟後便死守內心的情感直到現在──這成了維爾莉特決定去見一見夏娜依卡的最後動機。

  與預料中的不同,夏娜依卡給維爾莉特的感覺並不壞,反倒有種沉穩的安心感。在這場午茶談話中,維爾莉特不時用能力窺探著前任最高幹部的心思與一舉一動,窺探結束後的最初,她並不明白夏娜依卡這種人為何會選擇待在唐吉訶德家族之中,雖然自己也對賽尼奧爾抱有同樣的想法,但卻沒有夏娜依卡來得深刻;可結束了談話的同時,她已經大略知曉夏娜依卡與多佛朗明哥之間的祕密與前者之所以能(會)留下的理由了。



  泡完澡後,維爾莉特坐在梳妝台前梳理自身那棕黑的長髮,面無表情的從鏡子看著多佛朗明哥悠哉的由陽臺踏進房內。

  「咈咈咈,妳去見了夏娜依卡吧?怎麼,我記得我還沒有命令妳前去調查啊?」多佛朗明哥揚著嘴角行至維爾莉特的後方,手撐梳妝台桌沿用自身環住了她。

  「你跟夏娜依卡曾是戀人關係對吧?」

  「她是這麼想的?」

  「不,但她始終對你都是忠誠的。」

  多佛朗明哥低頭聞了聞維爾莉特沐浴過後的髮香,「她曾經背叛了我啊……」

  維爾莉特笑了笑,轉過身來看向多佛朗明哥,「我覺得,對於家族來說夏娜依卡是不可或缺的存在,無論是軍隊的管理抑或她本身這個人,都是能提升你水平的上上人選,就這麼廢掉『皇后』這個位置也未免太可惜了。」

  儘管這番話讓多佛朗明哥面色微愠,可其嘴角揚起的弧度仍然不減,「咈咈咈咈……要不,妳來當『皇后』吧?」

  「你從來都知道,我辦不到。」

  此話一出,多佛朗明哥便將維爾莉特提起並強壓向梳妝台的鏡子,給了她激烈、紊亂的吻。



  王宮的會議廳、拂去塵埃的「皇后」椅子在坐上原本的主人時,雖然沒有獲得表面上的承認,但三花色的最高幹部們所感到的心安皆無庸置疑;而在看著夏娜依卡帶領井井有條的隊伍前來執行久違的任務之際,古拉迪烏斯還難掩躁動的興奮之情出了神。

  有著皇后的戰鬥,讓唐吉訶德家族彷彿回到了十年前的時光般所向披靡;亦是在這一戰,「炎帝」終於重新出現在大眾的目光下,向世界駁斥了近六年的死亡流言。刊載消息的報紙被迅速送往各地,海軍及世界政府亦立即將她再次列入觀察名單。

  維爾莉特在皇宮被入侵時沒能看見夏娜依卡作戰的身影,但在夏娜依卡回歸的初戰,自己便於力所能及的戰場一隅親眼目睹了這位皇后的作戰方式──煙硝與火光四起,一棟棟崩塌的樓房及揮灑在空中、「叛亂軍」及夥同的海賊們的鮮血……更別提她僅憑赤手空拳便成就這一切──她至此真真正正的明白唐吉訶德家族為何會這麼需要夏娜依卡的原因了。

  「只要她想,她可以憑一己之力摧毀一整個國家,維爾莉特。」前來觀賞戰場表演的迪雅曼蒂那不疾不徐的話語中,透露出難以掩飾的驕傲。

  只是除了維爾莉特與威爾可,包含多佛朗明哥的其餘人都不曉得夏娜依卡將死的事實。



  用拇指拭去嘴角溢出的血液,凝視洗手檯上暗紅色的血跡,夏娜依卡頓時有些失笑。漱完口後,她撥了通機密電話給在海軍值勤的威爾可。

  「漢堡先生,這次的保健藥拿到了嗎?」

  「……妳的需求間距好像越來越短了啊,復出的『炎帝』。」

  「呵呵……」聽到威爾可久違的調侃,夏娜依卡笑出了聲,「大概最多一年吧?我也不知道確切還有多久。」

  威爾可頓了頓,罕見的將嘴邊的肉片殘渣給拿起,「妳不打算告訴多佛嗎?」

  「事到如今說甚麼都沒用了,也沒有其他方法能治癒我的後遺症,」端詳著鏡中憔悴的自己,夏娜依卡突然覺得有點鼻酸,「我不求他們的同情,如果最終能讓他們看作是我的贖罪,那也罷了。」




*維爾莉特此時還沒能成為真正的「大姐頭」
*威爾可暗中為夏娜依卡提供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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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ゆゆ:吃,我都吃! 2023-10-11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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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7-1 01:4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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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認知到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後,夏娜依卡以想出外走走為由,向多佛朗明哥請了一個禮拜的假,並得到批准。

  風吐息著大海的鹹味,眺望港邊駛進駛離的船隻,夏娜依卡從懷中的暗袋拿出有著疤痕花紋的電話蟲。她撥通了刻在話筒裡的號碼,「……你們現在在哪座島上?」



  過了幾天、轉乘了數艘船後,提著袋物品的夏娜依卡來到了新世界的某座島嶼。大雨滂沱,坐在路邊廢棄木箱上的她任憑雨水犀利的打在身上,並對這番濕冷感到豪無所謂。她對將雨傘撐往自己頭頂的來人揚起抹久違的笑。

  叼著被雨水給噴濕的菸,貝克曼嘆了口氣,「妳這樣會著涼的。」



  與自家船長通完電話,貝克曼領著夏娜依卡來到了紅色勢力號上。還沒來得及跟船員們打聲招呼,渾身溼透的夏娜依卡便被貝克曼給請進臥室。

  「妳就先將就點穿我的衣服吧,過大穿不了我再想辦法。」貝克曼從衣櫃裡翻找出一套衣褲以及一條毛巾,可剛要轉身拿給對方時卻又反射性的別過頭,「妳也先等我出去……」對於不顧異性在場逕自褪去衣著的夏娜依卡,他留下準備好的衣物便避諱地走出房門。

  套上擁有太陽與菸草味道的上衣,夏娜依卡將褲頭的綁繩束緊、並捲了捲過長的褲腳,坐至一旁書桌前的座椅,她的心才總算感到些許的放鬆。而後被喚進門的貝克曼幫她捎來一雙拖鞋,尺寸雖大了些但仍堪用。

  她看著他疤痕散佈的手臂,「你的傷痕變多了。」頭髮也有些灰白了。

  「妳不也一樣嗎?」他拿起披在她肩頸上的毛巾,替她擦拭濕漉的頭髮。

  「你真的很喜歡菸啊。」向上瞥了眼他嘴裡一貫叼著的菸,她淡淡的轉移話題。

  而他同樣的沒有予以答覆,只是輕輕的搓揉著她的髮絲,「等等我們就開飯了,一起來吃吧。」

  

  「唷,依卡,真是好久不見啊!來來來,快坐下一起喝杯吧!」香克斯在夏娜依卡同貝克曼踏進大廳之際,高聲歡迎。

  手裡提著袋物品的夏娜依卡向廳內的大夥們點頭致意,接著便朝香克斯走去。在將物品遞出的同時,她端詳了臉上多了道傷疤與鬍子、沒了草帽及左手的紅髮船長,「……賭在新時代上了是吧?」

  香克斯露齒而笑,自信且燦爛。

  「抱歉,這次沒辦法幫你們烤肉了。」

  「沒關係啦!以後多的是機會嘛!」

  夏娜依卡微微一笑,指了指交給香克斯的那袋物品,「那是我從南海帶來的四十年威士忌,算是前來拜訪的禮物。」

  一聽到威士忌這詞,香克斯迅速道謝後便立刻將禮物給拿了出來。看著酒瓶所透出的、令人心醉的琥珀色澤(且還不只一瓶),他的眼裡頓時閃爍出欣喜的光芒;而一旁的魯在見到瓶身包裝後,更是訝異的道,「……這是南海兩百年歷史的酒莊產出的高級酒啊!要買還得透過門路的船長!」

  「真是太謝謝妳了啊依卡!哈哈哈哈!就算下著大雨也要開喝大夥們──」



  喝完濃湯的夏娜依卡小酌著酒,笑看不管到哪都能開宴會的紅髮海賊團,然這瀰漫酒香、烤肉味及歡笑聲的大廳卻令她的心泛起難以消抹的哀傷。縱使命不久矣,她仍舊掛念著家族的一切,眼前的溫馨景象對比撕扯她內心的迷茫,她發覺自己的步調已被打亂,不曉得該怎麼邁出下一步了。

  與此同時,剛喝完啤酒的貝克曼無意間瞥見了身旁夏娜依卡發紅的雙眼──這令他詫異的蹙起眉,一度以為自己看走了眼。在她消失的那些年究竟都遇上些什麼的疑問霎時湧上心頭,可此刻的他已無法再故作冷靜的順應她自我承受了。「……不想在大夥面前掉眼淚的話,就到我房裡喝吧。」

  即使貝克曼的音量小得被現場觥籌交錯的嘈雜人聲給淹沒,卻還是能一字一句傳進夏娜依卡的耳裡。她楞了下但沒有開口拒絕,僅是微微點了點頭後起身。

  正在享受宴會的船員們多數都沒有發覺到夏娜依卡與貝克曼的離去,而少數觀察到這件事的其一──耶穌布則默默的捋了捋下巴,饒有趣味的看著兩人漸遠的背影。



  關上房門後,貝克曼將拿來的酒「咣」的一聲放到桌上,並把口中的菸於煙灰缸內捻熄,「儘管哭吧,今夜不醉不睡,我陪妳喝個夠!」他倒了杯酒遞給夏娜依卡,也倒了杯自己的;而拿到酒的對方二話不說便將之一飲而盡。「……也用不著這樣一口灌吧?這酒還挺烈的啊。」

  把空杯放回桌上的夏娜依卡沉默著用手背擦了擦嘴,兩道淚便無預警的同開了龍頭的水流下臉頰。

  見著夏娜依卡這般突如其來的反應,貝克曼即便驚訝萬分卻仍沒有多說甚麼,僅是拿了包衛生紙遞上後再替其倒了一杯。

  用衛生紙擤去鼻水,她像是嫌喉頭不夠燒灼似的又喝上幾口,「……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信也罷,不信也罷……但我本身希望你能夠相信。」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口腔盈滿酒精的嗆烈氣味,但這仍不足以壓下她那攀上心頭的焦慮,「……你願意聽嗎?」

  他也拿起了酒杯,「妳說吧。」

  得到應允後,她開始道出自己並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能力、故鄉的族人、迄今所體會的弱肉強食的美麗與殘忍……她還說了來到這後在哪遇上多佛朗明哥、如何進入家族以及這些年來心境上的變化等等;然說著說著,她最終還是選擇不把對方最迫切釐清的事情給闡明,哪怕情緒再怎麼潰堤,她依舊死掩那道最深的傷口。「……我唯獨……不想被你認為是個騙子……」

  拜這些年的聯繫所賜,他老早就臆測到她背後不為人知的祕密──她的能力在這世界顯得有多突兀,他就有多篤定自己想法的正確性。他讀過報紙上的她跳進海裡拯救夥伴,聽過人們口中的她一拳打裂海樓石,見證過眼前的她絲毫不受時間改變的年輕外貌……他在她親口坦承之前,便已擅自接受了這些可能為真的謬論。

  只不過無論心理建設了多久,他始終無法紓解在見著堅強的她泣不成聲的樣子時,自己那顆被緊掐的心。「我信。」他目光如炬,伸手抹去她頰上的淚水,眼底既沒有嘲笑也沒有質疑,「我相信。」

  「……謝謝你……」

  於是他們一邊著喝酒、一邊談天說地,而他為了緩和她的情緒,也講起自己當初是如何在香克斯的糾纏下決定上這艘船、怎麼被海軍給追捕以及近期在海上的一些令人發笑的事蹟。一來一往間,她也漸如他的願,轉而拾起了點笑容。



  時間在重返溫暖的氛圍中不自覺的流逝,貝克曼帶來的兩瓶酒都已見底,一旁的夏娜依卡亦擋不住睡意打起了盹。他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到床上睡吧。」

  將步伐有些搖晃的她攙扶上床並蓋好被子後,他吹熄了燈火、讓房間蒙上層沉穩的黑暗;可就在他打開房門準備尋覓其他落腳處之際,一句話卻幽幽的傳進耳裡──

  「留下來。」

  貝克曼回過頭,在寂靜的幽暗中依稀看見夏娜依卡面向天花板的側臉、眼尾下又閃著的一行淚。

  「留下來……」

  對此貝克曼僅是輕嘆口氣,便把門給闔上、重新坐回單人沙發。他點了根菸,就著落在甲板的雨聲及菸頭的火光抑制住上前擁吻夏娜依卡的衝動。直至她沉沉睡去,他才跟著閉上了眼。




*沒錯他們在室內烤肉(有開窗),因為某些人一看到夏娜依卡就想吃烤肉
*夏娜依卡這次沒有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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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7-8 00: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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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夏娜依卡睜開眼時,已是近中午了。

  雨已停歇,溫暖的陽光自窗簾間的縫隙射入,從床上坐起的她動了動脖頸確認沒有宿醉後,便摺好被子下了床。步出房門前,她注意到了貝克曼在桌上留下的盥洗用具及紙條,紙條內容是要她洗漱完便可以直接到大廳內找魯點餐。

