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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魔道祖師│羨澄] 死灰復燃[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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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shiakira 發表於 2022-5-2 10:24:02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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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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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序

閱讀前的重要提醒!
BGM:告五人 《好不容易》

拆官配!
拆官配!
拆官配!!!!!!

這一篇是 紫蓮澄心太太的設定擴寫。

沒有分魂梗,莫玄羽獻捨不全,所以魏無羨沒有完整復活,直到金丹回歸他才真正的重生。

簡單來說就是魏無羨追澄地獄場,通篇無糖會偏向虐羨,結局暫定HE!


角色OOC都歸我、小學生文筆、邏輯零、按照主線劇情走,私設很多,會有自創角出現!

劇情需要會有湛羽感情線,這條線是BE!

真無法接受角色ooc或是全篇開虐的小夥伴請在此止步,關掉這一篇文章對你我都好。

以上若能接受再往下繼續看吧!








絕望冰冷的心被敲碎,手再如何熱也無法摀熱它。

江澄負傷站在觀音破廟外,回想起不久前看見金光瑤揮劍要奪魏無羨性命,明知道藍湛不會讓魏無羨出事,身體卻還是先有了反應衝了過去擋在他身前。

身旁站著江家的弟子們,前方不遠處是熟悉的陌生人,束高又隨意的馬尾還有在青空中飛揚的紅色髮帶,就好似當年在蓮花塢同自己玩耍的咨意少年,只是以往那對如墨色深邃的雙瞳映照的是自己還有江家的影子,如今只剩下那人身旁白衣仙氣四溢的藍忘機。

「江澄一切都過去了,放下吧。我們都該向前看,別拘泥於過去了。」

這話是眼前江澄尋了十三年才終於盼回來的人,被他識破身分後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這要江澄如何放下,一夕之間他的爹娘阿姐都不在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魏無羨,這人最後比他還要早離開,留下一堆爛攤子跟一把墨笛;雖曾有那麼一瞬想過要跟著魏無羨一起去找他的家人,但江澄一想到背後還剩下一個嗷嗷待哺的金凌跟江氏和雲夢等著他去處理,他便無法遵從江氏家規,明知不可而為之,丟下所有跟著魏無羨瀟灑地離去。

他跟魏無羨之間的關係並無法用語言來說明,江澄一直對魏無羨的話堅信不移,信魏無羨會信守承諾——將來江澄做家屬,魏無羨就當他的下屬,姑蘇雙壁算什麼,雲夢就有雙傑!誰要是敢欺負江澄,那魏無羨就會揍誰。

這個承諾江澄一直放在心中,近乎已經融入他的骨子裡,彷彿一道詛咒無法破除,只是江澄沒想到,那個傷害他最深、給了他最後一擊的竟是許他承諾的那人。

既要跟過去做個決斷,江澄開口想要和魏無羨坦白自己的心,明知答案會如何也無妨,「魏無、」還未能說完,那人就先叫了另一個人的名,還小跑步往他身上撲了過去,也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湊了過去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頓親。

將未能說完的話吞回肚子,江澄的心終於在看到兩人的唇瓣相疊在一起之後碎成粉末,炯炯有神的雙眼再也沒有光芒,他的光在方才就已經用盡所有力量殞落在黑暗中,在他眼中僅剩下黑與白。

金凌一看到某兩人當眾不知羞恥,羞紅了臉跑回江澄身旁,注意到他看著魏無羨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肯開口,和舅舅一起看著魏無羨跟藍湛想要看出端倪來,「舅舅,你剛是不是有話想跟魏無羨說?」

罷了,有些事情說出口也改變不了註定的事。

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強逼一個心已不在江氏的人回家,只是讓自己更加難堪而已,或許魏無羨真的在十三年前便已經死了,他也該接受現實。

江澄搖頭閉上雙眼,再次睜開以後他的眼中便再也沒有任何懦弱,對魏無羨的一切情愫全都被他封藏在心中深處,上了層層枷鎖,至於能開鎖的鑰匙早就已經消失。

江澄伸手搭在金凌的肩膀上,抬頭挺胸背對魏無羨帶著江氏弟子們離開,多保重三字包含江澄對魏無羨的所有心思全數消散在空中,本和藍湛卿卿我我的莫玄羽突然轉頭看了江澄,只看到他不留念想決斷的背影,他竟想上去拉著江澄,要他別走。

「魏嬰?」藍湛關切地喚了心悅之人的名,他有股預感,此刻不留下魏嬰,那人會如同細沙從他的指縫中溜走,再也無法抓住。

莫玄羽甩了甩頭,把腦中混亂不安的思緒給甩開,他最近感覺體內還有另一個魂魄,近日那人的意識漸漸清醒,但凡碰到跟江氏還有江澄有關他的身體就會不受控。

去年莫玄羽無意間得到獻捨的禁書和夷陵老祖生前的手稿,當他狠下心來決定要使用獻捨術來報復莫家人跟金家。

既然都要用命來施術,要能替他報仇的人必須是最強大的,論這世上最強大的人不外乎就是三年前鬧到人盡皆知惡名昭彰的鬼道始祖——夷陵老祖魏無羨。

莫玄羽能夠得到魏無羨生前的手稿並非巧合,他也不細想緣由,腦中只剩下復仇,按照禁書上的陣法用自己的血畫出陣法,嘶吼吶喊著夷陵老祖替我復仇,陣法發出刺眼的白光籠罩莫玄羽的視線,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還有溫度逐漸流失,呼吸開始急促,心劇烈跳動痛苦不堪,正當莫玄羽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眼前站著一位高他一顆頭俊俏迷人的男人,男人臉上帶著狂傲不羈的笑容,眼神犀利盯著他看。

莫玄羽認不出此人此人是誰,來著張嘴對他說了句話,他聽不清楚,只聽得清江澄二字,呆呆地點頭答應。

等他點頭答應之後,男子便走向莫玄羽沒入他的身體,本來流逝的溫度跟越發困難的呼吸也逐漸好轉,等到身上所有的痛楚消散,莫玄羽睜大雙瞳望著上方的樑柱,依舊是他被安置的莫家廢棄倉庫,四周飄散的是魏無羨的手稿,要說不同之處便是獻捨法陣以然無存,自己的手臂上多了三條血痕,這血痕不似用刀劃出來的,反倒像是獻捨法術發動的記號,看著嚇人卻不痛。

獻捨法術是禁術,施術者要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換取要復活之人的命,被獻捨過來的人必須在一年內完成獻命者的心願才算真正的完成法術,才能夠真正的復活,否則會被咒術反噬,永世不得超生。

莫玄羽並未覺得自己死了,手腳跟身子都按照自己的意思行動,在恢復體力之時,腦中出現許多和自己無關的畫面,畫面中的主角就是方才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莫玄羽站在遠處從頭把這些經歷都看過,其中有一個是男子在窮奇道上和另外兩個金家人對質。

身為金光善為數眾多的私生子之一的莫玄羽自然知道眼前這兩位金家公子是誰,一個是看不起他的金子勛,另一個則是金光善唯一認可的兒子——金子軒。

莫玄羽有些意外竟能在畫面裡看到認識的人,聽見金子軒跟金子勛叫男子魏無羨,他才知道方才進到他體內的那個男子當真是夷陵老祖,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莫玄羽從地上坐起身走出門外,找到地上坑洞因下雨而變成的水坑,水面上映照的仍舊是自己施術前的模樣。

明明親眼看見陣法啟動,擁有魏無羨的記憶,為何他還是莫玄羽的長相,獻捨若是成功,他理當會變成魏無羨的樣子。莫玄羽被搞糊塗了,他到底應該是莫玄羽還是魏無羨,他只覺得關於魏無羨的一切都是被強塞進來並不真實,那些東西並不屬於他,本質上仍然還是莫玄羽,那個偷偷暗戀金光瑤卻沒有善果的可憐人。

這難道是上天看他此生可憐,讓他能夠自己報仇雪恨,給了他魏無羨的力量,這對於本身靈力低位被看不起的莫玄羽來說是天賜的禮物。莫玄羽決定他要以魏無羨的身份重生去討回原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利用這份力量解決莫家公子跟莫夫人,他手臂上的血痕也消失兩條,僅剩的這一條他自然清楚要找誰復仇去。

莫家莊因鬼手的緣故,除了莫玄羽和幾個下人之外,其餘的全都死在鬼手下,莫玄羽才剛重獲新生並不想碰上認識魏無羨的人,萬一自己還沒摸透魏無羨的習性露出破綻被認出是假冒者,他還沒報仇雪恨就得死在陌生人的刀下太不值得,大肆搜刮莫家的寶物裝進袋子綁在小毛驢的兩側,莫玄羽咬著蘋果騎著驢踏上旅途。

這時莫玄羽才想起魏無羨進到自己體內似乎對著自己說了句話,那時候他痛到近乎失去知覺根本無法仔細聽,唯一聽進耳裡的只有江澄這個名字,他一直參不透這其中的含意。

在遊歷期間,莫玄羽閒來無事就會看魏無羨的記憶,從記憶中找出跟江澄有關的部分,在他查看到和江澄有關的回憶裡全都是不好的事,對於江澄,莫玄羽只有害怕、不願面對的念頭,直到莫玄羽第一次在大梵山碰到江澄,當江澄拿出紫電抽了他一鞭之後,他才想通魏無羨的本意——原來魏無羨是讓他要避開江澄。

再後來莫玄羽被藍湛帶回姑蘇,藍曦臣私下告訴莫玄羽這十三年來藍湛為了魏無羨做了哪些事情,他的弟弟是真心喜歡魏無羨,還望魏無羨能夠不辜負藍湛這份心意。

一個是處處跟你作對還盼望自己死的江澄,一個是無條件守護在身旁的藍湛,聰明人都知道該如何做選擇,越到後面莫玄羽當真把自己當成是魏無羨,享受一切的好處,但也後怕藍湛得知自己並非他心悅之人會離他而去,變得不敢惹藍湛生氣,一昧地任由對方予取予求。

莫玄羽帶著藍湛進去拜見江楓眠跟虞紫鳶和江厭離,他沒想太多就只是想介紹藍湛給長輩們認識,沒想到會被江澄抓到,反正他平時被人看輕謾罵早已習慣,江澄那些冷言冷語對莫玄羽來說無關痛癢;但是當江澄將話鋒轉移到藍湛身上,莫玄羽感覺出藍湛的怒氣,深怕江澄再說下去真把藍湛惹怒,那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安身之處又要沒了,所以莫玄羽才出手攻擊江澄。

觀音廟一戰後,莫玄羽注意到手上最後一道血痕也消失不見,那就代表他的心願已了,而他的容貌也沒轉變成魏無羨,身體除了最近在碰到江澄會比較不聽使喚,需要耗費心神去壓制不安的源頭,其他並無任何問題。

最近莫玄羽壓制體內深處的躁動源所費的時間越來越久,他開始感覺到自己被拉向深不見底的深淵,越來越難保持清醒。

這是他的身子,他也學會該如何使用魏無羨的力量跟記憶,就算體內那個真正的魏無羨想要反客為主也不見得能得逞,為避免夜長夢多出了差錯,莫玄羽雙手捧起藍湛的臉,微笑道:「藍湛,我們結為道侶吧。」


(TBC)

這一篇看起來很像莫玄羽的自白,但我需要先鋪陳設定才能往後繼續寫還請大家忍耐一下,放心,他的戲份就只有前面這幾章,後面就沒了。

這一篇真的是羨澄!用莫玄羽的名字就代表他是莫玄羽並不是魏無羨,若是魏無羨出場才會全部換成他。

如果覺得劇情看不懂或是有不合理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說~

有埋了一些梗,後面才會解釋,想要猜猜看發展很歡迎😂

怕有人看不懂還是解釋一下,這裡是莫玄羽用莫玄羽的身體所做的行動,跟魏無羨一點關係都沒有,但魏無羨卻得揹這個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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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oshiakira 發表於 2022-5-2 11:01:22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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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金光瑤所做的一切,金家宗主的位子空了出來,而能有資格繼承的人選便落到金家僅存的血脈金凌身上。

自從江澄得知體內的金丹秘密,腹部三不五時就開始抽痛,好似想要脫離他的身體,症狀時好時壞,江澄心裡也有個疙瘩在,心裡有了一個打算。

江澄作為金凌的舅舅,從金凌還是個奶娃兒任何事從不經旁人之手必定親力親為,一直拉把到他長大也還當他是那個幼小需要自己照顧的嬰孩。

前些日子金凌剛過成人禮正式成為金家新任宗主掌管蘭陵金氏,金凌也到了跟自己當成接任宗主差不多大的歲數,是時候該放手讓他獨立。

算了算時間,距離金凌的成人禮也過了半年有餘,金家也漸入佳境不太需要江澄操心。

為了他的計畫,江澄心血來潮帶上大弟子江念平和補品御劍飛去蘭陵,來得臨時江澄並沒有先告知金凌,站在門口的金管事一看到江宗主轉身便要去通報被江澄給攔下,江澄表面他只是來看看金凌有沒有偷懶不需要通報,他自己進去就行。

「他又不姓金憑什麼管金家的事?我已成年,別老當我是個孩子!」金凌對著金氏下屬厲聲斥道。

這群下人完全沒有半點長進,他上任宗主以來也過了半年多,金家清談會的伙食採購、桌巾的顏色、座位安排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居然還有人問他是否跟江澄報備再下定奪。

這些人是真當江澄很閒不用處理江家的事,還能分神來管金家的雜事,到底這個金家是誰在當家,想讓他舅舅永遠都無法放下心嗎?

江澄和大弟子隱去氣息靠近議事大廳想要藉此機會觀察金凌的表現,殊不知這番話聽到當事人耳中變成另一種意思。

是啊,阿凌已經成年,能夠自己做決定跟判斷,他也確實該放手了。

江澄仰起頭對追隨他一同前往的弟子道:「我們回蓮花塢。」

「宗主不是來看金小宗主的嗎?」隨行前來的江氏大師兄問道。

「他正忙著宗務,下次吧。」

不知不覺間江澄竟走到從前金子軒為討江厭離歡心特別在宅邸內建置的蓮花池,池中水面清澈,映照出江澄的容貌,鬢間參雜著幾根突兀的白絲。

真的是時光流逝,他如今已有了白髮,面容也不如以前那般稚嫩多了點滄桑。

「宗主⋯⋯」江念平還想再開口改變江澄的念頭,他總覺得應該把話聽完。

「別說了,回去吧。」江澄阻弟子想要勸說他,轉頭又道:「給阿凌的東西記得等下拿給金家管事。」

「是!」大弟子看了大廳內的金凌一眼,終是閉起嘴巴把手上的包裹交給金管事就跟著江澄離開蘭陵。

「江宗主,真的不需要去通報宗主嗎?」金管事收下江澄帶來的補給品,委婉地開口想要挽留江澄。

「不必,不用告訴金凌我來過。」

御劍飛回蓮花塢的路上誰也沒有說話,江澄剛落地便交待清楚弟子該做的事情,不給弟子說話的機會,逕自走到宗主房。

桌上的宗文比江澄離去前多了一疊,全是需要他來處理的一些瑣事,剛從蘭陵回來心煩意亂著,江澄沒心思去碰那些東西。木桌正中間還放著一個突兀紅色信簡,上頭寫著江宗主親啟五字,字跡工整,一看就知是藍湛那個一板一眼的傢伙寫的,他若肯肯寫信到雲夢,除了送上婚帖,江澄想不出還有何原因。

此時,江澄的腹部隱隱犯疼,似是金丹在鬧脾氣,強忍不適把那抹鮮紅推向角落,痛覺才舒緩了些,矮桌上成堆的宗卷,江澄已然沒有半點心思去處理,目光望向桌角的那封信帖,終是伸手拿至面前,信中內容他一個字也看不進眼裡,目光最後停留在藍湛旁邊被淚水浸染看不清的名字。

半刻鐘過去,江澄深吸口氣,房內突然吹拂過一陣輕風抹去江澄眼角的水光,就好像是有人在替他抹掉眼淚。

自從魏無羨死在不夜天後,每當江澄難過想哭,身旁總會有奇異之事發生,卻又不似鬼魅作怪,但由於這種情況不常發生,江澄也就沒放在心上。

叫來自己培養的大弟子江念平,江念平進到宗主房,江澄已恢復正常,那封請帖也被壓在宗文的最下層。

江澄和江念平對談一番點點頭,看起來自己已無東西可以再教他,差不多也可以放手讓他接管江氏;至於金凌那邊,他登上宗主一年有餘,從最初懵懵懂懂到現在已經可以在金氏殿堂上顯露出宗主的氣勢,管理金家雖還嫌稚嫩但也說得過去,在歷練幾年便能獨自不需要他的教導,況且還有江念平在,他會全力支持金凌,不叫金家旁支的長老來欺負他。

「把念安叫來,我有話要問他。」

江念安是江家的二師兄,和江念平都是江澄在蓮花塢外發現的,看他們筋骨極好便收下來當弟子。

江念平善武,頗有當年雲夢大師兄的風範;江念安則善文,江澄近年管理江氏有一半都交由他負責,替他分擔不少雜事,省去他的麻煩。

江念安還有個興趣便是看醫書,再加上他本是醫家出生,從小就被當醫者來培養,是江氏醫修的領頭,負責教導訓練對醫術感興趣的江氏弟子。

「師父您找念安過來是身子哪兒不舒服嗎?」江念平緊張地看著江澄,就怕他是舊疾復發。

從以前江澄就是會拖到整個人病倒,他們這些弟子們才知道江澄身重病或是受重傷,江澄什麼事都不告訴弟子們只會一個人在房裡硬撐。

「我身子無礙,只是有些事須問清楚。」

「師父,您找徒兒過來,是身子哪兒不舒服嗎?」江念安進來問安之後,劈頭就是關心江澄的身子狀況。

這一個兩個都怎麼了,怎麼每個人進來看到他第一個就是問自己身子有沒有問題,自己在弟子們眼中就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嗎?

「我身子無礙。」江澄頓了頓,接著又道:「你有辦法剖丹嗎?」

聽見江澄說自己無礙,江念安並沒有安心,接下來江澄的話令他提高幾分音量:「剖丹?!」

「三個月後姑蘇藍氏有喜事,江氏不備禮情面上說不過去,況且這東西本就不屬於我,它在我身體多待一日,我便一日不安生。」江澄語調平淡好似只是剖開肚子拿出金丹只是極其輕微又容易的事。

剖丹的事江念安在翻閱奇門醫書中曾有看過,從古至今從未有人做過,他也是前幾日才知道魏無羨把自己的金丹剖給江澄。

「師父剖丹太危險了,徒兒望您能三思。」剖丹的技術書上僅有記載卻鮮少有人用,江念安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他不想害死江澄。

「你若無法做到,我用三毒自己取也行。」江澄也不打算逼自己的徒兒,穿腸破肚的事他也不是沒有經歷過,不過就是在肚子切開一道口子把金丹取出,會能有多痛。

預料之外的答案令江念平跟江念安異口同聲道:「師父!?自行剖丹您瘋了嗎?」

「我腦子清醒的很!」江澄中氣十足地道,他只是老了又不是傻了,這兩個小鬼頭又是在緊張什麼?

江澄輕輕嘆氣接著道:「這金丹是我欠魏無羨的債,是我害他走上修鬼道的路,全是我欠他的。」

「才不是師父欠他的,師父沒有欠他任何東西!」江念平立刻跳出來為江澄打抱不平。

小時候江澄曾經在某個中秋節喝醉過,不小心說出他藏在心中最深刻的秘密——金丹不見的真相。

對於魏無羨江念平沒有半點好感,只覺得他是個背信忘恩的混帳,還和藍家人聯手欺負江澄。江念平跟師父約定好不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自然也沒有在觀音廟把真相告訴魏無羨,只能讓其他不知情的世家弟子誤會江澄,他又無法做任何事幫江澄說話。

早已習慣被人誤會,江澄並不在意被人亂傳,「只有你們兩個會這樣說,不過就是不能使用靈力罷了,我又不是死了?」

「師父!!」

江念安打斷江澄,他從小就是在死人堆中長大,他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後來被江澄帶回江家,給了他名字還給了他一個家,江澄跟江家對他來說太過重要,是他少數不想要上失去的人。

之前江澄能夠平安換丹除了施術者醫術高超,還有他跟魏無羨的靈氣沒有產生排斥,最重要的還有江澄的身體好,承受得住;而這十幾年來,江澄根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他圈圈內的人照顧周全,惟獨他自己被隔在圈外,很多時候都是憑著一股傲氣在強撐,才會年紀輕輕就已快要油盡燈枯。

江澄這樣五勞七傷的身體是要如何承受換丹,過程中稍有不慎容易撒手人寰,江念安不願拿僅有一成的機會來賭,他也知江澄的脾性,一旦決定的事情是很難讓他再改變心意。

與其讓江澄自己亂來把自己搞死,還不如由他來動手更安全些,江念安開口道:「師父,徒兒可以答應替您取出金丹,但您得答應徒兒一個條件。」

「有何條件?」

「從現在起您不要再管江家的事,在房裡修養。」

「我又沒病休養做何?」

「師父既要取丹,想必是做好要將宗主之位交給旁人,何不趁機讓大師兄試試呢?」

江念安轉頭看了江念平一眼,江念平立刻湊上去,「師父,請給徒兒三個月。若這三個月我無法管理蓮花塢,那麼我願意盡力幫助金小宗主。」

「師父,徒兒自從觀音廟以來一直都有在翻閱醫書,古今以來關於剖丹的書甚少,但都有一點,若不想讓金丹失去效力,宿主都必須有好的體質,才不會丹還未取出人先沒了,屆時人丹兩失。」

這兩個孩子辦事江澄自然放心,或許真該慢慢放手讓他們來做,「好吧,就按你們的意思。」

「是,弟子這就去安排。」江念平跟江念安露出笑容。

「但我也有個條件,不論取丹結果如何,江澄都必須死。」

「師父您再、⋯⋯」

「讓我說完。」江澄抬手阻止江念平的話,接著道:「我並非一心求死,只是想出去走走散心,江澄的身分不方便。」

聽到江澄的補充,江念平跟江念安才鬆口氣,師父都多大的人還愛捉弄他們,「弟子立刻去安排師父修養身心的住宿。」

「姑蘇以外的地方都行。」

「遵命。」

弟子們辦事迅速,在蓮花塢十里之外的小村找到一個清雅幽靜的住所,來往的人不多也不清楚江湖上的事情,江澄直接把宗主的位置交給大弟子,自己帶著為數不多的行李搬了過去。

(TBC)

文中沒講清楚怕有人搞不懂來說一下時間軸,觀音廟之後湛羽說要結成道侶,但藍家那邊不同意,一拖就是兩年。

一年後金凌成人接任金宗主,當了半年多反對聲浪也逐漸減少,再來就是江澄決定要來一趟散心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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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oshiakira 發表於 2022-5-2 11:03:42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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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搬來這個小宅子江澄無事可做,為了讓他可以乖乖修養,江念安帶了幾個師弟跟著過去,美其名是要在哪裡研究剖丹的事,實則是監視江澄是否不顧自己的身子亂來。

「你們是想把我變成藥罐子嗎?」江澄喝下每天早上徒弟端來的湯藥,味道苦澀令他皺起眉頭,每日都要飲此藥三次,一個月下來,換作是他也快受不了。

喝了這藥他總覺得特別犯睏,每日清醒的時候特別少,大多都在床上不然就是院外的躺椅上休憩。

江念安的意思是江澄光有個強壯的外表,但內裡早已凋零的一塌糊塗,江澄現下最需要的就是多休息,什麼都別去想。

每七日江念平都會派人送來整理過後的卷宗給江澄過目,上面清楚列出他做了什麼,除了少數他無法定奪的事才會在最後詢問江澄的意見。

「為了提升剖丹成功的機會,這些藥不可避,還是需要我請小四替師父您買點蜜餞回來?」江念安早已摸透江澄的脾性,一面搗藥一面回應江澄,果真江澄就不再提藥苦的事,揚起笑容接著道:「自古以來良藥皆苦口,這樣師父的傷才能好的更快些。」

「你這藥量可否調整一下,老是睡在床上都要成廢人了。」

「就是要這樣才能好得快。」江念平放下手上的工具,用一旁的白布擦去手上沾上的藥草,把手放到江澄的脈上診,評估過後才開口道:「再喝三日。」

「念安,你等等拿點錢帶著師弟們去玩吧。」

「弟子遵命。」

江澄感覺睏意來襲,趁著還有意識對著江念安道:「你愛吃糖葫蘆,到時候多買一個⋯⋯呼⋯⋯」

江念安微微笑著,輕手輕腳替江澄蓋上薄被,關上房內的窗僅留一絲空隙讓房間不至於太悶。

師父這個嫌藥苦又不說的孩子脾性可愛的緊,他哪裡愛吃糖葫蘆,根本就是師父自己想吃,要他買回來配藥吃而已。

離開江澄房間之前,江念安在外面下了一個防禦陣法,雖說宅子深居在山林裡不會有什麼危險,但如今江澄因藥性陷入睡沈睡沒有任何防備,他又不放心師弟們獨自外出,只得出此下策,只要有歹人想靠近都會被陣法攻擊。

江澄熟睡到途中覺得有股力量壓在自己的胸口使他喘不過氣來,睜眼發現自己的胸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黑色的鳥類,牠氣息奄奄,僅存一口氣。

藥效還未退散身子無力,江澄掙扎地爬起身捧起小烏鴉仔細檢查,發現牠的翅膀受傷,撕下自己袖口的布料替他包紮,過沒多久二弟子帶著師弟們回來,把師父交代的東西先收好才進房找江澄,結果江澄手上的烏鴉突然大叫差點沒嚇到江念安把要給江澄的糖葫蘆弄掉。

江念安將糖葫蘆交給江澄,順便帶走他手上的小烏鴉,他是醫修會治人不代表他會診治動物,不過烏鴉傷勢不算太重,簡單包紮休養幾天便能康復,況且他總覺得這隻烏鴉有靈性,若是將來師父要出去遊歷有個人陪伴也好過他單獨行動。

江澄那日把江念平跟江念安叫去談話就是為了他剖丹之後的計畫。

如若江澄剖丹以後沒死,他要把雲夢江氏交給江念平跟江念安去打理,他則是要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做一個自由自在的遊俠,要不是身負重振江氏的重任,江澄或許會選擇協同魏無羨一起去江湖上闖蕩,不過這一切都已成為空談,魏無羨早就不會回來了;如今身在姑蘇的哪一個「魏無羨」已經不是雲夢的大師兄,那個說要當他下屬替他揍扁所有說他不是的人,也不會用命護他一輩子了。

外出旅遊除了他想趁有生之年遊走江湖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忘記自己對魏無羨的情,放下所有執念的散心之旅。

江澄會死這件事情只有他跟兩個徒弟知道,江念平曾提出是否要讓金小宗主也知道這件事,只見江澄淡然笑了笑,那日在蘭陵大廳外金凌的那番話再次浮現在江澄的腦中,搖著頭說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不想生出額外的岔子,他也應該讓金凌獨自面對宗主該有的責任,沒有他在,金凌才能夠更好發揮,不會被人說仗著江澄的光芒才有這番成就。

弟子們深知改變不了江澄的心意,只好答應他,替他守護好雲夢江氏跟金凌,他們也認為江澄出去散心對他來說也不枉是件好事,遠離江湖這紛爭之地清閒度日,或許沒準還能頤養天年。

江澄答應弟子們不會再涉入江湖之中,也會戴著紫電跟三毒伴隨在身側,以防不時之需,遊蕩一年會乖乖回到這個地方專心調養身子。

烏鴉在江念安的神手下康復,康復之後他便不肯離開江澄,老是圍繞在他身側打轉,於是江澄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做阿羨,讓他代替未能實現夢想的大師兄陪他。

阿羨很聰明聽得懂江澄的話,雖然他無法說話,卻利用腳爪回應,江澄發現這一點,特別做了一個佈滿文字的板子給牠,方便牠說話。

自從有了烏鴉的陪伴,江念安也減少藥劑中安眠成分的藥量,讓江澄可以訓練烏鴉替自己跟在蓮花塢內的大弟子傳信,還讓他去蘭陵偷看金凌的狀況,回來以後在文字版上跳動跟江澄對話。

另外一邊,雲深不知處的雅室內莫玄羽正在床上翻滾,昨夜跟藍湛激情纏綿到天明,他全身無一處不酸疼,而害他無法下床的人早已不見蹤影,根據藍氏家規,日正當中必須去聽講,身為執法長老的藍湛怎麼能夠缺席。

在床上發呆許久,莫玄羽才坐起身下床換上藍湛替他準備的藍氏校服,自從莫玄羽提出要跟藍湛結為道侶後,他的身體就開始不聽自己的使喚,陷入昏睡的時間一天比一天的久,時常夢到夷陵老祖掐著自己的脖子要他給個說法,莫玄羽不懂他都避開江澄替那人完成心願,他這又是要鬧哪樣?

