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區分不出種族。 杜堯大部分的下課時間都和修遠待在一起,他們找遍了整層樓都沒有找到其他五個人,而通往樓上和樓下的道路都蒙上了一層霧氣,觸碰時會碰先到一面透明的牆壁,顯然是無法通過。 但是當杜堯掛在陽台外側往樓下看時,卻曾經看到修彥和那陌生的三個人一起行走的背影。
「也就是說,要解開謎題才能下樓嗎?」吃著棒棒糖,修遠嘖嘖兩聲,「唉,該怎麼問出謎題的問題啊?不過堯堯,你真的沒看錯嗎?那可是那個潔癖又難搞的修彥耶?」 杜堯想了一下,確實是修彥沒錯。他脖子後面還有一顆痣呢,和修遠不一樣。不過修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 「修遠,修彥對外還是可以交流。」 「啊,說起來好像是這個樣子呢。」棒棒糖的塑膠棒子在嘴邊晃呀晃的,修遠恍然大悟,「我都給忘了,修彥對外好像是個好好先生吧?真不曉得跟誰學的,就是挺可怕。」 杜堯開始懷疑雙胞胎的感情不怎麼好了,為什麼修遠會給修彥這麼奇怪的評價?兄弟不正是應該最了解彼此的嗎,更何況他們還是雙胞胎。
注意到杜堯懷疑的視線,修遠看了他一眼,把嘴裡的塑膠棒給取下,手中僅殘餘少許糖塊的塑膠棒被拇指和食指指腹夾著,隨著兩指移動在手中滾動,半透明的紅色糖塊閃爍著濕潤的光澤,修遠看了一會兒又把糖塞回嘴裡。 杜堯的模樣和以前沒怎麼變,但是看起來年紀大了一些,倒是挺符合高中生身分。原本的杜堯頂著一張略顯稚嫩的臉,身高也不高,甚至比燕子還矮了一點點,身上總是穿著大了一兩號的衣服,黑曜石般的眼睛沒有任何光澤,特別是在他們過了十四歲之後……他們紛紛長大了,長的比他高、別人看不再覺得他是哥哥,杜堯也不會再對他們露出笑容。 大概是因為他們的年紀都比他大了吧。雖然很傷心,但是不是不能理解,所以他們三個漸漸的就讓自己不要那麼在意了。
現在的杜堯和當時最大的差別太大了。他好像對許多事情都無法理解,什麼事情都困惑又懷疑的,不難知道他恢復了記憶,畢竟也不是沒見過失去記憶時的他。修遠知道杜堯遲早會變回原本的樣子,只是現在的杜堯確實是普通到……想要對他好一點。 就算知道這是暫時的,但是不妨礙他們對這種短暫的友善愛不釋手。 一直把他和過去的模樣比較太不公平了,即使是這麼想…… 會接受關心的杜堯,好像只存在於他還沒完全恢復的時候。
杜堯總是什麼都不說,他們連他不再關心他們的理由都是自己推測的,他從來不想解釋這種事情。
「修遠?」 「嗯?」叼著空掉的塑膠棒,修遠噘著嘴應了一聲,「怎麼了?」 「你剛剛有在聽我說話嗎?」 「你剛剛有說話嗎?」 杜堯深吸了一口氣,唉了一聲,發出了嘆息。
「我說。」他無奈地再解釋了一遍自己的想法,「我們在進入故事之前知道這個故事的角色很討厭男性,但是距今為止已經有很多男同學出現了,所以應該可以排除男同學是攻擊目標這個選項,至少我們這個年級的男同學理論上不會被攻擊……除非之後出現變數。除此之外,每個班級一定會有一個非人類種族,並沒有設置上限,因此有可能會有一個兇手和被害者,但是不一定是人類……既然會有這樣的區別,那是否和我們要找離開這裡的解法有關係?」 「身分嗎。」修遠取出了叼在嘴裡的棒子,指揮般地揮舞了幾個圈,「確實可能有關係……但是問題是我們要找的究竟是什麼『事件』?要找到什麼資訊才能和樓下的人會合?既然一次能夠進來這麼多人,那某種程度上就表示確實有個需要多人才能夠解決的事件存在。」
