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迴戰│乙棘] 項圈 [G]

**哨嚮AU

**主cp為乙棘，副cp有五夏、七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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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地知潔高去接他的時候，那名少年正安安靜靜的看著手機，手機的藍光照亮了他精致秀美的臉龐，甚至在那雙紫羅蘭色的雙眸上，渡上了一層熠熠的流光。




「狗卷君。」

他出聲喚他的時候，少年眼裡的流光一閃即逝，望著伊地知主任時，那頭柔順的白金色頭髮與毫無攻擊性的秀挺五官，讓他看起來溫順乖巧，清洌沈靜，宛如一泓明瑟的清池，足以洗滌一切髒污殘穢。




「讓你久等了，這是你的臨時證，你的證件還需要幾天才能做好。」


伊地知將他的臨時證遞給了狗卷，對方默不做聲的接過卡片，上面寫著《東京第一塔 嚮導部 狗卷 棘》。


狗卷棘將臨時證的掛繩戴在脖子上，在伊地知主任的帶領下，用它刷進第一塔的管制閘，伊地知主任讓他一定要把臨時證保管好，要不然他就無法通過管制閘的這道門了。





「你的生物辨識資料等通過審核後，會跟著識別證一起發許可權給你，在這之前一定要把臨時證保管好。」

少年安靜的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伊地知主任事前得知這個年輕的嚮導從小就不會說話，但他的實力可是無庸置疑的，還得到過那個首席哨兵五條悟的認同，提前將他從培訓所帶了出來。



雖然他不會說話，但他的精神力量就像川流不息的河水，安靜無聲，卻充滿了讓人安定的存在感，和他柔弱纖瘦的體態形成了相當大的反差呢。






「雖然第一天上任就交付給你這個任務，實在有點嚴苛，但⋯⋯五條先生應該向你提過了吧？」



五條先生說過嗎？

狗卷棘思考著伊地知主任的話，那個過分隨心所欲的男人每次去嚮導培育所的時候，只顧著吃甜食，從來沒說過什麼正事，但⋯⋯



五條悟告訴他，世上的哨兵多如繁星，每個都想要找到能為自己繫上項圈的嚮導。



所以會騙人的哨兵很多，讓他擦亮眼睛，不要被那些看似乖巧的野獸給騙了。





「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地下的靜音室，裡面關押著一名和五條先生實力不相上下的特級哨兵，他⋯⋯他已經換過很多位一級以上的嚮導，還包括特級嚮導，但都沒有人可以成功的幫他進行淨化，因此五條先生才會引薦你來，嘗試為他進行精神淨化。」


伊地知主任開頭直奔主題，也沒有帶他認識環境的餘裕，直接帶他搭乘通往地下靜音室的管制電梯，畢竟他本來就是以支援身份被五條先生從培育所借調過來的。



他會不會成為灌溉那片荒漠的甘泉呢？




狗卷棘聽著伊地知主任的話，默數著電梯數字一路往下，心想登記在冊的現任嚮導都奈何不了一個特級哨兵嗎？


看來他一定非常的兇惡。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五條先生非要讓他來試，不過能早點離開培育所，也算一種利益互惠的交換吧？



他也希望能早點離開那種鬼地方。







「好了，到這裡我就不能再往前了，祝你好運，孩子。」


以虹膜與指紋辨識通過了兩道重重的大門，伊地知高潔帶他到最後一道管制閘前便止步了，讓他自己一個人進去，再往前就連他自己也會受到影響。



宛若千斤般的厚重鐵門，幾乎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狗卷棘那對頂著門板的瘦小胳膊都開始打顫了，半敞的門縫中流瀉出了如刀割般的冰冷空氣，銳氣直衝鼻尖，彷彿連呼吸都能把肺刮得生疼。



開門的瞬間，他的面前彷彿出現了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蕪死海，彼岸的盡頭只有一頭即將發狂的白色野獸，眼底下是一片濃烈得化不開的烏青，一雙墨藍近黑的眼睛，似乎要將所有他攫獲的獵物拖拽進深淵。



身後的大門重重闔上後，狗卷棘站在原地沒有動，與那頭化作人形的野獸四目相對，不敢貿然展開自己的精神力，嘗試進入對方的精神圖景裡。




「不用那麼怕我，你可以站近一點。」
野獸的嗓音，壓抑間甚至帶點細不可察的訕笑聲，狗卷棘依言站近了一點────


他跨出了一步。



因為他的聽話與順從，野獸也主動打破僵持不下的局面，向他走了過來，他的四肢上了抑制哨兵狂化的電子鐐銬，只有靠嚮導的精神力才能取下，這個嚮導看起來很弱，只要稍微哄哄他，騙他替自己解下鐐銬就好了，他原本是這麼想的。




「我非常的難受，希望你可以幫幫我。」
這個人形的野獸，有著充滿欺騙性的五官，與那雙懾人的墨藍色眼睛顯得相得益彰，哨兵一向都長得一張好皮囊，五條先生如此，這個特級哨兵亦是如此。



但狗卷棘不會上當，他知道好看的野獸都精通掠食之道，他若不小心謹慎，很快就會著了獵食者的道。




柔弱的嚮導薄唇輕啓，露出了舌尖上的圖騰，對他說了一句“別動”。



於是野獸收住了步伐，維持著行進中的姿勢，在柔弱的嚮導面前停下了。



這是他的特殊精神力嗎？

野獸僵在原地，動彈不得，但不妨礙他強大的威壓不停地向整個空間釋放開來，宛如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肆意地吞沒這個空間內的所有事物，除了持續朝他走來的年輕嚮導。


他就像一波迎面襲來的浪潮，在那片荒蕪的精神圖景中，踏浪而來，為他送去了灌溉荒漠的水源，野獸從未接受過這種沈靜似水的溫柔精神力。



他終於看清了那雙澄澈溫柔的紫色眼眸。


乙骨憂太流著眼淚，銳利的神色頓時柔化不少，就像一個終於在荒漠中找到了綠洲的迷途旅人。




然後對方則在那片綠洲裡，舉著剖開的椰子水，躺在遮陽傘下的躺椅上，曬著悠哉悠哉的日光浴，好像在用眼神詢問他不一起嗎？




乙骨憂太第一次觸碰到如此有趣的精神圖景。



於是他再也不抗拒對方試探性伸來的精神觸手，乖順地讓對方替自己梳理如宇宙黑洞般雜亂又空洞的精神世界。





“睡吧。”

年輕的嚮導又張開了嘴巴，奇妙的催眠力似乎源自於刻印在他舌尖上的圖騰，乙骨憂太最終還是抵抗不了對方的能力，安然地闔上雙眼。




野獸在陷入昏睡的最後一刻，看了一眼識別證上的名字。


原來他叫狗卷棘。




直到野獸在他膝上乖乖地陷入沉眠後，年輕的嚮導才敢幫他解開抑制哨兵狂化的鐐銬，看著他眼底兩片濃烈得化不開的黑眼圈，狗卷棘心想他一定沒有好好睡過一覺吧。




睡吧。


但願你能有一場許久不見的美夢。




##




馴化野獸的狗子
可愛

一覺無夢。

乙骨憂太難得有一場睡眠質量相當不錯的覺，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很久都沒有獲得充分的休息了。




「醒了？」

家入硝子掀開隔簾，叼著嘴上的香煙，對剛甦醒的乙骨憂太打了聲招呼。



「我睡了多久？」


「兩天。」


這個數字讓乙骨憂太意外得很，他整整睡了兩天？

因為乙骨憂太與其他嚮導的相性度很差，每次都由塔安排等級相近的嚮導進行精神淨化，但特級哨兵的本質敏感，精神穩定度非常脆弱，很難接受其他嚮導的精神疏導，每次都在瀕臨狂化的情況下，才願意接受最低程度的精神淨化，很多嚮導都為此受過傷，還住進了醫院，因此他每次進入地下的靜音室隔離時，都必須戴上防狂化的抑制鐐銬保護嚮導們才行。


「是啊，很意外吧？」

家入硝子那時接到了伊地知主任的通知，說那位從培育所出來的小嚮導在靜音室裡待了好幾個小時都沒出來，支援部的伊地知主任很擔心他的情況，因此請醫務室的家入醫生在外面待命，但家入硝子只問伊地知主任，他們在裡面待了多久？




「五個小時了。」

家入硝子和身旁的五條悟交換了一個眼神，在旁邊偷聽電話的五條悟吹了個輕佻的口哨，還跟硝子說五個小時那豈不是該做的都做了？



為此五條悟還特地跟著家入硝子去看熱鬧，沒想到打開門以後，只看到乙骨憂太枕在小嚮導的膝上，酣熟地入睡。

至於那位貢獻出膝枕的小嚮導，正在當一個安份乖巧的安撫睡眠物，背靠著牆打瞌睡呢。



五條悟當下跟家入硝子表示，不知怎麼地，他感覺非常的痛心疾首！



然後家入硝子毫不猶豫的踹了他一腳，讓他進靜音室把人帶出來。








「那孩子剛剛也醒了，不過被伊地知帶走了，原本悟就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才會說服他離開培育所的，但他似乎改變心意了......」

家入硝子話還沒說完，乙骨憂太便頭也不回地離開醫務室，直奔嚮導部了。




狗卷棘打了個呵欠，坐在第一科的會客室裡聽一頭熊貓在說話。



「你真的想要離開？真可惜，我第一次看到跟憂太配對率這麼好的嚮導啊。」

熊貓知道他不喝咖啡，給他倒了一杯茶，狗卷棘握著手裡的飯糰，滿是倦怠的臉上，寫滿無盡的睏意，哨兵就是這種生物，尤其是那種與嚮導相性度很差的哨兵，都會反客為主地進行逆疏導，他猜那頭野獸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被關押在地下層的靜音室裡，他應該要等疏導完再解開他的鐐銬......


依靠本能汲取及索求嚮導的逆疏導，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啊，他差點要被掏空精神力了。




「很睏嗎？吃完再睡吧？」

熊貓看他拿著飯糰就開始打盹，嘴裡還有一口飯糰沒有嚥下去呢，就拿起茶杯餵他喝，讓他配著茶水快把米飯嚥下去，不然等一下被米飯嚥死了。



上面還在決議狗卷棘的去留，畢竟他只是借調身分，還未從培育所正式結訓，按理他們還是要尊重這位儲備嚮導的意願。



噠噠噠。



熊貓餵他喝茶的時候，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



噠噠噠！


狗卷棘接著熊貓遞來的茶水，咕嘟咕嘟地和著米飯嚥下肚。



「狗卷君！」

那頭人形的野獸彷彿被拔去了利爪那般，溫馴了不少，稍稍減退的黑眼圈，看起來格外的神清氣爽，讓狗卷棘看著突然有點心理不平衡。




「你不要走好不好？我要是沒有你，我一定會死的！」

野獸一進門就跪倒在他腳邊，哭哭啼啼的抱著他，豆大的淚珠浸濕了他的膝頭，狗卷棘將手上的飯糰舉高，連熊貓也把茶杯拿開了，幸好，差點就要打翻在他身上了。



狗卷棘跟熊貓交換了一個無語的眼神，好像在用眼神詢問牠這個人是誰？



「憂太，你這樣棘君會很困擾的。」


熊貓讓他快點起，扒拉著未成年的嚮導什麼的，多不成體統啊？



「我這樣讓你困擾了嗎？」


乙骨憂太淚汪汪地抬起頭來，他原本想說有的，但是和張眉目溫和的臉龐，水光濕潤的墨藍色眼睛對上以後，唔，那個，好像也沒有很困擾啦......




「你看，棘君說沒有。」

得寸近尺的哨兵開心地揚起了眼角，熊貓心想他改口得真快啊，原本不是還禮貌的稱呼他狗卷君的嗎？



「你不要走好嗎，除了你我誰也不要，你要是不為我做精神疏導，那我寧願死。」
乙骨憂太靜靜地靠在他的膝上，表情看似溫順乖巧，但......



好巧啊。


我的條件就是除了替你疏導誰都可以。





但狗卷棘覺得這句話還是不適合由他來說出口，還是等五條先生在場的時候說吧。




於是他決定暫時保持沉默，還把手中的飯糰塞到哨兵的嘴裡，反正他也吃不下了。



「這是什麼的，好好吃？」
乙骨憂太被塞了一口露出內餡的飯糰，正好他也有點餓了。


「鮭魚。」
狗卷棘難得開口說話，他舌尖上的圖騰，在哨兵的眼裡似乎特別撩人。





然後。

這個嘴裡塞著飯糰的哨兵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那截柔軟濕滑的舌尖，似乎想看仔細上面的圖案。



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唐突冒犯的哨兵，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好漂亮。




等狗卷棘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忍不住啪了一聲，送給對方一巴掌。




「棘君！」

全程目睹現狀的熊貓楞了幾秒才想到要勸架，哎，不過他第一次看到憂太被打呢？




「對不起，我很好奇你的力量，是這個原因嗎？透過言語對哨兵產生精神約束力，好可怕，五條先生一定也對這招無可奈何吧？」

削瘦的顴骨浮起了五指分明的指痕，讓那張看似溫和的臉龐，不僅沒有露出半點怒意，反倒浮現了狗卷棘熟悉的那份癲狂。




「如果割掉了你的舌頭是不是就不用害怕了？」

他就像一個赤誠的孩子，說著天真殘酷的玩笑，狗卷棘下意識一凜，約束的言語差點就要脫口而出。



但乙骨憂太卻比他還快，強勢地湊上前去，給了他一個難以拒絕的吻。





這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吻。


所剩不多的精神力都被這頭野獸掠奪殆盡，包含他口腔內僅剩的一絲氧氣，連他的舌尖都被銳利的犬齒所傷，泛出了讓人生疼的血腥。




「別怕，我不會這麼做的。」


野獸終究是野獸。


狗卷棘被他捧著臉，柔軟脆弱的舌尖疼得連口水都嚥不下去，望著那張好整以狹的從容臉龐，他心中又更來氣了。





於是他主動撫上了對方的臉，讓野獸心中欣喜若狂，以為自己要得到回應了。





可惜沒有。


小嚮導捧著他的臉頰，是為了給他一記重重的頭錘！





##



相愛相殺www

據說狗卷棘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拒絕再為乙骨憂太做精神疏導。

反正誰都可以，就是乙骨憂太不行。



真是個讓人難辦的要求啊。




夏油部長聽說了這件事以後，發出了沉吟，他不是不能理解年輕嚮導的顧慮與壓力，畢竟那些哨兵們瘋起來跟怪物沒兩樣......



「也是能用他還未結訓的理由送他回嚮導培育所。」

菅田真奈美站在夏油部長身邊，露出了一個嫵媚動人的笑容，雖然這也不失為一個方法，問題是......



五條家的特級哨兵願意嗎？



「那就用戰時特殊條款，提前徵召他進來不就好了？」


「那也是戰時特殊條款啊，現在打戰了嗎？」


「特級哨兵狂化，難道還算不上戰時條件嗎？」


星綺羅羅彈了下手指，基本上他們這些科長級的嚮導都曾調劑科內的嚮導們去幫乙骨那條瘋狗做過精神疏導，問題是相性太差，很少有跟他超過五成以上同步率，再加上他會抗拒嚮導們的精神疏導，最後不是落得兩敗俱傷，就是醒來後直接看見醫院的天花板......