體內另一人的意識逐漸強大,他已經快要壓制不住,莫玄羽本以為他得到魏無羨的力量能夠反噬對方化為己用,沒想到夷陵老祖比他預想還要強大,好幾次爭奪主意識他都險些搶不過。

昨晚是他難得可以掌控自己的一日,自是要把這一個月沒有做的份都給補回,就怕藍湛起疑自己不是魏無羨,莫玄羽也不敢跟藍湛說明他的狀況,一旦說了,自己冒用魏無羨的事就會穿幫。

「魏無羨你到底想做什麼?」莫玄羽對著空地開口,許久都沒人回應,冷冷一笑,莫玄羽笑自己杞人憂天,興許是他太累才會有這種錯覺。

——「我想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嗎?」

本來一片光明的房間被黑暗籠罩,不久又恢復原狀,夷陵老祖的聲音清晰地在腦海中響起,嚇到莫玄羽慌張起身還弄翻桌上的茶杯。

「我不都替你離開江澄,你還想我做什麼?」

——「哈哈哈哈哈,你做的夠多了,多到我只想殺了你。」

魏無羨的猖狂笑聲不斷轟炸刺激莫玄羽的腦,劇烈的痛苦令他只能抱著頭蹲下來,呼吸也變得急促,他不懂之前魏無羨都沒有想要殺他,為何如今卻反悔動了殺心。

「你是何意?」

——「我是何意你還不懂嗎?⋯⋯嘖,礙事的來了。」

魏無羨還未能說完,門口便出現一位白衣公子,他一刻也不想看到藍湛,於是躲回了莫玄羽體內。

藍湛一看到莫玄羽痛苦的倒在地上,快步走過去把人抱在懷裡,用袖子替他擦去臉旁的薄汗,莫玄羽身子越來越差,昏睡的日子越來越長,藍家醫修說是沒有金丹護體的緣故。

自從知道江澄體內有魏無羨的金丹,藍湛沒有一天不想要拿回來,只有金丹回歸,魏無羨也才算是完整,他也不用再受到痛苦。

「魏嬰,我們去找江澄取回金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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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oshiakira 發表於 2022-5-2 11:08:46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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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藍湛帶著莫玄羽來到雲夢,無視門口放了藍氏不得入內的牌子就要闖進去,被門口的守門弟子給攔了下來,他們表示宗主目前有事,有什麼事想找宗主請先來信跟宗主約時間。

「滾開,我找江晚吟有事。」藍湛一手架著莫玄羽一手放到避塵的握柄上,眼前的江氏弟子武功不足為懼,他一招便能制服。

若不是看在雲夢是魏無羨舊家,藍湛哪還會耐住性子跟小孩瞎扯,自他打姑蘇趕來雲夢途中,莫玄羽便不斷吐血,症狀已不容許再拖延下去,他可不想再一次失去魏無羨。

身為訓練有素的江氏子弟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再說姑蘇藍氏跟他們江氏早已沒半點關係,他們都記得姑蘇藍二公子跟前雲夢大師兄是如何欺負他們的宗主。

如今藍二公子沒有拜帖還想硬闖蓮花塢,更是當眾直呼江宗主的名諱,這個樣子哪有江湖上所傳言那般有匪君子,照世容珠,都不知道禮教都到哪裡去了。

為了不給江澄丟臉,他們也不跟藍湛一般見識,一切都按照江澄跟現在江宗主所定下的規矩來,姑蘇藍氏為持拜帖不得入內。

「前宗主不在蓮花塢,藍二公子請回吧。」

藍湛氣勢洶洶,弟子們攔不住他,其中一個先跑去宗主房通知江念平此事,江念平正在回信給江澄,一看到弟子出現立刻停筆擋去烏鴉的身影,阿羨也很自動躲到江念平的背後。

大致上瞭解來龍去脈後,江念平讓弟子先出去帶藍二公子跟莫公子到大廳等候,他處理完手上這個急件就過去找他們。

目送弟子離去之後,江念平將信紙捲起來塞到阿羨身上的小管子里,輕輕摸了摸牠的頭,偷偷餵了點餅乾給小烏鴉當作獎勵,等阿羨要回去找江澄前叮囑他不要告訴他藍湛來蓮花塢的事情,他不想江澄還要為了這兩個人煩惱。

小烏鴉點點頭,蹭了幾下江念平的掌心,展翅從窗外離開,飛向江澄養傷所待的小宅院。

正在修身養性的江澄一看到天上飛回來的黑影,抬手讓烏鴉可以停在他的手臂上,江澄擦去沾在烏鴉嘴角的碎屑笑道:「念平那小子又拿什麼偷餵你了?」

烏鴉展翅搖頭露出身上的竹筒,獻寶似的想要被主人摸頭,江澄見狀笑了起來,摸摸烏鴉的頭,「我看你都要被餵胖了。」

江念安把竹筒從烏鴉身上取下,拿出筒中的信箋交給江澄,還準備好文字版方便烏鴉可以跟江澄對話。

「師父,師兄,宗主信上說了什麼?」江念安端來今日早上的湯藥,順便問了江念平的信上內容。

江澄看了眼湯藥頓了下,接著道:「說蓮花塢一切安好,要我安心養病。」

「師父您看宗主都這麼說,您還是先把今早的藥喝了吧。」注意到江澄抗拒的反應,江念安笑了,但還是不會讓江澄逃過喝藥。

在這個小宅院裡江念安最大,就算是江澄也得聽他的話,若江澄不乖乖喝藥,便會被弟子們,如今還多了一隻烏鴉,他們會聯手逼著江澄要喝藥。

「我又沒說我不喝?」江澄體驗過徒弟為了讓他喝藥的纏功怕了,同樣也為了讓自己剖丹的手術能夠成功,他也不打算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將難受的藥湯一飲而盡,過沒多久困意來襲,江澄躺回床上睡覺。

一直到接近午時,外頭的太陽也到了最高處,江念安估摸著藥效也差不多退了,進房準備叫江澄起床用午膳,等他進到房內,江澄已經清醒過來正在跟阿羨玩,看到他進來才停下手上的動作,江澄還未開口,一名小師弟慌慌張張跑了進來,說蓮花塢發出雲夢的訊號還有姑蘇的訊號,剛還收到宗主的急書,說蓮花塢出了事要江澄回去處理。

蓮花塢平白無故大白日就看到兩個家族的信號本就蹊蹺,江念平的性子江澄是瞭解的,若不到他無法處理的情況是斷不可能讓人發信號求救,況且還有藍家的信號,這能說明什麼,自然就是藍家人到蓮花塢去,藍家人為何會沒事跑到蓮花塢,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原因——藍二道侶上門來要金丹。

「念安,帶上師弟們和你的藥箱,我們回蓮花塢吧。」

「師父!您的身子還未⋯⋯」

「別說了,你我都知道是出了何事,快走吧。」江澄拿起三毒還沒跳上去小烏鴉便朝他飛了過來,蹭了蹭江澄的臉,引得江澄揚起笑容,逗弄小烏鴉的下顎道:「你也一起過來吧。」

「嘎——(好!)」阿羨開心地振翅飛到江澄的肩上。

江念安看著無法改變師父的心意,只得吩咐其他師弟帶上準備好的東西隨師父一同回到蓮花塢。

等江澄帶著弟子們回到蓮花塢,他才剛跨進大廳,藍湛就已經耐不住性子站起身叫了江澄的名字。

江澄舉手制止徒弟們開口,反正藍湛在他面前如此這般已不是頭一回了,況且他現在亦不是宗主,藍湛確實不用尊稱他宗主。

「藍二公子此次前來無非為得就是江某體內這顆金丹吧。」江澄緩步走到大廳最深處坐了下來,就算他已經讓位給大弟子接手,但深知弟子們脾性要是他坐在旁側這群孩子會跟他抗議,為了免去這麻煩,他才擅自作主坐到主位。

「是。」

「這金丹是江某的師兄贈與給我的,說是償還江家,如今你們上門來討要,是反悔了嗎?」

「那本就是魏嬰的東西。」

「既然本是魏無羨的東西,那為何本人都沒有開口呢?」

「江晚吟你別欺人太甚。」藍湛扶好吐血昏迷倒在他懷中的莫玄羽,莫玄羽都已經昏厥是要他如何開口,雙目怒視著前方的江澄。

江澄冷冷一笑,現在究竟是誰欺人太甚?

魏無羨沒有問過他要不要這個金丹就擅自給他,傻傻地相信是抱山散人醫好自己,到頭來才發現自己被蒙在鼓裡那麼久,等到金丹真相曝光後,江澄還要承受世人披頭而來的指責謾罵,而如今情郎還上門來討要,這一顆金丹還真是珍貴啊,所有的一切都是多麼可笑。

「念安,帶藍二公子跟其道侶到客房。」

「師父!」江念安還想嘗試阻止江澄此刻剖丹的事,這幾個月的調養下,江澄的身子已經好全一半,但要施術還是太過於早,成功的機率只有五五分。

罷了,這金丹本來就是要還的東西,只是早換晚換的問題,歸還之後魏無羨跟他從此兩清。

「這本是我欠他的,還給他便是。」

江念安咬緊下唇,謹遵江澄的指示,轉身開始指揮師弟們準備換丹的準備,一行人來到江家的客房內,藍湛把昏厥過去的莫玄羽放到床上,江澄則是換了一身衣服過來。

江念平跟江念安知道江澄的用意,江澄這是決定今日剖丹之後就要「死」,否則他也不會換上之前當上宗主之前,魏無羨替他準備卻沒來得及穿上的宗主服。他們紛紛低下頭落淚不讓江澄看到,否則師父的決心會被動搖,施術過程的危險性也會提升。

江念安確定所有器具都已做好清洗,把其他人不相關的人都趕出房間,走到藍湛面前道:「藍二公子,請您到外頭等候。」

「我要在現場看。」

哪有醫者動手術有不相關人等在旁干擾的道理,藍二公子的性子江念安也不是不清楚,要把他趕出去可得費不少時間跟精力,他可不想為了這種小事浪費心神,朝江澄投向求救的眼神。

「讓他待著便是。」江澄開口讓藍湛留下,他留下來也能做個見證,證明江澄沒有拿別人的金丹替代,還能告訴魏無羨世上已經沒有江澄的事實。

況且就算藍湛再如何看自己不順眼,為了魏無羨也不會在手術中做出危害江澄性命的事。

「藍二公子,我先提醒你,這個術我必須十分的專注,還請你站在角落不要發出任何聲響干擾到我,你若做不到,就會變成兩條人命都沒了。」

「好。」

江澄跟江念安互看一眼,江澄脫下衣服躺到另外一邊,過程中沒有半點聲音,江澄亦再次忍受金丹離開身體的痛苦,身下的軟鋪都被他抓出破洞,他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一直到看到金丹從自己體內移到莫玄羽的體內,江澄一直懸吊在心口的一口氣終於放了下來,臉上開始出現薄汗,臉色逐漸發白,強撐的意識也逐漸遠去,眼皮越來越沈,陷入無盡黑暗之前,似乎看到莫玄羽的臉變成魏無羨。

「師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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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oshiakira 發表於 2022-5-2 11:09:51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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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江念安把金丹完全放入莫玄羽體內之後,眼前發生驚奇的事,莫玄羽的面容開始出現變異,等到一切異狀都結束後,莫玄羽的臉竟變成另一張面孔,江念安認不出來,但是藍湛非常清楚,這是他問靈十三載所尋找心悅之人,魏無羨的真正面目。

從藍湛的反應便能猜出此人的身份為何,江念安轉頭正欲跟江澄說與這樁奇事,卻發現江澄已經閉上眼睛倒在床上,江念安哪還顧及魏無羨的變化,直接撲到江澄身旁替他診脈跟扎針想替江澄續命,一個人忙碌了半個時辰,最後放下手拿起白布蓋在江澄的臉上,無聲地痛哭。

江念平在外頭聽到江念安的哭聲,衝進屋裡,只見床上江澄的臉上蓋著白布還有泣不成聲的師弟,他便知道師父已經離開了。

身為繼承江澄衣缽的江念平壓下心中的悲痛,站直身子看著另一旁不清自來的訪客,都是因為他們打斷江澄最初的計畫,害得他得要提前接受師父要死的事實。

「藍二公子,既然金丹已經歸還,還請您帶著莫⋯⋯公子離開蓮花塢。」江念平說道並在看到變了容貌的莫玄羽感到驚訝,頓了頓,他沒想過金丹歸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面孔,這人的長相和在江澄房內的畫像一摸一樣,想必就是師父心裡最深的掛念,雲夢的大師兄魏無羨。

只嘆道魏無羨復活為時已晚,如今才回來又有何用,江澄都已經「死」了。

「藍二公子,金丹已經回到莫公子的體內,但每個人的體質不同,什麼時候會清醒我無法保證,短則一日,長則一年甚至更久。」江念安抹去臉上的淚痕對著即將離去的藍氏二人道,他必須要解釋清楚,否則他們回到雲深不知處,魏無羨一直無法清醒,藍湛又要帶著莫玄羽來蓮花塢搗亂,蓮花塢哪裡是他姑蘇一個掌罰長老可以三番兩次隨意闖入的地方。

「多謝。」藍湛一手扛著昏過去的魏無羨對著廳內的江氏兄弟道謝。

「我們雲夢江氏承擔不起藍二公子的謝意,還請帶著其道侶回去吧。」江念平拱手行禮客客氣氣地下了逐客令。

方才江念安輕扯了他的衣角,給他一點暗示,在動手術之前江念安有先跟江念平打暗號,說明他等下會如何幫師父「詐死」,給江澄使用的假死藥效力快退了,讓他趕緊把礙事的人趕走,否則難保不被藍湛察覺出端倪。

「藍二公子。」江念安喚住藍湛,確定他看著自己的雙眼才接著開口道:「師父曾說過金丹本就是準備給二位的新婚賀禮,如今江氏適逢喪事,下個月二位大婚便不便出席,還請姑蘇藍氏見諒。」

藍湛沒有回話僅是點頭表示理解,跳上避塵揚長而去。

目送藍湛離開以後,江念平轉身關起門,江念安則是跑到床邊把江澄扶起來,並把準備好的藥丸交給江澄讓他服下,這才紓緩江澄身上的麻痺感並恢復少許的體力,江念安為保江澄沒事,還特別診脈確認,這才安心跟江念平點頭。

「辛苦你們了。」江澄伸手輕輕拍了兩個徒兒的頭,多虧這幾個月有江念安精心調理,江澄的身子恢復到全盛時期的一半,才能讓這次換丹術進行順利。

真是難為他們倆得提早配合自己演這一齣戲,在江念安把金丹從江澄腹中取出的同時,用細針在江澄的穴道一點,細針的頂端塗有假死藥物,藥效並不會立即生效,半個時辰才會起作用,該藥的效力就是讓人近乎死去,脈搏跟呼吸都會降到最低,此藥的效力約可維持一個半時辰。

至於江念安在跑到江澄身旁救命,是為了替他施打解毒劑,中和體內假死藥的藥性,抓準時機假哭通知門外的江宗主進來把不請自來的客人趕走。

一切進行順利,全都按照江澄的計畫走,只要再讓江念安替自己易容混入江家弟子群內,悄悄離開回到他調養的小宅院等喪事過後,江澄便可以踏上他心心念念的忘憂之旅。

至於要代替他的「江澄」,早在計畫最一開始江澄便已準備好一具身型跟自己相似的屍體,讓弟子替他易容成自己的模樣冰封起來,如今正藏在此房間的秘室中。

江念平跟江念安對視一眼,決定不告訴江澄莫玄羽的臉因金丹回歸變成魏無羨的面容,他一心在找尋的雲夢大師兄真的回來了,他們不希望江澄再被魏無羨給傷害。

「師父,訃文都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寫好了,給您過目後,若無誤,徒兒明日便派信鴿給各大世家的宗主送信。」

江念平從懷中拿出已寫好的訃文交給江澄,江澄大致上掃過一遍又放回現任江宗主的手上。

「好,就按照這樣發。」

「師父,這套衣服您先換上,麻煩您先到秘室躲藏一下,待深夜徒兒再過來送您出去。」江念安拿出另一套衣服交給江澄,他已經先幫江澄簡單的易容,普通人已經認不出來他是誰,剩下就是互換身份通知蓮花塢內弟子此事。

江澄換下身上的衣服,最後眼神複雜看了眼躺在床上沒有氣息的「江澄」,讓這人穿這套衣服也是有想要跟過去做個決斷的意思,扯下腰上的清心鈴就要別到屍體的腰上,徒弟們看到連忙阻止江澄。

清心鈴是雲夢江氏的象徵,每人都只會擁有一個,江澄又沒真正的死去,清心鈴可不能隨意捨去,江念平拿出一個全新的銀鈴別到替代品的腰上,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江澄這麼做。

江澄感嘆弟子們太過優秀,完全不需要他操心,帶著烏鴉阿羨躲進去密室中,烏鴉阿羨只有江澄跟兩位徒兒才知道的存在,所以不能讓其他人發現。

在密室裡,江澄陪著阿羨玩,逼迫自己不去在意外邊其他弟子的哭喊聲,江澄內心也不太好受,他其實也不想做這樣的事情,但若不完全跟過去斬斷,他也無法坦然放下一切向前走。

手背上被冰涼的淚水給侵襲,江澄才從思緒中回神,他有多久沒有這般狼狽,以往他從未讓悲傷從雙目中出現過,就算有也都有人會替自己擦掉。

那些出現在身周的奇異現象,江澄一直認為那是魏無羨在他身旁的證據,只可惜他從未看過或是夢到魏無羨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到頭來這些可能只是他自己癡心妄想的一場夢,用來安慰自己魏無羨並沒有死。

烏鴉阿羨湊過去擦掉江澄臉上的淚痕,用頭蹭了蹭江澄想要安慰他,江澄噗哧一笑,當初誤打誤撞跑進來的烏鴉性子竟跟魏無羨神似,以致於當時江澄鬼使神差下替牠起了個阿羨的名,本有想要替牠換個好一點的名,不知為何牠就是喜歡被叫阿羨,江澄也奈何不了牠,就也隨牠的意。

有了阿羨的鼓勵,江澄動手抹掉眼淚不讓這淚水破壞江念安替自己弄得易容,況且等下被那兩個徒弟看到,可又免不了一番嘮叨,那兩個孩子可是越長大越愛碎碎唸,管這個管那個,真不知誰才是照顧者。

正巧密室內還有筆墨,江澄拿起毛筆就寫了三封信,分別給他的兩個徒弟,剩下的那一封則是寫給金凌,要論江澄離開最放心不下的人,絕對是他從嬰孩就照顧疼愛到大的外甥,儘管他們最後一面是不歡而散,江澄還是掛記著金凌。

信上不免嘮叨金凌一番,那些他來不及對金凌說的話。

不外乎就是要金凌好好照顧自己,宗主也不要因江澄死了沒人管就做得不像樣,不然他可能會氣到從土裡出來抽斷金凌的腿,遇事真有不懂或無法獨自處理可以去雲夢找江念平幫忙,再不濟姑蘇藍氏還有一個大舅舅在,那人若是不肯幫,他會跑去那人的夢裡打斷他的腿,讓他無法安眠,直到幫金凌解決問題才放過他。

弟子們的哭聲從江澄躲進來之後到深夜從未間斷過,好不容易門外才消停下來,密室的門也被從外面打開。

江澄整理儀容隨弟子們離開,由於他沒了金丹已無法御劍飛行,師徒三人從後門悄悄離開,後門已經備好一輛馬車,車上放了一些補品跟江澄這七日要用的藥,還有江澄的三毒。

夜色微涼,江澄有沒有金丹護體,身子才剛經歷剖丹的大手術,正是最為虛弱的時候;若沒有好好照顧,過不了多久,便真的要替江澄辦後事,江念安再三確認江澄身上穿得足夠保暖,塞了一個暖爐到江澄手上,確認萬無一失才肯放人離開。

江澄在上馬車之前把剛寫好的三封信交給江念平,叮囑他給金凌的那一封要等到「江澄」化成灰燼灑到海中以後,再把信交給金凌,還有以後若是他們願意也請多多代替自己支持他。

江念平跟江念安一把抱住江澄,他們不捨得師父離開,江澄和他們保證自己就是散散心四處雲遊,絕對不會去危險的地方亂逛也不會把自己捲入任何麻煩事。

「夜色已深,你們也早些回去休息,接下來還有得忙。」江澄把這兩個孩子趕回蓮花塢去,接下來七天是最關鍵的時刻,他無法在他們身側幫忙,但至少能做到不要添亂。

目送兩個弟子回去,江澄拉緊外袍不讓風有機會可以竄入,坐到最前方的位置駕馭起馬車,阿羨則是停在江澄的肩上替他擋下一些冷風。

「如今只剩下你跟我,你會一直陪著我吧?」

烏鴉大叫了聲,立刻被江澄摀住嘴巴,深夜之中牠發出聲響可能會驚醒夢中人,收到阿羨的回答,江澄嘴角微微揚起,加快馬車的速度回到他的小宅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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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oshiakira 發表於 2022-5-2 13:16:16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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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另外一邊,藍湛帶著魏無羨回到了雲深不知處他的房內,把人輕巧地放到床上,本來只有臉部有變化,如今連身子也開始出現異狀,藍湛猜測興許這是魏無羨要變回原樣身體才會出現此狀況,所以就退到一旁靜觀一切,並在心裡期盼可以跟真正的魏無羨說話。

當金丹一回歸體內,除了最初感受到豐沛的力量湧進來驅趕體內的邪氣,隨後便是錐心刺骨的疼痛,莫玄羽覺得全身無一處不疼,像是被人打碎筋骨在重塑身體一樣,這些痛持續五個時辰才消停,莫玄羽則是承受不了痛苦陷入昏睡,而他在意識中清醒發現不遠處有個人影。

那人影不用說就是莫玄羽獻捨的對象,夷陵老祖魏無羨,這還是他自獻捨以後第一次意識清楚地看到魏無羨本人。

「魏無羨你到底有何目的?」莫玄羽站在魏無羨面前,這已經是他殘存所剩不多的靈識,若是連這一點都保存不下來,他就真的要從這世上消失。

好不容易他才終於報仇雪恨,正要準備過上好日子,怎麼能夠這時候出岔子,能夠做到這一切的,除了同在他體內的魏無羨之外,莫玄羽想不透還有誰有這能耐。

魏無羨一襲黑色長袍,秀髮飄散在身後,他光是出場就讓莫玄羽忍不住直發抖,他散發出來的氣勢太過嚇人,就算是他也不曾看過魏無羨的這副模樣,猶如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剝的惡鬼。

魏無羨冷冷一笑,手上轉著自己的法器,漫不經心地道:「應該是你獻捨召喚我有何目的吧?」

這事最根究底都要從莫玄羽獻捨開始說起,若不是他用了此禁術,又怎會有後面那些事情發生,還有變成這副模樣也都是莫玄羽自己的選擇,怨不得怪他。

「我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要欺負我的人死。」莫玄羽最大的心願就是讓欺負他的人不得好死,這心願在借助魏無羨的力量都已經達成,手上的傷痕也都不見,之後就是跟藍湛一同浪跡天涯度過餘生。

「獻捨術必須以命換命,讓被召喚的人替自己完成心願,但此術有風險難道你都不清楚嗎?」魏無羨感到驚訝,他本以為莫玄羽是清楚獻捨是何等法術才決心使用。

獻捨術得付出的代價是施術者自己的性命,且施術者比須把身體和靈魂當作籌碼和被召喚的人交換,在執行此術之時施術者會跟被召喚者在同個空間,雙方達成協議訂下契約才算真正的完成,若有一方沒有達成條件就算違約,違約者的魂會被吞噬,永別於世。

正因為此術極其危險,施術者為施行此術必須用凶器在身上自殘,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用身上的血來畫陣法跟咒文,方能啟動此術,且被召喚者不一定會同意施術者的條件,加之若被召喚者不願上施術者的身,施術者身受重傷也無法活過半個時辰,古今以來成功者寥寥無幾,關於此術的詳細記載近乎失傳,否則此術怎麼會被二列為禁術。

「我已獻上自己的性命,接下來不就是你的事嗎?」莫玄羽不解,他拿到獻捨法術的書,上頭只寫說該如何啟動陣法跟畫陣,就沒別的說明,莫非還有其他東西他應該注意到的?

