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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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刀劍神域│桐尤] 籠中鳥 [G]原作衍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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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2-8-4 17:3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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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耗天命和武器耐久的武裝支配術將整個空間徹底壟罩,冰霜與藤蔓將視野中的全部範圍都凍結成霜之領域,尤吉歐繞過仍未完全恢復行動的桐人,向著被他護在身後的愛麗絲伸出手,金髮少女帶著些許的調笑握住了亞麻色少年因低溫而細微顫抖的手掌,藉著力站起身,她身上帶著細碎的冰屑,但若不是在千鈞一髮之際被桐人擋下了大部分的攻擊,恐怕她身上受到的傷會比桐人的現況要嚴重的多,畢竟當時的愛麗絲甚至完全沒有要防禦的意思。

「太肉麻了吧?」她笑著說到,用這句話作為開頭,輕輕鬆鬆的就帶過了尤吉歐不打招呼的攻擊。她指的是原先說好的要揍他一頓的宣言。

「……抱歉,我只是,每次看到他這副樣子,就不想說什麼重話。」尤吉歐的雙頰因這句話而染上了羞澀的紅暈,他偷偷回頭望了一眼仍無法行動的傢伙,搔了搔腦袋回應到。

「又沒什麼,那也是你想對他說的話吧?」她笑著回到,揮了揮手蠻不在乎的說到。接著回過頭仔仔細細的看著眼前的少年,總覺得他似乎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要來的更加可靠了,翠綠色的雙眼不帶任何一絲迷惘,面對他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湧出一股想好好伴著他成長的想法,這或許也是自己前身的愛麗絲.茲貝魯庫的殘存思念吧?幼時青梅竹馬的記憶即使心遺忘了,身體也會記住。

「還有,就是那個,剛才情急之下不小心直呼了名字,很抱歉……」尤吉歐露出了比剛才更尷尬的模樣,搔著面頰不敢正視眼前的少女,金髮的女孩愣了片刻接著像是再也忍俊不禁的笑出聲。

「你也太認真了,直接喊我愛麗絲就可以了啊,」接著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緊張的摀住了嘴,「我一直都稱呼的很失禮呢,你很介意嗎?對不起我都沒注意到。」

「不啊,我挺喜歡的,感覺很親近,雖然沒有什麼印象,但我想之前的我大概會很開心。」尤吉歐像是意外於愛麗絲突如其來的詢問,輕輕眨動了兩下眼睛,接著漾開一抹溫暖的笑容回應道。

尤吉歐垂下了頭,手中緊握的手沒放開,少女瞭然的停下了原先輕鬆的話題,靜靜的等著他的決定。

接下來的戰鬥不可能會像現在這般輕易,桐人即便再怎麼強,但面對他時完全不必擔心自己會受到足以致命的傷害,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打算傷害我們。不過最高祭司恐怕就不是如此了,愛麗絲理解對方會為此感到躊躇的原因,他不像自己早已決定將生死置之度外,才剛與心儀的對象心意相通,不可能有辦法這樣泰然自若地前往危險的戰場。

但他的下一句話卻意外的讓她有些意外了。

「……等會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願意相信我嗎?」他慎重的說道,一字一句將每個音節咬的極度清晰,他稍稍加重了手中的力度,翠綠色的雙眼帶著希冀望了過來,這樣子對著自己如此重視的模樣,讓愛麗絲忍不住用力的回握了掌心的力度。

「那是當然的,但不管結果如何,我已經決定要帶你回去了,所以別想些有的沒的。」她用空著的手輕彈了下對方的前額。

「……我不是那個意思,但還是謝謝你。」少年吃痛的去摀發紅的前額,小聲的嘟囊到。

§


「我算是知道了,愛是比什麼都要不可靠的東西。」望著搭乘升降梯進入中央聖堂頂端的兩位騎士,銀髮的女性冷冰冰的對著尤吉歐和愛麗絲嘲諷似的說到。

這還是尤吉歐第一次看見她如此冷漠的態度,以往的最高祭司在任何人面前總是會帶著一副鏡面般完美無瑕的淺笑,像是任何事物都無法撼動她分毫般的泰然自若,如今這般冷峻的神情是自己從未見過的,不禁從心底冒出了些許的緊張,那雙銀色的雙眼不帶溫度的掃過自己和愛麗絲,接著輕輕的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諷似的冷笑。

「哎呀,莉賽莉絲這次沒有來嗎?」

她優雅地從房間唯一的一張大床上垂下纖細的雙足,光裸的腳掌輕柔的踩踏上未舖設任何地毯的地面,明明她手中並未擁有任何神器或是可以攻擊的刀具,卻另兩人不由得緊張的吞了口水。

「這種程度的戰力是奈何不了我的,我想她應該也明白吧?」女性的笑容依舊完美,毫無瑕疵。

室內颳起了不自然的風,銀髮的女性輕柔的伸出了手指,銀紫色的素因只消一瞬間就朝著她的指尖聚集,雷電般的素因隨著聚集過來的能量越多,逐漸忽明忽滅的點亮著她完美無瑕的面龐,嘴角的冷笑被閃爍的電光印照的過於冰冷的毫無溫度。

愛麗絲率先拔出了金木樨之劍,金色的劍身閃爍著光芒,正當她準備直接解放武器時,身邊的尤吉歐卻突然一把捉住了少女握緊劍柄的手腕。

「請等一下。」

「我們來到這裡的原因,並不是為了和您兵刃相向。」青年不卑不吭的語音制止了兩人的行動,愛麗絲有些錯愕的望著尤吉歐帶著豪不退縮決意的側臉,突然有些摸不清接下來的發展了。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先談談嗎?」他對著銀髮的女性,朗聲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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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2-8-24 20:4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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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好談的呢?說再多也只是浪費唇舌罷了。」女性彎起了冷漠的笑容,手中的素因沒有絲毫停止攻擊的趨勢。

「只是有幾個問題想請您解惑。」面對即將迎面而來的威脅,尤吉歐仍然沒有絲毫退卻,仍不卑不吭的回應著。

「變的很了不起了呢,尤吉歐。」女性冷冰冰的笑著,突然感變主意般終止了即將發動的攻勢,「可以啊,看在你勇氣可嘉的份上,解答你的疑惑也並非不可。」

她垂下了手臂,優雅的落坐於空氣中,笑容完美無瑕,眼睛是毫無機質的銀色,最高祭司大人的威壓與強制逼迫人服從的手段,這些都令尤吉歐不寒而慄,但他仍然鼓起勇氣仰著頭,吐出了自己從聽聞卡迪納爾說明一切後湧上心頭的疑問。

「為什麼我的編號是32而桐人卻是33呢?」

「現在問這個做什麼………」愛麗絲完全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種場合下拋出這種完全無所謂的疑問,實在忍不住開口質疑,但在看見尤吉歐認真的側臉後又逐漸將音量放緩,開始細細思考他提問的用意。

「我的記憶再怎麼向前追朔,最近的時間也僅僅是五個月前,這和卡迪納爾告訴我事情經過的時間點怎麼樣也對不上,一開始讓我不是很明白,不過這讓我想到了別的可能性。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一個後輩,自己卻對這件事完全沒有印象,唯一的可能只有一個,」尤吉歐逐步的將思路解析給身旁的金髮少女,只見她像是頓悟到什麼似的縮緊了瞳孔,兩人齊齊將視野轉向漂浮在半空中,嘴角漾著一抹溫柔微笑的銀髮女性。

「您對我做了什麼嗎?」

「呀啦,你終於發現了嗎?」面對女性毫不遮掩的坦蕩,與那雙帶著得逞的快意似的銀色雙眼,尤吉歐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他緊緊的握住了手心,雖說早有意點心理準備,但這種假設反而是最不願意成真的一環,他吞口水強迫自己直視銀髮女性冰冷的雙眼。

最高祭司湊近了幾分距離,讓愛麗絲防備的想要倒退幾步,但她的目標並不是自己,女性優雅地伸出手去觸碰尤吉歐的側臉,她沒放過尤吉歐下意識地想後退一步的反應,仍帶著虛假的笑容靠了過來。

「尤吉歐,你和其他的騎士都不同,是最為特殊的個體,為此我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調整,心念自然不必說,所有戰鬥用的數值也都是最頂級的,而作為我的愛與賞賜送給你的敬神模組,則是更加珍貴,獨一無二的特製品。」她以輕柔的語氣緩緩地說道,冰冷的手指順著尤吉歐面頰的肌膚緩緩劃過,最終勾住了他的下顎強迫人仰頭直視著那雙鏡面般無瑕的銀色眼瞳。

「它與其他孩子不同擁有更為複雜的機能,是在滿足兩種條件後會自主啟動的程序,若是有人想強行取出你體內的模組,那麼自毀程序就會立刻啟動,同時,你的靈魂與搖光就會一同被撕扯成碎片,甚至連肉體都不復存在。」

銀色的雙眼毫無溫度,但此刻令人感到冰冷的已經不僅僅是對方的眼神,愛麗絲只感覺從腳底竄上全身的惡寒讓她連移動一米都做不到,雙腿因對方瘋狂般的言語恐懼的不住打顫,除了思想甚至連性命本身都被人扼制於掌心的感覺實在太過恐怖,她無意識地伸出了手,去拽緊尤吉歐握的發白的拳,她能感覺到他手心的顫抖,其實他也很害怕但仍硬著頭皮去面對這股毫無道理的瘋狂惡意。

「第二種達成條件,則是我的天命在歸零的瞬間會啟動的程序。如何?這樣能解答你的疑惑了嗎?」奎尼拉滿意的望著尤吉歐因極度的驚駭而縮緊的瞳孔,愉快地再度公布了第二項驚人的事實。

「………你就是這樣逼迫桐人為你賣命的嗎?」他咬緊了牙,一字一句地問道。

尤吉歐將手心握的發白,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些許濕溽的液體從掌心滲出,他看過對方的疲態,純黑色的雙眼不帶生氣的直視著地面,行動不是很快,偶爾還會一頓一頓的,在看見自己時雖會露出笑容,但這仍然不能掩飾他其實早已筋疲力盡的事實,不論是身心還是精神都早已被折磨到極限,當初的自己竟然還會因為他受到重用而忍不住忌妒,光是這樣就忍不住想狠狠地揍自己一拳。

「這樣嚴厲的指控真是令人心寒,我可是拯救了你們喔。」溫柔且優雅的微笑被她毫無誠意的掛在嘴角,那雙冷漠的銀色眼珠卻在下一秒話鋒一轉變得既嘲弄又蔑視,「與那個非正規個體的契約,即便嘴上說的再怎麼好聽,我仍然要一個確實且絕對不容質疑的忠誠證明。」

「畢竟嘴上說說誰都做得到嘛。」她冷笑似的攤開雙手。

「拯救我?這也算嗎?明明擅自讓我離開了原本的生活,忘記了過去的任何回憶,只是機械的重複著無止盡的等待,這樣也算是拯救嗎?我實在無法理解!看著桐人那樣為了那些本來就不該屬於他的責任,不斷的遭受毫無道理的折磨,在這樣的他面前,你也說得出這種話嗎!」

再也忍不住內心奔騰的怒火,尤吉歐用力地咬著牙槽,儘管他已經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在面對有關桐人的問題時卻仍然忍不住失控的低吼,若不是愛麗絲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他恐怕要失態的當場拔劍,胸口因氣忿而不斷的起伏,他想到了黑衣少年落寞的跪坐在床榻上的身影,那時若自己沒有那樣衝動地跑出去就好了,這樣至少能稍微安撫他早已千瘡百孔的靈魂,他說自己比世界還要重要,其實對自己來說也是同樣的。

若真的讓自己在世界和他中間做選擇,那他的回答早已不言而喻。

我有想要守護的東西,那不是世界這樣抽象的概念,只是在我身旁每一個留下他們足跡的人生。

沒料到這樣厲聲的指責卻只換來銀髮少女清脆悅耳的笑聲,她像是再看一齣滑稽的鬧劇而捧腹大笑,銀鈴似的笑聲卻只讓人感覺到背脊發寒。

「這當然是拯救,畢竟我可是實現了某個低聲下氣求我的傢伙不講理的要求呢。」

「要求我讓你變成現在這樣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你心心念念的33號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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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2-9-3 15:5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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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有四次左右吧?」女性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戲謔的弧度,尤吉歐只覺得她接下來要說的絕對稱不上什麼好話,雖然不清楚她為何突然提起毫不相關的東西,但尤吉歐卻開始希望她別再繼續開口。

「第一次是什麼時候呢?對了就是那個金色頭髮的青梅竹馬,因為犯下了擅闖闇黑領域的罪刑而被綁上飛龍帶走的隔天,你曾經拿著為了履行天職而被賦予的斧,想要砍下自己沒有半分用處的腦袋。」

女性的聲音聽上去像是事不關己般隨意,蹙了眉間思考了片刻便繼續露出笑容,但現在的尤吉歐早就無法專注在她的動作上。

那是第一次明確的感覺到懼怕,他開始抑制不住細微打顫的手掌,為了掩飾自己的恐懼他只好緊緊地摀住了嘴,翠綠色的雙眼隨著女性每一句話語而收縮顫動,心臟的鼓動震耳欲聾,惡意般的言語還在繼續不停地侵蝕著耳廓。

「第二次,那可就精彩了。為了那些無辜的後輩,你答應了對方的要求,將自己交付給了那些無恥的貴族,被迫吞了奇怪的藥物,身心都被玩弄與玷汙,結束後你一個人回到了房間,拿著藍薔葳之劍抵上脖頸。那時候要不是那個非正規個體敲了你的門,隔天大概就會發現一攤的血跡和失去主人的神器了吧?」

他感覺耳邊彷彿被爆裂物轟炸過後般耳鳴,暈眩感和噁心讓尤吉歐難以站立,身體像是在證實她所說的話一般微微顫抖,他彷彿聞到了一股尖銳刺鼻的味道,隱隱約約能聽見某人戲謔的笑聲和在黑暗中閃爍銀色光芒的劍刃。

「接著是第三次,和前面兩次的間隔要短了不少,自己和他們陰暗的交易被摯友撞見了,就是那天吧?那個非正規個體打破了禁忌目錄,殺了那兩個貴族你們變成了被公理教會追捕的罪犯。」

銀髮的最高祭司伸出了手指輕巧的比了三根指頭,纖細的食指遮擋住她嘴角揚起的弧度,但仍能從話語中感受到她此刻正在享受這樣的場面,尤吉歐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反應取悅了她,抑或者是想像著得知這一切後的自己與拚了命的想讓他遺忘那些過去的桐人,會做何反應。

愛麗絲從後方緊緊的抱住了尤吉歐巍巍顫顫的身軀,用了足夠大的力度去摀住他的耳朵,他聽見少女哭腔似的悲泣,不斷的說著別聽她說,但銀髮女性的聲音卻仍然迴盪在整個寢室,即使他想試著不去理會,卻仍然感受到手腳越發的冰冷沈重。

「最後是第四次,是半年前發生的事呢,雖然那之後那個傢伙豪不介意的擁抱了你的身心,暫時安撫了你的心靈,陪伴你繼續一開始的旅程,但在最後登上塔頂,受到誘惑而被施了整合秘儀的你卻對僅剩的支柱揮刀相向了,清醒過來的時候要不是我有即時停止了你身上了生理機能,或許那時候的你早就因為搖光的拒絕反應而靈魂崩解,現在也許早已經不復存在了吧?」

尤吉歐垂下了頭望著自己不斷顫抖的手心,眼前瞬間閃過幾幕畫面,染血的騎士服,血跡順著冰冷銳利的劍鋒滴落,敲擊在沉重的鎧甲上隨著一滴一滴的聲響讓眼前逐漸被黑暗所壟罩,他看著腰際的藍薔葳之劍,從銳利的劍鋒反射出自己此刻慘白的臉。

愛麗絲憤怒的抬起了發紅的眼眶,天青色的雙眼全是憤怒和不甘,她多想讓那個女人別在繼續說下去了,但此刻的她卻連制止都做不到,雙手不斷的發顫只能徒勞的摀緊亞麻色少年的耳際,但從他慘白的臉色來看這些舉動根本毫無用處。

「讓我耗費了半個月的時間研製改進術式,保留住戰鬥用的記憶與身體素質,權限等級與天命總量,徹底消除你的記憶,讓你以新的身分重生,賜予你配劍和名號,賦予你守護中央聖堂的職務,這些都是慈悲為懷的我賜予給你的救贖喔。」

「而這些全部,都是那個非正規個體所同意的結果。」

「這若不是拯救,如何才能算是呢?讓我聽聽你的想法吧,身為當事人之一的尤吉歐。」

他說不出話,即便自己早就做好了準備,過去的記憶也許不是無時無刻都那麼輕鬆愉快,但至少他曾希望那是珍貴且不容被遺忘的碎片結晶,但在這時卻被告知其實原本自己的人生早就已經迎來了終點,不是被任何人而是被自己決定。他哽住了喉嚨,原先還能鼓足勇氣向最高祭司吐出咄咄逼人的質問,現在卻像洩氣的皮球般只能張合著嘴唇吐不出任何言語。

最終打破一片寂靜的是一聲銳利的刺擊,和銀髮少女負傷後的慘叫。

尤吉歐眨了眨眼,視野乾澀有些模糊不清,但他仍認出了在一片喧囂白色中寂靜般的黑。

像最溫柔的夜空靜靜的包裹著所有污穢與不堪,他的手觸碰自己時能感受到細微的顫抖,像是珍愛之物被人粗魯的踐踏後,即使再怎麼放輕了動作仍會害怕他是否會受到傷害。他手心的溫度仍足夠讓人安心,尤吉歐對上了他望著自己既擔憂又受傷極深的黑色雙眼。桐人他是因為那些才想要讓自己忘記的嗎?但此刻卻隱隱的能感覺到他不斷發顫的指尖和源源不絕的憤怒。