  在前往盥洗室乃至回到貝克曼房間歸還盥洗用具的路上,夏娜依卡皆刻意忽略打招呼的船員們臉上所流露的曖昧神情,她像沒事一般(實際上也真沒發生甚麼事)踏進大廳用餐區找魯點了碗濃湯及漢堡。

  「我說依卡啊,妳能這麼喜歡我的濃湯我很高興,但妳真的都不會膩嗎…?」魯的手撐在開放式流理台上,有些遲疑的看著吧檯那一口接一口濃湯的夏娜依卡。

  「你的濃湯不是每天都能喝到的。」吮了下湯匙,夏娜依卡將碗遞給了魯,「麻煩再來一碗。」

  神奇的是,夏娜依卡僅憑兩句話便打消了魯有些不自信的疑慮。「知道了!」他重新掛起招牌笑容並接過碗。幸好昨日一接獲炎帝要上船的通知,他便立刻著手濃湯的製作。

  吃著喝著,夏娜依卡身旁的座位忽然被佔去。她抬眼一看,原來是拿著瓶酒的耶穌布。

  「午安啊,昨晚睡得好嗎?」耶穌布朝夏娜依卡咧了咧嘴,接著看向魯,「一碗什錦炒飯!」



  有了耶穌布的加入,他們便開啟了話家常的談天模式。夏娜依卡從中得知今日下午船就會在一處島上靠岸,她笑著婉拒兩人的慰留,決定隨船隻的靠岸離開。

  魯與耶穌布兩人也相繼聊到了關於夏娜依卡消失的這幾年間,這艘船上所發生的事──包括他們這幾位一見如故的老船員們的擔心、向來粗線條的船長在知曉消息時沉默不語的反應以及從副船長嘴裡掉落到甲板上的香菸等等……

  「妳不知道,當時貝克曼的臉變得有多可怕。」剛扒完炒飯的耶穌布仰頭灌了口酒,然後用手抹了抹嘴,「那陣子整艘船沒甚麼人敢主動跟他說話,只有我們跟老大這幾個不怕死的會去安慰他而已。」他感慨的搖了搖頭,「期間遇上的敵船吼……真是一艘艘的不幸啊依卡……」

  「……原來如此……」嚼著漢堡的夏娜依卡點了點頭。

  「從得知妳出事的那天起,他就瘋狂的蒐集各路情報、抓著電話蟲打一直打不通的電話,加上那段期間唐吉訶德一夥的報導上都沒有妳的蹤跡,我不否認,我真的認定妳已經躺進土裡了。接下來我們老大也坐不住了,提議要直接殺去北海找你們船長,但就在過沒幾天計畫快要執行前,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我接了。」夏娜依卡笑了一下。

  「對,沒錯,妳還真會挑時機。」耶穌布也笑著拍了拍夏娜依卡的肩膀,「雖然我不怕你們那位七武海啦,但我還真沒辦法想像那時我們要是真殺進去的話,看到妳一臉茫然的樣子會是怎樣的情況?總之妳還活著就好啦!」

  「……謝謝你們。」在遙遠大海的另一頭還有為自己著想的人存在,這種感覺,很溫暖。夏娜依卡的感謝無以言表。

  魯默默將削好的水果拼盤放至夏娜依卡的面前,「還吃得下嗎?其中橘色的叫哈奇果,請一定要試試!」

  夏娜依卡頓了頓,隨後用竹籤插起橘色的果肉,「……哈奇果啊,真懷念……」

  「妳吃過嗎?很好吃對吧?酸酸甜甜的,根本就是人們所說的初戀的滋味啊!」回憶起初嚐當下感受的魯由衷讚嘆道。「等一下耶穌布不要搶別人的食物!」

  「有甚麼關係嘛!不然你也削一盤給我啊!」

  「依卡是我們的客人耶!」

  「我才不管那麼多咧!咱們依卡最大方了妳說是吧?」

  夏娜依卡又開始笑了起來。紅色勢力號給她的感覺還是同最初上船時一樣,總能讓她發自內心感到開懷。

  再來話題不經意被帶到了貝克曼與夏娜依卡兩人的外貌上。耶穌布摩娑著下巴上的鬍渣,對他倆年齡明明相差無幾外貌卻大相逕庭這點嘖嘖稱奇。看著夏娜依卡一頭濃密的黑髮,耶穌布的語氣帶了點狡黠,「是說妳會不會覺得……少女身旁站了個『白髮大叔』有些違和?」

  瞥了眼魯滿臉的不可置信,夏娜依卡有些摸不清話中的涵義,「甚麼意思?我跟貝克曼站在一起很奇怪?」

  「妳在這些年可是一點都沒變耶,我真好奇妳到底怎麼保養的,咱家副船長頭髮都白了一半以上了。」耶穌布本想脫口而出「妳會介意老少配嗎」,但想想這好像有些超過便嚥了回去。「妳對貝克曼的白髮怎麼看?」

  「白髮不可抗力,他的髮量看上去還是很多,挺好的。」

  見夏娜依卡毫不在意,耶穌布繼續追問,「那萬一禿了呢?」

  「那我會建議他剃掉更好看。」

  耶穌布試想了下貝克曼禿了然後剃成光頭的樣子,覺得相當不能接受外還由腳趾打上個寒顫。他機械式的往後看去,向來者咧開萬分討好的笑容,「貝、貝克曼啊,午安啊,哈哈哈……今天天氣真好啊!」

  「別盡扯些奇怪的問題,一邊去!」聞言,耶穌布便立刻繃著張擔心受怕的臉識相的離開椅子並腳底抹油逃出了三人的視線,貝克曼以此取代了其的位置,「一份炒麵。」面對夏娜依卡臉上泛著的笑意,他感到有些無言,「別聽他胡說,我一點禿的跡象都沒有。」

  夏娜依卡笑出了幾聲,「我知道,但你真禿了也沒關係,你還是你。」

  這話讓貝克曼楞了楞。然就在他準備開口要說些甚麼時,被一旁窘迫得不知該現在上菜還是等會上菜的魯給引去注意,「放這裡就好,謝了。」

  海鮮炒麵的香氣四溢,瞥了眼貝克曼黑灰相雜的馬尾,夏娜依卡忽然有點想見他剪回初次見面時的樣子,「是說你會想剪頭髮嗎?」

  貝克曼勾了勾嘴角,「這次又有甚麼新建議嗎?」

  「剛開始的背頭如何?」

  「妳要幫我剪嗎?」

  夏娜依卡舀起濃湯的手杵在了半空,「……認真嗎?」

  「妳妹妹們的頭髮不都是妳剪的嗎?」貝克曼拿起了炒麵裡的蝦子,並剝去蝦殼,「我信任妳的技術。」



  於是貝克曼與夏娜依卡用完餐後再次回到了前者的臥室。貝克曼把剪刀遞給夏娜依卡,接著將披風充當髮廊的圍布圍住脖子坐到了椅子上。

  夏娜依卡有些猶豫──她已經很久沒有幫人剪過頭髮了,到這世界唯一剪髮的對象還是莫約二十年前年紀尚輕的多佛朗明哥,那次還一不注意替他剪得太短。「……不後悔?」

  「妳剪吧。」貝克曼乾脆的閉上了眼睛。

  「……好。」躊躇幾秒,她便將他馬尾上的髮圈解下。略為帶捲的中長髮隨著皂香散開,她用手指輕柔的梳了梳,「你的頭髮蠻順的。」

  由頭皮及肩頸傳來的陣陣酥麻──源於她的手指──讓他的胸口有些燥熱,「……謝了。」

  「用我故鄉的剪法好了,連這世界唯一一個我幫忙剪過頭的明哥都沒被用過。」她拿起剪刀,點燃手指為刀面消毒,「開始了。」

  要是貝克曼早些抄起鏡子的話,就能全程目睹夏娜依卡在自己頭髮上的一齣精彩絕倫的表演。方才感受到頭皮忽遠忽近的高溫時只不過隨口問了句「妳真是在用剪刀剪嗎」,卻沒想到會得到「還有火」的回答,亟欲看清自己頭頂模樣的他趕緊請她拿來抽屜內的鏡子,好映照出她替自己頭髮所做的一切。

  看著鏡中明晃晃的火焰自頭髮灼熱的撫過後再消逝,除了備感神奇外他更慶幸自己沒被燒成光頭,「妳們故鄉都這樣剪的?」

  「對,還能夠順便把分岔燒掉,蠻方便的。」



  半晌過去,夏娜依卡順了順貝克曼的頭髮,左看右看一陣後,滿意的頷了頷首,「好了。」

  貝克曼再度抬起手中的鏡子,轉了轉頭欣賞不同角度這略為熟悉的新髮型,「挺不錯的,謝謝了。」髮長由胸短至肩頸,比年輕時留著的長度再長一些,搭配自然捲的髮質所呈現出的樣態不會過於整肅老氣,合著年齡五官很是有型,「我想妳沒了戰鬥,另一個能當的職業就是髮型師了吧,我認為會賺錢。」

  「能接受就好,其實這還蠻費神的,今天只是手感來,不然我過去有幾次都把頭髮燒得太短。」她替他將圍在脖子上的披風解下,並抖了抖上頭的碎髮,「是說還真懷念──啊,等一下。」她忽然注意到他臉上的碎髮還沒被清掉,便擺了擺手示意剛離開椅子的他彎下身。

  她用手替他一一撥去臉上殘留的頭髮,彼此靠得很近,卻相顧無言。

  他聞得到她身上那股帶著篝火的特別氣味──木頭或棉線製的燭芯被燃燒時的煙味,還混雜了點熱帶水果熟透的甘甜。他不只一次想過她是不是放任自己偷偷在某處點火。

  感受她手上的溫度之際,他這才連帶看清了她眼下不知何時多出的黑眼圈,越發覺得有股說不上來的憔悴──整個人似乎也瘦了點。回想昨晚的談話內容,在目睹她聲淚俱下的示弱後,他反倒沒了探究「那些年」祕密的衝動與勇氣,他最終選擇顧慮她的立場,順著她隱藏其自身所刻意迴避的事;可他心底卻隱約有種預感,預感她只要一下了這艘船,彼此就再也無法相見。「……留下來吧,我們需要妳。」

  這句幾近嘆息的懇求讓她垂下目光,挪開了停留在他頰上的手,「……對不起。」

  他彷彿老早就知道她的答案似的沒再多說甚麼,僅是直起身子,「先出去吧,我得打掃一下,妳的衣服應該乾了,我等會拿給妳。」



  午後的和煦讓甲板上的夏娜依卡昏昏欲睡,其他本想與之寒暄的船員們見狀也發揮超常的體貼沒有上前叼擾;可就在她決定躺下睡個午覺的頃刻間便聽到了幾名船員的叫喊──看到島了!

  待夏娜依卡換回貝克曼所拿來、乾了的自身衣物後,紅色勢力號也差不多停靠完成。

  「真的不留下來嗎?」香克斯臉上的疤痕與鬍渣讓他的笑添了幾分滄桑。

  「不了,外出放鬆是有時間限制的啊。」歲月在夏娜依卡的臉上雖沒留下甚麼痕跡,可仍使她的笑袒露出幾分世故。

  「唉呀……這真是讓人很不甘心啊……你說是吧?貝克。」香克斯撓了撓紅髮,看向一旁默默抽菸的副船長。

  貝克曼僅用個難以解讀的複雜眼神回應了船長後,便對夏娜依卡道,「我送妳吧。」沒等她回答,他先一步躍下了船。



  夏娜依卡與貝克曼朝商船聚攏的港邊走去,彼此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左思右想一陣,夏娜依卡決定還是不把自己時日無多的事告訴貝克曼,只是一想到自己死後對方可能會帶著整船的人闖進德蕾絲羅薩就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穿過草叢與樹林,兩人抵達了島上的海港。走至登船口,一路緘默的貝克曼在夏娜依卡看往自己的同時終於開了口,「妳似乎變瘦了,多吃點。」

  「會的。」

  「妳的身體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

  「是嗎……那就好。這樣很好。」

  看著對方的表情,夏娜依卡罕見的打趣道,「邊皺眉邊笑……是宿醉了嗎?」

  「不……」貝克曼深吸了口煙,而後沉沉地呼出,「保重啊,依卡。」



  回到紅色勢力號,迎接副船長的是幾雙明目張膽的曖昧視線,而本人則像是早已預料般,毫不在意的徑直接略過那些齷齪的同伴(雖然在紅髮海賊團中,能夠且敢調侃班˙貝克曼的人就只有元老們及幾名初生之犢而已)。

  「我說副船長啊,」耶穌布來到佇立在船邊的貝克曼身旁,臉上堆滿了別有深意的笑,「昨晚睡得還好嗎?」

  「……還可以,怎麼了?」

  「可以透露『次數』嗎?老哥。」

  「零。」

  「欸?你們昨晚沒有…?」這回答讓耶穌布瞠目結舌,「……真的沒有?」

  「……你腦袋究竟在想些甚麼?」貝克曼著實無語的吸了口菸。

  「……不會吧!我跟旁治打賭至少三次啊!這樣錢全都被新來的菜鳥給贏走啦!」耶穌布抱頭大喊,心底全是不可置信──你花花公子的本性究竟跑哪去啦?!果然有上心的就是碰不得嗎?!