珍貴的嚮導資源可不是讓他這麼玩的！



「真可惜，但我猜他們的同步率應該很高，至少超過五成。」

聽家入醫生說，乙骨憂太已經徹底接受了精神淨化，在醫務室乖乖地躺了兩天，可以說是第一塔聞所未聞的奇蹟啊。



沒辦法，孩子終究太年輕，尤其是還受到培育所呵護的嚮導幼苗，初出茅廬就遇到乙骨憂太這種瘋狗，就算是身經百戰的資深嚮導也忍不住想逃啊。



「那就從狗卷著手吧，他急著離開培育所一定有什麼原因，只要抓住他的軟肋讓他同意就行了。」

星綺羅羅拿出含在口中的棒棒糖比劃道，此話一出，立馬得到了所有人的響應，對對對，既然哨兵那行不通，就只能從好拿捏的嚮導著手了。



畢竟嚮導都相對的，心軟好說話呀。








狗卷棘醒來的時候，腦殼有點疼。
好痛痛痛，他撞太大力了，他的腦殼有沒有裂成兩半？


他捂著腦門輾轉醒來，發現手邊有點沉，原來是那個腦殼硬得跟什麼似的怪物哨兵⋯⋯



你的腦殼已經是鑽石了吧？


「早安。」

淺眠的乙骨憂太感覺到有人在摸他的額頭，知道是和他比拼腦門硬度的小嚮導，便露出一個迷迷瞪瞪的笑容。


看到他笑，年輕的嚮導突然心生不滿，便捏住他的臉頰，可憐的哨兵咿咿呀呀地喊著輕一點，但還是沒有呵斥他放手。



「棘？」

他歪著頭，含糊地喊著嚮導的名字，狗卷棘就像觸電般地撒開手，彷彿在用眼神質問他怎麼會在這裡？


「你暈倒了，我就送你來醫務室。」
要比身體素質，嚮導完全比不過哨兵，若不是某人心懷不軌，賞了對方一巴掌又給他一記頭槌的狗卷棘，沒被當場捏死大概都算客氣的了。


因為哨兵對自己認定的嚮導都過分偏愛吧。


「我聽說你不是不會說話，只是很少說話。」

哨兵將手肘靠在他的床邊，抬頭仰視著坐在床上的嚮導，對這個安靜柔弱的少年似乎油生了一絲保護慾與⋯⋯



「真可惜，你的聲音很好聽。」

雖然僅是寥寥數語，但足以讓他回味無窮了。

狗卷棘眨眨眼睛，原本想用手機跟他溝通，但他的手機不知道去哪裡了，剛好床旁桌上有紙筆，他就將紙墊著床旁桌，以筆談的方式與對方溝通了。



［五條先生呢？］


少年規矩的握著筆，簡潔俐落的字跡躍然紙上。


「悟先生不在，他去開會了。」

乙骨憂太扶著下頷，墨藍色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瞧，就像一頭充滿餘裕的野獸，將獵物圈養在了自己的狩獵範圍內。



真麻煩。

五條先生大概是唯一能阻止這個哨兵的存在了。


他下意識把玩著指間的筆桿，動作優美流暢，似乎都快轉出花來了，看得乙骨憂太特別有趣，還問他怎麼辦到的？



轉筆嗎？

狗卷棘被他打斷了思路，看向了手中的原子筆，又看向了哨兵像一頭大狗般雙眼放光的表情，就耐著性子放慢速度做給他看，再把原子筆遞給他，讓他試試看。


乙骨憂太看得特別認真，還珍而重之的用雙手接過那枝筆，這可是棘第一次給他的東西啊。

他的手指粗礪且充滿骨感，指腹還帶著一層厚厚的繭子，狗卷棘猜想，這大概是一雙握慣了兵器的手吧，因為他握筆的樣子特別奇怪，好像他拿在手上的是一件兇器，而不是一支原子筆。


狗卷棘看著不對，連忙搖搖頭，伸出手幫他矯正好姿勢，應該用哪隻手指當支點，另外幾指是輔助，然後教他怎麼轉動⋯⋯


好近。


棘離他好近。


乙骨憂太心頭砰砰跳，與對方視線交錯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內心長久以來填不滿又掏不空的到底是什麼？


是狗卷棘。



唰！



「醒了是吧？」

一不留神，原本把玩在哨兵手上的原子筆對著剛好掀開隔簾的家入硝子射了過去，只見一道白色的疾風齊齊擦過她的臉頰，筆直地插入她後方的水泥牆裡。




「⋯⋯」


好可怕。


是不是什麼東西落到這個人手裡都會變成兇器？



看著哨兵一臉羞澀的說了一聲不小心手滑，狗卷棘心如止水的想著，還是等五條先生來了以後再提離開的事吧。



「看來你們也不需要留院觀察了，趕緊滾吧。」

家入硝子淡定地叼起夾在指間的香菸，爽快麻利的下了逐客令，她對差一點對自己造成性命威脅的傢伙一向手下不留情啊。




狗卷棘搭著哨兵的軍服外套，被趕出了醫務室，糟糕，伊地知主任的環境介紹太不走心了，他連自己現在到底在哪都不知道啊。



「我們走吧，餐廳裡的馬鈴薯燉肉很好吃噢。」
在他看來，無事獻殷勤的哨兵太過奇怪了，一定有所圖謀，他拒絕跟他走，但⋯⋯


他本能是拒絕的，但是對方手勁太大，他根本就是被拽著走的。




“不要動。”

嚮導張開嘴巴，又再一次發動了對哨兵的精神束縛。




又來了。


乙骨憂太頓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嘗試掙脫自己的箝制，揮揮手跟他告別。





就像一隻拼命奔向自由的小白兔。




乙骨憂太咬著牙根，發出了一陣細不可察的壓抑笑聲。



太可恨了。

明明看得這麼緊，怎麼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溜了呢？



##



讓大佬們為他開會的小白兔

瑟瑟發抖的小白兔



奔向自由的小白兔

穿著哨兵外套的狗卷棘，在偌大的塔內迷路了。

他一臉迷茫的環顧四周，知道自己迷路了，但他的手機沒有帶在身上，臨時證又不翼而飛，現在的他無疑是最不應當出現在此地的存在。



於是他嘗試尋找塔內的指標，去找嚮導部門在哪裡。





年輕的嚮導走得不快，但他穿著病服，身上又搭著哨兵的外套，實在是很醒目的一道風景，路過的人紛紛側目，既驚艷他好看的容貌，又對他身上那件外套的主人望而卻步。



因為塔內只有一個穿白色軍外套的哨兵。





「你迷路了嗎？」

但還是有一兩個被美色所惑的年輕哨兵試著向他搭話，還熱心的說要帶他去他想去的地方，狗卷棘心想，反正他也不知道路，不如請他們帶自己去嚮導部吧。


他剛踏出腳步，就感受到背後展開了熟悉的精神力，狗卷棘還來不及躲開，就被一個寬厚黏人的胸膛環入其中。




「好過分，棘要是離開我的話，我一定活不下去的。」


為什麼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難道他剛剛的精神束縛太⋯⋯溫柔了？


狗卷棘還在分神時，耳邊又傳來了讓人心驚膽跳的哀嚎，剛剛向他搭話的哨兵們，都被乙骨憂太的力量所傷，不僅被劃得皮開肉綻，血流不止，還有一個胳膊都快被精神力砍斷了。



他正想制止，又被男人的雙臂環得更緊，就像一個無從逃離的圈套。




「你最好不要憐憫他們，不然我就將他們通通殺了，好不好？」
他只覺得腳下似乎焦得化土，黏在地上動彈不得，無用的憐憫大概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殘忍，因為偏執的哨兵不允許嚮導將自己得不到的溫柔，分贈給那些無用的弱者。



男人似乎又化身為他熟悉的野獸，將收起的利爪伸進他的口中，用粗礪的指腹玩弄著柔軟溼滑的舌尖。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哨子小姐說了，嚮導不喜歡這樣，可是怎麼辦，你總是想逃⋯⋯」


他不喜歡男人的手指在他口腔裡翻騰攪弄的感覺，狗卷棘縮瑟著身子，絞盡腦汁地思考，還有什麼方法能阻止這頭野獸繼續興風作浪呢？




要不然那兩個人一定會死的。





柔軟的舌尖纏上了他的手指，發出了一個含糊的音節。




「憂、憂太⋯⋯」


不含任何精神束縛力，只是一個普通的呼喚。


嚮導在叫他的名字。



他原本陰鬱的心情，因為這一句呼喊，頓時一掃而空，原來喜悅來得如此容易，因為他全身七情六慾，全都掌握在一個柔弱的嚮導手上。




「怎麼了？」

那頭野獸愛憐無比地蹭著他的臉頰，就像一頭只對主人服軟的大狗。



聽見他心情愉快，尾音上揚的溫柔口吻，狗卷棘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他當初就不應該招惹這頭野獸。








紛爭很快就上了檯面，哨兵之間對嚮導的爭風吃醋雖然屢見不鮮，但乙骨憂太的力量已經不是普通的打鬧了，很容易鬧出人命啊。




七海部長看著乙骨憂太，發出了沉默的譴責，乙骨憂太站在部長的辦公桌前，就像一個不知道自己哪裡有錯的孩子，歪著頭反問之前其他哨兵打架鬥毆只有被記申誡而已，為什麼他就要被單獨叫到辦公室訓話？




「兩個四肢骨折，一個腦震盪加內出血，你到底是遷怒還是殺人？」


「他們沒死，不是嗎？」

乙骨憂太不解地看著七海部長，不過就是哨兵之間一點點小小的糾紛，至於這麼小題大做嗎？




「哨兵會主動靠近嚮導，不就是有所圖謀嗎？那我先教訓他們有什麼不對？」


五感敏銳，肉體性能遠超凡人的哨兵，精神穩定性亦相對脆弱，情商更是低得令人發指，無法同理與共情他人，尤其是覺醒年齡很早與等級高的哨兵。



目前他們部門符合兩者條件的，一是五條悟，二是乙骨憂太。




略過已經有配對的五條悟，這個人造成的危害已經在可控制的範圍內了，只剩下乙骨憂太這個天然災害了。




「是，我不能說你有錯，但請你在嚮導不在場的時候做這件事，現在狗卷君已經提出了結束支援的請求，希望回到培育所重新受訓，除非他願意和你進行同步率測試與建立結合關係，且同步率超過五成以上，上面才會視情況破格讓他提前離開培育所。」


嚮導培育所是一座固若金湯的搖籃，覺醒的嚮導們會在裡面接受培訓與保護，原則上至少修業滿四年，第三年起才可以用借調方式支援各區，雖然也有專責的媒介人綜合各方資訊篩選、評估適合的搭檔配對居中牽線，但哨兵與嚮導本人的意願也是很重要的。


說穿了，就算某人打算闖進去將對方帶出來也不是行不通，但一是不實際，二是不合情理，一定會受到上面的嚴重譴責，就算是五條悟，也會以公務為由，走正經流程申請許可進出嚮導培育所，據說他就是為了替乙骨尋找合適的嚮導搭檔，才會親自走訪各大嚮導培育所，最終挑出了狗卷棘這個儲備嚮導。


狗卷棘，普通家庭出身，父母都是普通人，推測應是隔代遺傳顯現的嚮導能力，在嚮導培育所內等級鑑定初步為二級，乍一看並沒有什麼特別出挑的地方，大概扔到他們塔內的嚮導部門也會被埋沒的一個孩子，為什麼五條前輩偏偏選中他了呢？




「他成年了嗎？」


「還沒，剛滿十六歲。」



「噢。」


乙骨憂太稍息站定，面上看似文風不動，但眼珠子已經活泛地開始轉動，也不知道在打什麼壞心思？




「只要他願意進行同步率測試就行了嗎？」
乙骨憂太很快便心思活泛地下了結論，很好，聽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困難的地方啊？



「還有本人意願。」
七海部長推了一下眼鏡，他剛剛分明說得很清楚了，是哪一句有理解障礙呢？




「他有什麼理由不答應作我的嚮導？」

這可問倒乙骨憂太了，他覺得以一名哨兵來說，自己有什麼不值得他答應的地方嗎？




那得問你自己，哨兵先生。



##



好有自信喔學長www

他覺得為了提前離開嚮導培育所，而貿然答應五條先生的條件，實在是過於衝動的錯誤抉擇。


當初五條先生說得多好聽，什麼跟小狗一樣可憐的哨兵需要他的幫助，害他以為這個工作很輕鬆，結果呢？他哪裡狗？


也是，咬了人還惡人先告狀這點？




算了，再追究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只會讓他更氣那個狗東西罷了。



不得不接受現實的狗卷棘，待在保護室裡滑著手機玩消消樂，都是某個狗東西，害他現在只能把保護室當成暫時的宿舍，因為某個狗哨兵闖不進這裡⋯⋯

好懷念他還能住在帶窗戶的單人宿舍裡的日子。



反正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大不了就是被慰留，不過要是他們能提出什麼豐厚的條件交換，狗卷棘也不是不能考慮......


因為有錢還是好辦事的。




「怎麼樣，睡得好嗎？」

就在他玩膩了消消樂，坐在床上，抱著膝蓋魂游神外時，兩名穿著軍服的嚮導走進了保護室裡，一位是身材玲瓏有致，長相明豔的女性嚮導，另一位則是他沒見過的男性嚮導，他的長相周正，五官凌厲，不過始終帶笑的眼角又稍稍沖淡了眉目間的銳氣，帶著天生的親和力，從他軍服上的臂章與肩上穗帶來看，應該是嚮導部的部長。




狗卷棘下床後，乖巧地站了起來，夏油傑知道他情況特殊，就讓菅田真奈美把平板電腦遞給狗卷棘。


「別太拘謹，我們坐著說話，你有什麼話可以寫下來告訴我。」

夏油傑坐在菅田真奈美遞來的折疊椅上，優雅地翹起了二郎腿，言行舉止之間，無不透露一份有備而來的從容餘裕，大概是已經商量好他的去留了吧？



狗卷棘接過平板，略作思考，便用觸控筆在平板上寫下一句話。



［有話直說。］


和他的沈默少語相比，他的個性倒是明快許多，夏油傑笑著將交疊的雙手放在膝上，問他想先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狗卷棘蹙起眉頭，都到這個節骨眼了還賣什麼關子？


於是他聳聳肩，表示他不在意先後順序，有話直說吧。




「你可以回嚮導培育所，但此次的任務評價會得到不適用這個結果，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儲備嚮導在實習借調階段，會在該區的嚮導部門得到相應的任務評價，說白了點，就是會影響未來的升遷任用，狗卷棘若是在培育所的實習履歷上留下一個不適用的評價，往後就很難按照自己的志願申請心儀的工作部門了。



這個結果他不是沒有預料到，但聽到部長用成績威脅他，年輕的嚮導不免對大人世界的陰險狡詐感到一絲不快，但他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又能做出什麼反擊呢？

雖然嚮導人才非常珍貴，但是跟稀少的特級哨兵相比之下，他相信上面會做出怎樣的權衡考量。



何況那頭野獸那麼中意他。





「但你如果願意留下來，和乙骨做同步率測試，若同步率達五成以上，條件隨你開，我們還會提升你的嚮導等級，給你特別專業加給。」

夏油傑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快，主動加上了另一個但書，這大概就是他所謂的好消息了吧，因為他們部內的共識就是，狗卷棘和那條瘋狗至少有超過五成以上的同步率，才能達到如此高效的精神淨化，所以這個優惠條件等於是白給他的，就是為了讓他考慮接受慰留這個選擇。


塔原則上對於哨兵嚮導的配對，還是採開放包容的態度，如果真的沒有合適的對象才會根據個人意願與同步率結果安排初步的適配，但乙骨憂太與狗卷棘的情況大概算是意外吧。


因為乙骨憂太那條瘋狗說，他拒絕再接受任何嚮導的精神淨化。


除了狗卷棘。



［就算只有暫時的精神結合也沒關係？］
以現階段來說，他不覺得自己有辦法和乙骨憂太進展到身體結合的部分，臨時的精神結合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與極限了。




「可以，接下來的事全憑你個人的意願，由你自己和乙骨憂太達成協議，你知道的，哨兵與嚮導間的合作協議，只要他同意，我們不反對。」


雖然各區的塔負責管轄各單位的服役哨兵與嚮導，但他們沒有權限插足哨兵與嚮導之間的任何協議，頂多只能根據配對程度做登記與工作編組，所以他們還是更希望乙骨憂太與狗卷棘有⋯⋯


和平的共識？





狗卷棘沉吟了很久，似乎正在謹慎考慮夏油部長的提議。





［我只有一個要求。］
那孩子經過了長久的謹慎考慮後，在平板上寫下這段簡潔有力的話。



「請說。」
夏油部長從善如流地擺著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我要五百萬。］


令他意外的是，這孩子居然提了這麼個樸實無華的要求，怎麼說呢，這世上只分成可以用錢解決以及不能解決的事情，如果是前者的話，那大概可以和平解決大多數的問題了吧？

但這個數字還是讓夏油傑露出了一個複雜的表情，他心裡隱約有個猜測，但⋯⋯



「你要現金還是匯入你的銀行帳戶？」
他很快便恢復了往昔的笑容，好似對他的獅子大開口一點也沒有任何意見與想法，彷彿他只是向餐廳服務生要了杯白開水。


［帳戶。］

面對他的爽快俐落，那孩子也沒有表露出任何能稱為高興的反應，就好像只是在與他談論一件枯燥乏味的工作話題。



不過是五百萬而已，有什麼好心疼的？

它們一點也不會心疼的。







菅田真奈美跟著夏油部長離開保護室後，走到四下無人處才敢問部長，為什麼剛剛部長聽到那孩子的要求，即使表情有點奇怪，卻還是答應得這麼爽快？



「因為他很清楚他的價值，真奈美。」

夏油傑面對她的困惑，給了一個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回答。



「不管你願不願意，這個國家依舊用這筆錢，強行向我們的父母買斷我們的人生，我們每個人都是這樣進入嚮導培育所的，妳忘了嗎？」


菅田真奈美聽著夏油部長的話怔了一下，甚至不自覺停下腳步，怔怔地站在原地出神。



「無所謂，就給他吧，能靠自己把這五百萬拿回來也是挺硬氣的，反正掏不出來的話，五條家的那孩子肯定願意自掏腰包幫忙補上的。」


夏油傑輕笑了一聲，難怪他這麼想離開嚮導培育所，他肯定跟自己一樣，很討厭那個地方吧？


那個剝奪了你所有幸福與自由的地方。




##



養一個孩子保守估計是五百萬

這個要求突然讓我揪心了一下

雖然我寫的過程一直在想到底要開多少價現金支付還是轉帳匯款


我想狗子以前大概過得很不容易吧

對了預告一下之後會有輕微五夏的成分 我怕有讀者太太會介意CP問題 但劇情還是以主CP乙棘為重哦

狗卷棘搬出保護室的那天，也是他和乙骨憂太去做配合率測試的那天。

熊貓送他出來的時候，狗卷棘還一頭栽進牠溫暖的毛皮裡，好像在做最後的掙扎呢。

熊貓原本還想安慰他，先去做配合率測試再說，結果⋯⋯

就看到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的憂太，那張黑得跟鍋底一樣的臉，直勾勾的盯著他們瞧，就像親眼目睹了老婆出軌的犯案現場。

「棘君，好了，快點去吧，憂太來接你了。」

基於生物的求生本能，熊貓推開正在逃避現實的狗卷棘，狗卷棘茫然的抬起頭，看向笑容燦爛的乙骨憂太。

為什麼這傢伙每次看到自己都笑得這麼傻？

「棘！」

乙骨憂太接收到他的視線後，就像一隻黏人的大狗，撲向了他，就像他剛剛抱著熊貓一樣⋯⋯

此情此景怎麼有點熟悉？

「太好了，我們的配合率不知道是多少，會不會是百分之百呢？」

他蹭著狗卷棘柔軟的白皙面頰，一臉心花朵朵開的說著讓人發笑的天方夜譚，沒有人的配合率是百分百的好嗎？

狗卷棘抗拒地推開了他的臉頰，讓他走開一點，不要挨這麼近！

「不要，我想抱抱你，你不要抵抗，我抱一下就放開了，你就當成充電吧，讓我快充一下。」

快充個屁！

你根本就是把我掏空！

然後熊貓就看著他們一個想抱一個想逃，身形嬌小的狗卷使勁了全身的力氣都掙不開身形高大的乙骨。

哇，憂太就算了，棘君的柔軟度真是出乎意料的好，腰都彎到這個程度了還不疼？

人類真是噁心啊。

「好了，外面的那兩位，還要親親摟摟抱抱到什麼時候？」

跟在家入硝子後面的五條悟，一副在看小情侶打鬧似的看好戲表情，哎呀，居然磨蹭到現在才抱上，那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到底幹什麼去了？