只是莫玄羽不知道的是,他雖然得到獻捨的禁書和ㄦ夷陵老祖的手稿,但關於獻捨最重要的警語全都被撕掉。

「都說人要多讀書才不會被自己蠢死。」魏無羨冷冷地道,看來莫玄羽是真不清楚此術的危險性,這也難怪會被聶懷桑給利用。

「那你要做何解釋我為何會有你的記憶,還可以使用你的力量。」莫玄羽不解,獻捨法術若失敗,理應他也無法活下去,他沒死不就是證明法術成功還出現奇蹟嗎?

魏無羨發出嘆息,接著道:「我來告訴你吧,獻捨法術必須要召喚的那人死透。」

「⋯⋯死透⋯⋯莫非你沒死?」莫玄羽細細咀嚼這兩字,一直以來他聽說魏無羨被萬鬼吞噬,早已魂飛魄散,這如何能沒死透。

「沒錯,我根本沒死,我當初在把金丹剖給江澄就先把自己的一縷魂魄放在裡面。」魏無羨憑空變出一張椅子,蹺腳坐在上頭看了搞不懂狀況的莫玄羽一眼,若要解釋給莫玄羽聽得要從最初開始說起,抬頭望向遠方,思緒回到他剖丹的那日。

當溫寧背著重傷昏過去的江澄出現在約定地點,魏無羨顧不得是否會有其他追兵,從隱藏的暗處站起身,快步走過去從溫寧背上接過江澄,他可不想讓自己以外的人碰到江澄。

魏無羨將江澄背在身後回到準備好逃跑的小船上,從兩人緊貼在一起的身軀,魏無羨感受到江澄發熱的溫度還有過於輕巧的重量,他們才分開幾日怎麼江澄就變成這副模樣。魏無羨看不慣江澄身上有溫家人的衣物,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衣裹緊江澄,把本在他身上的溫家的烈火紅袍還給溫寧,伸手到江澄鼻尖確定有微弱的氣息輕拂過他的只見才稍微安心,才開口問溫寧江澄究竟怎麼回事。

溫寧說他並不清楚,他也是聽說溫家修士抓到江澄就立刻趕了過來,當他到地牢找到江澄,江澄就已經是這副模樣,身上的衣服沒有一處完好,所以他才急忙把自己的外袍脫下來披在江澄身上,帶到魏無羨指定的地點,他雖然不懂醫術看江澄的樣子也知道江澄的狀況並不樂觀,但他知道可以找誰幫忙。

眼下除了溫寧之外沒人可以幫他們,魏無羨只好同意溫寧的提議,帶著江澄回去找江厭離,再把江家姐弟帶到夷陵監察寮找溫情救命。

自從知道江澄沒了金丹之後,魏無羨不是沒想過要立刻去找溫逐流報仇,他答應過虞夫人要用命護好江澄,才剛許下承諾沒多久江澄竟被人凌虐成這副模樣,那廝竟敢傷害他寶貝師弟,他就算死也要拉一個陪葬;還是溫情勸住他,要他顧全大局不要衝動,魏無羨才沒立即去找溫晁跟溫逐流算帳。

深知江澄清醒後若是得知自己失去金丹會有何反應,魏無羨請溫情幫他這個忙,把自己體內的金丹送給江澄,為得就是當金丹給了江澄,就算自己不在他身旁也能時常伴隨他左右。所以在換丹之前,魏無羨就先把自己的魂魄封印進去。

正因魏無羨把一縷魂魄封在金丹中,連帶他所有美好快樂的記憶也一併分存在裡面,平時他的意識並不會顯現出來,直到萬鬼吞噬魏無羨以後,沈睡在金丹裡的主意識才得以清醒,但他也不是能時常出現,只有在江澄情緒最為激動之際,才會觸動魏無羨在金丹上下的機制,他才得以現身,化作魂體陪伴在江澄身側,替他帶走所有的悲傷,儘管江澄看不到他,魏無羨也從未離開過。

魏無羨停了下來,眯起雙眼看著莫玄羽,眼中只有殺意,冷冷地道:「我給江澄金丹從未想要他回報我,更沒想讓他知道,你怎麼敢說出來。」

「怎麼可能是自願剖丹⋯⋯江澄是怎麼對你,你難道不知道嗎?」莫玄羽不信,從他所窺探到的記憶中,魏無羨跟江澄見面就只剩下爭吵,每次都是不歡而散,怎麼可能魏無羨會為了江澄自願剖丹。

「你以為你看到的就是全部了嗎?你所見到的是我痛苦的部分,快樂的回憶我全都封在金丹這裡。」魏無羨用陳情指著自己的心口,又道:「只有跟江澄在一起我才有美好的時光,我也不想給你這樣的人看到。」

「分割魂魄這種事怎麼可能做到?」莫玄羽不可置信地看著魏無羨,他所說的一切太不真實,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夠把自己的魂從體內分出,但他沒想過他眼前的人並非凡人,而是天資聰穎的夷陵老祖魏無羨,區區這點小事到難不倒他。

魏無羨沒有回答莫玄羽的問題,反而開口問了他另一個問題,此問題也是這次對談的關鍵,「獻捨法術除了施術者必須用身體跟魂魄,還必須跟被召喚者達成共識訂下契約才算成功。」

「⋯⋯難道說!」

十六年前,魏無羨的身體跟魂魄確實是被萬鬼吞噬,但由於他把最珍重的記憶跟一縷魂魄全都封在金丹中,加之魏無羨從小沒有收過安魂禮,所以他的魂魄被鬼魂們吃了也無法投胎轉世,變成破碎無主的魂魄流落在四處,一直到莫玄羽獻捨把他給召了過去,這才讓他四散各地的魂有機會聚在一塊。

要說魏無羨沒死,確實也不算死;但要說他還活著也不太算,他算是靠江澄的身體當作憑依,殘存下來的殘魂,等他這一魄被金丹同化,那他就算是真正的死去。

「由於我魂魄不全,這術本不會成功,是我跟你談妥條件才得以強行執行,你沒死還有我的記憶跟力量也是因為這個緣故。還有若是我的金丹跟你的身體融為一體,亦算是獻捨術完成;除非你有遵守跟我的約定,否則,不論如何你都會死。」

「怎麼會⋯⋯書上並沒有說這一點⋯⋯」莫玄羽瘋狂搖頭,雙手顫抖跪倒在地。

「你可曾記得答應過我什麼?」

「江澄⋯⋯,遠離、江澄⋯⋯」莫玄羽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話也只能斷斷續續地說。

這些被獻捨術召喚的魂魄並不是全部,且缺少主意識,所以莫玄羽的獻捨術並沒有成功,只不過魏無羨當時認為自己死了對江澄、對江氏才是最好的選擇,所以主意識特別從金丹內離開來到莫家莊跟莫玄羽訂下契約,他可以讓莫玄羽活下來變成「魏無羨」,只不過莫玄羽得要答應他一個條件——護好江澄,不讓他知道金丹的事,若有違背承諾,當魏無羨的金丹回歸,便是莫玄羽的死期。

當江澄在觀音廟當眾質問莫玄羽雲夢雙傑的誓言和金丹的真相,莫玄羽坦白一切就注定他終將會死的命運,從那時候開始本共存在莫玄羽體內沉睡魏無羨剩餘的魂魄開始甦醒,一步步吸收掉莫玄羽本來的魂魄跟生命,趁莫玄羽的意識被壓入黑暗時,魏無羨刻意三番兩次在莫玄羽面前提到他需要原本的金丹,讓藍湛跟莫玄羽誤以為只要有魏無羨的金丹便能活命。

「可惜答錯了。」魏無羨用陳情刺穿莫玄羽的肩頭,位置就跟當初莫玄羽跟藍湛在江家祠堂打傷江澄的位置一模一樣,反正在這裡是他的地盤,魏無羨想怎麼做都行,他不可能放過莫玄羽曾出手傷了江澄。

「呃啊啊!魏無羨,我們無冤無仇,為何要取我性命?」隨著時間流逝,莫玄羽越發使不上力,加上肩膀被穿了一個洞,整個人癱軟無力倒臥在地上,他感受到眼前的魏無羨力量越來越強,而他就快消散了。

「怎就變成我取你性命?獻捨術可是你自己決定要做的,我拿刀逼你了嗎?」魏無羨好笑地道,收起臉上的笑意,雖然沒有弄出真的血,他還是裝模作樣甩了甩,在用陳情挑起莫玄羽的下巴,嘴角揚起邪魅的弧,口氣陰冷地道:「只可惜你的情郎誤以為金丹能救你命,沒想到卻是害了你。」魏無羨大笑幾聲,蹲在莫玄羽跟前,冰冷的雙眼充滿不屑。

金丹!

莫玄羽猛然驚覺究竟是何時他出現金丹可以救命的念頭?

觀音廟之後,他的身體開始出現異狀,就在自己意識不清時,魏無羨不斷在面前提到金丹可以救命,讓莫玄羽在睡夢中呢喃他需要金丹才能活命,而他醒來還沒完全清醒或許也不自覺將此事告訴藍湛過。

莫玄羽完全沒想過魏無羨竟如此心機,為了要復活而算計他跟藍湛,但他不能理解,既然魏無羨這麼在乎江澄,又怎會想要拿回金丹。

「你若是不想讓江澄知道金丹的事,那又為何要設計我們去取回金丹呢?」

「那是因為我知道江澄在知道真相以後一定會想方設法想要歸還金丹,既然我要重生必須得讓金丹回歸,與其讓我自己做惡人,還不如讓本來就很討人厭的你們當擋箭牌。」

「你不怕江澄知道會厭惡你嗎?」

魏無羨冷冷一笑,「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況且我只是暫時替江澄保管他的金丹,等我復活之後跟他解釋清楚,再把金丹還給他不就得了?」

「你也把藍湛想得太簡單,他定會察覺其中的異樣,揭穿你的假面。」

「啊,我都忘了,你的藍二哥哥喜歡的可是我,而不是你。」像是想起什麼魏無羨又涼涼的補上一句。

莫玄羽咬牙切齒地道:「魏無羨!」

「都快死了還那麼有精神,剛才那一下果然還是下手太輕,太久沒動手果然生疏了。」魏無羨掏了掏耳朵,對於莫玄羽突然的怒吼不以為意。

「你這個瘋子。」莫玄羽怒視掙扎想起身卻發現雙腿已經開始消失他根本爬不起來。

魏無羨坐回椅子上悠悠地道:「都忘了說這身體等你死後,骨肉會成為祭品跟我原本被吞噬的身體互換,想必你可能也得經歷一次被萬鬼吞噬乾淨的酷刑吧。」

莫玄羽沒想過獻捨術還有這些條件,他本以為只要金丹回到體內,他便能擁有魏無羨所有的力量,成為真正的魏無羨。他是會變成魏無羨沒錯,但是是本尊用他的身體和命變成真正的魏無羨,而世上卻再也不會有莫玄羽的存在。

「藍、湛⋯⋯」不願跟魏無羨廢話,莫玄羽的下半身已經不見,意識也開始模糊不清,一心只剩下心悅之人的名。

看著莫玄羽的樣子,不出半個時辰便會完全消失,在那之前莫玄羽的身骨已經完全被打碎變成魏無羨原本的身子,只是魏無羨要完全復活,還是得等莫玄羽的意識被吞噬掉。

「你放心,等我清醒會跟他說清楚,不會讓他移情別戀的。」

「不用你假好心⋯⋯」莫玄羽已經消失只剩下一顆頭,他感受不到任何東西,僅剩下耳朵還能聽見。

「前往地獄的路太冷太苦,等你下去之後,我好人做到底會送小古板陪你。」

「你別、⋯⋯⋯⋯」

魏無羨看著莫玄羽在眼前化作灰燼,望了眼空地,語氣平淡地道:「我答應過江澄,以後誰敢欺負他,我就揍誰,這些都是你自找的。」

(TBC)



聶懷桑當初只是想要賭一把,怕莫玄羽看到這些警語會害怕白白送命而放棄,所以他把警語撕掉才送給莫玄羽,賭他會為了復仇選擇獻捨魏無羨;況且若此術能成,魏無羨定會復活,憑他的能力定可以替自己找到殺害大哥的兇手。儘管是為了替自家大哥復仇,但聶懷桑是真心想讓魏無羨復活,事件結束後魏無羨會許也會察覺到自己被利用,他們這份情誼或許就會沒了,他也覺得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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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魏無羨!」

「阿澄?!」一聽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聲音,魏無羨立刻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江澄就站在不遠處。

魏無羨拔腿狂奔早一步也好,他都想跑到江澄身旁,兩旁的景色隨著他越接近江澄變成他熟悉的地方——雲夢蓮花塢。

師兄弟們在校場練習,師姐在廚房準備伙食,江澄站在蓮花湖畔等著他,直到魏無羨靠近埋怨地道:「太慢了,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你是跑去哪裡鬼混了?」

魏無羨一把勾住江澄像以前一樣哄著他,「好阿澄別生氣啦,你也知道眼前有美酒哪有辦法拒絕呢?」

不領魏無羨的情,冷哼一聲,江澄推開魏無羨搭在肩上的手,逕自往蓮花湖畔的停船口邁步,嘴上沒停下他的抱怨,道:「你這一喝可是讓我等了你十六年!!」

「十六年⋯⋯」魏無羨停下腳步,對於從江澄嘴裡聽到清楚的數字感到驚奇。

「你知道嗎,我天天都會來這兒看有沒有船會回來,誰知道我眼中只剩下大火燒著蓮花塢,阿娘抱著我把我交給你保護的畫面⋯⋯」

「阿澄⋯⋯」魏無羨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不知從何開口,悄悄握住江澄的手想要安慰他。

江澄不著痕跡把手抽回來,轉身就往蓮花塢他的房間前進,巧妙地轉移話題道:「說來也好笑,從小到大你就愛鬧我玩,挖坑給我跳,我跳進去之後你總會在坑邊笑我摔得像個泥巴娃,當我爬上去以後你卻自己跳進去把自己弄得比我還髒的泥人。」

「這樣才不會只有你被虞夫人罵啊。」魏無羨當初只是想整整江澄,但當江澄真的沒有半點猶豫就跳進自己挖的坑洞裡,他的心生起罪惡感,所以當江澄爬上來之後,魏無羨則跳了進去,想當然他們兩人回到蓮花塢後被虞夫人狠狠訓斥一頓,在祠堂跪了一晚。

從此以後魏無羨便不再挖陷阱騙他的小師弟,而是改成其他方式逗弄他單純的小師弟,只要是他所說的話,江澄從來沒有懷疑過。

「我跳著跳著竟也習慣了,並沒有發覺你挖的坑越來越深、越來越難爬出洞口,深到我抬頭也看不到你在坑邊,呼喚你的名也得不到回應,但心裡還是相信你一定會來救我出去。呵,我是不是很傻?」江澄臉上的笑容彷彿在說自己怎就不知變通,被魏無羨騙了那麼多次,還是會相信他然後往更深的坑跳。

「阿澄我⋯⋯」

「到後來我被困在洞裡面十三年!這些年來我努力不懈,每天喊破喉嚨也沒有停過,洞口一有動靜便會叫你的名字,沒想到探頭的人卻不是你。」江澄推開房門,房間內的擺設跟被溫氏摧毀前一樣,這是屬於他們兩人的房,他走到那張一起睡了十幾年的木床,床頭還畫了兩個親親小人,江澄眼神繾綣,手指輕撫著兩個小人。

這兩個小人是起初魏無羨為了逗江澄刻意畫的,趁江澄睡著以後偷偷畫在他睜眼便能看到的地方,等江澄翌日清醒看到這幅圖,直接把魏無羨揍醒,魏無羨半夢半醒隨口說出其中一個是江澄,另一個是自己,江澄氣到追著他在蓮花塢內跑。

正當魏無羨從過往的回憶中回神,江澄已經坐在中央的圓桌前,輕輕地擦拭魏無羨的陳情,他看到魏無羨便讓他過來到旁邊坐著,沒有替他斟茶,就是一個勁想把陳情擦到通體透亮,好似這次是他最後一次做這件事。

不知為何,魏無羨有種不祥預感,江澄從來沒有如此坦率跟他說過這些話,從小他有任何苦都是先往肚子裡吞,也不懂跟旁人分擔,總把自己搞到片體鱗傷。

他這個師弟性子就倔的跟頭牛一樣,一旦他認定的事,絕不輕易放棄。

魏無羨自然聽出江澄所在暗喻,他暗指的是魏無羨在不夜天被萬鬼吞噬後的日子,他十三年來從不間斷在找尋他的下落,一聽到哪裡有人修鬼道就會趕到現場,只是每每都是希望落空。他一直待在金丹裡,自然能感受到江澄的情緒,只奈魏無羨沒有辦法讓自己現形,無法告訴江澄要他別找了。

終於江澄停下手上的動作,放下陳情看著魏無羨,接著方才的話道:「當你好不容易出現在洞口,我本以為你會像以前一樣拉我出去,沒想到你卻是從上頭丟土進來想把坑填平,一直到這些土掩蓋到我的脖子,喉嚨也被我喊啞,再也說不出話來,我才終於明白。」

「明白何事?」魏無羨眼神暗了下來,江澄這番話是在說當莫玄羽那廝以魏無羨身份回歸後對江澄所做的一切,果然讓他直接消失還是太便宜他了,應該再多折磨他,讓他痛不欲生求死不得。

「我也該放下過去往前看了。」

江澄從心口掏出一個圓潤飽滿,散發柔和金光的小球,魏無羨認出來那是金丹,只是他不懂為何江澄是從心上拿出來,而非從腹部?

「阿澄我回來了,你這又是做甚?」魏無羨想起身離開不讓江澄靠近,卻不知下身彷彿被人定身,他無法離開椅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江澄手上捧著魏無羨的金丹,放到他的腹部。

「好不容易我從坑底爬上來,你已經帶著另一人跑到別的坑待著,不論我如何叫你的名字,都傳不到你的耳裡,窩在那人身旁的你看起來很幸福。」

「阿澄你聽我說,那個人不是我,是莫玄羽!」

「是不是你又如何?你自己說過,過去就讓他過去,放下一切對自己好一點。」江澄掙脫魏無羨拉著自己的手,起身走向門口,回頭對著魏無羨道:「這麼些年來的等待,我累了。」

「阿澄你求求你聽我⋯⋯」魏無羨想開口說話還沒說完卻被人封去聲音,只能張著嘴巴眼巴巴看著江澄。

「法器代表一個人的門面,以後你可別偷懶不每天擦你的隨便跟陳情,堂堂夷陵老祖拿出一把髒兮兮的笛能像樣嗎?」江澄把陳情推還給魏無羨,他已經保管那麼多年,如今主人都回來,是也該物歸原主了。

魏無羨雙手覆上江澄想阻止他,卻抵不過江澄的力氣,「阿澄你不幫我了嗎?」

「多大歲數的人,還老是想讓我幫你擦屁股。」

「三、十三⋯⋯」魏無羨本想像以往一樣回答三歲,但看到江澄眼中的認真便不敢造次。

「就算你不喜歡我,念在阿姐疼你視你為親弟弟,還為了保你而死的份上,替她照顧好金凌。」江澄抽回雙手覆上魏無羨的手上,接著道:「我平時說話你都不聽,唯獨這次,你聽進去,行嗎?」

「阿澄我怎麼會不喜歡你,你說什麼我都聽!不要推開我,好嗎?」魏無羨著急了,他本以為自己在江澄心裡的地位穩固,就算被莫玄羽胡攪蠻纏過也不影響,怎知這結果比預期還要嚴重,他最初就不該一念之差選擇逃避。

這下可好,如今變成江澄不要他了。
都說人不做死不會死,他這就把自己給弄死了。

「魏無羨,願來世我們不再相見。」江澄笑著看著魏無羨,臉上帶著解脫的笑容,轉過身走出門外失在他眼前。

魏無羨伸長雙手想要抓住在眼前快要消失的手,他卻只握到一片虛無。

「江澄——————!!」

魏無羨睜開眼睛哪裡還有江澄的身影,四周也不是他在蓮花塢跟江澄共用的房間,而是身處在姑蘇藍氏房間,身旁的人一見到他清醒立刻湊上前,巨大的陰影籠罩魏無羨的事項,刺眼的白色出現在他面前,令他的眉頭深鎖在一起,由於他沈睡好幾日,聲音啞得可怕。

「魏嬰,喝水。」藍湛從旁邊矮桌上拿起一杯水放到魏無羨的手上。

魏無羨推開藍湛的手,對於他的示好完全不領情,掙扎走下了床替自己倒水,透過茶水的水面看清自己的面容,變回他最初原本的樣貌。

「江澄呢?」在魏無羨金丹回歸後,意識朦朧之際,他還能看見江澄躺在身旁,而他也在雲夢的客房裡,為何他再次清醒會在藍湛房裡?

「江澄死了。」藍湛雖高興魏嬰真正的活過來,但他開口第一句就是問江澄的下落,澆熄他本應有的欣喜,冷冷地回道。

「死了?!」

不,不可能!
江澄哪有那麼輕易就死,他之前剖丹給江澄不也活了下來,況且在他的意識回歸之前江澄還有跟他說話,怎麼可能才過幾個時辰人就沒了?

「藍湛你就算看不慣江澄也不能隨意咒人!你再胡說,我可要不客氣了。」

「魏嬰靜心,江澄換丹給你就死了。」藍湛皺緊眉頭,試圖讓魏嬰可以冷靜。

一提到江澄的死魏嬰就變得無法控制,就好像當初在追趕溫逐流時,藍湛跟江澄第一次遇到魏嬰一樣,他宛如一個地獄歸來的惡鬼殺紅眼,渾身劇烈顫抖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四周飄散不詳的黑氣。

要知道在雲深不知處設有高階淨化結界,一般邪祟是無法入侵,而魏嬰身周這些並非普通的邪物,他竟能輕易就召喚出來,若是讓這些黑氣跑到屋外,或許又要重演討伐夷陵老祖的悲事。

好不容易他才終於尋到魏嬰,說什麼也不能讓叔父帶走他,於是藍湛在房內下了一道結界阻隔黑氣跑走,一邊想輸真氣給魏嬰幫他冷靜,沒想到魏無羨閃躲藍湛不讓他可以近身。

「不可能,換丹不是才過幾個時辰,阿澄怎麼可能會死!他剛剛還跟我說氣話,我得要去哄哄他。」魏無羨佔據角落一處,手舉陳情戒備藍湛,他可不想這具身體被藍湛給碰到。

「你已昏睡七日,江澄今日就要下葬,你見不到他最後一面。」

(TBC)

魏哥火葬場燒起來吧!!

解釋一下這邊魏無羨的金丹帶有江澄的一點靈識,所以當金丹回歸後,魏無羨可以看到江澄,只是江澄不願再等魏無羨,所以他把自己對魏無羨的情意跟金丹一起還給魏無羨,同時也代表江澄要徹底放下他。

這裡我寫的很開心,魏哥就是得讓他經歷過一次才會懂,習慣是件可怕的事。

澄澄既要放下就會斷個乾淨,他已不是宗主身份,可以不用顧慮太多旁的,他可以放下魏無羨、放下江家也依然放不下金凌,所以在最後對魏無羨的唯一的請求也不是為了自己,請魏無羨為了阿姐照顧好金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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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江澄的死在換丹隔日江念平就用飛鴿急書傳訊到各大仙門宗家,信上說由於江澄生前不喜聲張熱鬧,頭七那日僅讓雲夢居民跟江氏弟子和親屬參加,其他宗主若想要來哀悼,人到禮就不必了。

蘭陵金氏的管家拿著江家來的信鴿火速來到金凌的房門口,從金麟台下一路跑上來害他上氣不接下氣,不管等下會不會被宗主念做事不穩重,但更重要的是他手上這一封信。

通常報喪用的信鴿脖子上都會繫上白絲帶,剛才那隻鴿子脖子上就有,雲夢此時派報喪用的鴿子寄信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前江宗主,江澄,出事了,估計不是好消息。

「宗主!有急事相報。」

「都當管事那麼久還毛毛躁躁的,難不成天要塌下來不成?」金凌從文案中抬頭,皺眉念道毛毛躁躁的管家。

「這是從雲夢發來的信,宗主您先冷靜一下再看信比較好。」管家雙手顫抖捧著信來到金凌的桌案前。

「舅舅的信?還不拿來。」他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江澄,一聽到從雲夢來的信,金凌立刻丟下手上的毛筆,起身從管家手上接過書信。

從本來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嘴角上的弧度隨著他打開信開始看之後便慢慢下垂,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地上掉落在旁的是剛從信鴿腿上拆下的訃文。

「舅舅走了?!」金凌雙眼茫然不知所措望著上方。

他那堅強又厲害的舅舅就這樣一聲不響的走了?