「要不要先找出教室裡的兇手和被害者?或許可以知道多一點線索?」 修遠看著一臉認真在做打算的杜堯,笑咪咪的揉亂了他的頭髮。 「那就這麼辦吧!不過堯堯和我說話雖然沒事,但是不表示其他人就和我們同種族,盡量先讓對方開口。」 杜堯無奈地整理了一下被弄亂的頭髮,嘆了口氣,「知道了。那修遠,務必小心一點。」 「知──道啦,不是小孩子了。」
但是杜堯在看著修遠的笑臉時,腦海裡還是會浮現出他第一次對自己露出笑容的那段記憶。 雖然是雙胞胎,但是以前的修遠和修彥比起來戒備心更重,花了好一段時間才讓小孩願意卸下心防好好生活。 小孩子是很可愛的,長大之後還是和小孩子一樣可愛,雖然不太一樣。
決定了方向之後就是實行了。杜堯愁著該怎麼讓對方先開口,而他身旁的女學生倒是沒有想像中難處理,光是杜堯盯了她半節自修課的時間就足以讓她無奈的回過頭來,嘆息著問有什麼問題。 「我想問這個學期的考試範圍──」 對方有些訝異地打斷了他,「不是問班級秘辛?」 「……不是。」
老實說杜堯對那種事情真心不感興趣,說穿了所謂的班級,是一個只能維持三年的團體在有限的時間裡創造出來的制度,不一定能持久或是影響深遠,不過如果有餘裕的話他或許會希望自己能夠知道一些內容。 不過這也只是他個人的想法。杜堯此時這樣回答的主因,也只是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過弱勢罷了。 有求於人難道不就是一種示弱的表現嗎?或許這是他遲早都必須知道的資訊,但他暫時還沒有打聽的打算。
「考試範圍的話大概是從這裡到這裡──」翻到了目錄的頁面,女同學指著標題,大概是三到四的章節的範圍,「不過我們目前還沒講到這一章,所以還不用著急。距離這學期的期中考還有一段時間呢。」 做好了註記,杜堯點點頭回應,低聲向對方道了謝。 「再給你一個機會問問題,你會想問什麼?」擺了擺手,女同學笑著問,手肘靠在桌上掌心撐著頭,側過身看著收起螢光筆的杜堯,瞇起了眼。
杜堯想了想,問什麼嗎? 「規則是怎麼誕生的。」 話音剛落的那一剎那,全班同學都轉過了腦袋直勾勾的盯著他,但也僅止於一瞬間,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恢復如常。
「你問了一個很有趣的問題呢。」 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面無表情地維持著原本的姿勢看著杜堯。 原本吵鬧的空間瞬間安靜下來,杜堯將視線短暫的從女同學身上移開,掃了整個教室一圈。哪怕是已經回頭像是恢復成原本不關心的模樣,還是能夠看到幾乎是所有人,都依舊斜著眼側著臉,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倆。
「規則是為了保護我們而誕生的。」女同學低聲說道,她說話的聲音非常平穩,顯而易見的能聽出調子裡的認真,「三個規則起源於三件事,可能以後還有四五六個規則的誕生,但這都是不容質疑的──我們必須遵守,只有遵守才能夠保全自己。」 三件事。三個規則的誕生……保全自己。 『他們不會喜歡金銀珠寶,只對自己能夠確實掌握的東西感興趣。他們想要的很多,但是並沒有實踐獲取的能力。他們可能一揮手就移平了都城,但是他們對此並不引以為傲。』 會有關聯嗎?
