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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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聖泉【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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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8 11:4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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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尚恩

艾倫在雨中使勁奔跑,只覺得腳程前所未有的快,並未受大雨影響,彷彿自己要飛起來了,他低頭看一眼雙腳,發現雙腳皆離地,不禁一呆:難道我真的會飛了?

「挺能跑的?小子。」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艾倫這時才發現這人正提著自己的後領,這也是為什麼自己雙腳皆離地的原因。

「放開我!」艾倫試著掙脫。

那人一放手,艾倫摔在地上,起身拔腿又跑,卻又一頭撞上那人。艾倫試了好幾次都是這樣。此時艾倫明白自己逃不出那人的手掌心,便不再逃跑,停下腳步,盯著那人。

那人身型高瘦,臉色蒼白,褐色的眸子偏淡,雙眼無神,冷若冰霜的眼神足以凍傷人。他雙頰微陷,不像亞力士朝氣爽朗,而是看起來體虛孱弱,年紀看起來比亞力士再小一點。那人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全身上下一點生氣都沒有,他這副模樣,剛才行動又如鬼魅,艾倫只覺得自己該不會遇上鬼了?

「鬼‧‧‧」艾倫顫聲說。

「放棄逃跑了?」艾倫的聲音被雨聲淹沒,那人沒聽見。

他是不是鬼,試一試就知道‧‧‧艾倫手伸向懷裡,想拿笛子。那人見狀,以為艾倫要摸出武器,一把抓住艾倫的手。那人的手異常冰冷,力氣又大,艾倫只覺得是鐵鍊箍在自己手腕上。

鬼碰不到人,我卻能感覺到他的冰冷與力氣。

確認眼前人不是鬼,艾倫稍寬心,但仍是警戒:「你是誰?抓我幹嘛?」難道是國軍的人?從剛才他抓我的速度來看,他的動作比我還快。

「你不用特別害怕,我是來請你加入組織的。」那人說完鬆開艾倫手腕。

艾倫一愣:「組織?什麼組織?」

在雨中說話不方便,那人四下張望,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山洞,說:「去那裡說話。」

艾倫正要踏出一步,卻發現自己已身處山洞。

艾倫驚呆了,伸手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那人將溼透的外衣解下,在洞裡坐下。

艾倫:「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是怎麼在一瞬間抵達這裡的?」

那人:「瞬間移動。」

艾倫:「瞬間移動?你能辦到‧‧‧這種事‧‧‧?」

那人點頭,「這是我的能力。你和你的家人不也都具備神奇的能力嗎?」

艾倫不答,擔心:他知道我們一家?他果然是國軍的人?那麼剛才‧‧‧要我加入什麼組織?總不會是加入國軍吧?

那人:「你不回答也沒關係。但我知道,你們一家擁有神奇的樂器。你們的的樂器能讓人短暫停止行動,其中一人則是只憑開口就能辦到。你們的樂器能感應彼此的位置,演奏樂器相當於發信號,呼應對方過來。」

艾倫大驚,這是他們家的秘密,從來沒向人提起,就連親近的族人、鄰居都不知道他們具有這樣的能力,這一個初次見面的外人又怎麼會知道?

艾倫嚇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問:「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知道這些?」

那人:「我叫尚恩‧拉維尼,我是你的族人。」

艾倫驚問:「你‧‧‧你是我的族人?你不是國軍?」還以為是國軍來抓人了。

尚恩:「兩者都是。我既是你的族人,也是國軍。」

艾倫困惑,「你既然是我的族人,又怎麼能加入國軍?據我所知,國軍都是巴爾人‧‧‧」

尚恩:「是「目前」都是巴爾人。但近來,政府正在招募有才能的人,任何具有特別能力者都會被徵召為國軍。當然,政府這麼做,是怕那些有能力者群起叛變,才會想趁早將他們吸收。政府本來沒發現你們一家,但因為這一次你們與軍隊起衝突,才會曝露你們的能力‧‧‧」

艾倫大驚:「我們的能力曝露了?」

尚恩:「放心,不是那些具有神奇力量的樂器。這次衝突,讓你哥哥姐姐聲名遠播,你哥哥是天生神力,你姐姐一個是神射手,另一個則有一副好身手吧?因為這些,政府現在正四處通緝你們一家。」

艾倫:「要是被抓到‧‧‧會被以叛國罪起訴吧?叛國罪可是死刑‧‧‧」

尚恩看得出來艾倫很害怕,安慰:「不一定。依我之見,政府是想徵召你們一家為國軍。」

艾倫:「國軍?」

尚恩:「政府三番兩次派人來都抓不到你們,足以證明你們的能力在國軍之上,因此國軍其實很想網羅你們一家,且最近,王正打算組織聖泉遠征軍,急需人手‧‧‧」

艾倫:「‧‧‧所以你是因為瞬間移動的能力,才被政府相中,收編為國軍嗎?」

尚恩:「不,其他人並不知道我能瞬間移動。我父親正為國軍效力,我是跟隨父親‧‧‧」

「恕我直言,」艾倫聽了頗不悅,「我並不贊同你的選擇,拉維尼大人‧‧‧」

尚恩:「尚恩。」

艾倫:「尚恩。縱使我年紀小,但自幼父親就教導我,不要成為巴爾人的走狗。我的哥哥亞力士是天生神力,常被徵召去星落城興建公共建設等苦差事,這麼做能減輕家裡的賦稅,亞力士是為了我們一家才這麼做的。眾人都知道亞力士的能力,常有人來招募他去替政府做事,但亞力士說什麼都不願意去替巴爾人政府做事,因為巴爾人總是欺侮我們伊利亞人,亞力士寧可與我們待在保護區,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也不去為欺負我們伊利亞人的巴爾人做事。將來,我們要興建一個伊利亞人自己的政府,伊利亞人自己的國家。當然,我不會要求所有伊利亞人都得和我們有相同的抱負,你被政府相中,你也同意成為國軍為他們做事,那是你的選擇,我無權干涉。但既然我們選擇的道路不同,看來只能分道揚鑣了,我不會加入國軍的。」

尚恩:「果然,你與你哥哥亞力士都是極有志氣之人。我父親曾要亞力士加入國軍,他一口拒絕,就和你現在一樣。」

艾倫:「你父親見過亞力士?」

尚恩:「是。你們和國軍起衝突那晚,父親接到消息,便前往和亞力士商談,要他加入國軍,但被他一口拒絕了。」

艾倫:「這是當然的,我父親、亞力士乃至於所有伊利亞人都討厭國軍,又怎麼會加入‧‧‧」看一眼尚恩,「當然,不是「所有」伊利亞人‧‧‧」

尚恩:「剛才我提過,希望你加入的組織,並不是國軍,而是密謀叛變的地下組織。」

艾倫:「密謀叛變的地下組織?什麼意思?」難道除了父親他們的秘密小屋,其實還有另外的秘密組織?

尚恩:「你父親馬修‧拉瓦的事我已知道,我深感遺憾‧‧‧但請相信,你父親不會是唯一想帶領伊利亞人起來反抗的志士,我父親彼得‧拉維尼便是其一。我父親表面上是降服於國軍的伊利亞人,其實他私下有個秘密組織,成員全是佯裝順服巴爾人的伊利亞人。」

艾倫:「秘密組織?在政府裡?」

尚恩點頭,「你父親不是唯一的秘密組織。仍有其他伊利亞人正為了族人的未來,暗中默默努力著。你父親馬修‧拉瓦在保護區裡暗中集合伊利亞人的有志之士,我父親彼得‧拉維尼表面上雖為國軍,實則偷偷為族人創了地下組織,監視政府,正召集許多有能力的族人,欲等待時機,一舉叛變。一個在明,一個在暗,為了族人的心並無二致。怎麼樣?要加入國軍,加入我們嗎?艾倫?」

艾倫:「‧‧‧為政府工作的秘密組織‧‧‧你們有傷害過伊利亞人吧?」

尚恩:「為了大義,有時是得做必要的犧牲。」言下之意,是承認曾經有傷害過伊利亞人同胞。

艾倫:「你們要招募的是有能力者吧?應該是要找亞力士、安德莉亞、艾葛莎那樣的人,怎麼會找上我?如你所見,我只是個輕易被你制伏的孩子‧‧‧」

尚恩:「我能瞬間移動,又比你高大,抓你自然容易。據我所知,你也很有能力,聽說你很聰明,又是個飛毛腿。剛才我見你在雨中奔跑,速度確實很快,這麼大的雨,跑這麼快還不會摔倒,這稱不上有能力嗎?」

「飛毛腿又如何?你能瞬間移動,不是正好剋我嗎?」遇見尚恩之前,艾倫對自己飛毛腿的能力頗沾沾自喜,但眼前人連跑都不用跑,就能抵達比自己雙腳所及更遠的地方,他再快又怎麼能快過瞬間移動?這叫他怎麼不灰心?

尚恩:「那麼你該慶幸我不是你的敵人。你們一家我父親都想攏絡,既然此刻我先遇見你,便先邀你加入組織。之後遇見你的其他家人,再邀請他們加入。你意下如何?」

艾倫正要開口,懷中的笛子忽然微微震動,艾倫一驚,摸出笛子,只見笛子不斷震動,發出微微笛音,艾倫湊耳傾聽,驚訝:「這是亞力士發出的號角聲!他在這附近!難道出事了?」說著將笛子湊進嘴邊,正要吹奏,尚恩一把奪過笛子。

艾倫怒:「你做什麼?」

尚恩:「近日政府派國軍前往秘密小屋附近,便是想捉拿你們一家。當時清點秘密小屋裡的屍體,你已搶先將你父親的遺體帶走,因此當時沒唸到你父親的名字,政府懷疑你父親馬修仍活著,這幾日會與其他拉瓦團聚,才會在這四下都埋伏了軍隊。」

艾倫驚:「這四下都有軍隊?」

尚恩點頭,「這幾日接到的任務都是如此,在四處鎮守。」

艾倫著急,「亞力士一定是遇上危險了!才會吹號角‧‧‧我得去找他!笛子還我!」

尚恩仍是拿著笛子,「冷靜一點。你認為這號角聲是亞力士的求救信號?我不這麼覺得。連力大無窮的亞力士都招架不了的情況,你覺得哪個拉瓦可以應付?他不可能吹號角向自己的弟妹求救,與其說是求救,還不如說是他在警告其他弟妹那裡有危險,不要靠近還比較有可能。」

艾倫搖頭,「我們可沒說過這種信號,我們吹奏樂器只是為了感應彼此的位置‧‧‧」話還沒說完,艾倫就覺得耳裡頓時產生共鳴,「是艾葛莎!艾葛莎也來了!」

尚恩:「你姐姐?」

艾倫:「沒錯!艾葛莎沒有樂器,她是憑歌喉,她只要一高歌,我們其他幾個兄弟姐妹都能感應到她的位置。她現在唱歌,便是告訴我們她的位置,她要我去找她!」顧不了笛子,艾倫轉身就往艾葛莎的歌聲方向跑,又被尚恩一把抓住。

尚恩:「你待在這裡別動,我去帶他們過來。這四下佈滿軍隊,在外面說話不方便,我把他們帶來這個洞穴,和他們說加入秘密組織的事。」尚恩兜上外袍的帽子,將臉藏在帽沿底下,不能讓其他國軍看到他和拉瓦家的人有來往,他將笛子遞給艾倫。