「宗主請節哀順變。」

「我現在不想聽這話,你給我出去!」

「小的有一事,不知是否該不該說。」

金凌還沒從江澄已死的打擊下緩過來,竟還有人不長眼睛打擾他,沒好氣地道:「最好別拿破事煩我。」

「江宗主,江前宗主前幾個月有來。」管家一時疏忽沒改過對江澄的稱呼,說出口後便立刻開口。

「什麼?!舅舅有來我怎不知?」

最近蘭陵的雜事很多,金凌忙到抽不出身來,一直不得空,無法跑去雲夢找江澄,他上次本以為是江念平替舅舅送補給品過來給他,畢竟江澄忙已是常事,他若真來蘭陵,定不會不和自己碰面,金凌也知道不管他長多大,在江澄眼中,自己永遠是那個跟在他身後,哭鼻子喊著舅舅的小孩。

「江前宗主說不必通知您⋯⋯」管家越說越小聲,因為他清楚看到金凌的臉色正以極快的速度變黑。

「這個家到底誰才是宗主?舅舅說不通知,你就真不通知我?」金凌一聽氣血升高,一掌拍在他新買的紅檜木書桌,力道沒控制好,被他敲出一個掌印來,但他也不管,書桌哪有比江澄還要重要,努力深呼吸幾次,冷靜下來,接著道:「舅舅到底為何突然離去,是誰惹他生氣了?」

「⋯⋯這⋯⋯」

「快說!」再次拍了同一個位子,書桌也隨之晃動起來,估計過沒多久又要再換一張。

「江前宗主是看到宗主您在教訓下人做事的時候⋯⋯」

「教訓下人⋯⋯難道?!」

金凌瞪大雙眼,像顆洩氣皮球倒回他的椅子上,他沒想到竟是自己跟江澄最後的對話竟是如此。

不顧形象在管家面前掉下豆大的淚珠,反正舅舅不在沒人會罵他,他多麼希望可以再聽到江澄罵他、抱緊他、安慰他說有他在別怕。

「這種事情怎麼可以瞞我到現在!」金凌雙眼通紅帶著哭腔,悲涼又哀戚。

他從小就沒了爹娘,是舅舅跟小叔叔兩人合力拉拔他長大,對金凌來說這世上最重要的人莫過於是他們倆。

本以為將來等自己繼承金宗主之後,他們三人可以一直在一起,只是他沒想到他一直敬愛的小叔叔竟在背地裡做了那麼多壞事,觀音廟的時候還拿他來威脅舅舅要逃走,就算如此金凌無法憎恨金光瑤,畢竟他小時候跟金光瑤相處的那些美好時光都是真的,小叔叔是真心待他好也是少數真心關心他的人;舅舅江澄就更不用說,標準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老喊著要用紫電抽斷自己的腿,卻從沒讓紫電落在自己的身上過,聽到金凌出事跑到他身旁比誰都還快,每當他出去夜獵還會派數十位江氏精英陪在他身側保護他,只要自己一撒嬌就會心軟,有什麼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

如今小叔叔死在觀音廟,把偌大的金家交給了他,那時身旁還有江澄在身旁支持他,金凌倒也不覺得苦;而就連金凌覺得會長命百歲的江澄也隨之而去,他在這世上是真的已經沒有半個親人了。

至於住在姑蘇哪一位曾經是江家養子的魏無羨,金凌不承認他是自己的大舅舅。

金凌從小就聽舅舅說自己有個不知行蹤的大舅舅,他的字就是那個人替他取的,等舅舅把那人抓回蓮花塢,再讓他替金凌換個好一點的名字,而且舅舅在提到他這個大舅的時候,眼神變得柔和,金凌心裡對此人多少是有些好奇,好奇究竟是何方人物能讓舅舅露出笑容。

當他得知魏無羨就是夷陵老祖後,對魏無羨的態度變得很複雜,魏無羨是自己名義上的大舅舅又是害死自己爹娘的兇手,害得他從小便被人欺是個沒爹沒娘的小孩,若不是他身旁還有小叔叔跟舅舅,他說不定會走上歪路。

觀音廟那件事之後,金凌不能諒解的是,看到「魏無羨」拉著藍湛當庭廣眾之下做出那番不知羞的事還洋洋得意讓旁人走開,他從來不在外人面前哭泣的舅舅,為了魏無羨失去理智,哭到頭髮凌亂沒有半點宗主該有的威嚴,這還是金凌頭一次看到舅舅這副模樣。

比起突然冒出來的大舅舅,自然是相處十幾年的舅舅更得金凌的心。

都是「魏無羨」讓江澄在觀音廟裡活像個瘋子,金凌怎麼能夠忍受「魏無羨」跟藍湛聯手欺負他的舅舅。

「魏無羨」倒好,大戰之後跟藍湛在一旁親熱,還當庭廣眾下說出用他的金丹償還江家這種無恥的話。

魏無羨的金丹真有那麼珍貴,珍貴到可以讓江家、江澄的至親還有金凌的爹娘為他送命,要是魏無羨真在乎舅舅、在乎江家,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更不會像是在施捨一樣,認為自己很委屈。

枉費他的爺爺、娘還有舅舅把他當一家人,「魏無羨」輕描淡寫一句話就跟江氏切斷關係,還真是良心都拿去餵狗了。

「我要去雲夢!」金凌收起掉在地上的信放到懷中,拿起一旁的歲華就要往外走。

管家連忙阻止金凌,以金凌現在狀況,一個人御劍太過危險,他相信江前宗主也不願金凌出事。

「宗主你帶上兩三個人陪您一起去吧。」管家急忙阻止心緒混亂想要御劍飛行的金凌。

金凌不想帶旁人,他自己也知道管家為何擔心,他早已不是那個什麼都做不好的小孩,他不會讓自己在看到江澄之前出事,轉頭對管家交代道:「我這幾日直接住在雲夢處理舅舅的後事,小事你就自己處理,剩下急事等我回來再說。」

「至少您換件衣服再去,我先命人替宗主準備喪服吧。」

「不必,江宗主會替我準備好。」

打小金凌就跟江念平和江念安一同在江澄的指導下長大,對於江念平的性子可是熟得很,況且舅舅既已決定讓他接管江家,這些該注意的事情他絕不會漏掉,自也不用金凌操心。

金凌跳上歲華來到蓮花塢,雲夢門生眼中充滿憂愁,儘管敬愛的宗主江澄已經不在人世,他們也不敢丟他的臉,臉上卻沒有帶著倦容,一看到來者是金凌連忙進去屋內通知宗主金宗主來訪。

江念平身著素白孝衣出來迎接金凌,好似知道他會過來一般,早已準備好一切,手上是給金凌準備好的喪服,帶著他來到擺放江澄屍首的靈堂。

金凌一看到棺材裡江澄的面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度潰堤,江念安擔心金凌在假的江澄身邊哭,淚水弄花他精心設計的佈局,不斷用眼神讓江念平把人帶離棺材旁邊。

「金宗主,我知道你難過,但是你若在師父身旁一直哭,他又如何能安心的離開?」

目前雲夢江氏謝絕任何訪客,為得就是不讓假江澄的事被人看穿,除了金凌以外的旁人,沒人能進到蓮花塢,這也是江澄的意思,與其不讓金凌過來讓他起疑,倒不如讓他看到「江澄的屍體」讓他死心。

江澄這一招確實有用,金凌才看到棺材就先哭了,哪裡還有心思仔細看躺在裡面的是不是本人,再說屍體的一切都跟江澄長得差不多一模一樣,饒是金凌也不見得會辯出真偽。

金凌吸著鼻子,用袖子抹掉眼淚,暫時離開棺材來到祠堂中央跟江氏祖先、他未曾見面的爺爺婆婆和娘磕頭,磕頭問候過才跟江念平和江念安來到祠堂外頭。

「舅舅怎麼死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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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江念安身為江澄的主治大夫,本來身為醫者的素質理應要替江澄保守秘密,但他實在是氣不過藍湛帶著莫玄羽到蓮花塢來討丹,於是跟江念平討論過要說出此事。

若是江澄在現場估計是不會任由他們兩師兄弟亂來,但師父受的苦太多,都沒有人能幫他說,既然如此,那麼這次就換他們這兩個做徒弟的來替他說。

以前江澄每每受傷,江澄都不讓江念安告訴金凌他的身子狀況,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身子狀況不佳,不想讓人替他操心,應該是能夠關心、勸勸他的人全都不在世上,這也是為何江澄不顧自己的身子。

頭一次在金凌面前說出真相,江念安心裡有些忐忑,畢竟金凌也算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他喪舅之痛不比他們喪師父之痛要來的輕,不知他聽完原因能否保持冷靜,不要衝動行事。

「師父他本來身子就不好,明明是壯年,內在卻是虛空,若不是有那顆金丹護著,早就撒手離去,哪能撐到現在。」

「所以是魏無羨那傢伙的金丹在保護舅舅?」

江念安冷冷地笑,道:「是,但也是它害師父送命。」

「此話何意?」金凌著急地問,但江念平跟江念安就是不說,他情急下揪起江念安的衣領,想要逼問出真相。

「師父本來預計本來打算在下個月剖丹,把金丹當成結婚賀禮還給「藍二夫人」。」江念安咬牙切齒,加重力道在說藍二夫人這四個字,彷彿人若在他眼前就要衝上去咬斷他。

「藍二夫人⋯⋯」

一時之間金凌還未反應過來,對於魏無羨的發展他根本不感興趣,光是金家他就有一堆瑣事要煩心,哪有心力去關心他這個根本稱不上家人的外人。

就算曾聽舅舅說過魏無羨算是他的大舅舅,殺父殺母之仇在前,金凌怎麼能夠原諒他,更別說接納他。

「你是說魏無羨?!」

臉上露出不然還有誰的表情,江念安拉下金凌的雙手,接著道:「我跟師父說過要等他身子養好才能剖丹,但昨日姑蘇藍氏的藍二公子帶著其道侶闖入蓮花塢,要師父把金丹物歸原主。」

「可師父的身子根本還沒養好,怎麼有體力能熬過換丹,金丹從體內取出就⋯⋯嗚嗚。」

江念平默默地看著在旁邊假哭的師弟,他這師弟就是頑皮,常用這一招讓師父心軟不罰他。

金凌也是從小就被騙到大,到現在還是分辨不出江念安是真哭還是假哭,著急地道:「你別哭啊,念安你的意思是,按照原本計畫剖丹,我舅舅不會死,而是藍氏跑來討要,我舅舅才會死的?」

「不然還能是怎樣?」江念安收起眼淚回答。

江念平拉住江念安眼神中帶有一點責備的意思,要他別故意刺激金凌,萬一等下他跑去雲深不知處找藍魏二人算帳,然後被那兩人給打傷,他們要怎麼跟江澄交待。

況且阿羨正在外邊,牠可是師父派過來探視的眼線,可別讓他回去跟師父告狀說他們都不聽他的話,把這些本不該讓金凌知道的事都說給他聽。

「我要替舅舅報仇!」金凌拿起歲華就要離開,雙眼已被濃烈的仇恨給掩蓋。

「金凌,宗主既然決意如此,你我都知道誰也沒辦法改變他的意思。」江念平試圖讓金凌冷靜,他現在一副要去找人拼命的樣子,以金凌現在的修為根本打不過藍湛,更打不過力量恢復的夷陵老祖,說什麼也不能讓金凌去送死,他們可是答應過江澄要照顧好金凌。

金凌冷冷一笑,甩開江念平的手。

魏無羨跟藍湛害死的可是他從小相依為命照顧自己長大,嘴巴壞心卻特別軟的舅舅啊!他僅存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了。

小叔叔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但最終是死在藍曦臣的劍下。

這些藍家人是跟他有仇嗎?不然怎麼老是從他身旁奪走他最在意的人。

江念平埋怨地看著他的師弟,看他把金凌激起來,現在不讓他去一趟雲深不知處,可無法把人給勸下。

江念安聳肩表示不關他的事,金凌早晚都會知道,與其讓他事後從旁人嘴裡得知,倒不如早點告訴他這事,不然按照跟江澄性子幾乎一摸一樣的金凌,從旁人嘴裡聽到或許會跟那日江氏祠堂鬼將軍說出金丹真相後,師父發狂讓弟子們去拔劍的反應一樣。

「你別攔我,我不去找姓藍的討公道,我怎麼面對舅舅。」

江念平拉住金凌嚴厲地道:「金凌!」

「你若要攔我,別怪我不留情面。」金凌狠狠瞪了江念平,若不是念在小時候的交情,他哪會聽他說話。

「金宗主,你覺得師父會想要你做這種事嗎?」江念平抓住金凌的力道加重,甚至弄痛了他。

「⋯⋯不會。」金凌聽到江澄的名字立刻垂下腦袋,他方才確實過於衝動,舅舅要是知道還不從棺材裡爬出來那紫電抽他。

要找人討公道要用腦,而不是用一股傻勁,找人麻煩沒找成,反而成為一個笑話。

打狗要看主人,欺負人也得看清楚對象是誰。

江念平並非任人欺負還能不還手,尤其是欺負到他最在意的人身上,可以說是直接觸怒他的逆鱗,他會用他自己的方式報復回去。

他主要是去看一看藍家魏無羨身上的變化,他得確定昨日是否是自己眼花看錯;若不是,他也得好好跟前雲夢大師兄說幾句話,最好能「不小心」讓相敬如賓的藍二道侶有「一點點」的磨擦。

「我們還未給藍家送上師父的訃文,金宗主若不忙,要陪我去一趟姑蘇嗎?」

金凌從江念平安臉上看出他有別的計畫,腦袋也跟著冷靜下來,或許這便是自己跟他最大的差別。

這也難怪舅舅總是在替自己操心,他總是遇到事情就變得火爆易怒,惹事之後變成江澄要替他擦屁股。

他若是直接衝到姑蘇雲深不知處,不就跟藍二一樣,況且他還是金家的宗主,更不能做這種事情丟了金家的臉面。

「好,我陪你一起去。」

「不急,等師父頭七那日再去。」江念平冷冷一笑,那笑容讓金凌打了個冷顫。

江念安默默看著自家大師兄,應該說是宗主的江念平,師父每次都說在他的徒弟裡面最鬼靈精怪的是江念安,但大家並不知道,江念平才是最惹不起的那一個。

看著江念平的表情,江念安知道某兩人要倒大楣了,招惹誰都好,就是不要招惹到江念平,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為何要等到那日?」金凌奇道。

「去姑蘇需要有拜帖,沒有拜帖我們就進不去。我已寫信去給藍宗主,不日應該就會送到雲夢,金凌的份我也一併處理好了。」江念平刻意凡是都按照藍家的規矩來,如此一來,對比藍湛那日的行徑,方能凸顯藍湛有多無禮。

金凌點頭道謝,有江念安在他根本不用操太多的心,他都會事先準備好。

「當日過去拜訪,自然是要把這件事跟藍二公子的所有事情一併告知藍宗主。」

「未持拜帖擅闖別的宗家,打擾師父清修,還對宗主不敬。這讓最注重禮教有著三千條家規的藍氏,身為掌管禮教的藍二公子來說,該有多諷刺?」江念平解釋給金凌聽。

金凌聽完江念平的解釋感到佩服,才過一日江念平就已經佈好如此局面。

「我的目的是當日告知此事,方可斷了他們想要來見師父最後一面的念頭,我怎麼也不會讓藍家人出現在師父面前,惹得他不能沒有牽掛的離開。」江念平冷笑,臉上的笑容卻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金凌想起在觀音廟的時候,他們兩人無視所在何處直接親熱起來,也有聽到風聲說他們曾在江家祠堂附近也做過更不入流的事,憤恨地道:「對,不要讓舅舅還要看到那一對道侶噁心他。」

「到時候我教你怎樣才是罵人不帶髒字的最高境界。」

這個師兄實在是怕被師父罵就拉金凌當盾牌,江念安涼涼地道:「師兄你別教壞阿凌,要是師父知道鐵定從土裡爬出來打斷你的腿。」

此時,一直在外邊的烏鴉朝金凌飛了過去,窩在他的頭頂,金凌伸手想要抓烏鴉卻抓不到,反倒被牠好好捉弄了下。

「別讓我抓到你,我早晚會把你烤來吃!」金凌放棄跟一隻動物爭執,讓牠把自己的頭頂當成窩。

「那可是師父生前最喜歡的烏鴉,你可別真烤來吃。」江念平走過去摸了一下阿羨的頭,猜出阿羨飛來蓮花塢的真正目的,江澄就是不捨得金凌難過,要阿羨來陪金凌、逗他開心。

「舅舅何時養了烏鴉?」金凌以為舅舅就算要養也一定會養狗,怎麼可能養這樣黑不溜啾又不可愛的東西。

江念安答道:「自然是靜修的時候。」伸手戳了一下阿羨肉肉的肚子補充道:「師父可疼牠了,什麼好吃的都先給牠吃,把阿羨養的那麼胖。」

阿羨不滿地揮動翅膀,像是在抗議江念安説牠胖,弄得金凌身上都是牠的羽毛,金凌不滿地追著阿羨跑出去,江念安跟在他們身後追了出去,頓時祠堂外面又恢復寧靜,江澄這才從暗處走了出來,他明知道這時現身很容易被金凌發現,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再看一眼金凌。

「師父,真不跟阿凌說嗎?」江念平關上祠堂的門,在外面下了層結界,不讓旁人可以看到他們在談話。

江澄淡淡地揚起嘴角,搖頭道:「不了,看他過的很好足矣。」

江念平在心裡嘆氣,師父這樣鬧彆扭無非就是在意上次金凌說的那些話,他總覺得似乎是有什麼誤會,或許當時應該讓師父聽完再離開。

「你們去雲深不住處切莫注意不要讓金凌跟藍湛和那傢伙動手。」方才他都已經聽到他們的對話,江澄知道江念平自有分寸沒太擔心,就是怕金凌沉不住性子,藍湛才不會因對方還是個孩子就手下留情,也不知到魏無羨會不會為了維護藍湛而罵金凌,甚至是拿符打傷金凌。

那日在祠堂被兩夫夫聯手打傷的傷早已痊癒,只是打在江澄心尖上的傷好不了,「魏無羨」那一掌直接拍碎江澄傷痕累累卻頑強抵抗的心。

「師父您放心,我不會讓金宗主受到任何傷害。」

江澄欣慰地笑了,他的弟子們都很可靠,再過幾日他就能好好休息,放下這些年來壓在他肩膀上的重擔和執念。

「這個你一併帶去給藍二夫人吧。」江澄手上的是他從房裡找到,曾經答應過要給魏無羨,他親手做的清心鈴。

自魏無羨重生回來,發生太多事情讓江澄都忘了這件事,既然曾經答應過的事他就一定會做到,從此以後他們兩不相欠。

江念平把東西手下,提醒道:「好的,師父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念安剛跟我說金凌要回來了。」

「讓阿羨這幾日陪在阿凌身旁,替我好好照顧阿凌,別讓牠吃太多。」

江念平從懷裡拿出一包牛皮紙包好的藥袋放到江澄手上,補充道:「這是師弟特別交代要給師父的東西,跟他開給你藥一同吃。」

「這藥味兒太重,跟念安說換個藥方。」

「師弟說他把糖也包在裡面,喝完藥才能吃糖,一天一顆不能太多。」

「保重。」江澄收下藥包隱去氣息走向暗處,從暗道離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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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此章的重點是藍曦臣要知道藍湛都做了些什麼,算是一個補充的過渡期。

魏無羨下一章才會手撕藍湛,金凌下一章才會分別懟藍湛跟魏無羨。







金凌帶著阿羨回到祠堂江澄早已離開,江念平和師弟打過招呼,便帶著金凌到他的房間。

經過剛才在蓮花塢追逐之後,金凌接受了這隻小烏鴉,畢竟這可是舅舅的寵物,自然是舅舅在世上最後留下的留念,他又怎麼能對牠發脾氣。

這幾日金凌很安生沒有到處跑,都是待在江澄的靈堂附近守著,他不願再看江澄的臉,就怕自己會忍受不住大哭起來,舅舅最不喜歡他哭,他不能讓舅舅帶著遺憾離開,他要讓舅舅看到他成長的樣子,碰到爹娘時可以自豪地告訴他們,他們的阿凌已經長大了,他們在天上不需要替他操心。

江念平曾經試探過金凌要不要用獻捨術讓江澄重生,金凌聽聞笑了笑,搖頭拒絕,再說就算有人願意犧牲性命完成這個禁術,舅舅重生後也不會高興,那個人也不會是舅舅的樣子,舅舅這一生過的太過辛苦,不要再讓他回來這個污濁不待見他的世道。

最後江念平試探到問金凌,若有來世他要當金家人還是江家人,金凌答道:「江家、金家有何區別?若有來世,我想當舅舅的孩子,這一次換我守護他。」

江念平便知曉上次他們去蘭陵聽到的並非完整的對話,他一定得想個辦法讓江澄跟金凌把誤會解開。

「兩位宗主,是時候該出發了。」江念安出現在金凌房門口,提醒他們該啟程去姑蘇藍氏,不讓會耽誤到江澄的吉時。

金凌換上金家宗主的正式衣服,腰上則是用白布纏上,他們先是到靈堂看江澄的最後一面,本站在金凌肩膀上的阿羨飛到棺材邊緣直盯裡頭人的面容不肯離開,金凌也不強求要烏鴉跟他一起去姑蘇,讓牠陪走舅舅身邊直到最後也是牠的心願吧。

江念平跟金凌帶著拜帖御劍來到雲深不知處,遠在雲夢蓮花塢的江念安則負責主持江澄的後事,讓所有弟子都能跟宗主道別,雖有發帖子給其他仙門,但並未有宗主上門來掉念。

兩人來到雲深不知處被帶到藍氏宗主室,由於莫玄羽的緣故,把藍啟仁跟一票藍氏長老氣到臥病在床,閉關中的藍曦臣只得出來接替宗主的位子,處理藍家大小事。

「江宗主、金宗主日安,今日拜訪姑蘇有何要事要與我商量呢?」藍曦臣和兩位年少宗主行禮,兩人信上並未說明何事只說是緊急要事望當面談。

注意到兩位少年腰上的白布跟略帶憔悴的面容,加之雲夢那邊近日異常低調,藍曦臣心裡多少有個底,轉頭就派人叫藍湛跟莫玄羽到他的房裡。

「藍宗主無須多禮,我此次前來是來看姑蘇莫公子的身子狀況如何。」

對江念平來說,他寧願相信魏無羨早在不夜天就已經被萬鬼吞噬,在藍家的這個就只是莫玄羽,而非江氏的故人。

金凌恭敬的行禮便板著臉站到江念平身旁,他今日來是想看江念平親自出馬教訓藍湛跟魏無羨,他雖然也想出面跟藍湛撕破臉,但他確實沒有正當理由可以發難,只得暗待時機給予最後一擊。

「魏公子他還未是姑蘇藍氏之人,他如何我無法回答江宗主,不過我已派人請忘機跟魏公子過來了,還請二位宗主稍坐親眼確認便知。」

江念平跟金凌點頭示意,走到兩旁的椅子上坐好,江念平開口道:「這偌大的江湖上還有誰人不知道夷陵老祖魏無羨是含光君的道侶。」

「是啊,兩位的恩愛事蹟都已傳到蘭陵大街上,就連三歲孩童都知道,含光君為愛打傷我舅舅呢。」金凌涼涼地補充道,世人誰不知道含光君跟夷陵老祖曲折又多難的故事。

含光君問靈十三載,就為了尋找魏無羨,深情專情的形象深入人心,就連他們兩人在江氏祠堂打傷江澄都能歪曲成是江澄因恨透魏無羨而找他們麻煩,含光君為保護所愛之人才會出手攻擊江澄,還有人說江澄是破壞含光君跟夷陵老祖之間的罪人,要不是有他在阻饒,這兩人早就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聽出江念平跟金凌話中的諷刺,藍曦臣並未改變臉色,這事他略有耳聞,溫和對應道:「此話言重了,魏公子亦曾是雲夢江氏的人,待他入藍氏族譜,我們定不會虧待他。至於忘機打傷江前宗主實屬意外,稍後藍氏定會送上上好的傷藥到雲夢賠罪。」

江念平嘴角上揚卻感受不到欣喜,喝了口茶才緩緩地道:「不必,他已跟江氏無半點關係。」

那日江念平先讓藍湛待在大廳等他,沒料到藍湛竟沒了耐心,江念平都還未離開宗主房,藍湛就帶人闖了進來,後面跟著進來的是攔不住藍湛滿身狼狽的江氏弟子,藍湛一進門就逼問江澄人在何處,雙眸快速掃過房內,沒看到江澄的人影就要往蓮花塢其他地方去尋人。

蓮花塢是何處,豈是藍湛這樣一個外人可以四處隨意走動的,到底有沒有把他這個宗主放在眼裡?

江念平已經向藍湛說了多次,江澄此刻並不在蓮花塢,藍湛聽不進他的說詞,就是要在蓮花塢把江澄找出來,江念平打不過藍湛又攔不住他,只得請人發出雲夢江氏的求救訊號,並讓藍湛也同時放出藍氏的求救訊號彈,讓他去大廳稍後,師傅若看到必定會趕回雲夢。

看到藍曦臣的反應,江念平猜測藍二公子並未告知藍宗主,既如此,那他就來替藍湛說明這事。不然若其他人都如含光君這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蓮花塢豈非成為外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客棧,他這宗主的面子要往哪裡擺,況且藍湛打傷他江氏弟子這事,他可得一併討一個公道。

「只是我有一事想要藍宗主務必替我告知他們夫夫二人,雲夢江氏並不歡迎他們,若有要事來訪,還請務必事先書信求得拜帖,而非未得通傳擅闖宗主室。」

藍曦臣臉色凝重不發一語,他知道藍忘機不會做出這樣有失禮教的事,在姑蘇他可是比誰都還要遵守藍氏家規,若有違反藍氏三千條家規,他可是會親自領罰絕不逃避,怎會到了雲夢就變了調,其中必有誤會。

「江宗主,忘機他並非無禮之人,這之中必有誤會。」

江念平冷冷一笑,好一句必有誤會,捏緊茶杯的手力道加重了些,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道:「是否為誤會,藍宗主何不親自問問?」

這時門外藍氏弟子來通報含光君在門外,藍曦臣讓他進來,藍湛走進屋內對藍曦臣行禮,經過藍曦臣提醒,藍湛才跟坐在一旁的江宗主和金宗主行禮。

藍曦臣問藍湛魏嬰人在何處,藍湛說他還未清醒才沒帶他過來,接著問道:「忘機,江宗主說你七日前曾經擅闖蓮花塢,可有此事?」

藍湛點點頭代替回答,藍曦臣暗嘆一口氣,他知曉弟弟心悅魏嬰,對於江澄有強烈的敵意,應不至於會失了禮節,但方才藍湛進屋並未向兩位年少的宗主行禮,加上他的回答讓藍曦臣重新審視這件事。

怎麼說他也是藍湛的兄長,必須得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當是給江宗主和金宗主一個交代。

這兩位宗主並不會無緣無故就一同到姑蘇拜訪,定當是有急事才會偕伴前來,再者他們二人腰上皆有白布條,彷彿是在哀掉故人,至於是哪位故人,藍曦臣不敢往下細想。

「可有原因?」

「魏嬰的金丹。」

「魏公子的金丹已贈與江前宗主,你們這麼做又有何用意?」藍曦臣被藍湛的行為給搞糊塗了。

那日在觀音廟魏公子可是當著眾人的面前說出金丹就當償還江氏恩情,正因這句話讓江澄背上忘恩負義,心胸狹小的罵名,雲夢江氏的人對藍氏還有魏嬰恨之入骨,怎麼才過沒多久他們兩人又去跟人討要回金丹,這不是自打巴掌嗎?