「你是要打破協議嗎?!」桐人毫不猶豫地站到了尤吉歐身前,緊緊地把兩人護在了身後,他手上的夜空之劍正在微微發抖,銳利的劍峰不斷的輕輕敲擊著地面,發出一聲聲刺耳的撞擊,昭示著劍的主人無法抑制的怒火。

「臭小子,先打破協議的可是你這傢伙吧?我可是說了讓你帶他們回來,結果你居然放他們過來。」女性姣好的面容因憤怒而扭曲,她摀住了受傷的手臂,剛才那下不打招呼的攻擊直接突破了自己身上施予的神聖術限制,金屬製的武器本因傷不到她分毫的,此刻卻連肩膀都被整個斬落,疼痛與鮮血不斷的從傷處流淌,她替自己施展了幾個癒合的術式,這才稍稍恢復了些許譏諷的餘力。

「給你這個擅自解讀我命令的傢伙,這算是不錯的懲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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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2-9-13 07:18:02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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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祭司摀著失去的左臂緩緩站立,她冷眼直瞪著站在自己對面的黑衣騎士,最後卻勾出一抹扭曲的笑,被斬落的纖細玉手被無形的力量操控,從地面騰空而起轉順便飛至她的手中,她向三人展露出一抹優雅的微笑,隨著輕緩的一句吐息,手中的斷臂便在瞬間化做鋒利的細劍。

「放棄像你這樣高權限的戰力確實可惜,但我已經研發出更加實用,也比你們這些騎士團更加忠誠的兵器。騎士團只是暖場,我所追求的武力,甚至連意識都不需要,它擁有的只會是能毫無休止戰鬥下去的機能,換言之即使不是人也無所謂。」

女性朗聲宣告,手中的劍直指天井上層遍布的諸多水晶,在她話聲剛落的瞬間紫晶色的結晶便從穹頂中央的壁畫中逐漸落下,遍布整個寢室內的神器也隨之向中心聚攏化型。

「Release Recollection!」

由無數神器與結晶結合而形成的巨大劍偶,在愛麗絲和尤吉歐錯愕的神情中轟然落地,若是知曉基本的神聖術理論,那就不難得知他們此刻的驚駭是多麼理所當然的反應,對複數的武器同時施展武器記憶解放術,不論再怎麼將自身的權限提升也是不可能達成的領域,最高祭司對於神聖術的掌控與理解早已徹底超脫他們想像的範疇,『這樣的敵人怎麼想都不可能輕易擊敗』會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情理之中,但將兩人擋在身後的黑衣劍士表情卻絲毫未動,只是微微瞇起了雙眼。

「愛麗絲,幫我照顧好尤吉歐。」他側過了頭,柔聲的囑咐了一句。

「……這是自然,但你要怎麼……」金髮少女稍稍鬆開了摀住尤吉歐雙耳的手,在看清桐人眼裡的決意後又止住了未盡的話語。

「……那是真的嗎?」亞麻色頭髮的少年垂著頭輕輕地問道,他的手正細微的發顫,用力地抿緊毫無血色的雙唇,強行嚥下幾乎要噴湧而出的恐懼與示弱,努力想完整的表達自己的疑惑。「……她說的那些……是我身上發生過的嗎?」

但他其實早就有了答案,在看見對方的反應時就已經猜測的八九不離十,只是仍忍不住希望這都是她隨意編造的謊言。

停下他顫抖雙手的是炙熱的體溫,黑衣的少年擁住了尤吉歐,心臟鼓動的聲響幾乎重疊在一起,他聽見桐人貼在耳邊的話語,柔軟又堅定的嗓音將內心所有的不安全數擊碎,他懷抱的溫度足夠讓人心安,所以尤吉歐逐漸停下雙手的顫抖,轉而輕輕揪住他的衣襬。

「不論尤吉歐是什麼樣子,不論你是否還記得我,那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愛。」

他一字一句向著自己訴說,懷抱的力度有些緊,他柔軟的嗓音藏著一絲絲細微的哽咽,感受到輕柔的吻被少年珍重的烙在自己的唇瓣上,能感覺到他給予自己毫不保留的心意,沉甸甸的情愫藉著這個吻讓方才懸浮在半空中不安的心,逐漸一點一點的沉靜下來。尤吉歐輕緩的闔上雙眼,吻輕觸即離,桐人深深的望著自己,帶出了無言的心緒,而後他溫柔的笑了,指尖碰觸了自己濕軟的唇瓣,胸腔開始不受控制的瘋狂鼓動,吵雜的心音卻讓尤吉歐冷靜不少,他目送著對方起身往巨大的劍偶方向前行。

自己從來沒有懷疑過這點,從他第一次和自己對上視野的瞬間就知曉,一開始他因為不曉得他為何會對著初次見面的人展露這樣柔情的一面,總是逃避著他過於熱切的眼神。後來在逐漸知曉他身上發生的種種經歷後,胸口忍不住塞滿對他的感謝與日漸萌生的情愫。明明根本不確定會不會再次得到回應,他卻仍然願意將所有的愛給予了自己,這和最高祭司的那種強制支配與剝奪的掌控完全不同,為何那位大人只能說出那樣冰冷的話語呢?

在她至今為止的人生中都沒有這樣會為她付出一切的人嗎?

「無聊的戀愛鬧劇結束了嗎?」

懸浮在半空中的女性對著隻身擋在自己精心研製的最終兵器面前的黑衣劍士,嘲諷般的取笑到,她的視角有些高,沒能看清桐人臉上一閃而過的情緒,隨著一陣陣刺耳的破風聲,帶著無數金屬的相互摩擦而起的讓人頭皮發麻的尖銳聲響,巨大的劍偶終於將紫晶色的柱體完全融合於自身,毫不遲疑的向著正朝他逼近的人揮出致命的刀刃。

金屬撞擊的聲音響徹整個寢室,原先自信滿滿的銀髮女性此刻卻不可置性的蹙起了眉間,眼前的畫面太過難以理解以至於她仍無法順利做出反應。

這間房間內所有武器的優先度早已遠遠超越夜空之劍的數值,不論桐人怎麼努力,最終仍會不免於落敗的結果,而後自己會對這幾個傢伙冷嘲熱諷一翻,接著在他們束手無策僅能想辦法將莉賽莉絲的存在召喚於此之外毫無還手的餘地才是。

但眼前的景象實在太過超乎常理。

最強的劍士在這個瞬間被重新定義了。

夜空之劍散發出的光芒與吸收的空間資源都遠遠超越以往所看見的規模,周身的神聖力被他手上的劍刃毫無節制的不斷吸取著甚至是主人的天命與周身的資源都不放過,而劍刃本身的優先度則不斷地往更高的領域突破,武器記憶解放術,對所有整合騎士來說都是殺手鐧的最終王牌,但明明在自己管轄中從未聽聞有這樣的武裝。

「你,那把武器到底是……」

「不知道嗎?這是我和尤吉歐一起,在盧利特村砍伐以惡魔之樹之名的基加斯西達,用它最頂端吸收了最多索魯斯恩寵的部分,所鑄造的劍。」

這點程度的資訊自然早已知曉,但這樣的解放術則從未在以往的記憶中被揭露,那把劍仍貪婪的吞噬著周遭所有的空間資源,甚至是自己為了施術而殘存的神聖力都被毫不保留的搶奪一空,在這樣的環境下,要施展任何術式都近乎不可能。

但身為神器主人的桐人則是唯一的例外。

黑色的劍刃穩穩地擋住了來勢洶洶的攻勢,接著在一次巧妙的借力後躍中卸開劍偶的攻勢,它的機能仍遠不能理解為何自己的攻擊被如此纖細的身影攔截,緊接著便又再度揮出了第二次的斬擊。

這次的進攻則是被徹底消除,隨著劇烈的金屬撞擊聲緊接著響徹的是斷裂的脆響,金色的劍爪被人以更強的力度擊斷,夜空之劍揮舞出的劍技軌跡甚至是最高祭司都沒能順利讀出,在劍技的基礎上刻意提高了出招的攻速,桐人的臉不帶任何一絲猶豫,毫不留情的斬斷了劍偶的進攻,單手劍四連擊技能─水平方形斬輕而易舉的將支撐巨劍魔象底部的部分整個分裂切斷,切口平滑且整齊,能從傷口看出他剛才到底施展了多麼誇張的速度與威力。

黑色的披風在風中飄揚躍動,在視野舞出一片俐落且華麗絢爛的身影,他的動作早已退去了方才的猶豫不決,變得更加乾淨與果決。單手長劍的單發技─奪命擊將仍在奮力掙扎魔偶的雙臂整個擊落,緊接著是二連擊─蛇咬靠近核心位置的幾個尖銳的短刃被他兩下斬除,這下原先氣勢洶洶的劍偶在這短短的數秒鐘便被徹底擊垮,僅剩的核心機能雖不斷地想要重新站立,卻也只能毫無用處的在原地發出喀嗆喀嗆的聲響。

而他沒有給它重新站立的機會,夜空之劍毫不猶豫地便直接刺穿隱藏在劍偶內部的核心結晶,他冷冷地瞪著在空中閃爍著驚疑不定面孔的銀髮女性,最後張開了雙唇,說道。

「輪到你了,給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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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2-10-6 23: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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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光閃耀。

斬擊化作大地的流星,快速而又炫爛的連續點綴著周圍的空間,桐人的劍法既華麗又危險,每一次都是朝著致命傷疾馳而來的刁鑽角度,若是稍有不慎便會身受重傷。身為最高祭司的女姓雖不如外人想像中那樣手無縛雞之力,但跟在每日每夜都在最前線奮戰的天才劍士相比,她確實是應對的極為吃力。

心念和劍技的融合讓原先只能應付近身戰的劍技,即使是從遠處揮舞仍具備超越以往規模的殺傷力,讓最高祭司即使拉遠了距離也仍無法完全躲避他的劍。更況論在空間資源都被那把劍貪婪的吞噬殆盡的情況下,即便有著足以翻盤的神聖術卻根本無法施展,對她來說現在的情況簡直不能更糟。

失了一隻手在近身戰中確實較為不利,但說實話她也不願承認,自己確實已經不如以往那樣能在這樣快速的攻防戰中取得優勢。對方因解放了武器而染成金色的雙瞳中,燃燒著連奎尼菈都忍不住避其鋒芒的怒氣,它們直直地瞪著自己,像是在替主人傳達他內心的滔天怒火,黑色的劍刃帶著撕裂空氣的氣勢,狠狠地撞擊在自己的神器上,碎裂聲不斷的從劍刃身上傳來,女性慌亂的望了一眼手中的神器,卻詫異的發現碎裂聲竟是從手中傳出,那可是優先度遠高於夜空之劍她以自身的肉體施加術式而鑄成的劍。

勝負在碎裂聲響起的瞬間就決定了。

斷裂的劍身從遠處滾落,落地後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後朝著兩人而去,但他們都沒特別去防備那即將破碎的刃,它輕觸了一下尤吉歐半跪的腿,尤吉歐垂下頭望了一眼銀色的刃,輕抿下唇後又望著遠方黑衣的騎士。

他將那把漆黑的劍身抵上了女性纖細的脖頸,脖頸邊冰涼的溫度無聲地宣告這場爭鬥的勝利,桐人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握劍的手平穩的連一絲晃動都沒有,金色的雙眼也冷漠如冰,他冷冷地開口了,說出的話語卻令身下的女性縮緊了銀色的雙瞳。

「以尤吉歐的性命來要脅我是最初的敗筆,」他的聲線平穩,就像是在訴說某件事不關己的現況,但對奎尼菈來說這或許都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得知全部真相的他已經脫離你的掌控,但你既不能自主毀約徹底剷除他,也無法再次修正他的記憶重新變回只聽你話的人偶騎士。」

「接著是沒能在我進來這間房間前逼迫卡迪納爾現身。」他豎起兩根指頭,原以為早以氣昏頭的傢伙此刻卻足夠冷靜地對著手下敗匠分析著她失敗的理由,奎尼菈卻感覺一股惡寒逐漸攀上她的腳踝,眼前的黑衣劍士冷靜的不同尋常,自己方才的言論應該早已觸及他的弱點,但此刻他卻仍然能對自己侃侃而談。

「暗黑大軍壓境,你卻遲遲不使用剛才的劍偶術式,即便只是未完成品,但此刻應該早就顧不上那麼多才對。你不那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我不知道召喚那一隻需要多少空間資源才能辦到,但即便能夠量產,對你來說也不是能夠笑著帶過的損耗吧?在卡迪納爾未完全斷氣之前,即便再危急也不能輕易動用這張壓箱底的後招。畢竟要是成功擊退黑暗大軍但最後卻被人撿漏擊殺也不是那麼愉快的結局。」

奎尼菈暗自咽了口水,他說的沒錯,每一步都是自己本就設想過的後招,自己的行動被如此悉知還是頭一次。

「最後,是最大的敗筆。」他豎起了三根指頭。接著手起刀落,在還未感覺到疼痛時視覺就已經鮮明的將此刻的損害反饋至大腦,她僅剩的手臂被毫不留情地斬落,劇痛讓女性忍不住嘶聲慘叫,而在刺耳的哀號聲後緩緩接上的是他平穩的毫無波動的語氣。

「即便你將自己的天命與他的做連結,卻不是即時反饋的模式而是更加單純,符合條件才會啟動的術式。那麼即便現在斬斷你的手腳,只要你的天命仍大於一那麼他身上的神聖術便永遠也不會啟動。」

「雖然不是做不到,但你是不可能這麼做的吧?即便只是連結了天命,但既然有著這層個通道那麼尤吉歐越權使用你的權限等級也並非完全不可行,甚至還有被卡迪納爾得知此連結的風險,再親手創造出第二個卡迪納爾也不是你的本意。」

漆黑的劍刃毫不留情的直接刺向失去手臂的斷面,引出女性更加痛苦的哀嚎,刺耳的讓他緊緊的蹙起眉,「吵死人了!」他大吼道,夜空之劍直直的抵住女性的咽喉,只要再往前推進一分那恐怕此人的天命會就此歸零吧?但僅剩的理智勘勘阻止了暴怒邊緣的男人,他狠狠地喘氣,努力平復胸腔幾乎要壓抑不住的熊熊烈火。「在那時候尤吉歐可是連一聲都沒吭過!」

他洩憤般低吼出這句宣言,接者再度冷下臉,他能看出眼前女子的天命正在快速的流失,所以他伸出手低聲念出一長串神聖術式,金色的光芒立刻包裹住奎尼菈失去的手臂,明明是治癒的光芒,卻令人感覺到冰冷又可怖,像是剛才的痛苦仍只是前戲,後面接踵而來的才是正題。

奎尼菈開始覺得激怒他是個極為錯誤的選擇了。

「安心吧,依這裡存在的空間資源來推算,至少只能再重複十次而已。」他的眼神既冷淡又寒冷,像是在看一具死屍。

然而這次有人阻止了他再度揮動那把沾滿了血跡的漆黑劍刃。

桐人似乎花費了許多精力才終於從燒灼全身的怒火中回神,他僵硬的將視野投向身側,手腕被人緊緊的握住不放,制止了揮劍的動作,他緩慢的轉過頭,一點一點將視線聚焦在身邊亞麻色頭髮的人身上。

「為何阻止我?尤吉歐。」他望著那雙翠綠色的雙眼,輕聲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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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uuuui 我才是謝謝你們喜歡它😹 2022-11-1 22:58
謝謝大大產糧🥹 2022-11-1 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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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2-11-11 22:3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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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可以了。」他稍稍鬆開了握緊桐人手腕的動作,僅僅是輕柔的按住對方的手臂,盛怒中的黑衣劍士直盯著尤吉歐的臉,他正在想盡辦法平復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音,望著那雙翠綠色的雙眼總是能讓自己的心靈得到舒緩,但這次似乎沒有顯著的效果了,直到他聽見對方再次開口。

「沒事的,」他望著尤吉歐輕輕彎起的嘴角,柔和的笑容讓他一時間愣了片刻,「桐人是很有勇氣的人,所以別做會讓你自己後悔的事。」

尤吉歐輕聲說著,這次他徹底鬆開了手,轉而去碰觸對方的面頰,桐人這才發現自己臉蒼白的不像話,他的手心足夠溫熱,暖意讓他徹底鬆開了手,框啷一聲,夜空之劍被他隨意地棄置在地,他沒說話,既不贊同也不反對,僅是將腦袋靠上尤吉歐的肩頸,緊緊的扣住了尤吉歐碰觸他臉頰的手心,他感覺身體像灌了鉛般疲憊,手指沉重的握不住劍柄,儘管理智知道這都只是遷怒,但自己仍舊無法像當初說的那樣釋然,直到自己直面那些恨和懊悔時才知道當時的他有多麼努力才能不去揮動手上的劍。

尤吉歐果然非常厲害,溫柔又強大,是自己心中最耀眼也最嚮往的人。

「…怎麼?要放過我嗎?還真是偽善啊。」女性譏諷的扯出一個弧度,即便被治癒術治療她的身體也早已瀕臨極限,她喘著氣,冷漠的嘲諷著他們的行為。

「我只是不想他一直一個人背負這些,那些東西本來就不是他該背負的。」清俊的少年緩慢地答道,他轉過頭去望著趴跪在地的銀髮女性,狼狽不已的模樣實在無法和一開始給人如此強烈的威壓的最高祭司做聯想,此刻的她看起來就像在死亡邊掙扎的脆弱人類。

