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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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 [變成伯爵家的混混│無CP] Sooner or Later [G](高中日常,長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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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5 12:36:02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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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跋山soo水【1】

  「大哥哥!你要一起來玩捉迷藏嗎?」
  「不了,哥哥看你們玩就好。」
  「爸爸,你不好好運動的話,身體會越來越虛弱的!哪天又暈倒怎麼辦?」
  「第一,叫哥哥就好;第二,捉迷藏沒什麼運動量可言,要運動應該玩鬼抓人;第三,我沒那麼容易暈倒,之前只是意外。」
  「呀,爸爸今天好像有點囉嗦~」
  「陪我們玩就對了,你每個周末不是看書,就是像這樣坐在那裡,這樣不好!」
  …
  …
  …
  「爸~~陪我們玩啦!!」
  「啪搭!」聽起來是個頗有重量的塑膠墜地的聲音。
  金綠秀抬眼,不禁愕然一愣:「你怎麼會來這?」
  「爸……爸?你,背著我和誰生這些孩子?」
  倚在孤兒院的大門邊的凱爾瞪大雙眼,腳邊還滾著一頂安全帽。

  「我只再說一次喔。Raon,On,Hong,Lock,Maes……」金綠秀已經不知道唸第幾輪將孤兒院孩子們的名字了,前面幾輪是講韓文名字,但凱爾說他記韓文名字容易搞混,因此要求金綠秀先講英文名字。
  每個孩子都在被叫到名字時,都開心地揮手或出聲打招呼,看起來完全不介意被反反覆覆地點名。
  聽兩遍英文名字後,凱爾很順暢地叫出每個孩子的名字,孩子們毫不吝嗇地為凱爾大聲喝采。
  「然後……他們都是你的乾兒子、乾女兒?」凱爾頭一偏,努力壓住自己即將失控的嘴角。
  「不是,完全不對耶。」
  「對!爸爸平常總要求我們叫他哥哥,但我們一直都把他當爸爸!!」
  「綠秀爸爸是最棒的!」
  「如果肯多運動、好好照顧身體會更棒!」
  「我們都是爸爸的好孩子!」
  …
  …
  …
  金綠秀否定的答案,直接被孩子們壓倒性的聲量淹沒。

* * * * *
  
  「所以,你今天為什麼突然來找我?」
  「想你呀~」凱爾無辜地眨了眨眼,想都沒有想就這麼回答了。
  「我走了。」金綠秀無情地轉身就走,雖然才剛期中考完沒多久,但身為高中二年級學生兼孩子們的半個監護人,金綠秀還是很多事情要做,他沒閒情聽這些垃圾話。
  「欸,等等,急什麼啦?我還沒把話說完。」凱爾拉住金綠秀的手,碎嘴抱怨。
  「一分鐘內再讓我聽到其他廢話,我就會直接回……」
  「我們去爬山吧!」
-

  金綠秀看著自己即將搭上的黑色重型機車,流線美觀,每個設備、配件都被保養得閃閃發亮,光從坐墊的形狀就能感受到,這車搭起來應該很舒適。
  ‘我不懂機車,都看得出這台應該價值不斐。’
  「等一下,你是可以騎機車的年齡嗎?而且重機……」金綠秀頓時覺得,輕率答應此行的自己,好像不小心領到一張通往地獄的單程票了。
  「我沒跟你提過嗎?我以前休學過一年,實際年齡是跟秀赫哥同屆,現在十八歲囉!」凱爾把一頂和戴在自己頭上同款的黑色安全帽,塞到金綠秀手中。
  剛剛場面太混亂,沒有仔細留意到,凱爾今天的穿搭一反常態,沒有層層疊疊、華麗的裝飾,而是一身乾淨俐落的黑衣黑褲。
  金綠秀自己也是差不多的穿衣風格,色調單一,沒有裝飾。
  ‘這樣要去特殊場合,應該也不會出差錯吧?’搭上車的金綠秀,不知為何就是有這種想法。

  已經離開鬧區了,身邊的景物逐漸轉為靜謐、偏僻,乃至於荒涼。沿途持續爬著陂,金綠秀開始懷疑凱爾說的「爬山」,實際上都是由機車代勞。
  又過了一陣,機車最終在一個不起眼的岔路處停了下來。
  環繞著兩人的,除了普通的綠樹,還參雜著在秋冬應該會變成其他顏色的植物,諸如楓樹、銀杏等等。光是看著這片樹林夏天的景緻,就讓人不自覺想試著想像它們轉為一片艷紅、一片燦金、一片碧綠的盛況。
  「下車囉,該換我們爬山了。」
  金綠秀聞言,靜靜下車,把安全帽還給凱爾。
  「今天,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凱爾漫不經心地輕輕說著:「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我們已經十年沒見面了。」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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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5 12:37:20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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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跋山soo水【2】

  「從小,我就常常和我媽媽來韓國,通常都一待就是一兩個月,不完全是為了渡假而來,我們還會做山地服務。」走了一段後,凱爾開始緩緩說起話,「每次到韓國,我媽媽就一定會帶我來這座山上散步。」
  「在山上迷路時,千萬不可以往河谷走,停在原地等人最好,河谷非常危險,下得去就上不來。不過,如果有『路』帶著你,或許就不用等人來救你囉!說不定最後會是你救了別人呢。」凱爾低沉的聲音,在這時聽起來有些像是夢囈。
  「這是媽媽之前說的話,她總會告訴我許多和山有關的知識。」
  ‘『路』?’感覺到凱爾講這個字時,似乎語調不大一樣,金綠秀靜靜先在心中記下這個字,以及凱爾的唸法。
  凱爾撥開眼前的枝條,將它輕輕壓在一旁,等金綠秀也走過去後,才把手放了下來。
  「媽媽每次走的路都不大一樣,卻能夠通往同樣的地方。」凱爾微微一頓。「另外,她最後也能在不走原路的情況下,抵達最初的起點。」
  「我們現在到我剛剛說的『同樣的地方』了。」凱爾微笑,問金綠秀:「還跟得上嗎?你都不怎麼講話,該不會是喘不過來了吧?」
  「我很好。」
  金綠秀感覺到今天的凱爾氛圍不大一樣。
  很少討論自己事情的人,突然一路侃侃而談,其實是需要下很大的決心和勇氣的,金綠秀非常明白這件事。他知道,假如在溝通途中受到阻礙,原本試圖敞開的心,可能會重新封閉,或是更嚴重地向內緊縮。
  與其給出提問或回饋,不如先靜靜地聽,從一字一句中找出說話者想傳遞的訊息,以及身為說話者本人可能也沒意識到的訊息。
  環顧四週,凱爾所說的「同樣的地方」,並不是突如其來的別有洞天,一切都非常自然而然地出現。
  是個以香氣所開展的小小空間,小型瀑布下延伸出一條溪流,旁邊種滿各種花草,花草之外,則有參天巨木環抱,陽光、鳥鳴從茂密的枝葉間灑落,細碎地照拂著這小空間。
  這裡的氣味,不是讓人頭昏的濃郁,可能是因為植物品種選掇得宜,也可能是因為瀑布水氣的緩衝,整體而言,是個非常舒服、適合午覺的好地方。
  「是是是,你很好,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這話我都不知道聽過幾次了。」凱爾嘲諷的語氣似乎比平常更沒有力道,因此金綠秀決定先按兵不動,不回嘴了。
  
  金綠秀跟隨著凱爾,走到一棵樹木前。這棵樹的底下,放著一塊大理石打造的、作工極其簡單卻不粗糙的臥式墓碑,碑上只有寫「Jour Thames」。
  凱爾蹲了下去,靜靜地用手帕擦拭著墓碑表面,手法溫柔得像是在與墓中人致歉,擦完墓碑,便開始清理周圍長得高的花草。站在一旁的金綠秀,則是在低頭敬禮致意後,與凱爾一起著手清掃工作。
  「跟你說一個秘密,我媽媽那邊的血親,多數都有特殊體質,我們的特殊體質,就是能看到剛剛說的『路』。」凱爾指著自己的眼睛:「我的媽媽,曾經憑著這個體質、這雙眼睛,找到許多遭逢山難的人們,幫助他們脫離危險。」
  「我以前一直以為媽媽說的『路』只是童話故事的概念,不曾仔細想過或嘗試過什麼,但在到韓國來找媽媽時,我看見那個『路』了。」
  「很像是紅色的葉子,一片一片在地上發光,我跟隨著葉子,不對,是跟隨『路』才對,總之,十年前的今天,我找到了人人都說在韓國失蹤的媽媽。」
  「那時她才剛走,連餘溫都還在,媽媽就只是靜靜地坐在這棵樹下,手中捧著一本小說,書頁裡夾的,是一疊厚厚的信。原來她早就知道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找一個地方靜靜待著,只是不想留給生者目睹死亡過程的悲傷。」
  「如果不是因為那疊信,我會深信她只是在午睡,馬上就會醒來了。」
  「我果然是個垃圾。」凱爾自嘲地笑了起來。
  金綠秀無聲挑眉,表達自己的質疑。
  「我沒有顧慮你的感受、思考你會不會有負擔感,只是說了自己想說的話、顧著自己舒服。」凱爾抹了抹臉,仍舊笑著,卻是笑得苦澀。
  「我父母雙亡,是由叔叔撫養長大的,但他是個混蛋,會動手打人,還逼人去工作賺錢。拜他所賜,我現在很討厭鏡頭,討厭到會怕的那種。」金綠秀幾乎沒有抑揚頓挫地說了這段話,便直勾勾地看向凱爾:「我告訴你這些,很垃圾嗎?」
  「不對,這不一樣,我──」
  「你剛認識我時,就知道我討厭鏡頭的事了吧?後來你幫我迴避各種鏡頭,沒有讓任何人察覺到哪裡不對,你這樣的人是垃圾?你在跟我開什麼玩笑?」金綠秀皺著眉頭打斷凱爾,講話的聲音比平常大了一些。
  「想傷心就傷心,你可以為所欲為。今天你選擇重新來到這裡、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只是在盡力找尋『繼續好好生活』的方法。這件事情沒有錯。」
  「我只會在附近走走,你先整理一下心情。」金綠秀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應該要給凱爾一點空間,只好先這樣和凱爾說。
  在凱爾與金綠秀會合,準備回孤兒院時,金綠秀告訴凱爾:「我們先去崔正秀家一趟,我覺得你應該會想見見一個人。」

  「啊,我欠你一個道歉。」已經戴上安全帽,坐在後座的金綠秀,似乎有些坐立難安。
  「什麼?」發動引擎準備出發的凱爾,聞言一愣,決定聽完話再出發,免得金綠秀又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言論,造成行車安全問題。
  「認識你以前,就常常有人會問我是不是朱海秀,或者是不是朱海秀的家人。」
  「我是不意外啦,我們長這麼像。」凱爾轉過頭。
  突然提起對金綠秀來說應該是雞毛蒜皮的事,這本身就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了,凱爾想好好看看那小子現在到底是什麼表情。
  「是沒錯,但每次有麻煩的人認出我、或問我的名字時……」
  凱爾猛力發動油門,機車向外衝了出去,金綠秀為了生命安全,只好在感受到慣性向後拉扯的時候,緊抓凱爾的衣擺。
  高速行駛的機車,帶起一陣狂暴的風,氣流刮擦安全帽的尖銳聲響,雖然讓金綠秀不怎麼舒服,卻覺得有點好笑。
  「靠!你不會就是為了這個,才調查我的底細的吧?你認識我以前就知道很多了嗎?」凱爾見金綠秀不答,繼續咒罵。
  「你公然盜號!!」粗暴的叫罵聲,壓過了風刀的噪音。
  似乎有什麼東西,也被這陣風颳走了,騎過山陰影的一面,午後慵懶的陽光,漫無目的地籠罩著山、公路、重型機車,還有拌嘴的少年。
  「只有自稱『朱海』,這樣算客氣了好嗎?」

——————

(機車騎行中)  

凱爾:⋯⋯寶貝。
綠秀:我道歉過了。
凱爾:不是,你這樣抓我的衣襬,會有點危險噢!
綠秀:⋯⋯
凱爾:(放開左手,往後抓綠秀的手)
綠秀:欸!你這樣才危——
凱爾:(把綠秀的左手壓到自己的左腰)抓好,另一隻手也要我幫忙嗎?我騎車技術不糟,但還沒試過雙手放開,也挺好奇那種感覺⋯⋯噗哈!   

(凱爾的話都還沒講完,綠秀的右手就已經乖乖放到他的腰上,兩手略顯彆扭) 

凱爾:(難以察覺地把速度放慢)
凱爾:抓緊啦,大轉彎!
綠秀:⋯⋯(抱緊)
凱爾:(偷偷得意一笑)
.


(下車後)

凱爾:怎麼樣?有沒有感受到我的騎車技術呀~寶貝?
綠秀:⋯⋯(微微皺眉,欲言又止)
凱爾:啊,被嚇到說不出話了嗎?也難怪,畢竟剛剛抱這麼——唔呃!
綠秀:(猛力皺眉,極度不悅地狠捏凱爾的手臂)
凱爾:哈哈哈,看來沒事,還有力氣捏我
綠秀:我以後絕對,不會,輕,易,答應別人騎車兜風。(一頓一頓地講,鏗鏘有力)(說完,轉頭就走)
凱爾:啊啊,是只肯搭我的車的意思吧!寶貝~~我很開心欸!!(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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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6 20:4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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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Soo刮殆盡【1】

  「大富翁?」靠在電暖爐旁取暖的李秀赫頭一偏,嘴角漫上耐人尋味的微笑。
  只有李秀赫,有不用趴在書桌上苦讀的特權──幾天前,李秀赫已經收到通過大學保送考試的通知了,現在的他,是不用參加高考的準大學生。
  「對啊,幾天前凱爾跟我說他收到一盒紀念版的大富翁,說是廠商寄來的公關品,好像是邀請他寫體驗心得的樣子。」崔正秀興致勃勃,繼續補充:「我看他也沒什麼朋友,一定沒有好好玩過。既然今天都到他家了,我們就幫他一把吧。」
  「……誰跟你沒朋友。」凱爾帶著一整籃的糖果餅乾上樓,端著茶水的倫跟隨在後。
  因為學校隔天要當考場,這天難得提早放學。四人決定去凱爾家讀書、玩耍,一起享受難得悠哉的午後。
  「紙上富貴,都是一場空,沒什麼意思。」比起大富翁,金綠秀似乎對凱爾手上的甜食比較感興趣。
  「唉,你這小子,怎麼這麼不懂享受啊。」崔正秀搖頭嘆息,對金綠秀的不解風情深感遺憾。
  「我只是比較喜歡實際的貨幣。」
  「也是,大富翁說穿了也就是跳格子、查規則,看你要拿多少錢、給多少錢,運氣好就買個地、蓋個房子,運氣差就賠點財產、在監獄待上幾輪,但誰贏了、誰輸了又怎樣呢?」李秀赫試著往金綠秀的思維去想,發現其實蠻有說服力的。
  「那……贏家可以許一個願?」凱爾提議,接過倫遞給他的茶杯,輕輕啜了一口,眉頭抽了一下,沒多說什麼,只有以眼神示意倫:也給其他人倒茶吧。
  凱爾擱下茶杯,對自己的提案補充說明:「像是可以許願要寶貝跳Baby Shark,噢天啊!光想像就覺得可愛了~我好期待!」
  此時的金綠秀沒有心力回嘴,他先是被倫低聲地「小少爺」嚇了一跳,再是被檸檬茶的酸氣嗆了一下。
  「嗯……可能得考慮本人的能力範疇呢。」李秀赫看了一眼金綠秀,決定還是幫可憐的孩子說個話。
  「不行吧!這樣綠秀懶得做的,鐵定都直接說不會,他還能做什麼?」崔正秀投出暴力的反對票。
  「呼吸。」緩了一口氣的金綠秀,僅僅用兩個字,就輕鬆結束這段對話。
.