「棘不讓我抱。」

面對悟先生的調侃，乙骨憂太並不認同，自己靠近就躲，他哪算得上抱？

但狗卷棘可不這麼想，我哪裡不讓你抱了，難道黏在我身上的是蛞蝓嗎？

「好了，我們說好的，如果他的配合率沒有超過五成，你要乖乖放開狗卷君喔。」

他已經跟自己的外甥作過思想建設了，如果配合率低於五成就要放棄狗卷棘，另外找其他的嚮導，這孩子雖然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了，但他還是堅持配合率一定會超過五成，因為棘的淨化讓他覺得很舒服。

「怎麼會呢，我覺得我們的配合率百分百都沒問題。」

哨兵盲目的相信，他跟棘一定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命運的結合！配合率怎麼可能沒有五成！百分百都沒問題！

「哈哈哈！我當初也這麼以為，但我跟傑只有87%，加油，我看好你們！」

為什麼你們好像在商量，怎麼讓任性的兒子不把紙箱裡的小狗撿回去養似的，好歹也問過我這個當事人的意願吧？

「我們走吧。」

乙骨憂太一手拎起嬌小的嚮導，將他夾在胳膊下，帶進適配試驗室裡。

你！

放下我！

我可以自己走！

「憂太，憂太！這樣不行啦！」

五條悟自栩為經驗豐富的戀⋯⋯喔不是，哨兵前輩，是時候該為仍須加油努力的後輩們，在哨兵嚮導的結合之路上做出一點充滿建設性的建議與協助了。

「怎麼了悟先生？」

乙骨憂太困惑地轉過身去，似乎在詢問他怎麼了？

被他夾在腋下的狗卷棘心想，還有為什麼？

我是個人不是物件啊！

「你要對狗卷君更溫柔一點啊，就像我，我會這麼對待傑嗎？」

站在一旁靜靜聽著不插話的家入硝子無情的吸了一口香菸，呵，她怎麼變相地嘗了一口酸臭的狗糧？

面對前輩用心良苦的暗示，乙骨憂太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了被他夾在腋下的狗卷棘，看似乖巧的嚮導抬頭看了他一眼，淡金色的柔順髮絲，長長的眼睫毛綴著那雙紫羅蘭色的雙眼，美得特別不像話，簡直像是一尊漂亮的人形娃娃。

是啊，對待這麼美麗脆弱的嚮導，不該這麼粗魯野蠻，要像對待花與蝴蝶那樣溫柔且小心翼翼才行哪。

「嗯？」

狗卷棘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他的世界彷彿突然倒轉了過來，一瞬間就從原本憋屈的姿勢，被男人橫抱在胸懷，也就是俗稱的⋯⋯

公主抱。

「這樣夠溫柔了嗎？」

那張充滿欺騙性的好看皮囊，近在眼前，連倒映在那雙深邃的墨藍色眼眸上的自己，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狗卷棘大腦放空了半晌，心想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剛剛在雙腳完全沒落地的情況下，又被這個臂力驚人的怪物從腋下抱到了胸前？

他是怪物嗎？

不對他本來就是怪物了！

「Good job！」

五條悟非常欣慰，孩子果然開竅了，他感到非常欣慰。

怎麼辦，叫他閉嘴吧，不要再給這頭野獸灌輸不必要的知識了。

狗卷棘正想開口，但乙骨憂太卻低下頭親了他一下，稀鬆平常地制止他發動能力。

「不行噢，棘。」

可惡，不要親得這麼自然啊！

這下狗卷棘又更抗拒哨兵的懷抱裡，一直使勁掙脫著要下來，乙骨憂太見狀連忙著急的制止他，讓他乖乖的別動呀。

「哎呀，他們這不是處得挺好的嗎？」

面對這個沒眼色的，家入硝子重重地將尼古丁吸進肺裡，再吐到五條悟臉上，讓他閉嘴，她忙得很，沒時間看什麼狗血愛情劇。

「行了，把他放到這裡，然後繫上束帶與頭盔，動作快點，不然他又要揍你了。」

她將抽到一半的香菸夾在指間，往五條悟的手心掐熄了餘焰，該死的硝子，要不是他有哨兵的特殊肉體強化能力，不然就被燙出疤來了。

「就當作是睡一覺吧，醒來後再見。」

在家入硝子的指示下，按口令行事的乙骨憂太將狗卷棘放到檢查椅上，三下五除二地幫他繫上束帶，戴上探查精神能力的頭盔，說了一句哄孩子般的話以後，在他額上迅速留下一個吻。

雖然他剛開始還有點生氣，但不知為何，突然因為一個安撫似的親吻一筆勾銷了。

他看著坐在另一端的乙骨憂太，宛如天秤的兩端，對方彷彿接收到他的視線，對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晚安。

他開闔的唇形，似乎是在對他這麼說。

##

條悟

拜託不要繼續幫乙骨先敗加油努力了

憂、太。


狗卷棘聽到這個聲音，驚醒地張開眼睛，看到一個漂亮的小女孩編了一個花環，鬆開手落到他的髮頂。



他感覺到自己開心的笑了。




這個過分漂亮的小女孩，美得就像墜落凡間的天使，應該是乙骨憂太記憶裡的誰，深藏在他精神與記憶的識海中，被無意闖入其中的狗卷棘碰觸到了。


幼時的成長經歷、記憶，與種種的因素，最終會成就某個人，使它成為一個完整或殘缺的大人。



此刻的他，正潛入那片造就了乙骨憂太這條瘋狗的深層識海。






〝說好了，等我們長大以後就結婚哦。〞

勾在一起的小指頭，代表了鄭重的誓言與承諾，他無法命名這份聚積在胸口的莫名情愫，千言萬語，最終只化成了一個名字。



里香。




那些蒙上灰塵的片段記憶，又在轉瞬間急劇翻卷成滾滾烏雲，化作一頭橫衝直壯的巨大野獸，朝他伸來充滿駭人威壓及逼人銳氣的漆黑利爪，但他感覺得出，裡面並不包含殺意。




〝對不起，憂太。〞


化成黑色野獸的少女一直哭著道歉，他知道，她的本意並非如此的，所以她怎麼能責怪因為那份偏執的愛而化作怪物的少女呢？



他該怎麼做，才能稍微彌補違背這份承諾的罪惡感呢？


刷啦──
手中的太刀化作了地獄的烈火，被愛詛咒的他猶如鬼神的化身，絕決凜然地拔刀而出。



〝對不起，里香。〞






狗卷棘又一次驚醒過來。

他知道，方才那段身歷其境般的詭譎夢境，並非一場普通的惡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記憶。






「怎麼了，被那頭瘋狗的過去嚇到了嗎？」


正在檢查各項適配性數值的家入硝子與庵歌姬原本在交談，看到流著眼淚醒過來的狗卷棘，連忙上前關心他的狀況，年輕的嚮導第一次作配合率測試，難免會過度投入配對哨兵的精神識海，尤其是精神穩定性與共情性強大的嚮導，更容易受到精神穩定性脆弱敏感的哨兵的影響，過度投入其中，不過狗卷棘的反應還算好了，有不少嚮導做完後情緒都潰堤了，哭得多慘啊。




「感覺怎麼樣？」
庵歌姬解開了狗卷棘身上的束帶與頭盔，讓他坐起來，還將平板拿給他，讓他試著表達自己現在的感受，乙骨憂太還沒醒來，但也沒有比狗卷棘好，好像作了什麼惡夢似的，臉色比平時更難看了呢。




[不好。]

他在平板上寫下了兩個字，好像所有的精神體力都被掏空似的，本就沒什麼血色的小臉，又更加蒼白萎靡了。



「我想也是，畢竟殺了人嘛。」
庵歌姬輕描淡寫的說了這句話，讓狗卷棘心下一凜，對她投以好奇又困惑的眼神。


他真的......殺了里香？


「那條瘋狗不是第一次作配合率測試，膽量小一點的嚮導很快就會哭著醒過來了，你倒是作了很久的夢。」



有關乙骨憂太的一切，在他們內部並不是什麼祕而不宣的重大機密，畢竟他是少有的特級哨兵，他的個人情報、各項生理數值與哨兵能力等等，都已經被他們研究的非常透徹了，相較之下，他們最不了解的大概就是狗卷棘了，如果狗卷棘能順利成為他的嚮導，那他們接下來的研究對象就會變成這孩子了。



聽到庵歌姬的話，狗卷棘心裡茫然無挫，那怎麼會是夢呢？


那是讓他變成怪物的原罪。




「已經發生過的事，再想又有什麼意思呢？你如果不打算成為他的嚮導，那就收起這份無用的憐憫與同情吧，不然會被他有機可乘喔。」


庵歌姬或許是讀出了他的心事，便給予他善意的忠告，畢竟嚮導們特別容易心軟啊，那些聰明狡猾的野獸們都深黯此道呢。


「要先去休息嗎？還是等他醒來？」
庵歌姬看他還坐在實驗椅上發呆，就問他要不要先離開實驗室，他讓順平帶他去休息室躺著。


狗卷棘看著緊皺眉頭，面色難看的乙骨憂太，一臉茫然的想著，他也會夢到自己的過去嗎？



於是他搖搖頭，表示要待在這裡等他醒來。




他只是好奇乙骨憂太醒來的時候，會對他露出什麼表情呢？







乙骨憂太睡了很久，久到庵歌姬與家入硝子都暫時離開了，狗卷棘也忍不住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了他還沒醒，歪著腦袋打瞌睡的狗卷棘點了好幾下頭，差點要撞到椅子扶手時，被一個寬厚的掌心扶住了臉頰，狗卷棘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是憂太。




「對不起，等很久了嗎？」

他眼裡的乙骨憂太，是一隻有點可憐兮兮，慣會賣慘，但只會對他溫馴的野獸。



看著他滿心關切，卻不知從何問起的小心模樣，狗卷棘靜靜地看了很久，如寶石般流光溢彩的紫色眼眸，還閃爍著跟夢中一樣不曾滅去的亮光。



他放心了。



乙骨憂太撫摸他白皙的臉頰，粗礪的繭子甚至能感受到那份讓人愛不釋手的滑膩觸感，感覺棘突然變得好聽話呀。




在那個悲傷的夢裡，小小的孩子不常說話，就連情緒都很少外露，唯獨被帶離父母身邊的時候，說了這輩子最多的話，哭得就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



在爸爸媽媽的心裡，自己還不如那筆不多不少的錢還重要嗎？




夢裡的狗卷棘不停地說著不要走，不要丟下我，哭得聲嘶力竭，到後來甚至沒有了聲音與力氣，只能發出幼獸般的細小嚶嚀，或以絕食來表達自己激烈的抗議。


但年幼的孩子想的太容易了，對大人們來說，這點幼稚的叛逆根本不算什麼，只要他不吃飯的話，就灌進他的嘴裡，吐出來就打營養針，拔針的話就將雙手約束在床上，直到他放棄無謂的抵抗，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命運，簡直比他們哨兵培育所還殘忍啊。



最讓人憤怒的是，那不只是一場惡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記憶。

是那孩子經歷過的人間煉獄。






「你絕對不只這個價錢的，我有很多錢，我以後都給你。」

那原本只是他不痛不癢的報復，現在卻有人願意無條件站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對抗這個美麗而殘酷的世界。



看著他的信誓旦旦的模樣，狗卷棘突然不太願意相信，這個人真的親手殺了自己最深愛的人嗎？





##


各自悲傷的過去

希望乙棘能成為
擁抱彼此的過去、孤獨與恐懼的哨嚮配對（安詳）

狗卷棘吃飯糰的時候，乙骨憂太坐在他的身旁，挨得特別近，若不是空調很冷，休息室裡沒幾張椅子，他一定要把他趕得遠遠的。


長達一整天的適配性試驗終於告一段落，狗卷棘又睏又餓，於是乙骨憂太便提議說要去幫他買東西，問他吃飯糰好不好，狗卷棘喜歡吃飯糰，便沒有拒絕他的好意了。


「這個好好吃，棘喜歡吃蛋黃醬金槍魚吧？」

因為剛剛從餐廳裡買的飯糰便當沒有做標記，乙骨憂太就把飯糰全都咬了一口，吃到好吃的餡料就拿給狗卷棘，他看著那些全都被咬過一口的飯糰，真是無從下手。



你就不能用手掰開嗎？每個都要先咬一口，乙骨先生你幾歲？


「好吃吧？」

乙骨憂太雙手扶著臉頰，興致勃勃的看著他吃飯糰，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我很乖吧快誇獎我的表情。


「你除了飯糰還喜歡吃什麼，我下次請餐廳的凪小姐做給你吃。」

面對狗卷棘困惑的目光，乙骨憂太說那是研究員吉野順平的母親，母子倆都在塔裡工作，不是他要說，凪小姐大概是塔裡跟他關係最好的人，因為他都會幫她把每天賣剩的飯菜通通吃完。



於是他不得不聽乙骨憂太說，他是怎麼跟一頭無恥的流浪狗一樣，博取凪小姐的氾濫的母愛與同情心⋯⋯


至少他聽起來是這樣沒錯。



「她是個很有趣的人，她做的馬鈴薯燉肉很好吃，我們下次一起去吧。」

乙骨憂太把他半空的茶杯斟滿，滿到差點溢出來的那種，就像他對這個人的愛一樣。


喜歡！



狗卷棘感受到他過分熱情的目光後，只覺得那些被咬過的飯糰好像又更難以下嚥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測試結果什麼時候會出來？沒有那麼快噢，大概還要再半天吧，因為歌姬不會先告訴我們，她會先跟夏油還有七海報告，七海就是我們哨兵部的部長，唉，他個性嚴肅又做事又一板一眼的，常常把我跟悟先生當成麻煩人物。」


不，我覺得你們的長官很有自知之明。

默默吐槽在心裡的狗卷棘咬了一口飯糰，吃得秀氣又慢條斯理，鼓鼓的臉頰就像一隻可愛的小倉鼠，還會舔沾在手上的飯粒⋯⋯


為什麼棘這麼可愛呢！




狗卷棘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也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他還是趕快把飯糰吃一吃回去睡覺吧。



「想睡了嗎，想睡了就趕快吃完，我帶你回房間睡覺。」

是他的錯覺嗎？總覺得乙骨憂太在解讀他的心裡活動方面，準確率越來越高了，難道是配合率測試後的後遺症之一？


「對呀，不是你的錯覺。」

乙骨憂太支楞著下頷，對他露出一個該死的笑容。


怎麼說呢，少了那對深深的黑眼圈以後，整個精神爽朗，還有點英俊挺拔，帥氣到不行⋯⋯


這就是掏空我精神力換來的盛世美顏！


該死的乙骨憂太！





「只要棘待在我身邊，就能用你的可愛對我進行精神淨化，我覺得我現在好得不能再好，赤手空拳單挑悟先生沒問題。」

乙骨憂太抱著他蹭了好幾下，吃得臉頰鼓鼓的棘好可愛，一臉厭惡心煩想揍他的棘也超可愛，棘的可愛能無條件淨化他烏漆抹黑的精神世界！



這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五條先生可是最強的特級哨兵呢，你怎麼可能赤手空拳就將他打趴？



「你親我一下，我就可以。」

他靠近狗卷棘，露出了光潔的額頭，他知道棘容易害羞，那就親一下額頭吧，反正他的腦殼很硬，小嚮導再撞上來也只是自損三千外加昏迷半天，皮糙肉厚的哨兵完全不痛不癢啊。



沈默的狗卷棘雖然沒有說話，臉上卻寫滿了赤裸裸的拒絕，走開！絕對不親！



「是哪個壞孩子要單挑我？」

煞風景的五條悟突然捧著臉頰出現在他們之間，狗卷棘還沒反應過來，兩個特級哨兵之間對峙碰撞的強大精神力，已經將長桌掀翻，連休息室裡的所有物品都被沖得東倒西歪，只剩狗卷棘還拿著一顆飯糰呆坐在原地。

幸好飯糰都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手上這顆鮭魚飯糰。



「悟先生是不是太久沒出任務，筋骨有些生疏了？」

乙骨憂太笑著往後跳開好幾步，最後一個後空翻，穩穩地落在被掀倒的置物櫃上，那毫不拖泥帶水的俐落身手，一看就是名身經百戰的戰士。



面對這種幼稚的挑釁，五條先生可不會上當⋯⋯吧？


「哈哈哈！試試不就知道了？」
五條悟爽快地接受了這個後生晚輩的挑釁，啪地一聲雙手合掌，迅速掐出了一連串手訣一一


嗯，他顯然低估了這些哨兵們的心智年齡。





「狗卷君。」

就在那兩個笨蛋哨兵展開精神圖景，以特級精神力施展本領，互相過招的時候，夏油部長不費吹灰之力地游走於兩道精神力碰撞交接的空隙中，從容地來到他的身邊。



「我們走吧，七海還有歌姬在會議室裡等你。」

啊，看來揭曉結果的時刻到了吧？


狗卷棘看向那兩個笨蛋，又看了看夏油部長，好似在說不叫他們倆沒關係嗎？



「沒關係，對他們來說不是壞消息。」

聽到他的回答，狗卷棘毫不意外地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就是說，配合率測試的最終結果，是乙骨憂太所預期的好消息吧？