  對於這幫滿懷不雅思想的傢伙,貝克曼額上的青筋跳了又跳,「那是你們活該。」丟下這句話後,他便頭也不回的走向臥室。



  在返程的船上,夏娜依卡靜默的遙望遠方蔚藍的大海與天空。天氣晴朗,微鹹的海風輕拂過商船上的一切,她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並在心底對貝克曼道上了無數次的歉。




之所以會有貝克曼禿頭的橋段,是因為我夢到貝克曼突然地中海式的禿了,然後夢裡的我還拿著劍要跑去阻止讓貝克曼禿頭的罪魁禍首(?,當下醒來時一整個莫名其妙哈哈
*魯出餐的速度很快
*稍微懷念一下羅西南迪
*夏娜依卡是來告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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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7-19 02: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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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米尼翁事件已過去逾五年、多佛朗明哥正式宣布皇后之位被重新啟用後,終於按捺不住的古拉迪烏斯,以成熟的態度抱著重歸於好的願望用電話蟲邀請曾經的長官與自己喝個下午茶,同時亦問了對方這五年間一直堵在自己心口的問題:妳這幾年都不會想喝下午茶嗎然她在電話中卻回答:明哥不會同意你喝的這回答讓他差點破口大罵──妳不要跟柯拉松出海不就沒事了嗎?妳不要阻止少主的計畫不就沒事了嗎?妳不要一聲不響的離開不就沒事了嗎?他的心裡不斷冒出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種種埋怨,卻又被她替自己著想的行為給感動得委屈、矛盾得不能自已。

  兩人於話筒中久違的對談後下午茶的邀約最終是成了,但到了約定的今日,向來守時的夏娜依卡卻遲了十五分鐘仍沒有出現。眼看茶都要涼了的古拉迪烏斯,既困惑又有些不快的朝對方由皇宮最角落搬遷至三樓的豪華寢室前進,打算親自問個明白。

  「依卡,妳在嗎?」古拉迪烏斯在微微敞開的房門外站定,「妳已經遲到二十分鐘了!」

  他的聲音不小,但房內並沒有傳來回應。

  不會是剛好錯開了吧?雖有些疑慮,可不知怎的,他的心中突然升騰起無法忽視的糟糕預感,「沒回應我進去了啊!」

  進到寢室內,他略顯躊躇的走過整齊的臥房、乾淨的陽台、昏暗明顯沒人的更衣間、書房、最終來到門半掩著的浴室前。

  與該令他羞赧的反應不同,不妙的血腥味竄入他的鼻腔,使他不假思索的推門衝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是倒臥在洗手台下的夏娜依卡與一灘又一灘的血。

  古拉迪烏斯焦急的通報了在外辦事的多佛朗明哥。



  「告訴我威爾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多佛朗明哥鐵青著臉,對開擴音的電話蟲大發雷霆。

  「你指甚麼事?多佛。」

  「別裝傻了,就連你也要『背叛』我嗎?夏娜依卡的事我已經通通都知道了!她下午還倒在自己的浴室裡!」

  「……是嗎,我以為當初被你所斬首的棋子已經連生死也不那麼重要了才是。」

  「……你知道你現在是在跟誰說話嗎?威爾可。」縱然多佛朗明哥的聲音回歸平穩,但就著洩漏而出的霸王色,於三位最高幹部與維爾莉特耳裡仍是極為沉重的威壓,其中沒怎麼接觸過霸王色霸氣的維爾莉特更是近乎喘不過氣。

  「多佛,你不是早就明白跟夏娜依卡之間是不能有可能的才劃清界線的不是嗎?」身為與多佛朗明哥最親近的最高幹部,威爾可並沒有被威壓所懾服,「你跟維爾莉特反倒沒讓我這麼擔心,但也是在玩火,要成為王的男人在情感上應該要理智成熟些,這點夏娜依卡看得更遠多了。」

  「我認為威爾可說的沒錯,多佛。」沒等多佛朗明哥回話,琵卡便義無反顧打破了現場忐忑的緘默,「夏娜依卡跟威爾可的做法反倒不會讓你從國家的治理上分心。」

  見向來寡言的琵卡都開了口,迪雅曼帝也接著道,「雖然我從頭到尾都跟夏娜依卡那女人合不來,但在情感上我抱持跟威爾可同樣的──」

  「而且、而且當時多佛你射殺夏娜依卡後,威爾可提出要救回的意見還偷偷感到鬆了口氣不是嗎?」托雷波爾跳出來不怕死的插了嘴,而這反問硬生生戳得多佛朗明哥啞口無言。

  「多佛,夏娜依卡就算被你開槍射死也不會怪你的,」威爾可點出了當初自己之所以會留夏娜依卡一命的最根本原因,「你也知道我跟你一樣都是無法容忍背叛家族、背叛你的人,之所以提出讓她活著的要求,是因為我很清楚──夏娜依卡她從頭到尾都為了你跟家族著想,雖然她與我們的某些價值觀相互悖離得容易使人誤會。」

  聽完幹部們接連發表的言論,多佛朗明哥陷入了無聲的沉默。過往好的壞的的人生片段不受控的於他的腦海裡肆意撥放,尤其是在米尼翁島的那日──

  「……我從來……沒跟你說過……我覺得你們的爸媽……真是個勇士……」

  「……妳子彈吃得還不夠多嗎?」

  夏娜依卡當時細微得被多佛朗明哥刻意漠視的回答,在此刻被他給重新憶起──

  「天龍人跟世界政府……真是……罪大惡極的混蛋啊……」



  多佛朗明哥已經很久沒有跟夏娜依卡單獨待在同一個空間過了。三年?五年?抑或是更久……他已經記不起來了,但令他訝異的是,病榻上的夏娜依卡縱然虛弱無力,眼底卻還是閃爍著當年臨死前那無法抹滅的光。有別於處決時的憤怒,這竟讓此刻的他有些鬆了懸著的心。

  「你以往的嘻皮笑臉呢?明哥。」夏娜依卡微微笑著。

  年少時的稱呼依舊,多佛朗明哥卻沒有感受到半分喜悅。他拉開床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只有妳能夠讓我搖擺不定這麼長的時間啊……」

  「你是想說羅的那件事嗎?我承認錯的是我,但我沒有後悔,只是我倆觀念不同罷了。」

  「我是曾經真的氣到要置妳於死地,但從我理解妳為家族所做的那些後,這事都就此打住吧。」

  她有些驚訝說到這他居然沒有動怒,「其實我到現在也都抱持矛盾的心情,畢竟我把羅西南迪跟羅都看做是我的家人。」見他額上青筋一跳一跳卻仍沒有謾罵出口,她感到有些趣味,「我一直想問,你不會把我跟羅西南迪配到一起了吧?」

  他鐵青起臉,「……我得推翻我前面所說的話了,妳子彈還吃得不夠多嗎?」

  「開玩笑的,我對家族的任何人都沒有二心,誰都知道。」她自顧自笑了幾聲後,平靜的說,「時間也所剩不多了,玩笑讓我偶爾開一下吧,之前都沒嘗試過。」

  「……曾經拒絕自己的女人居然跟自己的弟弟走到一塊,任誰都會火大啊。」

  空氣凝結了幾秒,她端詳對方沒有笑容的臉,心底不禁讚賞其居然直接承認當年的意氣用事,「那我想我早就猜對了,所以我們才不能夠在一起。」她突然有種釋然的感覺,「但我也不後悔獻出自己的生命,明哥,愛情果然是令人盲目的啊,無論是哪一種。」

  夏娜依卡一直都明白多佛朗明哥對自己那扭曲的傾慕,所以她一直避諱不談任何感情事與拒絕對方過多的肢體接觸;但夏娜依卡由始至終的拒絕態度,讓多佛朗明哥穩固了自己的本份卻也遲遲獲得不了情感上的滿足。多佛朗明哥知道前些日子維爾莉特看穿了這點想藉機置自己於死地,可此舉反倒讓自己得以不去思考與夏娜依卡的種種,也就順勢陪著她玩了(雖然他自己不可避免的被牽著鼻子走了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著夏娜依卡臉上不變的溫煦笑靨,儘管時光荏苒,可面對「事實」這無視身分地位正義與否的不堪二字,哪怕是多佛朗明哥也仍舊躲不掉。

  在與夏娜依卡結束久違談話的這天,多佛朗明哥不得不重新正視問題並做出決定。為此他剪去了頭髮──剪回自己十一歲、最初遇見夏娜依卡時的模樣。



  「抱歉古拉,嚇到你了吧?」

  被點名的古拉迪烏斯解除桎梏,動身從走廊的陰影踏進明亮的寢室、步伐稍顯急促的來到夏娜依卡半臥著的床邊,「如果沒有發生昨天那件事,妳到底打算瞞多久?」他的語氣流淌顯而易見的憤怒與焦躁,以及曾亟欲掩飾的擔憂,「瞞到妳進墳的那天嗎?!」

  「對不起。」

  「大笨蛋!妳死了的話是要讓我的下午茶等到甚麼時候?」看著她懷抱歉意的雙眼,他氣不打一處來的將護目鏡從臉上拽下並徒手握碎,「我的護目鏡壞了,去找人幫我訂做一個,要跟之前的款式一模一樣,不用盒子!」

  「好。」夏娜依卡笑著點了點頭,對於他這般氣憤的反應早已預料(除了把護目鏡弄壞這點)──因為就在昨日,她也遭到皇后軍夥伴們的一頓責念,甚至性格內斂的伯特在掉淚之餘還第一次賭氣不願同她說上任何一句話,僅用紅了的眼眶哀怨的盯著她,最後她只好承諾往後無論如何要事皆會報備才逐漸安撫下他。

  將毀壞的護目鏡乾脆的扔進垃圾桶,古拉迪烏斯拉了張單人沙發坐下,接著便將這幾年所累積的憤恨一次爆發。夏娜依卡同樣不遺餘力的撫慰這位頭髮膨脹不定、眼看幾次就要爆炸的前部下,最終她花了比伯特多出兩倍的心力才總算讓其沒有產生任何毀損的踏出房門。

  古拉迪烏斯離開後不久,不同於前者彆扭的態度,迪亞曼蒂手插褲口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坐上對他的身形來說小得過分的單人沙發,他翹起二郎腿,眼神還是帶著點以往的鄙視。但夏娜依卡對此並沒有多加在意。

  「替我保住伯特他們性命的事情,謝謝你了。」

  「……哼!只是他們對家族而言還有利用價值罷了!」迪亞曼蒂不屑的撇過了頭,「就是有妳這種不要命的瘋女人,家族才會被搞得雞飛狗跳的!」

  她聽了只是微微的揚了揚嘴角。

  兩人陷入了一陣沉默。

  他調換了翹著的腳,斜眼打量不知從何時起變得如此憔悴的她。昨日多佛厲聲質問威爾可的景象歷歷在目,他這次來找她有部份也是想要向始作俑者抱怨被少主颱風尾給掃到的這件事,但他發現以往隨口而出的戲謔至此竟半個字都出不了口。欲言又止,最後他僅搖了搖頭嘆口氣便站起身。可就在準備走出房門前,他忽然止步,「……算啦,反正妳這樣子我們也習慣了,活久一點鍛鍊我們的心臟也罷。」



  天氣晴朗,平靜的大海被太陽給照得波光粼粼,浮在海中央的黃色的潛水艇上所改建的一處甲板終於得以派上用場。歷經連日的大雨,有些悶壞了的船員們紛紛由潛艇內部出外至甲板曬起日光浴,零食水果、甚至連下午茶也被挪到外頭,氣氛除了船長連日沉思的嚴肅臉龐以外還算恬靜歡快。

  「喂喂,佩金,你不覺得羅哥這陣子有點奇怪嗎?像在謀劃甚麼似的……」一名戴著太陽眼鏡的青年低聲的對身旁戴著「Penguin」字樣帽子的青年說道。

  「我想是有關那則新聞的事吧?這也難怪,畢竟得知死去的救命恩人居然還活著……羅哥那天的表情我絕對到老也忘不掉。」被喚作佩金的青年回應著,腦海也一併憶起船長「羅哥」當時翻開報紙後的臉有多麼嚇人──他彷彿從其那圓睜泛淚的雙眼裡讀到「大喜大悲」這四個字。

  「……看來我們有場硬仗要打了。」眼鏡青年的額角滲出了些冷汗,隨後轉頭朝向另一旁喝著果汁的白熊,「我沒記錯的話,德蕾絲羅薩在新世界耶,培波,你行嗎?」

  被點名的白熊培波一個激靈,不僅差點嗆到,杯裡的果汁還灑了出來,「我、我當然行了!雖然偉大航道的氣象已經很可怕了,但新世界才不算什……」他越講越心虛,最後甚至萎靡的低下了頭,「不……對不起……我沒自信我能行……」