  「哈哈哈哈綠秀啊,你是傻瓜嗎?沒賺多少錢,就一直在買地、蓋房子,等等第一個破產的就是你。」崔正秀看了自己手上的好牌一眼,再看一眼金綠秀那疊越來越薄的紙鈔,也顧不上禮貌了,直接不客氣地嘲笑這個平常精明、在遊戲上卻因為沒經驗而傻不楞登弟弟。
  「欸正秀,別這樣欺負人,綠秀是第一次玩呢。」李秀赫出言制止,卻沒把眼中的笑意藏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寶貝啊~你該不會其實很想跳Baby Shark吧?」凱爾貼過去金綠秀那裡,金綠秀躲開的同時,嚴實護好手中的牌。

  過沒多久,開局恥笑別人的人,隨著遊戲的推進,逐漸被各式過路費輾壓。
  「好耶!!」崔正秀歡欣地揮舞著手中的入獄卡,將棋子放進監獄的格子裡。
  ‘他這是窮到寧願龜在監獄,坐等其他人破產了嗎?’其他三人想法都差不多,同時對崔正秀投以憐憫的目光。
  
  接著,一直唸叨Baby Shark被Shot了。
  「……我就想問,手氣好錯了嗎?」凱爾因為連續三次擲兩粒骰子都是相同點數,而進入入獄狀態。
  「不知道,作弊嫌疑過高吧。」崔正秀搓了搓鼻子,滿臉不在意。
  「好一個莫須有哈哈哈哈。」李秀赫似乎對崔正秀的解釋頗為滿意。

  出獄的崔正秀,眼看金綠秀的紙鈔越來越多,決定用計削減他的財產。
  「這塊地目前是空置的,有人要買嗎?」
  「我。」金綠秀淡淡回應。
  「好,八塊錢……」
  「等等!我要競標,十塊!」崔正秀打斷李秀赫,金綠秀默默收回已經遞出紙幣的手。
  「十二。」凱爾覺得有趣,也跟著一起湊熱鬧。
  …
  …
  …
  就這樣,每次金綠秀一要買地,崔正秀和凱爾就開始炒作。
  一開始一切順利,金綠秀用冤枉的價錢,買了好幾塊地。
  炒地價二人組炒得不亦樂乎,到最後有點失控了……
  「五百!」
  「五百五!」崔正秀毫不遲疑地喊出都可以買旅館的數字。
  突如其來的沉默襲來。
  「五百五一次。」
  「不,不會吧……」
  「五百五兩次。」
  「凱爾?」
  凱爾聳聳肩,彈了一下自己的紙鈔,搖搖頭,卻笑得很是幸災樂禍。
  「五百五三次。」
  「恭喜啊,崔正秀。」金綠秀笑了。

  輪到崔正秀擲骰子,他看著自己僅存的幾張紙鈔,用盡自己的念力孤注一擲,祈求能經過這一擲翻盤。
  還沒移完棋子,崔正秀就已經開始臉色不對勁,原本的散漫變成一聲慘呼:「我的天啊,怎麼又要繳過路費嗚嗚嗚!這次是誰要收錢……啊!!」
  「綠秀啊啊啊!!大富翁沒有搶劫功能!!」看見自己最後的錢,像是水向低處流去般,全往金綠秀的方向而去了,崔正秀發出更淒厲的破產慘叫。
  「嘛,現在有了。」金綠秀數著手上的鈔票,低聲哼唱:「誰~是~大~富~翁~」
  ‘現在的他……看起來很開心啊。’崔正秀溫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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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6 21: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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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Soo刮殆盡【2】

   同樣都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可言,但過去那個臉上、身上時不時會掛彩的打工少年,不曾露出過現在這樣輕鬆、自在的神情,也不曾哼過小調。

* * * * *

  「欸,跟你說個秘密喔。」崔正秀靠著櫃台的咖啡機,對專心整理收銀機零錢的金綠秀說。
  這時候的他們,都沒有互通姓名。他們總是以「你」、「欸」、「喂」等方式稱呼彼此。
  聊天、消磨時間,沒客人時還會一起吃零食、喝飲料。兩人確實比剛認識時近了不少,卻還是保持了一段微妙的距離,似乎是有什麼默認機制,在崔正秀與金綠秀之間。
  「我沒有蒐集祕密的興趣。」金綠秀看著自己排得整整齊齊的零錢,再看向一旁整袋早自己一班的人沒整裡的鈔票,大嘆了口氣,
  「因為負責傳承劍法的舅舅失蹤,在我還沒開始拿劍的時候,我們家最正統的劍法,就有部分殘缺了。我現在學到的,基本上也就只有半套。」
  ‘發生什麼事了?他平常不會講這些的。’金綠秀默默觀察他的表情,卻只有回一句「是嗎?」
  發現崔正秀沒有繼續講話,金綠秀把鈔票略略分類後,塞進收銀機,倚著咖啡機對面的桌面外緣:「喂。」
  崔正秀抬起頭來,迎上金綠秀的紅褐色雙眼。
  「對嘛。」金綠秀點頭:「對話時,要像這樣好好看著對方,再將想說的說出來。」
  「……啊。」
  「我會聽你說的。」

  其實金綠秀這種對體育一竅不通的人,根本給不出什麼像樣的回應。他能做的,只有默默聆聽了。
  但到後來他有點聽不下去了,這小子身材壯碩,過去還當著金綠秀的面,用折傘狠狠修理來便利商店找麻煩的不良少年一頓──‘這強悍混混的煩惱,居然是來自根本沒評沒據的『從前』?所謂大不如前的標準,到底他媽在哪?’
  ‘不管了,我要打斷他。’
  「我不清楚劍法,但你不是還要結合現代劍法?這還不夠嗎?你們家是想要把銀河系打飛嗎?」
  「可是說不定再加我那套反而⋯⋯」崔正秀頓了一頓,「唉,別講這個了!我昨天不是才跟你說,我今天可以領到補辦的學生證嗎?」
  「⋯⋯哼,也不知道你這是補辦地幾次了。」金綠秀接話的同時,看見崔正秀臉上的笑容,撐得有些勉強。
  「但這次特別慘!你知道為什麼嗎?我們學校的學生證改版了,新版的學生證真的醜出新高度!」崔正秀轉身摸索書包,舉起自己新的學生證。
  「哇喔……」金綠秀看了看學生證,眼神微微往下,像是被稀奇的配色、版面醜到不敢直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醜到詞窮!你的反應很真實!」崔正秀放聲大笑。
  「吵死了……欸!」
  「幹麼?」
  「你今天可以待晚一點嗎?」

  五點半結束社團活動後,崔正秀就會直接前往便利商店,因為還要回家吃晚餐,他最晚也只會待到六點半。
  但今天金綠秀說,上個星期各網路平台爭相舉辦購物季,因此有很多貨物需要整理,本來店長有調人來支援金綠秀的,但那人臨時不能到場。只有金綠秀一個去面對那恐怖的貨物山,實在有點吃力。
  ‘這冷淡的小子,居然會開口請我幫忙了。以前即使身體有傷,應付工作很吃力,他都會勉強硬撐的。’
  崔正秀覺得自己和金綠秀好像更親近了一些,挺愉快的,也就爽快地一口答應,並打電話跟家裡說他今晚不回家吃了。
  兩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刷條碼、迅速找零、弄飲料和微波食品、整理貨物和商品、處理機台……這些都是這陣子,崔正秀從便利超商學來的,現在已經熟能生巧到成為客人眼中「不穿制服的店員」了。
  「哇,平常都沒待到這麼晚,不知道用餐時段的便利商店會變成這樣呢。」快七點了,超商的人潮終於少了一些,崔正秀才有空檔感嘆這麼一聲。
  但他覺得,金綠秀其實一個人應該也應付得來。
  「哦,你到了。」崔正秀聽到金綠秀淡淡地打了聲招呼。
  ‘啊,下一班的人嗎?居然提早到呢,看來他也知道這種時段挺辛苦的。’
  「崔正秀,我要跟你介紹一個人。」
  ‘那小子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崔正秀震驚地轉過頭,本來應該看向金綠秀目光,被新加入的那張臉硬生生吸引了過去,崔正秀倒抽一口涼氣。
  那個人看起來大概二十幾歲,微微下垂的圓眼,漆黑的眼眸,看起來很溫柔的微笑──是張長得和崔正秀非常相似的臉。兩人大概只差在年齡、髮色。
  崔正秀的頭髮是深棕色的,而眼前這個人的頭髮,則是黑色的。
  「朱海先生……?」黑髮男子看起來也很訝異,但他很快就轉過頭向金綠秀詢問。
  「這位是崔漢。崔漢,你眼前的人叫作崔正秀。我想,你們應該有很多話要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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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6 21: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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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Soo刮殆盡【3】

  崔漢相信,希望如果有顏色可以形容的話,一定會是紅褐色的。

  第一次見到金綠秀的時候,崔漢就非常尊敬他,把他當救命恩人看待。
  崔漢隱約記得,他是在志工服務時遇上意外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山難,當時他以為自己大限將至,卻聽見女子的悅耳的溫柔嗓音:「眼睛不可以閉起來哦,再堅持一下。」他勉強地撐開原本已經幾乎闔起來的雙眼,眼皮縫隙間,他隱約看見一雙紅褐色的雙眼,定定地凝視著自己。
  當崔漢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被包紮得好好的、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了,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那裡是山腳下的養老院。
  出意外的地方是在深山裡,離養老院不近,能把自己安全送到這個地方的,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那個女子了。
  但崔漢再也沒有見過她。
  他也問過養老院的住民們,有沒有見到那個送他來的人,但每個人都搖搖頭,一問三不知。
  除了山難、救他的女子,以及他自己的名字,崔漢不記得其他事情了。
  養老院的人們都對他很好,他也就繼續待在養老院幫忙好幾年。某天,養老院院長勸崔漢該到熱鬧的地方找工作、享受青春,不該再繼續和老人們虛度光陰,崔漢才到鬧區找工作。
  也是因為這個決定,讓他遇見生命中第二雙紅褐色的眼睛。
  他一開始就察覺到兩雙眼睛的不同了:第一雙是溫暖的,第二雙則比較冷冽。
  見到金綠秀時,崔漢就直接把自己僅存的記憶、經驗全告訴他了,希望這個有著同樣眼睛的人,能看出他應該走的路。
  「我不清楚你說的那個人是誰,但我如果之後知道什麼的話,一定會告訴你。」金綠秀只有這樣回應,之後就開始教崔漢便利商店的工作事宜了。
  金綠秀的平靜、沉穩,讓崔漢面對未知的不安感沉靜很多。
  明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崔漢還是忍不住叫他「朱海先生」。
  這位「朱海先生」後來替他找到了家人,讓他回到自己的家。最終,連他救命恩人的兒子,都被「朱海先生」找到了。

  崔漢很喜歡紅褐色。
-

  崔漢已經沒有過去在崔家生活的記憶了,他的身體對劍術的記憶依舊存在,因此崔家的人們馬上就認出,這位就是他們失蹤多年的孩子。
  所有崔家的人,都視金綠秀為恩人,急切地問著他的名字,金綠秀一律比照被人認出是Kim的方式辦理:回答「朱海」。
  崔正秀其實知道金綠秀說謊,因為他看過朱海秀的影片,也有發現金綠秀與朱海秀長相的驚人相似度。
  但他知道,兩人絕對不是同一個人。
  朱海秀的臉上、身上不曾有過傷痕,並且他的吃穿用度都能看得出生活條件的優渥,更重要的是,兩人的談吐、氣質完全不同。
  不過崔正秀並不知道,如果有心的話,改頭換面絕不是問題。
  傷疤是可以被妝造掩蓋的,鏡頭前好的吃穿用度未必是真,談吐、氣質也是可以用演技來掩飾的。
  因為Kim就是靠這些,從這世界上消失的。

  在把崔漢介紹給崔正秀後,金綠秀像是完成任務一樣,沒過幾天就沒有再出現在便利商店了。
  什麼都沒有留下。
  不對,有句話留下來了。
  在把崔漢介紹給他後,金綠秀轉身表示他會先離開,不打擾兩人敘舊。
  走到崔正秀身邊,金綠秀是這樣說的。
  「你的劍不就是龍嗎?龍再怎麼會飛,也不會一直都在天上。潛伏在深淵的龍,不是不會飛,只是還沒飛。」

* * * * *

  「正秀啊,發什麼呆啊?破產太難過嗎?」李秀赫拍了拍崔正秀的肩膀,他這才回過神來。
  「嗯?沒有,只是覺得他看起來很開心,這樣挺不錯的。」崔正秀往金綠秀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哈哈哈,玩遊戲嘛!」李秀赫爽朗地笑了。
  「哈哈哈……玩遊戲嘛。」一旁的凱爾,明明和李秀赫說的全是一樣的字,語氣卻完全不同──他的錢也被金綠秀搜刮殆盡了。

  「綠秀啊,先說好,哥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不需要你手下留情。」金綠秀無情地回了李秀赫一句。
  「我需要……」最早下場的崔正秀在一旁碎碎唸。
  「好了,別難過了,讓他們廝殺去!」凱爾輕輕拍了拍崔正秀。
  「你也是共犯好嗎?」
-

  經歷了一番複雜的纏鬥及勾心鬥角,大富翁最終贏家是金綠秀,所有人都很好奇他會許下什麼樣的願望。
  「寶貝呀~千萬不要客氣。」
  「想吃什麼好料也沒問題哦。」
  「對呀,反正凱爾很有錢。」
  「講得好像你沒破產。」
  …
  …
  …
  金綠秀都還沒開口,三個人就已經開始吵了,從大富翁吵到要去吃什麼餐廳、買什麼禮物,沒完沒了。
  金綠秀嘆了口氣,比起煩惱要許什麼願,他更多的煩惱,依舊放在「為什麼我會跟這群吵死人的湊在一起」。
  「……請我喝杯咖啡吧。便利商店的、有冰淇淋在上面的那種。」
  「嗯?」

  最後,四人人手一杯咖啡,走出便利商店。
  「我以為你不喜歡咖啡呢。」李秀赫拿著與他的氣質非常相襯的大杯黑咖啡,只是聽到冰塊啷啷啷的清脆碰撞聲,金綠秀覺得有點冷。
  不對,他會冷不是因為李秀赫的咖啡,而是因為他自己手上的冰淇淋咖啡。
  「我沒有很喜歡咖啡,但得學著吃點苦了。」畢竟以後熬夜可能需要咖啡因,金綠秀打算提早先習慣這味道,這樣之後也就不會有太劇烈的陣痛期吧?
  三人看著那杯華麗得看起來甜死人的冰淇淋咖啡,決定不要多對此做什麼評價。
  「但我很意外你只要這杯欸,以我們三個人出資來看,去不錯的餐廳吃上一頓都綽綽有餘。」凱爾戳一下金綠秀的咖啡杯,手指被凍得抖了起來。
  金綠秀翻了個白眼:「有餘個鬼,不要藉機對現實生活中的貧民炫富。」
  ‘免費是最好的,但除了我吃,你們自己不用嗎?玩大富翁結果大失血,不就本末倒置了?’