艾倫卻不接,「你拿著吧,我不認為光憑你幾句話我哥哥姐姐會跟你走,尤其是艾葛莎‧‧‧但看了這笛子,我想他們會相信你。」

尚恩冷笑,「我不認為我的能力會給我們對話的機會。」言下之意是指他沒有要和亞力士與艾葛莎說明清楚,而是會直接用瞬間移動將他們帶來。

艾倫:「那也要看你能不能碰到他們。你必須碰到人才能移動對方吧?我不認為他們會讓你靠那麼近,尤其是艾葛莎‧‧‧」

「在這等著。」尚恩不願再與艾倫爭辯,將笛子收進懷裡,「咻」一聲,尚恩從艾倫眼前消失。

***

「亞力士,你還記得,安德莉亞曾說過,她用箭殺了一個躲在樹叢裡的國軍,卻找不到他的屍體嗎?」艾葛莎騎著馬問。

亞力士:「當然記得,妳認為這件事與他有關?」

艾葛莎點頭,「我認為就是他去通報中央的,雖然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就算不是他去告密,這件事他也絕脫離不了關係‧‧‧那天晚上來找你加入國軍的人‧‧‧你覺得與他有關嗎?」

亞力士:「他會要我們加入國軍,就代表看重我們的能力,只是不知道他多看重我們。若很看重我們,應該不會馬上派軍隊來家裡追殺我們,而是讓我們在外面被通緝一陣子,受不了後自動歸降中央。也有可能懼怕我們的能力,不能將我們留下,便打算將我們斬草除根,但我想這個機率比較低‧‧‧若不是很看重我們,很有可能因為被拒絕,一怒之下,回去派軍隊來,將我們趕盡殺絕。妳認為是哪一種?」

艾葛莎:「這點得由你來告訴我,見過他的人是你。你告訴我他像哪一種?」

亞力士回想當時談判的畫面,那人拿著劍對著自己,安德莉亞的箭正瞄準那人。若那人真動手,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難道是因為這樣他才回去派軍隊來抓人?但那人的樣子‧‧‧好像又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不知道。」亞力士嘆,「到時問安德莉亞吧!她當時也在場,而且她直覺向來很準。」

艾葛莎笑:「我看未來的大嫂也請安德莉亞選吧!畢竟她直覺向來很準!」


兩人騎著馬,很快就趕到秘密小屋,小屋已被大火夷為平地。

兩人下馬察看。

「艾倫!」艾葛莎喊。

兩人巡視四周,沒看見艾倫的蹤影。

「艾倫跑去哪了?」艾葛莎心急如焚,「不知道小屋被燒毀是他來之前還是之後的事‧‧‧」

亞力士:「我們仍然不知道艾倫的腳程可以到達什麼程度‧‧‧但願他沒遇上那些放火的軍官‧‧‧」從掛在馬鞍上的行囊裡拿出號角吹了起來。

亞力士的號角聲極響極亮,聲音遠遠傳了出去。亞力士吹了一會兒,停下來等待,卻只聽得見自己號角聲的回音在山谷間迴盪。他又試了幾次,仍是一樣。

艾葛莎:「怎麼樣?艾倫在這附近嗎?」

亞力士搖頭,「沒有回應。」

「換我試試。」艾葛莎清了清嗓子,引吭高歌。艾葛莎的歌聲清亮動聽,優美的聲線如同絲線,遠遠拋進林子,在四下佈網,希望能網羅到失散的弟弟,卻也感應不到艾倫的笛子。

亞力士:「怎麼樣?能感應到艾倫嗎?」

艾葛莎:「不,看來他真的不在附近。是與我們錯過了嗎?」這小子,腳程又變快了?但快又怎麼能快過馬?看一眼身旁伊奇。

亞力士:「既然我的號角與妳的歌聲都感應不到艾倫,看來他真的不在這附近。回去吧,說不定他與父親已先一步回去了。」

艾葛莎尋思:既然他是跟父親一起回去,就更不可能用跑的,父親沒有飛毛腿,艾倫也提不動父親‧‧‧是什麼緣故找不到他?

兩人重新上馬打算回去。才剛上馬,亞力士的左臂便中了一箭,頓時摔下馬來。

「亞力士!」艾葛莎急叫,下馬察看他傷勢,只見傷口流出黑色的血,這是枝毒箭。

亞力士話都來不及說出口就暈了過去。

艾葛莎著急,這時國軍忽然從四周衝出,將亞力士與艾葛莎團團圍住。

為首的軍官說:「奉命捉拿叛國賊亞力士‧拉瓦、艾葛莎‧拉瓦。都給我拿下!」

艾葛莎正待反抗,但軍隊以昏倒的亞力士為脅,艾葛莎不敢輕舉妄動,只得讓軍隊縛住,兩人被押上車。

艾葛莎著急,「亞力士身上的箭有劇毒吧?快給他解藥。」能一箭就讓身強體壯的亞力士倒下,想必箭上的毒很猛烈,且他們伊利亞人長期待在邊疆,什麼毒物猛獸沒見過?野草吃多了,一般的毒物傷不了他們,亞力士中的絕對是劇毒,艾葛莎擔心這毒會危及亞力士性命。

軍官冷笑,「不下劇毒,怎麼對付你們這些伊利亞野人?何況是天生神力的亞力士?
放心吧!你們一家是重犯,怎麼會讓你們死得這麼輕鬆?當然會帶回去,當著所有人民面前處斬,以此警示眾人。這毒雖然讓他無法動彈,一時之間卻也死不了,只不過會讓他很痛苦罷了!」

艾葛莎看著昏迷的亞力士,他看起來的確很痛苦,臉色發白,嘴唇發紫,額前直滲出冷汗,伸手一摸,他的身體彷彿火在燒一般燙,觸及四肢,卻是手腳冰冷。

艾葛莎不忍心見亞力士這麼痛苦,「快給亞力士解藥!他被五花大綁,就算清醒,也逃不走。」

軍官:「這可不一定,他既是天生神力,要掙脫這種繩索應該很容易。」

艾葛莎正要再求情,軍官說:「妳別再說了!無論如何,抵達星落城前都不能將你們的繩索解開‧‧‧」軍官話還沒說完,頭上已中了把短刀,當場斃命,從馬上摔下去。

「有敵人!」其他士兵停下馬來,往刀子擲來的方向望去,四下警戒。

「哎喲!」身後又有士兵中刀,但仍不見敵人身影。

有士兵喊:「敵人行動很快!大家靠在一起,縮小範圍,看個仔細!」眾人靠攏在一起,背心皆向內,屏氣凝神望向四周。

「看到了‧‧‧」一名士兵大叫,但話聲未落,就已氣絕。多虧他這一叫,眾人才能看清,敵人只有一人,行動極其敏捷猶如鬼魅,只看得見他模糊的身影在眾人之間穿梭。要不是眾人現在靠攏,這影子這麼在眾人之間游移,果真不易察覺。影子再度穿進眾人之間,倏忽又手刃好幾個士兵。

「鬼‧‧‧鬼啊!」幾個膽小的士兵嚇得落荒而逃。陣形瞬間亂了,鬼影殺的更快更多。

混亂之際,鬼影到艾葛莎與亞力士身旁,將縛在他倆身上的繩索割斷,他在艾葛莎耳邊說:「快跑!」是男子的聲音,說完他又繼續殺國軍。

艾葛莎掙脫繩索,搖著亞力士:「亞力士!亞力士!」

亞力士仍舊昏迷不醒。那鬼影聽見,也湊近看亞力士,「他中毒了?」忙與艾葛莎合力將亞力士弄上馬,鬼影忽然一頓,艾葛莎望向他身後,見剛才射傷亞力士的軍官正持弓對著他們,弓上沒箭,箭已落在鬼影身上。

艾葛莎大急,「那箭上有劇毒,你很快就會暈倒!」

那鬼影對艾葛莎說:「快跑!」隨即轉身消失得無影無蹤。

「快走!」艾葛莎一拍亞力士身下的馬,馬負著亞力士往星落城的反方向奔去。

其他士兵上前抓艾葛莎,沒有亞力士當人質,艾葛莎終於無所顧忌,敢大顯身手,她靈巧的在人群中穿梭,手持毒弓的軍官一時難以瞄準她。艾葛莎且戰且逃,一路往森林深處逃去。

士兵問手持毒弓的軍官,「繼續捉拿叛國賊亞力士‧拉瓦嗎?」

「你有看到他往哪個方向去了嗎?」軍官放下弓。

士兵指著亞力士前進的方向,「那裡。」

軍官:「你知道那裡是哪裡嗎?」

士兵搖頭。

軍官:「既然他是往那裡,便沒有追的必要了。去追艾葛莎‧拉瓦。」說著領著軍隊去追殺艾葛莎。

剛才的士兵仍不解,「我不懂,大人,為什麼不必再追亞力士‧拉瓦?他中毒昏倒,現在是捉拿他的好時機‧‧‧」

軍官:「你不知道他剛才往哪裡逃,難怪會不懂‧‧‧亞力士‧拉瓦剛才往黑之森去了‧‧‧」

士兵大驚,「黑之森!是那座黑之森嗎?」

軍官:「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座」是指哪座。但如果你指的是由精靈的亡魂鎮守,踏入者從來沒有人能活著回來的黑之森,我想是的。」

士兵回頭望一眼黑之森的方向,只見前方黑壓壓一片,雖然仍有一段距離,但從這裡還是能感到黑之森的陰森恐怖,士兵不禁打了個寒顫,心想:願他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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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8 11:4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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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丹尼爾

丹尼爾回想母親的話,心神不寧。

自從出發找聖泉,一路上丹尼爾都悶悶不樂‧‧‧他向來最愛尋寶‧‧‧什麼事使他煩心?邦妮心想。

布魯家與李奧組織聯軍出發找聖泉,但自出發以來,邦妮注意到丹尼爾心情並不好。

邦妮騎馬趕上丹尼爾:「你心情不好,發生什麼事了?」

邦妮不擅循循善誘,索性單刀直入問丹尼爾。

丹尼爾恍惚:「沒什麼‧‧‧」

邦妮:「你騙的了別人,騙不了我。說,發生什麼事了?」

丹尼爾沉默,他的身世牽涉太廣,一時之間不好和邦妮提起。

邦妮見丹尼爾不說,尋思:這小子什麼事都會跟我說,無論是他多異想天開的幻想或是多愚蠢的白日夢‧‧‧但現在卻隻字未提,看起來又是這麼愁苦。看來這次,麻煩不小‧‧‧但他一直都在我的眼下,什麼時候惹上麻煩了?

忽然想到納潘尼島,問:「與納潘尼島有關嗎?」

丹尼爾一呆,「納潘尼島?」

邦妮:「難道不是?我一直看著你,你是沒機會惹麻煩的。除了在納潘尼島上,讓你單獨玩了幾天。難不成當時在納潘尼島上,發生什麼事了?」

經邦妮這麼一提,丹尼爾忽然憶起當時在島上遇見的海盜少女席妮與她身旁高大的神秘少年。要不是邦妮提起納潘尼島,自己都快將那兩人忘了。

丹尼爾低語:「不知道那兩人現在怎麼樣了?」

邦妮心想:果然與納潘尼島有關嗎?