  「……也只能看羅哥怎麼決定了。」佩金從口袋掏出手帕遞給了培波。

  二人一熊神情複雜的相覷了一眼,接著便整齊劃一的看往對邊在躺椅上咀嚼水果的船長。

  就在船長意識到甚麼進而回看盯著自己的三位船員時,不遠處的電話蟲響了。

  「我接。」眼鏡青年起身,拿起了擱在酒桶上的電話蟲的話筒,「喂喂?通關密語報上來吧。」

  「咈咈咈咈……我要找的不是你,」電話蟲的嘴角揚起了堪稱邪惡的弧度,「叫羅聽電話。」


*如果我是接電話的那個我會嚇死
*迪亞曼蒂幫夏娜依卡保住前下屬
*為了寫最後出現的海賊團我還跑去買了某人的外傳小說來看,「羅哥」是小說裡面船員們對他早期的稱謂(莫名親切,雖然我快要可以叫『羅弟』了)
直到上上禮拜天我還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但還是確診了囧有夠痛苦
希望看到這的你身體能健健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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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7-22 22:3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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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行動我一個人去就好,你們別跟來。」看著甲板上各個神色凝重的船員們,紅心海賊團船長──托拉法爾加˙羅嚴肅的下了指令。

  「為甚麼?!船長一個人去也未免太危險了吧!」夏奇還未從接到多佛朗明哥電話中的錯愕與惶恐裡恢復過來。雖不想承認,可他光是聽到那位七武海的聲音就覺得背脊發涼,這使得他更不能放下心來讓船長獨自面對那可怕的人物。

  「就是啊!那個唐吉訶德可是……總之我們不能放你一個人自己去啊!」佩金見著夏奇緊繃的反應也深感不妙。雖然他早就知曉總會有這麼一天到來,可這實在是來得有些過早。

  「我一定會努力盡好航海士的職責,帶我們去吧!」培波亦試著壓下心裡的那股自卑與擔憂,鼓起勇氣準備與船長一齊面對。

  「就是就是!」

  「既然這是早已訂下的目標,船長行動我們當然也要跟隨!」

  「不,這次情況不一樣,我有獨自前往的必要,那個男人實在是太過危險了。」見到全體船員就算強忍懼怕也要同自己上路的態度,羅的內心感受到一陣溫暖,「夏奇、佩金、培波,極地潛水號就拜託你們了。」

  「船長……」

  「可惡……要是我再強點就……」

  「……我知道了,」夏奇咬了咬牙,太陽眼鏡下的雙眼滿是不甘,「羅哥,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啊啊。」羅向船員們揚起抹略帶慵懶的笑,故作如常。



  自從掛了病號,夏娜依卡的一天基本都被書籍給佔去了大半。

  在此之前她曾嘗試繼續同過去那樣鍛鍊身體(且理所當然的降低了強度),但往往進行不到十分鐘便又開始吐血,屢試不爽;更在某次被伯特與古拉迪烏斯撞見吐血現場、進而攙扶(罵)回房間後,書籍就強制成了她每日的消遣。

  在醫生的叮囑下,她僅能下床做個簡單的伸展運動,出到房門外則頂多散個步或快走,連慢跑都被禁止;且身後時不時還會有皇后軍的夥伴們、甚至是古拉迪烏斯跟看著,這令早已習慣高強度訓練的她每日都過得很不對勁(更別提對過山車般下降的肌力感到無奈的這件事)。

  雖有諸多不慣,但她已學會妥協。她最近比較感興趣的書籍體裁是寓言,因為那讓她想起了在故鄉聆聽長老睿智故事的曾經。翻閱書頁之時,一抹陌生卻又熟悉的身影忽然納入餘光,使得她霎時忘卻手裡的書本,走神的將視線移向佇立於門口的男人。

  時間在此刻彷彿凍結靜止,接著倒轉,將在場的兩人帶回至五年前的日子。

  羅凝視著坐靠於床榻上的夏娜依卡,如今長了體格與身高的他,這才意識到過去自己所依靠的恩人有多麼嬌小──他不用靠近就能看見掛在她眼下的黑眼圈,以及相較往昔消瘦了一圈的身子──千言萬語一時湧上心頭,他知道另一位恩人柯拉松已經離去,但這亦足夠他濕潤了眼眶。

  「……依──」

  「你怎麼會在這裡?!」夏娜依卡激動得簡直要從床上跳起,更氣急攻心的嘔出了口血。

  「依卡!」羅見狀急忙關上門並趨前抽過一旁櫃子上的紙巾,用些微發顫的手替她拭去嘴邊的血,「呼吸先緩和一下,冷靜點!」

  調整好呼吸後,症狀暫緩的她接過紙巾,用較乾淨的那面擦了擦方才沾染到血的書本內頁,「……你不該來的,你有你自己的人生……」看向他耳上多出的耳環、指上多出的刺青,挺拔的身高及精壯的體態……她不禁感嘆──時光過得還真快。「……我以為你會成為『醫生』。」

  「我的確成為了醫生……」

  「兼海賊。」她還記得第一次拿到他懸賞單時的遲疑與不解。那張選賞單現在還躺在她的抽屜裡。

  她接的話讓他頓時陷入沉默,突然找不著合適的語句向她說明這些年遭遇的種種及所下定的決心。

  「是明哥要你來的?」眼見他沒有回應,她掀開被子下了床。

  「……我來這裡是出自本身的意願,無論如何我都會這麼選擇。」他看著她披起原本擱在單人沙發上的外套,「妳要做甚麼?」

  「我要去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有些急了,沒想到過去五年,她行動派的作風一點都沒變,「聽我說依卡,如果妳想知道整件事的全部經過,我保證待會會跟妳一一解釋,但請妳現在先躺回床上,我必須診斷妳目前的身體狀況。」

  場面僵持一陣,最終她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將外套歸位、坐回床沿,往日的回憶忽然向她包圍進攻,令她情緒有些潰堤,「……為甚麼要為了我……傻瓜……」她伸出雙臂,抱住了眼前曾與好友一同用性命保護過的男孩。

  被環抱的他臉燙得不知所措,「……依、依卡,」他輕咳了幾聲,這才讓她鬆擁抱。看著她紅了的眼眶,他的鼻頭也跟著泛起酸楚,「我知道妳在擔心甚麼,我在這些年間已經變強了,放心好了。」

  這「成長宣言」讓夏娜依卡抬頭端詳起長大成人的羅。過了五年砥礪得更加成熟的五官中,眼底已沒了當初憎恨世界的戾氣,她對此感到欣慰──她知道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綁著炸彈硬闖進據點的小男孩了。



  夏娜依卡饒有興趣的看著羅從手提袋裡拿出聽診器與醫用筆燈。聽診器一掛還真有醫生的架式她心想。

  被那寫滿「新奇」二字的雙眼給注視得有些不好意思,羅趕緊按下筆燈的開關,「請直視正中間我臉上的鼻梁,頭固定別動,眼皮也先別眨。」端正語氣,他恢復為一位醫者的姿態,「也許會有些難受,請忍一下。」

  羅先用筆燈測試了下夏娜依卡的雙眼對光的刺激反應。基本上沒什麼問題,可毫無血色的內眼皮還是坦露了她不佳的身體狀況──貧弱的脈搏、過緩的心率、指甲不正常的凹痕……越是進一步檢查他的心就越是忐忑,對多佛朗明哥的怨念亦隨之加深。

  檢查至一個段落,輕緩的叩門聲恰好在此時響起。

  「進來吧。」夏娜依卡喝了口羅遞來的水。

  得到應允後門被打開,手持文件的伯特走了進來。

  面對許久未見的伯特,羅反射性的起身──他對支持與照顧夏娜依卡的前皇后軍成員們均懷揣一份亟欲彌補的愧歉。

  「……你是羅…?」伯特詫異的打量眼前儼然可說是改頭換面的昔日男孩,「沒想到竟然長得比我還高了啊!」

  「伯特先生……」羅低了低頭,有些緊張。伯特看上去較往昔要再瘦一些,可和煦的眉眼並沒有甚麼改變。

  「不用這麼拘束,羅,看樣子有好好成長啊。」伯特微微一笑,將手裡的文件遞給了羅,「這是少主囑咐我交給你的,請你過目。」

  羅頓了頓,心中立即拉起警戒;謹慎接過伯特手裡的文件,他開始翻閱。

  文件是夏娜依卡身體的檢查報告。



  隨著頁數的增加,羅的臉色便越發凝重,到後面他甚至忍不住咬起牙關,不敢置信自己的雙眼究竟都讀了些甚麼。冷汗自額角滑落,他回想起一個禮拜前多佛朗明哥聯絡自己時,當下所感受到的驚惶──

  「來德蕾絲羅薩一趟吧,我們需要你的能力。」

  「……你究竟有甚麼目的?」

  「依卡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什……」羅一個激靈,你有甚麼資格叫「依卡」?「你們到底對依卡做了甚麼?究竟要把事情弄糟到甚麼地步才甘心?!」他無法抑制住激動的情緒,音量大到身旁的船員們都被嚇了一跳。

  然被咆哮的多佛朗明哥僅是無動於衷的彎著嘴,「……等候你的回歸,羅。」

  事情來得太快太突然了。「將夏娜依卡帶離唐吉訶德海賊團」這事自得知其還活著時便已列入羅的人生計劃內,可現今依他手邊的勢力與自身的實力,實施這項計劃的成功率簡直等於零;而夏娜依卡的時間所剩無幾,他完全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當初離開史瓦洛島前,為了紀念柯拉松與夏娜依卡對自己的重大影響,羅花了三天修修改改設計稿,才請島上的刺青師將稿上代表柯拉松的笑臉刺在自己的胸口、並用代表夏娜依卡的火燄圖騰將之以心形圍繞。他將兩位已逝恩人的救贖化作自身頑強抵抗世界醜惡的養分,並暗下決心自己這輩子無論如何強盛或潦倒,都勢必要向多佛朗明哥報死仇。

  憂喜參半的事與願違羅攥緊手中的報告,抿了抿嘴,「……依卡,從現在開始禁食。」他傾下身、手覆上夏娜依卡的手,焦急的雙眼坦露著溫柔,「八小時後我立刻替妳動手術。」



  「怵目驚心」這四個字讓羅在見著褪去衣物、躺在手術台上的夏娜依卡後,很好的體會了其中的意義。

  吸入麻藥的夏娜依卡陷入昏睡,羅瞠目結舌的看著她找不著幾處完好皮膚的軀幹及四肢根部,撇開林林總總散落的傷疤及不知名的縫補痕跡不說,光是彈痕粗略的掃視便起碼不低於五個。揉了揉眉心舒緩雙眼陣陣泛出的酸楚,意識到時間無情溜走得夠多的他終於回過了神。

  他想起夏娜依卡曾說過,她自己的故鄉沒有槍。


*夏娜依卡的氣力直線下滑
*羅正式回歸
*其實也不全是明哥的彈痕但羅才不管
「往日回憶忽然向她包圍進攻」這句靈感來自周杰倫的<反方向的鐘>,嘿我只是想說這首歌真的很好聽超推薦(為了去KTV還特意練RAP的某人)
*2023.7.24修正:
越是進一步檢查的他的→越是進一步檢查他的(刪掉多餘的『的』)
輕緩的叩門聲在此時→輕緩的叩門聲恰好在此時
本文最後由 Cherryman0 於 2023-7-24 15:4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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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7-29 03: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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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術很成功。夏娜依卡的壽命從一年被硬是往後推了七年。

  但目送完恩人被伯特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哈薩給推離手術間的羅,只是頹敗的坐靠在手術檯旁低垂著首,沉默的注視著醫用手套上沾染的血跡。他的沉默一直持續到隔天離開了德蕾絲羅薩。



  夏娜依卡安靜的看著床旁那再次顯得過分矮小的單人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削蘋果的多佛朗明哥。如果說五分鐘前對於他拿了顆蘋果與一把水果刀進來房間的舉動感到的是訝異,那麼五分鐘後的此刻對於他只顧削蘋果的緘默,她的感受已然轉變為單純的困惑了。

  整個房間只剩下刀削下果皮的細碎聲響。看著垂到地面摺疊、細長沒被削斷的蘋果皮,她忽然有些好奇他是從甚麼時候開始練就這項技巧的。

  果皮削盡,正當夏娜依卡要問些什麼時,多佛朗明哥率先開了口,「我放羅走了。」

  她的話甚至還沒來得及回,嘴便猝不及防的被塞了塊果肉。

  「不過他提議妳的復健由他來做,所以他仍然會暫居在這裡。」他也給自己的嘴裡放了一塊,「挺甜的,不覺得麼?」

  蘋果的清脆在雙方嘴裡隨鮮甜的汁液蔓延並取代這場趨於尷尬的談話。她看著他又削下一塊果肉,可那沒有進到他自己的口中,而是成了等待自己嚥下之時補進嘴裡的下一塊。

  餵完她後,他接著再給自己一塊,「我並不反對你們私下聯絡,甚至還提醒他妳的號碼一直都沒換過。」

  她無聲將視線停駐在他再次削下的果肉,不起眼的水果刀被骨節分明的手指襯得盡顯優雅,她忽然感到不知所措──心裡本想袒露的話被咀嚼的動作給全堵了起來,並於腦海壅塞成一團、越發的理不清……

  「把之前的藥全丟了,我讓羅謄寫了新的藥單,天一亮藥就會替妳準備好。」他繼續道,「其餘時間就多看些書吧,我打算再擴增新的藏書室,到時妳可以去看看。」

  她微微頷了頷首。

  他再餵,再削,再咬,「這陣子我不會派任務給妳,」很快的,圓蘋果被削成矩形的果核,「妳就好好養傷吧。」

  聽完這些叮囑的夏娜依卡看向多佛朗明哥,眼裡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謹慎與遲疑;而多佛朗明哥則像是視而不見般,掛起老樣子的笑將最後一塊果肉遞到夏娜依卡的嘴邊。