他彷彿能聽到某個得意洋洋的狗東西說，我跟棘的配合率怎麼可能低於五成一定是百分百啊————



「我是狗那棘就是我的主人！」
乙骨憂太身手矯健地閃避五條悟的掃腿時，還不忘對他大聲喊道。


不要再解讀我的心了！





七海建人與庵歌姬在會議室裡談論乙骨憂太此次的配合率測試，歌姬說他這次試驗的配合多了，至少沒有測試到一半就自己切斷精神連結，看來他對狗卷棘並不排斥，這對他來說是好事，如果能穩定且長期接受嚮導的精神淨化，那他的整體狀況會穩定很多，甚至有可能突破現有的能力數值。



「那就好，終於有人能給那條惡犬戴上項圈了。」

七海建人不叫他瘋狗，用的是比較文雅的稱呼，稱他為無人管束的惡犬。


只是現在那個能為他戴上項圈的人出現了，僅此而已。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夏油傑帶著那個手握項圈的年輕嚮導過來了。


嗯，看起來又乖又軟，嘴角上還沾著一顆飯粒，真的治得住那頭惡犬嗎？


「為你介紹，這是哨兵部的七海建人部長，以後你們會有很多的見面機會，好好相處喔。」


很多的見面機會是什麼意思？

狗卷棘心想，明明還未正式確立合作關係，他就已經被默認為那條瘋狗的監護人了嗎？




「初次見面，我是七海建人，是那群惡犬們的管理者。」

這個梳著油頭，戴著墨鏡，西裝筆挺的嚴肅男子，就是第一塔的哨兵部部長，七海建人。




##

娜娜明的頭銜 不明覺厲

該死的乙骨憂太🤣🤣🤣
首先我要代替乙骨學長跟所有可憐的流浪狗狗們說聲對不起


Wuli棘的可愛能拯救世界！

等乙骨憂太和悟先生結束了一場小打小鬧後，便雙雙瞬移到會議室裡，小嚮導正在專心聽長官們的訓話，感應到他來了以後，還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


棘的膚色白皙，五官又生得精緻好看，總是給人一種透明的美感，只是⋯⋯

他走到狗卷棘身邊，俯下身去舔掉那粒黏在他嘴角的米飯，那些人真壞，居然沒告訴這孩子嘴角粘到飯粒了。



狗卷棘當下的反應則是⋯⋯

像拍死一隻蚊子一般，往他臉上拍了一巴掌，拍得多響亮，都把他們忍俊不住的噗哧聲蓋過去了。



「你打我。」

乙骨憂太可憐兮兮地捂著被打過的臉頰，只差沒擠出幾滴鱷魚的眼淚了，但狗卷棘才不理他，繼續坐在椅子上聽長官們說話，任他挨在自己的身邊賣萌裝可憐。


嗯，這個打不還手的乙骨憂太實在太新鮮了，可惜狗卷棘幾乎不說話，不然就能順便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罵不還口了。



「打完了？沒打夠可以繼續，我們不介意。」

夏油部長笑吟吟地雙手抱胸，很有風度的讓他們繼續，當他們不存在就行了。




這下狗卷棘更確定一件事了，那就是乙骨憂太的人緣一定不太好。



「哼，什麼叫我人緣不好，他們是嫉妒我！」
體格與身形都佔盡優勢的乙骨憂太，小鳥依人的靠在比他更嬌小的狗卷棘身邊，幾乎都快把那個孩子壓垮了，看得他們都想叫乙骨憂太那條瘋狗放過可憐的小嚮導了。


「看來你們的精神連結狀態不錯嘛，都能心意相通了。」

庵歌姬看他們倆黏得真起勁啊，剛找到嚮導的哨兵都是這副狗樣，她早就見怪不怪了，呵呵。


「是啊，這樣配合率至少超過七成？八成？」

他挽著狗卷棘的胳膊，靠在他的髮頂，歪著頭看向庵歌姬，炯炯有神的墨藍色雙眼就像一頭戒備的野獸，將懷裡的飼主護得可緊了，這忠心護主的模樣，彷彿庵歌姬如果說出不合他心意的答案，他一定會咬斷她的咽喉。



「88.9%。」
她敲了一下浮現在電子白板上的報告數值，她從沒看過有人能跟乙骨憂太的配對率這麼高，真是太開心了，他們第一塔的嚮導們終於得救了，再也不用輪流去送死了，醫務室終於不會再人滿為患了。



「無條件進位就是九成了！棘！你開心嗎！我超開心的！」
同樣開心的還有乙骨憂太，他終於是有嚮導的哨兵了。



但狗卷棘不開心。


非常的不開心！




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吃到一顆魚卵飯糰，他討厭魚卵，非常討厭，最討厭了！就跟乙骨憂太一樣討──



「不行呦，你就算討厭所有人也不准討厭我。」


肆意逆向探索他精神領域的哨兵，釋放出專制又霸道的控制慾，棘應該要最喜歡他，而不是最討厭他，這樣不行，他絕對不允許。



狗卷棘無奈的長嘆一口氣，怎麼說呢，就當做自己被一頭不請自來的流浪狗強迫收編了吧。



「好呀，因為棘很弱，沒有我保護你一定不行的。」

不被當人看待這一點，他早就習慣了，畢竟他是怪物般的特級哨兵呀，但他在棘的心裡一定是很可愛的一條狗。



不，你才不可愛，你是一餐吃十斤狗飼料的大型惡犬，溜出去會害我沒有朋友的那種。



「咦，才不會呢！」
乙骨憂太正想反駁什麼，就被接收到夏油傑眼色的五條悟拉開了，悟先生讓他暫時別打擾大人們說話，跟他一起去旁邊玩吧。



「抱歉打擾你們了，狗卷君，我們現在可以正式談談你的契約了吧？」

夏油傑知道他在等同步率測試的結果出來，才能徹底死了這條心，好好跟他談接下來的事，如果他願意和乙骨憂太結合，那就由他去和嚮導培育所交涉，當然還包括他們事前說好的條件，例如替他申請等級更新、專業津貼加給，還有他要求的那筆錢。



看著菅田真奈美遞來的平板，狗卷棘只瞄了一眼，就在上面用觸控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再按上他的指紋，他之前已經看過這份同意書了，對內容沒有什麼太大的異議，雖然過程不盡人意，但從結果論來說，他終於擺脫嚮導培育所那個鬼地方了。


嗯，希望不是從這個地獄跳到另一個地獄的概念。


「那就正式歡迎狗卷君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喔，如果這個眼鏡男來找你麻煩，十有八九絕對是乙骨的錯，你現在是他的飼主，要繫好他的牽繩喔，好了，我沒有其他的話可說了，真奈美。」



夏油傑口中的那名眼鏡男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什麼叫來找你麻煩？如果乙骨憂太安分一點，那他完全沒有什麼話能和他的嚮導說。


被點到名的菅田真奈美笑著上前一步，說會帶他完成剩下的報到手續，還要帶他回一趟嚮導培育所辦理結訓流程，從儲備嚮導成為登記在冊的服役嚮導，雖然手續有點煩瑣，不過真奈美會從旁給予協助的。



「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在那之前，先和乙骨君說再見吧。」

雖然真奈美是位身材樣貌都相當出挑的大美人，但他的棘和她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哎，如果真奈美小姐是人間妖精，那他就是不小心墜入凡間的天使！



狗卷棘終於忍不住了。



“睡著吧，憂太。”

這次乙骨憂太站得遠，來不及阻止棘發動能力，聽到他的話馬上昏睡過去，幸虧五條悟即使攙住他，才沒讓他摔個仰面朝天。



看吧，某人睡著了多安靜，他早就該這麼做了。



「你這個能力很有趣呢，對吧？」
夏油傑看向身旁的庵歌姬，歌姬也露出了特別感興趣的表情，還說之後她要朝這個部分多做一些研究呢。


「是啊，你的報告裡完全沒有提到，加茂主任沒有發現你的特殊能力嗎？」


庵歌姬說得太過起勁，都沒發現狗卷棘的表情有些變樣，心細的夏油傑注意到他的臉色變化，便笑著將話題轉移到了別處，說他會讓悟照顧憂太的，讓他快去快回，畢竟睡醒後找不到主人的狗照料起來可是很棘手的呢。




睡著的乙骨憂太，倒是安分得有點可愛。



狗卷棘對著那張酣睡的睡顏，在心裡輕輕地說了一聲晚安。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


正常人不都是四捨五入
但我覺得這個瘋批應該會來無條件進位這招www


哇 這樣一寫更瘋批了呢

乙骨憂太醒來的時候，做了個模糊的夢，他忘記了夢的內容，只記得棘出現在他的夢裡⋯⋯


愉快的跟他揮手說再見。




「不行！」

他嚇醒了，心都拔涼拔涼的那種，嗚嗚，棘不要走。



「醒了？」
家入硝子原本在座位上辦公，聽到動靜連忙過來查看，只見乙骨憂太坐在床上，可憐兮兮的問他棘去哪了？



「回嚮導培育所了，要辦結訓手續，沒那麼快，悟讓你在這裡等。」
他們大概也沒想到狗卷棘第一次實習就被破格錄用吧，現在嚮導培育所那裡為了處理這件事，可是大傷腦筋呢。


據說加茂主任以狗卷棘身為嚮導還有所欠缺為由，希望他能再多磨練一年，所以不太願意放人呢，傑特地吩咐她，這件事暫時別讓乙骨憂太知道，他怕這傢伙鬧到嚮導培育所去，這跟他在塔裡闖禍完全是不一樣的概念，很難私自了解啊。


畢竟那裡不是軍方可以隨意插手介入的特殊機構，哨兵培育所亦是如此，要將狗卷棘順利帶出來不難，只是需要一點斡旋的時間與手段，這種敏感的時候，某個偏激護崽的笨蛋哨兵只會跳出來壞事。




「他什麼時候回來？」

乙骨憂太現在只關心這件事，棘如果丟下他，他一定會不擇手段將他追回來。



「嚮導培育所離這裡很遠，等他們把事情處理到一個段落，再搭車回來需要一點時間，你暫時耐心等待吧，如果等不下去的話就去訓練室玩玩？那裡有一大把的哨兵可以陪你打發時間。」


雖然以他的實力，那些哨兵只有單方面挨揍的份，但總好過他在這裡無理取鬧打擾她工作了。



「不要，我要等他回來。」

乙骨憂太憂鬱地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真可憐啊，就像一隻被主人留下來看家的狗呢。



「你不是還有很多事可以做嗎？」
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自怨自艾，不如做好迎接狗卷棘回來的準備，家入硝子是這麼想的。


「例如？」



「你跟你的嚮導還處得不好吧，你就不想想辦法嗎？」
家入硝子敲了幾下香煙盒，叼出了其中一根香菸，不愧是硝子小姐，一句話就說中了他此刻的窘境。



「那我該怎麼辦？」

這的確是現在他最感興趣的話題！


「那什麼，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得先抓住他的胃？」
她不負責任的隨口一說，一臉恍然大悟的乙骨憂太似乎當真了。


噢！原來是這樣的嗎！






千反田區，嚮導培育所。


狗卷棘回來收拾行李的時候，同住的伏黑惠便問他已經決定好了嗎？



「嗯。」

狗卷棘點了點頭，還把用不到的東西留給他，之前惠很想要他的書，就送給他吧。



「你的哨兵是什麼樣的人？」
伏黑惠很好奇，哨兵都像書上說的那樣強大嗎？


「嗯⋯⋯」

狗卷棘歪著頭，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到底該怎麼介紹乙骨憂太呢？


總之是個一言難盡的傢伙。



「特級哨兵都是什麼樣子？」


狗樣子？


嗯，怎麼辦，完全沒有什麼正面的好印象呢，這得賴他不能賴我。



「以後有機會再介紹我認識吧，棘前輩的哨兵。」
雖然狗卷棘幾乎不開口說話，但伏黑惠知道他是個溫柔又照顧人的前輩，作為一名嚮導的能力也很出色，和他相比，自己才是那個有所不足的人吧。



「好。」

不知道乙骨憂太到時能不能和惠好好相處呢？





「和你的朋友們好好道別了嗎？」
夏油傑和菅田真奈美已經在宿舍外面裡等他了，他聽了真奈美的報告以後，特意過來一趟，和加茂主任交涉了很久，他猜這孩子從前都沒有展現過自己的能力，所以嚮導等級一直維持在二級，直到加茂主任接到歌姬的報告後，才對這孩子的能力感興趣吧，可惜一切都為時已晚了。



「你是對的，隱藏自己的能力才是明哲保身的作法。」

一樣都是千反田區的嚮導培育所出身，夏油傑很清楚加茂憲倫的為人，他是個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齷齰男人，因此夏油傑很能同理狗卷棘的感受，和哨兵相比，嚮導的身體素質跟普通人差不多，無法跟那些瘋狗一樣不管不顧的破罐子破摔，在尚未學得自保能力的時候，只能靠自己的機警與智慧低調生活了。


「別擔心，結訓後就是獨當一面的嚮導了，你不會是一個人了，你還有自己的哨兵呢，雖然他們很煩，還強得不可理喻，但他們會是這世上最維護你，最關心你的人。」


世間萬物都是相生相剋的。

縱使是最強大的特級哨兵，也不得不依賴弱小的嚮導替自己做精神淨化，才能避免狂化與暴走，況且他們眼中的弱小嚮導也需要強大的哨兵保護自己，因為哨兵的天性容易對其產生憐憫與同情，甚至是對待小動物一般的⋯⋯


喜愛？



雖然夏油傑的身手一點也不弱，甚至能跟五條悟打成平手，但五條悟還是常常會說傑是他心裡最⋯⋯


可愛的嚮導。


然後他最可愛的嚮導就會回他，再說我可愛信不信我揍你？




「我們回去吧，硝子說他醒來後看不見你都快哭了，唔，我真想看看憂太那傢伙哭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呢。」
剛剛在等狗卷棘收拾行李的時候，他已經接到硝子的抱怨電話了，讓他快點把某人的嚮導帶回來，好還她一個清淨。

末了還不忘臭罵他跟五條悟這兩個混蛋，每次都把乙骨憂太這個燙手山芋扔到醫務室來托育，真把她當保姆了？



「您和憂太認識很久了？」

等到一切終於塵埃落定，可以如願離開嚮導培育所後，狗卷棘終於開口說話了。


聽到他開口說話，夏油傑雖然有些詫異，但也沒有直接表現出來，就說是的，他是五條悟的外甥，他從乙骨憂太還小的時候就認識他了。




「那您知道里香嗎？」

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問出口了。



聽見里香這個名字，夏油傑沈默了半晌，反問他為什麼問起這件事，是在同步率測試的時候看到的嗎？




狗卷棘點點頭，他一直很想問里香是誰，但⋯⋯


他不想問乙骨憂太本人。




「說來話長，我不知道由我告訴你合不合適，但我可以給你看他的報告，回去塔裡我讓歌姬拿給你看。」
他不懂，這跟現在告訴他有什麼不同？難道是說來話長解釋太多很麻煩？


「⋯⋯還是算了。」
既然夏油傑不打算說，狗卷棘也不會自討沒趣的追問下去，他回去塔裡的話肯定擺脫不了陰魂不散的乙骨憂太，他才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在偷偷打聽他的⋯⋯


初戀？


那麼刻骨銘心難以忘懷，肯定是初戀沒跑了。



「為什麼？你不是很好奇嗎？噢，還是你不想讓憂太知道你在意這件事？」

狗卷棘這種彆扭的小心思，當然逃不過夏油傑的眼睛了。

畢竟他跟乙骨憂太的精神連結很緊密，從他能逆向連結狗卷棘的精神力，肆無忌憚地讀取對方的內心世界就知道了，他大概也擔心會被乙骨憂太知道他在偷偷打聽這件事吧？


唔，都能想像到那條瘋狗得意洋洋的小表情了。


「好啊，我告訴你吧，作為條件交換，你要說服憂太去出特級任務，他最近都以自己沒有專任嚮導，會有狂化風險為理由，拒絕響應前線的徵召，上面可是大傷腦筋呢，已經考慮要給他懲處了。」




「那算了。」

他都還沒正式服役呢，任務就找上門了嗎？那他不想知道了。


「里香是憂太的青梅竹馬，他們約好長大後要結婚，結果兩個人都分化成哨兵，有精神潔癖的小里香為此拒絕嚮導的精神淨化而狂化，後來是憂太親手殺了她，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夏油傑打定主意不讓他反悔，簡單扼要地交代完來龍去脈，笑得跟坑人的狐狸似的。




我都說算了！啊！



##


劇透完全不喘氣的夏油

實在太壞了🤣


可惡欸
謝謝你讓我少寫五篇回憶殺混劇情喔

乙骨憂太原本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望著天花板懷疑人生，棘離開的第五天，想他。


「你就沒有其他的事可做了？」
七海建人正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處理公務，這位閒人不事生產的等級就跟他的哨兵等級一樣，都是特級的呢。


「我正在想念我的嚮導，他離開我五天了，我每天茶不思飯不想，都在想他為什麼可以這麼殘忍？整整五天都對我不聞不問，啊，太過分了，灰原先生都不會這麼對你。」


七海部長的嚮導是第一科的科長灰原雄，和沈悶死板的七海部長相比，灰原科長的個性明快有趣多了，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成為搭檔的？



「他們應該快回來了，夏油說他們在路上了，經過仙台車站的時候還繞去買了毛豆生奶油大福。」

傑先生是不是故意的！他明明就知道自己多期盼棘回來！居然還帶他去買什麼毛豆生奶油大福！那種東西有我重要嗎！



「⋯⋯我去一下仙台就回來。」
聽到這裡，乙骨憂太已經待不住了，冷著臉就從沙發上起過身來，到仙台的這點小距離，他用瞬間移動的異能很快就到了。


七海建人一臉冷漠的讓他坐下，哪都不准去，他們已經要搭新幹線回來了。


算了，以乙骨憂太的個性來說，能忍耐五天都要給他拍拍手鼓鼓掌了，那條瘋狗賴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都好過他出去咬人，他愛躺多久就躺多久吧。