隊伍中忽然發出叫聲。

「哎喲!」

「怎麼回事?」

「什麼人?」

馬的嘶鳴聲此起彼落,幾個人應聲墜馬,隊伍一片混亂。

邦妮護在丹尼爾身前,「遇到襲擊了?」

迦爾護著艾琳娜與李奧的馬車,舉起神槍擋在胸前。

眾人秉氣凝神,想看清敵人,卻不見半個人影,樹林一片安靜。

忽然從軍隊後方傳來慘叫聲,又一批人墜馬。

李奧掀開車簾,「迦爾,去看看什麼情況。」

迦爾騎馬至軍隊後方,見那些倒地的馬,皆有一條腿被削斷半截,看起來是被什麼鋒利的武器削斷。倒地的人並無大礙,只是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迦爾看了,正要回身向李奧秉報,卻覺後腦一陣風襲來,不及細想,迦爾回身舉起黃金神槍一擋,「鏗」一聲,那人手持兩把匕首擊在黃金神槍上,那人動作好快,要不是迦爾反應快,此刻那兩把匕首已經插在迦爾後頸上。

尋常武器怎麼會是神兵器的對手,只這麼一擊,那人手上兩把匕首瞬間都斷了。那人身手靈巧,一個後空翻,落在黃金神槍上。

「席妮?」丹尼爾驚叫。

此時迦爾才看清,那人是個紅髮少女,正是席妮。

席妮瞥一眼丹尼爾。

這時丹尼爾與邦妮和李奧都來了。

邦妮問丹尼爾:「你認識她?」

丹尼爾:「我曾在納潘尼島上見過她。」

邦妮心想:又是納潘尼島?難道丹尼爾的煩惱與這女孩有關?

「既然你們認識,大家就是朋友了。」李奧上前對席妮說:「妳傷害我們的馬可以不追究,但要妳別再妨礙我們了。」

席妮站在黃金神槍上,「我只要找黃金勇者一個。」

迦爾:「我?」

「沒錯。」席妮咬牙,「我問你,你與濱海之王是什麼關係?」

李奧見席妮一身海盜裝束,憶起濱海之王曾因受不了海盜一族侵擾向自己求救。如今濱海之王已死,海盜一族應該更猖獗才是,說不定早就成功攻占濱海之王的領土。為什麼會找上他們,又要找迦爾?還是一副與迦爾有著深仇大恨的模樣,迦爾什麼時候惹上海盜一族?但來的卻不是整個海盜一族,而是派出這麼一個少女。難道這個少女只是先行探訊,在此等候其他海盜?

想到這裡,李奧望向四周,轉念又想:聽說海盜一族從不上岸,這又是怎麼回事?

無視席妮滿溢的敵意,迦爾淡聲:「我和他沒有關係,他不是好人。」

席妮聽了,語氣稍和,「那天你為什麼會去參加濱海之王的酒宴?」

李奧一驚,海盜一族連這都知道?

迦爾向李奧一指,耐著性子回答:「他與這位大人談事情。」要不是見席妮似乎是丹尼爾的朋友,迦爾絕對不會理她。

席妮:「所以你不知道海妖的事?」

迦爾一臉茫然,「海妖?那是什麼?」

席妮見迦爾不像說謊的樣子,便打算相信他,從黃金神槍上躍下。

迦爾:「問完了?為了問我幾個問題,就將這些馬的腳削斷,妳也太狠心‧‧‧」

席妮看一眼丹尼爾,「這幾匹馬中毒了,腳上都中了毒針,我趕在毒性蔓延至牠們全身前將腳截了,雖然之後可能會行走不便,總比中毒身亡還好。」

李奧大驚:「馬都中毒了?這是怎麼回事?」

席妮:「這就要問你們了,你們可能遇上仇家了。我老遠就看到黃金勇者的黃金神槍,便跟著你們。想不到,除了我之外,有一群黑衣人也跟著你們,那群黑衣人既像影子又像鬼魅,移動速度很快,我好奇他們在幹嘛,留心他們的動靜,發現他們在軍隊後方幾匹馬的腳上都射了毒針,好像是想無聲無息的先從馬下手,讓你們無法繼續前進。」

邦妮:「讓我們無法繼續前進‧‧‧前方繼續行走就會通過黑之森‧‧‧是打算讓我們在抵達黑之森之前,失去所有馬匹嗎?」

丹尼爾:「黑之森?那是什麼地方?」

邦妮:「傳說找聖泉必經之路,是片被精靈的亡魂縈繞著的森林‧‧‧」據說沒有人能活著走出去黑之森‧‧‧

邦妮問李奧:「李奧大人,你們有什麼仇家嗎?我們最好先下手為強。」

李奧心想:仇家?我為了攏絡人向來只交朋友,什麼時候結上仇家了?真要說仇家,那也只有濱海之王‧‧‧難道是他的人來復仇了?但迦爾殺的是濱海之王之妻,又不是濱海之王‧‧‧

李奧:「怎麼確定仇家找的是我?而不是布魯家?」

邦妮搖頭,「布魯家近來都偏安南方,與世無爭,怎麼會有仇家?你們黃金勇者名滿天下,殺的人還嫌少了?這之中應惹上不少仇家吧?」說著看一眼席妮。言下之意是指,現在這個海盜少女會找上我們,還不是因為你家的黃金勇者。

李奧尋思:黑衣人‧‧‧想將我們困在黑之森‧‧‧

李奧靈機一動,「莫非是鷹族?」

邦妮:「鷹族?跑來這裡?」

李奧:「為了守護黑之森‧‧‧有可能‧‧‧」

邦妮:「但據說守護黑之森的只有一隻黑鷹,她剛才看見的卻是一群黑衣人‧‧‧」

丹尼爾問邦妮:「什麼是鷹族?」

邦妮:「半人半鷹,他們向來都跟著福爾摩沙人‧‧‧就是那座名為福爾摩沙的海島,鷹族總是跟著福爾摩沙人待在島上,但近來,據說有人在我們這塊陸上看見鷹族的蹤跡,其中更是有一隻黑鷹,特立獨行,牠不和其他鷹一樣跟著族人,而是守在黑之森前,殺了任何想踏入黑之森的人。」

丹尼爾:「這麼說‧‧‧鷹族是因為我們繼續前進會至黑之森,才對我們下手嗎?為了幫那隻守護黑之森的族人?」

邦妮:「有這個可能,不過我不認為是鷹族幹的‧‧‧我們距離黑之森還有好一段距離,據傳聞,那隻守護黑之森的鷹不會在這麼遠的地方就展開攻擊,而是只會攻擊靠近黑之森者‧‧‧據說鷹族喜歡速戰速決,牠們飄忽不定,將敵人大卸八塊就走,不應該像這樣,偷偷在馬的腳上射毒針,想慢慢消耗我們的軍力,拉長時間‧‧‧」

「說不定是衝著黃金勇者來的,」席妮看著迦爾,「畢竟這把神槍這麼明晃晃,簡直在昭告天下,黃金勇者在此。」

迦爾:「戰場上的敵人都被我解決了,不可能留下後患。」

席妮:「若是敵人的後代呢?倖存的生還者?」想起自己,黯然傷神。

迦爾:「妳救了我們的馬,想必不是敵人。我能這樣認為嗎?」

席妮:「我一直都待在海上,鮮少有機會看到馬‧‧‧但我喜歡動物,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仇恨,都不該牽涉到這麼美的動物。」說完上前摸摸馬匹,又蹲下身來摸摸跟在丹尼爾腳邊的丹尼。丹尼對外人向來兇猛,但面對席妮,卻出乎意料的溫馴,牠趴下身來享受席妮的撫觸,彷彿席妮不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而是熟識多年的老朋友。

席妮摸摸丹尼:「牠叫什麼名字?」

丹尼爾:「丹尼‧‧‧」

席妮:「丹尼啊‧‧‧真是個好名字‧‧‧」

在母親跟自己說丹尼這個名字的來歷之前,丹尼爾也是這麼認為的。

丹尼爾:「席妮,妳就只是來找黃金勇者‧‧‧」話還沒說完,忽然一人騎著馬從樹叢躍出,這人戴著頭盔,將面容全罩在頭盔之下,他伸手將丹尼爾撈上馬背,疾馳而去。

邦妮大驚,上馬追了過去。

李奧心想:看來,對方果真是衝著布魯家來的‧‧‧

李奧一聲令下:「全體兵分兩路,一路跟著邦妮‧派克,去支援她。另一路跟我來!」

隊伍瞬間散成兩路,往兩方前進。

迦爾回頭,席妮已不見人影。

***

頭盔人騎馬奔的很快,邦妮追的更快,眼看就要追上了,頭盔人忽然一轉身用劍將邦妮馬匹的頭削下來,邦妮頓時落馬,那人帶著丹尼爾越跑越遠。

「派克大人!」過了一會兒,隊裡其他人終於趕上,見邦妮摔在地上,身旁一大灘血,不禁惶恐。

「我沒事,那不是我的血。」邦妮起身要了一匹馬繼續往前追,心想:那一劍為什麼不是刺在我身上,而是攻擊馬?不要我繼續追下去卻不想殺我?

頭盔人帶著丹尼爾跑了一陣,盡往小路走,走至隱密山林裡,馬在這裡不好跑,腳步越放越慢。

丹尼爾:「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

頭盔人不答。

丹尼爾:「對我們的馬下毒,也是你幹的嗎?」

頭盔人聽了一愣,搖搖頭。

丹尼爾:「你是布魯家的敵人嗎?」

頭盔人搖頭。

丹尼爾:「你不能說話嗎?」

頭盔人搖頭,作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丹尼爾別再問了。

丹尼爾心想:不是他下的毒‧‧‧他也不是布魯家的敵人‧‧‧那他抓我幹嘛?莫非是想以我要脅贖金?若真的只為了區區贖金,應該在夜裡偷偷將我綁走就好,何必在剛才邦妮、黃金勇者所有人的眼前將我帶走,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頭盔人下馬,提著丹尼爾往森林深處走,他人高馬大,這麼提著丹尼爾走毫不費力。

只見前方出現了一座湖泊,旁邊已有一艘事先準備好的小船。

頭盔人將丹尼爾放上小船,自己也跳了上去。

丹尼爾看著廣大的湖泊,不知這會通到哪裡‧‧‧走水路就沒有足跡,這樣邦妮能找到我嗎?

這麼想著,丹尼爾縱身躍入湖中,想趁機游走,頭盔人動作更快,跟著跳了下去,將丹尼爾拉上來。這次,他將丹尼爾的手腳都用繩索縛住,防止他再亂跑。頭盔人拿起船上的毛毯將全身溼透的丹尼爾裹的嚴實,便開始划船。

划了一陣子,頭盔人停下來休息。他拿起船上一包東西,打開來裡面是些乾糧,扔了個麵包給丹尼爾。

丹尼爾:「你這船上還真是應有盡有啊。」

頭盔人不答,轉身背對丹尼爾也吃了個麵包。

吃完後繼續上路,頭盔人將船划到湖中央,觀察四周,確認離陸地有段距離,才鬆了口氣似的。

丹尼爾:「不趕路了嗎?」

頭盔人搖頭,指著天,指丹尼爾,比了個睡覺的手勢。

丹尼爾:「你要我睡覺?」

頭盔人點頭。

「我知道了。」丹尼爾閉上眼睛。

自從頭盔人怕丹尼爾著涼給替他裹緊毛毯,又怕他挨餓準備了乾糧,丹尼爾可以確認,這個人目前還不敢傷害自己。累了半天,丹尼爾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睡夢中,聽見耳邊有人輕喚:「丹尼爾!丹尼爾!」

丹尼爾張開眼睛,除了那個頭盔人在前方發出微微鼾聲,並未看見其他人。

「在下面!」

丹尼爾順著聲音往湖裡看,只見席妮人泡在湖裡,只露出一個頭在湖面上。她脖子上的項鍊正發著綠光,就像他第一次遇見她那樣,在湖水中閃著。

半夢半醒乍見此景,丹尼爾一驚,「天啊!」

「噓!」席妮將指頭立在唇邊,「小聲點!別把他吵醒!」

丹尼爾看一眼頭盔人,隔著面罩看不清這人醒了沒,但仍可聽見他的鼾聲。

丹尼爾稍放心,湊到船邊,低聲說:「妳怎麼來了?」

席妮:「我看你被抓,打算救你,就跟來了。」

丹尼爾:「妳怎麼找到我的?邦妮和其他人呢?」

席妮:「你說那個女巨人啊?當時她一口氣就追上你們,這要問你比較清楚吧?那時那群黑衣人也在追你,我是跟著他們才找到這裡的‧‧‧但他們似乎不識水性,不能過來,不過稍早我看到他們在岸邊搭木筏,或許準備追過來了。動作快點,在他們趕來前,先逃吧!」

丹尼爾:「往哪裡逃啊?妳說岸上有黑衣人埋伏,這湖又不知道還需要多久才會抵達彼岸‧‧‧要往哪裡逃?」

席妮:「不然先將船上這人打暈綁起來,繼續向前划,等救兵。」

丹尼爾:「救兵?你是指邦妮她們嗎?她們知道我在哪裡?」

席妮:「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反正我們先逃,到時有危險,包準有救兵!」說完席妮爬上船,提起船槳緩緩接近頭盔人,正要往頭盔人頭頂敲下,席妮忽然暈倒。

丹尼爾大驚:「席妮!」一陣暈眩,也跟著昏倒。


再次醒來,丹尼爾只覺得頭昏腦脹,張開眼,看出去的景色上下顛倒。

丹尼爾心想:我睡昏頭了嗎?