女同學很明顯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她沒再繼續看著杜堯,翻出了抽屜裡的課本,轉著筆看書。 杜堯下課的時候喊了修遠去了趟圖書館。 「我問到的資訊很有限,隔壁桌是個嘴巴很緊的。」修遠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拿著一本速記本,撇著嘴哼哼兩聲,「唉,堯堯你太可怕了,怎麼看你在說話的時候整班的氣氛都這麼可怕呢,讓人受不了。」
杜堯本來還在想著三個規則誕生的起源會有甚麼可能性,聞言奇怪的看了修遠一眼,問道:「我說話的時候班上的氣氛很可怕?」 「是──啊。」修遠拉了個長音,「你沒發現嗎?雖然我那邊聽不到你們說了什麼,不過你在開口的時候所有人都一直都在偷看呢。好像很好奇的樣子……堯堯,你們說了什麼啊?雖然只是看著但是他們眼神很可怕喔,你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嗎?」 ……應該是?杜堯懷疑自己問的問題太直接了,有點心虛。 下次就別這麼直接地問了吧,突然所有人都看過來的畫面實在很容易讓人懷疑自己講錯話。
兩人沿著走廊走不過幾分鐘就到了盡頭,一扇木門上掛著一塊寫著圖書館的牌子,簡簡單單的,完全無法從窗戶或是其他地方來確認裡面的模樣。 如果想要知道規則的起源,就勢必得進去。儘管猜測在門之後會是各種可能的危險,但杜堯還是在確認修遠沒有阻止的意思之後便打開了門。 在推開門的瞬間,杜堯猝不及防的踏入了一片白霧之中。
修遠在看見杜堯直接闖入那片白霧後立刻跟了上去,不過往前了幾步眼前便已一片豁然開朗,映入眼簾的是高高頂上天花板的書櫃,幾個在書櫃附近的長桌零散的坐著幾個人,而靠牆的位置有一個長形的櫃檯,空無一人的。 修遠拉住了杜堯,確認對方毫髮無損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修遠,」杜堯遲疑著指向了牆邊沙發區的位置,「你看,那是不是修彥?手上拿著紅皮書的那個人。」 修遠瞇起眼仔細打量,應了一聲,「應該是……走吧,我們過去看看。」 在邁出步伐時,感覺彷彿是穿過了一層薄膜一般。這次杜堯沒有著急著走出去,他停下了腳步,接著緩緩地收回了腳。 那穿過薄膜的感覺卻已經消失了,不管重複多少遍,都沒有那種穿過物體的感覺。
他放棄了測試向前走去。此時牆邊的沙發區,修遠已經到了那個人面前,只見修彥抬起了頭,似乎是和修遠說了些什麼,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杜堯的直覺告訴他,大概是說了讓修遠不高興的話,看他拳頭都握緊了……怎麼人還沒到,就已經看他們快要打起來了,難道說兄弟見面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杜堯慢吞吞地走到沙發區外圍,在抬起腳踩進鋪滿巧拼的那塊區域之前,他先一步停下了動作,收回了腳。
怎麼說呢……從他這個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見修彥和修遠吵得不可開交,但是卻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連他們倆互相把對方往書架上撞,大張著嘴像是起了爭執那樣吵鬧,或是力道大的沙發椅在地上磨擦,又或是整個人被甩到地上,諸如此類的反應都沒有任何聲響。 ……不過他們是不是太會吵架了一點?在接住了被往外摔得修彥,並把人拉到身後去擋住了修遠扔過來的書時,杜堯忍不住五味雜陳,怎麼這看起來比他在造夢所的兩個弟弟還會吵呢……不、不對,他們會吵架嗎…… 一仔細想又發現想不起來了,唉。
「堯──嗯?!」 修遠正氣急敗壞的要對杜堯發表抗議,卻在剛踏出巧拼的範圍就被他給推了回去,一時不妨整個人踉蹌著摔到了地上,一頭撞在沙發椅的坐墊位置,茫然地摸著腦袋,看著杜堯讓修彥去做到沙發上,接著在自己面前蹲了下來。 「你們倆怎麼又打架了。」 修彥和修遠互看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嘖了一聲,左右撇過頭去。
好麻煩。
探討雙胞胎培養感情的方式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杜堯在自己的回憶裡就無數遍的證實了這一點,只是看到他們吵架了,還是會忍不住希望能夠從他們這裡知道理由。 雖然事實證明,他們打架從來不需要理由。這大概就是兄弟吧…… ……嗯。