「金丹本就是魏嬰的,他需要金丹。」

藍曦臣注意到金凌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更加不敢大意,深怕一說錯話會引來藍金兩家的決裂,他無法參透弟弟的心意,語重心長地問道:「這可是魏公子的意思?」

藍湛搖頭道:「不是。」

藍曦臣又道:「那是你的意思?」

藍湛點頭道:「是。」

藍曦臣聽到藍湛的回答心都涼了一半,他這弟弟做事怎麼沒有顧慮到後果,觀音廟結束後,江藍兩家的關係因藍湛跟魏無羨的緣故已降至冰點,他被迫出關正為了本來的聶藍金三家的關係而忙到焦頭爛額,並不想再跟江氏交惡。

這樣做首先會讓人覺得魏無羨是出爾反爾、言而無信之人,雖然金丹本就是魏嬰的東西,但他既已贈與別人,就算有理也不應主動討要,就算有任何理由必須要拿回,也不該是藍湛帶著魏公子侵門踏戶跑到雲夢叫人歸還,按照藍湛的性子,他都能為了要把魏無羨藏在房裡打傷藍氏位高權重的三十三位長老,此次前去雲夢或許還會傷及無辜。

就算當時江澄已非宗主,但在雲夢人民的心裡,江澄就是他們最敬重的對象,豈能容許藍湛這樣無禮。

輕輕嘆了口氣,藍曦臣開始頭痛,他有預感若不好好處理此事,藍氏跟江氏甚至是金氏都有可能會就此分道揚鑣,失去仙門中四大世家的其中兩家的友好,對藍氏來說可是受了大重挫。

「忘機你為何要這麼做?」

「沒有金丹魏嬰會死。」藍湛如實回答,他並不認為他有何錯。

「但也不能擅闖蓮花塢,更不該未告知我此事。」藍曦臣感受到頭越來越疼,是否他平日裡太過於慣著藍湛,什麼事都幫他處理好,才會讓他始終像個未經世事的孩子憑著本心做事。

為了不讓事態往不可收拾的地步發展,藍曦臣站起身走到江念平面前行了大禮,替他不懂事的弟弟跟江宗主道歉,事後他再好好找藍湛談談此事。

「江宗主,忘機也是擔心魏公子出事過於心切才會做出此事,若他有何失禮的行為,全是我教導弟弟無方,還請念在魏公子跟江前宗主曾是師兄弟的份上,原諒他們這一回吧。江前宗主那邊,不日我會攜帶忘機跟魏公子親自前去雲夢致歉。」

一直在旁聽藍氏雙壁的對話,又看到藍湛臉上沒有半點悔意,金凌終於沉不住氣,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到桌上,打破這異常寧靜的氣氛,哽咽地道:「人都死了才來道歉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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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oshiakira 發表於 2022-5-2 14:18:05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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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大家所期待金凌懟藍湛的部分,但我盡力了QQ
建議喜歡藍氏雙壁的人不要看此篇,不然大概會覺得我寫得很OOC (?)








藍曦臣處變不驚的臉出現詫異的神情,江澄逝世的消息還是第一次聽聞,江澄看起來身強體壯正直壯年怎麼會一聲不響就沒了?

藍曦臣猶疑地道:「江前宗主辭世是因換丹給魏公子嗎?」

「不然還能是什麼?」金凌沒好氣地道,只差沒有當場翻白眼給藍曦臣看。

最初藍曦臣有在猜想二位宗主所記念的故人是否就是江澄,若不是跟藍湛帶魏無羨去蓮花塢討要金丹進而害死江澄,江宗主跟金宗主也不會前來雲深不知處。

藍曦臣不知嘆了今日第幾次氣,他不過就是閉關幾年,忘機怎就給他惹出這個麻煩。

這下可就難辦,本來若是江澄還活著,他還能想盡辦法讓江氏跟金氏不要跟藍湛和他未來的弟弟計較。

如今這番局勢藍曦臣就算本事再大也無力回天,弟弟臉上更是沒有半點悔意,他不懂做人處事的方式,興許當初在閉關時就應該讓忘機接管宗主的位置,讓他知道該如何處理事情。

江念平放任金凌發脾氣,他確實應該發這個脾氣,讓藍曦臣知道他弟到底有多「天真」。

「忘機還不跟江宗主道歉。」

「為何事道歉?」藍湛站直身子絲毫不覺得他有何事需要道歉。他認為江澄的金丹本就是魏嬰的,魏嬰如今需要金丹救命,江澄沒理由不還。

藍湛的回答如同一桶油水往大火淋上,使得本來已經變小的火勢燒得更加猛烈。

金凌嗤笑了聲,臉上明顯看不起藍湛的笑容,接著道:「含光君不用道歉,這種虛假的歉意我們不想聽。」

藍湛瞪了金凌一眼,對於被年幼的稚子碎嘴感到不滿,若不是念在金凌是魏嬰的外甥,藍湛早就禁言他,不讓他侮辱自己。

無視藍湛瞪向自己的雙眼,金凌冷笑回應道:「怎麼,藍二公子還想再次禁言本宗主嗎?」

藍曦澄出言呵斥藍湛,藍家的禁言術豈能隨意禁言外人,況且對方還是一宗之主,方才金宗主說了再次,那就是忘機先前曾禁言過金凌,他到底還有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出這般有失禮儀的事。

江念平扯了金凌的衣角讓他少說兩句,用著房內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道:「金宗主且給含光君留點面子,才不會有愧於他身為藍氏執法長老的身份。」

看似幫藍湛求情,實則是暗中諷刺藍湛身為藍氏的執法長老,卻沒有做到他應有的責任,真不知世人口中景行含光的根據從何而來。

藍曦臣聽聞更加無法在兩位宗主面前抬頭,江念平此話宛如當眾賞他巴掌,這一巴掌打在藍曦臣臉上特別疼。

「就他也配?」金凌冷哼了聲,接著道:「那日在大梵山上,若不是舅舅不計較,那四百張縛仙網的錢怎麼能就這麼放水流。」

「忘機,四百張縛仙網又是怎麼回事?」藍曦臣總覺得今日他得要重新審視自己這個弟弟都做了些什麼。

「藍宗主也別動氣,不過就是含光君看不慣我金家做事風格,才會用他的劍把我舅舅佈下要抓妖獸的四百張縛仙網給破壞,順便在藍氏弟子面前禁言我罷了。」金凌涼涼地補充,彷彿一切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

四百張縛仙網的錢是有多少藍曦臣怎會不知,況且藍湛還在藍氏弟子們跟江澄面前禁言別家的小輩,是當江澄跟金家沒人可以管教了嗎?

藍曦臣再一次在心裡嘆氣,兩位年少的宗主是有備而來,一次把所有事情都揭露不留任何餘地跟情面,他突然能夠理解為何叔父會被氣到差點中風,他覺得再聽下去他也快要氣血高漲。

家醜不可外揚,他也不想在兩位少年宗主面前給藍湛難堪,說到底藍湛是自己的弟弟,他僅剩不多還在世上的家人,這一次就當是自己最後一次替藍湛收拾殘局。

從方才藍曦臣就一直彎腰賠罪道歉,他不敢挺直腰桿跟他們說話,「金宗主、江宗主請息怒,四百張縛仙網的損失,藍氏絕不逃避,稍後就命人把所欠的錢全數奉上。」

「算了,這點小錢我也不放在眼裡,免得到時江湖上說我們金氏仗著自己有錢欺負你們老實人。」

「不可,這點是忘機的錯,我們藍氏難辭其咎,必定會為此負責,還望金宗主給我們這個機會。」

花錢了事事小,麻煩的是兩家人的感情,可不是用錢就能夠輕易化解,藍曦臣命弟子去庫房把他指定的銀兩取了過來,順帶還附上藍氏特別研製的定心丸十顆。

看了面前的賠禮,江念平就給藍曦臣這個面子,開口勸說道:「藍宗主都這麼說了,金宗主你就別再推辭收下吧。」

定心丸,顧名思義就是能夠定心、護心,當人氣血不穩只要服下此物便能保護心不受影響,以免氣血攻心爆體而亡。

這樣稀有的寶貝藍曦臣都拿得出手,金凌冷冷哼了聲把定心丸給收下,他只原諒藍湛在大梵山對他所做的事,至於錢則推給江念平,他負責主理舅舅的喪事想必也有一大開銷,這些正好可以貼補江氏。

「看在江宗主的面子,我姑且收下這定心丸,四百張縛仙網的事就此算了。」

「多謝金宗主,我從此以後定會嚴加管教舍弟,定不讓他再做出這樣的事。」

金凌道:「藍宗主,小輩好心提點幾句,含光君若再跟魏無羨廝混下去,過不了多久他會枉對他含光君的名聲。」

言下之意就是藍湛跟魏無羨這兩人若不加以管教約束,這類的事情只會層出不斷,沒有停消的一日,藍氏就算前人的臉面再大也經不起藍湛跟魏無羨這兩人如此虛耗。

「藍宗主,今日是家師出殯之日,特地前來雲深不知處便是來通知幾日後令弟的喜事我跟金宗主不便現身,也無法送上賀禮祝福。」江念平拉住金凌不讓他再出言諷刺,否則他們會趕不上回雲夢看江澄最後一面,況且他們說了那麼多,藍湛本人卻沒半點表示或是羞愧,好似對牛彈琴,多費唇舌也只是在浪費時間,恭敬有禮向藍曦臣行禮,又道:「論禮,家有喪事我不便前來拜訪,但這事若不親自得到藍宗主的承諾,我無法對已故的家師交代,望藍宗主見諒。」

「江宗主言重,還請節哀順變。」藍曦臣趕忙把江念平扶起,他承受不起他的禮。

江念平微微一笑,丟下最後一擊,師傅在江氏祠堂所受的委屈就由他來討回。江澄雖交代過不要將此事聲張,但在所有江氏弟子中,他們都對藍湛和「魏無羨」聯手打傷江澄感到不滿。

「藍宗主,希望您能讓藍二公子與其道侶好生待在雲深不知處,莫再擅入蓮花塢搗亂。畢竟他們可曾在江氏祠堂打傷過家師,小輩我功力不佳,受不起含光君的劍。」

此話一出令在場的三人都變了臉色,金凌頭一次聽聞還有此事,他本以為藍湛跟魏無羨對江澄出言不遜只有在觀音廟那次,藍湛不顧舅舅曾經以身相救擋下小叔叔的琴弦,還用劍重傷他,這樣的行為到底算什麼英雄,哪裡算得上君子,沒想到竟還有江氏祠堂這一事。

對於藍湛跟魏無羨這對道侶的囂張行為,金凌更加無法忍受,若不是江念平擋在自己身前,金凌差點就要拿歲華去跟魏無羨拼命,他才不管魏無羨跟他舅舅的兄弟情,他只想把魏無羨的心給剖出,看看是不是黑色,否則怎能做出這樣背信棄義、毫無人道的事。

一家宗族的祠堂究竟是何等地方不用特別明說,三歲孩童也知道非本族人豈能輕易擅入,況且藍湛已經未持拜帖就闖進蓮花塢,現下又被傳出擅闖人家祠堂並出手打傷宗主的事,這樁樁件件下來都是他藍曦臣教弟無方,都是他太過於寵愛藍湛才會如此。

「忘機,從今以後你跟魏公子未得我的允許不得離開雅室,每日你們二人必須抄寫藍氏家規一百次給我,不得替他人代抄。」藍曦臣一聲喝令下去,讓在外頭的藍氏弟子把藍湛帶回房間,並命他們加派弟子守在雅室外邊,若藍湛跟魏嬰想要離開就直接動手。

藍湛雖不滿兄長對魏嬰的處分,為了怕藍曦臣不讓他跟魏嬰成婚也只能點頭答應,只是就不知魏嬰是否能接受這樣的責罰。

當著兩位宗主面前宣布藍湛的處罰確實是有想大事化小的念頭,藍曦臣知道這樣的處分根本無法消除他們的怨氣,可藍湛畢竟還是他弟,他終是無法狠下心來。

對於藍湛做了那麼多錯事,藍曦臣僅是罰他禁閉確實過於輕巧,讓人覺得他有意偏袒,這群藍家人相互到如此地步,金凌怎能嚥下這口氣,正要開口被江念平給組勸下來,藍曦臣的心意已決,爭執下去也沒有結果。

「江宗主且放心,我定不會讓舍弟跟魏公子離開雲深不知處。」

「藍宗主都如此說了,我們也不便繼續打擾,告辭。」江念平保持禮儀和藍曦臣道別,也對著藍湛行禮點頭示意,禮數做到最完美,不讓藍氏有任何機會可以說江氏的閒話。

金凌像藍曦臣行禮卻不給藍湛面子轉身就走,當他走到門口像是想起忘了一些事,轉頭對著藍湛道:「蘭陵金氏不歡迎藍二夫夫,還請你轉告魏無羨,沒事別來我面前噁心我,我只有一個江澄這一個舅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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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從宗主房離開回到他的雅室,感受到床上躺了七日的人有了動靜,立刻快步走到床邊直盯著恢復成原本樣貌的魏無羨。

前陣子魏嬰時常半夜被驚醒,精神錯亂,說著藍湛聽不懂的話,但從魏嬰的話中拼湊出一句話——拿回金丹。

於是等到魏嬰再一次吐血失去意識,加之兄長又在閉關,藍家醫修也都去替長老們問診,藍湛想起魏嬰曾說過要拿回金丹,於是就帶著人直闖雲夢找江澄討回屬於魏嬰的對象。

過程雖然不算太順利,事後兄長得知此事難得動了怒罰他關禁閉,但一切只要能救魏嬰他都不在乎。

沒想到魏嬰說的都是真的,只要拿回金丹他就會恢復原狀,滿心期待守在床邊握住魏嬰的手,直到魏嬰睜開雙眼,藍湛還沒開口,便聽見那人口中呼喊的是已逝之人的名。

從魏嬰口中說出江澄的名字,狠狠地刺痛藍湛的心,放開魏嬰的手來到木桌旁,拿起一杯水放到魏無羨的手上。

魏無羨推開藍湛的手,對於他的示好完全不領情。

「江澄呢?」

藍湛雖高興魏嬰真正的活過來,但他開口第一句就是問江澄的下落,澆熄他本應有的欣喜。

江澄,怎麼又是江澄?
從方才在藍氏大廳,在場的人全都在說江澄,他今日已經受夠聽到江澄的名字,更不想從魏嬰口中聽見,他認為只要把實情告知魏嬰,魏嬰就會放棄問下去,藍湛冷冷地回道:「江澄死了。」

「藍湛你就算看不慣江澄也不能隨意咒人!你再胡說,我可要不客氣了。」魏無羨身後開始散發出怨氣。

「魏嬰靜心,江澄換丹給你就死了。」藍湛皺緊眉頭,試圖讓魏嬰可以冷靜。

兄長方才因他為了魏嬰到江氏討金丹的事正在氣頭上,若讓他知曉魏嬰被鬼氣侵襲而在雲深不知處召出怨靈傷到藍氏弟子,他跟魏嬰的婚事,還有他是否能入藍氏祖籍,身為藍氏宗主的兄長會重新審視此事,他不能讓事情發生到這個地步。

「不可能,換丹不是才過幾個時辰,阿澄怎麼可能會死!他剛剛還跟我說氣話,我得要去哄哄他。」

方才在幻境之中他沒能抓住江澄,他已經分開過江澄一次,一次耽誤彼此十幾年的光陰,既他以真正重生,怎麼也不願再錯過任何可以看到江澄的機會。

這些年來魏無羨陪在江澄身旁,可沒少看藍湛是如何欺負江澄,魏無羨好看的雙眸看了藍湛一眼就移開目光。

江氏祠堂的種種,還有那刺向江澄肩膀的一劍,他全部要替江澄討回來。

藍湛從兩人相交的一瞬看到魏嬰眼中只剩下厭惡跟憎恨,全然沒有之前那般濃烈的愛意。

不能理解為何金丹回歸後,眼前的魏嬰就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反倒變了個人似的,難道江念安沒治好魏嬰?

今日不宜出門去找人,況且魏嬰這個狀況實在也不適合外出,還是等幾日後再去雲夢找人問清楚。

「你已昏睡七日,江澄今日就要下葬,你見不到他最後一面。」

藍湛攔下魏嬰不讓他離開自己的房間,從懷裡拿出一封信交給魏嬰。

江念平算準魏無羨醒來後會有這個反應,離開姑蘇前把寫好的訃聞交給藍湛,果真派上用場。

魏無羨認得信上是江澄的字跡,連忙拆開信來看,卻在看到信中內容失神踉蹌幾步,躲開藍湛想要攙扶他的手往另一頭跑。

「江澄的葬禮是什麼時辰?」

「不知。」藍湛如實回答。

魏嬰冷哼了聲,道:「也是,問你也沒用,我自己去一趟蓮花塢就知道了。」

不願跟藍湛多說半句話,魏無羨拿起陳情跟隨便就要離開,其他和他無關的東西全都不拿,那是藍湛送給莫玄羽之物,他也不屑收別人用過的東西。

藍湛快步來到房門口,加強房間四周的結界,他能感受到夷陵老祖的力量正在回歸,就算是他也攔不太下此時的魏無羨。

「藍湛啊藍湛,你連自己心悅誰都分不清嗎?」魏無羨拿著他的陳情,冷眼看向藍湛。

重生以後他表現判若兩人,怎麼藍湛還沒能看出魏家無羨跟莫玄羽是兩個不同的人。

此笛喚做陳情,是魏無羨廣為流傳的法器之一。

魏無羨從江澄被溫狗抓走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對於江澄的心意,不知何時那個脾氣倔將、嘴硬心軟的小師弟已在他的心中住了下來。

當魏無羨被丟到亂葬崗,因失去金丹意外修得鬼道,一開始只是隨手砍路邊的竹子方便操作走屍,不過這些竹子承受不住強烈的怨氣,才用幾次就壞了,好在竹子隨手可得倒也剩下他的麻煩,況且他那時根本沒有積蓄可以買笛子,將就點用竹笛倒也省事。

再來就是在他們假意決裂之前,江澄把這個墨玉做的笛送給了他,雖說是送,那也是用他肚子上的窟窿換來的。

當時魏無羨沒想過江澄會真的下手,腹部被三毒戳了一個洞,但江澄的劍還是有避開要害,頂多就是讓魏無羨得在床上多躺幾天不能亂跑。

等江澄帶著弟子們離開,魏無羨從被他丟下的斷袖中找到一個質感溫潤的笛子,魏無羨把東西拿了起來笑了笑,江澄就是這個性子,知道他沒有錢買好一點的東西,繞了那麼多圈子,想要送他東西還要費那麼大的勁,真不知道是誰當初說不要管他,到頭來還不是替他找了一個看起來就非凡品的寶貝。

墨玉笛比竹子重了不少,用起來更上手,笛子本身相對堅固耐用,況且笛身上還綁了江澄親手製作的清心鈴,這不就證明江澄還是把魏無羨當江家人在看待。

為此魏無羨才把笛子取做陳情。

陳情,澄情,陳的便是魏嬰無法對江澄所訴之情。

「魏嬰我心悅你。」

魏無羨壓下噁心想吐的感覺,光是聽到藍湛的告白都讓他覺得噁心,冷漠地道:「藍湛你捫心自問,你眼前的魏嬰跟你心悅的魏嬰是否為同一人?」

藍湛毫不猶豫地道:「是。」

魏無羨仰頭大笑,笑藍湛癡傻,被人蒙蔽雙眼跟心智看不清真相。

「我告訴你吧,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你,重生之後的「魏無羨」根本不是我。」魏無羨緩緩吐出事實,甚至有些不耐,不耐煩藍湛拖延他的時間。

「魏嬰靜心,你開始瘋魔了。」

眼前的魏嬰藍湛見過幾次,從兩年前開始便有這個徵兆,只要他叫魏無羨的名,不用多久便能恢復,儘管每次要讓魏嬰復原所需的時間越長,藍湛也只當成是力量回歸導致錯亂;只是這一次不論藍湛怎麼叫魏嬰的名字,他的聲音根本傳不到魏無羨的耳裡,魏嬰並沒有跟往常一樣恢復原狀,窩在自己懷裡問他剛怎麼了。

「我沒瘋!」魏無羨大吼。

魏嬰冷笑幾聲,他若真要瘋,這世界都要陪葬。舉起陳情放到唇邊冷漠地道:「瘋的是你、是藍氏、是這偌大的江湖!」

「魏嬰靜心。」藍湛拿出忘機琴,纖細的手指放在琴弦上,大有魏無羨若動一步,他便會出手擋下他。

「你除了靜心還會說什麼?」魏無羨的嘴角上揚,看似在笑卻沒半點笑意。

「魏嬰我心悅你,待不日禮成,我們就歸隱山林。」藍湛把本來待成親後才要跟魏無羨說的話提前說了出來,他知道魏無羨並不會想被困在姑蘇一輩子。

魏無羨身周的怨氣在聽到禮成二字開始匯集在一起,他不想在此地跟藍湛瞎耗,江澄還在等他回去,要是晚一步沒能趕上見江澄最後一面,導致江澄的屍身被燒毀,他就算本事再大也無力回天。

「藍湛讓開,別讓我說第二次。」魏無羨的耐心有限,他不想剛重生就因毀了姑蘇藍氏而惹上麻煩,否則他老早就毀了姑蘇。

「不!」

「藍湛!」

「魏嬰!不要逼我動手。」

「藍湛適可而止!不要讓我更加噁心你。」魏無羨拿起陳情放至唇邊,嘴角揚起冷漠的弧度,冷冷地道:「你對江澄所做的一切都讓我感覺噁心,我從未喜歡過你,以前不喜歡,如今更是厭惡你。噁心你打著為我好的名義傷害江澄、噁心你自以為是的愛、噁心我說那麼多你還看不清現實。」

「魏嬰你累了。」藍湛無視魏嬰的話,卻也不敢鬆懈。

魏無羨算是知道最初為何聶懷桑會特別叮囑他不要去招惹藍湛,果真是甩也甩不掉的麻煩。

「最後再說一次,你若敢攔我,我就毀了雲深不知處。」

藍湛不回話,雙手放在忘機琴上奏出美妙的曲調,為的是想讓魏無羨可以靜下心來,他認為是因金丹剛回歸魏嬰體內,他還未適應,才會出現性情轉變的徵兆,只要他好好休養必定可以恢復原狀。

「這可是你自找的。」魏無羨以笛音對抗,干擾琴弦發出來的波紋,加上參雜強烈的怨氣在其中,直接把藍湛打到門上。

由於門設有加強過後的結界並沒有被撞破,但卻把藍湛打到直接吐血染紅他的校服,藍湛想要還擊卻發現手指無法動彈,好在身體反應夠快,即時抽出避塵擋下魏無羨隨之襲向他的劍。

兩個人在房內打的不可開交,藍湛房內所有的家具全都毀在他們兩人的劍下,眼前的魏嬰眼睛發出赤色的光,就像是那日在不夜天被世人所厭棄的夷陵老祖一樣,眼中只剩下殺意跟怨恨。

幾招過後,藍湛趨於下風,他不肯主動攻擊只能被動防守,所以被魏無羨找到藍湛的破綻,一劍刺向藍湛的左肩並給他一掌把人打趴在地上,不讓藍湛可以爬起來再戰,魏無羨撿起因衝撞掉落在地上的避塵直出刺穿藍湛的腳,使得他發出悶哼聲。

「我答應過莫玄羽會送你下去陪他,但你欺負江澄這筆帳,我會慢慢跟你算清楚。」

魏無羨把隨便抽出藍湛的肩膀隨意往旁邊揮了揮,甩掉劍上的污穢才收回劍鞘內,看了眼藍湛想要爬起身又補上幾腳把人打暈。

至於藍湛下的結界早在藍湛昏過去之前就自動解除,魏無羨拖著藍湛一隻腳離開雅室,冷冷瞪了旁邊想要上前阻止的門生道:「你們若是出手攔我,含光君就是你們的下場。」

藍氏弟子們看到藍湛滿臉血,白淨的藍氏校服已全數染紅,雖然藍湛昏了過去,但從他歪曲的四肢看來,估計身上沒一處完好,就連在藍氏被譽為最強的含光君都被打成如此,他們怎麼又會打得過眼前的夷陵老祖。

眼前的男子跟他們認知中的夷陵老祖不同,面前這個人所散發出來的感覺更加符合傳聞中凶神惡煞的說法,弟子們讓開給魏無羨通過。

魏無羨看了藍家弟子的反應冷哼了聲,「比你們的含光君還要聰明,澤蕪君那邊我自會通知。」

「含光君他⋯⋯」弟子看到藍湛的頭因為魏無羨的拖行而撞到遊廊下的桌子忍不住替他求情。

「喂,別多嘴!」

「目前死不了,之後再讓我碰上可就不好說。」魏無羨臉上的笑容鬼魅,令兩位藍氏弟子不自覺向後退。

不再跟藍家人多說廢話,魏無羨小跑步來到藍曦臣的房門前,把藍湛丟在門口,喊了一聲藍宗主。

藍曦臣聞聲來到門口,打開門卻發現自己弟弟身受重傷,在雲深不知處內還有誰可以傷他如此嚴重,除了魏無羨之外沒有別人,但魏公子跟忘機不是心意互通,魏公子又怎會下如此重手。

當藍曦臣抬頭看清魏無羨的樣貌嚇了一大跳,哪裡還有先前瘦弱無力的模樣,已經完全變成那個被稱為是魔頭的夷陵老祖的樣貌。

「藍宗主,魏嬰從未想過要當藍家人,跟藍湛的婚事就此結束,還望藍宗主能管好令弟,不要讓他隨便跑到別人家胡鬧。」魏無羨也不想因為禮節而跟藍曦臣瞎耗,直接表明來意,但該有的禮他可沒忘。

「魏公子請留步。」藍曦臣簡單審視過藍湛的狀況,命懸一線,連忙把護心丸給藍湛服下,再叫人替藍湛療傷。

魏無羨知曉藍曦臣想說什麼,但他不想廳,停下腳步應道:「魏某沒有話想跟藍二公子說,是他先動手我才會還手。」

「魏公子,我不是想說這個。」

「藍宗主,我已無話可說。雲夢江氏魏嬰告辭。」

魏無羨在藍湛身上丟下一封信就甩下一道傳送符離開雲深不知處。

早在他離開之前就已經用符咒換了身衣裳,魏無羨來得地方自然是他死後就從未在踏入,同時也是他最想回來的地方——蓮花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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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送符是魏無羨在修練鬼道想出來的東西,這樣他以後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就算沒靈力御劍也沒關係,他靠著符咒這樣能夠雲遊四海。沒想到本來是打算浪跡天涯所創的東西,卻在這時候派上用場,魏無羨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守門的弟子一看到憑空出現的陌生人,立刻戒備起來,他們沒有看過魏無羨也不知道夷陵老祖真正的樣貌,遵從宗主的命令擋下任何沒有拜帖想要進入蓮花塢的訪客,另一方面也派人進去通報有人來訪。

面前的江氏弟子被江澄訓練的很好,性子都跟他的師弟相仿,做事有條有理,遇事也不慌亂可以冷靜面對,就是太過拘謹了;曾經說過將來要當江澄的下屬,訓練弟子這種粗活就交給他,若是他當上副宗主,定教這幫小兔崽子何謂生活,只可惜一切都只能是空想,他的宗主人都沒了他當這個副宗主有何意義。

拋開煩心事,魏無羨一心只想著見到江澄最後一面,望能趕上他們把江澄的大體給燒掉,他魔道祖師的稱呼可不是浪得虛名,就算要用他這條命也不能讓江澄走,但眼前的江氏弟子斷不會輕易放他進去,他不想出手打傷江澄寶貝的徒弟們。

為了省去麻煩,魏無羨從懷裡拿出不少符紙,用符咒定住江氏弟子讓他們無法動彈,繞過他們自己進到蓮花塢,從小就在蓮花塢長大,就跟他的家一樣,不用人帶他也能找到路。

儘管溫氏曾火燒蓮花塢過,重建後的蓮花塢都跟他記憶中一樣,除了一些小變動並無太大的改變,魏無羨沒花太久,很快就來到江氏的祠堂門口,祠堂正中間放著江澄的畫像,魏無羨探頭沒有看到他師弟,那個他成允諾要用命護著的師弟。

金凌一看到一身素白沒有半點血色猶如走屍的魏無羨出現在江家祠堂外,站起身擋在前面不給他進去。

「魏無羨你給我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儘管從雲深不知處回到蓮花塢後,金凌已經聽江念安說起魏無羨可能會恢復成以前的樣子,要他有心理準備。他也曾看過掛在舅舅房裡跟魏文羨有關的畫像,對於魏無羨的模樣是還記得的,只是當金凌真正看到本人還是無法調適自己。

藍曦臣不是都已經答應不讓含光君跟魏無羨離開雲深不知處,怎麼他跟江念平才剛送走江澄,魏無羨就出現在祠堂門口,這前後也才隔不到幾個時辰。

「金凌,你讓我看一眼江澄好不好,就一眼。」

魏無羨站在門外哀求著,在沒有得到家主的允許他是不會擅自進去,他不信江澄會這樣離開,不信江澄不等他回來解釋清楚就走。

金凌擋在江氏祠堂的門口不讓魏無羨進去,那個大名鼎鼎的夷陵老祖竟低聲下氣和他這樣的小輩哀求,傳出去該有多好笑。

如今偌大的祠堂裡已經沒有裝放江澄屍身的棺材,就算魏無羨想見他最後一面也見不得,更別提讓他進去看江澄的牌位。

當初也不想想是誰在觀音廟內撇清所有關係,好似江家、江澄所做的一切都饋對於他,如今這樣披麻戴孝的可憐模樣做給誰看,是嫌侮辱江氏還不夠嗎?潑到他舅舅身上的髒水還不夠多嗎?