「咳‧‧‧咳‧‧‧」一旁的席妮咳個不停,她看來仍在昏迷中。

丹尼爾循聲看去,只見席妮被倒掉在一旁樹上,原來自己也是,難怪眼前景色上下顛倒,另一旁的樹上倒吊著那個頭盔人。

「醒了?」一人走向丹尼爾。

丹尼爾這時才看清,抓住自己的是三個黑衣人,都蒙著面,只露出一雙雙眼睛。

丹尼爾:「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抓我們?」

黑衣人:「本來我們是不會跟目標多說什麼的,但這次目標的身份特殊,特別貴重,因此告訴你也無妨。你就是丹尼爾‧布魯?」

丹尼爾:「是又怎麼樣?」

黑衣人笑:「很好,沒想到這麼快就抓到手了。我們是刺客一族,你聽說過嗎?」

丹尼爾:「沒有。」

身後的黑衣人笑:「真是不諳世事的小王子,你沒聽說過我們,我們倒是知道你。短腿丹尼,廢物王子,果真如傳聞中一樣沒用,那麼容易到手。趁這個機會告訴你,刺客一族是天下最強的暗殺組織,能殺人於無形之中。有人出重金,要我們來殺你。」

丹尼爾:「殺我?為什麼?」

另一個黑衣人:「我們向來拿錢辦事,不問中間原由,你的疑問只能隨你去地獄了。」

丹尼爾:「你們要殺我可以‧‧‧但得將那兩人放了‧‧‧這不關他們的事‧‧‧」

黑衣人說:「我對這兩人挺感興趣的。首先,」走到席妮身旁,「這女孩竟然看出我們對你們軍隊的馬匹下毒,又能跟上我們的速度追你追到湖邊,看來具有異於常人的眼力與速度。只可惜,她不知道我們在湖水裡撒了迷魂粉,在湖上待太久會昏迷。瞧她這身打扮,她是海盜吧?是有多愛水?一看到湖就跳進去‧‧‧聽說海盜一族已被滅族,原來只是訛傳啊?你和海盜是朋友?」

丹尼爾心想:原來對馬下毒是刺客一族,果然不是鷹族幹的。我們之所以會暈倒,也是因為他們在湖裡下了藥。

丹尼爾:「我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幫我。總之,將她放了,你們要殺的是我。」

黑衣人笑:「你越想撇清,越證明你們是朋友。真沒想到,王與賊竟然會結交上‧‧‧就和當年身為皇室的威廉親王竟然會與身為巫師的卡瑪女巫關係匪淺一樣荒謬‧‧‧她是你的朋友,那這一位呢,」說著走向頭盔人,「他在半路上將你劫走,難道還有別人要殺你?」

丹尼爾:「你覺得呢?布魯家的小王子可是千金之軀,人頭可值錢了。」

黑衣人笑:「的確,但殺他之前,我得先看看這人是誰。」說著上前一把將那人的頭盔摘下。

頭盔下那人臉色慘白,雙眼緊閉,丹尼爾卻最熟悉不過,他失聲叫:「克萊德!」

頭盔人正是布魯的家臣克萊德‧巴羅。

黑衣人:「看你這反應,想必認識他吧?怎麼?仇人?他也要殺你嗎?」

丹尼爾心思紊亂:「我不知道‧‧‧」

為什麼克萊德要抓我‧‧‧難道是‧‧‧伯父的指令?伯父一直想殺我,便派克萊德來抓我?

黑衣人:「看來這男的也要殺你‧‧‧布魯家的少主果然搶手,但這筆交易最終是屬於刺客一族的!」說完將短刀射向吊著丹尼爾雙腳的繩索,刀子切斷繩索,丹尼爾摔在地上。

黑衣人:「先解決你再說!」

「慢著!」

克萊德的聲音。

黑衣人回頭看他。

「你們是愛德華‧二世‧布魯大人派來的吧?」克萊德很虛弱,聲音有些啞:「二世大人改變心意了,他不要暗殺丹尼爾,要活捉他。」

眾人聽了,都是一驚。

黑衣人:「哼,你少騙人了!我們接到的指令,確實是將丹尼爾‧布魯的項上人頭帶回去。」

克萊德:「那是一開始。二世大人最近發現,有件布魯家的秘密只有丹尼爾知道,因此不能殺了他,得將他活捉。但他無法將話傳給你們,特派我來活捉他。」

刺客一族聽了,皆半信半疑。

克萊德:「你們若不信‧‧‧我懷中這塊二世大人的令牌你們拿去看,看和你們當初見到的一不一樣‧‧‧」刺客一族聽了,將克萊德的繩索割斷,克萊德摔下地。刺客一族往克萊德懷中一摸,果真摸到那面執令金牌,刺客一族當時接下委託時,全都親眼見過,這執令金牌確實屬於愛德華‧二世‧布魯。

刺客一族聚在一起討論:

「怎麼辦?要相信他嗎?」

「先活捉,到時愛德華‧二世要我們殺他,再殺也不遲。」

「那另外兩個人怎麼辦?」

「保險起見,全殺了。」

「但那人身上有愛德華‧二世的令牌,也是愛德華‧二世派來的,殺了他搞不好會惹上麻煩‧‧‧」

「我們的目標是丹尼爾‧布魯,還是別碰他之外的人好了。」

既定主意,三人先打暈克萊德以防他再追來,扛起地上的丹尼爾。經過倒吊著的席妮時,一個刺客一族停了下來。

另兩個刺客一族問:「幹什麼?快走啊!」

那個盯著席妮的刺客一族說:「從剛才她的項鍊就一直在發光,我看那項鍊挺漂亮的,據說海盜一族四處尋寶,擁有許多寶貝,想必這項鍊就是其中一個吧?我想拿!」

其他刺客一族:「隨便,快點!」

靠近席妮的刺客一族拿起小刀,躍起,決定砍斷席妮的項鍊。

正當他躍至席妮身前時,席妮忽然張開雙眼,從身後拿出短刀朝那人脖子刺去,「這可不是你能隨便碰的東西。」

那人話都來不及說就斷了氣。

另外兩個刺客一族見了俱驚,齊看向席妮,「妳醒了?」

席妮躍下,笑著說:「早醒了!還有時間解開這繩索。我說,或許你們暗殺的本領是天下第一,但打結的本領嘛‧‧‧可就差多了。這種繩結,包你們在海上不能活!風浪一來,船都得解體!」說完將繩索往刺客一族身上扔。

「海盜一族也要抓丹尼爾‧布魯?有意思!」

話還沒說完,一個刺客一族衝向席妮,與席妮打了起來。席妮拳腳功夫似乎比那人好,很快便占了上風,另一個人見同伴不敵,忙在一旁射暗器。那暗器來的又快又急,席妮的臉上、手腳上,瞬間被劃出好幾道傷口。

丹尼爾擔心:不知道那暗器上有沒有毒‧‧‧

忽然從林子裡又竄出好幾名黑衣人,都是刺客一族。

有的問一旁射暗器的人:「怎麼那麼久?人死了沒有?」

那人回答:「剛收到新的消息,說不能殺,要活捉!」

新來的刺客皺眉,「人呢?」

那人指向身後。

新來的刺客正要靠近丹尼爾,席妮瞥見,往那人身上扔了把短刀,硬是阻止那人靠近丹尼爾。

席妮擋在丹尼爾身前。

刺客一族一擁而上,圍攻席妮。席妮本來占上風,但刺客一族人多勢眾,加上她剛才中了迷魂粉,身體還有些使不上力,一時之間,難以逃脫。

丹尼爾在席妮身後看著她奮戰的側臉,她因為呼吸不勻脹紅了臉,擔心:何必為了我,讓這花一般的少女葬送在這裡?

丹尼爾喊:「席妮快逃!他們要活捉我,一時之間不敢對我怎麼樣!」

席妮心想:這刺客一族行蹤如此鬼魅,要是這次讓他們逃了,天知道還要去哪裡找?

忽然,席妮全身動彈不得,看來是中了太多刺客一族的暗器。

眾人說:「快擒住她!」

丹尼爾又喊:「你們的目標是我!放了她!放了席妮!」

一個刺客聽了,愣在原地,「她叫席妮?」

另一個刺客說:「好像有聽到他這麼叫她‧‧‧她叫什麼有這麼重要嗎?她現在已被我們抓住‧‧‧」

那刺客卻忽然顫聲說:「可怕的還在後頭‧‧‧她如果真的是海盜一族的席妮,那最恐怖的不是她本人,而是‧‧‧」

此時從樹林中竄出一個人影,那人手抱著棵樹,這樹看來才剛被他連根拔起,上面還沾著不少泥土,那人拿樹在空中甩,將刺客一族全甩開了,揚起的沙石塵土滿天飛揚,讓人睜不開眼睛。丹尼爾瞇著眼,在塵土飛揚中,看見那人將席妮抱起。

那背影是丹尼爾曾在納潘尼島上見過的,那兩米高的少年。

「出現了!席妮的忠犬!」刺客一族有人喊。

少年擋在席妮與丹尼爾身前,刺客一族不敢靠近。

少年俯下身察看席妮。

「傷到哪?」少年仔細察看,發現席妮臉上、身上都是一道道的傷口,皆為暗器所傷。他看了似乎很心疼,輕碰席妮的傷口:「痛不痛?」

席妮笑:「沒事,就這點小傷?不過可能中毒了,動不了。」

少年看見席妮受傷很難過,「來遲了。」

席妮:「不,你來的剛好。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怎麼可能。」少年伸手摸著脖子上的發光項鍊,他脖子上戴著與席妮一樣的項鍊,也正發著碧綠色的光芒。

席妮見到少年心情大好,「看見你我就全好了啊!你是醫我的藥!嘻嘻!」

少年微笑,又問:「怎麼不等我。」

席妮:「你是指我沒說一聲就跑出來?抱歉啊,我剛好在路上看見黃金勇者,太激動就一路追了上去‧‧‧」話還沒說完,少年忽然一抬手,接住身後飛來的暗器,頭也不回的又將暗器扔回去,他的力道甚猛,那又小又細的暗器被他這麼一扔,剛好插中一個刺客的眼睛,那人痛得哇哇大叫。