「這種天真會要了你的命的。」奎尼菈沉著聲音說道。

「即使是現在我也要說,你真是個派不上用場的騎士,是最失敗的人偶。」她譏諷,銀色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亞麻色頭髮的少年,「花了半年以上研製的結過到頭來就是這樣啊?早知如此一開始就不該答應那種無理的要求,比壞掉的騎士還糟糕,甚至連最基本的忠誠都做不到,真沒用。」

她不斷地吐出銳利如刀的言語,似乎根本完全不在乎那些在個位數打滾的天命數值。

「承認失敗對你來說就這麼難嗎?」

少年無視了那些傷人的言語,只是淡淡地說到,他的口吻不帶絲毫憐憫與同情,只是單純的陳述事實般平靜,而這反而令原先被怒火充斥的女性稍稍冷靜了下來,她緊盯著這個自己親手製造出來的騎士,明明原先還會因為無聊的小事而動搖的傢伙,不知何時居然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跟自己說話了。

「我承認現在的我確實打不贏那邊那個非常規的臭小鬼,但這只是因為無聊的巧合……」她冷笑,瞪了一眼從剛才開始就將腦袋擱在尤吉歐肩上連個眼神都不肯分過來的傢伙。

「不是的。」他在最高祭司為自己辯解前搶先打斷了她。

「你根本沒有搞懂,失敗的真正原因,這樣不論重來幾次都還是會迎來同樣的結局。」

女性蹙起了眉,但很快的便又再度鬆開,她冷笑的回應,「若不是他搶在我之前回到這個地方,那麼你們早就……」

「我不是在說這個。」這次他閉上了雙眼,搖了搖頭,似乎是對眼前女性的悟性感到失望。

「……喔?這麼說你有不同的高見囉?尤吉歐。」她冷笑。

「……你不懂愛。」

空氣凝結。

兩邊的人都沒再出聲,緊接著是女性略感可笑的嘆氣,「我以為你要說什麼,我當然清楚那種東西。」

「你不懂,所以才會這樣……」

「愛就是支配。」她高聲打斷,漂亮的面容帶著些許的冷傲和鄙視,像是被質疑般開始滔滔不絕,「那傢伙也是同樣,想要支配對方的慾望驅使他和我做了協議,你現在的模樣都證實了它就是如此醜陋不堪的慾望,明知道是錯誤仍一往直前的這份愚蠢,正是它之所以被稱之為原罪的模樣。」

「我不明白為何你只會得出這樣偏頗的論點,但我從桐人身上感受到的完全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扭曲。」

「而是像是對花朵澆水般,持續不斷的付出且不求回報的感情,我從來都不認為那樣有哪裡不堪了。」

「我是你製作出來的人偶騎士,但,連這樣的我都能明白的東西,為何你不能理解呢?」

他的語氣足夠輕柔,像是對待一無所知的幼童般飽含著耐心與關懷,他看著跌落神壇的女性,率先往她的方向邁開腳步,桐人沒阻止他,或許是認為這點程度的距離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障礙,他鬆開了握緊手心的手掌,輕輕地垂下冰涼的手腕。

「現在開始學的話也還不晚,我也還不是很懂,但如果一起的話,那我們或許能用別的方式一起守護這個世界。」

他蹲下了身子,面對趴伏在地上的最高祭司伸出了手,碧綠色的雙眼不帶任何憎惡或怨恨。

「雖然你或許不是有意的,但我仍然感謝你,你給予了我第二段人生,讓我能夠以不同的方式重新認識他,所以我想說聲謝謝。」

「…… 這麼說你是做好了要和我一起死的覺悟了嗎?」

和敵人和解這件事說得簡單,但想必他也同樣清楚這個選擇會有著怎麼樣的後果,和最厭惡的人共同生活帶來的痛苦想必不是能三言兩語道盡的,但他卻刻意選擇了這條道路,明明拋下自己和莉賽莉絲他們重新開始會是最簡便的方式,他卻對著自己說出了這種話,奎尼菈瞇起了雙眼,想試著從對方的眼神判斷出他的內心。

「不是的,」他說,「是我做好了和你一起生存下去的覺悟。」

「……」

她確實無法理解對方的行為,但那雙帶著溫和笑意的雙眼卻令她喪失了譏諷的力氣,她做好了被怨恨也被仇視的準備,但對於這雙向自己伸來的手她卻愣住了。

女性沒有說話,她既沒有嘲諷這雙手,也沒有伸出手去回握。

「你真是我遇過的所有人中,最愚蠢的騎士。」她說。

「我累了。」她突然說道,「為了那個臭小子的要求,我從半年前到現在都沒有闔過眼,」她瞪了一眼黑衣劍士,對方冷漠的撇開視線完全無動於衷,「我想睡了,別再為了無聊小事來吵我,有什麼事就叫莉賽莉絲想辦法。」

銀色的髮絲像是有自我意識般突然竄起,輕巧的點了尤吉歐的前額,隨著一聲細小的碰撞聲後很快地便又恢復平靜,若不是剛才的動作沒有帶著任何一縷殺氣,恐怕在碰觸到之前,美麗的銀色秀髮就會被仍站立在一邊保持警戒的桐人砍成碎屑。

「我會休息一陣子。」女性輕柔的聲音從腦海裡傳來。

「你的經歷會變成我的夢,

向我證明你說的不是空口白書,

收下它,

你之後的選擇和即將遭遇的挫折都會作為我成長的糧食,

在我醒來前,可別把我的世界毀了。」

銀髮的女性閉上雙眼,她放鬆了全身的力氣,垂下了頭顱。安穩的呼吸聲和腦海中逐漸消彌的聲音一再證明了她確實已經沈沈睡去,尤吉歐蹲下身,去抱起女性殘破的身軀緩緩地將人放置在床榻,他看見了奎尼菈藏在懷裡的記憶結晶,雖然暫時無法得知這結晶的主人,但他卻直覺認為這是最高祭司留給自己的東西。

晶體握在手心的感覺有些溫熱,像是能夠藉由這份溫度感受到埋藏在裡面的心,他將它小心地收進懷裡。

「這樣好嗎?」愛麗絲從他身後走出,略微擔憂的問道,她已經不再堅持要徹底剷除奎尼菈,在聽聞尤吉歐的天命和她連結在一起時,才真正意義上的理解了為何桐人即便明知錯誤仍然和她聯手,她自己也無法勉強說服自己犧牲尤吉歐才是真正拯救這個世界的最佳做法,但留著她對尤吉歐來說明明也是足夠痛苦的事,為何他能夠做出這樣的抉擇呢?

「嗯,」他說,轉過身面對陪伴著他來到這座高塔的夥伴,露出了微笑。「已經沒事了。」
本文最後由 朗日 於 2022-11-27 00:1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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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2-11-25 21:0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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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意識有些模糊,少年睜開雙眼環顧四周,是無盡的黑暗。

分不清上下左右,連光都要吞噬的黑。

他聽見了某人的哭聲。

正確來說只是隱約的啜泣,像是無法順暢的呼吸般梗住喉頭的呻吟聲。

他順著哭聲前行,走得有些緩慢,緊接著被一縷小小的光芒攫住視野,哭聲似乎就是從那處傳來的。

他率先出聲,表明了自己的無害。


「怎麼了嗎?」光芒有些幼小,為了不驚擾到對方,他嘗試蹲低身體。

微弱的光芒在自己出聲呼喚的那刻,逐漸化作人形,是個莫約十來歲的女孩,她長長的金髮好像光芒般耀眼,點亮了這黑暗的地方,但女孩仍沒能停止哭泣,抽氣聲中隱藏著無盡的悲傷和更多的自責,讓尤吉歐的心口隱隱作痛,他試著伸出手去碰觸女孩的背脊,想盡量讓她平復下悲傷的心緒。

「…都是我的錯,因為我才會讓他變成這樣子……」她哭泣著,不斷地責怪自己,

「說出來的話,會不會好些呢?」

他這樣說道,盡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太過急迫,他想自己能懂這種感覺,胸口堵的發澀,卻意外的有些熟悉,他沉下了雙眼,伸出手去擁抱那抹光。

「發生了什麼呢?」

女孩只是搖著頭,但似乎是眷戀這這份體溫,她並沒有打算掙脫,而是緊緊的揪住了自己的衣服。

「你想說的話,我會聽的。」他這樣回應著,這次他試著去碰觸女孩柔軟的金髮,熟悉的觸感讓他輕輕咬了下唇,但仍勉力掛著溫和的笑容。

「……聽得見嗎?」

女孩抬起了頭,尤吉歐這才發現她有著一雙天青色的漂亮眼眸,但此刻裡面卻裝滿了淚水與無助,她朝著自己問道,伸出手去碰觸自己的雙頰,幼小的手掌觸碰著自己的雙頰,能感覺到小孩子高於成人的體溫,或許是因為剛才哭過的原因,指尖帶著水,溫熱的淚水沾濕了他的前胸。

她不是在對自己說話。

意識到這點的瞬間他猛然睜開了雙眼。

「還好嗎?」

濕熱的毛巾細緻的擦過自己冷汗淋漓的臉龐,粗糙的觸感稍稍將他從原先的慌亂中換回一點神智,他費力地眨著雙眼聚焦,因唐突起身造成的暈眩感仍存在,他仔細的觀察著四周,試著判斷自己此刻身處的地方。

「渴了嗎?要不要喝點水?」他瞇著眼睛去看出聲的方向,能稍稍辨識出些許的輪廓,正午的陽光從未拉起的窗簾透過,黑髮的男性坐在床沿,正巧遮擋住了刺眼的光線,他湊過身子來觸碰著自己的臉,將他的身影鍍上一層溫暖的微光。

「……桐人?」他嘗試呼喚,卻發現喉嚨嘶啞的難受。

「是我。」他說著,將水杯湊到仍然有些頭暈的尤吉歐嘴邊,小心翼翼地讓他就著杯沿吞嚥了幾口水。「你睡了半天,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幾口冰涼的水下肚後,他才稍稍感覺身體好了許多,暈眩和反胃感都退去了許多,他強撐著身體試著從床上爬起,卻被人按著肩膀再度躺回床榻。「別逞強,你還得多休息一會,那個女人不知道對你用了什麼術,卡迪娜爾幫你看過了。雖然不礙事但還是得多休息幾天,意識的共享在一開始會稍有不便,但適應幾天會好很多。」

他的聲線還算平穩,聽著讓人有些昏昏欲睡,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讓他的面頰微微發燙,雖然從以前開始就常常被桐人這樣對待,當初總覺得他是在透過自己去思念著誰,這樣把過去的影子投射在自己身上似的行為總讓他渾身不自在,所以總是擺著一張冷臉拒絕他的好意,但在釐清許多事的現在尤吉歐對這些關照倒是衍生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羞恥和一絲他自己也不太察覺的喜悅。

這樣被人珍視著的喜悅,之前的自己曾感受過嗎?還是說已經無暇去體會了呢?

「……尤吉歐,好厲害啊。」

溫熱的手掌輕柔的碰觸著自己的前額,細緻的撥開前額的碎髮,他聽見對方低沉的聲線,而張開雙眼去看對方帶著溫柔笑意的嘴角,尤吉歐發出了疑惑的聲音,眨了眨眼不解地望著突然感嘆出聲的桐人。

「……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尤吉歐果然很厲害,不是指劍術或者神聖術那種表面的東西,而是心靈的強勁,尤吉歐是我遇過的所有人裡面,最厲害的人。」他輕柔的觸碰著自己的面頰,用指尖和視線細細地描繪著自己的輪廓,他說的話語都讓自己面頰的溫度直線上升,最終熟成了顆蘋果。

「……一直一直覺得很累。」

「感覺迷路了一樣,在原地繞來繞去的。」

「每一次做得決定都事與願違,感覺一點一點的把自己變成了最討厭的模樣。」

「……抱歉,跟你說你也聽不懂吧?」

「只是想要撒撒嬌而已,我很沒用吧?」他有些自嘲的笑到,手指摩擦著自己的頭髮,語氣嘶啞乾澀能感覺到他話語的重量,雖然他說的輕描淡寫,但卻能從他的雙眼中隱約地察覺到那段過往的沉重。

「……我以為被你討厭了,」他咬著顫抖的下唇,細小的哭腔和鼻音讓尤吉歐眼眶發澀,尤吉歐連忙撐著身體坐起身,這次沒被阻止。「……我以為我做好覺悟了,可是當你真的對我生氣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根本什麼都沒有準備好。」

「………我有點難過,能安慰我一下嗎?」他這麼說道,將黑色的腦袋擱在對方的胸前,雙環抱住尤吉歐的腰,撒嬌似的蹭了兩下。

心臟被人緊緊的攥緊不放,卻又一跳一跳得震耳欲聾,他伸出手去環抱對方疲憊的身軀,手指緊緊的揪住對方背上的衣服,眼眶有點發酸,他湊近了彼此的距離,用顫抖的唇去吻他被瀏海遮住的前額,一手去碰觸對方埋在胸前的腦袋,心臟拼命的跳動著,呼吸都有些不暢,但尤吉歐仍緊緊地擁住他。

「……………對不起…」他的聲線沙啞,能感覺到細微的顫音。

「……我想要另一種的安慰。」黑髮的少年稍稍抬起腦袋,無辜的視線讓尤吉歐忍不住軟下心,他聽出了對方隱藏的含意,露出了些許無奈又縱容的神情。

他主動湊上了腦袋,側著頭去親吻對方的面頰,接著微微拉開一絲縫隙,「……這樣可以嗎?」他的面頰本就有些熱,但在對方深深地注視下再度開始發燙。

「………不夠。」桐人鬆開了環住腰身的手,去碰觸對方脹紅的臉龐,只是輕柔的施力卻輕而易舉的將對方往自己的方向攬動,他啞著嗓音,湊近了耳畔,「還想要更多。」

「咳哼!」

強行打斷這份甜膩氛圍的金髮少女用力清喉嚨的乾咳聲,桐人稍嫌不滿的遞給對方一個被打擾的眼神,尤吉歐則是脹紅了整個腦袋,尷尬得緊緊地閉上翠綠色的雙眼,他縮著身子努力地想再度鑽回被子,卻礙於桐人仍緊抱著他不放而沒能得逞。

金髮少女的笑容優雅且不帶一絲陰霾,若是忽視她臉側明顯到一目瞭然的青筋,那大概可以推測她此刻的心情確實非常完美。

「休息好了就上樓來,叔、騎士長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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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2-12-30 15:58:44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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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意是讓你回去彙報的,沒想到居然變成這樣啊。」面對不疾不徐迎面而來的黑衣劍士,騎士長露出了些許苦笑,但這份調侃多了些許敬畏和更多的無奈,他認真地重新審視了一次這位帶著明顯不悅心緒的有為後輩,揚起了一抹笑容。

這就是後生可畏的感覺嗎?

桐人的雙眼雖帶著些許的被打擾的不悅,卻也沒有當面發作,他安靜地接受了騎士長的調侃,未露出絲毫怒色,但一旁的尤吉歐恐怕就沒那麼淡定了,他的雙頰因對方的調侃而燃起熱度,臉皮薄的他此刻已經沒能繼續維持他一貫的冷靜,頭壓得低低的完全不敢直視站立在面前略帶淺笑的騎士長。

自己明明被賦予的使命是保護最高祭司才是,是交托給自己的重要的任務,其他的整合騎士會怎麼看待連應盡的職責都無法遵守,甚至做出了違抗最高祭司的自己呢?這樣厚著臉皮地待在公理教會還是不太好吧?雖然自己不會對做過的事後悔,但一想到人們失望的視線還是會有點感到心寒……

直到一隻厚實的手掌拍上他的肩,尤吉歐才從一片茫然的胡思亂想中猛然回神。

「表情變得很不錯了呢,小子。」

「……您不生氣嗎?我做的事,等同於背棄了我們一直以來信仰的公理教會。」他怯生生的問道,像是怕被責罵的孩童。

「若要生氣那我早在小姑娘背棄逃離教會的那晚就生氣了啊,但我相信以小姑娘的人格是絕不會做出和暗黑領域勾結這種事的,當時霓下給出的理由就已經讓我懷疑整個體制了。或許從更早就開始了吧?但我卻不像你們這麼勇敢,推翻體制所需要付出的犧牲讓我逃避了,但你們卻都願意正視這份扭曲,也願意改變它,我相信這樣已經是犧牲最小的結果了。你們都比我更有資格被稱為強大的騎士。」

他看著眼前的金髮少女和亞麻色頭髮的少年,內心湧起一股溫暖的情緒,關照的後輩成長得如此出色,實在是讓人感動,回想起他們一開始的模樣,和如今已然成就出難以望其項背的身姿,讓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沒想到只是幾個月的時間,就已經成長成出色的騎士了呢,尤吉歐、愛麗絲,我非常以你們為傲。」

看著原先略帶自嘲的貝爾庫利和他望過來時溫柔又堅毅的視線,胸口的部分突然開始激烈的敲打著胸腔,眼匡有點濕,突然有點理解了那天晚上為何桐人會突然向孩子似的哭泣,被理解和支持是多麼難能可貴的事情啊,心臟用力的縮緊和膨脹,他覺得有些熱,所以忍不住揪緊了胸前的布料。

「…………非常感謝您。」

金髮少女的語氣哽咽,她忍住了去擁抱一直被她尊為師長和父親的前輩,那些日子的不安和舉棋不定,此刻在這個男人的面前都不必偽裝,雖是自己早已堅定立場的決意,但能夠獲得一直以來尊敬前輩的認可,仍然讓她忍不住落淚。