江澄的棺材在江念安的安排下已經燒稱灰燼,待他們從雲深不知處回來以後,他們三人合力送江澄最後一程。

全數的骨灰都已經按照江澄的吩咐灑在蓮花塢向外的海裡,江澄不想要待在又濕又冷的地下,他想在汪洋裡繼續新的旅程。

舅舅的牌位方才已放到他娘親的旁邊,人被魏無羨那顆金丹害死,殺人兇手還要來江氏看他,金凌嚥不下這口惡氣,怒道:「舅舅他說過他不想看到你,藍二夫人您請回吧。」

「我不是藍二夫人,我跟藍湛沒有關係。」

魏無羨急忙想跟金凌解釋自己跟藍湛的關係,由於莫玄羽誤會他的意思,搞上了藍湛這個怎麼也擺脫不了的麻煩,費了一番功夫他才擺脫藍湛來到蓮花塢相見江澄卻吃上閉門羹。

他跟藍湛沒有半點關係,他從來就不喜歡藍湛,更別提要當藍家人。

至於藍湛跟莫玄羽大婚早已告吹,藍湛如今被魏無羨打斷手腳、廢去十年的修為,目前人被他丟在雲深不知處宗主房門口,藍湛身上還有一封信,上頭寫著魏無羨生是江家人,死也是江家鬼,姑蘇藍氏欠江澄的他日後會一一討回。

「我管你是不是藍二夫人!」金凌對著魏無羨怒吼。

不管是魏無羨還是莫玄羽誰才是真正的藍二夫人對金凌來說根本不重要,這兩個人已跟江澄沒有半點關係,他不想在舅舅離開這一天看到魏無羨這個害死他所有親人的兇手出現在此。

看到魏無羨臉上受傷的眼神,金凌冷哼了聲,道:「你已經跟江氏、跟雲夢沒有半點關係,這些不都是你自己說的嗎?」

金凌也不怕魏無羨,若魏無羨真的想要對他動手,他也沒在怕。他就不信魏無羨敢在他舅舅還有阿娘面前打他,打他就更別想要見到江澄。

「那些話我沒說過,是莫玄羽冒用我的名說的。」

「莫再狡辯,魏無羨你敢做不敢當,把所有的錯都推給別人要不要臉?」金凌雙手環胸瞪著魏無羨,在場的讓都知道莫玄羽就是魏無羨,涼涼地道:「虧舅舅還說你是個有英雄毛病的人,老愛替人擔責急著送死。怎麼現在自己做的事卻不敢承認,我看所謂英雄也不過如此。」

金凌這嘴皮子真的跟他舅舅一模一樣,嘴巴犀利不留餘地,魏無羨心裡苦卻無處宣洩,這樣的結果也是他親手造成的。

魏無羨深知自己無顏面對金凌,若不是他年少輕狂,認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下,師姐跟金子軒又怎麼會被他害死,害金凌剛出生不久就沒了爹娘。

江念平出現在金凌跟魏無羨面前緩和一觸即發的情勢,讓金凌不要動怒先去把祠堂門關上,這種糟心事莫讓江澄看見。

「魏公子。」江念平恭敬有禮彎腰致意,他猶豫再三,最後選擇用魏公子來稱呼魏無羨。

方才弟子跑進來通傳有陌生人擅入蓮花塢,江念平猜出來者是誰,擔心魏無羨會發現江澄沒死的端倪,提起自己的配劍跟著弟子往祠堂趕去。

他怕自己再不過去,恐怕金凌跟魏無羨就真要在祠堂外打起來。

「江宗主。可否讓我進去看看,我保證不會做任何事。」魏無羨一看江家當家出現立刻迎上去,就算丟臉又如何,臉面哪有江澄重要。

江念平微微一笑,笑容如沐春風,但魏無羨卻無法感受到任何善意。

「魏公子,家師吩咐過了,金丹還給你,從此以後兩清。」

正是因為這顆金丹,師父的下半輩子才過的如此痛苦,這人憑什麼就連師父死了也不肯放過他。

更何況師父會沒有金丹還不是為了保護他。

「我從沒想要回金丹。」魏無羨說出真心話,他不奢望有人能理解,但他還是得要說。

關好祠堂門走回江念平旁邊,聽到魏無羨的自白,冷哼道:「現在提這個有何用,我舅舅又不會活過來。」

「阿澄沒有死!他不會這麼輕易就死。」魏無羨急道,他所熟知的江澄才沒那麼輕易倒下,更不會因為金丹沒了就尋死。

「不是一顆尊貴的金丹就當償還江家,這話誰說的?」金凌冷哼了聲在旁諷道,接著又道:「對不起我食言了,這裡又是誰說的?你都忘了嗎?」

「金凌⋯⋯我不想跟你吵,我只想看江澄最後一面。」魏無羨近乎請求的語氣,只差沒有跪下來,他若想要進去見江澄,金凌便是他唯一的機會。

金凌喝道:「別叫我,我跟你不熟,我也不會讓你看舅舅或是進祠堂。」

江念平拉著金凌不讓他繼續跟魏無羨硬碰硬,他們就算聯手也打不贏夷陵老祖,而萬一魏無羨被刺激到成魔硬要闖進去,難保他會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念在魏公子跟家師曾是同門師兄弟,亦沒傷我江氏弟子,擅闖蓮花塢這事我可以不計較。若魏公子對家師還有往日一絲絲情份在,請別為難小輩,今日是家師的頭七,恕無法招待客人,還請你馬上離開蓮花塢。」

江宗主都已把話說明,魏無羨就算想闖入祠堂看江澄也只能摸摸鼻子放棄,他可不想跟藍湛一樣,身上多了一條不懂禮教的污名。

就算江澄不說,魏無羨也會照顧好金凌,他也還沒放棄見江澄一面,離開蓮花塢之前看著金凌道:「金凌我會再來看你們的。」

金凌冷漠地道:「不用。我此生只有江澄這一個舅舅,我也不想看到你。」

「拜託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補償你。」

要不是為了魏無羨,舅舅哪裡會選擇還丹這條路把自己的命也給賠了。

金凌怒道:「機會?舅舅給你的機會還不夠多嗎?」

「金凌,我跟獻捨歸來的魏無羨不同,給我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金凌甩開魏無羨抓住他的手,臉上是輕蔑的笑容,冷言諷刺道:「行啊,等你成為宗主之時再來跟我說話。」

「好。」魏無羨轉頭對著江念平問道:「小子,你師父花多久時間讓江氏重新回到仙門五大世家排行。」

「三年。」

「那我用一年。一年後夷陵魏氏歡迎兩位宗主光臨,告辭。」魏無羨丟下豪語,在地上甩了一張傳送符回到了他最初的發源地——夷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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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江澄的頭七,金凌才剛從雲夢御劍飛回蘭陵,好不容易處理完江澄的後事,明明沒做什麼事卻覺得心力憔悴。

婉拒新任宗主江念平的留宿,金凌怕自己若留在蓮花塢看見江澄的牌位會哭鬧不停,就算稍早把藍湛跟魏無羨都臭罵一頓也無法解氣,只會讓他更氣憤難平。

在金凌離開之前,江念平告訴他,如若還有什麼還未對江澄說的話可以趁今日說與他,這是他的魂魄待在世上的最後一日,千萬別讓某些事情成為憾事。

一回到房裡,金凌拿起離別前江念平交給他由江澄親手寫的信,信上沒有一句話不是江澄在關心他。

要金凌好好照顧自己,以後沒有人會像他這樣盯著他,他也不能再繼續替金凌擦屁股了,都得靠他自己去面對,還有別為他復仇,他花了那麼多年近乎把下半輩子都賠上,為了個不是金家的人賠上應有的美好不值得。

金凌一想到自己再也聽不到舅舅罵他、再也無法跟舅舅說話,便把珍藏的酒全數拿出來猛灌,藉此澆取心頭盤旋不下的憂愁。

那些都是金凌偷偷買來準備等到自己成為一個成熟的宗主和舅舅還有小叔叔一起喝的好酒;如今已物是人非,他可真沒有半個親人在身旁,這酒再留也沒有任何用,還不如直接喝掉。

「舅舅,我想您了⋯⋯」

「對不起,阿凌最後跟您說的話居然是這種大逆不孝之詞,我沒這個意思,就是不想他們總拿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去煩舅舅⋯⋯」

金凌才知道江澄曾在自己教訓下人時過來蘭陵拜訪,卻不慎聽到他的那番話,他沒想過這竟是自己對江澄說的最後一句話,換作是旁人聽見怎麼能不難過。

「一個宗主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我可不記得我教出這麼沒出息的孩子。」

江澄從金凌房間角落出現,他的肩膀上還站著一隻黑色的烏鴉,烏鴉脖子上繫著紅色的絲帶。

若不是江念平告訴江澄金凌在姑蘇說出他的舅舅只有江澄一人,要江澄務必去見金凌一面。還有江澄放心不下金凌,所以帶著阿羨偷偷跑去蘭陵金凌的房間想看他過的好不好,

所幸江澄有悄悄地來蘭陵,否則他怎麼會聽到金凌這番發自內心的話。

金凌轉頭看到江澄以為是自己喝多出現幻影,既是幻象那他是否可以不用顧慮太多,哭著一張臉都是淚水跟鼻水往江澄身上撲了過去。「舅舅⋯⋯?真的是你嗎?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需要我用紫電抽斷你的腿確認是否在做夢嗎?」輕輕拍了拍金凌的頭,江澄從頭到尾都聽到了,對於金凌的成長感到欣慰。

抱著眼前的江澄好一會,金凌迷惑不解,為何他竟抱得到江澄,就算是幻象也太過於真實,疑惑地道:「舅舅你沒死?」

「蓮花塢宗主江澄死了。」江澄回答的決斷,抬手抹去金凌的眼淚,本站在江澄肩膀上的小烏鴉也飛到金凌臉頰旁蹭蹭他的臉頰給予安慰,江澄接著道:「你面前的是重生後的江澄。」

金凌腦袋混亂,不知道是否為酒在作祟,他一時被搞糊塗了,茫然地道:「舅舅何意?」

「你所知的那個愛打斷你的腿的舅舅去找他的家人了。」

金凌一聽不滿地抱住江澄,瞪大雙眼看著他抱怨道:「我不也是舅舅的家人嗎?」

江澄失了笑,這孩子不管多大在他面前仍舊是個長不大的小孩,摸了摸金凌的頭,道:「你面前的江澄來找他下輩子的家人,你可要當?」

金凌抱緊江澄不肯撒手,就怕撒手江澄就會離他而去,「要!我永遠都是舅舅的阿凌。」

金凌的小心思又怎麼會逃脫江澄的眼,任由金凌拉著他到床鋪上坐好,開始埋怨江澄這齣鬧劇嚇到他,要不是有江念平攔著他,他不知會跟藍家人拼命幾回。

江澄拗不過金凌的固執,終是同意讓他跟自己回養身的別宅小住幾日。

等到金凌把他的行囊都收拾好,江澄還以為他是要搬去跟自己長住,這些東西都已經可以把他的小宅子給裝滿,若是金凌不說,江澄還以為他這個外甥是要把他家變成蘭陵金氏分部。

在江澄的要求下,金凌心不甘情不願把十箱的隨身物縮減成一箱,舅甥倆穿著黑色長袍,在夜色壟罩下翻牆跳出蘭陵金氏的外牆,上了江澄準備好的馬車回到雲夢。

在江澄房子面前等候的還有江念平跟江念安師兄弟二人,對於此刻見到金凌不感意外,江澄揚起笑容帶著三個孩子進屋去。

江澄趁這幾日跟這群孩子相處,順勢交代接下來的行程安排,若他不老實交代清楚,恐怕這三個人也不會輕易放他一人出去,他不過就是沒了金丹又不是變成廢人,不能御劍飛行就是要到下一個地方得花更多時日,其他並無壞處。

紫電是高等靈器已經認江澄為主,就算江澄沒有靈力依然能夠使用紫電,就算夜間趕路遇上邪祟也不用怕他打不過,三毒聖手的威名可不是擺飾,沒有那點本事,他又怎能僅憑一人之力把幾乎全毀的雲夢江氏重振旗鼓,重新回到仙門五大家的排行中。

這幾日孩子們埋頭於他的喪事中無暇分神過來,江澄一人安養在此處也不是閒著,不知自己還剩多少時日,把年少曾跟魏無羨說過,若有機會想去哪裡雲遊的地方都列了出來,讓阿羨決定要怎麼走。

這趟旅程最後一站會經過夷陵,江澄並不覺有何不妥,夷陵自從魏無羨在不夜天被萬鬼吞噬後便已無人跡,更別提會在那裡碰到舊人,他所認識的舊人都已經離他而去,江湖上近來還流傳一句話,就連他這個隱居之人都能聽聞——江晚吟一生至愛五人,餘生一人。

可見這謠言跟世人對江澄的印象早已深固在世人心中,他亦懶得去駁斥這種謠言,人都「死」了隨他們怎麼傳,更何況他還在世時這類傳言早就滿天飛,他又豈會在意身上多這一條。

江澄想去的地方都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鄉村,人口純樸並沒有複雜的背景或是大世家攪和進去,那邊的村民對江澄的名聲跟長相也不清楚,就算江澄沒有變裝也認不出來。

讓弟子們跟金凌審視過他的計畫,三人都看到這趟旅程最後一個地方會經過夷陵,想起魏無羨曾說過他要讓夷陵魏氏成為新五大仙門之一,若是江澄路經該處可能會碰上魏無羨,於是他們胡謅那邊有強大的邪祟,藍家人會在該處負責除祟,由藍二道侶負責統領。

果然江澄立刻放棄此地,改成另一處,才終於讓這三人同意讓他帶著烏鴉去雲遊,只有一個條件,江澄必須在一個地方待上一個月好好調養身子才能去下個地方,他亦不能在村人面前隨意使用紫電暴露身份。

江澄使用的化名叫做尹 宛成,是江念平跟江念安替他起的,若是讓師父自己起,不知會有多慘,他們可不想用那個名字叫師父。

江念安從懷裡拿出數個小瓷瓶交給江澄,瓷瓶下層畫上江氏特有的九瓣蓮花,瓶身寫了個澄字,裡面裝了十來顆丹藥,是給江澄調養身子用的,因為他無法跟在江澄身旁照顧他,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解決。

這藥是給江澄調養身子的,換丹傷身險些傷到江澄的根本,好在江澄的身子已有好轉,每日服用一顆,按時服用長達一年就可以不用再服藥。

身子也會與常人無異,只要不要碰上太大的傷害,安養到老不成問題。

藥方江念安已做好調整不會有任何苦味,就是怕江澄嫌苦不吃,不過有阿羨在,師父就算不想吃也得吃。

丹藥都有效期,江念安這次給的量恰好一個多月的份,每個月阿羨都得回雲夢取藥。

烏鴉阿羨不在身旁的日子江澄不能隨意離開鄉鎮休養處,若讓他們給察覺江澄亂跑,他們可是會以江澄的命為優先,丟下手上的急事去找他。

看著面前比自己還緊張的三位孩子江澄哭笑不得,他在他們眼裡就這麼愛亂來嗎?

江澄答應每個月都會寫信給他們報平安,會按時服藥不讓自己涉險,再說只要有亂源某一個家族必定會有人出面解決,根本不需要他動手,讓他們安心。

臨走前江念安悄悄塞了一串手鍊給江澄,告訴江澄這個是他看到古籍上的記載,只要把存粹的靈力凝聚成球,危及時刻捏碎便可以短暫獲得靈力,正常使用半個時辰不成問題,若用量較多會縮短效力。

這手鍊上的珠子一共20顆是他們三個人的心意,也是怕江澄會碰上危機狀況,江澄可以用它們來使用三毒逃生。

這靈力珠製作不易,方法不難就是費神,修煉不夠高的修士很有可能在製作途中失敗,失敗的這些靈力會消散在其中,他們也是嘗試多日才成功這些,饒是他們三人也得休養十四日才有辦法再從製作;但江念安沒告訴江澄的是,他們除了製作靈力珠之外,還有連動珠子到他們的手環上,一旦江澄使用靈力珠他們便能知曉,如若使用數量超過五顆以上,他們就知道江澄可能碰上麻煩,憑手鍊的珠子感應,他們就能趕過去幫忙。

江澄把手鏈戴上,背起行囊跟三毒帶著阿羨跟金凌和弟子們道別,踏上為了放下魏無羨斬斷過去的旅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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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oshiakira 發表於 2022-5-2 22:57:53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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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回到夷陵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個風水景觀佳的地方開始整頓。

如今金丹回歸體內,身體充滿澎湃的靈力,同時亦能使用怨氣,體內的靈力幫助魏無羨不被怨氣損害心性,保有自己的意志。

被金凌趕出江家魏嬰並不氣餒,金凌說過,只要魏嬰當上宗主,他就可以見到江澄。

那年,一夜之間蓮花塢深陷火海中,死傷慘重、家園被毀,全靠一位年方十五的少年,蓮花塢才能在短期內恢復往日的繁榮,並重新躋升回到仙門五大世家的行列。

射日之爭結束後,同為五大世家的聶金藍三尊結義,唯獨排除在戰役中出力跟傷亡最為嚴重的江氏,也沒有對新任年輕宗主伸以援手。

世人都以為雲夢江氏只有魏無羨這樣年少有為的大英雄,身為宗主繼承人的江澄樣樣都輸他、不如魏無羨,就連在雲夢的人望也都不比魏無羨來得出名;但,大家都錯了,江澄才是把江家家訓貫徹到底的人,他才是適合帶領江家的宗主人選,一心為了江家還有雲夢的人在打算。

江家家訓——明知不可而為之,凡事都有一體兩面,全看人怎麼看待。

江澄心中明白清楚道義標準,為了家族跟雲夢所有人,他只能選擇放棄自己的本心,不去把雲夢江氏那些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他無法做到魏無羨那般灑脫,可以不考慮後果,為天下蒼生、為了大義而犧牲。

當時的局勢如何魏嬰又如何不知,誤以為自己有能力可以做到任何事,可以問心無愧,遵從自己的本心,完全不考慮他做了這些事會有何後果。

先是在玄武洞斬殺屠戮玄武,成為世人口中的英雄豪傑,可世人不知,若沒有江澄不眠不休趕回蓮花塢搬救兵,他哪能活下來;接下來在百花宴上不給江澄面子,當眾逼問金子勛溫寧的下落,為了救出溫寧跟其他溫家人,在窮奇道上跟金子勛動手,既而害死金子軒,害的金凌剛出生滿周歲便沒了爹、師姐沒了丈夫;再來,因害死金家數百名修士,帶著一干溫氏餘族躲到夷陵,自以為灑脫,說出不想連累江氏,要江澄棄了他,沒想到後來他成為人人口中的魔頭,逼得江澄無計可施,只能跟其他仙門一同去討伐夷陵老祖;最後,江家在他死後被他牽連,根本無人敢施以援手,冷眼旁觀等著看江澄的笑話。

當時江澄都能獨自一人做到,沒有借助任何外力幫助,沒道理他夷陵老祖會做不到。

體內的金丹在江澄體內待過一陣子,魏嬰死後這十幾年來,早已成為江澄的一部分。

如今回歸到魏嬰身上,他總有透過金丹能夠感受到江澄還活著,在還沒親眼確認江澄離世之前,他不會放棄任何機會,他必須親口告訴江澄,這些年在等的魏無羨回來了,回來完成當初雲夢雙傑的承諾。

魏無羨召喚出沈睡在夷陵土裡的走屍來替他開拓這片荒涼的田地,他則是御劍飛向清河找某人算帳。

想要重建一個荒地需要的除了人力之外便是資金,魏無羨淨戶出身,身上根本沒有半毛錢,金家跟江家更不可能借錢給他,剩下還有誰會出錢,那無非便是他聽學認識少數還存在於世的故人——聶家現任宗主。

魏無羨並非傻子,從莫玄羽獻捨以後,發生那麼多事情,到後來觀音廟所有的一切,魏無羨怎麼會不清楚這一切都是出自於誰的手。

相識那麼多年,還真是小看了他,那個看似懦弱無能又膽小怕事,總是一問三不知,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清楚、什麼都沒看到的聶懷桑。

聶懷桑為了替聶明玦報仇,忍辱負重佈這一個局十三年,費盡心思復活魏無羨,利用魏無羨來完成這一個目標,慢慢拋出一條線索給魏無羨去追查,他就像個傀儡被聶懷桑玩弄在掌心。

實在是難以想像聶懷桑能有這樣的能耐,撇除他利用自己的手來復仇,唯有獻捨這事他得感謝聶懷桑,儘管因一念之差,魏無羨錯過機會跟江澄相認,還讓莫玄羽頂替自己傷害了江澄,造成無法挽回的遺憾。

可只要還有一線生機,魏無羨便不會放棄,金凌跟新任江宗主,看似沒有任何異常,但魏無羨總有他們的互動過於平靜,感覺好像在隱藏什麼。

魏無羨憑空出現在聶懷桑的房裡,嚇到正在把玩新得到墨寶的新任仙督,聶懷桑。

「聶兄,別來無恙啊。」

「這不是魏兄嗎?」對於突然出現的魏無羨聶懷桑也不害怕,自從得知江澄的死訊,他早預料到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比他預期還要快上幾日。

聶懷桑小心謹慎地把寶貝收回墊有絨布的木盒中,換上迎客用的笑臉,用扇子擋著自己半張臉,看著面前恢復原本面貌的魏無羨道:「魏兄來清河怎麼不先和小弟知會一聲,我方能好生招待你。」

「客套話就免了,你應知我來找你的目的。」魏無羨自行找了張椅子坐好,修長的雙腿交叉,雙手相疊放在上頭,滿面春風看著生前的好友。

既已知聶懷桑不是傻子,明人不說暗話,他也不跟聶懷桑客套,浪費時間、浪費心力,夷陵還在等他整頓,他不想浪費大半精力在這方面。

「魏兄過來是想找我問罪?」聶懷桑雙眼眯起,眼神不似以往那般無知,反而變得銳利。

「不,我是來跟聶仙督討報酬的。」魏無羨揚起笑容,理直氣壯地答。

「我可不記得有請魏兄幫忙做事,魏兄是否記錯人了?」聶懷桑推託的很快,把事情撇的一乾二淨。

魏無羨嘴上說他是仙督,但其實也只是一個掛名代理,根本沒有任何實權。

若不是經歷過,魏嬰真會被他給騙,但他已不是當初懵懂的年紀,他也清楚跟聶懷桑這樣的人,不說清楚,他有千百種可以開脫的藉口。更何況,他又不是藍家人,做事不求任何回報,

「我替你解決了金光瑤,還讓令兄得以入土為安,更讓你得到仙督的位置,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加起來,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討點獎賞不過分吧?」

聶懷桑手搖扇子笑道:「魏兄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當真聽不懂嗎?」

聶懷桑並未被魏嬰陰冷的笑容給嚇到退縮,接著解釋,「三哥會死是因為他想殺我,我大哥是被三哥害的頭跟身體分離,被強烈的怨氣給侵襲,我很感謝你跟藍二讓大哥可以不再受苦,謝禮我早已交予藍家,魏兄你身為藍二夫人,再來向我討要更多,是不是有些不合情理?」

冷哼一聲,聶懷桑這手段了得,把一切都撇得乾乾淨淨,撇清所以關係跟責任,當他自己是受害者之一。

魏無羨拿出本應該摧毀的陰虎符在手上,陰虎符被濃烈的怨氣給包圍,房裡的溫度驟降,還能感受到有不祥之物想要進到這個房裡。

「聶懷桑,你明知藍二夫人不是我,再讓我聽到你喊我藍二夫人,我就夷平清河。」魏無羨冷冷地道,他如今金丹回歸,力量比當時還有清大,要在一夕之間夷平清河並非難事。

「是聶某嘴笨說錯話,還望魏兄見諒。」聶懷桑又怎麼沒有看出魏嬰的強大,他現在是在警告自己,若在多嘴講錯話,整個清河聶氏跟著他一起陪葬。

「若不想你二哥知道你是如何算計這一切,你最好同意我的條件。我也不是土匪要來打劫你,而是想來跟你談一筆生意。」魏無羨收回陰虎符,本來被怨氣填滿的房間恢復光明。

嘴上說不是來打劫,所做的事情卻與土匪無異,聶懷桑沒有說出口,他到要看看魏無羨是來跟他談什麼生意,「魏兄請講。」

「放心,你我那麼熟,友情價,算你八折不收利息。一千萬兩。」

還說不是土匪,這個根本就是來洗劫聶氏的寶庫啊,一千萬兩是一筆大數目,魏無羨要這筆錢做甚。

「一、一千萬兩?」

「這一千萬兩包準你花得值得,其中一百兩當作是獻捨術的花費,亦是你投資夷陵的開發金。」

「魏兄這是想在夷陵紮根?」聶懷桑本以為魏無羨不回姑蘇,那就一定會回蓮花塢,怎麼變成在夷陵開始?