「他們要抓他,」席妮指著丹尼爾,「不能讓他們得逞。」

少年點頭,起身走向刺客一族。

此時,丹尼爾見席妮身上的傷口皆已痊癒,她的氣色也恢復的與以往一樣。本來不能動彈的她忽然活動自如,上前替丹尼爾解開手腳上的繩索,丹尼爾本來以為手腳會因為被綑綁久了痠麻使不上力,卻出乎意外的一切正常,完全不像被綁半天應有的感覺,本來因為迷魂粉全身痠軟的感覺也全消失了,身體恢復到彷彿一切從未發生一樣。

丹尼爾驚訝的看著席妮,只見她對自己狡黠一笑。



本文最後由 椅子 於 2021-11-15 15: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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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9 16:4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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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席妮的忠犬

刺客一族對那高大少年齊發暗器,少年不閃不避,暗器全插在他身上,他彷彿不會痛似的,仍是直往刺客一族逼近。刺客一族一擁而上,將少年包圍起來,他卻仍重重突破,夾雜在刺客一族之間,行動敏捷,見招拆招。少年沒拿武器,赤手空拳,但他力道生猛,一手一個,將人遠遠拋了出去,刺客一族拿武器往他身上砍,他卻似具有刀槍不入之身,被武器傷了非但不會痛,連傷口都沒有。少年不用防守,不怕武器,只憑一雙拳頭,便將刺客一族解決了大半。

「不會錯的‧‧‧」認得少年的刺客說:「他是席妮的忠犬‧‧‧據說這忠犬是不死之身,跟他打是沒有結果的‧‧‧撤退吧!」說完在空中擊掌三聲,倏忽之間,刺客一族一哄而散。

少年見刺客一族散了,走回席妮身邊。

席妮拍手讚:「真不愧是洛基!」

丹尼爾一愣,心想:洛基?他叫洛基?

憶起第一次在納潘尼島上遇見席妮,當時她身受重傷躺在一塊巨岩上,意識不清的喊著「岩石‧‧‧岩石‧‧‧」原來她當時不是在說岩石(Rock),而是在喊洛基(Roky)嗎?

洛基對著席妮微笑,席妮見他身上插滿不少暗器,伸手要拔,洛基抓住她的手,「可能有毒。」

席妮笑笑,將手收回。

洛基自己將暗器一個個從身上拔下。丹尼爾仔細一看,那些從他身上拔下的暗器,非但沒流血,連傷口都沒有,不禁大奇。

「他怎麼辦?」席妮指著倒在一旁的克萊德問丹尼爾,「剛才甦醒時聽見,你們認識?」

丹尼爾這才想起來,忙至克萊德身旁輕聲喚他:「克萊德!克萊德!」

洛基:「朋友?」

丹尼爾:「他是我的家臣。」

席妮一驚:「家臣?你的家臣要抓你?」

丹尼爾:「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這之間一定另有隱情‧‧‧他就像我的大哥一樣‧‧‧」輕搖克萊德。

洛基俯下身,將手搭在克萊德身上,不一會兒,克萊德甦醒。

丹尼爾:「你沒事吧?克萊德?」

克萊德動了動手腳,覺得精神挺好,完全沒有受傷的感覺,覺得神奇,茫然點了點頭。

丹尼爾此時更加確定:果然,洛基具有神奇的力量。我們能恢復,全是因為他。

克萊德:「丹尼爾,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丹尼爾搖頭,心想:他既然這麼關心我,又為什麼要抓我?

克萊德鬆了口氣:「那就好,快!你得跟我來‧‧‧」


「想都別想!」

克萊德一愣:這聲音是‧‧‧

丹尼爾喜叫:「邦妮!」

邦妮騎馬趕來,丹尼跟在幾米之後。丹尼一看見丹尼爾,直接將他撲倒在地,在他臉上亂舔一陣。

邦妮一從馬上下來便揪著克萊德的衣領,大罵:「你在幹什麼?為什麼要抓丹尼爾?」

丹尼爾忙上前拉住邦妮,「我沒事!妳怎麼找來這裡的?」

「這傢伙將你抓走時,我在他身上灑了現形粉,」邦妮仍抓著克萊德不放,「我跟著地上現形粉的痕跡找來,加上我帶著丹尼,別忘了,牠不僅是忠犬也是獵犬,善於追蹤。」

丹尼爾拉不動邦妮,忙說:「先聽克萊德說!」

邦妮怒:「我倒要聽聽是什麼樣的原因,讓家臣必須劫走自己的主人,還讓他置身危險!」

克萊德:「是二世大人的命令。」

「二世大人派你來抓丹尼爾?」邦妮不安,「他想幹嘛?」

克萊德:「他要丹尼爾死。」

此言一出,邦妮與丹尼爾不禁都打了個寒顫。雖然他們早就知道,愛德華‧二世對丹尼爾不安好心,但沒料到他會這麼明目張膽派人來抓,派出的對象還是從小與他們交好的克萊德。本以為至少等到愛德華王過世,二世才敢動手,現在愛德華王還好端端坐在布魯家的王位上,二世竟然就等不及了,這簡直完全沒將當今布魯家的統治者愛德華王放在眼裡。也昭示著沒了愛德華王的護佑,丹尼爾日後的處境會更加危險。

邦妮放開克萊德,冷笑:「哼,丹尼爾這次可不是自己跑出來玩,他是奉愛德華王之命,與中陸王一同前往找尋傳說中的聖泉,二世大人這樣做是公然違抗愛德華王之令,他明白嗎?」

席妮與洛基本來轉身要走,聽邦妮說到「聖泉」,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

克萊德:「我想他再清楚不過。」

「他很清楚?那麼你呢?克萊德?」邦妮寒聲說:「二世大人要丹尼爾死,你就聽他的話?你抓的不是別人,是丹尼爾啊!他是我們從小一起帶大的弟弟!」她說這話的神情看起來心都碎了。

克萊德見邦妮這副神情,顯然也很難過,他別過頭,不忍再看邦妮,「我是二世大人的家臣,理應遵從他的命令。」

邦妮:「你是二世大人的家臣沒錯,但別忘了,你同時也是布魯家的家臣,丹尼爾將來可是要繼位的,你要謀害你的王嗎?」

克萊德:「那也是將來。」

邦妮:「是「不久的」將來。就算是現在,你也該效忠愛德華王,你效忠的到底是愛德華‧二世?還是布魯家?」

克萊德不答,問丹尼爾:「你看到了,外面也有人要抓你,你跟我一起走會比較安全,丹尼爾。二世大人要你死,那是本來的命令,現在他要活捉你,我不會傷你的性命。」

邦妮:「開什麼玩笑?要是他忽然反悔了,要丹尼爾死,你不就會立時殺了他嗎?」擋在丹尼爾身前,「有我在,誰也別想帶走丹尼爾!」

丹尼爾心想:二世伯父要殺我,最好的辦法就是像現在這樣,讓我不明不白死於荒郊野外,又怎麼會要克萊德將我活捉回家?回家後當著祖父的面,他又怎麼能殺我?克萊德說的沒錯,現在外面也有人要抓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要是他們一直來,會帶給邦妮與中陸王麻煩‧‧‧

想起李奧,丹尼爾問:「中陸王呢?軍隊呢?」

邦妮:「我換了匹馬,帶上丹尼就追上來了,說不定他們現在也正在找你。」

丹尼爾歉然:「‧‧‧為了我這樣興師動眾的‧‧‧」

邦妮:「軍隊都是布魯家的,你是布魯家的王子,王子都不見了,其他士兵還去尋什麼寶?」

克萊德:「丹尼爾,你的決定呢?要相信我,跟我走嗎‧‧‧」克萊德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席妮一腳踢中太陽穴,飛了出去,這一腳席妮用盡全力,又是偷襲,克萊德當場被踢昏了,洛基上前用剛才刺客一族用來綁丹尼爾等人的繩索將克萊德手腳縛住。

此舉,在場的人都是一驚。

邦妮以為席妮是丹尼爾的朋友,見她上前來以為是有話要對丹尼爾說,想不到竟然是偷襲克萊德,這一下變故,邦妮忙將丹尼爾藏至身後。

席妮:「聽了你們這一席話,好像是家族紛爭‧‧‧家族紛爭不關我們的事,但,」看向邦妮,「妳剛才說了聖泉吧?丹尼爾,你也要去找聖泉?」

丹尼爾:「「也」?難道席妮,妳也‧‧‧」

席妮點頭,「我們也要找聖泉,但毫無頭緒‧‧‧說實在的,我們很少踏上陸地,這還是第一次在陸地上待這麼長的時間‧‧‧我們對大陸完全不熟悉。既然丹尼爾你也要找聖泉,我們一起上路吧,互相有個照應。」

丹尼爾一呆,看向一旁被踢昏縛住的克萊德。

席妮:「聽你們剛才說‧‧‧那傢伙若是將你帶回家,你可能會有殺身之禍,而且你回家就無法找聖泉了。還是讓他待在這裡,別妨礙我們找聖泉。」

丹尼爾:「不能將他丟在這裡,要是林子裡有什麼猛獸出來傷害他,或是將他吃了怎麼辦?」

席妮:「他都不管你的死活了,你還管他嗎?」

丹尼爾:「‧‧‧帶著他一起上路吧?妳覺得呢?邦妮?」

邦妮心想:當時丹尼爾一被劫走,這少女便馬上趕去救他,看來不會傷害丹尼爾‧‧‧克萊德要抓丹尼爾,不如挾持他上路,丹尼爾還比較安全‧‧‧暫且先跟這少女一起行動,到時候與中陸王他們會合再行打算。