——————


(正秀跟崔漢的相見歡)  

正秀、崔漢:(相互點頭)您、您好。
正秀os:一樣姓崔,是親戚嗎?(不知道舅舅的名字,因為太混亂,還沒往這個方向想)不對,他都長著樣了,不是親戚還能是什麼?
崔漢os:他長得和我很像,該不會是我的孩子吧?我已經沒有過去的記憶了,身體恢復了還在外流浪不回家,這樣算不算是拋家棄子——
正秀、崔漢:(無助望向綠秀)
綠秀os:他們怎麼了?不是家人嗎?是我一個外人在這,讓人不自在了嗎?

後來正秀先把崔漢帶回家,崔漢馬上就被家人們認出來了。
原本是個感人的大重逢場面,但崔漢滿臉茫然,他把自己僅存的、失憶前後的記憶告訴家人們。
崔漢:或許⋯⋯我只是長得很像您們家人的人,您們不該對我這麼好的。
正秀想到漫畫、電影、小說都很常出現的身體體驗療法,試驗性地給崔漢劍,崔漢一試,家人們:絕對是他(確信)

順帶一提,隨著崔家生活環境、劍術的薰陶,崔漢有慢慢找回過去的記憶了。
.


正秀:綠秀啊,有件事我很好奇。
綠秀:什麼?
正秀:你的大富翁到底是怎麼選地買的?我看你也不是每塊都買,但有的地即使被我跟凱爾炒到貴得要死,你也會買下去。
綠秀:那叫投資。
正秀:什麼意思?
綠秀:排列組合?這樣有比較懂嗎?
正秀:(你給我說人話.jpg)
綠秀:兩粒骰子骰出來的數字,可以用排列組合、機率來推算,這樣推出來的結果就是,兩粒骰子點數合是X的機率特高。
正秀:欸……怎麼開始X了?我不想上數學課耶。
綠秀:(不理會,繼續說明)先買從起點出發到第X格的地,因為那是最容易走到的熱點;當後方有人距離我X格的時候,也可以買我現在的地,這樣後面的人高機率會需要繳過路費。
正秀:那,那個X是?
綠秀:自己算。
(答案是7,退而求其次買6跟8也可以,純粹是機率考量──by學霸綠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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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6 21:0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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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Sooner or Later【1】

2020/01/30 13:25

金雅敏 報導  / 首爾市

  演員Kim日前於拍戲的過程中昏厥,一度失去生命跡象,經CPR才恢復生命跡象,昏迷五日後,於今日(1/30)醒轉。外界討論藝人工作時數太長,常常導致過勞的狀況。對此,勞動部表示將立即展開行政調查,了解Kim拍戲的實際狀況。經查證後得知,Kim工作時數並未違反法規。此後進一步查出:Kim就學之餘,除了拍戲也有多個兼職打工。

  醫護人員於Kim衣物下發現多處挫傷、鈍傷,經檢方調查後,得知Kim之監護人對其施暴多年,並逼迫他打工、拍戲。曾與Kim合作的劇組工作人員表示:「Kim平常配合度非常高,但有時會突然請假,在他再次出現時,偶爾會看見他身上有一兩個不起眼、很容易化妝掩飾的小傷痕。被問起的話,Kim總說是不小心跌倒、撞到的,但現在回想起來,那很可能就是家暴留下的傷。」目前已將該家屬逮捕歸案,並協助Kim申請保護令。

  民衆如遇同居關係暴力情形,可撥打117舉報專線;如得知旁人遭遇此情形,則可撥打112,尋求專業諮詢、協助。

  這案件因為反覆曲折,並且牽涉到知名演員,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風浪。
  然而Kim本人並沒有張揚行事,在辦妥一切法律程序後,他就以淡出演藝圈,作為整個案件的收束。
  沒更多後續被透露,討論度隨之降低後,「演員Kim」這號人物,彷彿不曾存在於演藝圈過。
  李秀赫一直以為,他再也沒有機會見到Kim了。
  「我將來一定會以一個優秀演員的身分,站在Kim的面前的。」
  ‘看來當年在粉絲信裡發下的豪語,沒有機會好好兌現了。’ 

* * * * *

  【Cale:寶貝,還沒出門吧?】
  ‘快七點就出門?他是覺得我要去晨跑嗎?’金綠秀啃著院長發的早餐三明治,對手機露出嫌惡的表情。
  【Cale:寶貝,已讀不回我會生氣喲~】
  金綠秀內心的警鈴大響,凱爾說的「生氣」可不是一般的麻煩,本來就油膩得讓人渾身不舒服的人,在所謂「生氣狀態」下,會更加黏人、難纏。  
  ‘這種事經歷一次就夠了。’
  【金綠秀:(回覆Cale:寶貝,還沒出門吧?)還沒】
  【金綠秀:(回覆Cale:寶貝,已讀不回……)一隻手打字,慢】
  【Cale:太好了,我在你家門口喲】
  金綠秀走向窗邊,往門口一窺,果然看見那惹眼的一抹紅。
-

  這天,二年四班的同學們,一直在傳訊息。
  【同學1:今天的班長……心情好像很好?】
  【同學2:說他跟凱爾靈魂交換我都會信了】
  【同學3:對耶!!今天的凱爾怎麼這麼安靜???】
  【同學1:而且特別用功,一直看書】
  【同學2:繼續這樣瞎猜也不是辦法,我去搭話看看,你們好好觀察】
  「班長。」
  「嗯?」紅髮抬頭,轉過身去。
  【同學1:!!!!!!!】
  【同學3:《今天我的同班同學靈魂交換了》】
  【同學4:什麼什麼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同學5:我錯過什麼了?????】
  …
  …
  …
  ‘他怎麼了?他叫我、我回他,這中間有什麼問題嗎?’金綠秀頭一歪,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決定繼續保持沉默。
  「班班班班班長,你的頭頭頭頭頭……」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說很有趣吧!」紅髮身後的黑髮,恣意地大笑。
  ‘這畫面,怎麼看怎麼奇怪啊……’四班的同學沒人搞清楚狀況,卻迅速地達成這樣的共識。
-

  「你說這是假髮啊?」在窗邊曬太陽的李秀赫,看著金綠秀頂著的、和平常的凱爾如出一轍的頭髮,忍不住摸了摸兩下,「現在的假髮,都能做到觸感這麼好嗎?跟真的一樣呢。」
  「假髮製造的技術越來越好了,你之後演戲應該會戴到品質更好的。」金綠秀面無表情地說著,隱隱祝福李秀赫的演藝生涯順利。
  這兩人能這麼平和地對話,簡直是奇蹟,他們旁邊吵得教室屋頂都要被掀了。

  「NOOOOOOOO──離我遠一點!!」崔正秀發出殺豬似的尖叫。
  「葛格~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叫你哥嗎?哼~」頂著綠秀的頭,凱爾朝崔正秀發動哥哥攻勢,猛貼猛抱,金綠秀看得雞皮疙瘩掉滿地。
  「住手啊!!救命!!!!!」崔正秀在走廊上到處亂跑,凱爾則在後面追。在兩人跑到金綠秀、李秀赫附近時,沒人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曬太陽的繼續曬,乘涼的也繼續涼。
  被到處亂竄的高分貝掃過耳朵,金綠秀覺得自己平靜的日常也被掃出了條裂痕,他滿臉嫌棄地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
  見到平常總是嘻皮笑臉的紅髮,露出好像見到欠自己八輩子債的人的嫌棄臉,李秀赫評論:「啊,這樣意外地挺適合的。」
  「哥,這樣呢?啾咪!」吵死人的黑髮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金綠秀越看越不順眼,如果不是凱爾今天早上以「生氣」之名威脅他,他斷然不會答應這種破事的。
  「噁啊啊啊啊啊!!」被「啾咪攻擊」的崔正秀繼續慘叫著,他看起來真的很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好吵……’金綠秀默默拿出口袋中的耳塞,阻隔一半不到的噪音也聊勝於無。
  看到李秀赫笑著對自己比讚,金綠秀嘆了口氣,微微仰起頭,往牆上一靠,思索自己的生活,究竟是從什麼時後開始變這麼吵。

* * * * *

  ‘該死的學生會!該死的迎新茶會!開學都好幾個禮拜了,幹麼硬生個奇怪的活動?空下半天不上課,直接讓我們提早放學不行嗎?’高一的金綠秀,不情不願地待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啃著從吧檯領來的糕點。
  ‘而且當天才告知,說是要給新生驚喜?我看是驚嚇吧……’金綠秀怨念
深重,當演員的時候,他就特別討厭這種交際應酬的場合了。
  ‘吃完這盤,我就要跑路了。’



本文最後由 海尼吐司 於 2023-4-19 22: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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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6 21: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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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Sooner or Later【2】

  「老師,不好意思……」
  「怎麼了啦?綠秀?」
  「我覺得不大舒服,可能是貧血……請問我可以去健康中心休息嗎?」
  臉色慘白、站都站不穩的金綠秀,在導師面前依舊努力撐開眼睛打起精神,用禮貌的語調說話,導師將他的勉強及不適引發的顫抖,全都看在眼裡,她非常心疼:「當然可以,快去快去。啊,找個同學陪著吧。」
  「沒關──」
  「老師,我可以陪綠秀去。」
  「凱爾呀,你們要好,由你帶綠秀去,老師特別放心。」
  就這樣,金綠秀被凱爾扶著離開迎新茶會了。
.

  「欸,崔正秀,你去哪?」
  「去趟洗手間。」
  「不要掉進馬桶了哈哈哈!」
  「謝謝你喔。」轉過身的崔正秀還是忍不住回嘴。
  ‘睡覺去囉~好欸!’出了辦茶會的禮堂,崔正秀直奔學校唯一有床的地方,準備來個舒適的午休時間。
  可能是因為太期待午休了,崔正秀沒有留意到禮堂門邊的人。
  「正秀?現在不是迎新茶會嗎?他這是要去哪?」幫忙當茶會場務人員的李秀赫,望著崔正秀逐漸遠去的背影,他感受到心中那名為好奇的火花,逐漸成為火焰,擴散了開來。
-

  見到健康中心的空床,金綠秀覺得自己好像看到失散多年的好友。
  「你這次……」凱爾略略沉吟。
  往床上一歪的金綠秀,挑起單邊眉毛,要凱爾有話快說。
  「……其實只是想睡覺吧哈哈哈哈!」
  即使凱爾說的是對的,金綠秀也沒有露出半點心虛的神態,他自動無視凱爾,一個翻身就躺上床,喬好最舒適的角度,一看就是要倒頭就睡的架式。
  「哈,親愛的,你很喜歡無視人呢~」
  「雖然你不回我話,但我知道你一直都有在偷聽,你這個傲嬌鬼!」
  「唰!」似乎是簾子被掀開的聲音。
  ‘原來隔壁床有人嗎?唉,凱爾吵到人家了吧。’
  「怎麼這麼吵?欸?怎麼是你?秀赫哥怎麼也在?」拉開簾子的崔正秀,先是看向凱爾這個噪音來源⋯⋯嗯?是朱海秀沒錯吧?再看向那個自稱是 「朱海」 的小子,最後才看向剛走到健康中心門邊的李秀赫。突然覺得這個畫面的資訊量有點大,他好像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覺了。
  凱爾坐上金綠秀旁邊的空床,指了指靠門邊的空床,對李秀赫說:「還有位子,不用客氣。」
  ‘哇,真的是Kim呢。’體育課驚鴻一瞥,李秀赫還不敢太肯定真的是他,但此時好好看到正臉了,他確定自己沒有認錯。

  看似已經過去的事情,其實從來沒有消失,事情一直在生命中,最終會以某一種形式回歸。
  早到晚到,該遇到的,遲早都會遇到的。

  一頭亮燦燦的金髮,出現在健康中心的窗邊,光彩照人的笑容,以兩百瓦的亮度照向李秀赫的方向。
  「秀赫呀,剛剛看你偷跑出去,沒想到你是往這裡窩呢。既然都單獨見面了,我就開門見山問: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的學生⋯⋯嗯?」
  金綠秀見到金髮,臉色微微一僵,他和凱爾對上視線後,默默使了個眼色。
  而一旁的崔正秀,已經悄悄起了身。
  「正秀?還有那個餅乾小偷?你們怎麼也在這?」學生會長阿爾貝魯,對著個人員組成有點錯愕。
  原本待在健康中心裡四人,同時兵分四路,一起逃跑。

* * * * *

  感受到自己一邊耳塞被剝了開來,金綠秀皺眉,看向拿走他耳塞的人,原來是李秀赫。
  「綠秀,你餓了吧?哥帶你去吃飯。」
  「……好。」金綠秀接下李秀赫手中的耳塞,默默把另一邊的耳塞也剝下來,收回耳塞盒中。
  「等等,順便帶我走啊!不要拋棄我啊啊啊!!我以為我們友誼的船是艘堅定的郵輪……」崔正秀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又跑回來了,還是很吵。
  「鐵達尼號吧?」李秀赫微笑。
  「撞到冰山,說翻就翻。」金綠秀順勢接口。
  「說什麼啦~明明就是暈船者死!」凱爾也加入這場戰局。

  四人走在正午的走廊上,和煦陽光,透過走廊的玻璃窗灑了下來。
  他們吵吵鬧鬧地走著,將來,也會繼續吵吵鬧鬧。

——————

Q:為什麼阿爾貝魯叫綠秀「餅乾小偷」呢?
A:因為貓澤野的香香小劇場✨

綠秀喜歡涼快的地方,有一次為了納涼,誤打誤撞的跑到學生會辦公室,從此跟阿爾貝魯有了段淵源(?
阿爾貝魯:……你為什麼可以這麼自然的走進這裡,然後吃我的餅乾?
綠秀:……這裡,挺好的(咬餅乾)



本文最後由 海尼吐司 於 2023-3-16 21:1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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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6 21: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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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1

  綠秀、凱爾、正秀、秀赫四人,分別出現在四間獨立的房間。
  【不■■■■就不能出去的房間】
  房間的門浮現了這樣的字樣。
  ‘他媽的,我只是在書上趴一下,為什麼又碰上奇怪的事情?’
  ‘這是,視窗嗎?’
  ‘我在做夢嗎?我應該賞自己一巴掌嗎?’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只有我一個人在這房間,真是太好了。’
  當四人個個都開始思索「■■■■」會被填入什麼時,方框正好開始慢慢斑駁、淡去。
  【不好好回答就不能出去的房間】
-

  【您好,受訪者/凱爾.海尼圖斯,請回答以下問題:】
  【在soos中,有什麼事是只有您知道的?】
  「哈,這什麼怪問題?友誼大考驗?」凱爾煩躁地搓了搓頭髮,心想幾個臭男生哪有什麼秘密可言……
  【任何您所想到的事,都能提出。出房間條件,以答題率為首要考量,答題質量由系統追加詢問即可。】
  「什麼追加詢問?到底還有多少規則還沒講?」凱爾看眼前沒有再跳出新視窗,覺得像是講的話被金綠秀無事一樣……等等,金綠秀──
  「我知道金綠秀不喜歡任何鏡頭,手機、相機鏡頭都一樣討厭。」
  【受訪者是什麼時候知道、怎麼知道此事的呢?】
  ‘哈,這就是追加詢問吧。’
  「剛認識就發現了,因為我們長得太像了,當初一見到面就嚇了一跳。我覺得這種事實在太神奇,不拍照跟粉絲分享很可惜,就拿手機準備跟他合照。」
  「但我發現他聽到我說要拍照時,整個人看起來不大對勁,肢體動作和氛圍都是──像小混混看到崔正秀、李秀赫的那種感覺──讓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在心虛、畏縮。」
  「可是因為我也才剛認識他,不清楚自己的直覺是不是對的。是後來試探、觀察一陣子,才確定當初的直覺是對的。」
.