魏無羨微微笑著,「一年後我要讓夷陵魏氏成為新的仙門五大世家。」

「看不出來魏兄野心如此大。」聶懷桑笑道。

「夷陵魏氏是江氏的附屬,只要江氏還在,魏氏便永遠是他的下屬,永遠輔佐江氏。」

見識過魏無羨的真本事,亦知江氏如今在江湖上的份量,他若不同意,魏無羨也能變法子從聶氏寶庫拿,屆時可就不是一千兩這樣的數目。

花錢就能了事的都不是難事,況且也沒必要讓場面變得難看,鬧到兩人撕破臉,以後若有事請求也好說,損失小錢但順水推舟賣了個人情,怎麼看都是損失錢財划算。

「一次拿出一千萬兩實屬困難,我分兩次給成嗎?」

「成,一百兩的借條在此,聶兄簽字便當交易成立。」魏無羨也不囉嗦,拿出契約書放到聶懷桑面前。

聶懷桑看著連契約書都被好的魏無羨,可見他是有備而來,這契約若是不簽,對方也不會輕易放過。

聶懷桑拿起桌上的毛筆簽字畫押,收起扇子,轉頭道:「魏兄隨我去取錢吧。剩下的五百萬兩,下個月派人送去夷陵。」

「好勒,還是聶兄豪氣。」魏無羨把契約收進懷裡,跟上聶懷桑的腳步,從聶氏寶庫拿了五百萬兩放到下了特殊咒語的荷包內,在地上甩下傳送符紙回到夷陵。

錢有了,地也正在開拓,剩下的就是要創立屬於夷陵魏氏的形象。

夷陵魏氏的校服風格跟雲夢江氏的校服相似,沒有寬大的袖子或是外袍,以方便行動為設計的重點。

魏氏校服使用黑色斜紋布為基底,下擺是紅色繡線的扶桑花,詭異卻又令人驚艷,只要看過都忘不了。

魏無羨身為家主,他的那套衣服的布料用的是最高級的暗紋布,繡線是用銀線描框再用紅色的絲線填滿圖樣,腰上的腰帶是雲夢江氏校服所使用的暗紫色。

身為魏氏弟子必須跟其他世家弟子有屬於家族的代表物,雲夢江氏有清心鈴、蘭陵金氏有硃砂痣、姑蘇藍氏有抹額,儘管抹額的禁忌太過不合理,他也不想去管別人家的事。

魏氏弟子每人會有一枚令牌,此令牌上頭有宗主親自下的禁制,若非魏氏弟子持有會引發連鎖反應,受點小傷。

這枚令牌可以自由進出魏氏的所有開放給弟子使用的地方,唯獨宗主房跟煉丹房無法進入。

那兩個地方是魏無羨用來做研究跟找尋江澄用的地方,裡面擺滿他從江念平那邊拿回來跟自己有關的所有雜物,雖然不多,但都是他跟江澄曾經一起長大的回億。

夷陵魏氏主要教人如何使用符咒跟陣法,還有如何製造輔具,幫助自己修煉,輔修劍術。

其中魏氏最為吸引人的便是傀儡操縱術,主打沒有金丹也能修煉,不需靈力,只需要有堅強的毅力跟決心,不出五年,便能成為傀儡大師。

起初,魏無羨先從夷陵附近的小仙門下手,吸收他們成為夷陵魏氏的一部分,慢慢往外開始海納人才,只要對修仙有興趣者,就可以來魏氏拜師。

魏氏來著不拒,但每年都必須繳納學費,會跟據每個人的身分而有所不同。

魏氏的教學方式新奇獨特,宗主會根據每個弟子的資質跟意象,替他們決定要修煉哪一個方向,吸引了不少對修仙嚮往卻因資質不夠被大仙門給拒於門外的人加入。

一年後,蘭陵金氏跟雲夢江氏和其他仙門百家收到來自夷陵魏氏請談會的請柬。

金凌當真沒有料到魏無羨真的說到做到,僅花一年就創立夷陵魏氏,並成為新五大仙門之一。

(TBC) 本文最後由 Hoshiakira 於 2022-6-17 02: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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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oshiakira 發表於 2022-5-2 22:58:29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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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江澄已經沒了金丹,弟子們替他準備了一輛馬車,馬車內的椅子上跟地上鋪上最柔軟的軟墊,放了不少顆軟枕,便是想讓江澄可以坐得舒服,馬車內放了不少補品跟換洗衣物還有一些乾糧,以備不時之需。

江澄帶著烏鴉阿羨按照自己的計劃,一路上走走停停,吃遍天下美食,偶爾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解決一些小妖獸跟為非作歹的惡人。

每經過一個鄉鎮,江澄便會在該處停留一個月,調養他的生息,江澄按照江念安開的藥方定時服用,閒來無事會開始看一些以前不得空被他擱置在一旁的話本,卻也沒忘每日花一個時辰鍛鍊身子,以免江氏劍法生疏。

此次出門是為了雲遊放下對魏無羨的執念,江澄專挑人煙稀少的地方走,路途崎嶇難行,馬車不便行走,中途江澄變換成騎馬。

由於行經的地方地處偏遠,消息傳遞也很慢,江澄也沒有特別去探聽江湖上有何新消息,他只會在聽到有人提起江氏或是金氏,多留意一些心神,確認孩子們過的如何變安心,每個月都會寫信回去,不然那群愛操心的小鬼就要飛過來看緊他,哪能任由他自在行走在江湖。

有了阿羨的陪伴,這趟旅程過得倒也歡快、輕鬆,很多東西江澄才吃沒幾口就全入了阿羨的胃,如今阿羨都被養胖了一圈,毛絨絨的樣子像極了一顆球,江澄甚是心喜,溫度又高抱著他睡也很舒服。

近日江澄收到弟子們的來信,江念安以阿羨的健康為由,讓他給阿羨減減肥,說阿羨圓成顆球都要看不到脖子,好幾次晚上看到阿羨出現在房裡,還以為是新奇妖獸闖入,險些拿劍砍了牠。

江澄看著圓滾滾的烏鴉覺著可愛,但也贊同弟子所言,於是每日清晨練劍後,便拿著樹枝盯著阿羨運動,大半年後,阿羨終於算是瘦了下來,又能像以前一樣活蹦亂跳。

算準時間江澄也已經離開快要一年,差不多快到了跟江念安約定要回蓮花塢靜養的日子。

當初江澄本來計畫回程避開路經夷陵,以免碰到過上神仙眷侶生活的藍二夫夫二人,誰知道上天跟他開了玩笑,他走的路不是坍方就是變成一片廢墟不能通行。

繞了好幾次路,江澄本來的座騎也因受不了這樣的折騰,在半路上折了,好在他身子還算健朗,這才順利來到鄰近的村鎮。

江澄無可奈何下,找了個車夫,讓他替自己找一個交通便利能夠回雲夢的地方,等他睡醒下車就已經來到夷陵。

看到不遠處山石上用劍刻出來夷陵二字,江澄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間來到夷陵的邊境。

車夫告訴江澄,夷陵是近幾月以來最繁華、最新奇的地方,作為休養生息不為是個好選擇。車夫見江澄一看就是外地人,特地好心告訴他,夷陵的主人懂很多東西又好客,若身無分文可以去那邊借宿。

有些時候,越是想逃避就越避不掉,江澄估摸著就算碰上那二人,以魏無羨那性子,他也不願待見自己。

更何況夷陵地廣人多,在這茫茫人海之中要碰到他們倆那有多難,他也不過待上幾刻,也不見得就會碰上那兩個讓他心塞的人。

念頭一轉,江澄倒也不再多慮,當真碰上了,再來煩惱該如何面對。

「夷陵變化也太大,都快認不出這之前還是片荒蕪之地。」

自從江澄上次過來已是十六年前的事,那是江澄第一次上夷陵亦是最後一次。

為了勸魏無羨放棄溫情一脈跟他回去,江澄深夜遮遮掩掩閃避巡防偷跑上山,誰知道山入口還有層層結界,他為了破這些結界廢去不少精力,好不容易等他來到夷陵大門口就被一個小鬼頭給抱住腳無法動彈,他那沒良心的師兄還在旁看戲,戲謔地道這孩子喜歡江澄,要江澄索性留下來當這裡的管事。

江澄沒好氣地拒絕這個破事,他堂堂一名宗主,哪有當人管事的道理,怎麼就不是魏無羨回江氏當他的下屬,就像他們倆的爹一樣。

小鬼頭在魏無羨的慫恿下開始抱緊江澄的大腿,奶聲奶氣地求江澄留下來,還說魏哥哥需要人來照顧,姊姊那麼漂亮一定會照顧魏哥哥。

要不是看在這個孩子沒有惡意,江澄右手上的紫電就要往男孩身上碰,還是魏無羨察覺江澄的異樣,連忙把男孩叫走,讓他去找他的叔叔婆婆玩去。

在那次私下密會之後,不出七日,江澄跟魏無羨就在夷陵入口處打了一架,江澄用三毒捅了魏無羨腹部一劍,而魏無羨則是打傷江澄的手讓他三個月內無法使用右手。

從此世人便知雲夢宗主江澄跟他的師兄決裂,魏無羨叛逃江氏。

如今,姑蘇雙壁相敬如賓,而雲夢再無雙傑。

只是江澄沒有想過,原本的假決裂到後來竟成為事實,他們從此以後背道而馳,不再有交集。

江澄一襲紫衣箭袖長袍和褲子,頭上帶了個斗笠,腰間上掛著他的清心鈴走在夷陵的街道上。

夷陵儼然變成另一個和雲夢一樣熱鬧的地方,街上的小攤販販售不少驚奇特殊的商品,江澄放慢腳步逛了起來,看到一個賣面具的攤販,拿起其中一個面具,思緒卻被拉至遠方。

那是江澄當上宗主後的第一年誕辰,往年生辰都是江厭離跟魏無羨幫他一同慶祝,但魏無羨叛逃江氏,沒有再回過蓮花塢,期間也沒有半封書信回來,只有那日江澄收到了烏鴉傳書,烏鴉挑江澄正在更衣時闖入宗主房,開口叫了聲師妹,讓他差點沒把傳信用的烏鴉給砍了。

烏鴉的腳上綁了一個牛皮紙的小捲,字條上只寫著說大樹下見,不來的是小貓!

江澄認出這是魏無羨的字跡,還是跟以前一樣,連狗字都碰不得,字跡雜亂無章卻又不失霸氣,看著字條,江澄臉上揚起難以察覺的笑容。

不知道魏無羨葫蘆裡賣什麼藥,江澄讓烏鴉先行離開,換了身衣賞,帶著三毒跟紫電來到魏無羨指定的地點。

魏無羨送了江澄三隻小狗的木雕,但魏無羨是人如其名的狗慫,他連東西都不敢拿,放置在某處要江澄自己打開,被江澄碎嘴好一陣子,但東西一直被江澄保存的很好,沒有半點髒污;如今那些木雕正放在魏無羨的房內,用江澄未能送給魏嬰的手巾蓋上。

那時魏無羨一直想帶江澄去附近的市集玩,說是江澄把自己逼得太緊,眉頭都有皺紋,再這樣下去就要討不到老婆,這才打聽到這個城鎮有蓮影節,想帶人出來散心。

魏無羨身為夷陵老祖的臭名遠揚,叛逃江氏的消息還是江湖上炙手可熱的消息無人不知曉他做了什麼「好事」。江澄擔心才剛不到一年,他就跟夷陵老祖一同逛市集,他們兩人會被認出,被人發現他們之前那齣決裂戲碼是假,死活不肯跟他去市集。

魏無羨拗不過江澄的固執,才去面具攤買了兩個面具,一個是豬頭,另一個是馬頭。

江澄嘴上嫌棄為何挑這麼醜的,卻也沒見他丟掉,魏無羨就說攤位上就剩這兩款,江澄若嫌棄手上那個可以跟自己換,說什麼都不願戴豬頭面具,勉為其難同意手上這個看久了也不差的馬面。

一不小心又陷入回憶,江澄在老闆的提醒下拉回思緒,掏出錢包跟老闆買下馬面的面具戴在臉上繼續逛攤。

平時阿羨會跟著他一同逛攤,近日因天涼阿羨總是犯睏,窩在江澄胸口睡個好覺。

下個月便是金凌的誕辰,江澄見這個市集上新奇古怪的東西特別多,估計可以挑到一個滿意的小玩意當賀禮,順便也挑些禮物回去給江念平跟江念安。

「這個阿凌喜歡。」

江澄看中一塊外型神似金家家花的金星雪浪的璞玉,玉質溫柔,放身上也不顯得俗氣,伸手要取卻碰到另一個手。

這手上的傷痕他認得,是魏無羨幼時貪玩爬樹又沒有好好處理弄出來的傷口,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熟悉的面容映照在眼中,使得江澄呼吸一滯,腦中一片空白,幾乎是脫口說出魏無羨的名字。

不可能,魏無羨不是早已死了,為什麼眼前的男人長得跟他那麼相似?

還沒等江澄收手,那人便直接握住兩人相疊在一起的手,語氣中近乎瘋狂地欣喜,道出江澄許久未聽到名。

「阿澄,我就知你沒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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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oshiakira 發表於 2022-5-2 22:59:09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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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沒有心思去細想為何魏無羨會出現在他面前,還跟他看上同一個東西,更不明白他怎麼就被認出。

他手上沒有半個跟江澄、跟江氏有關的東西,臉上還帶著面具,魏無羨怎麼能僅憑一隻手就認出來。

「放手,你認錯人了!」江澄失去金丹,力氣自是比不上全盛時期的夷陵老祖。

魏無羨握緊了江澄的手不讓他逃跑,「我不可能會認錯,你就是江澄。」

這一年內,魏無羨除了建立夷陵魏氏之外,剩下就是泡在他的煉丹房中,絞盡腦汁想要找出江澄下落。

那日魏無羨渾渾噩噩回到夷陵,冷靜下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開始回想在江氏祠堂小輩們的反應。

尤其是身為新任宗主的江念平,他冷靜過了頭,絲毫不像是江澄已經辭世,反而像是江澄的死是計劃好的,一切看似合理,仔細細想卻能發現許多刻意的安排,更何況魏無羨沒在小輩們手上看到紫電。

根據魏無羨對江澄性子了解,他若真死了,紫電不是給金凌就是給江念平,他們手上都沒有,那便是只剩一個可能——江澄沒死。

今天是夷陵第一次辦清談會,魏無羨把迎賓招待的瑣事丟給他的兩個得力助手——魏辛曦跟魏辛樂。

她們兩人是辛氏血脈的一對雙胞胎姐妹,辛氏是溫家的遠親,剛出生沒多久就碰到溫若寒作惡受到牽連,好在得到溫情相助救了下來,溫情去不夜天請罪前托福給魏無羨照顧。

魏無羨把姐妹交給從小看他跟江澄長大的婆婆照顧,十六年後獻捨重生,他找到了婆婆,把雙胞胎姐妹帶回夷陵,賜名魏並親自指導她們的功夫,如今她們兩人已是夷陵裡面功夫位於宗主之下的高手。

由於有了兩位辦事能力強的助手,魏無羨才得以安心找尋江澄的下落,他還曾動過念頭,是否要問靈師姐江厭離,問她有沒有看到江澄;但若是讓師姐知道江澄也不在人世,恐怕師姐也無法安心,打消這個念頭,更何況江澄並沒死,就算真讓他問到江厭離的魂也沒有答案。

魏無羨百般無聊走在街上,街上的人看到他認出他的身分,紛紛恭敬地向他打招呼,才剛走沒幾步,手上就已經拿了好多慰問品,無可奈何下,魏無羨先把東西全部收入乾坤袋中,碰巧發現面具攤,思緒回到江澄當上宗主後第一年的生日,他們戴著面具跑去逛市集,剛開始江澄還很矜持,接連玩了三攤就放開來,反過來提出要跟魏嬰比賽,雖然不管比幾次江澄都沒贏過,拿著豬頭面具笑了出來。

笑聲引起老闆的注意,喚了魏無羨宗主好,「宗主好。」

魏無羨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掌櫃不要聲張,「噓,我是偷跑出來,我還沒玩夠,不想回去。」

「宗主也對這個面具有興趣嗎?」老闆對於能在白日看到宗主感到驚奇。

今日是夷陵第一次舉辦清談會,身為主辦的魏氏代表,他此時理應在堂裡迎接各個仙門宗主,怎麼還有閒情雅致來這裡逛。

「也?」魏無羨挑眉,他不認為一般人會對豬頭面具感興趣,覺得新奇,「還有誰也看上這個面具?」

「不久前有一個紫衣小哥,看了這個豬頭面具笑了出來。我順道問了句,小哥說他以前有個師兄的眼光特差,那麼多種面具,偏偏要挑豬啊、馬啊。」

「你說什麼?!」魏無羨瞪大眼睛,聲音不自覺加大,抓住老闆的手焦急地道:「然後他是不是買了馬臉的面具?」

掌櫃對於未卜先知的宗主更加佩服,他都還沒說,宗主便猜到了後續,果然宗主天下第一,點點頭道:「宗主好厲害,你怎麼猜到的?」

魏無羨沒有心思跟老闆瞎胡鬧,天底下不可能會有如此巧合之事,穿著紫衣又買了同樣的面具。

「那個人長怎樣你有看到嗎?」

「沒有。」掌櫃搖頭,「我只看到一眼,樣貌生得好俊俏。」

「你可有看到他往哪兒走?」魏無羨連忙詢問老闆是否有看到人往哪而走,老闆指著不遠處背著斗笠的公子。

按照老闆手指的方向,雙眼微瞇果然看到在人群中出挑的紫衣公子。魏無羨謝過老闆,從懷裡掏出銀兩放在鋪上,拿走豬頭面具隨意掛在頭上,加快腳步跟上了紫衣公子。

紫衣公子的身形纖瘦比魏無羨記憶中的江澄還瘦,走路的樣子倒是跟江澄相似,悄聲無息拉近距離來到紫衣公子身旁,假裝在看攤位上的古玩,實則偷看陌生人的右手,確認上頭是否有紫電,紫電是極為珍貴的靈器,就算想要造假也不可能。

既無法從外表判斷,魏無羨只好再想想其他方法,他一直在旁悄悄注意,好不容易等到紫衣公子出手,魏無羨抓準時機伸過去來個假意碰撞。

陌生來客雖聲音微弱有些沙啞,但魏無羨那三個字很清楚地飄進了魏無羨的耳中,那聲音雖和江澄有些差距,但語氣跟江澄可說是完全一樣,按耐不住心中的欣喜,握住了對方。

正巧和紫衣公子對視,就算對方戴上面具看不清面貌,光是那一眼對視,魏無羨便認出江澄,找尋一年多的人就在他面前,哪有放手的道理。

「江澄是誰?」當了那麼多年的宗主,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江澄決定裝傻到底。

偌大的江湖誰不知雲夢江晚吟一年前已仙逝,為了拯救他那個為大義背負千古罪人惡名的師兄。

夷陵老祖是射日大英雄,把自己的金丹給江澄,不得已只能修煉鬼道,為了不相關的無辜溫氏餘族,不惜犧牲自己,後又跟含光君聯手揭穿金光瑤的陰謀為民除害。

兩人淒涼悲傷的愛情故事也在解決薛洋跟金光瑤後廣為流傳,無人不知曉,含光君癡情獨守,只為尋一心人。

而江澄在觀音廟和魏無羨分道揚鑣後,從威風凌厲、殺伐果決、痛恨鬼修的三毒聖手,變成不顧昔日兄弟情,果斷捨棄魏嬰,還帶領眾人去圍剿至魏嬰於死地,三番兩次想取夷陵老祖姓名,沒有良心又冷血,忘恩負義之徒。

就算江澄已經死了一年,還是不少人罵江澄忘恩負義,還不忘罵他是拆散人家的惡人。

「江澄是我的師弟,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魏無羨在說到江澄,眼中的感情複雜,一言難以蔽之。

江澄在心裡冷哼了聲,人都死了,現在魏無羨這副哀戚的樣子是要演給誰看,最重要的人的位置,他可擔當不起。

再說,魏嬰最喜歡的人分明是最重視禮節,有含光君美名的藍家掌罰長老——藍湛。

無端端扯自己做何?

天下人皆知含光君跟夷陵老祖的愛情一波三折,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若不是江澄從中作梗,這對神仙眷侶也不用等到魏嬰死過一次才能在一起。

自從藍湛碰到魏嬰,這些修養全都拋諸腦後,成為一個不論魏無羨想做什麼事,不論事情的是非對錯,都會支持,盲目跟從;會隨意闖入別人家祠堂在別人的爹娘面前拜堂,毫無羞恥心;還會忘恩負義打傷救命恩人,完全不為自己的事情感到羞愧;甚至是在大庭廣眾下卿卿我我,嘴上嚷嚷要天天,還會拿佩劍跟抹額玩難以啟齒的遊戲。

兩人的閨房之樂還被百姓寫成書出版,在姑蘇一帶最為膾炙人口的一段佳話,新婚夫婦相爭效仿,以圖感情和睦的好兆頭。

那個本應該最重視禮數和規矩的掌罰長老,陷入情愛這個泥沼,變成一個凡事都以魏無羨為中心,善惡全都以魏嬰做為判斷標準,著實可笑。

聽到魏無羨的那番話江澄反而冷靜下來,一顆真誠的心早已被踐踏,碎成一片片的冰冷扎手的碎片,光是要拾起來都會割傷手,更何況最核心、包含江澄所有情愛的那一塊碎片,早已被江澄送給魏無羨,就當是償還江家這些年來對他的虧欠。

若眼前的人當真跟是還沒獻捨前的魏無羨一模一樣,那可不是隨意幾句就好打發,江澄思考該如何在不被識破身分的情況下安全脫身。

好在臉上帶著面具,魏無羨無法看清江澄此刻的表情,臉上只剩下淡然,裝作自己並非江湖人士,對江湖上的消息全然不知,反問道:「你又是何方人物?」

魏無羨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很快又恢復原狀,「我是雲夢江氏魏嬰,同時也是夷陵魏氏的宗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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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oshiakira 發表於 2022-5-2 22:59:47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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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陵魏氏?

魏無羨的話令江澄愣在原地,在雲遊四海的這一年內,何時多了一個夷陵魏氏,他怎麼都不知道。

仙門五大世家分別是溫、金、江、聶還有藍這五家。

好些年前,溫氏因宗主溫若涵想用陰鐵作惡被眾仙門聯合圍剿,在那之後,並未有其他仙門遞補上去,這是全江湖都知道的事。

魏無羨究竟是如何變回原來的樣子,又是如何在短短一年內成為宗主?

這些謎團在江澄腦中糾纏,但有一點他終於想通,在江澄出發雲遊之前,那三個小子不斷阻止他經過夷陵,想必是都知道真正的夷陵老祖回來,否則為何要費盡心思騙他。

當時江澄並未覺得不妥,故沒有深思下去,加上聽聞某兩人會在夷陵附近長居,他就更不願看到,省得看見歪膩的某道侶就心煩。

江澄在心裡默默記下這一筆,等他回蓮花塢再跟著三個小鬼算帳。眼下最先要先思考該如何擺脫魏無羨,否則時間一久,誰知會不會碰到他的另一半,他可不想再回程碰到藍家任何人,壞了這趟出遠門的好心情。

「我雖不是江湖人士,但好歹也聽說過仙門五大家,卻從未聽說過夷陵魏氏,你當真是夷陵魏氏的宗主?」

「魏氏是去年才剛創立,是雲夢江氏在夷陵的分部。」魏無羨手抓緊江澄不放,悄悄使用靈力探測江澄四周,卻沒有感受到任何靈氣。

方才因聽到魏無羨自稱是魏氏宗主,江澄忽略了他更早之前的那句話——雲夢江氏,魏嬰。

有多久沒聽到魏無羨說自己是雲夢江氏,上一次他這麼說的時候江氏還沒深陷火海中,再後來的事不提也罷。

「若真是雲夢江氏,你怎麼不姓江?」

根據每一個仙門世家的習慣,若是本家弟子都會由宗主賜予姓氏,僅有少數例外,不過這些外性弟子身上會跟同姓弟子一樣都配戴家族的信物腰上戴著的正是江澄離開前重新做給魏無羨的清心鈴。

注意到魏無羨腰上的銀鈴,詫異之情從眼中稍縱即逝。江澄明知道魏無羨為何不姓江卻還是要問,他倒要看看魏無羨會如何回答;而且,他這樣問才不會被魏無羨懷疑他不是一般老百姓,普通人哪裡會知道如此詳細。

「大多數世家的子弟都會有宗主賜姓。」魏無羨微微一笑,笑容裡夾雜著苦澀,「我的狀況比較特別,年幼時被先宗主江楓眠帶回蓮花塢,江叔叔跟我已故的爹是朋友,他收留我,照顧我成人,為的是將來等江叔叔兒子當上宗主,我能夠當他下屬,就像我們的爹那樣。」

——將來你當上家主,我就做你下屬,就像我們的爹一樣!我會在你身旁支持你。

這話是魏嬰當年對江澄許下的第一個承諾,也正因江澄深信魏無羨能夠做到,以至於他才會被這個承諾給困住,困了整整十六年。

「我承諾過江澄的事,我可不能食言。」

魏無羨這句話像是說過自己也是說給江澄聽,盼望他能聽進去,不要把莫玄羽給騙了。

莫玄羽誤解他的本意,自以為是胡搞一通,魏無羨也難逃責任,當初若不是他膽小,把選擇權交給莫玄羽,也不會演變成這種局面。

因這一念之差,他跟江澄之間發生太多太多的事,本來卡在他們中間的鴻溝越來越深,並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一筆帶過。江澄怨他、恨他、不願再見他、厭惡他都在情理之中,魏無羨不奢望江澄原諒他,但只求江澄給他一次機會

好一句不能食言,呵,在觀音廟不是才說對不起我食言了,現在又說不能食言,是把他當白痴耍嗎。

「⋯⋯。」

「當時我沒有能力,只能請江澄棄了我。如今我有了能力,可以做到當初的承諾,因此我才會創立夷陵魏氏。」

本以為已經放下一切跟江澄跟魏無羨有關的事情,但再一次聽到魏無羨這樣說,江澄雙眼因魏無羨的話產生動搖,但也僅有那麼一瞬,幾乎無法察覺。

在江澄生前一早把江氏撇的一乾二淨,在他死後又搞出什麼江氏分部,看不透魏無羨此番的用意為何,江澄也不想深究下去。

這一趟出門就是為了放下對魏無羨的執念,他如今都已經是姑蘇藍氏的人,是該放下這些不甘心。

江澄冷淡地喔了聲,魏無羨的力道強勁,他無法把手縮回來,體內沒有金丹果然還是有差。

虛偽的答案江澄不想聽,魏無羨為何會以本來的面目復活,對江澄來說也不重要了。

金丹還給魏無羨,從此以後兩清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但此時他又不好開口要魏無羨別跟雲夢江氏攀關係,一開口江澄的身份就會露餡,只能等順利逃跑,回到雲夢再跟江念平提一下,要他別隨便答應魏無羨。

凡事不過三,江澄被騙了兩次,兩次都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他如今除了這條命之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為魏無羨犧牲了。

「能否請魏宗主放開在下,大街上拉拉扯扯不太好看。」江澄看著四周的人都在盯著他們,實在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我放開阿澄你就會跑了。」

「都說我不是那個江澄,你為何苦苦糾纏我。」

魏無羨指了指自己頭上掛著豬頭的面具道:「你戴著馬面就是一個證據。」

只有江澄才懂其中緣由,那是只屬於兩人的小秘密。

「我只是不想被你這樣的人打擾才隨手買的面具,這不能證明什麼。」江澄再一次嘗試甩開魏無羨,怒道:「放手!」

魏無羨雙眸從未離開過江澄,肯定地道:「你就是江澄,當你看到我的臉,我聽見你叫了我的字。」

「你聽錯了,我根本沒有說話!」江澄暗自自責自己的不小心,竟讓魏無羨給聽到那三個字。

「在這裡大家都喊我宗主,只知道我叫做魏嬰,並沒人知道我的字。」

「你們魏氏都這麼不講理嗎?」江澄轉頭問從方才一直在一旁的店老闆道:「老闆你來評評理,你有聽到我叫魏宗主的尊名嗎?」

「沒有⋯⋯」店老闆老實回答,卻對上自家宗主猶如惡鬼的雙眸,身子抖了起來,他說錯什麼了嗎?