  時間靜止了幾秒,她歛下目光,張口將果肉咬去。



  事情就如多佛朗明哥所說的那樣,羅暫時駐紮在德蕾斯羅薩港邊的其的小船上(因其並不想住在唐吉訶德家族所統治的『國土』內,覺得難以忍受),以便對夏娜依卡進行復健觀察等療程。

  日子一天天過去,夏娜依卡注意到多佛朗明哥與羅之間似乎多了股默契──行為舉止就像是彼此談好了某種交易,對對方的所作所為予以特殊的默許,甚至連家族的幹部們也對羅的存在波瀾不驚;而她更從中理解到,只要她隻字不提,在時機到來前,檯面上就甚麼事都沒有,檯面下的事多佛朗明哥亦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七年說長不長,她得採取行動。



  「羅,無關乎我,你的真正夢想是甚麼?」

  被夏娜依卡突如其來的疑問給打斷思緒,羅楞了楞,「……依卡,怎麼了嗎?」

  夏娜依卡揚起抹笑,「想聽聽看。」

  羅將視線從她的笑容跳開,落回復健日誌上,「……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把『能力』徹底發揮在救人上。」

  「很棒的夢想,我相信你一定會達成的。」她繼續問,「還有嗎?」

  「……環遊世界,用近乎『流浪』的方式。」他有些不好意思,這夢想他還沒跟任何人提過。

  「看來我們有相似的夢想。」

  「真的?」

  她點了點頭,「只不過我會想以重機代步。」

  他笑了笑,「這很有依卡妳的風格。」

  她也笑了笑,「既然這樣,我想這一年來該開的刀也開完了,復健我也已經可以自行處理,你就跟你的夥伴們去外面闖闖吧。」

  聽聞這項意料外的建議,羅一時啞然。他實在是不想獨留她在多佛朗明哥這,縱使有伯特他們及勉強能夠起到監督作息作用的古拉迪烏斯看照著,「可是,依──」

  「明哥那邊我會去談的,」夏娜依卡不容分說的道,「我不可能讓你一直待下去,你也有你的夥伴。」

  面對夏娜依卡堅定的神情,羅著實無所適從。他當然知曉她所說的,培波前陣子還不畏新世界的艱險靠著自身天選的才能及行動力帶著大夥前來與自己相聚(而多佛朗明哥並未就此事發表甚麼意見,這讓他備感意外)。這一年來棲身於多佛朗明哥的勢力下使他更加明白,自己務必得再次出海接受航道上的其他磨練,自身的實力仍然不夠,別說帶夏娜依卡脫離家族了,他甚至連對抗三大幹部都有困難,可死亡倒數般的七年根本就是個殘酷的未知數。「……不,依卡,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自己跟他談的,妳才又剛開完刀沒多久,多休養比較重要。」

  羅的這話使夏娜依卡更加困惑他們當初究竟是談了何種條件,才能達成這種如履薄冰的平衡的;然她也心知肚明,籌碼的重點從來都離不開自己。「……羅,我只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

  海風由窗踏入房內輕拂夏娜依卡短翹的墨色髮絲,儘管她的眉眼隨時間增添憔悴加深煩憂,卻仍是有著一貫的溫柔。這讓羅眼眶泛紅的咬了咬牙,從齒間縫隙擠出一句顫抖的話,「……我也希望妳能活得好好的……」

  見著羅背過去的身子,夏娜依卡垂下了目光,「……兩年後,我想讓你見個人。」她頓了頓,「是說到時要見他我想也沒以前容易了。」

  羅用手臂抹了抹眼,「……沒以前容易?」那對象究竟是…?

  「呵呵……想想既有趣又懷念,還是讓我賣個關子好了。」夏娜依卡望向窗外海平面的一端,彷若那有著航行在上的熟悉船影,「時代真的不同了。」



  夏娜依卡並不曉得羅究竟準備了怎樣的說詞去說服多佛朗明哥,但就在他倆面對面談上一場話後,羅便得以「安然無恙」的同紅心海賊團的夥伴們離開了德蕾絲羅薩的勢力範圍。

  而在「加速」與「放慢」兩派極端的期盼中,任性的時間拖著它任性的步伐自我而逝。就這樣,兩年不快不慢的過去,而如約來到夏娜依卡所訂地點的羅,則瞠目結舌的將視線從遠處飄揚的骷髏旗幟挪移至夏娜依卡那勾起嘴角的側臉,「依卡,妳說的人該不會是…?」

  「老相識了。」夏娜依卡回覆的語調裡透露著隱約的驕傲。



  任性的時間同樣可以任性的改變一切。

  它可以讓擁有偉大祕寶的海賊王義無反顧步向性命的終點,也可以讓昔日籍籍無名的見習海賊長成意氣風發的四皇。

  看著逐漸駛近的船隻與上頭朝夏娜依卡揮手的數名人影,羅暗自嚥了口唾液,緊張的同時卻也懷揣滿腹的疑問──雙方究竟是從甚麼時候開始相識的?關係好到甚麼程度?又假使關係良好,那依卡怎麼會放任自己走到這個地步…?

  偕同羅上船後,夏娜依卡向久未謀面的香克斯等人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了,這是給你們的伴手禮。」她與羅將肩上背的美酒等禮品交付於香克斯及貝克曼,「我還買了些肉乾,味道挺不錯的,可單吃也可入菜。」她朝上前的魯笑了一下。

  在魯興高采烈的同夏娜依卡再次進行美食話題的交流時,香克斯咧開與多佛朗明哥截然不同態度的嘴招呼起炎帝身旁的羅,「謝謝你們啦。另外你就是依卡口中的羅吧?幸會幸會,我叫香克斯,歡迎你啊!」小心的將裝著酒的背袋置於地面,他歡快的朝羅伸出手。

  「四皇」紅髮香克斯……羅遲疑了下才緩緩予以回應。隨後他注意到有另一隻手也朝自己伸了過來。

  那隻手的前臂有著幾道狹長的縫合疤痕,掌上的老繭隱約可見,「我叫貝克曼,幸會。」

  彷若刀刻的嚴肅面容、灰白的及肩捲髮、嘴叼未燃的菸──同樣北海出身的「紅髮」副船長……「……幸會。」羅再度伸出手回應。他更加好奇依卡究竟要讓自己見哪一個人了。

  「哇喔依卡,仔細一看才發現,妳怎麼看起來跟十幾年前一模一樣啊?」回想前幾次的碰面,香克斯驚訝非常,「看看我們貝克頭髮都白了!妳是有吃甚麼養顏美容的聖品嗎?透露一下嘛!」

  「……我也不知道,」面對眾船員投射而來的好奇目光,夏娜依卡的眼底卻滿是對故人的喜悅,「但不管時間過了多久,你們都還是一樣帥氣啊。」

  聽到炎帝這番誠心的稱讚,船員們都有些飄飄然的沒去深究夏娜依卡外表的問題。

  「是說依卡啊,羅真的不是你兒子嗎?這個年齡差異很讓人在意耶。」耶穌布暗自瞥了眼一旁的貝克曼,打趣的問道。

  「不,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當身旁的羅明顯表示窘迫之際,夏娜依卡平靜的回覆,「可他是一個既像我弟弟也像我孩子一樣的家人沒錯。」

  夏娜依卡的答案讓貝克曼給了耶穌布一個「你看你在問甚麼」的眼神;而羅在為夏娜依卡的話語感到欣喜的同時,卻也恨不得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好啦好啦大夥們,既然人跟美酒都到齊了,你們說現在該幹嘛?」香克斯自顧自打斷了這齣使羅無所適從的情境劇,迫不及待的舉起袋裡的紅酒、興奮的高聲道,「開宴會啦──」



  入夜的清涼晚風吹不滅紅髮海賊團的熱情,如同當年古拉迪烏斯難以置信的無言反應,在見識到香克斯乃至整艘紅色勢力號的船員對待宴會的歡騰態度後,羅幾乎無法將「四皇」的宏偉稱謂與眼前的本人打上等號──他甚至覺得性格沉穩的夏娜依卡能夠毫無阻礙的融入其中簡直是個奇蹟。

  若真要說這艘船上沒被宴會氛圍給改頭換面、當前最合乎紅髮海賊團威名的船員,非副船長班˙貝克曼莫屬。貝克曼沉著冷靜、目光如刃,即使笑著喝酒都能散發出不怒而威的氣勢,而羅能這麼就近觀察並加以分析的原因是:對方就坐在自己的隔壁──確切來說是夏娜依卡的隔壁。

  打自宴會一開始,這位副船長便拎著酒踏著穩健的步伐來到夏娜依卡身旁、自然而然的偕同她坐在一塊,除此之外,羅還隱約捕捉到其他船員時不時打量過來的熱烈視線,其中的曖昧不言而喻。和著兩人言談間的歡笑,羅對他們彼此的關係感到愈發好奇……

  「──還可以嗎?」

  面對夏娜依卡突如其來的提問,默默思忖到一半的羅有些反應不過來,「……怎麼了?依卡?」

  「你手上那杯酒的濃度有點高,還可以適應嗎?」夏娜依卡再次問道。從方才起羅便一言不發的低頭啜著酒、似在沉思甚麼的樣子,這讓她有些擔憂──他是否正感到不自在?

  「……還可以。」其實羅並不怎麼喜歡喝酒,可既然是那位貝克曼親手遞來的,那他自然得打消拒絕的念頭,「不過我想問,你們當初是怎麼認識的?」

  這問題讓夏娜依卡與貝克曼相覷了一眼。前者經過短暫的思考後開口,「貝克曼,能夠去你房裡聊嗎?就我們三個。」

  瞥了眼不明就裡的羅,貝克曼從座位起身,「妳先帶他進去吧,我拿把椅子。」



  「我跟貝克曼他們是在東海的某座島上認識的,十幾年前跟古拉一起出任務的時候。」夏娜依卡向身旁的羅訴說著,「那時的他們還沒出名,貝克曼的頭髮也比現在短一些,但黑得發亮,歲月真的不太饒人。」

  「……妳是被耶穌布給影響了嗎?」貝克曼抽了抽眼尾,勾起的嘴角摻有一絲無奈。

  夏娜依卡輕笑了聲,「我們家族則是正在拓展北海的勢力,那時我的懸賞金還只有兩億四,也是經歷了一段不平靜的日子。說著說著還真有些懷念……」

  貝克曼也笑著補充道,「『海軍的噩夢』不是浪得虛名啊,還記得妳家那個小子把我們的船員炸傷,當時的妳態度根本不像懸賞過億的海賊。」

  「但把你過肩摔的時候有像吧?」

  「妳是吃到耶穌布的口水吧?」

  「呵呵呵……」

  「言歸正傳,」貝克曼端正起神色,將百感交集的羅給容納進視線,「說說妳帶羅來見『我們』的理由吧。」

*回頭看對人這麼大隻的明哥來說削蘋果真是件精細活
*香克斯很愛開宴會
*夏娜依卡的外貌青春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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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8-5 01: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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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面在貝克曼道出重點後,沉寂了半晌。

  「……介紹我的兒子?」

  「依卡……」

  「跟妳八年前的事件有關吧?」無視夏娜依卡的玩笑,貝克曼老樣子的直指談話的核心,「既然這空間只有我們三人,這艘船上也不會有其他閒雜人等敢對我的房間使用見聞色,那就把該說的全說了吧。」

  貝克曼把話挑明的嚴肅語氣讓夏娜依卡與羅相互瞥了一眼,「……抱歉,有些細節我還是無法透露。」夏娜依卡平靜的道。

  對於這預料過的回答,貝克曼並沒有接話,只是雙手環胸凝視夏娜依卡那帶著抹愁緒的雙眼。兩人就這麼相顧無言。

  過了一會,在一陣目光對視(較勁)後,貝克曼終於無可奈何的先嘆了口氣,「……別像三年前一樣跟我打沒技巧的迷糊仗就好。」

  這話讓夏娜依卡有些尷尬的抿了抿嘴,可她仍舊沒有把事發經過全盤托出的打算,「……其實我在上次跟你見面的時候就已經受傷好些年了,這傷跟八年前的那起事件有關沒錯。」

  貝克曼等待般的沉默著。

  「傷雖然被治好了,但就在三年前跟你們分別後不久,後遺症突然發作,還嚇到了古──」

  「後遺症發作?」貝克曼在這時插了話。

  「……對,其實那次已經要回歸塵土了,但事情兜兜轉轉,我還是活下來了。說來我還挺頑強的。」

  羅看了眼貝克曼,認真覺得對方的目光能夠把紙給燒破一個洞。

  「救活我的人就是羅,之所以帶他來見你,就只是想讓你認識一下我的恩人兼家人罷了。」夏娜依卡雲淡風輕的拿起酒杯,可貝克曼卻在下一秒起身握住了她拿起酒杯的手。

  「……傷並沒有被『完全治好』吧?」抽走夏娜依卡手中的酒杯,坐回座位的貝克曼聲音低沉得懾人,臉色異常難看。他還是聽到了自己當初不願假設的答案。「其實妳在上次見面的時候,就已經性命垂危了?」