  「我?哈哈,確定要跟我問秘密?我知道的,其他人會不知道?」崔正秀像是看到天大的笑話,笑個不停。
  但系統都還來不及回應,崔正秀就猛然跳了起來。
  「啊等等,雖然凱爾可能會知道一部分,但也有一部分應該只有我知道。」
  ‘好險,不然搞不好真的要被關一輩子了。’
  崔正秀會這樣想,是因為他在開始系統問答前,就已經試過各種搞破壞的方式,確定自己是出不去的了。
  「我國中就認識綠秀了,那時候他自稱『朱海』。」
  ‘噗,到現在想到凱爾被綠秀盜用名字,還是會覺得很好笑。看起來是個乖乖牌,但最奸詐的肯定是他。’
  「我知道他以前可能過得蠻辛苦的。瘦得要死就算了,還三不五時就會受傷,看起來又很累,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的樣子,這種人還要做那麼累人的打工,說不辛苦一定是在騙人。」
  【受訪者是什怎麼知道此事的呢?】
  「用眼睛看啊。」
.

 「嗯……只有我知道啊,聽起來真彆扭哈哈哈!」李秀赫臉上掛著略帶寒意的微笑。
  ‘針對soos的話,其他幾個人可能也被關起來了,或許就在我附近。’
  ‘不要執著在門的話,要不要從旁邊的牆下手呢……’
  【已偵測到 受訪者/李秀赫 情緒波動。觸發系統提醒:威嚇、暴力在此房間,為無效化處理。】
  「……這麼敏感啊。」
  「我們幾個天天都待在一起,沒什麼秘密可言,真的要說的話,應該就不清楚彼此到底為什麼會聚在一起吧。像我就是因為是Kim。」
  【請問Kim的身分為?】
  「金綠秀。」
  【受訪者是什麼時候知道、怎麼知道此事的呢?】
  「唉唉,怎麼這麼多問題啊。」
  「我是在國中的時候看到Kim的演出作品的,他是個非常厲害的演員,我也是因為想要與他在劇場中相見,而下定決心要往演藝事業發展。啊,當初我還寄給他一封粉絲信過,綠秀也有回信,不知道他記不記得呢哈哈哈哈哈!」
  「其實要認出金綠秀不容易,因為他每部劇的妝造,都會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跟平常完全不一樣,像是換一個人的那種不一樣。以他喜歡低調的個性來講,我猜他是刻意要求道具組幫忙的。」
  「但眼神騙不了人。看到他的那雙眼睛後,我就知道自己見到Kim了。」
.

  「在soos『中』?我算soos嗎?」
  【是的。】
  「追究這個也沒什麼意義,但我覺得這問題不應該問我,是我的底細被分散在那幾個人手裡。」金綠秀講出了自己不大喜歡的事實。
  【任何您所想到的事,都能提出。出房間條件,以答題率為首要考量,答題質量由系統追加詢問即可。】
  「呃……像是,為了讓我拍片的收入不被影響,叔叔專挑衣服遮住的地方打?」金綠秀徹底自暴自棄,開始揭露他厭惡的過去。
  【請討論其他幾位soos。】
  「哈唉……」
  【觸發系統輔助:是否啟動記憶快速閱覽模式?[是][否]】
  ‘我還有其他選擇嗎……’金綠秀毫不遲疑地點了「是」。
  ‘媽的!’
  碰下視窗的瞬間,一陣劇烈的疼痛,從金綠秀的四肢百骸往頭部聚集。
  ‘去你的記憶快速閱覽,我都快燒起來了,是要覽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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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6 21: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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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2

  【由於記憶快速閱覽模式對身體負擔較重,系統暫時閉鎖 受訪者/金綠秀 部分身體功能,改以腦波偵測取得問答之回覆。】
  感受到頭沒那麼痛了,金綠秀鬆了一口氣,正準備說「還算有良心」,才發現自己現在發不出聲音了。
  ‘這就是閉鎖部分身體功能的意思?’
  【是的。】

  在與系統溝通的同時,金秀看見眼前快速切換的畫面,夾帶的各種相對應的音訊,有久遠的、近期的、喜歡的、不喜歡的回憶。
  『請問您是朱海秀嗎?』
  『啊?』
  ‘啊,因為被問太多次了,我直接拿凱爾的帳號名稱當麻煩擋箭牌。’
  ‘要扮演好一個角色,需要盡可能了解角色的背景、訊息。所以我調查了『朱海秀』,知道他可能是某企業家的長子。’
  ‘那個企業家很有名,家庭背景、資訊有心其實都找得到。我因為這樣,知道凱爾家庭狀況比較複雜。’
  ‘但說他酗酒、玩音樂是在反抗家族的謠言,完全是空穴來風。’
  ‘凱爾會喝酒,純粹是因為他的繼母除了雕刻,也有在研究釀酒、品酒,他也就偶爾會跟著繼母小酌幾杯,根本不算酗酒。不過他爸倒是擔心他未成年飲酒會傷身,一直跟他討論減少飲酒量這件事,討論好幾年都不死心。’
  ‘然後玩音樂就只是興趣啊,到底為什麼會往反抗解釋?’
  ‘他跟他家人感情好得很,要他是忘記打電話回家,馬上就會有四支國際長途電話輪流奪命連環call。’

  『朱海先生,您是我們崔家的恩人。』
  ‘是崔漢,他大概晚我半年來便利商店工作,工作時段剛好是我的下一個班次,我們也就這樣認識了。’
  ‘他單純到不像他的年紀應有的樣子。他一見到我,就把自己記得的事情,全都告訴我。崔漢說他這麼做是因為相信我的眼睛,這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事實證明,人不應該知道太多事。因為崔漢跟我說了他山難的經歷,在聽到凱爾談起他生母的事情時,我覺得自己很像掉進蜘蛛網的可憐小蟲,被亂七八糟的線纏在一起了。’  
  ‘最初見到崔正秀時,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崔漢,他們真的長得很像。’
  ‘但因為已經有朱海秀的先例了,我覺得撞臉也沒什麼,也沒興趣刺探別人的事情。’
  ‘是在後來看到崔正秀學生證上的名字,我才覺得好像有些什麼。’

  『致Kim。』是個信封,上面的字跡很工整。
  『你好,我的名字是李秀赫。我看過你出演的所有作品,非常欣賞你的能力。我很想以「Kim的忠實粉絲」自居,但對你本人一無所知,我實在慚愧,這樣恐怕連粉絲都稱不上吧?不過我覺得,今天寄信給你,情況可能有所不同了?
  沒見過你的作品時,我沒有任何夢想,甚至我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件事情。在見過你的作品後,我對演戲開始有了憧憬,看書、上課、影片觀摩等等,我一點一滴地接觸這些,比讀書或練劍都還要認真、快樂,到那時我才知道:原來這才是我想要的。
  我將來一定會以一個優秀演員的身分,站在Kim的面前的。到那個時候,還請你務必要認我這個忠實粉絲。』
  ‘啊,這封信我還留著,有點懷念呢。’
  ‘李秀赫很早就已經下定決心要當演員了,而且態度是很認真、堅定的那種,說他只是因為家裡有本錢才去玩玩的,都是放屁。’

  【系統顯示:受訪者已順利達成要求。】

  「啪!」
  「砰!」
  「匡!」
  「喀!」
  四種音色各異、頭撞到桌面的聲音響起。
  四個人紛紛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三個人都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從剛砸上的書桌上抬起頭來。
  ‘剛剛那是……夢嗎?’

——————

時間:2023年2月18日下午4:25  「Sooner or Later」正式完結撒花🎉🎉🎉
太好了,這次不是在凌晨完結!!
正沈浸在五香粉濃濃的味道,快變成五香吐司了(???
等等就要去大口吃滷肉飯啦哈哈哈!


這篇是跟朋友聊天而來的口嗨產物✨
當初大家聊到好幾個現代組+原凱拆家闖禍的日常
我越看越喜歡,發現剛好也還沒有人產這個文
就一個自告奮勇:我要產(((o(゚▽゚)o))) 


現代組、原凱在原著都過得不怎麼輕鬆
末世、戰亂,他們從年輕時代就開始面對、甚至是經歷生死別離
因此,我很希望看到他們在平凡的世界裡
稍稍緩一口氣,過得更開心一些
當然,因為人生不可能完全都是快樂的
每個人都有各自或大或小的麻煩要處理
不過四秀的相遇,卻某程度將麻煩化為日常
藉由彼此或早或晚的交會,到最後的重逢
能夠互相陪伴,慢慢讓傷口痊癒、彌補遺憾


「一環扣一環,缺一不可」是我希望能在這篇呈現出來的四人
本來是想把他們在原作的生活、夢想、瓶頸,用另一種形式呈現
但突然腦洞一開——如果他們互為因果……
這部作品就這樣誕生啦XDD  


劇情線是用各種日常小支線堆砌而成
有興趣的話,不妨觀察觀察看看
各章節其實都圍繞在第一篇 「他們是怎麼有交集的?」 這個問題上
年齡、班級、性格、家庭背景差異極大的四個人
隱隱約約纏繞著彼此的生命
經由相識、相聚,他們產生的火花照亮了彼此


寫這故事最有意思的點,就是金綠秀這個小子
被吵到整天一直思考 「為什麼我們會聚在一起」 的人
實際上就是那個把大家拉在一起的人
這篇故事的金綠秀,大概只有十六七歲,真的還很年輕
還沒有像三十幾歲的他那樣自我厭棄,但也沒有很喜歡自己
我忍不住想:要是這時的綠秀不是孤單的,他會長成什麼模樣呢?
沒有了白星的詛咒,他還是因為家暴、演員身分等,不得不與人疏離
但就像故事中那句 「沒有長久的光明,同理,永恆的陰翳也是不存在的」
在陰翳的盡頭,或許冥冥之中有那麼一群朋友,早就等著迎接綠秀了


他們最終會成為最普通的高中生、大學生
只剩下最最單純的「吃什麼」、「去哪玩」、「怎麼這麼吵」(發出綠秀的聲音)這類煩惱
再次感謝你們的閱讀!!!如果看了這個作品,有給你們一點~點的享受感
那就是我的榮幸,我會非常非常開心的>///<

IMG_1506.jpeg


--------------


3月6日的溫暖陽光下,我赫然發現,原來我已經寫完 「Sooner or Later」 快一個月了
我:「哈哈,好像有好幾篇番外可以寫了呢」
不希望這麼快就結束、對故事的不捨⋯⋯果然非常真切!
接下來的幾篇番外,會說說他們幾個之前之後的相關瑣事
還請你們不要嫌我私心多、愛嘮叨 ( -᷄ ᴗ -᷅ )


本文最後由 海尼吐司 於 2023-6-12 12:13 編輯

留言

@海尼吐司 哈哈傲嬌貓貓綠秀別想擺脫黏黏糊糊凱爾ww 2023-3-23 20:32
@彧_yu 有戲www 很多是我意想不到的,寫一寫他們就自己起化學作用了XDDD 凱爾:寶貝你說我油膩?這是在建立好的關係好嗎(勾勾搭搭) 綠秀:那你去弄其他人(指) 2023-3-23 08:51
@海尼吐司 四秀互動超有戲www 每次看凱爾喊綠秀寶貝和親愛的都能想像綠秀的鐵壁面癱臉xDD 2023-3-23 01:50
@彧_yu 耶耶!!吵死人高中日常能讓你覺得有趣,真是太好了(淚流滿面ing) 2023-3-22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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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人數 1海草 +3 收起 理由
彧_yu + 3 謝謝大大的產糧,有趣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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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7 12:20:19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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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1

  「欸,你有沒有看Kim的新片?」
  「當然啊,顏值高、演技高的寶藏男孩拍的劇,每部都到好好珍惜!」
  「他這次演的角色,走向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欸!」
  「真的!超毛的!!我記得海秀幾天前也有發一支影評,他好像還說想要研究這角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哈哈哈哈哈哈他什麼都嘛說想要,粉絲們沒叮他,就會變『說說而已』唉唉~」
  …
  …
  …
  晚上的鬧區,熱鬧、繽紛的燈火通明,與笑聲相互輝映。
  光越是明亮,越會使影顯得陰暗深沉。
-

  「不要再掙扎了!把錢吐出來!」
  「不要打我姊姊!」
  「紅!不要過來!」
  「混帳!竟敢咬我!」
  「啊──」
  「你怎麼這麼不要臉!他才七歲……」
  「誰管你幾歲?我只知道你們孤兒有錢拿,媽的。」
  「沒看妳弟命都快沒了嗎?倔強什麼?有脾氣也沒用,以為孤兒院會一輩子養你們嗎?之後還不是要賣身賣苦力才能活。」
  徹底擊潰氳自尊心的,不是不良少年的冷嘲熱諷,而是弟弟額頭滲出的鮮血。
  憤怒的熱火,在看見那抹撞上牆角的暗紅時,便成為冷硬的寒霜。
  氳摸了摸懷中,拿出自己的錢包。
  「姊姊,不可以!院長說那是我們的零用錢,要自己好好保管的。」紅彷彿沒有意識到自己受傷了,不顧惹怒不良少年的可能性,大聲呼叫。
  氳拿出錢包內的所有紙鈔,腦中浮現院長每次聽見他們姊弟倆沒錢時,眼中閃過的錯愕、心疼、不忍說破──院長一定已經察覺什麼了,只是因為還太年輕,經驗有限,可能還不知道應該怎麼和孩子問起這類事情。
  因此,她面不改色地繼續發零用錢給氳和紅,並一次一次地提醒他們,應該怎麼保管錢、用錢,遇到困難可以怎麼求救。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暗示了。
  可是姊弟倆都知道,這個狀況是無解的。
  不良少年的家人,曾借他們親戚錢,還放高利貸。後來親戚受不了這種被追討債務的生活,就把家境相對好的氳和紅的父母給供出去了。
  氳和紅的父母曾試圖講理,以正規法律途徑解決問題,但討債一行人背後的利益糾葛太過複雜,碰上法律肯定凶多吉少,因此他們視氳和紅的父母為威脅,轉而迫害他們以示警告,卻意外讓這夫妻兩人雙雙死於車禍。
  氳和紅親眼目睹所有悽慘的場面,卻對此無能為力。
  他們都很清楚,即使在極為驚險的車禍中倖存,自己依舊是無用的。