「嗚嗚嗚，棘！你要是不回來見我就換我去見你！」
乙骨憂太抱著懷裡的人形玩偶，這個玩偶的神韻還真像公仔化的狗卷棘啊。


「⋯⋯你那個玩偶是怎麼回事？」
不對，那就是狗卷棘啊。


「正道做給我的。」
他們第一塔的最高指揮官夜蛾正道，便是製作出這個玩偶的人，他除了是一位業餘的手工藝達人，也是一名資深的強大嚮導，研發出以精神力凝聚為核心，被賦予各種功能可活動式特殊玩偶的製作方法，熊貓就是集合他畢生功力的集大成之作，不僅擁有獨立思考與智慧能力，還擁有多種謎樣的用途，但最為人所知且被廣泛運用的，大概是療癒。



沒錯，熊貓就是為了療癒嚮導們被哨兵氣得夠嗆的社畜日常，才會常駐於嚮導部門，替各位嚮導們提供療癒服務的。



「你看，跟棘長得一模一樣吧？」

乙骨憂太將懷裡的可愛玩偶舉了起來，炫耀似的拿給七海健人看，嗯，怎麼說呢，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好像有哪裡不一樣吧？


但夜蛾指揮官的手藝還是沒話說的。



七海建人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乙骨憂太突然頓在原地安靜了幾秒，對七海建人綻開了燦爛的笑容，宛若一個天真無邪的稚兒。



「他回來了。」

他的嚮導終於回來了。






狗卷棘剛踏進大門的管制哨，準備辦理安檢手續時，乙骨憂太突然瞬移到他的面前，好幾天不見，這傢伙⋯⋯

越來越像一隻終於盼到主人回家的大狗呢。



「棘！」

瞬移到半空中的乙骨憂太看到他，開心地張開雙臂，熱情地將他擁入懷中，五天又四小時零五分不見，棘還是一樣小小的好可愛好可愛一一


唔，抱得太緊了，好難受、

狗卷棘矮了他快一顆頭，被他抱著都得踮腳了。



「你去哪裡了，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我好想你你知不知──」
但對方無視他的難受，又抱得更緊了，狗卷棘被他抱得雙腳都離地了，只差沒抱著他原地轉圈圈，才能充分表達他被棘拋棄整整五天不聞不問自生自滅的孤獨哀怨空虛寂寞冷。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去買毛豆生奶油大福給你吃了。】
經過仙台車站的時候，夏油部長跟他推薦這個當地特產，說五條先生很喜歡吃，讓他知道自己經過卻沒買一盒回去給他的話，某人肯定又要鬧脾氣了，他得買一盒回去才行，狗卷棘就想，那他是不是也該買幾盒回去呢？


「你特地去買給我的嗎？」
乙骨憂太聽見他的心聲，驚喜中似乎帶著一點點的⋯⋯


不，他是不會有罪惡感這種無用的東西的。


【為了處理一些事情，所以拖了一點時間，我聽部長說你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這些是要送給他們吃的。】


嗯，他更確信自己不需要罪惡感這種東西了。

那些傢伙憑什麼！



「那個，狗卷先生，麻煩您先到這裡做安檢。」

檢查哨的士兵大概是看夠了這齣久別重逢的戲碼，便出聲提醒他，他還在這裡等他過來安檢搜身掃x光呢。


「這點小事就不麻煩你了，我可以替你代勞。」

一刻都不想跟嚮導分開的乙骨憂太說得太過自然，讓狗卷棘忍不住將他推到旁邊去，讓他安靜點站在旁邊看就好，別再給人添亂了。



【我的行李很重，你不幫我搬嗎？】

狗卷棘將雙手張開平舉，讓檢查哨的士兵幫他做全身安檢，還不忘給他家的狗分配任務，乙骨憂太看著放在旁邊的好幾盒毛豆生奶油大福跟一個隨身行李袋，心裡突然特別難受與心疼。



瘦弱可憐的棘怎麼可以拿這麼重的東西！






最近塔裡都在流傳一個未經證實的有趣傳聞，據說乙骨憂太那條瘋狗，找到了自己的嚮導。


那個瘋起來猶如鬼神，無人能敵的特級哨兵，不僅和目前所有登記在冊的服役嚮導們的相性度非常之差，在精神狀況瀕臨狂化不得不接受精神淨化時，還會反客為主的逆疏導，毫不客氣地將他們當成拋棄式嚮導，用過就丟的瘋狗哨兵，怎麼可能會找到與他配合率超過五成以上的嚮導？


如果有的話，那位豈不是所有嚮導們的救世主了？



原本大家都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當成茶餘飯後的笑話在聊，但是⋯⋯

直到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看到雙臂掛滿好幾個喜久福的手提紙袋，又提著一個行李袋的乙骨憂太，就像一隻護主的人形大犬，如影隨行地跟在一名年輕嚮導身後，眾人終於相信這個傳言了。



原來這位就是傳說中的救世主大人啊。




##




我覺得
下半輩子
救世主狗卷大概會很想念這五天

「唔、好好吃，太好吃了！」

吃得滿臉都是奶油的乙骨憂太，正在享受狗卷棘特地買回來給他的毛豆生奶油大福，


看他臉上幸福洋溢的笑容，狗卷棘突然有點不確定，是因為東西太好吃，還是因為這是狗卷棘特地買回來給他吃的⋯⋯？




「當然是因為棘特地買了好吃的東西給我吃，所以我很高興呀！」


真會說話。

狗卷棘看他這樣，都忍不住笑了，怎麼覺得某人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你也餓了對不對？我去做東西給你吃！」

他囫圇地吃完一顆毛豆生奶油大福後，才開始責怪自己的健忘與不體貼，都忘了先關心狗卷棘累不累，問他要不要早點洗澡休息，他可以做飯給他吃呀。



做東西給我吃？

狗卷棘一臉懷疑地想道，他都不知道乙骨憂太會做飯？




「為了要做飯給你吃，我趁你不在的時候偷偷練習的，因為硝子小姐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嘛。」


呃、他是不是該吐槽什麼？

他們已經進入這種關係了？





塔內的哨兵與嚮導原則上都會分配到一間兩房一廳的宿舍，乙骨憂太早就將他的房間打掃好了，等他從嚮導培育所回來以後，隨時都能拎包入住了。

狗卷棘還有一些行李還在寄送的途中，他放在隨身行李袋裡的都是一些常用的日用品與幾套換洗衣物，在行李寄來前先湊合著穿吧。



「你可以穿我的，我有換洗衣物可以借你，明天我送你去上班，傑先生說你會分發到第一科，那裡的科長是灰原先生，他很好相處的，他的哨兵搭檔是七海部長。」

乙骨憂太帶他到房間將行李放好後，又進自己的房間拿一套比較休閒的衣服給他當睡衣，他猜棘在自己的房間裡應該比較喜歡穿寬鬆舒適的衣服吧。



他的衣服有一種香香的味道。

狗卷棘接過手裡那套衣服，不像是衣櫃的味道，還挺香的，是洗衣精的味道嗎？



「你不喜歡這個味道嗎？我的衣服都是送給塔裡的洗衣房洗的，他們會特別幫我清洗消毒，那個⋯⋯你也知道我平時比較淘氣。」

乙骨憂太擔心他不喜歡這個氣味，拼命解釋了很久，看他這麼手足無措的模樣，狗卷棘笑了，這已經不止是淘氣的程度了吧，他剛剛帶這傢伙挨個去送禮的時候，大家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太淘氣了，以後聽話一點，不要害我挨罵。】
是時候該給這條惡犬一點機會教育了，他的哨兵闖禍，身為嚮導的他責無旁貸，也得跟著挨罵，他可不想挨罵啊。


「誰敢罵你我就去教訓他。」
惡犬說完後被主人抬手彈了一下腦門，順便跟他約法三章，以後沒有他的允許不准隨便教訓人。




「好。」

放在以前，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想像，自己會像其他哨兵那樣被嚮導威脅管束──至少看在他眼裡是這樣，雖然傑先生也很強，能跟悟先生打得不相上下，不過悟先生還是很聽傑先生的話。



悟先生說那是一種心甘情願的感情，等他將來遇到自己嚮導就懂了。



或許他跟里香一樣，都很抗拒自己也會變成那樣，但又沒有像她那樣決絕赴死的勇氣，他想活下來，所以不得不接受最低限度、效率有限的精神淨化，同時又抗拒嚮導們的精神疏導，還對他們⋯⋯那個⋯⋯有點不友善。


這種不完美且不高效的精神疏導，長時間下來只會對哨兵有害無益，即使他是特級哨兵也不可能毫無影響，他知道嚮導們背地裡都是如何議論他的，但他不在乎，他只想維護自己的自由，永遠無拘無束，不受任何人的管束。



直到他遇見了棘。



他完全不打算約束自己、干涉自己，就像七海部長一樣，是個精明的打工人，會在工作時間盡力做好自己的本分，下班時間到了就撒手不管，樂得自己輕鬆，乙骨憂太心想怎麼會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才對的呀？


或許當他出現這個想法的時候，內心的天秤早就有所偏頗了，他希望這個人更重視他、更在乎要緊他，而不是把他當成工作與義務，他⋯⋯



他必須對自己比對任何人都好。



或許是他前科累累，所以棘完全不相信自己對待他會像對待其他嚮導不一樣，只要他先對他好，棘總有一天會相信自己的吧？






狗卷棘剛洗好身子，便感應不到門外的哨兵，不知道他上哪去準備狗卷棘的晚飯了，大概是去員工餐廳了吧？

也是，他看起來就不擅長做飯，肯定是拜託凪小姐幫他做的。


想到這裡，隨遇而安的嚮導也不繼續糾結這件事了，沖好澡便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宿舍雖然不大，但浴室裡面有浴缸這點真的很棒，他已經好久沒有用浴缸泡澡了。



他回來了。

泡到一半，差點要在浴缸裡睡著的狗卷棘突然感應到哨兵回來了，是時候該結束愉快的泡澡時間了。



他從浴缸裡起來後，用毛巾將身子擦乾後，換上了乙骨憂太給他的衣服，推開門離開浴室的時候還在想，不知道他準備了什麼給他吃⋯⋯



不管怎樣還是先誇好吃吧。

狗卷棘原本是這麼想的。




但是看到那顆比兩個拳頭還大的超級大飯糰出現在餐桌上時，狗卷棘剛泡過熱水澡的腦袋還是有點卡頓了。



哇，好⋯⋯好大的一顆超級大飯糰啊？


他站在餐桌前頓了很久，連腦子裡都有點過度的心無雜念，讓乙骨憂太摸不清他的心理活動，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個緊張的孩子，不知道棘會不會覺得好吃呢？




【你這是要抓住我的胃還是塞滿我的胃？】

站了半天，狗卷棘才想到要坐下吃飯，他的肩上披著毛巾，剛泡過澡的身子香香軟軟的，半乾的溼潤髮絲與溫和放鬆的表情，就像一隻剛上岸的可愛小動物，乙骨憂太讀出了他現在的心情，感覺似乎有點愉快？



【這是怎麼做出來的？】
他大概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飯糰，感覺有點無從下手，興味盎然地趴在桌上欣賞了很久，乙骨憂太說他請凪小姐教他做的，因為他希望能讓棘吃到這世上最大、最好吃的飯糰。




“──他們會是這世上最維護你，最關心你的人。”

夏油傑說過的話，似乎言猶在耳。



狗卷棘看著這麼大一顆飯糰，突然有點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你幫我拍張照，我要跟這顆大飯糰拍照作紀念。】

這太好笑了，他一定要把這張照片留下來作紀念，以後再拿出來笑笑這個笨狗。


例如十幾年後再把這張照片拿出來笑笑他什麼的，不覺得很有趣嗎？



##


乙狗：我還不塞爆！

他現在第一次體會到世上最難的事，不是戰鬥，也不是和其他哨兵打架，而是幫狗卷棘拍照。

狗卷棘對他拍照的技術非常不滿意，取景角度不好、手晃了、光源太暗、把他拍得太醜⋯⋯



這也太難了吧？？



狗卷棘大概是感受到他的困擾與焦慮，在看過他拍的第二十五張照片後就放棄了，最後是他自己抓取想要的擺拍角度後，將乙骨憂太的手當成固定式的自拍架，遙控他按下快門鍵，才勉為其難的放過他。


好吧，至少他的臉還算正常，沒有晃到尖嘴猴腮，五官分裂⋯⋯


但是怎麼會有這麼不擅長拍照的人，他的手機都是擺設用的嗎？



「我的手機是聯絡用的，悟先生只買便宜的手機給我，他說太浪費了。」

乙骨憂太拿出他的手機，哇，居然還是傳統的鍵盤式手機，沒有觸控功能？真的假的？發訊息跟打電話都要是按鍵輸出？



【有手機很好的，你看，可以一起拍照。】

狗卷棘將鏡頭反轉後，湊到乙骨憂太身邊按下快門，一番迅速流暢的自拍操作，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兩個人的合照就拍好了。



難怪棘嫌棄他拍的照片，因為他拍得實在太好看了。



「那要問悟先生願不願意買給我，我的手機常常弄壞，這支已經用很久了。」
悟先生現在是他名義上的監護人，他沒空理憂太的時候，就是傑先生跟硝子小姐輪流照顧他，悟先生說等他成年或是有嚮導的時候，他就可以放⋯⋯喔不是，將監護權讓給別人了。


【用很久是多久？】

拍完照終於心滿意足的狗卷棘，將那顆無敵大飯糰掰成兩半，發現裡面的餡料挺豐富的，唔，這傢伙是不是把他覺得好吃的餡料全都包在一起捏成飯糰了？



「半年吧？」
哨兵之間有特殊的訊息傳遞方式，在戰場上太過依賴手機會降低五感的敏銳度，所以他在前線不太常用手機，反正都是打來罵他的電話，不接就不接。


⋯⋯你之前的手機都發生什麼事了？



「我想想，因為異形對聲音很敏感，我會把手機鈴聲打開然後吸引它對注意力？」


乙骨憂太歪著頭，接過了狗卷棘遞來的半顆飯糰，他猜棘大概也吃不了這麼多吧，下次還是做小一點好了。

他吃著自己做的飯糰，怎麼說呢，好像不好吃也不難吃⋯⋯



不過說到前線，狗卷棘倒是想起一件事了。


【那個，夏油部長說，你之前以自己沒有專任嚮導為由，拒絕接受徵召？】


「那是之前，現在有了？」


【那你現在是不是應該響應徵召了？】



「原來棘對打仗這麼有興趣啊？可以啊，其實我不討厭打架，只是打一場注定會贏的架很無聊，再加上我沒有專任嚮導，我很容易打過頭然後精神狂化，造成不分敵我的大範圍傷害，這種時候只有悟先生制止得了我，我通常都是跟著他去遠征的，但是他最近很忙，不打算帶著我，所以我通通都拒絕了，七海也答應我了，他寧願我待在他的辦公室裡組模型也不要我出去闖禍。」



嗯，怎麼說呢，聽起來哨兵部也是挺縱容乙骨憂太的，反正只要不出去闖禍怎樣都行嗎？

看來他不只是一條普通的瘋狗，還是一條被寵壞的狗。



「你放心，去前線的時候我會保護棘的，因為棘很弱呀。」

乙骨憂太吃完手上的飯糰後，舔去沾在手上的飯粒，他的長相非常出挑，墨藍色的眼眸炯炯有神地盯著他瞧，就像一隻精明且忠心護主的黑色大狗。


他總說自己很弱，需要被人保護，好像少了他就一定會被欺負的。


怎麼辦，狗卷棘覺得那些難以名狀的感情，似乎慢慢地浮現心頭了。


該怎麼說呢，養狗似乎也不錯？




【那你儘管去淘氣吧，反正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雖然他說不清這份感情是什麼，但既然收了錢就要好好辦事，他會在後方好好支援這個亂來的哨兵的。



總覺得棘從嚮導培育所回來以後，對他溫柔多了。

好可愛。



「嗯，好的。」

乙骨憂太笑得就像一個得償所願的孩子，因為棘對他好，他想加倍的對他更好，一切就是這麼理所當然，這個良性的迴圈，讓他越來越愉快了。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棘一定會更喜歡他的。







兩個人友愛和諧的吃完了那麼大的飯糰後，吃飽喝足又洗完澡的狗卷棘有點睏意了，乙骨憂太帶他去他的房間，說宿舍的中央空調半夜睡起來會很冷，冷的話櫃子裡還有備用的太空被。


【你會覺得冷？】

他看乙骨憂太身強體壯的，身體應該沒有這麼虛寒吧？


「不是，傑先生說的，傑先生說晚上會很冷，但被子不夠用，所以悟先生會陪他一起睡覺，所以我去跟庫房要了很多的被子，我怕你冷了呀！」


狗卷棘困惑的想著，聽起來好像哪裡不太對？




【喔，謝了。】


算了，他睏了，沒力氣想這麼多，晚上冷了再說吧。




「不行，這樣會感冒，啊，不然我拿幾條出來放在旁邊？」

乙骨憂太打開衣櫃，裡面塞了滿滿的太空被，呃，好像也不需要這麼多件被子吧？



【沒關係，我都行。】

狗卷棘搖搖頭，反正床就這麼小，也放不了太多件被子，讓他先拿兩件出來就好了。



「你明天要早點起床，六點半我會來叫你起床喔，我先帶你去員工餐廳吃早飯，吃完早餐後伊地知說你本人要親自去一趟後勤部領識別證跟制服，灰原先生讓你領到制服後把衣服換了再過去科裡報到，歌姬跟你約下午一點去實驗室做評估。」

撇除其他的不說，乙骨憂太的記憶力倒是很好，竟然把他忙碌的行程表記得一清二楚呢......