粗糙的手指輕柔的碰觸了她及肩的短髮,貝爾庫利想像著當初愛麗絲長及腿側的柔軟金髮,忍不住惋惜的感嘆,「……短髮挺好看的。」

「這個是為了和過去的自己訣別,為此剪斷的。」愛麗絲擦去眼角的淚珠,指尖捏著肩頸的髮尾說道。

「我很高興你們的成長,看來我能更放心地討論一下現況了。」貝爾庫利收起了笑容,換上一張凝重的面容。「老實說,狀況並不容樂觀。」

愛麗絲和尤吉歐也同時繃緊了神經,彼此都理解現在的狀況絕不容許任何馬乎,都是做好覺悟面對即將進犯的危機,當初在推翻最高祭司的政權時就已經做好了保護整個人界的職責。

「據目擊到的情報,暗神貝庫達或許已經降臨。前幾天遠處的天空忽然閃耀著不祥的漆黑色光芒,原先都在最前線的暗界軍也在同時突然全部撤退,或許是為了趕去拜見未曾出現的神祇。」

「怎麼會?!那不是只有傳說中才出現的神衹嗎?!」兩人忍不住吃驚到,但再回頭看向同樣凝重表情的桐人時卻又同時禁聲,兩人都想到了那個最糟糕的可能。

「看來是已經等不了那麼久了的意思嗎?」桐人輕聲說道。

「……我還不知道你的想法呢,你是站在哪一邊的呢?」貝爾庫利對著一直默不做聲站在意旁的黑衣劍士問道,雖然作為同事,但任務時總是一言不發讓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他說出除了神聖術外的語言,可以開口卻一直保持沈默,讓人搞不懂他究竟隱瞞著什麼心思。

「那個女人不喜歡我和你們交談,她覺得像我這種異類和你們交流得越多就越危險,所以我平常都不開口。」桐人回應了騎士長藏在心裡的疑問,同時也望向一旁向自己投來擔憂視線的尤吉歐,輕輕地回應了一抹淺笑。「我自然是會和尤吉歐一起。」

「雖然能在這樣的關鍵時刻確認你們的意志是好事,也多了意料之外的援軍。」貝爾庫利帶著些許的苦笑望著開口的黑衣劍士,和站在愛麗絲身旁的卡迪納爾。「暗界的軍隊總數量仍遠遠超越所有整合騎士們之上,這樣壓倒性的數量差距要怎麼彌補呢?」

「峽谷中作戰所需的強力神聖術,將由我負責。雖然做不到連發,但若是要虛張聲勢確實已經足夠了。」卡迪納爾推了推眼鏡,用手杖敲了敲地面,作為和最高祭司擁有同等權限的女士,她的這番話已經足夠讓人安穩著心神。

「原先猊下究竟是打算怎麼對抗這樣的數量差距呢?」

「我不推薦使用她開發的術式,那實在太過慘無人道。而且像那樣複雜的術式若不是本人使用是很難做到的。」

「地形和戰術都有極限,而且在東大門那能使用的神聖術同樣有限,空間資源變得只能從失去的生命中轉換,持久戰對我們非常不利。」

「如果只是要迴避戰爭,或許還有其他辦法。」桐人在一片吵雜的討論聲中插上了一句。

「把那個自稱是暗神貝庫達的傢伙打倒。」
本文最後由 朗日 於 2023-7-13 22: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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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3-1-19 18:4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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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論這個做法的可行程度,要突破重重黑暗大軍的包圍網,光是成功抵達他的身邊就已經是難上加難的事情了,峽谷的全長距離大約有百公里遠,即使乘坐飛龍,一旦進入他們勢力範圍的領空,恐怕就會被對方的暗黑術師軍團當成最佳的活靶了吧?」貝爾庫利皺著眉間,點出了桐人的作戰中難以實現的癥結點。

「飛龍太慢了,我指的不是那個。」沒想到對方卻直接否定掉了整合騎士原先作為強力武器兼具移動速度的坐騎。

「用數量龐大的素因維持在一點爆發作為推進力,就能夠快速地實現移動……」

「你瘋了嗎?那樣的話根本沒辦法控制它爆發的方向,只會像個炸彈般四散能量而已,更何況真的使用了那樣多的素因,人體根本無法承受那樣的爆炸,當場就會直接炸成碎片的!」愛麗絲光聽了幾句他的想法後便立刻駁斥道。

「如果缺少了那個的話確實如此,但我們這邊不是有你嗎?愛麗絲。」

「若用金木犀的特性去強化和限制能量爆發的方向和作為與自身的緩衝,這樣就……」

「慢著,假設這個可能性真的成功了,這樣小姑娘就要在團團大軍的包圍下孤軍身奮戰,即使是整合騎士也不可能成功,只是白白捨棄掉一個可用的戰力而已。」

「當然不是讓她去,要過去的人是我。」黑衣劍士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你一個人過去?面對那麼多的黑暗大軍,這樣和自殺有什麼差別?」

「我能夠不用飛龍進行三維空間的快速移動,這是你們都還做不到的吧?梟首戰術最重要的就是和時間賽跑,能以多快的速度討伐對方的大將是重中之重。而且純粹考量戰力來說派我上去也合情合理。」

「……金木犀即便能夠複數分裂,但操控者仍然是我,而且它的分裂受限於空間限制,做不到在百公里外仍然能精確控制你和素因的爆發方向。即使真的要使用這種戰術,至少你也要再多帶上我才行。」愛麗絲緩緩地說道,眼神緊緊的鎖在桐人身上,她沒法確定提出這個作戰方案的傢伙究竟是不是還保有理智,所以無論如何至少都要有一個人看住他才行。「多一個人也能相互照應。」她看著微微蹙起眉的桐人,至少自己提出的理由都非常正當,讓他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我反對!移動用的龐大素因也不可能憑空出現,光是移動一次就要耗費那麼多的空間神聖力的話,那麼回程呢?耗盡了神聖力後甚至連回復都做不到啊?」尤吉歐忍不住說道,他面上焦急不已,那樣的戰術,只靠愛麗絲和桐人兩個人去執行,這怎麼說都太過危險。

他希望他們能就此打消這個危險的念頭,但心裡的某一處卻也清楚若不做到這種程度,那麼人界能成功迴避戰爭的可能就更加渺茫。

「如果戰術能成功,那也不必擔心回程。」桐人緩緩的說道,他沒能去望尤吉歐投給自己擔憂的視線,僅僅是偏開了腦袋做出回應。

「說到這個,有件事我想特別說一下。」貝爾庫利看了一下仍然擔憂不已的亞麻色青年,憑藉著幾句對於戰事的討論,他的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現在戰事下人手不足,但也因此,作為領導全軍的統帥將軍就更不能馬乎的挑選,所以能上前線的整合騎士,不只要有能夠一對多的對敵能力,甚至要有能夠持續進行大範圍壓制的強力攻擊,更重要的要有足以支撐以上兩點的戰鬥經驗。」

「所以,前線上的各部隊隊長,除了我和副騎士長法那提歐外,迪索爾巴德、謝達、連利最後是艾爾多利耶。」

「很抱歉,但是尤吉歐你還是作為後勤部隊比較好。」

「雖然你確實非常有天賦,也足夠勤奮,但經驗仍然還遠遠不足,你的劍技太過標準以致於非常好預判,這在實戰中是非常不利的。光是這點,甚至連艾爾多利耶都比你要來得更好。」

「戰爭中,我需要的是能靈活應變的戰士,而不是照本宣科的花瓶。」

面對騎士長近乎苛刻的指責,尤吉歐錯愕的睜大的雙眸,他快速的朝最為信任的黑衣劍士投出一抹求證似的眼神,卻意料之外的收到了刻意偏開視野的反應。

「……這是讓我一個人待在後衛的意思嗎?」這句話艱難地從他的牙縫中蹦出,雙手緊緊的握緊手心,牙齒因使盡全力的咬合而顯得有些發酸,不甘心的情緒在心底蔓延,但他理智上仍然對於騎士長這樣的決策感到意料之中。

但被長期關在塔裡的禁錮感仍然讓他對於這一切的安排感到氣憤,對於自己仍然無法成為能夠幫上自己最為親密的夥伴的無力感令他難以忍受,明明已經和愛麗絲一起好不容易終於能改變什麼了,卻又在這個重要關頭因為實力的原因被強行留下,不甘和悔恨像黑泥似的在心裡翻滾,明明他們都要去面對那麼危險的戰事,自己卻只能在安全的地方不安的等待,這實在讓人乃以忍受。

「不,如果你的實力能夠得到各個部隊隊長的認可,被選為隊員的話。我也沒有堅決反對的理由了。」騎士長笑著對著逐漸亮起雙眼的亞麻色青年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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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3-3-3 17: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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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能夠拜託你教我劍術嗎?」

會議結束後的金髮騎士被尤吉歐攔下,他張口就吐出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請求。

桐人也同時露出了有些錯愕的表情,像是想要開口質問卻又顧及著尤吉歐而僅僅是張了張嘴,分外不安的也停下了腳步,側耳傾聽他們的談話。

「雖然不是不行,」愛麗絲稍稍撇了一眼遠處桐人坐立不安的模樣,又將視線轉回到以堅決的雙眼望著自己,提出請求的尤吉歐「為什麼不找桐人呢?他應該比我更有當老師的資格吧?」

「桐人的話,是不行的。」他回應,卻是低下了了頭,不再多作解釋「愛麗絲,拜託請你教我劍術吧。」他彎下腰,再次慎重地提出請求。

「……好吧。」愛麗絲撇了一眼遠處的桐人幾乎算得上慘白的臉,心下稍稍有了點頭緒,她稍稍嘆了口氣,雖然極度不想攪和進他們兩個的感情之間,但她確實也隱約能猜出尤吉歐為何會提出這種要求的理由,更何況。她將視野分了一部分望著尤吉歐此刻亮起希冀的表情,忍不住勾起嘴角。

看到他這副模樣,實在很難拒絕。

§

總算是確定好了作戰的大方向,騎士長為了盡快和前線部隊通知此次戰事的大方向和告知所有仍在前線戰鬥的其餘整合騎士們央都目前的情況,在結束完討論後便立刻使用卡迪納爾的特殊術式前往邊境,愛麗絲和桐人則是為了練習作戰方案所說的移動方式而暫時待在央都,尤吉歐也同時為了能更加精進自己的武藝而隨著騎士長一同前往。

練習的成果出乎意料的好,只是為了避免在緊要關頭沒有足夠的空間神聖力,兩人才選擇了暫待在央都,有了卡迪納爾的術式,來回搬運物資和生活用品都非常方便,戰事的準備讓兩邊的工作都忙得焦頭爛額,實在顧不上更多。

來作為卡迪納爾藏身的中央圖書室搖身一變,成為了轉移物資的關鍵空間,能夠這樣使用也是由桐人提出的,他的思維模式常常跳脫許多人預設的框架,顯得更靈活應變,只可惜中央圖書室的轉移能力僅能將門開往人界境內,不然剛才作戰提出的關鍵結點也能靠它的能力輕易執行。

時間也快速地來到了即將舉行挑選合適的騎士出征的簡易比武,除了幾位本就獲選得到資格的騎士外,幾乎所有人也同時都繃緊了神經等待著明天的選拔。

而當晚,黑衣騎士也收到了一封請帖。

內容頗為簡要,大致上是在說讓獲選擔任隊長與重要突襲的先鋒人員,在開戰前做個能夠減輕諸事纏身的疲憊心靈的酒會。桐人本想直接拒絕的,但在看了參與名單上的愛麗絲,她在和自己練習時總是說著要多和其他人交談溝通的要求後,還是打消了直接回房間矇頭大睡的計畫。

吵鬧的聲音在桐人推開門後停止了一瞬,便又再次響起,他眨了眨雙眼快速的環繞四周,在確認了尤吉歐並不在這個房間後才收回。

嘛邀請名單上本來就沒有他的名字,不在也是正常的。他在心裡對自己說到,隨意找個角落坐下。

這樣下意識地尋找他的身影已經是不知不覺養成的習慣了,根本沒辦法改變。

「還在鬧彆扭嘛?」金髮少女從遠處熱鬧不已的空間走來,她似乎心情不錯,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你是指什麼?」桐人沒正面回應,把腦袋撇了過去不想去看那雙調笑的天青色雙眼。「尤吉歐怎麼樣?」他頓了一下開口問道,沒注意聽見了關鍵名詞後金髮少女笑得格外燦爛的嘴角。

自己這幾天幾乎沒怎麼見到尤吉歐,只有在睡前能看到他疲憊的睡顏,和他共用一間房是早已被允許的,只是平日的作息都被迫分開,愛麗絲也是忙碌不已,不僅僅是要和自己練習,同時也要抽空去教導尤吉歐的劍術,忙得團團轉。

「他啊,很優秀喔,我說的基本上一次就懂了。明天的選拔應該毫無懸念吧?就要看誰會想要選他作為隊員了。」愛麗絲說著,將手上冒著氣泡的淡色香檳一飲而盡,「資質非常棒,而且又有幹勁,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清楚目標在哪,這樣的人總是很容易就能夠找到自己想走的路。」

我知道啊,因為尤吉歐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我也是因為這樣才……

「……又在鬧彆扭。」這次她換了一個語氣。

「我才沒有。」桐人乾澀的反駁,順手將送到桌邊的啤酒捉過來學著愛麗絲的動作一飲而盡,卻在半路被嗆的連連咳嗽,惹得愛麗絲抖著肩膀不住的笑。

「少來,你在意的不得了,還吃我的醋在鬧彆扭。」她一針見血地指出桐人的裝腔作勢「我的天啊,過度保護也該有個限度啊。」

「……我才沒有過度保護。」他再度辯解,但這次底氣明顯不足,遠處的卡迪納爾和騎士長也同時加入戰局。

「你有~」愛麗絲笑的歡快,被一旁擔心不已的艾爾多利耶抽走了手邊的高腳杯。

「你有喔。」貝爾庫利望了矮了自己半個身的圖書管理員,在對方眼裡同樣看到了一抹欣慰的淺笑。

「唔姆,連老朽都看不下去的程度呢。」

被三人同時吐槽,這時他終於繃不住了,剛才猛烈飲酒後的暈眩感也同時襲來,讓他緩慢的收攏手臂,將腦袋擱在上頭,有些自暴自棄的嘟囔道。

「過度保護怎麼了,」他噘著嘴,暈眩的腦袋沒意識到自己已經稍微有些醉意「他曾經遭了那麼多罪,都是我因為我,現在過度保護又如何…………他是我最重要的人,偏袒他一點也不行嗎……」

三人互看了一眼,騎士長笑了笑,拍了拍愛麗絲的肩膀,轉過身又去添了點酒,暫時放過了取笑最強劍士的機會,愛麗絲則稍稍收斂了笑意,在桐人身邊拉開了椅子輕拍著他的肩膀。

「真好。」她說,「還有記得他的人。」

「……?」

「我們幾乎都記不得了,回想了也是一片空白,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吧,只能照著最高祭司的要求去做,因為那是唯一給予我們接點的人,會忍不住去依賴她,聽她的話。」愛麗絲輕描淡寫地訴說著,稍稍撇了一眼身後歡鬧成一團的人,桐人也順著她的視線忘了過去,酒精的作用下使得視野有些模糊,但歡聲笑語仍傳入了被酒精熏的耳鳴的大腦。

「有人記得自己真的是非常令人高興的事,讓我們這些等同於空殼的人偶都好像有了能夠回去的地方。像是找到根的樹木,終於能夠往想要的地方伸長。

最高祭司不在後,很多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現在在這裡的人也不是全部都在,大家都在迷惘,因為即便保護了人界,很多人都不知道接下來能做什麼。

我也是喔,但是即便沒有了能夠回去的地方,我仍然想為了那些曾經和我擁有過羈絆的人奮戰,即便我已經不記得了,搞不好那些等著我們回去的人也都早已消逝,但為了他們曾經存在過的證明,我也想要戰鬥。」

「我們都是這樣的,待在這裡的人全都是。」愛麗絲輕聲的說著。

他望了望周遭,大家臉上的笑容似乎都藏了些許不安,卻仍然笑著。

是自己率先和周遭劃清界線的,不論是為了最高祭司的指令,那些都只是藉口,只是自己不願意去傾聽去了解罷了,是因為什麼現在已經不得而知,大概又是因為膽小吧,因為總是這樣的。

大家也都會苦惱,也都是值得被珍惜獨一無二的靈魂,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

以前似乎也是這樣想的,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不再這樣認為了呢?