  「哼,一開始就交出來不就好了?像你們這種沒爸媽、又瘦又矮的人,注定任人宰割,即使有那個黑髮的怪物弟弟,也不會好到哪……」不良少年看著氳隱隱顫抖的手,冷笑了一聲,接過紙鈔後,搶了她握在手裡的錢包,翻了兩下,略顯失望。
  「是嗎?我以為廢話多的人會比較慘。」一個柔和悅耳的女聲,照亮了晦暗的巷弄。
  那少女一身全黑勁裝,乾淨利落地融入夜色,帶有著一點危險的氣息。
  以女性來講,她身高不算矮,卻是非常纖細,看上去弱不禁風。
  「欠教訓的女人!」聽到少女出言挑釁,不良少年怒不可遏,像是一頭見了紅布的鬥牛般橫衝直撞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少女的身影迅速向下軟倒,不良少年的拳腳,只有勉強擦到她深棕色的髮絲。
  矮過身的少女,將髮絲向後一甩,左腳往前狠踹,正中沒有脂肪、肌肉保護的骨頭──脛骨。
  「呃啊!」慘呼的人,變成不良少年了。此時的他兩眼充血,緊握雙拳:「妳不要命了是吧?」
  少女不答,原本撫向後方的右手,此時多了一個水壺。
  「啊!」
  說時遲那時快,孩子們也說不清自己看到的,究竟是真是假了。
  少女身姿非常輕盈,她的水壺就好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往不良少年的脅下一刺,再從容不迫地趁隙旋過身,在不良少年的膝蓋後方補踢兩腳。
  氳和紅還在目瞪口呆的時候,就被一隻微冷而有力的手,握住手腕了。
  「快走。」兩手都各抓一個孩子的少女,飛快地跑了起來。
  逃跑的途中,先是聽到爆破聲,再聽到不良少年的慘呼,一陣詭異的臭氣傳來。
  少女悠悠然地冷聲問:「那不會就是你們弟弟弄的吧?」
  氳和紅還沉浸在驚愕之中,沒有回答,也沒有察覺到少女眼中暗藏的讚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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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7 12: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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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2

  「嘶……」
  「啊,抱歉。」
  「沒、沒事!不是大姊姊的問題!」
  在少女再三確認沒有人尾隨後,她將氳和紅帶到便利商店,買了小瓶的生理食鹽水,讓孩子們坐上飲食區的空位後,便從背包拿出一個小袋子,裡面竟整整齊齊地擺放著藥膏、藥水、紗布、繃帶、鑷子、棉花棒等醫療用品。
  隨後,她就開始以熟稔的手法,替他們清理傷口、上藥,並包紮。
  氳和紅已經趁著這段時間,把自己的名字、過去的種種經歷,都告訴少女了,但少女並沒有針對任何事多做評論,只有簡單、淡然地回應,卻讓他們知道:她確實有在聽。
  「大姐姐為什麼要幫助我們呢?」氳看著細心確認還有沒有傷口要處理的少女,一時之間不小心將本該藏在心中的疑問,直接說了出來。
  「我也很好奇呢!平常路過的人很多,但他們是連看都不看的。大姊姊,妳為什麼不跟他們一樣呢?」紅接口,睜大水汪汪的琥珀色雙眼,望著少女。
  「因為我不喜歡聽人講廢話。」原本因為還在檢查傷口而低垂的睫毛,隨著她的話音,如同烏鴉展翅般地向上一翻。
  啊,原來她的眼睛,在正常的光下,像是火的餘燼,又像是將枯而未枯的紅葉。
  無望中,隱隱帶有一些希望?
  「咦?」聽到這個回覆,氳和紅都更不懂少女的意思了。
  少女還來不及多說些什麼,就聽到倉促而細碎的腳步聲靠近,似乎是個孩子在奔跑的聲音。
  有著一頭黑髮,自然捲得很漂亮的孩子,像一顆糰子似地蹦進便利商店。他看起來差不多四歲,頂多五歲。
  「拉恩!」氳和紅這麼叫這個孩子。
  「哥哥!姊姊!你們沒事吧?我用臭氣彈教訓他了。至少三天都洗不掉那個味道,兩個禮拜都忘不了這種感覺的……妳是誰啊?為什麼要這樣盯著我?不要以為幫了哥哥姊姊,我就──」
  「坐這邊。」
  「嗯?」
  「你也有受傷吧?」

  「所以大姊姊剛剛說……『廢話』?我有聽錯嗎?」到最後,連被「天才兒童」之稱而逼得不得不早熟的拉恩,也開始叫起少女「大姊姊」,也擺出和氳、紅類似的表情了。
  「廢話有很多種,今天那個就是很好的例子。『因為嬌小、孤單,就只能任人宰割』、『稍微跟一般人不一樣,就是怪物』這些想法根本就是狗ㄆ⋯⋯總之很糟糕。但就是有人會講得理所當然,還認為自己能用這些話欺負人,就很厲害。」少女似乎刻意放慢與語速、用較為平易近人的措辭,盡可能縮小與孩子之間的溝通隔閡。
  「而且,他動手打人。」這時的少女,語氣略帶寒意,然而她的手法語聲線不同──少女正溫柔地用濕紙巾,擦拭孩子身上的砂石、汙垢。
  「但這種事情,天天都在發生啊⋯⋯」氳緩緩低頭,喃喃自語。
  一陣沉默襲來,少女也陷入沉思,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但少女似乎點了點頭?
  「跟你們說一個最實用的、抵抗廢話的方法。」
  三個孩子全都抬起了頭,兩雙黃澄澄、一雙藍晶晶的眼睛,此時都認真地看著少女。
  「看著他,不說話,給他唱獨角戲,等他受不了以後,再笑給他看,嚇他也可以。」少女滿臉的認真,但她說出的話,卻是讓孩子們都開始擔心她的精神狀況了。
  「不會被打得更慘嗎?」拉恩直言不諱,毫不客氣地點出問題。
  「誰要你們待在原地給人打?趁對方一愣,就趕快逃啊。」少女微笑,彈了一下拉恩的額頭。
  「現在沒辦法抵抗他們也沒關係,你們會長大,到時候想拍他們後腦勺幾下都沒問題。」

  再過一個轉角,就要抵達孩子們住的孤兒院了。
  「大姊姊,我有說過⋯⋯妳很漂亮嗎?」氳把視線移往少女隨風揚起、細直而柔順的髮絲,講完這話果然還是有些害羞,但氳還是不想把話悶在肚子裡,徒留遺憾。
  見少女不答,氳忍不住抬頭偷偷看了一眼,少女抓著背包的手好像緊了些,似乎是有點難為情。
  「等等我會跟你們院長說一下狀況的,你們安心睡覺就好。」
  「大姊姊~妳是在轉移話題嗎?」聰明的拉恩,已經開始賊兮兮地笑了。
  「大姊姊!我覺得妳很帥氣喔!我也要學會妳的飛踢,以後就能換我保護姐姐了!」紅也發現這件有趣的事情。
  三個孩子們像是在打球般,你一來、我一往地分享著今晚的心情。
  「雖然不小心遇到討厭的人,但遇到漂亮又溫柔的大姊姊,我們很開心噢!」
  「希望以後還能再見到大姊姊。」
  …
  …
  …
  「要怎麼做,才能變成像大姊姊一樣好的大人呀?」
  少女聞言一頓,本來就沒什麼表情的臉,此時變得更加僵硬了。
  「我不是好人,不要成為像我一樣的人。」
  好像是發現自己沒回答孩子的問題,少女又補了一句:「什麼都不做也沒關係,就這樣自然而然變成大人,平平靜靜的,不是很好嗎?」
  「不看一個小時前的不愉快的話,今天真的很幸運呢!」從沒聽過這樣的回答,氳打從心底有感而發。
  孩子們和少女,在銀色的月光下微笑、道別。
  兩方的想法卻各自不同。
  ‘真的很幸運。還好最近在拍武俠片,有練點東西。’
  ‘能遇到大姊姊真好,希望我們能有這樣的媽媽⋯⋯’

  翌日,孩子們聽院長說,那個不良少年已經被帶到警察局了,惡意傷害兒童、累犯、證據充足,再加上不良少年的家人,不知為何也沒有弄出多大的動靜。
  總之,短期之內,那個不良少年是不可能再碰到孩子們的。
  證據、法律管道、不良少年的家人們等等,疑點重重,但是能猜的選項,本身其實也不多。
  ‘一定是大姊姊。’

—-------------

證據:少女從幾個巷子外聽到噪音起,就開始錄影錄音取證了。後來在與不良少年交手時,也有順勢摸出他的錢包,把證件抽出來,再在踹他後膝蓋時丟到他身邊。

法律管道:少女的人脈很廣,有不少樂意幫助她的人。

不良少年的家人:少女很快就查到這個討債集團的「豐功偉業」了,寄送匿名信告訴不良少年的家人,不准聲張行事,否則倒楣的便會是他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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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8 12:28:43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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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1

  ‘什麼時候我可以卸任啊……’剛聽完學務處請託班長傳達的宣導事項,金綠秀拿著厚厚一疊資料及一張捲得長長的海報,生無可戀地靜靜回班。
  學期初,各單位、處室都有不少事要宣達,往好的方面想:金綠秀已經做過兩年多的班長了,這次應該可以在上課前五分鐘內,就把這些事情搞定。
  「嘩──」金綠秀用空下來的手打開教室的門,原本還鬧哄哄的班上,突然陷入沉默。
  ‘……還沒上課,怎麼我一開門就沒聲音了?不會又闖什麼禍了吧?’突如其來的安靜,讓金綠秀有些惶恐。
  以他與四班同學相處兩年有餘的經驗來看,這種情況,八九成不是什麼好事。
  但最後,金綠秀選擇他心目中的標準答案:無視。只要沒人告訴他發生什麼事,在他的世界裡,就沒有什麼事件曾經發生過──合理得讓人滿意。
  「綠秀,這張是什麼呀?」一個經過講桌的同學,湊到安靜整理資料的金綠秀身旁,順手撥了一下那張被捲起來的海報。
  「學校辦的活動,等等這張會放在布告欄。」金綠秀微微抬眼。
  「我來吧~寶貝太嬌小,張貼大海報很辛苦的!」凱爾笑著搭上金綠秀的肩膀。
  而金綠秀也沒多做什麼無謂的反抗,他只是機械化地把講桌抽屜的釘書機取出來,塞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中:「給。」
  ‘總覺得班長好像……已經習得一套和凱爾最省力相處的模式了?’看著兩人這幾年的相處變化,四班同學無聲地感慨。
-

  「哦?十一月八日?」看凱爾釘海報的其中一個同學,在見到海報展開的那一剎那,就脫口而出。
  「啊,原來是我們剛剛在討論的那個啊。」
  「高三的班際合唱比賽……」
  「什麼嘛!我們衝考試都來不及了,還唱什麼歌?」
  「可能想感受考生的怨念能唱出什麼曲子吧哈哈哈哈哈!」
  …
  …
  …
  過去兩年總活躍於各活動之間,在校內已有「最團結的一班」之稱的四班,此時竟是對於即將到來的活動興致缺缺。
  ‘雖然一般人會覺得,應該是考生收心,不想把過多的時間、心力耗費在活動上,但總覺得這些人給我的感覺,好像……’金綠秀一面觀察身邊的同學,一面思考為什麼會有這種詭異的違和感。
  ‘算了,反正也沒什麼。這次班上多數人和我立場一致,挺好的。’
  金綠秀長舒一口氣。

* * * * *


  「我們今天先過譜,差不多順了就解散。」一向喜歡準時下課、放學的金綠秀,對於要留下練習感到有些鬱悶,同時也對被留下來的同學們有點抱歉。
  好在班上的同學雖然不大情願,卻還是有乖乖留在班上,但可能參與意願低靡,即使只是簡單的大調和弦,唱起來也有種小調的哀戚感。
  好不容易,大家成功過完譜了──當然,還是在唱唱名。但負責指揮的金綠秀,在宣布完今天練習告一段落後,卻是抿著唇,由左而右、再由右而左地掃過班上同學。
  「各位,我們這次的目標,是『不丟臉』而不是『送葬』啊。」

  「確定他走遠了嗎?」
  「夠遠了夠遠了!」
  「出校門了。」
  「絕對沒問題啦!趕快來練!」
  「今天要驗收第一段歌詞,你們有沒有聽音檔啊?」
  「啊啊,日文很難欸~」
  …
  …
  …
  倉促的青春是一本書,在反覆翻動的扉頁間,隱隱是躁動、雀躍的氣味,如雲影般浮動著、追索著,隱沒在日落的樓影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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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8 12:3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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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2

  羅安高中的禮拜三,整個下午都是學生的時間,可以用來自習、考試、開班會、辦社團課程及活動⋯⋯等等。
  因此歌唱比賽辦在禮拜三下午,也是非常理所當然的。

  比賽當天,三年四班的同學們,看起來跟平常的禮拜三下午別無二致,一樣埋頭苦讀、苦寫,有發出聲音的話,頂多是低聲討論功課的音量。
  這樣貫徹始終的態度,反而讓金綠秀的心態輕鬆了一些。
  雖然金綠秀是對同學們說,四班志在「不丟臉」,但畢竟以合唱來講,指揮掌握的不僅是節奏,更是樂曲流動、詮釋的步調──這種工作,給金綠秀的心理負擔,其實遠比他意識到的來得大。
  查指揮相關的資料、研究歌詞意義、揣摩日語發音⋯⋯金綠秀讀書之餘,這陣子在做的就是這些事情。
  ‘最先說不要丟臉的人,要是最後反而害所有人丟臉⋯⋯光想像就覺得難看。’

  「雖然你們看起來好像也沒有很緊張,我還是意思意思說一下。」金綠秀又在睜眼說瞎話了。
  在帶四班從觀眾席移動到準備區時,金綠秀分明感覺整個班的氣場都變了,似乎有些緊繃,但在他回頭時,後面的同學們卻是滿臉的不在乎。
  演這麼多年戲了,識破這點皮毛,對當年地位堪比影帝的Kim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
  ‘是覺得被我這種局外人發現緊張,會很難為情嗎?’金綠秀也就順勢跟著扮演「鼓勵萎靡同學們的好班長」這個角色了。
  除了義務性公告,平常很少站到檯面上對所有人講話的金綠秀,突然反常起來,馬上吸引了所有同學的目光。
  「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很確定你們不會丟臉,我也會盡力好好指的。」金綠秀說完這段又補充:「快上台了,需要喝水、整理服裝的要把握時間。」
  四班的同學在聽到綠秀「不會丟臉」發言時,就已經傻在原地了,在聽到「把握時間」後,這才回過神來,卻不約而同地笑了。
  金綠秀又皺眉了,依舊不大懂班上同學的笑點。
-
(建議搭配BGM: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Uc_6yAqUDM

拝啓 この手紙読んでいるあなたは 
敬啟者:此刻,正讀著這封信的你


どこで何をしているのだろう
現在你在哪裡、做些什麼呢?