  「……那時粗估還剩下一年左右的壽命,嚴格說來應該是。」

  「……夏娜依卡,」貝克曼的語調充斥著旁人難以明瞭的情緒,他老早就意會到她身上的傷絕對跟多佛朗明哥脫不了關係,但他不願意去問她還待在那的背後原因──他的角色立場從頭到尾只能等待。身為四皇的副手,時間與經歷淬鍊出他能夠執行更多事務的能力,卻也有更多事務變得綁手綁腳以至於無法像十年前那樣跟著船長一頭熱只管放手去做。看盡大海各處的陰險狡詐與不穩固的世道變化,他深知過多的感情用事只會害了彼此;但真正等到面對現實的如今,他卻難以掙脫緊捆心房那盤根錯節的情感枷鎖,無所適從。「我不想失去妳。」

  貝克曼的這句告白讓在旁的羅瞠目結舌,他全然沒有料想到依卡與紅髮海賊團的「淵源」竟然如此之深,更沒有料想到在多佛朗明哥的眼皮底下,身旁的兩個人還能長時間保有如此密切的「關係」。

  可夏娜依卡聽了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接著便垂下目光,「……謝謝你,貝克曼,但我們當海賊的不都這樣嗎?上一秒還在吃著烤肉,下一秒或許就被亂槍射死了。」

  夏娜依卡的這番話讓貝克曼重新點了根菸;而縱使羅認為她的論點千真萬確,可為了拯救過自己性命的恩人,他亦不斷在思考著如何才能讓其脫離死亡最主要的源頭──唐吉訶德家族的掌控,他是不會放過任何可能的辦法的,哪怕成功機率有多渺小。

  「依卡她現在還能再活四年左右,」不顧夏娜依卡所面露的詫異,羅直視貝克曼瞠大的雙眼逕自道出,「而且我無法保證她是否能活滿完整的四年。」

  隱情上的布幔被突然揭開,夏娜依卡無聲的看著羅,神情複雜。

  現場的空氣沉重的凝滯了數秒。

  煙霧升騰至貝克曼深鎖的眉頭前,卻遮掩不了他眼裡的憂傷,「……這就是妳的選擇嗎,依卡?」

  夏娜依卡遲疑了幾秒後,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貝克曼在一聲深深的嘆息後閉上了泛酸的雙眼,並靠回椅背,「先讓我自己待著吧。」



  對於方才羅那捅破窗紙的舉動,夏娜依卡並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她相信貝克曼早就意識到自己的恣意妄為了,只不過真走到這步還是不免感到心煩,所幸船上正沉浸在宴會中的船員裡沒有多少人為「副船長沒有跟著出來」這件事感到奇怪。向後捋了捋頭髮,拿著羅要來的牛奶,她暫且鬆了口氣。

  但耶穌布總是個例外。

  「我說依卡啊,你們剛剛是有發生甚麼事嗎?貝克曼人到哪去啦?」耶穌布頂著張微醺的紅臉向夏娜依卡與羅疑惑的問道。自他們兩人再度出現在聚會中已過了莫約半小時,儘管自家副船長以往都習慣於人群之外抽菸喝酒、消失在他的視線一時半刻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但這次的情況就他醉酒的直覺來看絕非尋常──從依卡上船起就常伴左右的護花使者怎麼突然不現身了啊?一定有蹊蹺!

  耶穌布的問題讓周遭聽見的人們視線皆打在夏娜依卡與羅的身上。羅看向身旁的夏娜依卡,眼裡有些五味雜陳;而夏娜依卡只是盯著手中的牛奶,緩緩的開口,「……是我的問題。」

  「怎麼了?」耶穌布連同在場的船員們都暗自張大了雙耳。雖然他們不得不承認除了擔心副船長外,還有點八卦的意味在。

  徑直忽略耶穌布及在場船員們的疑問,夏娜依卡站起身,「我還是去看看他好了,羅,我等等回來。」

  「依卡妳就直接去吧,我們會在這好好鍛鍊羅的酒量的。」香克斯這時笑著走來,把新倒的一杯酒塞到有些無語的羅手中,完全無視對方的不情不願。

  將牛奶放回桌面,夏娜依卡給了一臉像被逼吃麵包的羅一抹抱歉的笑後,便轉身再次朝貝克曼的臥室走去。



  於門外佇足一會,夏娜依卡暗自深吸口氣後才打了開貝克曼臥室的房門──一片繚繞的煙霧刺激著她的眼簾與鼻腔,黑暗當中唯一微弱的光源則來自坐在門旁的貝克曼嘴上所燃燒的菸。

  「……我現在想一個人靜靜。」

  「我知道,但其他人都很擔心你。」

  這話讓長吁著煙的貝克曼笑得無奈,「我更擔心妳。」

  夏娜依卡沒有接話,把門關好後便逕行坐至貝克曼對側的另一個單人沙發。她凝視他若有所思的側臉,覺得時間真的能讓馳騁於大海的男人歷經更多風霜。她原本想說些甚麼,但隨即意識到就算說了任何話都沒有用,因為她明白自己並不屬於這裡。

  「妳先到外面去吧,讓我自己想想。」

  「……我怕你哭出來。」

  「……別開玩笑了,這並不好笑。」

  「我難得開玩笑。」

  「……唉……」

  「嘆氣會不幸喔。」

  「……夏娜依卡,」貝克曼轉頭看往夏娜依卡,語氣袒露內心深刻的疲憊,「如果妳不想被我抱起來亂親一通,就出去吧。」

  然夏娜依卡出乎貝克曼意料的沒有因這話而打退堂鼓。她僅是靜默片刻便離開沙發走至他的面前,「……如果這樣可以讓你好過點的話,你就親吧。」

  貝克曼先是為夏娜依卡回覆的真實性楞了幾秒──他一度以為她又在開些不合時宜的玩笑──但逐漸看清黑暗中的她臉上那認真的表情後,他二話不說的將嘴上的菸捻熄、起身並在這深沉寂靜的房間裡給了她狂亂又飽含這些年無限念想的吻。

  繾綣纏綿、耳鬢廝磨,他的腦海迴環往復的投映著最初那個把自己過肩摔的她;那個同自己透過電話蟲談天說地的她;那個被自己稱做朋友的她;那個讓自己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她……

  在快要抑制不住把夏娜依卡的衣服給褪去的衝動時,貝克曼趕緊抽離了那令自己眷戀不已的柔軟溫度,「……別死,依卡,」他的頭緊挨在她耳邊,懇求的細語,「別死……」

  「……我答應你,」抿了抿發燙的唇,夏娜依卡在貝克曼的懷抱裡閉上雙眼,「我答應你……」



  一段時間過後,等到夏娜依卡重新加入船員們的聚會,明眼人都從她那微微滲血的嘴唇看出大約是發生過甚麼事了。跟旁治交流到一半的羅更因此被嗆得差點把口中的酒水都給噴出來。

  「他說他等一下就會過來了,沒事。」夏娜依卡面無表情的徑直迎上好奇卻又不敢發問的眾多視線,以及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幾下紅髮的香克斯。

  「……人沒事就好!來來來依卡我們繼續喝!」香克斯強行驅趕腦內迸出的旖旎思想,歡快的替夏娜依卡重新要來了杯牛奶;而場內略顯尷尬的曖昧氛圍,即在貝克曼出現並坐回至夏娜依卡身旁時被迫遭難的順利瓦解了。



  夜幕中無一點星、萬籟俱寂,當紅色勢力號上的歡騰不再、船上的人們不勝酒力相繼醉倒在甲板、夏娜依卡也跟著要入境隨俗就地而寢時,貝克曼立即繃著張無比鐵青的臉在羅沉默不語的目送下將其趕到了自己的臥室。貝克曼說甚麼也不能讓如今的夏娜依卡睡在甲板上放肆吹海風。

  基於一絲聲響都不願打擾到夏娜依卡的貝克曼選擇去瞭望台守夜。然雖秉持著讓對方安穩而眠的想法,他仍是無法放下心中的擔憂,於是乎在距離夏娜依卡踏入房內起至過去三個鐘頭的換崗之時,攥著懷錶的他立刻將另一名守夜人給搖醒,「該你了,我先離開一下。」

  「是、是!」

  下了瞭望台的他朝自己的臥室走去。輕手輕腳轉開臥室門把,他憑藉嘴上菸頭的火光來到床邊,替夏娜依卡將有些亂了的被角拉好;凝視她熟睡的側臉,他伸出手,溫柔的將散亂在她頰上的髮絲撥齊。

  最後的最後,他緩緩闔上房門,留下不濃不淡的菸草味。


*夏娜依卡在貝克曼房間「有沒有發生甚麼」請自由想像,只能說無論有或沒有都不會改變劇情走向
*距離休載半年還剩三章


2023.8.6修正下列字詞:
但對於拯救過自己性命的恩人,他不斷在思考著→可為了拯救過自己性命的恩人,他亦不斷在思考著
貝克曼無所適從的坦露→貝克曼轉頭看往夏娜依卡,語氣袒露
他憑藉嘴上菸頭的火光來到床邊,替她→他憑藉嘴上菸頭的火光來到床邊,替夏娜依卡
本文最後由 Cherryman0 於 2023-8-6 02: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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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8-12 15: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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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太陽升起,生氣逐漸蔓延至紅色勢力號,在大夥一如往常的進行船務工作之際,貝克曼根據羅的建議端了盤早餐準備去叮囑夏娜依卡按時吃藥。他敲了敲臥室的門,得到輕聲的應答後將之開啟──晨曦因無窗簾的遮擋而灑落至地板,此刻夏娜依卡正閉眼裹著被子、坐在床上倚靠著牆,似是還不想從睡夢裡醒來。

  看到這的貝克曼闔上門,將早餐置於一旁的書桌後走上前,自然而然的將手撫上夏娜依卡的額頭,「還很睏嗎?」

  「……稍微,你的被子很舒服,有點想再窩一下。」夏娜依卡雙眼微睜,嘴邊泛起抹笑。

  他也笑了一下,「妳可以繼續休息,但早餐跟藥要記得吃。」

  「知道了。」她再度闔眼並將被子拉起覆住口鼻,聲音透過布料顯得有些悶,「抱歉,這次可能沒辦法拖地了。」

  「說甚麼傻話……」他用手將她的頭髮向後順了順,「記得吃啊。有妳喜歡的濃湯。」

  「好。太好了。」

  拿走擱在書桌上的羽毛筆及抽屜裡的捲軸,踏出房門的貝克曼望了眼夏娜依卡才將門給關上。



  這次夏娜依卡如同以往沒有打算在紅髮海賊團的船上逗留太久,羅也在她踏出貝克曼的房間至甲板時告知道自己的海賊團將會前來迎接,且他亦先與貝克曼等人溝通好了;對此夏娜依卡沒有多說些甚麼,僅表示期待再次見到培波等羅的夥伴們。

  待一群既緊張又興奮的紅心海賊團船員駕駛極地潛水號現身至海上的會合點,並禮貌的向四皇船上的船員們、自家船長及船長恩人打完招呼後,夏娜依卡與羅便同香克斯等人握手道別。天氣晴朗、微風和煦,此次的別離在笑容中帶著抹不意察覺的傷感,但所有人皆刻意忽略這種彆扭,決定只懷揣著對未來再次相見的期盼。

  「下次再來喝一杯吧,依卡。」香克斯目光炯炯的立下了誓約。

  「好,順便連欠著你們的烤肉一起。」夏娜依卡也敬以同樣的目光,點了點頭。

  「那我可就更加期待了啊,哈哈哈哈──」

  船長的笑聲剛落,紅髮海賊團包含幹部們的視線便不約而同的落到一旁的副船長身上;而羅則逆向看往身邊的夏娜依卡,並發現她的視線亦劃過自己與貝克曼自然的交匯到一起。船上的人們彷彿心有靈犀,特地向兩旁退開為他倆讓出了一條路。

  為了不辜負夥伴們的好意,貝克曼掛上微笑,難得的將雙臂在眾人面前大方敞開。

  見到這的夏娜依卡彎了彎嘴,大步流星上前同貝克曼相擁。

  無視包含羅的船員們此起彼落的歡呼驚嘆與倒抽口氣的訝異反應,夏娜依卡深埋進貝克曼的頸窩,貪婪的嗅著只屬於他的菸草味,就如他正對自己做的那樣。「這不會是結束的,我向你保證。」

  「我知道,我等妳。」

  直至羅及船上的年輕船員們徹底紅了他們不知所措的臉龐,兩人這才笑著分開。

  「保重了,大家。」偕同羅站上船緣,調整好心緒、再次向紅髮海賊團道完別的夏娜依卡,轉身朝極地潛水號的甲板一躍而下。

  「依卡!」伴著紅髮海賊團的聲聲再會,於揮著手的夏娜依卡準備步入船艙之際,貝克曼昂聲呼喚,「下次記得接電話啊!」

  「……我會的!」停駐的夏娜依卡抬起頭,對背著陽光、將根菸放入口中的貝克曼揚起如往昔般好看的笑。



  「她就這樣走了啊,」來到貝克曼身旁的香克斯感嘆道,「我以為會再多留幾天的。」

  「是說她這次的目的也太明顯了吧,」耶穌布有些意興闌珊的托著腮,「人沒上船,倒是介紹起其他人來了。」

  「哈哈哈,誰叫她是依卡呢?老朋友了,無法拒絕啊。」對此香克斯只是笑著喝了口酒。

  「這是依卡的選擇,我無從干涉,實際上她也沒開口跟我要求甚麼。」貝克曼凝視著紅心海賊團方才下潛位置的海面上那蕩漾的微微波光,試圖讓酸疼的心平緩一些,「不過我想我到死都會惦記著她的。」