「………….大家和我不同,都很厲害呢。」

「應該是〃也〃很厲害才對吧?」

「誒?」

「你也是啊,能夠為了我們戰鬥,明明這一切都和你無關的,若是你只帶著尤吉歐跑掉的話沒人能攔著你吧?你卻願意為了他留下來,所以要說厲害的話,那麼你也是一樣的。」

他愣了片刻,好一會才用力捉緊了胸口的衣料,緩慢的垂下頭,溫柔的話語像是暖陽般讓心臟怦怦跳動,有些漲卻不會難受而是忍不住產生了更多更多的力量般,連思緒都逐漸清晰。

「謝謝你,愛麗絲。」

「哼哼,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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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3-4-21 16:15:37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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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會鬧到了近乎半夜才結束。

最為熱鬧的高潮大抵是那個突如其來的求婚誓言了吧?不知是因為借酒壯膽的成分,或者是早就想要這麼做只是礙於忙碌一直沒有開口,當後半夜騎士長貝爾庫利自然而然地摟過法那提歐的腰,望著整間吵吵嚷嚷的交流廳吐出那句近乎求婚的告白時,整個氣氛頓時被炒熱到最高點。

那還是桐人第一次看見那樣羞紅了整張臉的副騎士長,原本就是個難得一見的絕品美女,平時總是戴著頭盔隱藏著女性的事實,雖然從那之後已經逐漸不在意這層身份取下了頭盔,但仍然是個讓人聯想不到是少女的嚴厲作風,平時俐落的能吐出一連串艱澀指令的嘴,這下僅能支支吾吾的發不出聲,最後在一片歡樂的簇擁聲援中才低下了腦袋,輕輕的點了點頭。

沒想到愛麗絲竟然還是聲援的最大聲的那個著實嚇了桐人一跳,一直以為她對這種事一向沒什麼興趣的,或許也是同樣受到了某種不知名的催促才轉變心態的吧?桐人此刻完全沒往自己身上想,他自顧自的認為愛麗絲的轉變也僅僅是因為剛才提到的對未來的不安而做出的反應。

所有人都被這份甜膩的氣氛所感染,連平時總是安靜無聲擁有無音稱號的黑百合騎士,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似乎騎士團的所有人都隱約感應到兩人暗生的情素,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著他們吧,這樣被眾人祝福著的誓言,確實讓人忍不住心生嚮往。

「……很相配呢,那兩個人。」聽取了愛麗絲的建議而試圖向周圍人搭話的桐人,笨拙的對著同樣孤身一人待在角落的謝達開口。

收穫了一個撇過來的視線,判斷不出情緒。桐人只好硬著頭皮繼續交流。「……前輩沒有想要成家的對象嗎?」

很好這次收穫的視線裡充滿了憤怒與殺意,看來這個話題完全是踩到地雷了。桐人冷汗直流,悄悄地往門口的方向移動了一步。

「……沒有。」出乎意料的,女性在長久的瞪視後仍是回答了這個提問。

感覺繼續聊下去這個話題自己的小命可能不保,無音騎士的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自己偶爾也在戰場上見識過這位前輩凜然的身姿,但只可惜靈巧的轉變話題這種高超的社交技巧現在的桐人是完全不具備的,更何況本就是半個社恐,此刻他全力運轉大腦,飛快的開始回想當初都是怎麼和其他人交流的。

腦袋一片空白,對了自己從那之後根本沒有過和其他人說過話,和那女人講話不算,那根本稱不上是交談。

就在桐人對自己的交流能力感到絕望的時刻,一向靈敏的聽覺在一片吵雜聲中收到了一句短短的回應。

「……但若是能遇見不錯的對象也可以考慮考慮。」

黑髮的女性暗下雙眸,嘴邊重新掛起了抹淺笑,高腳杯的液體在手中晃動,眼底波光粼粼,似乎也因為酒勁上頭而卸下了不少防備。

「…………權當參考好奇一下,不錯的對象是指?」

「…………至少得接得下我的劍?」

「……」唔哇看來得單身一輩子了。這句話即便酒勁上頭也是絕不能說出口的,這點理智桐人還是有的。

交流會最終在幾個不勝酒力的人相繼倒地後才終止,這個時間點回去尤吉歐多半也睡下了,但先不說這個恐怕就連平日幫忙操控升降圓盤的少女也早已休息,卡迪納爾挑了挑眉,最後也沒多說什麼貼心的幫仍保有意識的幾位整合騎士打開了連接休息室的大門,桐人擔心吵醒尤吉歐特地請嬌小的圖書管理員幫他把門開在同一層的走廊上。

他的步伐不似平日的沈穩,而是添加了幾分雀躍。桐人確實是挺開心的,看到了許多一直以來都沒能好好正視過的小小的幸福,也見證了實屬難得的求婚儀式,讓他不禁心猿意馬的想像了挺多和尤吉歐未來的畫面,被酒精和喜悅所塞滿的腦袋膨脹的有點飄飄然,他翹著手指一根根地細數著兩人的互動,美滋滋地笑了出來。

和尤吉歐和好了,吃飯的時候也不會再刻意躲著我,碰觸他和擁抱都不會躲開,和他睡在同一張床,睡迷糊的時候還會往我這邊蹭過來,早上起來睜開雙眼第一個就能看見他的睡顏,能對著他說早上好這樣微不足道的招呼,他說了喜歡我,甚至還主動吻我了……

開門的力度很輕微,擔心驚擾到對方的休息桐人放輕了所有的動作,房間沒有點燈,落地窗的窗簾沒有拉上,今晚的月色不是很亮,但這點程度並不妨礙桐人將整個房間的狀況把握清楚。

本就是愛整潔的人,即便加上了一個同居人仍然沒有讓他的習慣有什麼改變,上一次因諸多原油沒能好好看清他的房間,這次總算是有足夠的心思去仔細觀察。擺設和當初我們在修劍學院時基本沒什麼差,除了多了幾個兩人份的物品,明明應該已經不記得才是,卻仍然下意識地將桌椅擺放成這樣,讓桐人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雙人床的一側已經被他佔據,棉被鼓成一團小心的縮在一側,伴隨著淺淺的呼吸一點一點地讓桐人柔和了眼角。

微涼的手湊近了幾分想去觸碰他的臉頰,卻在噴吐上指尖鼻息的熱度而打退堂鼓。

自己的手有點冰,要是吵醒他就不好了。帶著這樣的想法桐人卻忍不住在床沿彎下了身。

亞麻色的短髮散亂在枕間,露出了那張輕輕蹙起的前額,白皙的臉頰上帶著些許的疲態,一定是早上的對練消耗了不少精力吧?尤吉歐一直都是個努力家,對於任何事都不會偷懶,這樣容易吃虧的個性,當初旅行時也是同樣,若不是自己一直在他身邊替他拒絕了幾個過分的要求,恐怕這樣的他是沒辦法一個人來到央都的吧?

視線牢牢地盯著眼前人的睡顏,像是想將此刻的光景刻畫在心裡那樣專注,視線代替手指一寸寸地在他的臉上游走,從微微蹙起的眉毛,到鼻樑的陰影,睫毛顫抖的次數,和那張淺淺呼吸的櫻色雙唇。

「……桐人?」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他一跳,連忙將視線轉移到整張臉上,尤吉歐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瞇成一條縫的翠色眼眸眨了眨,將仍不甚清晰的視野聚焦在眼前有些慌張的身影上。

「抱歉,吵醒你了?」

「⋯⋯嗯?我才是⋯⋯沒等你就睡了,抱歉⋯」他從床上坐起身子,單薄的睡衣從肩膀處滑下,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膚,讓桐人一瞬間漲紅了臉,他努力的將視野定在尤吉歐的臉上不敢亂飄半分,眼角餘光卻誠實將他此刻的穿著盡收眼底。

⋯⋯有穿短褲啊。

「……歡迎回來。」尤吉歐瞇起雙眼,對著自己露出了笑容,淺淺的洋溢著眷戀與喜悅的溫柔笑意,讓桐人幾乎要發不出聲。

心臟在看見那溫暖的笑意時就開始失控的狂跳,一下下的敲打著胸腔的肋骨,幾乎是要讓人發疼似的力度,臉頰的溫度開始升高,一直以來都夢想著能夠實現的小小幸福,此刻已然呈現在眼前,自己甚至擔心這或許只是黃粱一夢般虛幻,吞了吞口水才勉強回道。

「……我回來了。」

伸出手輕柔地碰觸他白皙的雙頰,因長時間的睡眠而帶著熱度,他沒有躲開而是湊近了幾分去貼合著桐人帶著粗糙劍繭的手掌,眷戀地蹭了蹭,這副模樣讓桐人大了膽子湊近了彼此的距離,吐息輕柔的噴灑在彼此的面龐,那雙翠綠色的雙眼在月光下帶著銀光似的藍,眼裡的溫和就如同自己記憶中如出一徹,尤吉歐緩慢的闔上雙眼,這是個默許的動作。

吻很輕,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僅僅是將唇瓣貼合在一起,卻讓兩人都忍不住熱了雙頰,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那天被打斷的事。

尤吉歐漲紅了臉,要說沒想過這種事是騙人的,肌膚接觸的熱度與感受到的體溫,都讓不甚清醒的大腦逐漸停擺,桐人的臉也是同樣的熱,漆黑色的雙眼中印照出的是自己的倒影,浸泡過酒精的雙眼有些失神但仍帶著溫柔和小心翼翼地謹慎,他再度縮短了彼此的距離。

這次的吻不同於剛才那樣清淺,稍稍試探著深入彼此腹地,唇舌的溫度和細緻的吮吻讓尤吉歐瞇起雙眼,吻很舒服,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做,卻帶著一絲絲懷念的感覺,身體自動自發地配合著他的動作,接觸的部分嚐到了些許酒精的香氣,不知不覺地連大腦都染上一絲微醺似的暈眩,他稍稍退開了些許距離,瞇著雙眼眷戀的彎起嘴角。

「……你喝酒了?」

「……嚐了些許,但比起那個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在盧利特村分給我的希拉魯水。」他這樣回應,尤吉歐卻困惑的輕輕蹙起眉間,印象中自己從來沒給過他什麼水,或許又是想起過去的事了吧。

這次尤吉歐主動湊近,唇瓣第三次相互貼合,這次的失去了前幾次小心翼翼地謹慎和顧慮,反而帶著難以自拔的情愫,熱情的讓人渾身躁熱難耐的吻挑起了藏在深處的情慾,桐人連忙拉開彼此緊貼的距離,下腹的熱度讓他本來有點微醺的大腦勉強找回了一絲理智。

礙於諸多原由他確實是非常的欲求不滿,不如說能忍耐到現在都還沒出手已經稱得上是非常值得讚賞的紳士了,半年左右的時間幾乎都在戰場上度過,本就沒那麼多空閒排解寂寞,僅剩的時間都拿來和尤吉歐相處,但那時的尤吉歐對自己防備的緊。

這樣睽違已久的親密接觸誠實的喚醒了體內的慾望。

「等等、先等等。」桐人連忙喊停。

自己不知何時竟被壓上了床榻,他有些慌亂,下身的部位精神奕奕的頂著褲頭,眼前的戀人動作意外的大膽,整個身子都跨上自己的身軀,讓桐人忍不住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喉結難耐的滾動,細小的銀線從他微啟的唇瓣滑落,細軟的亞麻色頭髮下襯著一雙包含了些許情慾的翠綠色雙眼,漲紅的雙頰令那雙眼格外動人,這樣主動投懷送抱的模樣更是讓內心勉力支撐的理智搖搖欲墜。

「…別再動了………我會忍不住的。」

桐人發狠的按住了那雙作亂的雙手,呼吸帶著顯而易見的混亂與動搖,他使勁地將跨坐自己身上的尤吉歐拉入懷,用了難以掙脫的力氣緊緊地抱住戀人,尤吉歐被他突如其來的力道拉扯的僅能趴伏在這具身軀上,能感覺到他急速跳動的心音和炙熱的體溫。

沒想到傳入耳裡的卻是完全讓桐人徹底喪失言語的發言。

「………不用忍耐也沒事啊…」

「……你不是說了不夠嗎?」

「……所以我在想,把全部都給你的話……應該就夠了吧?」

一直以來自己都渴望的事物就在眼前。

觸手可及,不、是在懷裡的這份溫暖全都是長久以來支撐著自己一直履行那些職責的動力,他允許自己待在身側,也願意和自己一同分享那些現在和未來,甚至還主動貼進感受彼此心跳的頻率,這對我來說是多麼夢寐以求的事,此刻的他恐怕不會明白吧?

即便當初怎麼猶豫和籌措,在這一刻到來時我終於能認定,當時做得決定並沒有錯。

他確實值得一個更好的,沒有痛苦與絕望的過去。

心臟瘋狂地跳,吵鬧著將這份寂靜都要敲碎的刺耳,桐人足足愣了有一分鐘那麼長,甚至聽到尤吉歐有些疑惑得呼喚他的聲音,他的耳朵通紅成一片,心跳如雷鼓般作響,最終他發狠的用力摟緊了懷裡的身軀,用沙啞的顫音輕聲地說道。

「這樣就夠了,尤吉歐只要待在我身邊這樣就足夠了。」

他鬆開了抱緊身軀的手,直起身子去淺淺的吻了吻尤吉歐的雙頰,雙手小心的扣緊了他的手掌,防止對方出其不意地進攻。

「……雖然我確實是想做得要命,」他咬著後牙槽,一句句地說道,能感覺到他確實是飲恨扼腕的要命,讓尤吉歐忍不住有點想笑。「但是要是影響到明天的狀況也不太好吧?」

「你先睡吧,我去沖一下身子。」

這樣說道,在離開床榻時卻仍然回過頭去給了順勢起身半坐在床鋪上的人一個溫和的吻,接著帶上些許換洗的衣物和毛巾就快速地閃進隔間的浴室。

尤吉歐瞇著雙眼,一時間失去的熱度讓他感覺到夜晚的涼意,最終望了一眼迅速闔上的浴室門,緩緩得倒回床鋪。

他感覺前所未有的空虛而翻了個身,卻仍抵擋不住夜晚的冷意,剛才的溫度像是轉瞬即逝的煙火,現在只感覺到熄滅後的灰燼,於是縮起了身子將被子捲成一團。

我什麼時候才能成為你的尤吉歐呢?

他口中說的那些過去,讓自己一片茫然無措,不論怎麼搜尋那些回憶最終找尋到的仍然是一片空白,我或許只是藉著這副模樣而因禍得福,卻自私地希望這份愛能夠專屬於我一個。

他不願意我回想起過去的事,說那些都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卻在言語和下意識的動作間都包含了那些他不願提起的過去。

我不想再讓他受傷,所以盡可能地將這份心思隱藏在心底,卻忍不住開始嫉妒起這份過去。

像這樣自顧自的吃自己的醋,簡直就……

「……………遜爆了。」

細如蚊吶的嘆息隱藏在層層的被單中,消散在空氣。

最終他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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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3-5-5 15: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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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風吹動樹葉枝枒的清脆風鈴,像是告知著冬季已經結束,即將迎來春風的吹撫般悅耳的磨擦聲。

尤吉歐睜開雙眼。

眼前的是一片令自己陌生的村落,但他卻第一時間判斷出了這個邊境村莊的名字。

盧利特村,位於四大帝國最北邊境的村落,依靠著無人能翻越的盡頭山脈比鄰而息的小村子,而唯一能區分它不同於其他村落的特色,也僅僅是那個位於村外依舊高聳入雲的惡魔之樹,基加斯希達。

這樣陌生的景色,令他莫名的感到些許哀傷。

身著藍白相間正式鎧甲的自己和這座村子顯得格格不入,他站在村外想了一會,決定還是主動找個人問問到底是什麼狀況。

畢竟他完全沒有印象有主動前往這個村子的記憶。

等到他進入村落,才發現眼前這副安逸村落所隱藏的異常。

整個村子像是被神隱一般,一個人的痕跡都沒有,除了動物和風的聲響外,整個村子安靜的就像是被世界拋棄一般,冷清的令人發慌。

尤吉歐忍不住甩上了推開房門的門把,他想立刻離去,卻不慎在後退時撞倒了某個纖細的身影。

「好疼!」少女被他這樣猛的撞擊忍不住發出哀嚎,順勢跌落在地,手中的籃子也應聲落下,但這聲響卻讓尤吉歐本來提心吊膽的心靈稍稍安撫了些許,他立刻回過身,蹲下身子去扶起嬌小的少女,她手中的竹籃盛裝了幾瓶暗色的水袋及幾個包裝得小心翼翼的三明治。

「非常抱歉,小姐,有沒有受傷?」他蹲低身子對著嬌小的少女送上了標準的騎士禮節,順勢牽起了少女纖細的手掌,小心地拉著她嬌小的身子站起身,仔細的檢查了她身上的傷口,女孩似乎對於尤吉歐身上的裝備更感興趣,眼睛眨也不眨的直盯著自己看。

「是騎士大人?」女孩看著自己胸口公理教會的紋章,自信滿滿地開口道。

「……是的,我是公理教會的整合騎士。」面對這樣活潑洋溢的少女,尤吉歐顯然沒辦法繼續擺出那套生人勿近的冷淡作派,他露出了淺笑,點了點頭證實了她的猜測。

「好帥!我聽說整合騎士都有龍當坐騎!可以讓我看看你的龍嗎?」少女的眼睛閃閃發亮,她毫不在意自己的裙擺因剛才不慎跌坐在地沾上了不少塵土,只是眨著閃亮的雙眼哀求似的望著眼前溫和臉孔的少年。

被如此直白地誇讚讓尤吉歐稍稍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臉,在看見這名少女的瞬間他就已經猜測到這裡的真面目了,自己若能辦到的話也想努力實現她的願望,但只可惜不論是在這裡還是現實,自己都還沒有屬於自己的龍坐騎。

少女見他面有難色,變有點失落的垂下腦袋,過了一會她又重新振作起來。

「……其實我正在找人,他們明明說好了要做天職,卻跑得不見人影。」少女偷偷望了一眼尤吉歐的表情,「我一直找不到他們,在這樣下去天都要黑了,大哥哥能和我一起找嗎?」

天青色的雙眼,哀求似的神情,比索魯斯的恩寵還耀眼的金色長髮,尤吉歐不用片刻猶豫便彎下身親手執起少女柔軟的手臂,將親柔的吻輕觸上手背,順勢接過對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說稍嫌笨重的竹籃。

「……那麼就作為小姐的護衛,還請讓我一同前行吧。」

「太好了!我是愛麗絲,大哥哥的名字是?」

「…………請稱呼我薩提茲吧。」

§

「他們一定是因為貪玩跑不見了,每次都這樣的。」女孩信誓旦旦的說到,牽著自己的手一面搖晃一面走,小小的臉輕輕的嘟起露出了一副不太贊同的模樣,生動的可愛。

「他們是愛玩的孩子嗎?」尤吉歐忍不住問到,他配合著少女的步調放慢了腳步,雖說沒有打算深入了解,但這樣旁敲側擊的探聽應該也無傷大雅,他隨口問道。

「不是的,至少尤吉歐一直都是很乖的!」沒想到卻聽見意料之外的反駁,「一定又是桐人帶著他到處跑,等找到他們我一定要好好地唸他一下。」女孩撅著嘴,似乎是因為自己沒能跟著同伴一起去玩而在發牢騷,她牽著自己的手指稍稍收緊,令自己停下了腳步。