  三年四班開始唱起歌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練習這段時間,常常都是懶洋洋、興致缺缺的狀態,唱起這段,倒也是十五歲的孩子剛開始寫信,不知道要寫些什麼好、微微無聊而迷茫的味道。
  ‘之前就覺得他們這段的感覺抓得不錯了,但這段……當初練的聲音是這樣的嗎?’指揮的金綠秀,發現今天的音色聽起來非常統一,男女聲達成很剛好的平衡,圓潤卻又清晰,聽起來很舒服。



今 負けそうで 泣きそうで
此刻,快要屈服、快要落淚


消えてしまいそうな僕は
下一刻彷彿就要消失的我


  進入副歌,金綠秀的手,也隨著逐漸激昂的琴聲上揚。
  違和感越來越重。
  凱爾彈的伴奏,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有情韻──以班級合唱的伴奏來說,凱爾是好的伴奏,節奏穩定、彈得很流暢,但沒有更多了。平常練習的凱爾,是不會以鋼琴的強弱、快慢來引導歌者的。
  但今天,凱爾的鋼琴基本上已經是可以獨奏演出的等級了,那真的是「表演」,但他這樣的演出,也並不會搶走歌唱者的光彩。
  要達成這樣境界的演出,首先,歌者的演出實力不可以用伴奏落差過大;其次,兩方必須有高度默契,才能夠習慣彼此的演出詮釋。
  唱到「負けそうで(快要屈服)」、「泣きそうで(快要落淚)」兩小句的開頭,都如抽氣時忽然大聲,「消えてしまいそうな僕は(下一刻彷彿就要消失的我)」則轉為小聲的嗚咽,像是情緒激盪後的餘韻,也像是絕望前的最後呼喊。
  金綠秀指揮的手,也確實是這樣動的,但他有「其實是自己的手,隨著歌聲起舞」的感覺。
  帶練時,金綠秀從沒感受過歌聲、琴聲隨著他的雙手變化,這次對他來說,是非常特殊的體驗。
  他甚至有點被嚇到了。



  在敘事角度由十五歲的孩子,轉為長大成熟的成年人時,四班同學們的神態,似乎也與前面有些不同。
  他們隱隱帶著笑容,歌聲變的內斂而穩重,有點像是對孩子說睡前故事的父母,也有點像是在在學校教導孩子為人處事的老師。

大人の僕も 傷ついて
大人的我,也曾有過受了傷


眠れない夜はあるけど
而難以成眠的夜晚


苦しくて甘い 今を生きている
苦中帶甜,活在當下


  不知道為什麼,金綠秀在聽到「今を生きている(活在當下)」時,不自覺地看了凱爾一眼,凱爾剛好也與他抬眼,眼神一掃平日的散漫,嚴肅,卻也十分真誠。
  不少畫面,掃過金綠秀的眼前。
  父母的喪禮、叔叔的酒瓶、片場的攝影機及棚架、便利商店的貨架和收銀台、醫院的點滴與漂白水……
  無一不讓他想放棄一切。
  呼吸、活在當下,是他最後能做的事了。
  但如果哪天戛然而止,金綠秀覺得自己也不會有太多遺憾。



  隨著樂曲的行進,來到了中間轉調的段落,曲勢也轉為輕快、活絡,同學們開始隨著節拍拍手、律動。
  金綠秀根本沒看過他們在唱歌時做動作。
  其實平常練習沒排動作,一來是因為四班原先是以「不丟臉」為目標,有唱對音、歌詞就不錯了,也沒多練什麼動作的打算;二來是「加動作」本身確實可以替合唱的表演性加分,但這也是要在做得好的前提下才會成立的,因為動作考驗的不僅是節拍感,更是歌唱者的技巧──就好比,直的管樂器在被彎曲的狀態下,是沒辦法吹奏的;唱歌同理,在站直的狀態下都未必能唱好了,加上動作更會是一大挑戰。
  但是三年四班在加上動作的狀況下,唱出來的聲音沒有受到影響,甚至更加地烘托了轉調的雀躍氛圍。

La...La...La...
Keep on believing

 
  其實對於究竟要相信什麼,年輕的他們都不清楚。
  但是高聲歌詠青春,不正是這個年歲的孩子要做的嗎?
本文最後由 海尼吐司 於 2023-3-18 12:4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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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8 12:3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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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3

いつの時代も 悲しみを避けては 通れないけれど
不論何時,逃避是沒辦法解決悲傷的
笑顔を見せて 今を生きていこう
展露笑容,努力活下去吧
今を生きていこう
努力活下去吧

  樂曲來到尾聲。
  這大概是典型青春日文歌曲的風格,不管前面再怎麼迷惘、手足無措,最後總會以「加油」、「前進吧」、「一定會順利的」、「未來會充滿希望」作結,在不少日本動漫、文學等,這樣的模式屢見不鮮。
  讓接收到這種訊息的人,心情不會太差,也是很不錯的,金綠秀也不討厭這樣的感覺。
  但這是否適用於自己的生活……他對於此事,曾存疑過很長一段時間。



拝啓 この手紙 読んでいるあなたが
敬啟者:我祈禱現在讀著這封信的你
幸せなことを願います
能過得幸福

  在唱到「幸せなことを願います(能過得幸福)」這句,速度轉慢,歌聲綿長、音量逐漸轉低,既是表現一曲終了,也像是在說:信中能傳達的實在有限,能講的都講完了,剩下的沒說清的,就用對往後最好的祝福,來填滿吧。
  唱台上的所有人,都用非常溫柔的眼神,望著金綠秀。
  即使金綠秀對於他人傳達給自己的情感再怎麼遲鈍,也都能感受到:「這句話,也是他們想唱給我聽的。」
  當初選曲時,金綠秀本來想,如果只是希望能應付學校的活動,那隨便唱個兒歌、校歌,也就能過去了,料來同學們應該會往這個方向找曲子吧。
  殊不知他們竟然選了一首專業合唱團表演、比賽才會用到的曲子,而且還是日文歌。
  當時金綠秀不大明白大家在想什麼,但現在,在比賽的台上,他好像知道了些什麼,眼眶不由得微微一熱。
  曲罷,金綠秀將手放了下來,本該轉頭行禮,帶隊下台的……
  「生日快樂!」
  突如其來的呼喊,以及隨之而來的歡笑聲、尖叫聲,充塞於整個舞台乃至於禮堂。
  金綠秀愣在原地。
  ‘生日?我嗎?’
  金綠秀已經非常多年沒有過生日了。
  過去兩年,他的生日剛好都在假日,雖然李秀赫、崔正秀、凱爾都曾提過幫他慶生,但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推託。
  推託的原由不為別的,就只是因為金綠秀對這類事情並不熟悉,也不覺得有特別需要慶祝的意義。
  「生日之所以特別,說真的,也就只是因為人還活著。」多年來,金綠秀都是這樣看待生日的。
  但現在的他,被不顧比賽蜂擁而上的同學們,緊緊地擁抱著,有幾個甚至還在喊什麼「班長我愛你嗚嗚嗚~」「綠秀多大都是寶貝!」
  場面有點鬧,但不知道為什麼,金綠秀的視線變得非常模糊,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發燙。
-

  「你們趁我回去,才開始練習?」
  「對呀~還有偵查小組負責尾隨班長喔!」
  「我們還很認真練習要怎麼樣唱,才不會讓綠秀發現呢!」
  「特定幾個音要常常假裝唱不好,有的地方是節奏抓壞,畢竟人家都說合唱會出錯的地方,練到最後都是反覆那幾個,我們可都有精挑細選統一過。」
  …
  …
  …
  「唉……不就是生日,何必這樣大費周章?而且練成這種水準,基本上拿好成績是十拿九穩,為了一個慶生,什麼都沒了吧?」
  「四班的共識,不是志在『不丟臉』嗎哈哈哈哈哈~」
  〖羅安高中三年級班際合唱比賽,頒獎典禮準備開始。〗
  禮堂的燈光緩緩轉暗,金綠秀示意四班同學安靜下來。
  〖典禮開始,奏樂。〗
  ‘真愉快,可以發呆好一陣子了呢。’
  三年四班的所有同學,全都坐臥成最舒適的姿勢。

  前面先是頒發各種特殊獎項,像是最佳指揮獎、最佳造型獎、最佳詮釋獎……不馬上揭曉排名,明顯是在吊人胃口。
  看著身旁各班,隨著特殊獎項越頒越多,神情也變得越來越焦躁。
  三年四班的同學,不約而同地互相凝望,心裡有種莫名的驕傲感。
  ‘我們的比賽已經贏了,我們想做的、想看的都達成了。’
  此時,禮堂播放的切換成另外一首曲子,先前的是悠揚輕巧,現在的曲子則是典雅莊重,彷彿在預告:頒獎也要走到下一個環節了。
  〖第三名,三年七班。〗
  「啊啊啊啊啊──」七班的同學們大聲尖叫,與他們關係不錯的四班同學,在半夢半醒之間,也為他們高興。
  老師、評審勉勵了幾句後,再將舞台交給七班,讓他們盡情拍照、享受台下給他們的歡呼。
  金綠秀拿起手機,拍了一張七班全班的照片,再拍一張笑得開懷的崔正秀。
  七班下台後,主持人又回到了舞台的中心。
  〖第二名……〗
  〖啊,必須先前情提要一下。〗
  聽到台下同學們不滿的噓聲,主持人無奈一笑。
  〖前情提要很短啦~第二名是經過多番討論,才敲定的。〗
  因為這次評審討論確實很久,主持人這段說明,確有其必要性。
  〖第二名,三年四班。〗
  「哈???」歡呼的都是其他班級,三年四班所有人,發出在頒獎典禮顯得很突兀的質疑聲。
  全班滿臉的迷惑,四班最後還是在七班的簇擁之下,被推上舞台的。
  ‘你們有沒有頒錯啊?’不需要人出聲,就能看出四班同學們想說的話。
  走上台的其中一位評審「噗哧」一笑:「你們唱得很棒呀!為什麼要擺出這種表情?」
  另一位評審接口:「雖然結尾混亂了些,但挺可愛的,不是嗎?」
  其他評審一一點頭。
  「啊,我們都想說一句話。」
  「祝四班的指揮生日快樂噢!」

  頒獎典禮結束後,三年四班還意外再獲追加獎項,說是叫作「最佳團隊獎」,似乎是評審們迅速達成「想好好獎勵,這些給我們看到『企鵝團抱』那樣可愛場面的好孩子們」的共識後,火速生成的獎項。
  至於這是真是假,現在羅安高中的學生也不是很清楚了。
  但「三年四班班際合唱比賽」,一度成為校園傳奇,卻是不爭的事實。

本文最後由 海尼吐司 於 2023-3-18 17:5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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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9 18:2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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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1

  「反正我們都覺得,那個新來的大哥哥,看起來有點奇怪。」
  「其實也不是奇怪啦,就是……」
  「國中才來孤兒院,這件事情本身就很怪了!」
  「一定是經歷了什麼!」
  「說是叫金……」
  「金綠秀。」
  「網路上只有同名的人,沒有那個大哥哥本人的資料。」
  …
  …
  …
  「很難不讓人在意欸!」
  孤兒院的孩子們,都對這個新加入、卻是最年長的成員,感到好奇,同時又有一點點畏懼。
  可能是因為他冷漠的眼神與氣質,還有不愛講話的個性;也可能是因為他極簡的打扮、隨身物品,以及看起來非常疲憊的神態。
  總之,最後孩子們決定,要好好觀察這個大哥哥的生活、言行舉止。
  這樣才能最正確地判斷他是怎麼樣的人。
  因為孤兒院院長總跟他們說,不可以因為第一印象就對人貼標籤,這樣會失去很多原本可能可以很要好的朋友。
  也因為某個大姊姊曾形容過亂貼標籤的行徑,是廢話、是狗屁。
  當然,大姊姊本人沒有把粗話說出口,但孩子們個個心知肚明。
-

  孩子們已經跟蹤金綠秀將近一個月了,他們真的非常有恆心。
  金綠秀在外待人處事,與對待院長、孩子們並沒有什麼分別。
  同樣的冷漠,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提不起勁,但有時候莫名其妙會捲入一些非必要的麻煩。
  具體而言是什麼樣的麻煩……剛好今天也發生一件了,正巧適合拿來當例子。

* * * * *

  以常理而言,人會出於禮貌,不談論太多關於亡者生前的是非。
  但阿爾貝魯身邊的不少人,恰巧沒有這種修養。

  在阿爾貝魯還很小的時候,他的母親,就成為連續殺人案的受害者之一。
  對於年幼的阿爾貝魯而言,疼愛自己、對自己呵護備至的母親的死去,等同於世界崩解,是非常難以接受的。
  在家中處境艱難的他,只有在母親身邊,才能真正開心,並放心地暢所欲言。
  他有著與母親一樣烏黑、微卷的髮絲,即使其他人再怎麼碎嘴、對他的頭髮指指點點,他都不以此為煩惱──因為這一抹黑,是他與母親肉眼可見的連結。
  那個善良得像天使的母親、笑起來像玫瑰一樣嬌美的母親、舉手投足盡如春水般乾淨溫柔的母親,應該得到全世界的愛、尊重,應該長命百歲、永保健康,而不是……
  「說真的,死了也好。」
  「只能說杰德真的是瘋了,當初居然這麼明目張膽地寵愛小妾。」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有正妻小妾,也虧那個小妾有臉進門。」
  「似乎原本就在克羅斯曼家了,好像原本是家中的管家,還是雇傭?」
  「哇,那可真的是攀上高枝了。」
  「但說不定正妻是政治聯姻,小妾才是真愛……」
  「言情小說看太多嗎?大企業家政治聯姻很正常,但你怎麼會想到總裁愛情這種可能?因為她的姿色嗎?」
  「當初為了這個小妾,家裡不知道鬧了多少次爭執。」
  「小妾是拿來幫忙一起開枝散葉的,最後變成反客為主,那個女人也是很有一套呢。」
  …
  …
  …
  「阿爾貝魯,媽媽希望你一直都好好的。」為了母親生前說過的這句,阿爾貝魯苦苦撐住自己的情緒,沒有在這些醜態畢露的大人們面前崩潰、發怒。
-

  時光荏苒,轉眼,阿爾貝魯就成了國中生。
  雖然在家中並不是最受重視的孩子,但畢竟還是克羅斯曼家的長子,也有一定的機會繼承家業,再加上阿爾貝魯長相出眾,同儕對他也是另眼相看。
  不少班上有錢的公子哥兒們,也會往他身邊湊。
  ‘聽到克羅斯曼,個個都像聞到肉味的鬣狗。’面帶從容而禮貌的微笑,誰都不知道阿爾貝魯內心酸得很。
  這天,同樣是在放學的路上,阿爾貝魯身邊圍著那群鬣狗們。
  因為不被重視,家裡連派車給阿爾貝魯都嫌麻煩,但阿爾貝魯也看很開,學校離家裡不遠,走走路也是不錯的。
  不過,鬣狗界也為此掀起一波「走路上下課」的流行。
  ‘惱人的日常在學校八個小時已經夠讓人頭痛了,連上下課都不放過我嗎?’身為鬣狗眼中的肥肉,也是有苦難言的。
  與鬣狗們聊的話題,要麼就是名牌、精品、股市,要麼就是繼承家業的事情。
  今天,正好就是後者。
  「啊,但阿爾貝魯應該沒有這種困擾吧?」鬣狗一號在講完自己對家族企業的煩惱、繼承的責任與負擔感後,突然將話鋒往阿爾貝魯轉去。
  「畢竟是不被承認的關係呢,真可惜。」鬣狗二號一臉的可惜,但除非聽者是白癡,不然誰都聽得出他語氣帶著多濃厚的幸災樂禍。
  「但少一個煩惱也好呀,說不定也能避開不少麻煩。之前不是有家族還為了繼承權,差點把人弄殘廢?」鬣狗三號講的話像是要開解阿爾貝魯、替他找出這種處境的好處,好吧,他可能還有那麼一點良心。
  「雖然有人說黑髮就是血統不純的標記,但或許也是你在克洛斯曼的護身符呢,哈哈哈哈!」鬣狗二號下了這個結論後,笑得很開心,其他鬣狗也跟著笑了。
  ‘這個話題到底還要被他們講幾次……’阿爾貝魯微微笑著,心中滿是嫌惡。
  正當阿爾貝魯要開啟新的話題時,一道奇異的黑白光影,迅速地閃了過去。
  「那⋯⋯你們覺得我這頭烏黑的護身符⋯⋯怎麼樣⋯⋯」一個近似瘋癲、高尖的女聲,結結巴巴地問了這句。
  四個少年面前,飄出的是一頭覆面的滴血黑色長髮,黑髮之下,則是染血的白衣。
  向少年們伸出的纖纖素手,同樣滿是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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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19 18:3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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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2