唔、所以他是不是那種，就算記得也會故意忘記的類型？



「好了，你睏了，快去睡覺吧。」

他怕棘想得太多，等一下變笨蛋怎麼辦，不要想些有的沒的趕緊睡覺吧。



##


我朋友跟我說太太你不發車嗎
我就是很納悶
這種怕你冷然後給你準備一櫃子棉被的傢伙開什麼車 蛤
難怪條悟會覺得痛心疾首
這種時候你要提供的不是被子啊乙狗！

先叫條悟給你報駕訓班吧！

夢裡，他被一個大怪獸拖拽到了巢穴中，大怪獸似乎還不餓，只把他當成了食而無味棄之可惜的儲備糧食，打算再多玩弄一下下，才把它吃了也不遲。


將他抱在懷裡的那頭大怪獸應該是這麼想的吧？



這個莫名其妙的夢，讓狗卷棘窒息般地驚醒過來，半透的天光照進昏暗的寢室，狹小的單人床上不僅蓋滿了好幾件太空被，還擠了兩個成年人......


睡在身旁的乙骨憂太睡得正熟，還將胳膊橫亙在他的胸前，難怪他會做這麼莫名其妙的夢。



不是，那他睡前給他蓋了這麼多件被子要幹嘛？



狗卷棘一臉心如死灰的躺在床上，被子太沉，狗太黏人，他反正是起不來了。



結果乙骨憂太醒來的時候，還反問他怎麼不叫他起床？




【你睡太熟了，叫不醒。】

他一臉疲憊地轉動了幾下肩膀，怎麼睡了一覺反倒更疲憊了呢？



【你不是原本在自己的房間睡覺？」


「對，可是我半夜聽到你冷，我就過來跟你睡了。」


【我有？】


「嗯，我在隔壁聽到的，你半夜會踢被子，被子都掉到地上了，我怕你踢，就用被子把你裹起來，還守在你旁邊陪你睡覺。」

哨兵的五感很敏銳，他大概是半夜聽到狗卷棘喊冷，就瞬移到他的房間幫他蓋被子，用好幾條太空被加固後還覺得不夠，乾脆留下來陪他一起睡覺。


唉，這些嚮導真淘氣，難怪悟先生都要陪傑先生睡覺啊！



【床很小，你不要擠過來，我都快被你壓扁了。】


「那我把床搬過來？」


【重點不是床的大小，重點是我需要私人的空間。】

聽到他果斷的拒絕，乙骨憂太的臉都塌下來了，看起來哀怨得很，好像他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



不就是需要點私人空間？







「不，你錯了，對那些傢伙來說，他們完全不能理解這個概念，你怎麼可以想要有私人的空間，你是不是打算拋棄他？」

下午做檢查的時候，他問了庵歌姬這個問題，歌姬接觸過的哨兵比他多，所以她比較能理解哨兵們的思維想法，這可是罪大惡極的想法，自由是什麼，自由就是除了撇下他們做什麼都可以！


這算哪門子的自由？


抱歉，狗卷棘第一次養狗，他不太懂。



「不錯嘛，穿了制服有模有樣多了。」

今天新人正式報到第一天，首次穿起了軍服呢，哨兵跟嚮導的軍服都是一樣的，只有領帶的顏色不一樣，不過為什麼只有乙骨憂太的軍服是全白的，跟其他人不一樣呢？


「為什麼只有憂太的制服是白的？」

「很醒目嗎？」
庵歌姬在他額頭上貼上儀器的貼片，等等就當做睡一覺吧，只是要在持續發動精神力的情況下接受實驗。


「嗯啊。」

這樣在戰場上不會很明顯嗎？根本起不到隱匿的作用啊？



「這樣就對了，不然他闖禍了上哪找人？」
歌姬一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在反問他怎麼會好奇這種問題？


「噢......」

原來是打工人的智慧，學到了。



「畢竟是五條家的哨兵，五條家的哨兵血統很強大，據目前的研究推測，哨兵跟嚮導的能力和遺傳因素更傾向於一種特殊的基因變異，但五條家、禪院家跟加茂家的御三家，每一代都會產出優秀的哨兵與嚮導，因此不排除也是有血緣的影響，他們的血脈容易發生基因的變異，進化出強大的哨兵與嚮導，目前最強的特級哨兵是五條物那個混蛋，不過因為他很早就和同樣是特級的嚮導訂立結合關係，所以不像憂太那個小子那麼暴走。」


這些事情也不知道嚮導培育所有沒有教過，歌姬就當做狗卷棘是一位剛登入的小萌新，跟他說明這些基本常識。



「他跟五條先生是親戚？」

「對，憂太的母親舊姓是五條，雖然血緣關係有點遠，但論輩他要喊五條悟舅舅。」


狗卷棘點點頭，表示理解，難怪那傢伙從一開始就稱呼他為悟先生，倆人的關係似乎很親近......


所以五條先生才會這麼大費周章地幫他尋找嚮導嗎？



「夏油說你是他的嚮導，你會對他的事情好奇很正常，叫我通通告訴你，但話說從頭說來話長，太浪費時間了，我叫順平調出來了，自己看，反正你的憂太早就看過了。」

真貼心，歌姬是怕他躺在這裡實驗無聊，就給了他一沓資料，讓他自己慢慢看嗎？

狗卷棘內心其實是拒絕的，但歌姬的動作太快，他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接下那沓厚厚的檔案時，狗卷棘心裡想著，服役的士兵沒有個資與隱私權嗎？



躺在艙裡的狗卷棘翻開第一頁後，就覺得眼皮好沉頭好痛。


這算哪門子的資料？
根本就是那條瘋狗的闖禍實錄吧？







七海建人開完會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發現乙骨憂太又躺在他的沙發上思考人生，嗯？

他的嚮導呢？


「棘被歌姬借走了，她說我在那裡會干擾實驗性效度，讓我隨便找個地方玩。」

言下之意就是滾蛋，別在這礙事。


七海建人聽完在心裡暗自腹誹道，讓你隨便找個地方玩，為什麼要來我的辦公室？


「為什麼棘跟我說他需要私人的空間？什麼叫私人的空間？有哨兵在，要私人的空間有什麼意義？」
乙骨憂太將交疊的雙手安然地放在腹上，一臉憂鬱地思考人生，嗯，如果他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耍憂鬱，倒是挺有幾分讓人心動的陰鬱氣質......


但他講的話實在太混蛋了。



「你昨晚做了什麼？」


「因為他冷呀，但是他又會踢被子，我就半夜去他房間把櫃子裡的太空被都拿出來蓋在他身上了，還抱著他睡覺，這樣被子就不會被他踢走了。」

乙骨憂太露出了一副我很乖吧快誇獎我的表情，嗯，怎麼辦，他都不知道該吐槽還是該同情他了。


但他又無法不負責任的給他進一步的建議，因為這傢伙的共情及理解能力簡直令人髮指，他怕狗卷棘又吵著拆夥怎麼辦？


「那你就假裝給他私人空間？反正他在隔壁房間踢了被子你都知道，他想要自由就給他自由吧，這是個分寸，懂嗎？」


「不懂？」

乙骨憂太歪著頭，他懂的話能拖到現在才找到嚮導？

還是悟先生幫他找的。



「我們先來談談你的任務吧，有工作來了。」

七海建人也不糾結這個，反正這不重要，也不是他的分內工作，他的嚮導會花時間慢慢教他的。



只是狗卷棘要辛苦一點了。



##



一個合格的大人
就是要把工作推給別人

幹得好娜娜明

「狗卷君，你來一下。」

他剛回到科室時，科長灰原雄探出辦公室，朝他招招手。



狗卷棘聽見他的呼喚，便走到科長的辦公桌前，無聲地凝視對方。

灰原雄笑著說明道，雖然對他很抱歉，不過上面來了特殊徵召，需要他和乙骨去一趟。



「我知道你剛報到，和憂太的默契還有待考驗，不過現在人力吃緊，乙骨又是稀有的特級哨兵，上面希望他能儘快回到前線去，恐怕沒有多少時間讓你們磨合了。」

從夏油部長提出的條件來看，狗卷棘並不意外灰原科長會開這個口，乙骨憂太本人對接受任務與否，最大的考量點就是嚮導了，雖然他和狗卷棘的配合率很高，但兩個人畢竟沒有真正出過任務，到時大概會出現很多預期中的磨合與風險吧。

但現在各地異變頻傳，和以往不同的是，出現很多通曉人言、具高度智慧的異形，他們聰明、狡猾且殘忍，造成了無數的殺戮與災害，軍方雖然派出眾多人力討伐與鎮壓，但成效不彰，顯然已經不是一級哨兵與嚮導可以對付的了，因此上面才想到了乙骨憂太。


特級哨兵不僅擁有遠超普通哨兵的各項精神力與身體素質，還有媲美鬼神的戰鬥能力，現今擁有特級評價的哨兵，只有五條悟與乙骨憂太兩人，因此軍方非常重視乙骨憂太這個珍貴的戰力，也對狗卷棘這個嚮導寄與厚望呢。




「七海跟憂太談過了，他說尊重你的意見，你要他去他就去，你不想去那他也不去。」
這話說的好像他有選擇權呢，事實上根本沒有，灰原科長只是盡告知義務罷了，他和乙骨憂太一定要響應此次的徵召，拒絕的話，後續會有什麼懲處還不知道呢。



「我去。」
既然如此，還不如爽快答應吧，既然他選擇了乙骨憂太，就該做好心理準備，陪他在最前線並肩作戰。







「你答應灰原先生了嗎？」
傍晚，乙骨憂太來嚮導部接他下班，他倒是很爽快的直奔主題，因為七海說灰原先生會跟狗卷君提這件事。


「嗯。」

狗卷棘點點頭，說他答應了。



「不要擔心，沒事的，遇到危險你要先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之前他單兵戰鬥，毫無後顧之憂，現在多了狗卷棘這個軟肋，棘很容易會變成被針對的目標，這是他最擔心的事。


被他擔心什麼的，感覺似乎還不壞。


狗卷棘沒有說話，但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看得原本浮躁不安的乙骨憂太都安靜下來了，明明就是弱小的嚮導，卻比他內斂、沉穩，隨遇而安，他就是一顆溫暖的月亮，而自己是圍繞著他轉的太陽。


真奇怪，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們回去吧，晚上要吃什麼？】

經過一天的折騰，狗卷棘有點倦意了，想要早點回去休息，畢竟他的清閒日子不多了，能抓緊時間休息就好好休息，不要太苛待自己了。



「你要吃飯糰嗎？我可以請凪小姐教我做小一點的。」
聽到乙骨憂太提到飯糰，狗卷棘不由得想到那顆超級大飯糰，不小心笑出來了。


【謝謝，不過我今天想吃點別的，我們去餐廳看看？】


「好。」


他決定了，在棘下次想吃飯糰以前，他要再學會把飯糰做得好吃一點。




吉野凪在餐廳忙碌的時候，看到了乙骨憂太，便開朗地跟他打了聲招呼，問他今天想吃什麼？


「凪小姐，這是我的嚮導！」
乙骨憂太獻寶似地將手搭在狗卷棘肩上，跟吉野凪介紹他的嚮導。


「唉呀，真是太好了，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今天要來，我幫你煮紅豆飯！」


「你喜歡吃紅豆飯嗎？」
聽到凪小姐這麼說，乙骨憂太反問了他的嚮導，嗯？紅豆飯？


好像很久沒有吃到別人煮的紅豆飯了。



「我聽憂太說你不太會說話，沒關係，你不用客氣，多跟他一起來玩，我都把他當自己的第二個兒子了。」

吉野凪的個性明快大方，很快就能和所有人打交道，乙骨憂太也是，他從小親緣淺薄，很早就離開父母的身邊，悟先生這個名義上的舅舅基本上都是丟著他自個玩，唯有凪小姐待他跟親兒子沒兩樣。


像她這麼熱情又善良的人，大概不太會被人拒絕吧，連乙骨憂太都說她是一個很好的人。

是啊，不然怎麼還會陪這傢伙做了那麼大的一顆飯糰呢。




「棘說想吃馬鈴薯燉肉。」
兩個人在櫃檯前面站了很久，乙骨憂太和凪小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時，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


「是嗎？那我給你們兩碗白飯！」


「好，沒關係啊棘，你吃不完都給我，我幫你吃掉！」

吉野凪不曉得他們是怎麼溝通的，憂太的嚮導十分安靜，但兩個人似乎有特殊的溝通管道，都是乙骨憂太替他發聲，看到他有了自己的嚮導，貌似還不排斥憂太這個搭檔，吉野凪的心裡非常的欣慰，因為憂太這孩子覺醒得很早，他們認識的時候，憂太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但周圍的人都很懼怕他的能力，即使是比他年長的哨兵，都說他是個怪物。



但在她眼裡，憂太是個敏感又善良的孩子，他本性不壞，只是過於單純直率，不懂什麼是非曲直與人情世故，所以吉野凪一直都把他當成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來對待。


他只是還在學習怎麼成為一個大人吧。




晚餐的馬鈴薯燉肉真的非常好吃。


「好吃嗎？」


【嗯！】

狗卷棘吃著今天的馬鈴薯燉肉套餐，心滿意足極了，鼓鼓囊囊的雙頰一聳一聳的，就像一隻小倉鼠，原來棘吃到好吃的東西時心情都會特別的好啊。


「我每次去出任務的時候，都會特別想念餐廳的飯菜。」

乙骨憂太吃著凪小姐做的家常菜，跟狗卷棘說西部基地那邊的伙食他還吃不習慣呢，有一次他真的特別想吃凪小姐做的雞蛋卷，特地瞬移回來吃飯，聽得狗卷棘差點要被味噌湯噴出來了。


居然為了這種事瞬移回來，你果然很閒的吧。


「下次回來我們一起來吃吧，她做的壽喜燒也很好吃，她說那是家人們在一起吃的料理，有一次我、凪小姐跟順平三個人在廚房裡面一起吃壽喜燒，很好吃喔。」

他每次聽到乙骨憂太如數家珍地提起塔裡的每一個人，都像家人一樣的親切，正是他們的寵溺與包容，才讓他變成了今天的乙骨憂太，對他來說，這裡就是家。


好像很熱鬧，但又不免讓人感到有點寂寞呢。

狗卷棘好像有點懂得這份想尋求溫暖與歸屬的急迫與寂寞。



「我不寂寞的，棘，我覺得很幸福，而且我現在還有了你。」

或許狗卷棘言談匱乏，不善表達，但他心裡總是在想些讓人感到溫柔又窩心的事情，幸好只有他聽得見，要不然一定會讓更多人發現棘的善良與溫柔，他希望自己可以獨佔這些，最好永遠都不要被人發現。


坦白來說，他不知道這份失落感該如何定義，但他與生俱來的強大力量，注定讓他無法像普通人一樣平凡生活，他的父母與妹妹甚至是沒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


但是不要緊的，他不孤單，他找到了可以全心信賴的一群人，還找到了自己的嚮導，一個很內心溫柔，精神力強大，還會笑著和他做的超大飯糰一起合照的人。



他還說十幾年後要再將這張照片拿出來笑他。



我從來沒有期待過將來的事。

現在卻忍不住幻想你說的那個未來。



##



我感覺原本的憂太是不敢去想這些的
是因為遇到棘才有了想像的勇氣
啊
原來有個人十幾年後還想跟我在一起

所以說狗勾怎麼會有什麼壞心思呢🥲

狗卷棘打了個呵欠，起了個大早，他睏得不行，還是乙骨憂太叫醒他的。


「你真會賴床，好像小孩子喔。」
乙骨憂太已經敲好幾次門了，但狗卷棘根本沒有起床的跡象，他只好瞬移到他的房裡叫醒他，戀覺的嚮導對於早起這件事特別賴皮，他在床邊叫了好久，狗卷棘根本不起，差點就要遲到了。


狗卷棘揉了揉眼睛，軟塌塌的頭髮跟毛躁的小動物一樣，很容易因為睡塌了翹來翹去，今天他們要去西部基地參加遠征，千萬不能遲到，不然七海會不高興......唔，看來以後都要提早叫醒棘了。



他的哨兵大概從小就穿慣了軍服吧，穿得又快又好，很快就替他把襯衫扣好，領帶繫好了，過程還一直嘮嘮叨叨的，說西部基地那裡有很多奇怪的人，讓棘不要理他們，不可以吃陌生人給的食物，不可以跟陌生人走......