「可是這都要出村了,他們是做什麼天職的呢?」

「那邊!」幼小的手指直直地朝著那顆最具標誌物的巨樹指去,能隱約聽見她有些自豪的語氣高聳入雲的參天巨樹是這座村莊最具指向的地標,尤吉歐順勢望了過去,即便仍在遠處也能感受到那顆巨樹的壓迫感,他聽著少女介紹著那棵樹的由來,一面牽著她繼續朝著巨樹的方向前進。

「……所以村子裡的大人物才從中央聖堂那邊得到神諭,說要用那把龍骨做的斧才能砍倒基加斯希達鋼鐵一樣的樹幹,我們的農田才能更加茁壯,但是它實在太堅硬了,天職就這樣一代一代的留傳下來,直到前幾天尤吉歐和桐人才被選為第七代的伐木手。」

「原來如此。」尤吉歐回頭望了一眼已經變得小到看不見的村莊,佇立於村外的巨樹差不多位於盡頭山脈和村子的正中間,光是往返一趟就要不少的時間,難怪當時她會說天就要黑了,以孩童的腳程來判斷,這段路確實遙遠。

兩人來到的巨樹下方,巨大的陰影吞沒了來訪的旅客,卻不見任何人的身影,只有一把異常堅硬的巨斧放置於樹根下方,大約腰部高的地方有一道深到一看便知曉那是久經年月才會形成的刻痕。

「不在呢。」少女輕聲地說道,緊接著露出滿懷希冀得表情望了過來,「可以再找一下嗎?大概就在附近而已,尤吉歐很乖的通常都不會亂跑,就在附近一定能找到的!拜託你了薩提茲哥哥。」

「好的,那麼就再找找吧,小孩子不見了父母應該也會很擔心的。」即便不用這樣緊張的拜託自己也打算和少女一起直到完成她最初的目的,於是尤吉歐蹲下了身子溫柔的摸著那張露出有些焦急與慌張的小臉。

「父母……我的父母如果我不見了應該是會擔心的,但是……」

「………尤吉歐的話,我就不清楚了。」少女的聲音充滿了遲疑,她嚅囁著聲音垂下了頭,

「所以一定要趕快找到才行!」她猛的抬起頭,天青色的雙眼透出一股堅定的意志。

她回過頭望著自己,突然露出有些慌亂的表情。

「身體……!」

周身露出了半透明的金色光芒,連手指和四肢都開始消失,他看著女孩驚恐的表情,想伸出手去安撫她眼裡滾落的淚珠,卻發現自己早已觸碰不到那句身軀。

還、還不行!

竹籃灑落在草地,但沒人能顧得上它。

最終他猛然睜開雙眼。

窗外的光線有些刺眼讓他忍不住瞇起,些許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順勢隱沒入亞麻色的髮絲中。

耳邊傳來了史提西亞的讚美詩,一向生理作息準確的他,卻生平第一次想要倒回床鋪繼續蒙頭大睡。

「……………太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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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3-6-30 16:3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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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試了多少次也仍然無法再度回到那個夢境,尤吉歐最終放棄似的坐起身,他死死的盯著床沿絞盡腦汁的回憶著當時的夢,清醒過後不免對當時的景象有些憶不清,但當時的心情卻仍然使心臟靠近胸口的位置一陣陣抽痛。

他最後瞥了一眼仍沈浸在夢鄉的桐人,自己的夢要和他說嗎?他最近似乎也是很忙碌,雖說只要是自己的事情他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幫助自己,這樣的作風雖然確實讓人感覺到溫暖,但不免的也會招來無數的言語,他是作戰中最為主要的戰力,在無關乎安全的情況下,還是先不要影響他的心情才是穩妥的做法吧?

而且要說不好奇一定也是騙人的,只是他似乎真的很害怕讓自己得知過去的事,即便非常想幫助那位少女,但或許這件事還是不要太積極的處理,在自己能夠的範圍內盡量幫忙,或許才是對他們都好的做法。

畢竟他真的不想要再次讓他難過了。

猶豫了許久,最終他換上今日選拔賽要求的正式服事後便出了門。

按照往常的步調,為了維持平常心而短暫的活動起床後僵硬的身軀,練劍一直是最能讓自己的精神放鬆下來的運動,但這次訓練場似乎不如以往般冷清,推開門後印入眼簾的是一名早已端坐在中央,閉著雙眼安靜的靜坐的騎士。

就在自己思考著是否不要打擾對方時,他睜開雙眼,靛紫色的眼睛緊緊地望了過來。

「第一次看見的面孔呢,你是誰?」他的聲音有著難以忽視的氣勢和優雅,讓尤吉歐不自覺的繃緊了神經,對方的面孔非常年輕,但整合騎士的所有人都被最高祭司凍結了天命的自然衰減,從外觀上是判斷不出對方的年紀,不過說話的方式與風格能在大多情況下推斷出大致的年齡。

但無論如何對方是自己的前輩這點是毋庸置疑的,因為這座訓練場除了整合騎士外,沒有人能夠使用。

「尤吉歐.辛賽西斯.薩提茲。」

他聽見了自己的編號後揚起了一邊的眉毛,緊接著彎起了嘴角,但自己卻直覺地認為那抹笑容對自己來說絕對不是友善的那類。

男性從容地從原先端坐的位置起身,接著緩步走了過來,他手上沒有帶著任何武器,但雙眼帶著的笑意卻讓尤吉歐有些不太舒服的想要後退,他隱約感覺自己認得這副表情,對方的稍稍高了自己一半的頭,靛紫色的雙眼優雅的眯起,唇邊掛上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在自己身邊站定,接著誇張地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喔呀?是短髮啊。」他意有所指的說到,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談話讓尤吉歐忍不住蹙起眉頭。

「真是失禮了,因為我一直以為你是長髮來著,是吧?Rapunzel?」

Rapunzel,童話中住在高塔上的長髮少女的名字。

完全是赤裸裸的嘲諷了,尤吉歐不滿的怒視著眼前的男子,但他仍然什麼也沒說,在這裡起衝突搞不好會被禁止參加選拔,這是要盡力避免的最糟情況。

「逐年不出門戶的公主殿下怎麼會想到要來參加這種滿是血腥味的戰前選拔呢?」他繞了一圈裝模作樣的環顧四周。

「保鑣沒有跟著你一起來嗎?真是意外。」

果然自己和桐人的關係早就被很多人看在眼裡了,桐人也就罷了他作為戰鬥最前線的整合騎士一定靠著自己的努力建立了很多功勳和讓人不敢隨便對待的實力,但自己身為整合騎士卻一次都沒有被派上前線,長期被擺放在高塔中就算了,但自己甚至沒能做到保護好最高祭司的職責,即便隱藏在內部的理由再怎麼正當,自己也仍然要去扭轉他們對自己的負面印象才行。

但當然,不起衝突默默隱忍雖然能夠暫時逃過這樣的對立,但卻也不是解決這份偏見的絕佳對策。

而且自己正好也想要發洩一下這份緊緊纏繞在心頭的模糊烏雲。

「那麼這位“公主“的劍,你敢接嗎?前輩?」

自己的宣戰宣言似乎讓眼前的男子意外的愣了片刻,但很快的他的嘴角又掛上了一抹笑,這次帶上了一點被挑起的戰意和隱約的欽佩神色。他故作優雅的半彎下身,行了個禮很明顯他仍然對自己說的公主一詞充滿了嘲諷似的惡趣味捉弄。

清脆的劍擊聲響徹了空無一人的訓練場,尤吉歐確實能感覺到自己的反應速度和應變力的成長,這都要感謝這幾個禮拜下來愛麗絲對他進行的嚴格特訓,金木犀的劍毫無死角的從意想不到的方位進攻來磨練他對突襲的應對力,再加上劍技的鍛鍊,她甚至特地請了卡迪納爾女士在場邊隨時待命,只為了更加嚴厲的訓練尤吉歐對於生死危機的劍招能不能更快的閃避和應對。

「你根本就是被桐人那種用溫室花朵的栽培方式慣壞了,技巧不多包含一些靈活變招和假動作在和闇黑領域的戰爭中可是撐不下去的!」在第三次被金木犀的劍砍傷尤吉歐的治療中,愛麗絲嚴厲的說道。

在練習這方面他完全沒有意見,之前和桐人的過招就已經清晰地瞭解到彼此經驗的差距了,他也再次的瞭解了前線的整合騎士們都是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中磨練著自己的技意,每一位在前線奮戰的騎士都要比自己還要來得更加努力,他們一次又一次的面對著這樣尖銳的攻勢在每一次的逆境中嚴防死守著國境。

每一位前輩都直得自己至上最高的敬意。

練劍確實能讓心情變好,尤吉歐已經完全一掃剛才的陰霾心緒,徹底地投入進這次的對練,對手擅長的似乎是單發的劍招,這使得他在對練中常常喪失主攻權,但對於判斷自己的劍技卻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嗅覺,即便臨時變換劍招他也都能立刻地跟上並防禦或閃避,他原先對自己惡趣味稱呼的從容已經完全消失,靛紫色的雙眼閃爍著的是謹慎和隱約的興奮,在第四的嘗試進攻卻仍然失敗後,尤吉歐不得不退了一步。

他們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隱約的敬佩,還有仍然想要繼續的戰意。

打斷這份熊熊燃燒的戰火的是一聲略帶遲疑和畏縮的聲線。

「那個……」

綠色頭髮的整合騎士從入口的位置探出腦袋,有點畏縮的抬起手簡單的打了個招呼。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尤吉歐有在這裡嗎?」

明顯是不太想打斷卻因為某人的請求而硬著頭皮接下這份任務的連利盯著似乎還想繼續對鍊的兩人,他移開了視線試圖忽視他們兩人朝向自己發射出的別來打擾的視線。

「卡迪納爾女士正在找你。」
本文最後由 朗日 於 2023-7-2 10:5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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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3-7-7 16:4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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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收起劍的是藍色頭髮的騎士,他俐落地將訓練用劍收入劍鞘,剛才激烈的交戰卻沒讓他留下半滴汗水,他的動作帶著些許的優雅與從容,他對著尤吉歐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似乎是對剛才對方展露出的技藝感到讚賞似的,但緊接著卻回過頭對著打斷和尤吉歐比試的連利投去了一抹冷淡的厭棄。

「你還在這啊?」他吐出的言詞絕對稱不上好,面對這近乎苛刻地招呼,連利縮了縮脖子怯生生的打了招呼。

「好、好久不見了,雷歐。」他吞吐的試圖表達自己並不想起衝突的含義,卻換來了對方帶著尖銳的敵視。

「蛤?誰允許你直呼我名字了?」

「抱、抱歉,雷歐君。」

靛紫色的雙眸不悅的瞇起,雷歐冷哼了一聲,緊接著誇張地張開雙手,「明明是個壞掉的騎士,卻在被喚醒的時間就擁有了隊長這樣重要的頭銜,真搞不懂騎士長的用意。」他開口指責,眼睛銳利的鎖定在隨著每一個音節落下而顯得坐立不安的綠髮少年。「派廢物上戰場不是找死嗎?我看你還是自主請辭,繼續躲回中央聖堂當你的縮頭烏龜,這樣也比較符合你膽小鬼的作風吧?」

「……你說的對,我這種人,當隊長什麼的一定是哪裡搞錯了吧……雷歐才比我更適合當隊長……」連利低著腦袋偏開了視線不敢對上那雙凌厲的雙眼,雙手不安的絞動著布料,雙眼帶著淡淡的憂愁和隱約的認同。

「我才不像你需要靠武器走後門來證明自己,我會堂堂正正的在選拔中獲勝,還有說了多少次不准直呼我名字。」

對方尖銳的言語更讓連利垂低了腦袋。

「……抱…」

「抱歉,但選拔的勝者我是不會讓給你的,前輩。」尤吉歐唐突地打斷了對方咄咄逼人的氣焰,他翠綠色的雙眼瞇起,非常自然地往連利身前一站,「如果您對騎士長的決策有任何意見都可以直接當面請示騎士長。」

面對打斷自己咄咄逼人的氣焰的尤吉歐,雷歐反而勾起了一邊的嘴角,他瞇起雙眼,望著那雙毫不畏懼迎上自己的翠綠色雙瞳。

「哼,那麼這次選拔的決賽會挺有意思的。」雷歐挑起了一邊的眉,他對著尤吉歐那張冷靜異常的臉孔勾起了嘴角的笑容。

「到時候看你輸了之後的表情也許挺不錯的,那就選拔賽見了,公主殿下。」

他揮了揮手,背過身離開了整個訓練場,在經過畏畏縮縮的連利身邊時留下一句不悅的嘖舌聲,讓對方本就膽小的模樣更是垂著腦袋直不起來。

直到對方徹底離開視野範圍後,連利都沒能從沮喪中振作起來。

「前輩?你還好嗎?」尤吉歐歪了歪腦袋,問著沮喪神情的綠衣騎士,不過自己也確實是有些吃驚的,本以為內定的隊長人選都至少會是像騎士長或副隊長那樣充滿著威嚴與自信的模樣,若不是雷歐開口尤吉歐恐怕也會誤以為對方是和自己一樣準備參與選拔的人員之一。

「……沒有啦,倒是你沒事嗎?」他朝著尤吉歐露出了苦笑,似乎對剛才那樣的言語已經習慣似的抓了抓後腦勺,「剛才雷歐他說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喔,他本來就喜歡挑戰別人。」

尤吉歐意外地看著眼前的綠衣騎士,剛才不論由誰來看被罵得比較慘的都不是自己才對,他卻意外地試圖幫那個人說話……

「即便被說了兩次不要直呼名字,前輩還是這麼做了呢,你們關係很好嗎?」

「呃這個,畢竟以前是同期的嘛。」他似乎對自己注意的點有些吃驚,摸了摸臉尷尬地笑了幾聲。

「他從以前就是這樣嘛?」

「以前還好的,但是那次之後就…….」連利稍稍停下了一會,接著突兀的轉移了話題,「說道這個你才是真的沒問題嘛?選拔賽。」

「是的,我完全沒打算輸的。」尤吉歐非常自然的接上,他眨著翠綠色的雙眼望著有些不自信的身影,讓連利忍不住避開了對方直視過來的眼瞳,那雙眼裡盈滿的自信和決不退讓的氣勢都讓他想避其鋒芒。「你真厲害啊,我就完全沒辦法,雷歐說的沒錯我看我還是自己和騎士長說我不要當隊長好了,我這種人當隊長根本哪裡搞錯了吧……」

「為什麼?」

「為什麼,我可是被猊下親口證實是壞掉的騎士的……這樣的我…….尤吉歐君恐怕不會明白的吧?」

和那樣被人信賴著的模樣,滿溢而出的自信和溫柔都是與身俱來的強者才會享有的特權,他們從一開始觀看世界的角度就完全不同,自己的問題他恐怕也是無法體會的吧。

「我也是,被陛下說了,她說我比壞掉的騎士還糟糕,是沒用的傢伙。」尤吉歐歪了歪頭,非常自然的說了出口,讓連利吃驚地忍不住回頭望著一臉淡然的亞麻色頭髮的騎士。

「呃?」

「但那又有什麼不好呢?至少這證明了我們和她預想的完全不同不是嘛?那麼也就代表了我們身上仍然存在能夠讓人大吃一驚的可能性不是嗎?」

「我倒是認為前輩身上也藏著讓人大吃一驚的可能性喔。」

亞麻色頭髮的少年輕輕地勾起嘴角,溫柔的弧度和眉眼都讓連利有些征愣。

連利垂著頭仔細的品味了一次剛才的話,心中有某種暖意的感覺逐漸擴散,讓原先剛從深度凍結甦醒冰冷僵硬的身軀都一點一點的恢復了能夠行動自如的活力。

尤吉歐收拾了一陣變準備前去大圖書館找呼喚自己的卡迪納爾女士,剛才耽誤了一點時間,希望她不會太介意才是。

「不過說真的你沒問題嗎?戰前選拔。」

「什麼意思?」

「欸因為,雷歐他最擅長的其實是盾。」

嗯?

「比賽的方式是採計時制的喔,剩餘的天命總量最多的人獲勝。」

欸?!

「認真的?」

「欸?!對是這樣沒錯。」

糟糕透頂。



本文最後由 朗日 於 2023-7-13 22:3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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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3-7-10 16:5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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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姆,看起來狀態很好,沒什麼大問題,我能幫的忙也就到此為止,一會兒的選拔賽就全看你的表現了。」

卡迪納爾徹底的檢查了尤吉歐目前遙光的穩定性,奎尼菈在最終給予尤吉歐的並不是像桐人一開始推測的那樣是為了確保退路的聯繫,雖然能從中感覺連結的源頭,但也確實僅止於此,連結的通道除了能將尤吉歐感受的畫面、聲音和資訊同步連接到此刻正在沈睡的最高祭司外就沒有其他的有害機能。

銀藍色的光芒下半垂著翠綠色雙眸被染上一抹冷靜的藍,在完成所有的檢查後尤吉歐眨了眨眼,對著一直以來關照過自己的少女淺淺的露出了微笑,點了點頭,這副模樣讓卡迪納爾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為了讓過度保護的桐人能夠安心,尤吉歐幾乎每天都會讓看似稚嫩的圖書管理員檢查一次遙光的穩定性,一開始的卡迪納爾也對這層擔憂感到認可,畢竟是那個陰險狡詐的最高祭司,確保退路這種事對她來說根本算是家常便飯,但即便過了數週的檢測,試圖揪出這條連結裡可能暗藏的不知名迴路,卡迪納爾只能斷定這層連結就是普通的不能更普通的資訊共享。

真是,做了自己完全不會做的事呢,奎尼菈。

統帥了地下世界數百年的女人,也會有這樣被改變的瞬間嗎?