「你看,老闆也說沒聽見,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魏無羨深吸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不要被怨氣給損蝕自己的心性,桃花眼瞪了掌櫃一眼,老闆嚇到往後縮起肩膀,就怕被宗主給遷怒,他的小店可就不保了。

「我不放,除非你脫下面具讓我瞧瞧,一看便知。」

「憑什麼?」

「你不脫下來就是心虛,那就證明我說的沒錯。」魏無羨作勢就有掀開江澄的面具,被江澄靈活閃躲掉。

要讓魏無羨鬆手的方法很簡單,只要大喊有狗就可以讓他放開,但這會讓魏無羨認出就是江澄,他也答應過魏無羨有狗會保護他,自然也不會用狗來嚇他,就算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也一樣。

「歪理連篇,懶得理你。」好在被魏無羨抓住的手上沒有帶靈力珠手鍊,江澄另一隻沒被抓住的手悄悄抓住靈力珠,準備真沒辦法要用這一個險招脫身,下了最後通牒「再不放手,我可要真動手了。」

「宗主,不好意思,小店也是要做生意,若是您有話跟這位公子說,能否到旁邊的樹下。」店老闆打斷在他的攤位前面談話的魏無羨跟江澄,他們兩人已經在他的攤位前站快半個時辰,而且兩人之間劍拔弩張,彷彿下一刻鐘就會打起來。

有他們擋在攤位前面,都沒客人要上前買東西,也沒有人敢上來介入他們之間,誰都不想被臉色鐵青的宗主給責罰。

眼前的宗主跟平時不太一樣,若貿然打斷,恐怕不知道會怎麼似的,可他生意又不能不做,不然一家五口靠誰養,抱著必死的決心,店老闆苦著臉開口,只盼別惹宗主生氣把他的小店給砸了,「樹下陰涼舒服,適合促膝長談,我在讓我家那口子替二位送上涼茶解渴如何?」

趁魏無羨因老闆的話分神的那瞬間,江澄瞪了魏無羨一眼,大有責怪的意思,用力踩了魏無羨一腳,再狠踢他下盤,讓他沒有防備受了這一擊暗虧,抱著肚子蹲了下去有苦難言。

江澄這一腳讓四周的看戲的男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氣,雙手反射擋在自己的重要位置前,若不是男子,是無法體會那種切身之痛。

趁此機會,江澄連忙把腰上的荷包打開,問了掌櫃價格,拿出三倍價格的銀兩給老闆當做妨礙他生意的補償,買下最初看上的玉墜,逃命似地竄入人群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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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oshiakira 發表於 2022-5-2 23:00:18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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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下腳太重,加之魏無羨沒有任何防備,猝防不及的一腳正中紅心,雙手擋在受傷的部位,神色痛苦蹲到地上。

那痛苦跟他被丟下亂葬崗、被萬鬼吞噬有得比,痛到他放開江澄的手,痛苦彷彿塞子,塞住魏無羨的嘴,他無法開口要夷陵百姓幫他把人攔下來,眼睜睜看著找了一年的人從面前逃走。

「阿澄下手也太重了,咳咳⋯⋯」魏無羨蹲在地上深呼吸幾次,小聲碎念要是再用點力,江澄往後的幸福就要沒了,待疼痛消退,緩緩站起身來,拍去身上的塵埃。

江澄從以前就不喜歡他老是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這是他當上宗主以後養成的習慣,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

面前哪裡還有紫衣公子的身影,魏宗主連忙問老闆看到江澄往哪兒跑,從懷裡拿出一疊符紙往天上甩,符紙變化成黑色烏鴉在上頭散開,飛向夷陵的各處角落,牠們都只有一個目的——找到帶著馬臉面具的江澄。

既然已經得知江澄並沒有死的消息,魏無羨無論如何也不能再一次錯過,他已經錯過太多次了,等下若再碰到江澄,他一定要想辦法把人留下。

另外一邊,江澄擠跑進身人群中,一面逃跑一面思考該如何解決,他不能在夷陵久留,這裡是魏無羨的地盤,被他追上跟找到只是早晚的事。

方才從車夫那邊聽聞今日是清談會,代表雲夢江氏跟蘭陵金氏也會出席,若是能找到江念安讓他替自己變裝,再一次碰上魏無羨就不會被認出來,他也能夠順利逃跑。

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某個人實在不容易,自從江澄第一次用弟子們給他的靈力珠,他便察覺到上頭還有其他的法術機制,直接捏碎所有的靈力珠讓弟子們來找他是最快的方式;但這裡可是夷陵,在夷陵老祖面前用這種小法術,根本就是班門弄斧不自量力,反而會弄巧成拙暴露自己的行蹤給魏無羨。

此法不到最急迫關頭千萬不能用。

好在雲夢江氏的校服顯眼沒人不認得,江澄沿路問了幾個修士,探聽出來雲夢江氏此次下榻的客棧,這間客棧恰巧離這兒只有兩條街。

就算江澄已無金丹,聽力依然跟一般修士無異,聽到有人在探查他的下落,他還是得先把這衣服換掉,以免還沒找到弟子們就先被魏無羨找到。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他要混進雲夢江氏,魏無羨絕對不會猜到自己轉身就躲進江氏的隊伍裡,江澄決定要賭一把。

恰巧不遠處就有家布行,江澄連忙閃身進去,進去之前先把平時習慣的束髮拆掉,任由一頭如墨色的長髮散落。

從以前江澄就不喜歡放下頭髮,由於他跟虞紫鳶有八分相似,若是把頭髮放下,很容易被誤認成姑娘家,再加上從小爹娘就嚴格要求他的儀容不得放縱,自他聽事以來,除了就寢之外,從未在外頭披頭散髮過。

進到店裡江澄才把面具拿下露出本來的樣子,戴上本來的斗笠,用薄紗遮掉自己的長相。

「這位客倌眼光真好,您面前的這一套衣服是我們的最新款——嬋娟,您穿上它就跟月神一樣,無人不會為您的姿色傾倒。」小二來到江澄面前殷勤招待,就盼能夠售出更多商品,如此一來他的獎金也能多拿一些。

江澄根本沒有放心思在衣服上,穿什麼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意義,主要是能達到魚目混珠的效果,混淆魏無羨,不讓他可以輕易找到自己。

「有我的尺寸嗎?」隨手打發店小二去取衣,江澄全神貫注在注意門口的動靜,以防魏無羨經過。

「客倌您運氣真好,剩下最後一套,您要不試試看?」店小二取來一套衣服問道。

「好。」江澄連看都沒看就跟著店小二到位於角落的小廂房更衣。

等到江澄進到房內才發現他挑到一套自己從未穿過的衣服,他素來喜歡行動便利的衣服,除非特殊場合需要,他才會換上禮服出席。

嬋娟是一套男女皆可穿著的套裝,純白的寬袖長袍,領口的外緣跟下裙下方用銀線繡上祥雲,低調又不失優雅;若是不說,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姑蘇藍氏的校服。

由於進店前阿羨沒有跟江澄一起,江澄只得把阿羨藏在胸前讓他不要亂動,答應等下帶他去吃飯就放他出來,這才讓阿羨願意乖乖待著,同時也是讓阿羨守著江澄胸口前的紫電,方才進城之前,江澄擔心會碰到小偷,所以先把紫電拿下弄成項鍊掛在脖子上。

店小二看到換裝完畢的江澄一時之間出了神,他從未看過如此好看的人在店裡,在夷陵,他覺得能比眼前的還要好看的就是自家宗主了。「客倌果真是神仙下凡,這衣服太適合您了。」

「衣服穿誰身上都一樣,只要穿得舒服就好。」江澄並沒太在意店內的客人都在看他,看了自己空蕩蕩的腰,問道:「你們這有沒有賣玉佩或是扇子?」

「有有有,我們這裡可都是上等貨,我馬上拿來給您瞧瞧。」把玉珮和一些小玩意從後面櫃子拿了出來,小二靠近江澄身前才注意到江澄胸前的起伏不似普通男子,聲音細微,人看起來弱不禁風,雙手顯瘦不說話就是個病美人的樣子。

看他神色凝重,一直盯著門口好像在躲人,店小二猜測是被惡人追殺的姑娘,為了不被抓到才把自己打扮成男子。

怎麼會有人想要傷害這樣柔弱的姑娘,如果宗主知道鐵定會狠狠教訓那個採花賊,只是店小二並不知道,眼前的人才不是柔弱不堪的女子,而是曾經威名遠播會把三歲孩童嚇哭的三毒聖手,更何況在追趕他的人還是小二心目中最偉大的魏宗主。

「姑娘你別怕,待我稟明宗主這事,我們宗主會替你出頭!你不用怕。」小二壓低聲音告訴江澄。

江澄皺起眉頭看著突然用可憐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店小二,莫名其妙地自說自話,還隨意幫他編造故事,他到底哪裡看起來像個姑娘?

江澄低下頭發現胸前微微起伏,想起阿羨躲在裡頭,想開口解開誤會,「我不是姑⋯⋯」

「你放心,我已經請人去找宗主,很快宗主就會過來。」小二湊到江澄耳邊,拍了拍江澄的肩膀道:「有什麼困難宗主都會幫忙解決,錢的方面不是問題,宗主不是不講情面的人。」

無奈魏宗主的話題像把鑰匙打開店小二的話匣子,一把握住江澄的手,開始歌頌魏無羨的好。

「姑娘我跟你說,我們宗主可厲害了,仙門五大家的其他宗主都沒魏宗主厲害。」一提到魏無羨,小二的雙眼放光,只差沒有把魏無羨捧成神明一般的存在。

不聽人把話說完還真是傳承到魏宗主的真傳,江澄已然放棄解釋清楚,「你們宗主剛說魏氏是江氏的下屬呢,那自然是江宗主比較厲害。」

「魏氏怎麼會是其他仙門的下屬,姑娘你是不是被人騙了?」小二一副江澄絕對是被神棍給騙了的表情。

「怎麼會?那個人看起來人模人樣,不像壞人。」江澄故作驚訝,想偷笑不敢讓人發現,要是小二知道他口中的「神棍」就是魏宗主會做何反應。

方才小二說已經通知宗主,人正在趕過來的路上,若是現在貿然出去鐵定會跟魏無羨撞上,必須想個法子避開他。

「你一定是碰到騙子,我們宗主就是太優秀才老是有人冒用他的名號招搖撞騙。」眼前的姑娘看起來懵懂無知,難怪會被騙,她難道不知道這個世道人面獸心的人實在太多了,尤其是那些自稱是正道的君子,各個都是披著狼皮的壞蛋,等下宗主來要跟他說這事。

看來魏無羨這話是特意說給他聽,底下的人都還不知道。

「這位兄台看起來筋骨極好,怎麼沒有拜入魏氏門下?」江澄打量起來眼前的人,個頭跟自己差不多,身形也相似,他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我沒有靈根不能修行。」

「沒關係,靈根這種東西是靠修練,我這裡正好有個寶貝可以幫你。」江澄把店小二拉到方才換衣服的小房間內,把換下來的那套衣服塞到小二手上,「換上它,換好跟我說。」

店小二儘管感到疑惑,但為了能夠得到修練成仙的機緣,半信半疑下換上江澄的衣服。

江澄替店小二梳上平時的頭髮,再把最初的馬臉面具交給他,「你等下帶著這個面具去見你們宗主,他看到你脫胎換骨的一面,你不就可以進入魏氏修練了嗎?」

「姑娘你確定這行得通?我還是沒有半點感覺。」小二把面具戴在臉上卻沒感覺到有任何變化,開始疑心江澄在騙他。

「行得通!」江澄把靈力珠拿在手上,對著小二解釋道:「這個可以幫助你修行,你等等捏碎它就會感受到體內充滿靈力。」

店小二猶豫片刻,聽從江澄的話捏碎靈力珠,果真頓時覺得活力充沛,於是便願意相信江澄的話是真。

「萬一你們宗主不信你,你就說自己是金氏客卿。」江澄把金陵給他的通行腰牌贈送給店小二,只要持有這個令牌就等於是金家的上賓,會受到金家特別的照顧。

這個令牌是金凌以防萬一特別送給江澄的,就是怕他旅途路上碰到麻煩,有這個東西也不會被人刁難。

如今讓素昧平生的店小二頂替自己拖延時辰,江澄心中多少過意不去,有了這個令牌,饒是魏無羨也會看在金凌的面子上不刁難此人,這也算是江澄一點心意。

至於沒了這個腰牌,下次碰到金凌再跟他說一聲,金凌應該也能察覺到自己的意圖,不讓魏嬰可以為難小二,「把這個腰牌拿給他看,說是金宗主讓你來的,你們宗主就不會拒絕。」

店小二拿起金氏通行腰牌祥端,他雖不熟悉仙門之間的關係,但金家家大業大行事作風向來講求奢華,就連腰牌上面的字都是用金子製作,一般人沒有金家這般財力是無法仿造的。

這腰牌太過貴重小二不敢收下,江澄卻讓他收好,湊近他耳邊道:「其實我是被迫要當金氏分家嫡子的新娘,這是他們給我的令牌。」

「我就知道姑娘你果然是被脅迫的。」小二咬牙切齒地道。

「外面都是他們的人,我再不走就要被抓回去。我怕是等不到魏宗主到來幫我。」

「姑娘⋯⋯」

「今天是清談會,各家宗主都會到,這樣你才有辦法幫我替魏宗主求救,金家也不敢當那麼多世家面前找你麻煩。」江澄再一次把腰牌放到小二的手裡,「拜託你幫幫我。」

把腰牌掛在腰上,店小二重新戴好面具,拍著江澄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

「多謝,那我先去唯心客棧躲起來,等你的好消息。」

誰能想到一個意氣風發的紫衣公子搖身一變成文質翩翩的君子,長髮隨意綁起來,順手買了個和田玉珮和山水紙扇把自己弄得跟普通的紈褲子弟一樣。

江澄離開小房間前,看到房內擺放著一個純白的半臉面具,問了小二能否一同賣他,小二點頭同意,目送江澄離開。

換裝完江澄不多作逗留,離開前特別在店小二身上下了個小法術,前腳剛踏出布行就跟身穿魏氏宗主服的魏無羨擦身而過,對方並沒有留意到他。

江澄等到魏無羨進去之後,嘴角微微上揚,打開手上的折扇慢悠悠地往雲夢江氏投宿的客棧前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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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oshiakira 發表於 2022-5-7 15:33:31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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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他方才在小二身上施展的是簡單的障眼法,讓小二身周充滿靈力,靈力的波長跟自己相似,若沒有仔細觀察,很容易被誤導。

他了解魏無羨,那樣的小法術只能騙得了一時,此計策並非長久之計,目前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找到江念安他們。

好在雲夢江氏剛好抵達夷陵,長途奔波勞碌下,弟子們全都在客棧內休息,江澄向掌櫃問到江宗主的房間,獨自一人來到門口,敲打出他們之間的暗號得到回應後,江澄才推開門進去,正巧房內還有來串門子的金凌。

「舅舅!」

「師父!!」

三個小輩一看到江澄進來,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往江澄身旁跑,金凌更是直接抱住江澄撒嬌,他們沒有料想到江澄會出現在這裡。

躲在江澄胸前的烏鴉阿羨因為金凌大力擁緊江澄而被擠到不太舒服,發出聲音來抗議,這才讓金凌放開江澄,阿羨才能從江澄的胸前飛出來,最後停在金凌的頭上繼續睡。

「師父您怎麼會來這裡?」江念平雖欣喜可以看到江澄,卻沒忘了夷陵是魏無羨的地盤,江澄在這裡亂逛很容易會跟魏無羨碰上。

再加上他們一行人在進到客棧前,江念平注意到天空盤旋著大量的黑色烏鴉,稍微打聽才知道是魏宗主在找一位紫衣公子。

要推測出這名紫衣公子的身分並不困難,唯一能讓魏無羨那麼緊張的人也只有他們家師父能夠做到。

為何推斷魏無羨擔心的人是江澄,而非跟他有婚約在身的藍忘機?

早在魏無羨完全重生大鬧雲深不知處後,又跑到雲夢江氏吵著要見江澄一面,江氏跟金氏兩位宗主就知道本來的雲夢大師兄真的回來了,只可惜早已物是人非,再也無法回到當初的雲夢少年郎。

魏無羨若真擔心藍忘機,就不會在姑蘇藍氏的地盤內鬧事,更不會把不日便要成婚的對象給打殘。

藍氏那邊對於夷陵老祖單方面悔婚沒有任何反對,藍氏長老們亦默許魏無羨這樣做,他們本就不贊同此樁婚事,魏無羨不願嫁正合他們的意。

藍宗主寫信給幾位宗主告知婚禮取消,信上只說藍湛身體欠佳需要閉關休養,所以關於他們二人的婚事就先取消,待日後從長計議。

想當然這消息自然也傳到江氏跟金氏,少年宗主們不以為然,看過便把信給扔了,此事也沒放在心上。

後來,魏無羨在夷陵自立夷陵魏氏,即刻宣告他跟姑蘇藍氏沒有半點關係,還把現今流傳在民間有關夷陵老祖跟含光君的偉大故事話本都給滅了,還不准說書先生以這個為話題賺錢,久而久之漸漸沒人再談曾這一對神仙眷侶。

再加上魏無羨這一年像個瘋子一樣,瘋狂尋找江澄的下落,還多了一個癡魔老祖的稱呼。

必須要在魏無羨找到江澄之前先找到人,否則誰知魏無羨會對他們師父做出何事?

於是江念平聯絡金凌過來,一起討論對策,沒想到江澄就自己找上門來,果然身手還是跟當年叱吒風雲的三毒聖手一樣厲害。

「此地不宜長談,有話回蓮花塢再說。」江澄深知這些孩子們都很好奇他是如何躲過魏無羨的搜查,但眼下更重要是該如何解決這次危機。

再過不久,魏無羨應該就會察覺到他剛碰到的「江澄」是假的,下一次要再用同樣的方式逃脫就更難騙過他。

從布行離開時,江澄心中已有了計畫,那是一個只要走錯一步,就會暴露在險境的險招。

方才碰到本該死透的魏無羨太過驚愕,以致於江澄沒有仔細思考,為何魏嬰沒有自稱是姑蘇藍氏魏無羨,反倒要自稱是雲夢江氏。

天下人誰不知道當年江澄跟魏無羨的關係有多糟?

當初夷陵老祖魏無羨跟江宗主江澄的決裂戲碼可是鬧得沸沸揚揚,世人盡之,還是江宗主為了大義,帶著仙門百家大義滅了魏無羨打響三毒聖手的名號。

十三年後,重生歸來的夷陵老祖把江家撇的一乾二淨,一顆金丹償還江家的恩,卻不知道這顆金丹根本償還不了什麼,反倒是把江澄推向深淵的一顆大石,壓在他的頭上讓他只能在坑裡面出不去。

當江澄把金丹還給魏無羨,頭頂上的大石好不容易才被江澄推開,終於有了能夠喘氣的機會。

這一年獨自雲遊的日子,他已經從那個魏無羨挖給他跳的坑中爬出來,現在就剩下一隻腳還在裡頭。

要讓魏無羨死心,必須讓他親眼確認過,確認過他不是真正的江澄。所以,這一次的夷陵清談會,江澄必須去,順便替那個無辜當成替身的店小二開脫。

江澄轉頭對現任江宗主道:「念平,先幫我在四個城門出口一里處各準備一輛馬車,在北門的馬車裡放上回雲夢需要的東西。」

「好,我馬上吩咐弟子們裝備。」

「再拿一套江市氏弟子服給我,我要跟你們去清談會。」

「師父不可!!」

「舅舅這太危險了!」金凌不同意江澄跟過去,魏無羨是何等聰明,他不可能認不出來。

「我心意已決,按我的意思做。」江澄抬手阻止小輩們的勸說。

若真如魏無羨親口所言,夷陵魏氏是江氏的分部,那他就斷不可能會做出危害到江氏的事。

以前魏無羨不是宗主根本不明白要做一個宗主需要承擔的責任有多大,根本不是他一句話想拋棄就可以拋下。

他若是輕易在仙門百家前質問他,只要江氏跟金氏咬定江澄已死,那眼前的江澄就是「假」的,更何況魏無羨不會那麼蠢,直接在清談會上戳穿江澄的身份。

「師父,您要的衣服來了。」江念平已經安排妥當江澄的交代,手上拿的是江澄尺寸的衣服。

「謝謝。」江澄拿起衣服走到屏風後面換下身上那套新衣,換好衣服才對外喊道:「念安,幫我易容。」

江念安帶著化妝箱來到屏風後面,按照江澄的指示在雙眼四周跟左半臉畫上燒傷的痕跡。

從銅鏡中看到自己的新樣貌,他有自信,魏無羨或是其他人看到這張醜臉,絕對不會跟三毒聖手江澄聯想在一起,江澄滿意點點頭,放下銅鏡,帶著江念安回到房裡繼續他的佈局。

「阿羨。」江澄伸出手臂,本來停在金凌頭上的烏鴉飛了過來,停在上頭,下巴享受江澄的輕觸,看起來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捏碎手上的靈力珠,頓時感受到靈力在筋脈中流竄,從懷裡拿出一張黃色符紙,對著空中比劃,最後停在阿羨面前,等到符紙燃燒殆盡,阿羨的身上開始發出淡淡的白光,白光散去之後,一名全身未著任何衣服的男子站在眾人面前。

江澄把剛才脫下的衣服重新穿到化成人型的阿羨身上,連同面具一併戴上,就像是江澄最初來找三個小孩前的打扮。

「阿羨你等等跟著金凌一起去,記得不要隨便講話。」江澄舉起右手食指跟中指放在自己的額前,指尖開始發出淡藍色的光芒,緩緩移開放到變成人形的阿羨額前。

「好!」阿羨點著頭,牠只是外表被江澄用符咒變成人,實際上還是本來的烏鴉,樣貌也是根據江澄自己的私心,選擇少年時魏無羨的樣貌。

方才江澄把自己的一縷靈識給了阿羨,因此可以讓牠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動作跟說話。

這個法術是江澄在雲遊途中碰巧偶遇高人指點,這是高人的獨傳法術,見江澄跟她有緣便傳授於他,況且她看出來阿羨並非普通的烏鴉。

此術勉強算是傀儡操控術的一種,不過施術對象有限制,任何靈獸只要用上這符咒,加上施術者的一縷靈識,便能按照施術者的想法動作,操控的長短要看施術者的靈力來決定。

江澄私下也試過幾次,使用一顆靈力珠可以撐至少兩個時辰。

江念平、江念安跟金凌看在眼裡卻不說,江澄還是沒有完全把魏無羨給放下。

「舅舅,你讓阿羨這樣做是有何打算?」

「阿羨的身份是金家分家嫡子的未婚妻。」

江澄口中金家分家的嫡子叫做金瑟郎。

人如其名就是個好色之徒,時常在街上對小姑娘出手,跟魏無羨平時逗弄小姑娘不同,是會讓人心生厭惡的那種。

金凌一臉困惑,那小子何時有了未婚妻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他是知道這小子三不五時就要娶個小妾回家,家裡已經有五個小妾了,卻從沒有聽說他有個未婚妻。

「舅舅你為何要謊稱自己是那臭小子的未婚妻?」

「你說呢?」江澄嘴角上揚不告訴金凌真正的答案。

金瑟郎平日裡沒少欺負過金凌,這一次給他找點麻煩,也算是幫金凌出口惡氣。

「師父,時辰差不多到了。」江念平看了窗外的天色提醒道,弟子們已經在外頭後著。

「阿凌,等下清談會上,若有人穿著紫衣持有金氏令牌,你記得幫他說話,別讓魏嬰為難他。」江澄對著金凌提醒道,他可沒忘了那個被他利用的店小二,必定得讓他安然退場。

「舅舅我知道了。」金凌雖然搞不懂江澄打著什麼算盤,既然是舅舅的交代,他就一定會照辦。「那你的令牌我下次再給你一個,可不能再隨便給人了。」

江澄失了笑,答應了金凌,「出發吧。」江澄拿起桌上的半臉面具戴到臉上,跟在江念平身後,一行人往夷陵魏氏的大廳出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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