  「大哥哥,那一大袋是什麼呀?」
  「是道具。」
  「不是放書本嗎?」
  「不用揹書包嗎?」
  「今天不上課嗎?」
  「今天園遊會,辦活動,所以不用帶書,只要帶活動要用的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是金綠秀國中生涯的最後一次園遊會,總之他很早就醒了,而且再也沒辦法重新睡著。
  這麼早醒來,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早點出門也好。
  但反常的不只是金綠秀一人。
  一大清早的孤兒院,已經熱鬧得像菜市場了。只是菜販只有金綠秀一個,而圍住他的客人們,矮了他一大截,讓他有種置身於小人國的錯覺。
  看孩子們一副還想再多問些什麼、但怕惹他不快的樣子,金綠秀本來想蹲低身子,把大袋子打開給孩子們看,但一想到內容物怎麼看怎麼不妙,明顯兒童不宜,很快就打消念頭了。
  「哥哥快遲到了,得先走了。」
  在孩子們此起彼落的道別聲中,金綠秀暗暗加快腳步離去,免得孩子們想到上課時間明明還沒到,又追上來繼續問東問西。
-

  「再過幾分鐘,大哥哥就要從這裡經過了。」
  早已熟悉金綠秀學校上下課時間的孩子們,已經在他每天回家的必經之路守著了。
  「這次絕對不能跟丟!」
  「明明也只跟丟早上那一次,而且是因為大哥哥突然走很快,才沒跟好的。」
  「感覺是怕我們繼續問東問西才走這麼快的,不然他平常很懶,不會想這麼用力走路吧?」
  說曹操曹操到,金綠秀剛好走到這裡。
  夕陽西下,紅紅橘橘的光輝,灑落他瘦弱的後背、孩子們看了一個多月的後背,明明那身影,看起來一碰就倒的樣子,孩子們卻越看越覺得安心、想繼續跟隨著他的腳步。
  在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時,金綠秀遠遠就聽到幾個少年聊天的聲音。
  ‘都還沒聽清楚談話內容,就讓人討厭得頭皮發麻呢……’金綠秀暗自納罕,原也沒有想要多加了解更多惹人生厭的事,奈何一字一句穩穩妥妥地往他耳朵裡穿過去了。
  「……唉,繼承家業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啊~」
  「真的,家裡會排各種課程,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零用錢有變多倒是不錯。」
  「可是動不動就要被爸媽抽問,一點放鬆的空間都沒有啊!」
  「至少買東西的空間有很多啦,嘻嘻!」
  「我還是覺得很累啊~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我爸給的卡吧。但我還真怕弄丟呢!」
  「啊,但阿爾貝魯應該沒有這種困擾吧?」
  「畢竟是不被承認的關係呢,真可惜。」
  「但少一個煩惱也好呀,說不定也能避開不少麻煩……」
  一聽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們。
  而且如果沒有理解錯的話,好像是同心協力在譏諷同行的其中一人。
  ‘我以為他們都是搭大轎車回家呢,但這樣也好。’金綠秀默默摸了摸身後的大袋子,勾起嘴角。
  金綠秀熟練地快換衣物、套上假髮,並將今天活動用剩的假血漿,大手筆地淋在頭上、身上。
  ‘用女聲好了。’身為專業的前演員,金綠秀不吝於展現所學。
  「那⋯⋯你們覺得我這頭烏黑的護身符⋯⋯怎麼樣⋯⋯」
  三個面目愚蠢的公子哥兒面色發青,腳底抹油,作鳥獸散,轉眼不見人影。
  只剩一個容貌英俊的黑髮男孩,繼續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金綠秀。
  金綠秀也不希望自己嚇到好孩子,於是用手微微掀起假髮,露出他原生的黑色短髮,並用他原本的聲音,輕輕道:「我也是黑髮,只是不想聽這種廢話而已。」
  原本還愣在原地,默默思考自己到底看到什麼的阿爾貝魯,在看到那雙紅褐色的澄澈雙眼後,才回過神來。
  紅與藍相互映照著。
  「廢話嗎?沒人敢這樣說他們呢。」阿爾貝魯笑了起來。
  而後面的孩子們,也非常震驚。
  ‘是他!!原來我們想要的不是媽媽,而是爸爸!!!’
-

  回到孤兒院的金綠秀,發現自己的單人房門口,黑壓壓一片都是孩子。
  「怎麼了?」
  「爸爸。」
  「啊?」
  「從今天起,大哥哥就是我們的爸爸了。」

—————————


某天,綠秀與孩子們聊起他們的初遇(詳見番外2-1、2-2)

氳:大哥哥當初為什麼要扮成女生呀?
綠秀:那時我剛打完工,還沒把妝髮卸下來。
紅:喔~所以是演女生的戲囉?
綠秀:也不是,是在拍古裝,所以才會是長髮。
拉恩:但……爸爸那天怎麼這麼漂亮?我也不是說你現在不漂亮,但那天……很不一樣!
綠秀:啊……這個喔,因為那個角色的設定,是、是個美男子(撫面)
氳:原來啊。但那天大哥哥的聲音也聽起來像是女生耶!
紅:很好聽,應該比女生的聲音都好聽了。
綠秀:那是有練過的,只要刻意用一些特殊的發聲方式,即使是像我這樣的聲音,也可以短時間內發出女生的聲音。
拉恩:短時間內?
綠秀:畢竟這種聲音不是天生的,用久還是挺累、挺傷的。
氳:那為什麼那天要假裝自己是女生呢?怕被認出來嗎?
綠秀:對,妳很聰明(微笑,摸摸她的頭)
其他孩子也默默靠過去,綠秀也摸了摸他們的頭。

後來,阿爾貝魯成為克羅斯曼企業的正式繼承人,為了不要讓人整天拿黑髮做文章,他的頭髮就被染成跟杰德一樣的金髮了。但他還是很想念原本的黑髮。
經過四秀在學校惹出的風風雨雨,再加上金綠秀偶爾還是會摸進學生會辦公室吃餅乾……在多次與金綠秀見面後,阿爾貝魯越來越懷疑他的身分了,曾多次試探他的口風。
阿爾貝魯:你覺得,當繼承人怎麼樣?
綠秀:反正不會是我想做的事。
阿爾貝魯:假如有一群孩子在數落一個孩子,卻表現得像是那孩子的朋友一樣……
綠秀:我不思考假設性的事情,真的發生什麼再說(喀擦,咬了一口餅乾)
阿爾貝魯:你有扮過鬼嗎?
綠秀:你終於要懷疑眼前的我,其實是個鬼了嗎?(神秘一笑)

阿爾貝魯:我要被逼瘋了。


—————————


滿是私心的一篇番外XDD
在正篇沒辦法讓阿爾貝魯戲份太重
因為他存在感太強,我怕我寫偏,只好暫時先忍痛割愛
到了番外的我:欸嘿嘿,誒~~嘿嘿,我終於可以寫松鼠了吧🐿️

女裝什麼的,又是個天大的私心🤣
畢竟綠秀身為Kim時,有刻意請託妝造幫他大大改頭換面
總覺得不發生一下有趣的事情,實在是浪費這個設定啊(不你
可以細品看看(寫了覺得香香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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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21 19:09:59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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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5-1

  這天,羅安高中請來了著名超心理學家加山,帶給高二的學生職涯發展相關的分享講座。
  加山是個非常特殊的人物。
  通常一般人聽到「超心理學家」,第一時間會很直觀地想:「應該和心理學家差不多吧?」
  但是事實並非如此。
  超心理學又被稱為心靈學、靈魂學,主要的研究範疇,是「超自然現象」,諸如瀕死經驗、輪迴、靈魂出竅、前生今世、傳心術、預言、意念力等等,一切超乎生活常規、沒辦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都會是這個領域的研究素材。
  加山本身就有非常特殊的特殊體驗,他聽得到一些「聲音」。
  加山是個盲人,可能是因為少了一個官感,從小,他的聽力就異於常人。
  他先是注意到人、事、物之間的聲音,就像是風、水那樣的流體,形狀不定,溫度也不一。
  從人們對加山的態度,就能夠凸顯所謂「流體的溫度差異」了。
  有些人對於目盲的加山,會覺得可憐、予以同情,有些人則是投以歧視……各種不同的人,說出話、做出動作發出的聲音,溫度都各有差異,停留在身上的時間也不大一致。
  若要打個生動一些的比喻,可能就像是以手或是網子,撈取風中的蝴蝶、花瓣,以及水中的小魚、水草那樣。有的需要小心翼翼、全神貫注,才能夠過濾到;有的則是隨手一揮,輕而易舉就能夠捕捉。
  加山對於人們的態度不甚在意,卻非常感謝他們的存在,給他不少能夠聽見溫度、流動的機會。
  同樣徜徉在一片溫度各異的流體之中,加山卻感受到另一個非常奇特的流體出現了。
  奇特的點在哪,倒很難言明。以流體來講,假如平常加山聽見的是液體,那麼他在當時所聽到的,就是氣體了,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是個如同和藹的年長女性的聲音,說她在對加山說話嗎?但好像也不是用所謂語言來傳遞的,並不是腦中突然有誰說了些什麼的聲音出現,而是一種意念的傳遞。
  此後,加山開始會不定期得到各種訊息,這應該算是預言?還是通靈?又或是其他未被定義的事情呢?
  有人笑稱加山為巫師,他也不否認這一點。
  加山自從有了這個特殊體驗後,他研究了非常多超自然相關的文本、案例,最終走向心理學的研究,再往超心理學的領域加深專業。
  現在的加山,既是心理諮商師,也是超心理學界的著名學者,更是真正的巫師。
  集科學與超自然於一身,加山在過去是備受爭議的人物,然而在追求跨領域發展的時代,他反倒成為所謂「斜槓」的經典範例了。
  「這就是長壽的勝利吧。」加山常常這樣自嘲。
-

  知道學校請來了加山這位大人物,高二的學生都非常開心,每個人都引頸期盼講座的到來,高一和高三有的暗暗感嘆生不逢時,有的開始思考蹺課的可能性,有的則是請託認識的高二朋友幫忙拍照、和加山要簽名。
  學校最後將講座安排在自然課堂上進行。講座會分上、下午兩個場次,同節課在上自然科的班級,就會被分配在同場次的講座。
  早上場的聽講的班級,是二年一班、四班、七班、九班、十班、十二班。
  本來要由班長帶隊到演講廳的,但今天的二年四班,改由凱爾帶隊。
  因為金綠秀要負責向師長說明,前一天抓偷車賊(詳見第19、20章)的事情。
  本來除了金綠秀以外,崔正秀、李秀赫、凱爾等人也在場,但是一來人多嘴雜,二來讓四個學生上課時間在辦公室也挺奇怪,負責處理偷車事件的老師,決定先留下記得最多事、廢最話少的金綠秀,以及受害的當事人崔正秀。
  在凱爾離開前,金綠秀有先請他幫忙集合、帶隊到演講廳,因此沒有時間壓力了,給老師細問時,也安心、踏實不少。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老師並沒有耽誤到太多時間,大概上課後三到五分鐘,就結束相關記錄、手續了。可能是因為老師辦理業務熟練,也有可能是金綠秀與崔正秀在沒有壓力的情況下,講一遍就足夠清楚了。
  看著時間尚早,講座很可能還沒有開始,兩人急匆匆地往視聽教室移動。
  只能說金綠秀和崔正秀的運氣真的很好,講座確實還沒開始,最後到場的十班才剛剛就坐。
  講座也算是正式課堂,因此是需要確實點名的,在兩人一腳剛踏入視聽教室時,站在台上等待班級回報人數的埃魯哈本老師,拿起麥克風:「兩位剛進來的同學,報一下。」
  金綠秀正準備報上自己的姓名、班級、學號,卻被從旁邊環過來的手嚇了一跳。
  當時就挺突然的,金綠秀莫名其妙被崔正秀緊抱在懷裡。
  「喂,應該不是這個抱⋯⋯」金綠秀低聲抗議,試圖推開崔正秀,但發現自己的處境根本像是被關在鵜鶘喉囊中的可悲小蝦米,想掙也掙不出去。
  「老師,請問這樣可以嗎?」崔正秀以宏亮的嗓音,中氣十足地詢問老師。
  金綠秀現在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為崔正秀莫名其妙的擁抱、還是崔正秀高分貝的嗓音、又或是當著六個班級的面丟臉的關係,反正他的腦子現在嗡嗡作響,頭痛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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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21 19:10:46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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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5-2

  身為羅安高中的化學老師,埃魯哈本看過不少學生。
  有像負責協助講座的學生會幹部羅莎琳,這種典型好學而聰慧的學生,也有像崔正秀這樣單純討喜的學生、李秀赫這樣成熟從容的學生。
  不過,像金綠秀這樣倒楣的學生,倒真的不常見,甚至是前所未見。
  在老師們之間,金綠秀算得上是個蠻有名的人物,因為他是二年四班連任已久的班長,也因為他是學校名列前茅卻十分低調的優等生。
  金綠秀的身邊圍繞著學校的風雲人物,連學生會長都會時不時地與老師們打聽他;雖然金綠秀是個孤兒,在班親會、運動會這種需要家人出席的場合,卻會有數十個孩子們把整間教室填得滿滿的;當金綠秀被人欺負或是纏上了,二年四班的所有人都會變得異常狂躁,甚至二年七班、三年九班也會一起加入混亂。
  ‘該說這金綠秀有獨特的人格魅力?還是有吸引麻煩的特質呢?’看著不停地為了各種事情忙碌的金綠秀,埃魯哈本由衷地對此感到好奇。
  在看到大庭廣眾之下的擁抱場面,埃魯哈本馬上確信:絕對是後者。
  「正秀,放開綠秀。抱歉,沒說清楚,我是要你們報上姓名、班級、學號,才能給羅莎琳登記。」
  埃魯哈本已經放大音量講話了,無奈連用麥克風要清楚傳達都略顯艱難,可見少男少女目睹擁抱的鼓噪聲,有多麼驚人。
  以手抹臉的埃魯哈本,無聲地說「我可悲的教學生涯啊」,恰巧被金綠秀看到了,他忍不住偷偷一笑。
  然而當埃魯哈本的手放開時,投向金綠秀的目光,充滿著悲憫、同情,讓金綠秀困惑,‘剛剛到底是誰在自憐自艾?還是我讀錯唇語了?’
-