卡迪納爾壓了壓帽簷,她對著這位百年來一直壓迫自己的女性有些改觀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天在高塔上發生的事嗎?原先的自己還是想著要徹底剷除奎尼菈的,卻沒想到自己被呼喚過去的時候是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地般結束,三個人安靜地站在自己身前,身上的傷並沒有她預想的那樣慘烈,除了幾個擦傷外就沒怎麼大傷口,讓自己原先準備好的幾個高階治癒術完全無從施展,不過這也是挺不錯的誤算。

他們究竟用了什麼辦法,才讓這個魔女乖乖放棄一直以來的貪婪和慾望的呢?

「每次都麻煩您,真是不好意思。」

「沒什麼,還是抱持著這種程度的謹慎比較好,她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人,搞不好在老朽想像不到的地方已經開發出了更詭異的術式也不一定。」

「……說的也是呢。」

「老朽耽誤的時間會太久嗎?選拔賽不是要開始了?」

「不,現在過去的話時間上完全沒問題的。」

「老朽也很期待你的表現,不論怎麼說你才是那個讓百年來的魔女都改變心意的騎士呢。」

「哈哈這個稱號是哪裡來的啊。」

「……有心事嗎?」

少年聞言稍稍愣了一陣,接著輕輕的垂下腦袋,他扣著雙手,讓十指相戶交錯著繪著圈,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我想她應該只是太寂寞了,而且她和我們都不太一樣是個挺彆扭的人,自己築起來的高牆要推翻應該也是很傷自尊的吧。

所以如果等她醒來後,卡迪納爾女士能夠和她好好聊聊就好了,在我看來她只有提到你的時候是很愉快的。」

「老朽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以這樣的論點來描述奎尼菈呢。」

「抱歉,我太自以為是了。」

「……不,或許老朽才是以偏見的眼光在看待她的呢。」卡迪納爾輕柔的闔著雙眼說道,確實自己連想都沒有想過和奎尼拉進行交談,交涉的破局基本上是自己所有計畫的前置條件,但眼下的奇蹟卻是自己連想都沒有想過的結果。

「……彆扭嗎?要是她的彆扭能表現得更可愛點就好了。」卡迪納爾聳著肩打趣道,引來了尤吉歐輕脆的笑聲。

「確實如此呢。」

§

桐人順著人潮來到了觀賽席,雖說只是戰前選拔,但卻意外地聚集了不少的看客,遠處的一些人裡甚至包含了食堂的老面孔和一直以來替眾人服務升降盤的少女,看來這場難得的比試還是讓一向死氣沈沈的央都都難得染上了祭典般喧鬧的氣氛。

他深吸了一口氣,明明不是親自上前比賽,卻緊張得不行,不過想想也是,若是真的改由自己下場參賽,恐怕心情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緊張萬分吧?

他努力的深呼吸了幾口氣,黑色的雙眼緊緊的盯著賽場中正宣布著注意事項的司儀。

「你在這啊?我以為你會跑去他的休息室呢。」肩膀被某人輕輕地拍了一下,讓本來就緊張得桐人差點沒喊出來,回過頭才發現是帶著笑容的愛麗絲。

「……別嚇我啊,」他捂著差點沒跳停的胸口,讓整個身體都趴在欄杆邊平復一下加快的心跳才開口回應,「我也想去休息室,但看見他正在集中精神就不好進去打擾。」

「還挺貼心的嘛。」

「……我只喜歡尤吉歐而已喔。」

「嗚哇,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吧,這個部分就不必強調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愛麗絲朝他做了個鬼臉,接著回過頭望向賽場中被司儀呼喚名字而上前的兩方人馬,他們相互將劍直立於胸前,緊接著背對著走了大約十步左右才轉身。

「尤吉歐多久才會出賽?」桐人漫不經心的掃過會場中正在切磋的騎士,藍色頭髮的那方意外地擁有不錯的身體素質,不過真正讓他多關注幾眼的還是那在放眼整合騎士中都較為少見的裝備,單手劍配上盾,讓他想起了某個傢伙。

「至少要再兩輪吧?我倒是認為不必太擔心……」

在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和緊接而來的哨音,桐人和愛麗絲稍稍變了臉色,他們兩人都同時看見了剛才的那幕,最開始靈活的閃過了幾次虛晃似的進攻,在最後用持盾的左手硬是使力撞開了對面全力的劍技,緊接著補上了致命的一擊,若不是選拔賽那恐怕對手此刻應該已經一命嗚呼了吧?此人的身手完全凌駕於他此刻交戰的對手。

「勝者,雷歐.辛賽西斯.推尼弗艾!」

原先還認為應該是完全不必擔憂的愛麗絲,看到此景也不由得逐漸染上了和身旁的桐人一樣憂心的神色。



本文最後由 朗日 於 2023-7-13 23: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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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3-8-14 17:4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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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輪的比賽幾乎毫無懸念地取得勝利,尤吉歐隨著司儀的呼喚深吸了一口氣,再緩慢的呼出。正式上場仍然對沒什麼實戰經驗的他來說有些緊張,不過前幾次的發揮都還算完美,多多少少減輕了他第一次認真和人比試時的壓力,但要取得優勝的阻礙仍然巨大,他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注視著眼前的對手。

雷歐掛著從容的笑容站在自己面前。

情勢非常不利。

尤吉歐隨著引導走向競技場的中央,對面的湛藍色頭髮的整合騎士掛著優雅的微笑,將劍豎直舉在身前,朝著自己做出一個標準的敬禮姿勢,而自己也同時在他前方站定,同樣的將藍薔薇豎直。

他冷靜的撇了一眼對方左手掛著的堅盾,和對方手上形狀優美的白刃。

尤吉歐已經從剛才觀戰時的結果迅速的總結出此刻的情勢。

比賽採計時制,彼此的盔甲皆被卡迪納爾女士授予了遲效性的束縛,三十分鐘後便會強硬地停止穿戴之人的所有動作,而擅長盾牌的雷歐比起自己更適合持久戰,若不更加積極的主動進攻,等時間一到剩餘天命的總量依常識來思考絕對是對方佔優。

更何況這次的選拔基於安全的考量,禁止所有參賽者使用武裝完全支配術的解放技,這讓自己這邊更顯得束手束腳。

但仍然還不到束手無策的地步。

雙方相互背對著朝前方走了十步,能感覺到身後的雷歐他穩定的呼吸頻率,對實戰經驗豐富的對手來說,此戰恐怕就像小打小鬧般兒戲,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和防禦的優勢不難看出對方此刻的胸有成竹,所以最有效的戰術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出其不意的快攻方案。

不過對他來說自己能採取的戰術也必定瞭若指掌,要獲得勝利想必也只能更加出人意料才行。

在開始的號音剛落地,尤吉歐便迅速的解放了武器,冰晶和寒氣瞬間將周遭的溫度降了一個層級,除了神器主人的尤吉歐不受影響外,觀賽的其他人很快地意識到溫度的急速落差,他們暗暗地打了寒顫,互相在彼此的眼神中看見了一絲欽佩的神色。

在這之前誰都沒有聽說過這位騎士的名號,而前幾場的勝利也讓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不再看輕這位被長期擺放至高塔的騎士,站在遠處一直隱隱覺得有些格格不入,仍對自己獲得的特權抱著些許擔憂和沮喪,而離得較遠觀賽的連利也忍不住想更加靠近觀看這場對決。

雖說自己和尤吉歐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不過卻不妨礙自己想替他聲援的沖動,他偷偷握緊了手心,勉強壓下了這份心緒,分了一點膽怯的眼神望向對面湛藍髮絲的對手。

雖說連利已經很久沒和他見過面,但那次最後仰望的身影仍然深深的刻畫在他的心底,在暗黑領域的猛烈攻勢下,以一己之力成功拖住所有的士兵長達三十分鐘,那時的背影至今都讓他記憶猶新,實在想像不出雷歐落敗的畫面。

而那次的顯赫戰功也讓他贏得了守衛邊疆北境的殊榮。

這對尤吉歐來說恐怕是難以想像的苦戰。

雷歐在對方解放劍的時候就給自身上了一層神聖術的低階防護,最多只保證了身體活動的自如,他沒有貿然進攻,他的優勢在於防守反擊,等待對面的攻勢有一瞬間的破綻,便立刻施予強力的反擊是他的一貫戰鬥風格,沒想到藍薔薇的強化技也能釋放出這樣程度的低溫著實讓自己暗暗吃驚,不過卻也還在預想的範圍內。

而出乎意料的,對方卻也沒有著急的進攻,他仍然只是專注地將劍身持續散發冷氣,尤吉歐周圍的地面很快的開始逐漸結霜,雷歐稍稍蹙起了眉,他有些疑惑,這樣程度的冷氣只要一個簡易的神聖術便能夠輕而易舉地解除,特意浪費寶貴的時間面對擅長防守的自己完全是下下策,而很快的他原先疑惑的表情很快地被驚愕所取代。

藍薔薇敲擊地面後迅速生成的冰柱幾乎讓所有人震驚,若不是雷歐在危機關頭被一股從腳升上來的寒意所籠罩,而迅速地退出幾米的距離,恐怕在剛才就已經徹底的被凍成硬邦邦的冰柱,幾乎籠罩半個競技場的壓倒性攻勢讓雷歐心底發寒,眼看尤吉歐打算故技重施,他連忙高速衝了過去強硬地打斷了對方長時間的蓄力,幾個近身的劍技迫使他中斷和武器長時間的同調,但雷歐卻在尤吉歐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笑。

中計了。

還沒徹底消化這個在腦海中竄起的念頭,緊接而來的便是更加迅猛的連擊,蛇咬在一瞬間從刁鑽的角度飛速襲來,雷歐連忙側身閃避,但只來得及撤出第一招劍擊的攻擊範圍,緊接而來第二下的劍更是危險,他只能硬是扛著盾接下,手上傳來的力度讓他的左手有些發麻,但還沒來得及重整事態,接著又是快速而流暢的連擊技。

斜斬巧妙的從被盾遮住的死角襲來,他只能勉強後退一步避開鋒利的劍芒,緊接著的是更加凌厲的水平四連擊,雷歐只能一面後退一面舉盾招架,此刻的他已經完全拋開一開始的從容,專注的在飛快舞動的劍技中小心謹慎的步步為營。

一開始的那個蓄力攻擊全是迫使自己主動進攻的餌,即便自己想不上鉤也難,看過那樣誇張的蓄力效果後,若不強硬地打斷便直接宣告比賽結束,而主動採取進攻又正中他的下懷,連續劍技的優勢在近身戰中完全展現出來,自己只能陷入被動防守的窘境,他忍不住露出了笑。

這傢伙比想像的還要能幹。

公主的稱謂恐怕得找個時間撤回才行。

桐人完全移不開視線。

眼前的少年奮戰的身影在自己的眼中閃耀著無與倫比的光輝。

一直以來都注視著他,從跌跌撞撞地奔跑到後來的昂首闊步的前進,偶爾也會受挫的垂下頭顱,也會沮喪地露出疲態,曾經被憤怒蒙蔽雙眼,也曾因絕望而停下腳步。

剛認識的時候就知道他有著超越自己的天賦和對劍技敏銳的直覺,最開始還隱隱有些擔憂的他此刻全然被尤吉歐凜然的身姿吸引,一直以來吸引住自己的永遠都是他勇往直前的背影,桐人忍不住捏緊了手心,胸口的心音隨著對方一次又一次的攻勢而越發地在整個胸腔作響。

無論背負了多少不可視的傷痕,他仍然能用自己的劍開闢出屬於他的道路。

眼淚感覺快掉出來了。

桐人瞇起了雙眼,但仍然捨不得從如此耀眼的背影中移開,他輕輕地笑了,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奇怪,連身邊的愛麗絲都忍不住分幾個和善的視線過來。

「果然,尤吉歐真的非常厲害。」

本文最後由 朗日 於 2023-8-25 18: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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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3-8-25 18:2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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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呼聲震耳欲聾。

幾輪高速的劍技對決讓整個競技場徹底沸騰,聲援充斥著整個競技廳,雷歐不愧為經驗豐富的整合騎士,幾次的進攻都在千鈞一髮的時刻被他以毫米之差堪堪躲過,尤吉歐不自覺地加速了手上舞劍的速度,他有些急躁,蓄力的攻勢誘餌雖然在一開始起到非常好的效果,但也同時讓劍身的天命飛速地降低,若不盡快決出勝負,時間拖得越久對自己就更不利。

對方似乎已經從剛才的奇襲中逐漸找回了自己的步調,雖然在最開始應對得有些措手不及,但此刻已經完全找回原先的穩定和節奏,雷歐似乎也同時看出了自己的劍不適合持久戰,更加積極地讓藍薔薇的攻勢撞上回防的劍刃,而非靈活的閃避。

劍刃相互碰撞產生了令人牙痛的刺耳音色,即便沒有去看史提西亞之窗也能從陣陣發麻的手腕中感受到藍薔薇的哀鳴,每一次的撞擊劍身的天命都在以飛快的速度往下滑,即便他掩飾得再好也仍然被雷歐看出了他的顧慮,他試圖拉開距離的退步讓雷歐更加確信尤吉歐的劣勢,音速衝擊飛速而來,準確得切斷了他的退路。

雖說一開始的誘敵計策實屬高超,但卻沒能在雷歐的防禦下拿到戰果,一旦被拖入他最擅長的消耗戰,那尤吉歐的敗北是可想而知的,雙方都清楚,即便在最開頭暗自佩服尤吉歐的戰術,但現在已經幾乎完全看不到他勝利的道路,雷歐瞇起了雙眼,更仔細地應對著對方流暢的連續劍技。

猛烈的攻勢完全將他此刻的急躁暴露在雷歐眼前,想必是要在武器完全損壞之前盡快的決出勝負吧,發動了那樣強烈的攻勢,雖說確實出乎意料,範圍也足夠嚇人,但武器的剩餘耐久絕對不可能撐完比賽的時長,再加上尤吉歐不是很擅長判讀劍招,尤其雷歐又將招式的幾個前置動作靈巧的遮掩在盾後增加了判讀的難度,接近戰對彼此造成的損耗幾乎是勢均力敵,若只是短時間的爆發也就罷了,但現在已經完全是消耗戰的領域,情況相當不利。

擺脫不掉,即便自己已經想抽身後退,對方的劍仍纏人的追擊而來,瞄準的盡是些不閃避或招架絕對會大幅降低天命的部位,逼迫尤吉歐不得不拿劍招架。

這樣下去,非常不妙。

如期而至的碎裂聲讓尤吉歐微微撐大雙眼,而雷歐同時露出了笑容。

在最後一次的連擊撞上堅盾的同時響起細微的破碎聲,雷歐沒有放過這個等了許久的機會,防禦的盾搖身一變立刻切換為反擊的前奏,在他發狠的格擋下尤吉歐手上的劍傳來了碎裂的聲響,而右手也同時被強硬的彈開,露出了巨大的破綻。

原先隱藏在盾後的劍亮起了駭人的光芒,瞄準的位置是致命的脖頸。

選拔賽的勝負分成兩種形式,若是雙方勢均力敵的拖到時限的最後一刻才會用雙方剩餘的天命總量來判別勝負,但若是能迫使對方投降那麼比賽就能更快的分出勝負。

前幾輪的比賽都是讓對手投降獲勝,他確實沒打算傷人,畢竟只是選拔點到為止就好。

然而寒意卻瞬間籠罩全身,全身的反射神經都尖叫著預示著危險,雷歐突然感覺周遭的動作都變得緩慢,甚至連自己也同樣,而此刻他卻更加清楚地看清了整個情勢。

原先擊出的劍被對方徹底打斷,跨步的腳準確地踩中自己持劍的劍柄,而他右手上原本碎裂的劍卻不之何時出現在左手,而躺在地上破裂的殘骸仔細一看只是仿造了外觀的冰劍罷了。

原來如此,這次完全上當了。

急躁和積極進攻全是演技,讓自己確信他已經完全失去冷靜的欺敵戰術,從而判斷勝利的天秤已經朝自己的方向傾倒,將計就計的讓彼此的劍身來回碰撞,是為了讓自己相信他已經沒有後手了。持盾的自己在視野上的死角本來就多,他甚至用狂風暴雨的連續劍技來判斷哪些角度是自己不會刻意用劍招架的位置,然後在死角的位置替換了劍,要在那樣高速地連擊中要判斷出假貨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藏招的技法在這場比賽中已經使用了至少三次,所以最後自己的劍會從哪裡攻擊恐怕他也瞭如指掌,這下確實不得不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了。

然而朝自己迎面襲來的劍卻在中途硬生生的止住了。

緊接而來的事比賽結束的哨音。

遲效性的束縛術讓雙方同時停住所有動作,會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著急得望著中央,等待裁判確認比賽的勝負,桐人緊張的幾乎要把指節握的發白,他盡力伸著脖頸恨不得立刻翻進場內確認判決。

雷歐剩餘天命:54%

尤吉歐剩餘天命:54%

雙方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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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3-9-8 16:4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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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呼與讚賞第一時間蓋過了司儀的宣判,在短暫的停頓後賽場中的兩人皆收劍回鞘,尤吉歐幾乎是在解除束縛的同時就立刻將天命所剩無幾的藍薔薇迅速地插回劍鞘,雷歐稍稍頓了一會,雙眼猶疑飄忽不定,他輕咳一聲,喚回了擔憂神器天命尤吉歐的注意,對方翠綠色的雙眼帶著疲態和些許的疑惑,雷歐率先開口。