邦妮:「好,帶上克萊德,路上還能逼他招出二世大人的陰謀。」


只有一匹馬,一行人打算先徒步,之後再見機行事。洛基將昏倒的克萊德綁在馬上,讓邦妮牽著馬走。丹尼爾與丹尼走在前頭,邦妮牽著馬跟在後頭,席妮與洛基走在最後面。

丹尼爾:「這裡太偏僻,回到大道上比較好辨別方向。我打算回到昨天被克萊德抓‧‧‧帶走的地方,認清方向,再重新上路。」

邦妮點頭,「也好,或許中陸王仍在原地等候。」

丹尼爾忽然停下腳步,「那湖被刺客一族下了迷魂粉,不知道那藥效還在不在?」

席妮笑:「放心,有洛基在,他能破解。」

邦妮好奇,「他能破解?怎麼破解?」

席妮笑:「他可是百毒不侵。」

邦妮回頭正要問,看見洛基手上抓著把草,她記得曾在克萊德的百科圖鑑上看過,他教過她,這種草含有劇毒,忙叫:「小心!那玩意兒有毒!」

下一秒,卻見洛基將毒草往嘴裡塞。

席妮笑:「如我所說,洛基百毒不侵。我們跟陸地不熟悉,不知道哪些植物能吃,哪些植物有毒,反正洛基百毒不侵,就全吃了‧‧‧雖然他在海上也是這樣就是了。」

邦妮心想:百毒不侵‧‧‧海盜‧‧‧

靈機一動,低聲問丹尼爾:「你再說一次,那海盜少女叫什麼名字?」

丹尼爾:「席妮。」

「原來是席妮與席妮的忠犬啊。」克萊德忽然說。

克萊德說的極小聲,只有走在前面的丹尼爾與牽著馬的邦妮聽到,席妮與洛基在後面津津有味的吃著有毒植物,渾然不覺。

丹尼爾與邦妮一驚。

邦妮:「原來是他倆啊‧‧‧等等,你已經醒了?克萊德?」

克萊德:「早就醒了,還發現妳將我綁成這樣‧‧‧妳以為妳在押送什麼犯人嗎?虧我倆還從小一起長大‧‧‧」

邦妮:「公私分明,別跟我提私事。」

克萊德既已醒,邦妮便解開他身上繩索,讓他能坐直身子騎馬,不過雙手仍是縛著,以防他輕舉妄動,乍看之下克萊德和尋常騎馬無異。

丹尼爾:「你們剛才說「席妮與席妮的忠犬」是什麼意思?他們是什麼人?」

邦妮:「你不知道?我以為你與那海盜少女是朋友?」

丹尼爾:「我和她只是萍水相逢,在納潘尼島上相遇,並不熟悉。」

邦妮:「既不熟悉,她幹嘛這麼拼命救你?」

丹尼爾:「我不知道‧‧‧可能她喜歡見義勇為?對了,剛才你們說那忠犬是什麼意思?」

克萊德:「海盜一族的首領是紅髮艾德,他喜愛尋寶,至世界各地搜刮所有奇珍異寶橫掃各地。好在他喜歡待在海上,鮮少登陸,陸地才能少些紛亂。他最有名的就是曾於二十七年前的奪冠會上,持彎刀與威廉親王一較高下,雖然他最終敗給威廉親王的神兵器,但光論刀法,他與威廉親王不相上下,足見其實力。」克萊德回頭看一眼席妮與洛基,接著說:「那少女是紅髮,身旁又跟著個兩米高的小子,想必是首領紅髮艾德的女兒席妮。據說席妮遺傳自老父的頑強剽悍‧‧‧看她二話不說,上來就先將我一腳踢暈,這點很有說服力吧?總之,海盜首領的女兒很厲害,但真正可怕的,不是她本人,是她的忠犬。傳說有一個具有不死之身的海盜,他是最強的海盜,戰無不勝,刀槍不入,他便是海盜一族的不死戰士,這個不死戰士還有另一個稱號─席妮的忠犬,因為他總是跟在海盜首領的女兒席妮左右,猶如忠犬跟著主人,人們因次這樣稱呼他。據剛才席妮所言,不死戰士不僅刀槍不入還百毒不侵,果然擁有不死之身。」

丹尼爾憶起第一次在納潘尼島上遇見洛基的場景。當時的席妮奄奄一息,隔天卻又能活蹦亂跳,剛才明明親眼見到席妮身上有許多傷口,洛基一來,傷口卻都痊癒了。自己被縛了半天,本來也因為中了迷魂粉而全身痠軟,之後卻也沒事,昏倒的克萊德經洛基一碰,瞬間甦醒,醒來後也是精神奕奕,未顯疲態。洛基被稱作不死之身,是海盜一族最強的戰士,這些一定與他神奇的力量有關。

丹尼爾想起,當初他們抵達納潘尼島時,後面並沒有人登陸,明顯席妮比他們先登島,而洛基又是怎麼知道她在島上?昨天她在船上救自己,曾提到「到時有危險,包準有救兵!」彷彿已經預測洛基會出現,但那之後他們就被迷魂粉迷昏縛住,怎麼有機會通知洛基?刺客一族將他們帶到這麼偏遠的地方,洛基又是怎麼找到他們的?

邦妮:「在想什麼?丹尼爾?」

「我在想‧‧‧」丹尼爾瞥一眼身後洛基,「洛基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克萊德:「據說無論席妮走到哪,她的忠犬都能找到她,就像忠犬跟著主人‧‧‧就像丹尼爾不管走到哪,丹尼都能找到你一樣‧‧‧」

丹尼爾摸一摸正跟在自己身旁的丹尼。

邦妮:「還有我啊,丹尼爾。不管你在哪裡遇到什麼危難,我都會找到你,救你脫險。」

丹尼爾感動,「謝謝妳,邦妮。」

克萊德:「還不是靠撒點現形粉‧‧‧」

邦妮:「少囉嗦。」


不知不覺,眾人已走到昨晚被灑了迷魂粉的湖泊。克萊德與丹尼爾乘的小船還在,眾人上了船,船已被刺客一族划至對岸,得再將船划回去才能回到原路。邦妮堅持在克萊德解釋清楚前,不會替他解開繩索,便說好由洛基與邦妮各划一半的路程,天亮之前,就能到達對岸。

先由洛基划船,席妮坐在他身旁與他說笑。

丹尼爾愣愣的看著洛基與席妮,只覺得席妮在洛基面前忽然像個孩子似的,總能笑得如此開懷燦爛,和那時在納潘尼島上一樣。自己上一次這麼笑是什麼時候?不只自己,自從父親過世,祖父說要將王位傳給自己的那一刻起,布魯家不只自己與叔叔伯父,邦妮與克萊德,眾家臣也都是繃緊神經過日子,搞的本來的一家人越來越不像一家人,那王冠值多少?值得讓整個家族這樣?坐在王位上的無論是自己還是叔叔伯父有什麼差別?不都是布魯嗎?

邦妮問克萊德:「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我和丹尼爾奉愛德華王之令要去找聖泉,你要幫助我們,還是要聽從二世大人的命令,抓丹尼爾回去?」

克萊德:「我都被綁成這樣了,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邦妮:「你要是答應不再抓丹尼爾,倒是可以將你放了。你若是執意要將他送回二世大人手上,等我們和中陸王會合,我會將你交給軍隊,你會被囚禁在軍隊裡,直到我們順利找到聖泉返家為止。」

克萊德知道邦妮向來公私分明,無論自己與她有多深厚的情誼,遇到正事,會將私情放一邊,以大局為重,這讓他既頭痛又著迷。

克萊德:「要將我交給軍隊可以,但我好奇,軍隊裡有多少人治的了我?」

邦妮:「對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我想任何人都可以,就連丹尼也行。」看一眼趴在一旁熟睡的丹尼。

「別太小看我,邦妮,」克萊德眼神危險,「我遠比妳想的更有能耐。」

邦妮:「我想這點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克萊德知道此時邦妮一定與自己一樣,憶起兒時童年時光。

克萊德嘆了口氣,「現在外面有人要抓丹尼爾,把他交給我,我能保證他的安全。」

邦妮不相信,「你這麼做只會將他往火坑裡推。」

克萊德:「我只是要帶他回家,妳稱之為火坑?」

邦妮:「有二世大人在的地方對丹尼爾來說就是火坑。」

正當兩人爭執不下,丹尼爾忽然問:「克萊德,你說二世伯父本來要殺我,卻因為發現,有件布魯家的秘密只有我知道,才改成活捉我‧‧‧那個秘密‧‧‧二世伯父有提過是關於什麼嗎?」

克萊德:「那是剛才我情急之下隨口編的,不這麼說,我怕刺客一族會對你下手。」

克萊德本來想以此為由將丹尼爾騙回布魯家,但見邦妮執意不肯放人,索性說實話。

「那是你編的?」丹尼爾一愣,「不是二世伯父的指令?」

想到這裡,丹尼爾心下一沉。

「不是,」丹尼爾細微的表情變化沒躲過克萊德的眼睛,「怎麼了?」

「不,沒什麼。」丹尼爾起身,往船頭走。

邦妮:「你要去哪?丹尼爾?」

丹尼爾:「差不多該換人划船了,我看席妮很累了,也該讓洛基休息。」

邦妮:「我來划吧,我比你有力氣,你去休息。」

邦妮與洛基換手划船。

夜晚的湖泊很安靜,只聞規律的船槳聲和從叢林裡傳來的陣陣蟲鳴聲,丹尼爾抬頭望向空中明月,憶起母親。比起聖泉,母親更希望自己找的是真理杯。那麼自己呢?自己想要找的是聖泉,還是真理杯?聖泉能實現任何願望,自己最想要的願望是什麼?無非是布魯家的和平。那真理杯呢?自己真的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自己是父親的兒子固然好,卻會替自己惹來殺身之禍,但如果自己是叔叔的兒子呢?就會是叔叔與母親要殺了伯父,這麼一來,勢必會在布魯家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左思右想,看一眼被縛住的克萊德,心想:說不定自己什麼都還沒找到,就會不明不白死在外面,再也無法踏上布魯家的土地一步‧‧‧

閉上眼,就能看見布魯家的草原,丹尼在上面奔跑‧‧‧我的忠犬‧‧‧

想到忠犬,才發現好一陣子沒聽見席妮的聲音,往身後看去,只見她在洛基的懷裡沉沉睡去。

洛基的大衣將她包覆的完好,席妮只露出半張側臉。微淡月光下,仍能看見此刻席妮的睡臉無比安詳,和當時與刺客一族奮戰簡直判若兩人,現在的她不是海盜一族,只是個尋常的普通少女,這童真無瑕的睡臉,讓人看了內心一片柔軟,忘了剛才一切打殺。

洛基愛憐橫溢的凝視著席妮,他的眼神也變了,充滿溫情,剛才冷若冰霜的刀鋒從這張臉上消失。他小心翼翼的把席妮抱在懷裡,彷彿此刻在他懷中的不是人類而是一個易碎的珍寶,禁不起一點風吹草動,需要他小心呵護。他用任何人都想要自己的愛人看向他們的眼神看著席妮,可惜席妮看不見,她在他懷裡睡的很香甜。洛基結實的胸膛看起來堅硬如石,卻是席妮最柔軟的床,彷彿她終於能好好睡上一覺,看來只有在心愛之人身旁,她才能卸下心防好好休息。也唯有心愛之人在懷裡,洛基才露出罕見的柔情。洛基輕輕將靠近的小蚊蟲揮走,動作絲毫不敢用力,怕吵醒席妮。用衣服輕輕抹去席妮嘴角邊口水,動作輕柔仔細到不像他剛才戰鬥的模樣。洛基只盼這小船永遠沒有靠岸的時候,席妮能一直這樣依偎在他懷裡。

丹尼爾心想:席妮的忠犬‧‧‧可不是嗎?他此刻不就正像一隻守著主人睡覺的忠犬?

看一眼腳邊丹尼,牠已經睡的不知道去了哪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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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10 15: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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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歐文

船靠岸後,席妮還在睡,洛基沒叫醒她,將她抱在懷裡走著。

邦妮心想:他的臂力還真了得‧‧‧不過這粗壯的手臂,想必能舉起萬物吧?不知道能不能拿起黃金勇者的黃金神槍?