  鹹鹹的海風吹拂紅色勢力號上這群生死與共的兄弟,香克斯向貝克曼咧開了嘴,「貝克,我們可是海賊啊!自由自在,這片廣闊無際的大海上會發生什麼事都是不可預測的,依卡在下個月或許就點頭同意上我們的船也說不準啊!」

  「到時候依卡她就會創下比我還久的猶豫紀錄了啊!」想到這的耶穌布不禁大笑出聲。

  聽見船長的這番道理及夥伴不變的吐槽,貝克曼目光閃爍。他將菸點燃並深吸了口,後就著話呼出,「……說的沒錯。」



  等到極地潛水號順利潛至海裡並穩定航行後,紅心海賊團的船員們才紛紛鬆開緊繃的心弦,各個迸發內心的激情、又跳又叫的喊道──

  「沒想到這輩子真的見到了四皇之一的頭頭!人看起來還蠻好相處的是怎麼回事?!」

  「有四皇稱號的海賊團氣勢果真不同凡響!船上的人一個個都很厲害的樣子!」

  「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快掐我一下!」

  對紅心海賊團船員們興高采烈的反應莞爾一笑,夏娜依卡看向了身旁的培波,「好久不見,你變得更健壯了。」

  「真的嗎?!我的努力鍛鍊有成果了!」培波雀躍的回覆並主動將頭朝夏娜依卡那低了下來。與初次見面的緊張及防備(儘管是羅哥的恩人,可當時的自己還是無法忽視炎帝兇殘的傳言)不同,實際相處過後他已經接受並喜歡上被其摸頭的感覺了。

  「依卡依卡!那我呢?我有沒有變得更帥氣了?」

  「還有我還有我!一定有對吧?」

  看往靠過來的培金與夏奇倆人那迫不及待展示的、變得更加結實健壯的身材,夏娜依卡再次笑著說,「看來你們在這兩年間也沒有懈怠的訓練了,很不錯。」

  「那是當然!我可比夏奇還要努力呢!」

  「你說甚麼?!我明明才是比較努力的那個!依卡妳說對吧?看看我這個更加圓潤的肩膀!」

  「你少在那邊!我的肩膀才練得更──」

  「好了你們,」面色凝重的羅出聲打散了洋溢現場的歡快,「我有事要單獨跟依卡在船長室談,先迴避一下吧。」

  船長的語調透露出不容異議的氣勢,意會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的船員們立即收起笑臉,相繼將原要繼續的寒暄都給吞了回去。



  「依卡,妳跟紅髮的貝克曼究竟是甚麼關係?」

  面對羅嚴肅的問題與神情,夏娜依卡下意識的別開雙眼,「……知己。」

  羅相當訝異夏娜依卡竟然會為此移開視線──明明自己記憶中的她遇到再艱險的狀況仍能保有筆直的目光──但這也讓他更加堅信他倆的關係非同小可。「不可能!我都看見那位副船長看妳的眼神了,沒有哪位朋友哪位知己會用那種眼神看人的!」更別提妳昨晚那滲血的嘴唇還有離別前的相擁!

  「羅,無論我跟貝克曼的關係是甚麼,事情都不會有任何改變的。」想起昨晚於貝克曼房內所發生的事,夏娜依卡揉了揉太陽穴,「另外我很驚訝你會直接跟他透露我的病情,我想這麼做不太好。」

  「難道要把這麼看重妳的人給蒙在鼓裡直到最後嗎?」羅緊蹙著眉,手術室內的回憶怵目驚心的湧現,令他哀傷盡顯,「就跟對我一樣?」

  聽了他沉痛的控訴,她這才帶著愧疚將視線給移了回去。面對他發紅的眼眶,她知道自己沒資格跟著難過,「對不起,羅,我一直認為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不該跟我綁在一起,這對你只會有危──」

  「那種危險不足以改變我的決定!」他激動又堅決的駁斥道,「我還想問,為甚麼?妳為甚麼要堅持留在那種地方?我從紅髮當家的跟他幹部們的嘴裡親耳聽見,他們早就想邀妳上船了!」

  「因為我不屬於那裡。」

  難道妳就屬於「那裡」嗎?對於夏娜依卡的斬釘截鐵,羅已近乎無所適從了。就算來日無多,他也希望她能在某個適合療養的地方安穩度過,而不是在那個傀儡王國過著傀儡般的生活。直到離開紅色勢力號的前一刻他都還在盼望──只要她能好好待在四皇之一紅髮的船上、好好站在班˙貝克曼的身旁,哪怕她剩下的日子跟他們去冒個險、用點能力他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從沒想過自己所欣賞的她的那份固執堅毅,如今會成為令自己頭疼不已的元凶。「……妳真的想把時間留給那些人嗎?」他的聲調破碎,憤恨的話語間夾雜不意察覺的顫抖,「那些殺了柯拉松先生、差點也把妳給殺了的傢伙們…?」

  羅把話說死、瀕臨絕望的態度一如既往的沒有讓夏娜依卡動怒,她只是平靜的彎起笑,「……羅,謝謝你,也對不起。」

  夏娜依卡的這番回覆使羅被徹底擊潰,只得頹喪的用手抹臉。他沉沉的深吸口氣,好平緩內心排山倒海的悲愴,「……依卡,我這輩子是絕對無法原諒多佛朗明哥的。」他的聲音猶如深不見底的海溝那般壓迫冰冷,「他只做對一件事──那就是讓妳活著。」




*羅對夏娜依卡的選擇理解不能
*距離休載半年還有兩章
我現在完全耽溺在回味飛段這個國小初戀的狀態中
他真的好笨又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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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8-18 20:5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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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晃眼而過,帶出了東海風車村出身、頭戴草帽意氣風發的少年。經由懸賞單上的帽子及貝克曼的口頭介紹,夏娜依卡知曉了剛被懸賞三千萬貝里的蒙奇˙D˙魯夫便是當初讓香克斯賭上整隻手臂的新時代。

  自此以後,夏娜依卡便會三不五時的捕捉到魯夫的消息,並漸漸對其產生了興趣──報紙上闡述得驚心動魄的魯夫對海軍所施予的「暴行」,總能讓她回想起年輕時的自己,以致於令她指著報上那抹堅毅的身影,笑著向羅建議將來跟他結成同盟對紅心海賊團來說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人腦袋看來就不太靈光的樣子,」面對懸賞單上的大張笑臉,羅蹙了蹙眉頭,「行事看來也沒在管後果,會亂來的傢伙有夏奇他們就夠了。」



  某些人與人事與事生來就注定就要被相繫,那位被夏娜依卡所欣賞、羅所輕視的東海草帽男孩,終於在某天打敗了唐吉訶德家族的某位行事狂妄的部下──鬣狗貝拉密。雖說夏娜依卡明白貝拉密之於多佛朗明哥只不過是顆唾手可得、隨意可拋的棋子,但唐吉訶德家族穩固的勢力竟能被魯夫這堪稱菜鳥的小海賊給肆意侵犯,還是讓少主多佛朗明哥親自用正眼瞧了下這名被海軍視為新麻煩人物的草帽小子。

  「蒙奇˙『D』……咈咈咈,海軍英雄卡普的孫子嗎?」多佛朗明哥笑著翻了翻有關草帽一夥事蹟的報紙,「海軍、革命軍、海賊……這家人身上流著的『血』還真奇妙啊,簡直不可思議,咈咈咈咈……」

  在會議廳內的夏娜依卡與其他三名最高幹部,皆聽出了多佛朗明哥笑聲中不易察覺的無奈。



  再接著,那位蒙奇˙D˙魯夫以超新星之姿震撼了偉大的航道及世界政府。不僅是強勢擊破司法島的重重防禦、救回身陷囹圄的「惡魔之子」妮可˙羅賓,其中最令人瞠目結舌的還是其在香波帝諸島的拍賣會上以一拳打飛至高無上的天龍人、這能夠連續刊登好幾週新聞頭條的驚愕事蹟,而集觀光、商業場所、交通樞紐於一身的香波帝諸島,更因後續所引發、海賊與海軍雙方交戰的連環效應使得多處建設一夕成了斷垣殘壁。

  「依卡,那位草帽當家的就跟我當初講的一樣──行事沒在管後果的,相信妳也已經看到報導了,我們還因此被當成天龍人事件的共犯。雖然我也藉機得到一名船員,之後再跟妳介紹。」剛與船員們同基德海賊團和和平主義者交戰並順利將之擊敗、成功撤離夏波帝諸島的羅,於潛水艇內對著話筒向夏娜依卡訴說道,「但某人的拍賣場也順道被毀了,雖然我明白他根本就不會在意。」

  「有,我看到報導了,草帽魯夫做事看來挺有自己的原則。」夏娜依卡笑了笑,「怎麼樣?有打算跟他合夥嗎?」

  羅也笑了下,「他是挺帶種的,也算是讓我看了場好戲,但之後再說吧,現在他的海賊團等同於解散,儘管他們九成會在未來的某日再次集結。」環視幫彼此包紮傷口的夥伴們,他將笑容收起,「另外,依卡,我有預感這世道已經開始改變了,我決定要成為七武海。」

  自從在海上歷經一番磨練、結交更多夥伴後,羅便得到顯而易見的成長,可與此同時也蒙上了層夏娜依卡無從探究的神祕帷幕,然如今的她只能將此當作是他長大的證明。「……你認真考慮過了吧?」

  「嗯,妳放心,」羅信誓旦旦的回覆,「這是我目前所能做的最佳決定。」



  同為火焰的使用者、亦是自己所欣賞的魯夫的哥哥──「火拳」艾斯的事蹟夏娜依卡亦會不時的給與關注,以致於當她在見到報紙頭條為「對火拳的公開處刑」、處刑地點還是在海軍本部馬林福特的當下,便不由得走神一陣。

  她知曉「火拳」──波特卡斯˙D˙艾斯為現任四皇之一「白鬍子」愛德華˙紐蓋特所率領的白鬍子海賊團之第二隊隊長,並藉此明白世界政府的應對舉措已非將之當作單純的黑白衝突,而是真正意義上與海賊的戰爭──她有預感,屆時不會只有白鬍子海賊團前來應戰,海水將被染紅、傷亡亦會難以估計;且無論戰爭最終是由哪方獲勝,這個世界都必定會改變未來的走向。

  這就是明哥嘴邊掛著的「新時代」的楔子吧?夏娜依卡心想。

  看完報導後不久,夏娜依卡便收到了羅與貝克曼的邀請與消息──皆是關於即將到來的處刑;同時她也於家族會議裡得知,多佛朗明哥將要以七武海的身分接受世界政府的徵召前去參戰。

  或許是不放心讓羅與其夥伴單獨觀戰,或許是接到貝克曼的船長打算領團親赴戰場的通知,又或許是想在人生盡頭前親眼目睹這世道變遷的轉折點,猶豫了幾日的夏娜依卡終於下定了決心。

  「妳要『參與』頂上戰爭?」

  「不,我會喬裝跟羅在遠處觀看,」在僅有多佛朗明哥一人的房間內,夏娜依卡平靜的朝坐在窗台的他道,「我想見證你所說的新時代。」

  夏娜依卡的話讓多佛朗明哥陷入沉默。他凝視她如墨的雙眼、試圖找出些已經變質的蛛絲馬跡,可結果仍舊一無所獲,「……妳是時候該放手了,羅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小鬼了。」最終臉上不帶任何情緒的他僅是將頭轉向窗外的夜色,「妳去吧,但『我的機會』沒有第二次。」



  行刑日同揭開大海賊時代序幕的那天般到來。夏娜依卡於前天便搭上紅心海賊團的極地潛水號,準備於馬林福特的領海內藉映像電話蟲來進行即時觀戰。

  距離處刑還有三個多小時,但映像中已可見得佇立於海軍本部前海軍眾將領的身影。排排軍艦與數不清的大砲各自嚴陣以待,即使人不在現場,仍能感受到馬林福特一觸即發的緊繃氛圍。

  「船長依卡,你們覺得白鬍子海賊團真的會現身嗎?在所有上將跟七武海都會出動的戰場?這等於是世界政府跟四皇的戰爭了耶!」面對緊盯螢幕可不失冷靜的倆人,夏奇略顯激動的道,「我敢說真的開戰的話絕對會持續好幾天,到時候不管是哪方勝利都會不太妙啊!」

  「他們會現身的。」

  羅與夏娜依卡的異口同聲讓夏奇等船員們相繼楞了一下。

  「傳聞中白鬍子海賊團講求道義,船員皆被船長白鬍子視如己出,且船員們亦稱白鬍子為『老爹』……這種情況,『老爹』與『兄弟們』不出面也說不太過去。」夏娜依卡喝了口熱牛奶,「可白鬍子年紀有了,據說身體也不太好,情況對他們不太理想。」

  「妳希望白鬍子一方獲勝嗎?依卡。」羅咬了口飯糰。

  「你我都喜歡不來除了羅西南迪以外的海軍不是嗎?雖然有少數是值得欣賞沒錯,但把自己的船員稱作『兒子』的大海賊,沒實際相處前實在討厭不起來啊。」看著畫面中緩緩走上刑臺的艾斯,夏娜依卡喃喃自語,「這場戰爭過後,世界究竟會變得怎麼樣呢…?」

  而在見到鏡頭切換至七武海五人畫面的羅,則緩緩揚起了嘴角,「……我已經開始期待了。」



  行刑邁入倒數三個小時,白鬍子不負眾望的率領旗下海賊團一同現身至馬林福特的海軍本部前。征戰的號角被正式吹響,讓夏娜依卡想起了故鄉血與淚的歷史。

  奪走無數性命的夏娜依卡自小便排斥鬥爭,縱使以她戰士與海賊燒殺擄掠的身分來講相當違和,可她心底最期望的自始自終仍是和平的生活。她厭惡在血泊上行走,不願知曉戰友們的死訊,無法體會所謂「戰鬥時血脈賁張」的快感……以致於當她成為「令沒有兒子的戰士父親引以為傲」的頂尖勇士後、所面對的每場不可避免的廝殺時,感受總是矛盾的;可她同時也明瞭,沒有獻出汗水、鮮血甚至是性命,是無法守護自己所重視的一切的。

  她看著畫面中的海賊與海軍彼此以命相搏,甭提為了拯救艾斯的白鬍子海賊團,即使是自己難以欣賞的海軍,她也能清楚他們是為了自身的正義而戰(儘管她從沒搞懂他們口中的正義究竟是為誰而喊),可那名嘻笑著穿梭戰場的七武海、昔日被噩夢纏身的小男孩,又是為了甚麼呢?