怎麼說呢，聽到乙骨憂太稱別人為奇怪的人，好像挺諷刺的。


你好意思說別人是奇怪的人嗎？




「他真的是很奇怪的人呀。」

去傳送部的時候，路上一直跟他耳提面命，就像第一次帶自家孩子出遠門的父母，他不知道乙骨憂太在說誰，也不想細問，好的，狗卷棘暫時不想認識比乙骨憂太更奇怪的傢伙。


「憂太。」

七海建人與灰原雄已經在傳送部等他們了，為了節省支援與運輸時間，會由擅長傳輸能力的異能者在傳送點全天輪值，在特殊情況下可獲准以這種移動方式前往任務地點。


「七海！」
乙骨憂太大步流星地走向前去，狗卷棘還以為他們要進行什麼上司下屬之間的精神喊話儀式，例如一切小心早點回來之類的，沒想到七海部長只是將一把日本刀交給他，還慎重其事的讓他別再把刀弄壞，忌庫已經沒有適合他用的備用品了。


嗯，雖然好像哪裡不對但似乎又挺合情合理的呢。



「太好了，我上次把刀弄壞後，七海就不給我新的刀了。」

他接過刀後，噌地一聲將刀抽出刀鞘，帶著審視的目光欣賞這把太刀，似乎對這把刀的刀況十分滿意呢。



「請你好好愛惜，塔內的忌庫沒有備品了，灰原。」


「好好好～」


灰原雄應了好幾聲後，就跟狗卷棘提醒，乙骨憂太的精神力與精神力總量非常強大，如果赤手空拳只會造成無差別的攻擊與傷害範圍擴大，五條悟已經嚴令禁止他這麼做了，只准許他在有武器的情況下動手。

按經驗來說，將精神力附著在器物的狀態上是最穩定的狀態，因此他的攻擊方式是預先將精神力持續且穩定地灌注在刀具中進行攻擊，如果一次灌注太大量的精神力，會使刀具負荷不住而出現裂痕，尤其是他狂化前的精神力爆發非常的驚人，因此灰原雄提醒他，一定要好好把控乙骨憂太的精神力輸出。



「你就這樣想吧，他是條瘋狗，你是他的疆繩，你一定要即時勒住他，別讓他暴走，歌姬說你們的精神連結狀態很好，你還能藉由言語對哨兵產生精神束縛，聽起來真是憂太的剋星呢。」

看來周遭的人對他真是寄予厚望呢，但他不太確定自己跟乙骨憂太初次搭檔的配合情況怎麼樣，所以還是保守一些準沒錯吧。



「他太過分就叫他住手，太吵的話就閉嘴，還有什麼問題？」

他們的哨兵部長真是簡單粗暴，人狠話不多啊。




「沒有問題！」

乙骨憂太挽著狗卷棘的肩膀，代替狗卷棘精神抖擻地回答道。



「那就加油囉，憂太，回來之前幫我買西部基地的煎餅回來！」
在他們踏上傳輸站的終端時，灰原雄還不忘提醒他買西部基地的伴手禮回來。


「好的！」

笑容滿面的乙骨憂太揹著太刀，挽著狗卷棘的肩膀，歡快地對七海部長與灰原科長揮手道別。



兩人站定就位後，遠端定點傳輸啟動，眼前的一切轉瞬便化成了雪花般的畫面消失不見，第一次經歷這種傳輸方式的狗卷棘，只覺得自己經歷了一種支離破碎後再建構重組的糟糕體驗。


「怎麼了，還好嗎？第一次都有點不太舒服，習慣就好了。」

乙骨憂太大概是察覺出了他的不適，便拍拍他的背脊，耐心陪伴他，等他緩過來再離開傳輸站終端。




狗卷棘正想跟他說自己沒事，就聽到了陰陽怪氣的訕笑聲。



「你們倆是Gay？」

什麼叫第一次都有點不舒服，習慣就好？

注意場合行嗎？



嗖！


乙骨憂太眼神一凜，將手上的太刀震出刀鞘，嗖嗖地飛向了那張口無遮懶的臭嘴，對方驚呼了一聲，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幸虧不長眼的太刀被大刀即時擋下。



「好久不見了，憂太，我妹妹口無遮攔，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綁著長馬尾的少女揮舞著一人高的大刀，擋在對方面前，擺出了毫無空隙的架勢，乙骨憂太攔腰抱起狗卷棘，躍身一跳，站在欄杆上向對方問好。



「哪裡，我也是，但我分不太清楚什麼是玩笑話，所以請您提醒真依小姐說話謹慎一點。」



乙骨憂太抱著狗卷棘，和禪院真希看似漫不經心的閒話家常，但他的警告意味已經很明顯了，不要放任她的妹妹對他們口無遮攔地亂說話。



「憂太。」

狗卷棘抓著他的領帶，讓他消停些，不要剛來就和人吵架，他無所謂的。




「我會提醒她的。」
禪院真希看出他的殺氣在那個嚮導的制止下軟化了不少，便幫他將插入水泥牆內的太刀拔出來扔還給他。



「時間緊迫，由我和真依帶你們過去，走吧。」


她將太刀扔還給乙骨憂太後，走到孿生妹妹的面前，將呆坐在地上的禪院真依拽起來，讓她別發呆了，還有別隨便對乙骨憂太和他的嚮導開玩笑，自己可不保證能時刻出手救她。



「哼！」
禪院真依雖然自知理虧，卻依然心高氣傲得很，冷哼一聲就撇過頭不理他們，跟在禪院真希身後走了。




「他們是雙胞胎姊妹，我跟真希小姐都是哨兵培育所的同期，他的妹妹也是嚮導。」
他邁開了腿，抱著狗卷棘跟上禪院姊妹的步伐時，還不忘跟他做遲來的介紹。




喔。

難怪乙骨憂太感覺跟他們很熟悉。




不過你可以先放我下來了嗎？



「這樣你就不用走路了呀？」

乙骨憂太露出一副我很貼心吧快誇獎我的表情，不，那個，這也得看時間場合吧？


「你沒聽到她說時間緊迫？」


【有。】


「那我抱著你走更快？」
畢竟棘走路時步伐拖沓，就像一隻懶洋洋的小貓，還不如他抱著走呢。



嗯，好像也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


抱著主人就可以實現自己溜自己了（？
娜娜明好帥！

乙骨憂太的移動速度出乎他意料的快，迅如疾風，很快就追上禪院真希了，難怪他會說自己抱著他走更快。



「我接下來說的話很重要，你要記在心裡，我希望你跟我繼續保持精神連結的狀態，如果你遇到危險的話就主動斷開連結狀態，我會先去救你。」



「不行。」


「你比較重要。」

他就知道棘會拒絕，不過乙骨憂太很有自知之明的，他這輩子再也遇不到對他接受度這麼高的嚮導了，所以他一定要好好保護棘才行。




「嚮導很弱，沒什麼自保的能力，你會主動斷開連結就是遇險或是昏迷、身亡這幾種可能，我......我是第一次和嚮導一起出任務，我擔心自己無法分神保護你。」

他終於瞭解為什麼嚮導會對哨兵能有這麼致命的吸引力了，因為弱小，所以讓人擔心牽掛，當他的生命有了優先次序以後，棘比任何人事物都還要重要。


但狗卷棘可不這麼認為，一直跟他說他沒事的，讓他以任務為優先，如果乙骨憂太因此被懲處的話怎麼辦？



「不要緊，反正我常把任務搞砸。」
面對狗卷棘心裡對他的責難，乙骨憂太笑了笑，覺得棘真溫柔，居然擔心他若不以任務為優先的話會被懲處呢。



如果棘丟了性命，那懲不懲處對他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我們到了。」
禪院真希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分歧，纖瘦的少女毫不費力地揮舞著一人高的大刀，準備加入戰局。



熱，好熱，真的非常的熱。

狗卷棘身上汗如雨下，還沒走近就彷彿要被熱化了，乙骨憂太放他下來前還耳提面命的提醒他不要太靠近戰場，他會儘快回來的。



「憂太！」

乙骨憂太要走之前，狗卷棘拉著他的衣袖，一臉欲言又止，心裡卻說了好幾聲凡事小心。



好可愛。

他看著狗卷棘的臉龐，飛快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我走了。」

乙骨憂太鬆開他的手，果絕地跟隨禪院真希的腳步離開了，看著他的背影，他突然想起庵歌姬說，他穿白色軍服的原因。


這樣才能一眼就找到他啊。




「有什麼好擔心的？那傢伙很強，不會有事的。」
禪院真依和他一起留在後勤部待命，看他們倆離情依依，難分難捨的，好像在面臨什麼生離死別呢，這是她認識的那個乙骨憂太嗎？


狗卷棘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他知道自己很弱小，如果在前線作戰的他，還要時刻掛念後方的自己，那狗卷棘就不是個合格的好嚮導了。



他得時刻做好迎接他回來的準備才行。





禪院真希與乙骨憂太抵達戰場的時候，現場已經出現不少哨兵了，例如三輪霞、日下部篤也、豬野琢真、東堂葵等，居然一次出動這麼多位二級以上的哨兵，看來這個異形並不好對付啊。


「就是它嗎？」

乙骨憂太一腳踏碎了被燒乾的樹幹，看著那個頭頂著一個富士山的異形，它的能力大概是火系的，能自如地操縱火焰，以它為中心的周遭都陷入了一片火海，熊熊烈火中還伴隨了張狂的笑聲，似乎在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呢。


真是自命不凡的傢伙啊。



乙骨憂太抽出揹在身後的太刀反手一劈，凜冽的劍氣彷彿劃破了炙熱的火焰，從火海劃出一條道路，在火海中的異形一臉詫異的想著，這傢伙居然輕鬆地闖入他的設下的結界，他到底是誰？難道是五條悟？



「讓開讓開、憂太大人來了！」

禪院真希揮舞著手中的大刀，跟在乙骨憂太的身後吆喝道，原本在火焰外圍的東堂葵看到乙骨憂太出現，興奮得仰天長笑。




「乙骨！我的好對手！」


誰？


乙骨憂太可不記得自己跟東堂是這種關係啊。




「你這個陷入苦戰的人沒資格自稱是憂太大人的對手吧？」

禪院真希囂張地代替乙骨憂太回懟道，以手中大刀挽出了漂亮的劍花，凌厲地往那個富士山頭突刺了好幾下，對方仰起手來，又朝禪院真希發射出火焰，禪院真希躲避不及，軍服的後領就被人往後拽拉，富士山頭沒料到火焰射盡後，居然會出現太刀的刀尖，銳不可當地朝他面上突刺過來──



乙骨憂太的眼神閃過一絲紅光，灌注在刀刃上的龐大精神力，即便是輕輕劃到一下，也會造成莫大傷害吧？



「真希！」

富士山頭的異形堪堪閃過了太刀的刀刃，還以為自己躲過一劫，沒想到剛剛被拽拉著往後退的少女，立馬以刀柄抵住地面，翻了一個流暢的後空翻，落地的瞬間腳跟發力，筆直扔出手中的大刀，大刀的刀尖直直地飛向它的胸膛。



躲不過了！



在他狼狽躲避白衣男人的攻勢時，早以亂了方寸，更不可能在半空中躲過接下來的攻擊，一眨眼的功夫，富士山頭如願地被大刀命中了胸膛，可惜力道有點淺，居然還有力氣站起來呢。


不過乙骨憂太很願意替她代勞。



富士山頭正想拔出胸膛上的大刀時，白衣男人迅速抓住了刀柄往前逼近，富士山頭被他帶著後退了好幾步，最後就像刀俎上的魚肉，被人釘在身後的水泥牆上任人宰割，衝撞的力道之大，牆上甚至撞出了一個放射狀擴散開來的裂痕。




被一連串的攻勢打得意識渙散的富士山頭吐了好幾口血，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從頭頂流出的鮮血滲進了雙眼，只能勉強看清這個不斷將刀柄紮入他胸膛的男人。


這個男人跟方才與他鏖戰的那些哨兵們根本不是同一個層次的存在。


他根本就是鬼神。




「你是誰？」


富士山頭在失去意識前，憤懣地瞪視著這個將他打得落花流水的對手。




「真希剛剛不是說了嗎，憂太大人我來了呀。」

年輕的哨兵似笑非笑地將刀柄紮得更深，被釘在水泥牆上的異形與脆弱的牆面似乎都發出了承受不住的悲鳴，這個富士山頭真可憐啊，居然撞到了乙骨憂太的手裡，不過聯想到它作惡多端的行徑與囂張的態度，似乎又讓人不怎麼同情它了呢。





“憂太，住手。”


就在他們袖手旁觀時，一名不起眼的金髮嚮導闖入了火海，出聲制止了乙骨憂太的行徑。



乙骨憂太依言停下手，心想這個富士山頭真是太走運了，還沒被自己殺死就被棘救了呢。


天性不懂憐憫與同情為何物的野獸，並從不曉得何謂手下留情，天性善良的嚮導，或許就是他良心的秤砣了。



「不殺嗎？」

「不能殺，還有很多話要問他呢！」
日下部篤也是在場資歷最深的哨兵，他認為留著這個異形還大有用處，大可不必取他性命。


「我在問我的嚮導。」
乙骨憂太才不理他，他只關心棘的想法，棘說不殺才不殺。



狗卷棘輕輕蹙起眉頭，好像讓他別淘氣了，快點放開那個可憐的傢伙。


「好。」
緊咬著獵物不放的惡犬，終於乖乖鬆開利齒了。



主人會不會誇牠聽話呢？


##



憂太大人我來了🤣

狗卷棘一直保持著精神連結的狀態，試圖掌握乙骨憂太的情況，看他奔放且毫不收斂的打法，溢出的信息素都瀕臨狂化階段了，他再不出手制止的話，事後的精神淨化會很麻煩，於是他無視了禪院真依的勸阻，堅持要進入前線。


禪院真依原本想勸他，但勸了半天對方始終不吭一聲，跟個啞巴似的，便反問他是不是不會說話，狗卷棘覺得解釋很麻煩，乾脆點頭默認她的猜測，畢竟裝啞巴還是比較容易的，不用解釋太多。



「乙骨憂太他......他根本就是瘋子，他不會聽你的，上次西宮跟他組成臨時搭檔，差點捲入他的攻擊裡，他殺紅了眼的時候，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等他精神暴走狂化了再說吧。」

雖然她說的沒錯，但對嚮導來說，這無疑是下下策，既然他有機會制止乙骨憂太暴走的話，為什麼還要等到他瀕臨狂化狀態再說呢？


於是他撥開了禪院真依的手，朝她搖搖頭，然後嘗試打開精神屏障保護自己，義無反顧地奔向了火海。



為了那條瘋狗，值得嗎？





不過當她看到乙骨憂太抱著狗卷棘回來的時候，她就知道答案了。



「不好了！棘受傷了！醫務室在哪裡！什麼叫小燙傷！不行！一定要馬上包紮才行！」

關心則亂的乙骨憂太攔腰抱起狗卷棘，大喊新田醫生在哪裡......


嗯，原來瘋狗有主人是這個樣子？




他剛剛衝進火場的時候，不小心燙傷了，剛領的新軍服都燒穿了好幾個洞，如果不是乙骨憂太先發現的話，他還沒注意到呢，他個人覺得一點皮肉傷沒什麼關係，但乙骨憂太偏要小題大做，狗卷棘都不好意思說了，那個異形受的傷比他還嚴重呢......


「他活該，撞到我手上算他倒楣，我饒他一命已經很好了。」

唉，棘就是心軟，怎麼可以同情他以外的人呢？

早知道剛剛就紮深一點，讓他乾脆BBQ了吧，做成富士山BBQ好像不錯？



乙骨憂太剛想完就被狗卷棘輕輕地往臉頰上拍了一下，讓他別亂想，不要動不動就將人BBQ。



好的，知道了。





「喂！憂太！日下部前輩叫你過來押送這個富士山頭！」

禪院真希肩扛大刀，說日下部前輩指名要他押送這個富士山頭去西部基地審問，說不定還要順便做個解剖實驗呢，好在他們在最後關頭才想到上面好像指示過最好活捉，要不也得留個全屍，哎，差點要被乙骨憂太弄死了。


「不行，棘受傷了，我要先帶他去處理傷口才行，你知道嚮導有多脆弱嘛？要是傷口不好好處理的話發炎化膿細菌感染死掉了怎麼辦！」

在他眼裡，嚮導就是這麼脆弱的生物，所以讓人掛心、令人擔憂，他都擔心棘離開他身邊就會不小心死掉啊！那該怎麼辦呢！


「……真想拿刀在他頭上敲幾下。」
禪院真希聽了差點將手上的大刀折成兩半，三輪霞猶如驚弓之鳥地噫了一聲，著急地勸她冷靜，她打不過乙骨憂太的。



話雖如此，神經兮兮的乙骨憂太最後還是自己放下了狗卷棘，也不知道他跟自己的嚮導是怎麼交流的，但是看到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屈服表情，他們大概猜得到是對方的嚮導成功勸說他的。



「我聽你的，但你要乖乖去醫務室包紮傷口喔。」
剛剛他們用精神交流爭執了很久，但狗卷棘堅決不讓他開這個先例，他又不是有性命之虞，怎麼能為了他隨意拋下任務呢，最終還是乙骨憂太先屈服的⋯⋯

因為打工人狗卷棘太過清醒了。



「嗯。」

狗卷棘鄭重地點點頭，現在只能用潛移默化的方式，讓他視任務為優先，他暫時不要緊的，等他完成了日下部前輩交辦的任務再去包紮也不礙事。



在富士山頭乖乖就範後，火勢逐漸被控制下來了，乙骨憂太正打算過去接手押送業務時，守在原地的東堂葵一臉涕泗縱橫的說，他太感動了。



「乙骨，你終於遇到好嚮導了！」

他原本還對東堂沒什麼好感，但是他聽到對方誇獎自己的嚮導，心情還是很好的。


「對，他很好，他過來救我了，我好開心。」
從來沒有一個嚮導能奮不顧身地奔赴他，哪怕他是為了阻止即將精神狂化的乙骨憂太，乙骨憂太還是很開心的，幸好這次他帶著棘一起來了，趁這個機會讓西部的傢伙們看看，這就是他選中的嚮導噢！


「⋯⋯」

你是不是哪裡說反了，應該是他過來救富士山頭的吧？


禪院真希與三輪霞在心裡暗自腹誹道。

不過當著那條瘋狗的面吐槽還是算了，現在沒有時間聽他發瘋。


「你就是乙骨的嚮導嗎？」

東堂葵在感動之虞，不忘打量那名過分安靜的年輕嚮導，他身高不高，身形纖長瘦弱，淺金色的頭髮乖順又服貼的蓋住了前額，但仍舊掩蓋不了那雙流光溢彩的紫羅蘭色眼眸。


他剛剛一定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方式讓乙骨憂太停下攻擊的，難道是他們之間的精神結合衍生的精神約束力嗎？


狗卷棘沒有應聲，他不認識這名身材魁武，長得十分有男子氣概的鳳梨頭，但從他和乙骨憂太的互動推測，兩人應該認識很久了，便禮貌地點頭致意。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快說，不管男人或女人都無所謂！從你喜歡的類型我就能判斷出你是不是個有趣的傢伙──」