「修彥,你是怎麼進到這裡來的?」 聞言,修彥沒多做思考便給出了回答,「走廊直走到盡頭,圖書館。」 和他們一樣……也就是說,應該可以假設不同樓層的圖書館是連通的?就算沒辦法下樓,也能夠透過圖書館來交流的意思嗎? 在杜堯思考的空檔,重新開啟對話的修彥和修遠兩人互相瞪著自己的胞兄弟,杜堯乾脆坐到兩個人中間,雙手抱著胸,來看看他們是怎麼吵起來的。
「你們那裡有甚麼特別的嗎?」 「有一個人是老師。」修彥聳了聳肩,「我和剩下那兩個都是學生,至於阿鶴,人還沒找到,不曉得他被分配到哪裡去了。你們那裡呢?有什麼特別的嗎?」 杜堯簡略的交代了關於規則的事,順手推了推整顆腦袋靠到他肩膀上的修遠,反手抄了一本書往他懷裡塞過去。 和杜堯修遠這邊相比,修彥那邊明顯就是截然不同的狀態。除了一個成員擔任了老師的位置之外,還死了一個人。 「他當時和他隔壁桌的人說了話,內容類似於『你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或者是『你們在這裡多久了?』的問題,但是在他被殺死之前,他是湊到他隔壁座的人耳邊說話的。我們只看到他說完了話,下一刻全班的學生都轉向了他,他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給掐住了,被舉到了空中折斷了四肢──接著全班的同學同時開口,說『他違反了規則』。」 修彥嘆了口氣,「他被炸成了一攤血霧,什麼都沒剩下。」
違反了規則?違反了哪個規則?杜堯腦海裡剛浮現這兩個疑問,隱約地似乎覺得自己對於他人的死亡無動於衷是不對的,但是他現在腦子裡對於那個成員的死亡指覺得……對現在的狀況沒有任何幫助。 ……人命不應該是這樣衡量的。儘管知道,但是理智上還是……
「我們那個層樓一共有三個規則,不曉得是否全校通用,但是等等修彥回去之後,可以調查看看是否適用。」 杜堯知道此時雙胞胎都看著他,但是他不想迎向他們的視線。以前的他也是這個樣子嗎?對別人的死亡輕描淡寫的帶過,只專注於自己做的事,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夥伴也同理。就算那個人在一開始,就被洛鴉囑咐著不要靠近他們也是,他也是一條命。 「離開圖書館之後先去多調查一些地方,如果可以的話就多打聽一些關於人魔的事情……對了,她不喜歡這種稱呼,下次之前想一個新的吧。如果這裡的一天會結束的話,就明天中午再來這裡一次,但假如這裡不會有結束的話,就在第六堂下課的時候來這裡吧。可以嗎?」
為什麼總覺得生命在他身上都像變得沒有重量一樣呢。 他聽見修彥應了一聲,杜堯站起身,快速的瞥了雙胞胎一眼,正撇過腦袋想要趕緊說些什麼離開這裡,卻先被雙胞胎一左一右先一步抓住。 杜堯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忍下了直達指尖的顫抖,勉強對著左右的雙胞胎笑了笑,「怎麼了嗎?」 「你遲早要習慣的,不必覺得自己奇怪。」 「在我們現在這個時代,你忘記的現在,參與這種任務而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沒有什麼冷血與否,只是順應現實而已。」 是這樣嗎?杜堯想,自己並沒有教他們這些事情。
「我沒事……你們鬆手啊。」杜堯轉著手腕,偏偏這雙胞胎卻在此時取得了共識,無論杜堯怎麼試圖掙扎都不肯鬆手,甚至還有想把人拉回沙發上的意思。 掙扎了幾分鐘無果,杜堯疲憊的嘆了一口氣,「你們不會是發現這邊的聲音傳不到外面,所以故意讓我繼續待在這吧?」 「喔,傳不出去嗎。」修彥眨眨眼,「這就是堯堯讓我們在這裡討論的原因啊,懂了。」 「難怪剛才打得那麼激烈都沒人有反應,原來是傳不出去嗎?」修遠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那倒是挺適合討論的,真是個不錯的好地方。」 「……外面還是看得到你們打得很激烈。」雖然沒聲音。 雙胞胎一左一右的又是揉了揉杜堯的腦袋,又是給他拍了拍背,活像是在安慰小孩子似的。
杜堯被他們倆弄得沒辦法,只能坐在那邊隨便他們。趁著雙胞胎還忙著把他當作小孩子擺弄,杜堯從他所在的位置打量整座圖書館,不符合從入口處看到的大小,寬敞得過分。在這裡的學生只有零散幾位,對於他們三個人在這裡做什麼毫不關心,櫃台依舊沒有任何人──咦? 櫃台桌面上此時擺著一個不大的桌曆,上面寫著「僅此一次不需認證」以及日期「五月十三日」。 僅此一次不需認證?