走了一陣子,席妮才漸漸醒過來,見洛基抱著自己走,「我睡昏頭了?怎麼沒把我叫醒?」

洛基:「這樣好多了,至少妳會乖乖的,以後別再亂跑了。」

丹尼爾一行人回到當時克萊德抓走丹尼爾的地方,已經不見李奧等人。沒發現人卻發現一匹馬,是布魯軍隊的馬,牠其中一隻腳被削去半截,便是當時中毒,席妮為免毒性蔓至全身削掉的,這馬估計是走得慢,與隊伍分散了,才會在此徘迴。

邦妮東張西望,「他們該不會分頭去找你了?」

「我不這麼認為‧‧‧」仍被縛著雙手的克萊德說。

李奧與愛德華‧二世談話時,克萊德就在一旁,因此他知道,路上丹尼爾就算發生什麼危險,李奧也不會出手救他。

「你怎麼知道?你很了解中陸王?」邦妮示意克萊德上馬,現在仍要提防他輕舉妄動。

「很了解不敢說,但至少比妳了解。」克萊德邊說邊上馬,雖然雙手仍被縛,但這麼坐著乍看之下與尋常騎馬無異。

邦妮正要再說,丹尼爾先開口了:「沒去找我就好。我也不希望中陸王領軍來找我,倒希望他們能繼續前進,別耽誤找聖泉。」

席妮:「你說的中陸王‧‧‧他找到聖泉後,會分你嗎?」

此時席妮已從洛基的懷抱下來,與丹尼爾並肩而行。

眾人決定先走出這片林子。

丹尼爾:「他和我是奉我祖父之命,一起去找聖泉。聖泉找回來,是要交給我祖父的。」

席妮:「有人找到聖泉會交給別人?不都是想自己拿來實現願望?」

「這就要看中陸王與我祖父當初是怎麼談的了。」丹尼爾撥開一旁枝葉,「也許他們是要平分,或是中陸王拿多一點,祖父分少一點。」

「先說好啊,」席妮彎身從一旁橫出的樹幹底下走過,「到時若真的找到聖泉,我們得平分。」

丹尼爾笑:「若真能找到,你們拿多一點吧,我只需要拿一點點回去跟祖父交差就行。」

席妮驚喜,「真的嗎?」看向洛基,洛基對她微微一笑。

丹尼爾:「我這條命是妳和洛基救的,你們自然得拿多一點。我本來就是奉祖父之命才會出來找聖泉,只要拿一點回去交差了事就行了。」

席妮:「雖說你是奉你祖父之命,難道你自己沒有什麼想實現的願望?據說聖泉能讓任何人實現任何願望。」

丹尼爾最希望的就是布魯家不會因為爭奪王位搞得烏煙瘴氣,但這話也不好對席妮這樣的外人解釋,邦妮與克萊德又都在一旁,只好搖了搖頭。

席妮:「那你祖父呢?你祖父要你來找聖泉,他有什麼願望嗎?」

丹尼爾猜想祖父要自己出來找聖泉,或許是要他出來暫避風頭,躲避叔叔伯父的爭鬥,但這同樣難以解釋,只說:「不知道。可能他老人家想看看,這傳說中神奇的寶物是否真的存在。」想轉移話題,又問:「你們呢?你們找聖泉,是有什麼願望要實現嗎?」

席妮:「我們是海盜,哪裡有寶藏,我們就去哪。且這寶藏‧‧‧我父親生前一直想找,我要找到聖泉,完成我父親的遺志。」說完看著洛基,洛基也以真摯的眼神看向席妮,雖然他一句話都沒說,但光是這個眼神,就足以說明一切,他會在一旁支持席妮,不離不棄。

丹尼爾心想:遺志‧‧‧果然‧‧‧海盜一族被卡瑪女巫的海妖滅族,這傳聞是真的‧‧‧

席妮轉頭看向丹尼爾,「至於要實現什麼願望,到時候再想吧!反正我有洛基,實已擁有一切。」牽起洛基的手,洛基堅硬的大手被席妮溫軟的小手一握,瞬間力氣盡失,別說黃金神槍,這時就算是一根羽毛在他手裡,恐怕也握不住。

丹尼爾很羨慕:她慘遭滅族,只剩下洛基一人,卻仍覺得足夠。我呢?我被這麼多家人和家臣圍繞,卻為什麼‧‧‧仍覺得內心空蕩‧‧‧仍覺得自己是一個人‧‧‧

看一眼一旁的丹尼,丹尼還能活多久?又能陪自己多久?光是這麼想,丹尼爾就有些害怕,席妮又是怎麼能忍受失去父親與族人呢?

想到海盜一族遭卡瑪女巫滅族,不禁對席妮與洛基是如何倖存感到好奇。忽然想起,第一次與洛基在海上相遇,他出手相救,打敗人魚。而席妮明顯是比丹尼爾與洛基更早抵達納潘尼島,難道這一切與他們能躲過海妖倖存下來有關嗎?

丹尼爾:「我們前往納潘尼島時,遇上卡瑪女巫的人魚。當時幸虧洛基出手相救,洛基是用了什麼方法?」記得那時洛基給被人魚附身的艾琳娜與邦妮一人一拳,拳頭雖然穿過她們身體,事後她們卻都毫髮無傷,且一般人的拳頭又怎能貫穿人體?

丹尼爾又問席妮:「那時妳怎麼比我們先抵達納潘尼島?妳沒遇上人魚嗎?」

席妮:「我之前和你提過,我是搭竹筏上島的。我們海盜一族遭卡瑪女巫的海妖滅族,當時洛基在別的地方替我父親辦事,才沒遇上‧‧‧不過,要是當時洛基在場,我們也未必能打得過,那海妖是那麼巨大兇猛‧‧‧」席妮回想起那天海妖的模樣,仍是心有餘悸,打了個寒顫。洛基將身上大衣解下,披在她身上。他身型高大,他半身的大衣披在席妮身上變成了罩住她全身的袍子。

席妮:「那時我落入海中,躲過海妖的攻擊,加上我的船員捨命救我,我才能活下來。當晚,我去復仇‧‧‧」

丹尼爾:「復仇?」

席妮:「沒錯,當晚我殺了濱海之王,當時他拿了假的黃金勇者欺騙我們。」

克萊德忽問:「假的黃金勇者?迦爾?」

席妮:「迦爾?那是黃金勇者的名字嗎?」

克萊德應了一聲。

邦妮:「迦爾?你和黃金勇者很熟啊?」

克萊德曾和迦爾聊過,兩人都苦戀著自己的青梅竹馬,同病相憐,雖然沒聊多少,卻挺契合。

克萊德不想透露太多,只含糊說:「‧‧‧說過一些話‧‧‧」

邦妮沒察覺克萊德的異樣,又問席妮:「原來濱海之王是妳殺的。那麼,他的夫人也是妳下的手嗎?」

席妮搖頭,「我只殺濱海之王一人。」

邦妮點頭,與克萊德均想:當初強納森大人就是去調查濱海之王的事‧‧‧原來‧‧‧殺害濱海之王的兇手就是眼前這個小女孩。

席妮:「復仇完後,我知道濱海之王的領土是不能久留了,便搭著小竹筏出海。我本來不是要去納潘尼島,而是要去另一座島,但在海上漂了好幾天,始終沒看見陸地,卻遇上了卡瑪女巫的人魚‧‧‧」

丹尼爾驚:「妳也遇上了人魚?妳是怎麼躲過他們的攻擊?」

席妮:「我常待在海上,對卡瑪女巫的人魚早有耳聞,只要不看他們的眼睛就沒事。」

丹尼爾:「眼睛?」

席妮點頭,「人魚不能攻擊人類,但能控制人類。人魚盯著人類的眼睛,就能附身在那人身上,控制那人。如果攻擊人魚,人魚非但不會受到傷害,攻擊還會原原本本的回到被附身的人身上。人魚沒有弱點,不過,只要不盯著人魚的眼睛,就不會被控制,他們也拿人類沒辦法,因此,遇上人魚時,我都是閉著眼睛的。」

丹尼爾心想:所以當時,中陸王夫人會最先被人魚控制,是因為她先盯著人魚的眼睛?後來邦妮也被控制,也是因為邦妮後來看見了人魚的眼睛‧‧‧我與迦爾一直都盯著被人魚控制的中陸王夫人與邦妮,倒是沒向人魚的眼睛看上一眼,才能免於被人魚控制‧‧‧

邦妮:「閉著眼睛?那得閉多久?」

席妮:「直到我登上納潘尼島為止。」

邦妮驚呼:「那也太久了!若是睜著眼睛,但不盯著人魚的眼睛呢?」

席妮:「要是只需要閉著眼睛就算了,我能當作是在海上睡覺。不盯著人魚看我也能辦到,畢竟人魚沒什麼好看的。不過,人魚們會附在你耳邊,和你說話,可能是嚇你,或是騙你,無論用什麼方法,都是要誘惑你睜開眼睛。一旦你睜開眼睛,他們會一擁而上往你臉上貼,就是要你看他們的眼睛。」

丹尼爾想像一群人魚在耳邊誘惑,睜開眼就看見他們的大眼盯著自己,實在可怕,「‧‧‧這需要相當堅強的意志力才能克服呢‧‧‧」

席妮:「是啊,不過我從小就聽父親跟我說人魚的事,小時候也做過遇上人魚的訓練。但訓練終究屬訓練,完全比不上實戰,真正一群人魚圍在身邊耳語,完全不是以往訓練可比。當我快忍不住,想睜開眼睛的時候,便撕下一截衣服,蒙在眼睛上,這麼一來,就算我忍不住睜開眼睛,看到的會是衣服,不是人魚的眼睛。」

丹尼爾佩服,「就算是這樣,還是需要相當大的精神力呢!」畢竟人魚一定會說話誘使妳將眼上的布摘下。

席妮:「所以我試了很多方法,例如撕下些衣服塞住耳朵,試著阻擋人魚的聲音,或是大聲唱歌,忽略人魚對我說話‧‧‧」

邦妮:「這樣有效嗎?」

席妮搖頭,「我花費了很多精力抵擋人魚,食物又不夠,加上那時躲避海妖,早已筋疲力盡,所以當我終於踏上納潘尼島時,已奄奄一息‧‧‧」

克萊德心想:妳那些把戲當然沒用,對方可是卡瑪女巫,她不是人類,用的可是巫術。

丹尼爾回憶:難怪第一次遇見席妮時,她會是一副快死的模樣‧‧‧

丹尼爾回頭問洛基:「洛基又是怎麼打敗人魚的?用拳頭貫穿人體‧‧‧」

席妮:「想必洛基是直接打在被人魚附身的人體身上,等人魚被打出人體時,再將人體復原。洛基的拳頭異於常人,能貫穿萬物,連人體也不例外。」

丹尼爾:「「將人體復原」?這是什麼意思?」

席妮:「我沒說過嗎?洛基具有復原能力,能修復一切‧‧‧」

「復原能力?」克萊德一愣,「這就是不死戰士之所以具有不死之身的秘密?」如果他真的具有這種能力,那不死之身便不是傳說故事,而是他真的擁有副不會死的身體。

席妮點頭,「是。」

洛基還是一如往常的面無表情,在一旁安靜的待著,彷彿此刻他們說的是別人的事。

克萊德暗暗心驚:沒想到,不死戰士竟然具有這麼強大的能力,好險這樣的人不是敵人‧‧‧

丹尼爾想起:難怪當時在納潘尼島上,席妮原本奄奄一息,隔天卻能完全恢復。那時自己被刺客一族綁了老半天,解開繩子後,身體卻沒有被久縛的不適。克萊德本來昏倒在地,洛基一輕觸他,他便能瞬間甦醒,醒來後也是一點事都沒有。不過,洛基是怎麼知道席妮在納潘尼島上的?席妮說了,她本來是要去別的島,卻意外漂到納潘尼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會去哪裡,洛基又怎麼能知道她人就在納潘尼島上?而洛基又是怎麼發現席妮遭刺客一族擒走?席妮的忠犬‧‧‧據說無論席妮走到哪,她的忠犬都能找到她,就像忠犬跟著主人‧‧‧洛基是怎麼能夠一直找到席妮的?