來了。


禪院真希與三輪霞有志一同地露出了相同的表情後，就各自裝忙去了。

快走快走。


趁乙骨憂太那條瘋狗還沒發飆以前快走。




「？」


一見面就是這種性癖機智問答屬於什麼操作？


話說他有必要跟初次見面的人坦承自己的性癖嗎？



狗卷棘正在犯難，有一半是在思考該怎麼回應這道機智問答，另一半的原因是他似乎沒有認真想過自己喜歡的類型啊⋯⋯唔⋯⋯


乙骨憂太聽著狗卷棘複雜的心理活動，冷著一張臉，將瘦弱的嚮導護在身後，好像想讓狗卷棘和這個奇怪的傢伙畫清界線。





「他喜歡的類型現在就站在你的面前，滾。」


「？？？」



你等一下。


退一百步來說你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


今日點心：富士山BBQ

狗勾：我！就4我就4我！

狗卷棘用眼神無聲地抗議了很久，反正他的性癖絕對跟乙骨憂太這條瘋狗毫無任何重疊之處──


然後乙骨憂太不悅地俯下身來，捂住他寫滿了抗議與不滿的雙眼，哼，棘喜歡的類型只能是他！



「憂太！」
狗卷棘不開心地想掙扎他的手，但卻被抱得更緊，肢體親密接觸時，哨兵傳來的精神力將他緊緊包圍纏繞，就像一個無從逃脫的，以他為名的囚牢。


這個敏感的問答似乎觸擊了哨兵的禁區，未得到妥善淨化過的狂躁精神力，不知收斂地侵襲著他的每一吋神經與精神識海，試圖像他傳遞一個最急迫的重要訊息。


你要最喜歡我。




好吧好吧，最喜歡你了可以嗎？


狗卷棘放棄抵抗了，他的精神力如果是一把鋒利的刀，自己就得是無孔不入的水，才能妥善地包容他的銳利與鋒芒，如此一來，即使是百鍊鋼也會化為繞指柔。


棘的精神疏理，就像溫暖的海水，浸入他的四肢百骸，不僅讓緊繃的身心得以紓緩與放鬆，也足以讓一匹炸毛的狼變成一條乖順的狗了。



「你不可以騙我。」

接受嚮導的精神淨化後，乙骨憂太安份多了，但還是抱著他不撒手，聽起來抽抽嗒嗒的，就像一頭怕被主人遺棄的大狗，唉，算了，隨便吧，聽說狗即使被原地拋棄還是能循著主人的味道自己找回來的。


養狗還是不能始亂終棄啊。



「哼，看來你喜歡的類型也不會太無趣嘛，我認同你了！乙骨的嚮導！」
東堂葵已經哭得捂住了雙眼，太感人了，居然會喜歡乙骨這樣的類型，我敬你是條好漢！



麻煩你閉嘴，下次再搞什麼性癖問答我就叫我的狗咬爆你。





「哼。」

原本躺在地上挺屍的富士山頭突然張開眼睛冷哼一聲，這個細微的小動作並沒有逃過乙骨憂太與東堂葵的感應，兩人突然擺開了架勢，尤其是乙骨憂太，已經將狗卷棘緊緊地夾在胳膊裡，讓他千萬別離開自己。



嚮導的五感雖然不如哨兵敏銳，但狗卷棘還是感應到了一波接踵而至的強大衝擊，似乎有什麼東西來勢洶洶地朝他們襲來了。



「唔！」

聽不懂的語言化作了意識，強行侵入了他們的精神識海，狗卷棘下意識張開了精神屏障，想減緩這種讓人不適的精神刺激。



【愚蠢的人類，休想傷害我的同胞。】

這個從天而降的異形，有著高大的身軀、宛若枯枝般的雙目，還有被包裹著的左手臂，看來應該是富士山頭的同夥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東堂葵與乙骨交換了一個眼色，左右跳開各自擺好架勢，真麻煩，沒想到居然來了援兵，棘離戰場太近了，自己能好好保護他嗎？



「憂太！」

狗卷棘不想成為他的累贅，讓他放開自己，但乙骨憂太將他夾在腋下帶著走，不打算讓他擅自行動，放跑兩個異能和自己的嚮導受傷，對他而言孰輕孰重，根本不必多說。


「維持好精神屏障保護我們，他要救走那個異能就隨便他，不要和他起衝突。」

乙骨憂太後跳了幾步，擺出隨時能應戰的備戰狀態，炯炯有神的墨藍色雙眼，猶如緊盯獵物的獸眼，根據經驗迅速做出了戰鬥的直覺，東堂甚至擺好了隨時都能反擊的架式，黑色的功夫鞋還在地上劃出了一道重重的鞋痕。




【我不要緊，放開我。】


【對方沒有戰意，他只是想要救走那個富士山，我和東堂二對一或許還有勝算，但棘很危險，我不能冒險。】

為了不打草驚蛇，乙骨憂太轉用精神交流方式與他溝通，雖然上面下令活捉或留全屍，但他們這麼多哨兵才勉強壓制住一個富士山頭，現在又來了一個強力後援，或許他跟東堂拼盡全力可以稍微試試，但棘太累贅了，面對一個實力與能力未知的陌生對手，他不可能扔下棘不管。


【你可以跟那個鳳梨頭傳訊息吧，你讓他用精神力保護住耳朵與大腦，我等一下要發動能力了。】


或許他是戰鬥上的累贅。

但不會永遠都是。



【什麼時候？】
他大概意識到棘說的能力是什麼，雖然棘的能力在高強度的戰鬥上派不上用場，但如果能為他們製造幾秒鐘的破綻，那也足以破解僵持的局面了。


【在他救那個富士山頭的時候，立刻就做。】


現在陷入了互相牽制，誰也不敢冒然輕舉妄動的僵持局面。

樹枝怪物正與他們迂迴對峙，試圖靠近富士山頭，但東堂葵與乙骨憂太守得滴水不漏，它無法輕易靠近，他們倆感覺得到，這個異形心裡正著急營救同伴，但又苦於找不到突破口，這頭聰明的怪物清楚救人的時間爭分奪秒，肯定不會拖延太久，一定會主動尋找突破口，因此那個樹枝怪物發起行動的瞬間，就是最好的時機了。


如果他的對手是一級以下的哨兵，那或許還有破綻可趁，但它卻是一個人和一個特級哨兵與一個一級哨兵為敵呢，真是勇氣可嘉，看在它是為了同伴以身犯險的份上，東堂葵跟乙骨憂太出於對它的敬意，絲毫不敢輕敵，況且他們身邊也帶著狗卷棘這個累贅，只是沒想到異形也有這種夥伴意識呢。


就在他們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預備將五感提升至最敏銳的狀態時，樹枝怪物突然先發制人，揮起胳膊，在燒成灰燼的大地上揚起塵土，他們還以為這是對方的誘敵之計，沒想到他指間劃過的地方，平地開出一片馥郁芬芳的美麗花海，這道特殊的精神圖景讓他們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在剎那間鬆懈下來，若不是他的手背突然傳來一陣被棘狠咬一口的疼痛感，乙骨憂太可能就失去警戒心了。


僅僅一刻的恍神，也足以讓樹枝怪物順利救走同夥，毫不戀戰的果斷撤退，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快逃出他們的追捕範圍了。



【憂太！】

狗卷棘張口狠狠咬住他的手背，讓他趕緊回過神來，千萬別中了對方的伎倆，但是牙好疼啊，這傢伙不僅腦殼硬，手背也這麼硬嗎？


「東堂！」

乙骨憂太被他這麼一咬，便主動向東堂示警，東堂葵馬上回應過來，展開了雙臂合掌一拍──



啪！

眨眼間，乙骨憂太與狗卷棘就與東堂葵調換了位置，狗卷棘還未反應過來，乙骨憂太便單手抽出太刀，握著刀柄毫不留情地朝樹枝怪物的背脊擲了過去，狗卷棘只覺得眼角寒光一閃，注滿精神力的太刀狠戾地扎入怪物的後背，嘖、他這下應該很用力才對，他居然還有力氣逃跑？


乙骨憂太正想追上去，但聲音的速度比他更快，在高強度的戰鬥中，逐漸提升至極限的敏銳五感，讓他聽見了狗卷棘開口前的吸氣聲。


就是現在！



“不要動。”

原本帶著同伴逃脫的高大身影突然定在原地，即使只有三秒鐘的空隙，也足夠乙骨憂太與東堂葵將對方團團包圍了，更何況對方還帶著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傷員呢？


那把在敵人背脊上散發著寒光的太刀，終於又回到主人的掌握中，乙骨憂太在刀刃中灌注了更加強大的精神力，試圖給它最後致命的一擊。



怪物滔天的怒吼，也逃不過獵犬鋒利的爪牙，在他耳中，充其量只是死前無謂的哀鳴。



【可恨的人類啊，我會詛咒你們的！】

那淒婉的哀鳴，化成流入意識的誅心之語，甚至讓狗卷棘痛苦地捂住了發疼滲血的舌尖。


宛如拒絕接受他精神力約束的哨兵，對他這個嚮導最激烈的精神反彈。


因為過度的疼痛而陷入急性混沌的精神識海，讓陷入短暫昏迷的狗卷棘宛如洇游其中的溺水者，失重的身軀不停地向下沈淪，直到那穿透水面的聲聲呼喚，突破了瀕臨情感混亂的紊亂意識。




撲通一聲，彷彿重物潛入水底的聲響，劃破了水面下的平靜暗湧。

男人幽藍的瞳孔亮且極深，比這一潭深邃幽暗的水更加的深，他不管不顧地潛入其中，不知是要拯救他的，還是要陪他一同溺斃其中呢？


棘、

快醒來、


快點醒來──





「！」

從他陷入短暫昏迷到清醒的期間大約不超過五分鐘，但這短短的五分鐘，對嚮導來說已經足夠漫長了，乙骨憂太的眼淚打在他的臉頰上，洗去他唇角的血絲，強大的哨兵在他因為急性混沌而陷入短暫昏迷的期間，又陷入了迴圈般的災難性思考中，他一直在想，嚮導為什麼這麼弱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如果我真的這麼強大、猶如鬼神那般能將他人的性命握於指掌間，卻偏偏拯救不了你？


為什麼我救不了你！




「我沒事了、憂太。」
粗礪的乾啞嗓音，彷彿連說話都讓他咽喉生疼，但他還是盡力地想回應自己哨兵，想告訴他自己沒事，不要擔心。


乙骨憂太眉眼走勢天生略為朝下，不笑的時候，眼窩彷彿聚積了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陰暗，給人一種病態癲狂的陰鬱，尤其是那雙亮且深邃的雙眼，彷彿自深淵中注視著獵物的天生掠食者，生來就位居於萬物之上，他擁有絕對的力量，足以讓他一時的動心起念，化作所有的可能。




「我下次絕對不帶你出來。」


棘如果死掉的話，那他一定會瘋的。



他要將這個沒有棘的世界都拽入跟他一樣絕望的深淵。



##




嗯
本性依舊是瘋狗的一條狼

害我爆字數了

從結果論來說，他們這次算是圓滿完成任務，並順利活捉兩名高智能且通曉人語的異形，最終還緊急出動多名一級以上的哨兵與嚮導押送其至西部基地，待中央的裁決後，擇日再押送中央實驗室。


但乙骨憂太的心情一直很不好。



因為狗卷棘提前一步住進了西部基地的醫務室。

不過狗卷棘還一直堅持說他現在沒事，讓他以任務為優先，乙骨憂太原本還不肯，要不是狗卷棘以他若不配合的話自己也不住院了為要脅，乙骨憂太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乖乖聽話，但他心裡盤算著，如果棘有什麼萬一，他一定要將這個破地方夷為平地，來個東西合併算了。


就在他想著這些無用的事情時，坐在床上的狗卷棘輕輕拉了一下他的領帶，主動親了他一下，讓他乖一點。



【是我變成你的累贅，我會乖乖的待在這裡等你，你把工作早點做完我們才能早點回家。】

那張澄徹且帶有透明感的清秀臉龐，還帶著一絲沒擦乾淨的血痕，這個柔弱的嚮導似乎在他心上最柔軟的地方扎了根，汲取著他本就少得可憐的淡薄情感，逐漸茁壯起來。

想連根拔起似乎太疼了，還是讓它繼續茁壯的成長吧。


一定會開出一朵很美麗的花。



「好。」

乙骨憂色眸色一暗，張開嘴舔淨他唇角的血痕，好似要記住這股屬於棘的味道。

他不希望這個人再為他受傷了。


「憂太。」

他的臉頰似乎被咬了一口，還留下了哨兵的齒痕，但乙骨憂太無視他的抗議，還捏了捏他的臉頰。


「你太不聽話了，棘。」

男人的手勁很大，捏得他有點疼，不過看在他無處施展的暴虐思緒似乎收得差不多了，被他捏一下也沒什麼。


看到嚮導安份乖巧的模樣，哨兵糟糕的心情似乎收拾得差不多了，如果他一直都這麼乖該有多好。



「我去去就回，好嗎？」
他知道棘希望他聽話，配合，認真工作，他心裡還重複強調，他喜歡認真工作的男人，這樣他就不用太努力，適時摸摸魚划划水就好了。


真可愛。

他是不是怕我生氣才故意這麼說的？



【才不是，其實我很討厭努力，討厭受傷，討厭做任何不開心的事情，但我會為了在意的人努力忍耐做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你呢？】

年輕的嚮導披著他的白色外套，那張過分安靜的臉龐，透露著一份早已接受現狀的逆來順受。



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喜歡棘了。

因為他溫柔，善良，又擅長忍耐與委屈自己，即使是為了陌生人他也可以如此，更不會對需要自己的人作視不管。


或許他也是被棘所拯救的人之一，卻不是他的唯一。



想到這，乙骨憂太突然平白無故地嫉妒起這個念頭，他希望能成為棘心裡的唯一啊。




「這樣你就會喜歡我嗎？」

委屈自己去做討厭的事情，一點也不符合乙骨憂太的個性，但如果這樣棘就會喜歡他的話，那他也不是不能忍耐一下。

狗卷棘揪著他的外套襟口，歪著頭仰視他的表情，唔，忍耐這個字眼還真是不適合乙骨憂太這條瘋狗，不過誰不喜歡聽話的乖狗狗呢？



「嗯。」

只要棘的一句話、一個眼神，甚至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表情，就能將自己的七情六慾牢牢掌握在手裡，他明明討厭這樣，但更討厭那個人不是棘。


乙骨憂太突然意識到，自己原本應該要對他生氣的，怎麼幾句話又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

狗卷棘怕他腦袋轉過來以後，又鬧著不幹，便主動親了他一下，讓他快點去吧，他要等他完成工作後一起回家呢。




他一定是被棘騙了。


可他下意識無法抗拒一起回家這句話啊。








乙骨憂太前腳剛離開醫務室，又有人來造訪了。

狗卷棘安靜地坐在床邊，明亮澄澈的雙眼看向了來人，那是西部基地的實驗室主任黑井美里，她是庵歌姬的學姐，庵歌姬告訴他，她是可以信任的對象，不管遇到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訴她。



「聽新田說你想見我？」

她沒有見過狗卷棘，但是看在歌姬的情面上，她還是特地來見他了，據新田新所言，這孩子似乎有什麼有趣的發現呢，還是與那兩個異形有關，新田新覺得事關重大，還是特意知會了黑井主任過來一趟。



狗卷棘看出她是普通人。

一個在軍方研究機構擔任研究室要職的普通科學家。



那就無所謂了。



「我的能力是透過言語化成精神力束縛，對哨兵的影響尤為顯著。」

狗卷棘彷彿一個剛學會說話的孩子，用沙啞的嗓子笨拙地嘗試表達自己的臆測，雖然毫無根據，但憑藉他的直覺與猜想，他認為這個訊息或許能成為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



「或許他們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哨兵。」


聽到他言之鑿鑿的推測，黑井美里頓時換了另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狗卷棘瞧，據庵歌姬表示，他從前為了不讓自己的能力被發現，一直很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甚至裝了好幾年的啞巴，到底是什麼讓他做出改變的呢？

她不確定自己能否相信這個心思深沉的少年。



「你確定嗎？」


「只有哨兵能試圖反彈我的精神力，副作用是會讓我的聲帶受傷，嚴重時甚至會失聲咳血，所以我不太常使用這個能力⋯⋯咳咳！」

為了讓黑井美里相信他說的話，他甚至捨棄了筆談這個選項，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一口氣說了這輩子最多的話，喉嚨疼得不行，他知道乙骨憂太看見的話一定會生氣的，只好想辦法先支開他，再私下與黑井主任見面了。


「我知道了，你還有辦法繼續說話嗎，還是我拿紙跟筆給你？」

黑井美里知道對方怕他不相信，才會用這種方式告訴他這個重要的消息，連忙制止他繼續說話，以免繼續造成喉嚨的負擔。

的確，以現場哨兵的報告與他的傷勢判斷，已經排除狗卷棘的喉嚨受到外力攻擊的可能性，按理來說他的喉嚨不可能會受這麼嚴重的傷，她剛和關東本部的庵歌姬討論過這件事就趕過來見狗卷棘了。



「你是第一次受這麼嚴重的傷嗎？」


狗卷棘點點頭，示意她拿紙跟筆過來，他的喉嚨不太適合再繼續說話了。




【之前曾有過一次。】

年輕的嚮導在黑井美里遞來的紙上回答道。


「但我聽說你從未在人前顯示過這個能力，你是怎麼推斷出這個因果關係的？」
黑井美里一臉迫切地繼續追問，奈何現在狗卷棘口不能言，只能眼巴巴地等他寫出來了。


【有，只是在嚮導培育所的時候我沒有發動過。】


那是他初次顯現嚮導能力時的事了。


那個身材高大，臉上還有傷疤的黑髮男人......




「狗卷君？」

黑井美里看他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恍惚之中，大概是想到什麼事了，不過現在時間緊迫，沒有什麼時間讓他回憶前塵往事了。


「但我聽歌姬說，你與乙骨憂太初次進行精神淨化的時候，似乎沒有出現任何的異狀？」

的確，正常人都會這樣聯想，畢竟乙骨憂太不是有名的瘋狗哨兵嗎？

面對黑井美里的疑問，嚮導的臉上突然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容，又提筆寫下一行字。



【他很乖。】


「……」


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嗎？



##



美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