  戰況同偉大航路的天氣變化莫測。忽然間,草帽魯夫與眾多原被關押在推進城的重罪犯戲劇性的從天而降、讓戰爭進入至白熱化階段,也使紅心海賊團內某些原本還能閒聊的船員們轉而盯起投映畫面、相繼緘默與叫喊。鮮血與屍體浸染海水、砲火比拚仍源源不絕,戰爭不管到哪都是慘忍亦無情。

  最後的最後,傾盡一切的白鬍子與草帽魯夫依舊沒能從海軍手裡奪回兒子及哥哥的性命,哥爾˙D˙羅傑的遺腹子──哥爾˙D˙艾斯因上將「赤犬」盃的攻擊而陣亡,海賊王的血脈就此斷絕;而四皇之一的白鬍子亦在此戰中殞落,劃下了其史詩般海賊人生的句點。




*此時夏奇他們已經喚羅為船長而不是羅哥
*距離休載半年還剩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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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Cherryman0 發表於 2023-8-28 02:2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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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紅心海賊團的潛水艇浮出海面出現在戰場時,已是戰爭被突然到來的紅髮海賊團給強制進行收尾的時候了。在夏娜依卡的附議下,羅即刻開啟艙門,讓培波與強帕爾分別將「小丑」巴奇所扔來、瀕死的魯夫與重傷的「海俠」吉貝爾給接住並帶至艇內,準備於整個世界政府的眼皮底下拯救這兩位戰犯的性命。

  見著此種突發狀況,先前在戰場上開著「讓草帽走了吧」的玩笑的多佛朗明哥,怎樣也沒想到如今草帽真的走了但卻走到羅的船上去了。儘管他表面上照常咧著嘴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可實則已快被這狀況給氣得七竅生煙──沒想到羅那小子竟敢這麼肆無忌憚!當初答應夏娜依卡前來觀戰壓根就是個錯誤的決定!他咬牙切齒的於心底咒罵著。

  沒等多佛朗明哥施行任何舉措,上將「青雉」庫山便使出「冰河時代」欲冰封剛下潛的潛艇去路。

  在目睹庫山對羅的潛逃路徑發動冷冷果實的能力時,多佛朗明哥的內心還沒為此起多大的波動,但接著上場的另一位上將「黃猿」波爾薩利諾便令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這使讓他的招牌笑容不自覺僵在臉上,並有逐漸收斂的趨勢。

  說時遲那時快,在波爾薩利諾使出「八尺瓊勾玉」之際,原在旁待命的貝克曼便逕自趨前、手握用霸氣纏繞著的步槍將其給揮擊下去。紅髮海賊團中最不可能貿然出手的人竟然率先出手,讓全場的海軍與海賊都看傻了眼,覺察事有蹊蹺的多佛朗明哥更是因此將嘴角下垂得明目張膽。

  「紅髮!!你們這──」

  「我們是來結束這場戰爭的!」儘管對海軍元帥戰國回覆得理直氣壯,可香克斯也真沒料到貝克曼會這麼直接的上前制止,「我的船員是魯莽了點沒錯,但眼下有更重要的狀況得處理不是嗎?就請先聽我說句話吧。」瞥了眼被海軍們的武器給包圍的自家副船長,他思忖之後是該私下找其好好談談。

  「紅髮……」香克斯的突然現身,讓在旁的白鬍子海賊團第一隊隊長馬爾科本疲憊的臉上多了道遲疑。

  「馬爾科,不要再應戰了,老實收手吧。」

  香克斯挾帶撫慰的勸言一出,本就與其有私交的七武海之一「鷹眼」米霍克便以「與紅髮戰鬥超出了預定範圍」為由不顧海軍的阻攔,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戰場。

  環顧生靈塗炭的馬林福特、悲憤的軍賊兩方及離去的老友米霍克的背影,眉頭緊蹙的香克斯繼續勸說道,「已經夠了,繼續下去只是徒增雙方傷害,這樣的鬥爭根本毫無意義可言,收手吧!」他目光嚴厲的掃視現場仍沒放下武器的人們,「如果還有傢伙嫌沒鬧夠的話,來吧!我們來做你的對手!」

  香克斯鏗鏘有力的警告震耳欲聾,令原想繼續鬧事的「黑鬍子」蒂奇摸摸鼻子收手撤退、本欲言又止的戰國徹底無言以對,白鬍子一方更是認知到這場戰爭已以落敗收場、紛紛落淚慟哭起來,海軍們則盡失方才殺敵的勇猛氣勢、相繼陷入了無聲的沉默……

  「在場的所有人,這次就給我個面子吧。」

  在「四皇」紅髮香克斯的調解下,身心俱疲的戰國最終親口宣布此場戰役的終結,並獨排眾議答應了香克斯要親自處理紐蓋特與艾斯倆人身後事的要求。

  馬林福特巔峰之戰,至此正式落下帷幕。



  「對不起,明哥。」

  沒有等到多佛朗明哥傳喚,夏娜依卡一回到皇宮便自動自發的走進會議廳,並在迪亞曼蒂及托雷波爾的注視下,向坐在主位的多佛朗明哥低頭致歉。

  「羅已經脫離小鬼的年紀很久啦夏娜依卡,我真搞不懂妳還放不下他的原因究竟是甚麼?」迪亞曼蒂對現場瀰漫的低氣壓感到厭煩。他也是到了多佛朗明哥自戰場上歸來後,才知曉請假外出的夏娜依卡原來是跑去觀戰還差點回不來的這件事。他肯定的想她絕對是遭到羅那小子的慫恿,但他更意外少主居然會答應他們那無理的要求,「妳的命差點就要跟著被丟在馬林福特的海底啦,注意點吧妳。」

  「我說、我說妳可是好不容易在多佛的仁慈下才重回到皇后的位子,應該更要注重妳的第一要務才對啊!是之前的生活讓妳腦袋變遲鈍了嗎?」托雷波爾也跳了出來予以責備。

  「……妳的性命不該被這麼揮霍,夏娜依卡。」對此多佛朗明哥僅是面容嚴肅的低聲道。縱使為戰場的「突發狀況」瀕臨盛怒邊緣、戰後更是被察覺到與羅私下有著連繫的戰國給叫去問到底有沒有藏人,可面對如今的夏娜依卡,他已無法像過去那樣任性的將脾氣全數發在其身上,「妳得以唐吉訶德家族幹部『皇后』的身份死去。」

  聽聞多佛朗明哥沉重的告誡,夏娜依卡垂下目光,「我明白。」



  馬林福特大戰結束後,由於戰國的退位導致海軍元帥的位置有了空缺,原戰國屬意秉持著「從容不迫的正義」的庫山繼任己位,可世界政府高層們卻持不同意見──他們的人選為秉持著「絕對的正義」的盃,然這提議遭到庫山的極力反對,為此庫山與盃倆人便於新世界的龐克哈薩德島展開了長達十天的死鬥。

  這場「冰火交鋒」促使龐克哈薩特的地貌氣候變成半邊漫佈著高溫火焰、半邊被寒冷冰雪給覆蓋的極端模樣。最終庫山敗北,獲勝的盃繼任成為新一任的海軍元帥,可庫山卻以「不願屈居盃之下」為由退出了海軍。上將之位因而多出兩名席位。

  「依卡,妳附近有人嗎?有重要的事要告訴妳。」

  手握話筒,在岩岸的長椅上吹著和煦海風的夏娜依卡,此刻眼皮有些沉,「沒有,怎麼了?」

  「新的上將人選確定了,其中一個名叫藤虎的,他主張廢除七武海制度。」

  「……真的?」午睡的念頭霎時煙消雲散,端正坐姿的她沒想到這種事會發生的這麼快。

  「嗯,」凝視前方的灰暗天空與無波海面的交界線,不好的預感在貝克曼的心底蔓延,「羅看來倒還沒這麼要緊,那位國王腦袋最好想清楚點。」

  這項消息讓她的太陽穴忽然發疼。她蹙眉揉了揉,「……貝,你是不是遇過太多類似的事頭髮才變白的?」

  這話令他無語的斜睨電話蟲,彷彿牠就是夏娜依卡本人,「……我這只是年紀到了。」

  「我想喝酒。」

  「來找我們喝啊。我這還有替妳留藥酒。」

  「不要好了,你的鬍子好刺。」

  他頓了頓,臉一陣熱,「……夏娜依卡……」他只能提醒自己多吸幾口菸保持冷靜,但也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鬚,想著是否剃掉比較好。

  「開玩笑的,最近太忙了,之後吧。」笑了笑後,她嘆了口氣,「……我再想想這事該怎麼處理,謝謝你了。」

  結束通話,夏娜依卡望著大海楞然了一會才起身朝摩托車走去。

  催動油門,她沒有騎回皇宮,而是選擇騎行一個小時的臨海地帶來鎮靜身心。她在一處丘陵停了下來,摘下安全帽並坐到草地上,想著若放眼望去的景象只有山林流水與零星幾棟石造的房子那該有多好。



  「……妳這消息是從哪裡聽來的,夏娜依卡?」

  夏娜依卡沒有予以回覆。她沉默的看著多佛朗明哥臉上的墨鏡,發現只看得到兩塊反光的紫色,忽然間她覺得,以前的小男孩長成了一位陌生的男人。

  「記住,我們現在合作的對象可是凱多啊。」多佛朗明哥向夏娜依卡揚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長。坦白說他的確是有被這消息給驚訝了一下──他沒有想到世界政府的動作會這麼快──但他目前更在意的是,身邊這位破例給了第二次機會的家人究竟還有多少事是沒讓自己知道的。

  十幾年前的最初,他並沒有多加留心夏娜依卡口中的有趣的海賊──紅髮海賊團的名號,可時光流逝、在被大海賊時代所侵襲的浪潮之中,這名號卻愈發頻繁的出現在他的眼前、傳入他的耳裡,從一開始的超新星至如今君臨新世界的四皇,等到他於馬林福特大戰真正發現她與他們的關係進而想要干涉這一切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最終夏娜依卡僅是頷了頷首回了個簡短的答覆,而認為事已至此的多佛朗明哥便也不再多言的請其返回至自身的崗位。



  走過被餘暉暈染的堂皇長廊,如今的夏娜依卡已不再奢望多佛朗明哥會把自己的地位看得有多重要,應該說自處刑過後她更加明瞭──他可以將任何阻礙在道路的絆腳石全不留情面的一腳踢開,哪怕那顆石頭是他的家人,哪怕就是自己。

  成長的挫折經歷造就了多佛朗明哥無與倫比的憎恨,雖然她知道他是真正愛著家人、是真正擁有感情的,但她也知道身懷這種憎恨的他其實更愛他自己。更愛他自己的未來、更愛他自己的天命,那個上天賜與的、四大幹部賜與的、家族賜與的、他自己賜與的稱王使命。

  不可否認她曾有過期待,期待他能做出任何自我犧牲、有更多的情感面向能夠展露,但這期待並沒有持續太久。縱使他吻過自己、封自己為「皇后」,可她其實老早就發現卻一直視而不見──那些自己曾在意過的種種在他心中攪亂世界的宏大願望面前,終究也代表不了什麼。



──(第4章結束)──


*面子果實發威
*夏娜依卡的故鄉在山上
*現在看到香克斯的「給我個面子吧」還是會想笑
*正式開始休載半年,預計重啟連載的時間是2024年的2月底或3月初
存稿到這已連載完畢,接下來要休載半年以完善最終章德蕾絲羅薩篇與結局&番外──也就是夏娜依卡的最終選擇
謝謝一路看到這的你,我們半年後2024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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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應該會三月中或底的時候才會開始發了Q(最近真的太忙了語感枯竭中嗚) 2024-1-28 03:47
期待作者歸來😭😭 2024-1-24 22:50
期待作者歸來😭😭 2024-1-24 22:50
期待作者歸來😭😭 2024-1-24 22:50
😍😍😍 2023-10-17 01:13
😀😀 2023-10-17 01:12
謝謝ゆゆ!感動QQ 2023-9-4 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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ゆゆ + 11 寫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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