  講座告一段落,當金綠秀正細細回味加山的分享時,冷不防耳邊傳來凱爾刻意壓低的聲音。
  「寶貝,做好心理準備啊~」悠悠傳來的聲音,似乎和平常有幽微的差異,是比較冷淡嗎?但以稱人寶貝的語境而言,不大可能會是冷淡的。
  金綠秀覺得自己應該聽錯了,因此只是隨意地往凱爾的方向看過去。
  「你都沒有讓我那樣抱過呢,我生氣囉~~」明明是在說自己生氣,凱爾卻是笑得很燦爛,燦爛到金綠秀覺得有些可怕。
  ‘生氣?’凱爾生氣的話,是會變得冷淡、愛理不理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好像會安靜不少,金綠秀默默在心中作出「有利無弊」的結論。
  但很快地,血淋淋的現實,狠狠打臉他的判斷、嘲笑他太天真了。
  「親~愛的,綠~秀~寶~貝~~」凱爾自從那句警告之後,就變得像是黏到衣服的史萊姆一樣難纏。
  無所不用其極地靠近金綠秀,能抱則抱、能貼則貼。
  分明自己有帶課本來,還硬要說沒帶,再往金綠秀旁邊湊過去;午餐可以坐在自己座位上好好吃,也要把餐盤往金綠秀桌上擠;金綠秀獨自納涼看小說時,身邊也會多一個凱爾跟著看,還會時不時毛手毛腳,乘人不備就抱過來……金綠秀已經被逼到忍耐的臨界點了。
  下午的國文課一下課,金綠秀馬上就離開座位。
  「寶貝~去哪呀?」凱爾也緩緩起身。
  「買吃的。」言簡意賅,一如往常。
  「齁齁,我也~要~去~~」拖著長長的尾音,凱爾笑著走到金綠秀身旁,正要挽過手。
  令凱爾訝異的是,這次金綠秀居然沒有要反抗的樣子。
  凱爾忍不住偷笑:「差不多該放他一馬了呢,這次結束就……」
  思緒還沒轉完,凱爾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一陣抽痛。
  金綠秀狠狠地把他的手轉了過去,再向旁邊一甩,就猛力往教室外奔去。
  「班長居然跑步了!?」
  「哇喔,傳說中的十二秒,果然不是蓋的……」
  「第一次看到綠秀露出這種迫切的表情……」
  「這算是被逼急的貓嗎?」
  「綠秀快速移動,根本比日環蝕還要罕見吧。」
  …
  …
  …
  伴隨著四班同學們的感慨,凱爾也開始跑了起來,發現似乎有點有趣,但事後他得好好安撫被嚇壞的貓才行。
  
  兩人的追擊戰沒有持續很久,就被迫中斷了。
  大概是在跑到一樓、進到大空地時,兩人周遭本來奔跑的氣流,就被一個更霸道、更危險的氣流給切割了。
  「劈啪啪啪啪嘩喀!」聲響之可怖,旁人聽了,說不定會以為是打雷。
  那是個無言的警告,卻也道盡一切:「停下來,否則下次斷的,就不只是氣流了。」
  凱爾和金綠秀兩人,都緊急剎車,以免迎來更遺憾的事情。
  「凱爾.海尼圖斯,你有權保持緘默,但先跟你說:自,白,減,刑。」
  「為什麼,綠秀被逼到跑起步了?」說這句話的,正是笑得看似善良,實則鋒芒畢露的李秀赫,他專注地看著凱爾,凱爾卻注意到他手上拿著東西。
  明明是枝木劍,卻彷彿能砍斷任何事物。
  「我平常……」金綠秀試圖澄清,自己平常也不是不跑步的。
  「給他自己說。」李秀赫猛然轉頭,瞪了金綠秀一眼。
  凱爾感受髮間、額頭似乎冒出些許汗水,那汗珠冷得十分清晰──絕對不是奔跑所致的汗水。
  凱爾一五一十地將早上講座的事情,向李秀赫據實以告。
  李秀赫很快就為這件事,下了個爽快的結論:「那也不是綠秀故意的吧?不要生氣了,快道歉。」
  「抱歉寶貝,嚇到你了吧?但我真的有吃醋……」凱爾委屈巴巴地看著金綠秀。
  以道歉來講,他做得很不錯:道歉態度爽利不拖沓,同理對方之餘,同時適切地表達自己的感受。
  「唉,沒什麼,快點回教室了,不然會遲到。」金綠秀也欣然接受道歉,只想趕快回歸平靜。
  「還沒結束。」李秀赫冷冷講了這句後,看向金綠秀。
  ‘我嗎?我做了什麼?我還回得去班上嗎?’金綠秀陷入腦內風暴。
  「兩個都靠過來。」
  金綠秀和凱爾,都小步小步地前行,思考著自己究竟即將面對怎麼樣的酷刑。
  「啪噠!」
  是木劍落地的聲音。
  凱爾、金綠秀兩人,都被李秀赫抱住了。
  「哼,自己想私下抱來抱去,也不跟我說一聲?小心我也生氣喔,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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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22 22:3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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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6-1

  擊劍錦標賽的團體銳劍組金牌爭霸賽,業已進入第九場,也就是所有賽事的尾聲。
  直到金牌爭霸賽前,韓國一個不知名的人員組合,勢如破竹地攻克來自世界各地的隊伍。
  雖然擊劍錦標賽通常是以國家、城市名來稱呼隊伍,但現在人盡皆知,韓國那個將各隊殺得片甲不留的隊伍,名叫「崔」。

  擊劍是一個步調相對快速的運動項目。個人賽每場比賽時間為九分鐘。而此時場上進行的團體賽,則是每場三分鐘,共比九場。
  在觀眾眼中,三分鐘決定勝負,像是表演一樣精彩、刺激、迅雷不及掩耳,有時甚至會因為這樣的速度,而沒辦法理解電動裁判器何以判斷勝負。
  然而在選手眼中,三分鐘就如同三十分鐘乃至於三個小時。
  如何進攻、如何守備,一條又一條的可能路徑,織成細密的網,覆蓋在選手的身上,就像是他們現在身上穿戴的防護衣,一樣地密不通風。
  面對關鍵的最後一場,緊追在後的第二名隊伍,派出的是戰鬥方式狠辣,讓許多選手都陷入苦戰的選手:亞丁。
  韓國隊則派出前面沒有上場過幾次的選手,是候補成員嗎?所有人都對這位選手的實力感到好奇,也不大能理解為何要在此時,派出一位並未活躍參與賽事之人。
  是刻意行險,使敵方自亂陣腳嗎?所以這是心理戰嗎?為什麼偏偏要將這樣的戰略,用在最後一場、最重要的一刻呢?

  韓國隊最後派出的那位選手,用劍的方式非常神秘,或也可以說──奇怪,怪異至極。
  照理來講,在沒有進攻權問題的銳劍比賽中,出劍越快,越容易主導整個局面的走向。
  但那位選手拿下前三分的方式,完全不是搶快得來的。
  面對亞丁透出純黑絕望的狠戾劍勢,那選手顯得十分平靜,明明看不見他被面罩遮住的面孔,卻能感受到他的從容與淡然,他僅是隨意地移動刀刃的位置,就讓敵方自行撞上來了。
  直指要害,輕輕戳下常人絕對看不見的破綻。
  就像擁有多年漁獵經驗的漁夫,看望天候,以此架設漁網的駕輕就熟。
  
  眼看著三分輕鬆便被奪走,亞丁似乎萌生背水一戰的決心。
  直接、迅速地將劍,以毫不修飾的手法,直接戳向那位選手的心口。
  殊不知這是一個假動作,亞丁的劍猛然往後一收。
  在這一連串假動作的攻勢下,不知名的那位選手,只做出最簡單的防守動作,但他似乎也對心口那一擊感到訝異,因為原先穩如泰山的腳步,是有隨著防守動作微微動搖的。
  亞丁趁著對方這個專注度的空隙,將向左後回縮的劍,往右前方劈擊,劃出了個流暢、美觀的圓弧,然而這沒有任何稜角的線條,卻是勾出了滿滿的銳利。
  「嘩,啪!」
  劍刃相互擦撞的聲音,以及劍擊重防護衣的聲音,幾乎沒有任何間隙地響起。
  裁判機器顯示:韓國隊得分。
  台下一片茫然,沒人搞清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有比賽的兩人心知肚明。
  不知名選手的劍,一反前三分的風格,忽而轉為一道奇異的光。
  由下而上斜刺,格擋亞丁那一劈,卻也沒有要停在原地繼續擋劍的意思。
  那選手的劍,在掙脫亞丁的劍後,像是在訓斥小孩的長者一般,拍擊亞丁的肩頸一帶,似乎無聲地指出:「想做假動作的話,你還差在肩頸肌肉的協調。」
  連將這一系列局勢翻轉轉為慢動作,能真正看懂的人,也寥寥無幾。
  
  最後的一分,亞丁嚴守門戶,他已是十分清楚:站在自己對面的人,不僅擁有能夠點出所有破綻的銳利雙眼,也有能夠輕鬆壓制自己的劍術技巧。
  要逆轉情勢,根本是天方夜譚,不投降就不錯了。
  而那選手也沒有要放過亞丁的意思,他在一瞬間變換十幾次進攻方向,就像是一手舞弄數十支劍,並分別以那些劍,指出亞丁能被攻擊的位置。
  那些位置,無一不是亞丁在早先幾局,攻擊韓國隊選手們的擊點,亞丁從未想過這些陰毒假若在同一時間反噬到自己身上,會有多麼可怖。
  而最終,那選手將劍刺向亞丁心口。
  大賽終結。
  雙方選手再次並排站在場上,互相握手、道謝,同時雙方教練握手,最後,雙方選手和教練,均與裁判握手並致謝。
  脫下面罩後,韓國那位關鍵的候補選手終於露面,他的面容與他凌厲的劍截然不同,即使看起來已經二十幾、近三十歲了,依舊有著少年的清純無辜。
  「請問……」靠近那選手的,是生澀的韓語,一聽就是外國人。
  他轉頭一看,原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前幾分鐘正在與自己交鋒的亞丁。
  微微一笑,示意亞丁可以繼續說下去。
  「方便知道您的尊姓大名嗎?」
  「崔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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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3-3-22 22:3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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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6-2

  「哇,綠秀啊,你竟然從頭到尾都是清醒的!」也是團體賽選手之一的崔正秀,在換好衣服、回到三秀身邊後,聽李秀赫講了這個天大的消息,也跟著失禮地大聲驚呼。
  「孩子們還在努力、受苦,要我在一旁呼呼大睡?我還沒那麼垃圾。」金綠秀略顯不滿地回應。
  ‘孩子們?今天沒比少年組,莉莉他們沒上場比賽,那『孩子』是指……?’對用字遣詞較為敏感的李秀赫和凱爾,在聽到金綠秀的言論後,看了一眼崔正秀和崔漢,同時苦笑著嘆了口氣。
  「我們綠秀最好了~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燒烤慶功呀?今天可是我們崔家初露鋒芒的重要日子呢!不好好慶祝可不行。」崔正秀開心地湊到金綠秀身旁。
  崔家之所以會參與今天的比賽,正是因為一年多前,崔正秀看電視直播奧運擊劍比賽時,發出的一句無心言論:「我們崔家的劍術可比他們強多了,要是我們去比,肯定出名。」
  崔正秀的低語猶如醍醐灌頂,令崔家的長輩們驚覺:原來還有這種提升知名度的方式。
  於是他們如火如荼地展開與劍術相關比賽的研究,劍道、擊劍等都有所涉獵,找出門下的學徒各自擅長的領域,並結合崔家劍術加以訓練。
  因此今天的金牌,第一次的成功、驚人的收穫,對於崔家上下而言,是極為重要的、標誌性的一刻。
  金綠秀並不是很想打擾他們的慶祝,他也不認為自己適合這類場合。
  「你們自己好好慶祝,對了,你有記得帶鑰匙吧?」已經大學的四秀,目前是一起租屋同住的,所以金綠秀才有這麼一問──他不想在睡覺睡到一半,還要被惱人的電鈴聲驚醒。
  「唉啊,不用擔心啦!我沒帶鑰匙的話,凱爾、秀赫哥也一定會帶的。」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去慶功?說不定我想跟綠秀回家啊。」李秀赫微笑。
  「哎喲,我可不能給大哥跟寶貝獨處的機會呢~這樣不行!」
  「喂喂!看家的事給家貓做就好了!你們兩個都得一起去慶功啊啊!!」
  …
  …
  …
  看著吵鬧的三人,金綠秀已經開始想念在家中大理石地滾動的冰涼觸感,他不禁默默感嘆:「大學生還真青春啊……」
  就好像自己不是大學生。
-

  讓金綠秀醒來的,不是門鈴,而是手機的震動聲。
  「喂……」聲音還帶有濃濃的迷濛,好像才剛睡醒,但金綠秀早已默念不下百次「該死的」。
  『綠秀啊,出事了。』
  『快點過來,只有你能解決了。』
  『該死,不要再給他喝了!』
  『纏人的瘋子,不想死就快滾!』
  『快,拿走酒杯──』
  …
  …
  …
  金綠秀馬上從床上彈起,坐得直直的,在問到地點後,再播了通電話,講完,他便迅速地更衣、出門了。

  香水、菸酒味混雜在一起,或許這就是夜生活的氣息,糜爛而慵懶,交雜著舞池的乾冰與紙花,使得視野不是很清晰。
  雖然味道沒有到很重,但還是讓金綠秀聞了不大舒服。
  他按訊息指示的路線移動,途中頻頻被陌生人士攔截、搭訕,更令他氣惱,‘到底是誰出到夜店續攤這種餿主意?’
  不速戰速決不行,金綠秀快受不了了,他加快腳步。
  「啊!我就知道只要跟對人,傳奇就會顯現的!」
  聽到了這聲音,金綠秀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卻更加後悔漏夜趕路到夜店。
  那個白髮綠眼,被四秀稱為「纏人的瘋子」的人,名叫克洛佩.賽卡,與金綠秀讀同所大學,大他一屆。
  在上大學前,金綠秀就有耳聞這一號人物,說是喜歡在學校風雲人物身邊打轉,有人說克洛佩是在為派倫企業找尋校園人才,有人說克洛佩是想找人與他獨立創業……關於克洛佩的傳聞,眾說紛紜,克洛佩本人也沒有要多加說明此事的意思,或應該說,他其實是有說明的,只是沒人懂他的意思──「我是在找尋被埋沒的傳奇!」他每一次,都是這麼說的。
  在克洛佩第一次見到金綠秀時,也只是再平凡不過的擦身而過罷了,但他像是感受到什麼一般地回過頭、聽到金綠秀的朋友喚「綠秀」。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金,綠秀?」克洛佩用非常奇怪的語調,連名帶姓地叫了根本不認識他的金綠秀。
  金綠秀全身汗毛直豎,迅速地冒起冷汗來。
  他非常確定,克洛佩在叫的並不是「金綠秀」,而是「Kim,綠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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