「非常抱歉。」

尤吉歐稍微眨了眨雙眼,對於這個道歉感到意外。

「公主的稱呼我會收回,你確實是值得讓人交托背後的戰友,而不是需要人照顧的花瓶,如果之前的稱呼讓你不愉快了,我很抱歉。」他清了清喉嚨,接著伸出手而尤吉歐在看見他稍稍紅了雙頰的模樣後,非常愉快地用力回握住他釋出的善意。

「我才是,不過我也很高興最後能剛好停下來。」尤吉歐尷尬地笑了幾聲,搔了搔臉頰「不好意思地說我已經沒餘力收手了,好險最後沒能擊中,不然我才是最傷腦筋的。」

「你所想的戰術都讓我大開眼界,不太懂為何這樣的人才沒能及早的和我們一起並肩作戰,雖然猊下的想法一直都不是我等能夠揣測的,但無論如何我仍然很慶幸你能夠加入戰前,我們一直都人手不足。」

「過獎了,前輩才是,在整場比賽中一次都沒有使用武裝支配術,這實在非常的厲害,我仍然還遠遠比不上各位。」

不過為何這樣的人卻需要參選戰前選拔呢?即便不是隊長他應該也同樣擁有優先入選的權力才是,正當尤吉歐思考著癥結點時,雷歐只是扯開嘴角露出了無所謂的笑容後拍了拍腰際形狀優美的神器。

「不是我不想用,而是我根本不會用罷了。」

「我和這傢伙的關係沒有好到能夠使用它的力量而已。」

「所以我也不是你的前輩,稱呼的話直接喊我雷歐就行,尤吉歐,再次恭喜你獲得選拔賽的優勝。」他說完就準備甩手離去,卻沒想到被一股力道強硬的留下來。

「優勝的話我們都是一樣的。」尤吉歐朝著對方露出笑,沒鬆開握著的手,對於剛才聽聞的訊息雖然感到吃驚,但仍然不認為這並是什麼需要劃清界線的暗示「你不選擇想要加入的隊伍嗎?雷歐?」

而他最後收穫了一句淺淺的鼻息以及一句彆扭的應答。

「…………行吧。」

在之後的慶祝宴上兩人接二連同的收穫了幾位隊長的讚賞與隊伍邀約,但在尤吉歐和雷歐的婉言拒絕下也只能悻然作罷,他們都對兩人在決賽中展現的身手讚賞不已,而最後在跟前駐足的是騎士長貝爾庫利。

祝賀的話語在這個晚上幾乎要塞滿他們的耳畔,先不說從整場比賽結束後,桐人就開心地拉著尤吉歐不斷的讚美,幾乎要敵不過他那熱情的勁,就好像是他剛才完成了什麼超乎期許的壯舉似的,甚至打算拉著他到處炫耀自己傑出的第一個大弟子,讓尤吉歐耳根子都紅透了,連忙摀著他的嘴要他冷靜一點,看著兩人鬧騰的樣子讓一向嚴肅的迪索爾巴德差點沒笑出聲。

騎士長沒再說出什麼祝賀的台詞,只是簡單地舉起了手上的高腳杯,兩人同時意會著也舉起了杯子,不過尤吉歐手中的酒被桐人以還未成年等理由強行徵收,所以玻璃杯中裝的也僅僅是稍微酸甜的果汁,此舉甚至換來了尤吉歐不滿的嘟囔,卻也沒反對。

「真是可惜啊,雷歐。」騎士長微笑著說道,一口飲進了杯中濃醇的紅酒。

「不,是我自己技不如人。」雷歐平淡地答道,他晃了晃杯子,避開了騎士長意味深長的表情。

「若是能獲得選拔賽第一名,就把連利從前線換下來。」貝爾庫利緩慢地開口,讓尤吉歐突然想起早晨在訓練場時自己對著雷歐說出口的話語,「不過既然你並不是第一,那這個要求就只能作廢了。」他眯起雙眼緊接著笑了起來「我們的隊伍會很需要你的能力,若是你沒有想好要加入的隊伍,可以隨時過來,尤吉歐也是,我們都非常歡迎有能力的新人。」

「非常感謝您的邀請,但我已經決定好要去的隊伍了,很抱歉。」原先以為會很高興獲得賞識的雷歐卻意外地拒絕了騎士長的邀約。

「果然如此嗎?我說你也不要太過度保護了。尤吉歐呢?決定好了嗎?」

「……是的,我也決定好了。」

「……他也是挺幸運的,能遇到你們。」

貝爾庫利笑著搖了搖頭,接著便在從遠處過來的法那提歐的呼喚下離去,尤吉歐這時轉過頭對上雷歐的視線,而對方在接觸到那雙探究的眼神時瞬間偏開了頭。

「所以,雷歐你果然……」

「才不是,只是那傢伙讓人看著就煩,而且他根本就沒那個肩膀能扛得起那些東西。」

「……我記得有人說這種行為就是所謂的傲嬌對吧?」

「……你是不是想打架。」

最終兩人的歸屬在一紙遞交的文件上送達給滿頭困惑和驚恐的整合騎士手中。

尤吉歐.辛賽西斯.薩提茲申請加入連利閣下的隊伍。

雷歐.辛賽西斯.推尼弗艾申請加入連利閣下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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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3-10-12 16:5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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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悅耳的水聲。

尤吉歐再次睜開雙眼,印入視野中的是一片青翠的綠地,他能嗅聞道流水的濕氣,周身的樹木高大而茂盛,草地上的嫩葉帶著露珠的香味,眼前的景色雖然陌生但還算美麗讓他放鬆了不少,他四處張望著,尋找著那個每次都會出現的身影。

沙沙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尤吉歐回過頭,正好看見了朝著自己走來的少女。

「薩提茲哥哥!」女孩在看見自己時就興奮地喊了出來,並加快腳步朝自己奔跑而來,尤吉歐連忙蹲下身子,他擔心少女會因為太過激動而腳下不穩摔倒。

「我找了你好久,這裡一個人都沒有,我一直一直都找不到你。」女孩慌亂地訴說著,一把撲進對方朝著自己敞開的懷抱,她緊緊的拽住尤吉歐的衣物,聲音帶著顫音,能從她慌亂的舉動和顫抖的雙手感覺到她的不安,尤吉歐不捨的擁抱著眼前幼小的身軀。

「抱歉,我應該早點來的。」他柔聲安撫,手自然而然的撫摸著金色的腦袋,面對她時自己總是會忍不住想盡可能的讓她展露微笑。

「謝謝你過來。」她露出了笑,眼角閃爍著淚光但仍然努力扯出笑容,「雖然我還是誰也沒找到,但你在的話我會比較安心……」她揉著眼角,右手仍然緊張地捉住尤吉歐的衣服,努力想逞強的模樣讓尤吉歐心頭一軟,他加大了擁抱的力度,好一會兒才鬆手,他朝女孩露出了溫和的笑軟聲承諾了自己願意在這次的路途中擔任少女的代步工具,只因那時的自己沒能好好的陪伴她,讓她一個人穿越那樣遙遠的路途來到這裡。

「可以嗎?不會太重嗎?」她緊張的問到,小小的身軀被尤吉歐輕鬆的背在肩上,小愛麗絲露出了些許興奮的神情,卻又因為太過失禮而努力掩飾著,但隨著尤吉歐輕鬆的笑意很快卸下多餘的顧慮,開心地晃著雙腿。

「要往哪邊走呢?」尤吉歐同樣被女孩的快樂所感染,語音都帶著笑意詢問到。

「河邊!之前我和桐人瞞著尤吉歐替他做了禮物,但沒想到被他先發現了,只好提早了很多天先送給他,他們很有可能就在那邊玩。」幼小的手朝著森林深處指著,尤吉歐順著她指引的方向朝著水聲最為清晰的地方前進。

一路上少女都在訴說著他們彼此的玩鬧畫面,尤吉歐被她生動得訴說逗笑了幾次,孩童相較於成人更加溫暖的手掌還抱著自己的腦袋,在說到興奮的時候會用力勒緊但很快的會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而鬆手,然後滿懷歉意地用軟軟的手掌去揉自己的腦袋,這樣可愛的舉止讓尤吉歐的內心盛滿了笑意和喜愛。

「你很喜歡他們呢。」他評價道。

「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女孩歪了歪頭,自然的回應著,她捉住了尤吉歐頭上柔軟的亞麻色頭髮,仔細的看了很久。

「真不錯呢,有這樣要好的玩伴。」對於頭上的動靜不甚在意的尤吉歐回應道,他稍稍提起精神去仔細觀察周遭,畢竟要是走不回去也蠻麻煩的。

「薩提茲哥哥身邊沒有嗎?」

「雖然不是像你們那樣的,但我也有重要的朋友和喜歡的人。」尤吉歐想起了一直陪伴在身邊的黑色人影,他露出了淺笑,他們對自己來說都是重要到無可取代的存在,恐怕對女孩來說也是如此吧?

「到河邊囉。」

小愛麗絲一個俐落的翻身迅速從自己的肩上跳了下來,尤吉歐本想蹲下身子讓她能更安穩的落地,卻沒想到少女卻自己率先動作,他擔憂的想去穩住愛麗絲幼小的身子,不過女孩卻很快的閃開。

「那麼你如果不趕緊回去的話,會被那些人擔心的吧⋯⋯」她垂下頭,一個人後退了好幾步拉開了距離,「之後我自己去找就好了,我已經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了,不能再讓你陪我了⋯⋯」女孩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她拉緊了裙擺,用力抬起了腦袋,天青色的雙眼帶著朦朧的淚珠,像是努力著不讓它們落下似的眉毛緊緊的蹙著,她的面容帶著濃濃的不捨和難受,尤吉歐的心一瞬間被對方難過的神情所驚愕,他連忙開口反駁。

「麻煩什麼的,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想……」

「再見。」女孩迅速地轉過身,朝著更深處的森林跑去,而慌亂地想追上去的尤吉歐卻發現身體再度變得透明。

等等!

他衝著女孩的背影伸出手臂,張口的呼喚卻像是被掐住了喉頭般,什麼也喊不出聲。

緊接著他猛然睜開雙眼。

伸出的手仍然什麼都沒捉住,視野的盡頭是帳篷的天頂,背上和身邊的觸感是自己昨晚的記憶中的作戰前線,依稀記得他們在舉行完最後的宴會後便請卡迪納爾將所有人送往戰事即將展開的峽谷入口,這裡的空氣要比央都要沈重得多,讓尤吉歐很快地意識到自己身處的位置。

身邊的呼吸聲仍然平穩,決定好所屬位置的那天就和新的隊友雷歐和連利一起住進了準備好的帳篷,桐人雖然稍有怨言但很快的也在愛麗絲和自己的勸說下勉強接受了這樣的安排,雷歐的睡相還算安穩,就是一動也不動的不像更旁邊的連利側著身體蜷縮成一小塊,還總是三番兩次的反覆翻滾。

尤吉歐用力揉了揉還有點昏沉的腦袋,他瞇起雙眼努力地思考著自己是否有失言的部分,不然怎麼女孩在聽見自己的話語後突然就轉變了態度。

「……早,你也太早醒了吧。」或許是自己的動靜實在太大聲,雷歐睜開眼睛,但仍然帶著些許的睡意,他打了呵欠,拉開了帳篷的一角確認了天色後又翻了身。

「抱歉,吵到你了?」

「還有一個多小時,再休息一下比較好,趁能休息趕緊休息。」說著很快地又閉上眼睛。

尤吉歐勾了嘴角,他望著外面仍然漆黑的天空,此刻胸口悶痛的感覺讓他渾身都疲憊不已卻毫無睡意。

他不是會對自己做得決定心存懷疑的人,此刻卻隱隱約約的覺得有些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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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原作者| 朗日 發表於 2023-10-21 18:20:44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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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早晨還有些時間,但實在是沒有躺回去的心情,尤吉歐望了一眼身邊仍熟睡著的隊友,決定還是早些時候去外面散散心再回來,雷歐說的沒錯若是不好好休息,等正式開戰時一定會影響身體的靈活度,為了不打擾他們的小憩還是先去遠處整理整理紛亂的心思才好。

他小心地拉開帳篷的一角,為了不讓寒冷的空氣入侵帳篷,尤吉歐只是拉了條縫隙,手腳靈活的閃了出去,空氣中朝露的氣味明顯,讓他想到了夢裡的河邊,邊境的山岳幾乎看不見任何的樹木,大地女神提拉莉亞的恩惠在這裡幾乎不存在,峽谷中唯一的植被遮蔽處就是整合騎士休整的營地,這裡是空間神聖力最為豐沛的地方,無論是防守或是反擊都是絕佳的場所。

他順勢沿著峽谷深處前進,厚厚的門扉將巨大的峽谷入口徹底封死,但門上宛若蛛網的裂痕卻已經蔓延至整個石門,等這扇東之大門的天命徹底耗盡,便是人界和暗黑領域徹底打響戰爭的時刻,依騎士長推算此門的完全崩解大約也是在今天下午。

到時候戰爭就要開打了吧……

她突然地躲避自己的態度,果然是因為她察覺到了嗎?

小愛麗絲那時難過的臉孔至今仍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雖然想盡可能的幫助她,但即使對方已經多次說出了幼時玩伴的名字,自己卻一次都沒有回應,她是察覺到了我並不想深入了解的心思才選擇離開的嗎?

已經決定了不再試圖追究過去的記憶,但為何在看見少女隱忍的淚水時卻還是忍不住後悔了呢?

不想要再次傷害他的心情絕不是謊言,但自己卻感覺胸口堵得慌,像是不經意傷害了重要的東西卻不知道該如何補救般手足無措,尤吉歐按住了胸口的布料,他覺得呼吸不暢,悶痛的感覺從胸口一陣陣的擠壓著心臟,他順勢蹲下身子望著已經熄滅了的火堆。

說不好奇是騙人的,完全不在意過去才是十足的謊言,他幾乎是在所有閒暇的時刻思考著過去的回憶,少女生動的述說很好的幫助自己稍稍拼湊了當時的畫面,他有時候會隱約地聽見沈重的斧敲擊樹幹的聲音,偶爾會看見小孩子在身邊奔跑著玩耍的透明身影,不過那些都像是幻影般轉瞬即逝,最終留下的僅有微風吹撫過斗篷的聲響。

可最終桐人當初那張受傷了的臉孔都會再度出現在腦海裡,是自己無意識的言語狠狠的穿刺傷害到他時露出的痛苦模樣,那時的自己為何能對他說出那樣刺耳的言語呢?即便已經向他道歉了但自己仍然無法原諒當初的行為,所以決定了不再探聽過去的回憶,但這樣曖昧不清的態度似乎同樣傷害了小愛麗絲。

面對著和自己的朋友完全一樣的人,她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思一次次的小心試探的呢?而自己每次平淡的回應又讓她失望了多少次呢?

她已經不會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了嗎?

這樣半吊子的態度,自己根本完全沒資格趾高氣昂的向他說教啊。

尤吉歐忍不住蜷縮起身子,殘留餘燼的火堆無法驅散黎明前的寒意,他只能盡可能的抱緊身軀試著靠自己的體溫來抵禦寒意的侵襲。

§

天際開始逐漸發亮,能隱約聽見有人來回走動的聲音,很快的火堆邊就聚集了幾個負責準備伙食的後勤軍,或許是陰著一張臉的關係,讓他們都視趣的沒過來打擾,只是沈默又俐落的重新升起火堆,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會打擾到他們後尤吉歐很快地便起身讓出了位置,反正也只是想思考些事,已經天亮的現在自己理當回到所屬的隊伍去,卻沒想到身後傳來了熟悉的音調。

「為什麼你的表情變得比剛醒來那時還要更糟了啊……」他的表情帶著顯而易見的煩躁,八成是因為時間到了卻不見自己的身影而過來尋人的吧。

「抱歉沒能準時回去……」

「無所謂,所以你是又怎麼了?拜託別撒顯而易見的謊,我眼睛沒瞎。」

「……你會在意嗎?騎士長說的整合騎士的真相。」

開戰前的小型會議中卡迪納爾和騎士長都告知了所有整合騎士們他們掌握到的真相,其中包含了整合騎士的誕生和悲劇,當時的尤吉歐不在現場,但仍不妨礙他去想像所有人得知真相的瞬間造成的衝擊。

「沒興趣呢。」沒想到雷歐的回應卻坦然到讓尤吉歐傻眼了一瞬。

「欸可是,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可能都還在這個人界的某個角落吧?不會想要去尋找他們嗎?」和已經成為整合騎士非常久的騎士長和副騎士長不同,近幾年剛成為整合騎士的幾個人都沒有在出戰名單上,他們被安排保衛邊境並不參與前線的爭鬥,這恐怕是騎士長判斷的結果,無論是戰力的考量或是其他因素,編號較為靠後的騎士們幾乎無可避免的不被過去的事影響心靈。

但意外的是雷歐和連利似乎都對這件事抱持著無所謂的態度。

「我對過去發生的事情毫無興趣,已經發生過的事現在再怎麼糾結也不會改變,既然如此比起捉著過去的幻影猶豫不決故步自封,我寧可將我的人生賭在即將到來的現在還有未知的明天。」

他確實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而且不知為何有一種他絕對辦得到的自信和驕傲,讓人忍不住打從心底欽佩著這樣的氣度,尤吉歐這時才稍稍從纏繞著內心的陰霾感到放鬆,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

若是自己哪天也能做到就好了,但恐怕短時間內是沒辦法不去在意的。

「雷歐果然,很帥氣呢。」

「即使你捧我也沒用,趕緊回去了。」
本文最後由 朗日 於 2023-10-21 22:3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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