「好了,你們兩個夠了。」推開已經開始用他的頭髮編辮子的雙胞胎,杜堯站起身,「離開之前我要去找與規則相關的資料,如果你們兩個還很閒的話就來幫忙吧……修彥,你看櫃檯的桌曆,有什麼想法?」 修彥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倒數三十分鐘?」 杜堯聞言立刻轉過腦袋,上頭原本印著日期的位置已經變了,一個正在倒轉的電子數字錶印在上頭,頂端仍舊是「僅此一次不須認證」。
時間在倒轉,不管是在倒轉他們待在這裡的時間,又或者是其他東西,都證明不能再繼續偷懶下去了。杜堯果斷的拋下了還直愣愣的雙胞胎們,在書櫃前快速地確認了資訊之後鑽進了存放著校園相關內容的書櫃之間。 好在相關書籍並不多。杜堯找了一陣子,最後花了十分鐘找到了校園怪談合集和十年校園紀錄相關的書籍。 一看就很像在說別間學校,但是好歹可以看一下校園內可能發生的怪談以及是件的性質……可以吧…… 在他匆匆忙忙地走到長桌邊正打算翻閱時,長桌另一端的女學生忽然抬起頭,背著光讓她的面孔模糊不清,注意到她似乎在看自己閱讀的書籍類型,杜堯友善的笑了笑,把椅子拉開坐了下來。
「你的方向不對,三個規則,三個事件,你的方向不對。」 模模糊糊的,像是被蒙住一般的聲音,女同學闔上了手中的書本,從椅子上站起身,向著杜堯的方向走了兩步。
「什麼意思?」 「三個規則,三個事件。你在調查這個吧?」女同學的臉依舊模糊不清,抬起了雙手,「如果有左邊和右邊,你會選擇哪一邊呢?」 左和右……杜堯直覺地回答,「右邊。」
「從前,這所學校有一則怪談是這麼說的。」女學生這麼開口,模糊不清的聲音讓話語有些難以辨識,「一個女學生,她有好喜歡的人啊,所以她總是想要看看她喜歡的那個人在做什麼。她偷偷的跟著,悄悄的跟著,那個人在晚上七點之後出門,身邊總是跟著不一樣的人。」 是第一個規則! 杜堯屏氣凝神,專心的聽著女學生模糊不清的話語,深怕錯過任何一點細節。 女學生張開五指,掌心對著杜堯的方向,指尖飄出了淡淡的煙霧,凝聚成了人的形狀。
「她喜歡的人好受歡迎啊。女學生這麼想著。她不敢再靠近,也不敢和她喜歡的人說話,只是偷偷地跟著,小心翼翼的,悄悄的不敢讓任何人發現。但是在某一天,她發現了她喜歡的那個人的秘密。」 女學生停下了話語,拍了一下手。 「說太多的話,我也會被驅逐的。等你想起我的那天,就不需要受到這種拘束了,現在的我可真委屈啊。」她又往前了一步,露出了藏在陰影下的面孔,「我以前可好看了,你也說我好看的,所以最好把現在這種醜陋的樣子給忘記……不過其他人找到你的話,大概也會是這個樣子,真讓人為難。」
杜堯強壓下雙手的顫抖,自己吞嚥口水的聲響像是被擴大到了無法忽視的音量,女同學嶄露在他面前的模樣完全出乎意料──對方原本應該擁有五官面孔的位置上此時空無一物,說話時嘴巴的位置會蠕動著,就像是整張臉被蒙上一層紗,卻完全看不到臉部曲線應有的起伏。 「你在怕我?」女學生停下了向前的步伐,語調微微上揚,「你居然會怕我耶,明明是我們之中膽子最大的……原來你以前是這樣啊。真拿你沒辦法,就先別靠你那麼近吧。」 「……是因為我是、未來的恐懼之王之類的……嗎?」杜堯的嗓音微微顫抖,不確定的問道。
她和剛進入故事時遇到的人魔完全不一樣,雖然很難以描述,但是杜堯總覺得這個人應該是真的認識他的,但是他的記憶裡完全沒有關於這個人的事,難道是因為沒有臉嗎…… 「……」女學生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才回應道,「那個、不是我要說,這個稱號也太難聽了吧?那些東西怎麼不去上語文課,我的文學造詣都要比他們好了,恐懼之王是什麼鬼啊。」
杜堯沉默了片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啊,三十分鐘……」嘶了一聲,沒有臉的女學生說道,「第三排書架,《戀愛紀錄手扎》。好好享受現在的快樂吧,杜堯。」 「畢竟人死了不能復生嘛。」
杜堯回過頭去,已經沒人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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