丹尼爾正要發問,邦妮忽然一把將他拉至身後,緊了緊手中克萊德坐騎的韁繩,洛基則上前擋在席妮身前。

丹尼爾悄聲問:「有敵人嗎?」

邦妮不答,盯著前方,丹尼爾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前方一群人吆喝著追打著一個人,那被追打的人連滾帶爬的躲著人群,甚是狼狽。

邦妮:「等他們走遠了我們再走,別淌渾水。」

丹尼爾點頭。

只聽那群人喊:「抓住他!抓住這個叛徒!」

「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可別讓這小子跑了!」

「說不定還能拿這小子向他父親要脅!」

「能嗎?聽說他和他父親斷絕關係好一陣子了,說不定他父親根本不會理。」

「就算不能要脅他父親,教訓他一頓心裡也痛快!」

這群人邊說邊追著那人,時不時撿地上的石頭、樹枝扔向那人,那人被樹枝絆倒,摔倒在地。

邦妮見狀,正要上前,克萊德:「剛才是誰說別淌渾水?妳現在要幹嘛?」

邦妮:「你沒聽見他們是為了這小子的父親才抓他?」克萊德知道這讓邦妮聯想到丹尼爾,丹尼爾也因為繼承父親的王位遭叔伯迫害,相同遭遇,邦妮才會想對那人伸出援手。

但在還沒搞清楚狀況前冒然出手終究不妥,克萊德勸:「妳沒聽見他們喊他叛徒嗎?說不定這傢伙被抓與他父親無關,單純只因為他是叛徒,別因為他會讓妳聯想到丹尼爾就去淌這不必要的渾水,邦妮。」

邦妮:「你怎麼知道他是讓我聯想到丹尼爾,還是另一個常被眾人追著打的男孩?」

克萊德一呆,他知道邦妮在說自己。他小的時候因為長得瘦小,常被人欺負,每次都是邦妮來救他。他本以為邦妮會想救眼前人是因為丹尼爾,沒想到竟然是因為自己,先是一愣,接著心頭一喜,別過頭,不再出言相勸。

那群人已將地上那人團團圍住,一人手持木棒往那人身上擊落,「咚」正打在邦妮的槍上。

手持木棒者:「妳幹什麼?妳是這傢伙的同夥嗎?」

邦妮:「我不認識他,但你們這樣讓我想起往事,所以我要插手。」

「啊?」眾人只覺得莫名其妙,但見邦妮身型高大,又手持巨槍,看起來身懷絕技,眾人一時之間倒也不敢招惹她。目瞪口呆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一人說:「這是我們與這小子之間的事,盼妳不要插手。」這人沒發現邦妮白袍底下盔甲上的白鴿,不知道她是布魯家的人,雖然不識得身份卻識得行頭,邦妮身份尊貴這點還是看得出來,忌憚惹上權貴,這人對邦妮說話盡可能客氣。

邦妮:「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又是個外人,本來不該插手。但我剛才聽見你們說「拿他去向他父親要脅」、「教訓他一頓心裡也痛快」這些卑鄙的話。我生平最厭惡卑鄙小人,好打抱不平,既然被我遇上,我是管定了。你們與他父親有什麼過節,儘管去找他父親便是,別牽連無辜。該不會是打不過他父親,只好找他算帳吧?」

一人冷笑:「哼,妳一個外人又懂什麼了?妳以為是我們在欺負弱小,殊不知這小子一點都不弱,是個陰險狡詐的小子‧‧‧喂!他逃跑了!」

眾人回頭,那小子不知什麼時候從地上爬起,趁眾人說話之際,一溜煙逃跑了。只見他正往丹尼爾他們的方向跑去,邦妮很快就追上,那些追著他打的人也跟上。

那小子看一眼身後追逐自己的人群,似乎是覺得一大群人追著自己極為好笑,看著眾人放聲大笑,腳下不停,一回頭,「碰」一聲,似撞到一面牆,摔在地上。

「好痛‧‧‧」那小子摸著額頭,抬頭一看,以為自己撞到樹,卻發現自己撞上的是人,這人身長兩米,雄壯威武,正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

這麼一摔,倒是讓身後的追逐者趕上了。

「歐文!別再逃了!」追逐者喊:「竟然有人要替你出頭,這次我們便不再為難你,將偷來的東西交出來!」

邦妮暗叫不好:原來這小子竟然是個小偷?想不到我以為的見義勇為,竟然是救了個賊嗎?

邦妮下意識看向克萊德,為先前不聽他勸感到心虛,斜眼偷看克萊德,只見他也正看著自己,卻沒露出任何責怪的神色,倒是有幾分欣喜,看著自己的眼裡滿是笑意。

歐文:「我不是說過了,這不是偷來的,是撿來的。」

一人:「撿來的?都到這地步了,你還想狡辯?」

歐文:「信不信由你們,我說這是撿來的,就是撿來的。」

一人:「哼!這種好東西怎麼可能是撿來的?事關重大,你現在交出來,別逼我們動手搶。」

歐文作了個鬼臉:「有本事你們就來搶啊!」

歐文約莫二十出頭,褐色的長髮隨興扎了個馬尾,狹長的眉眼裡擱著桀驁不馴,狡黠的笑容蘊含著他的有恃無恐,他不會落入任何人手中,他的機靈頑強跨過骨血在皮肉上展露無遺。

眾人聽了大怒,一擁而上要抓歐文,歐文左閃右避,身手好快,忽然一溜煙就鑽上一旁大樹,他像蛇爬上棍,不費吹灰之力,一氣呵成就爬上了眼前粗壯高大的老樹,他不像爬樹,倒像是直接跑上去的。

歐文坐在樹枝上,朝底下人吐了吐舌頭:「有本事就上來抓我啊!」

那些人一時之間無法爬這麼高抓人,只好在樹下指著歐文大罵。

歐文索性來個不理,一會兒翹著腿假裝在樹上睡覺,一會兒在樹上倒吊著,頭下腳上的晃著身體,將身體晃向那些人,在他們快碰到自己時,又將身體縮回,讓他們以為差點抓到自己,卻又撲了個空,只能捕捉到自己嘲諷的鬼臉。

席妮見狀覺得有趣,笑出聲來。

歐文循聲望去,看見藏在洛基身後,露出半張側臉的席妮,雖然只是半張,卻不掩其可愛動人,歐文看著席妮不由得痴了,就這麼一閃神,兩件事物從身上掉下去。一件是一個包袱,一件是用破布裹成的小東西。

「糟了!」歐文叫,鬆開雙腳,以頭下腳上的姿勢追著那用破布裹成的小東西。

先落地的是那個包袱,包袱一落地,眾人一擁而上,但歐文只顧著追那個小東西,沒向那個包袱看上一眼。歐文抓住那小東西,一臉得意,卻已離地不遠,正要撞至地面,他在空中一個翻滾,讓落下的速度稍緩,卻仍未站穩腳步,摔了一跤。

歐文還沒起身就急著翻開布裡的東西看,確認東西沒事後,才吁了口氣,將東西重新包好站起身。回頭看向席妮,一個箭步躍向她,洛基怕歐文傷害席妮,警覺擋在她身前。

歐文:「多可愛的女孩啊!簡直就是朵小玫瑰!妳叫什麼名字?」

洛基將席妮整個人擋住,「她叫什麼不關你的事。」

歐文抬頭看一眼洛基,「原來剛才撞到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撞樹上了呢?怎麼你身體這麼硬,是用石頭做的嗎?」仔細打量洛基,「你好高啊!有兩米吧?剛才那個女人也很高,怎麼你們這夥人都這麼高?」眼神從眾人身上逐一掃過,看至丹尼爾,「不過仍有例外‧‧‧」忽然一個事物從身後擊中腦袋,「哎喲!」歐文摸頭,彎下身將那東西撿起來一看,擊中自己的是一顆馬鈴薯。

歐文回頭,那群人正翻著那個包袱大罵,「說謊的小子!什麼撿來的?這分明是政府發的補給包!哼,虧你父親還是喬瑟夫大人的親信,你卻幹出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你想要補給品,不會去找你父親要?你父親貴為國軍之首,想必能替你弄到許多。發給我們的只是這些蔬菜水果、乾糧穀物,你要是肚子餓了,想必你父親會替你準備大魚大肉,為什麼還要跟我們搶這些蔬果?」

「‧‧‧你們說我偷東西‧‧‧指的是這包食物?」歐文一愣,「你們就為了一袋雜糧,沿路追打我?」

「「一袋雜糧」?哼,對你這種叛徒大少爺來說,可能是這樣,但對我們這些被欺侮的次等公民來說,是多麼珍貴的食材?平常只能吃保護區的野菜果實,這些東西都是星落城從外面運進來的,我們遠在保護區,又怎麼能吃到?」

星落城?保護區?克萊德心想:看來我們是來到西南地界了‧‧‧

「這些食材得來不易,只會發給協助完成公共建設的工人。我們是憑著自己的努力才獲得,怎麼能讓你這樣輕易奪去?」

歐文聽完,捧腹大笑。

一人見歐文這模樣,生氣的朝他揮拳,「你笑什麼?」

眼看這拳頭就要擊中歐文,不知怎的,卻落在出手打歐文的人臉上。歐文動都沒動,彷彿那人是自己打自己。那人出手很重,自己摔了出去。

歐文笑彎了腰,「看樣子‧‧‧你這拳力道不小‧‧‧不過就偷了一袋雜糧,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其他人看了,氣得也要上前動手,歐文搶先說:「慢著!我話說在前頭,你們要是敢傷我,都會傷到自己。即便如此也要動手的人,請便吧!」

有的看到剛才的情形不敢冒然動手,不敢移動腳步,有的認為歐文只是虛張聲勢,仗著人多,要一起上前打他,但對歐文揮出去的拳頭、踢出去的腳,全都扎扎實實的回到自己身上,而歐文仍是一點傷也沒有。

歐文一動也不動,卻能讓這群人自己打傷自己,在他面前倒成一排。

「食物還給你們!」歐文笑著將包袱扔向眾人,「別再來找我麻煩了!」

「哼,果然是叛徒,才會這樣對付自己的族人!」

「想玩去找你那本事大的父親和哥哥,別在這裡消遣我們!我們和你不一樣,可沒有衣食無缺,這些東西對你來說或許沒什麼,卻是我們重要的食物來源!」

歐文收起笑容,正色說:「背叛族人的是我父親和我哥哥,可不是我,我沒有背叛,我早和他們斷絕來往了。且我並不像你們所說的衣食無缺,我就是因為肚子餓得要命,才順手摸走一包食物,我只知道自己偷走的是食物,不知道它是什麼慰勞工人的補給品,對此我說聲抱歉。我並不是故意要消遣你們,實在是因為肚子太餓。我之所以大笑也不是對你們不敬,而是另一個誤會‧‧‧我以為你們是為了另一樣東西,才追著我‧‧‧」說完將那小包東西藏在身後,被丹尼爾瞧個正著。

「隨便你怎麼說吧,歐文。對於你們一家,我們已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了。你如果真的無路可去,幹嘛不回保護區?」

「保護區?」歐文苦笑,「我不認為那裡歡迎我。」

「也是‧‧‧」

歐文:「今天的事,還請你們別去通報政府,別通報我父親。別讓他知道我的行蹤。」

「你要躲你父親到什麼時候?」

歐文:「直到我確認完一件事為止‧‧‧」說完握緊手中那包小東西。

丹尼爾從剛才就一直盯著歐文手中的小東西。

「你父親與你,我們是兩不相幫‧‧‧他問起,我們自然是不敢瞞他,但也不會主動通報他就是了‧‧‧我們走吧!」眾人拿著那包雜糧回去了。

「歐文!」其中一個年紀較輕的小伙子偷偷扔了顆蘋果給歐文,跟著眾人離去了。

歐文接過,盯著蘋果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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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11 15:5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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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真理杯

待人群走後,丹尼爾上前,交給歐文一小袋錢,「這些錢你拿去買吃的吧!」

歐文一愣,「什麼?」

丹尼爾:「放心,我們的旅費很充足,這些你拿去買吃的吧,你不是很餓嗎?」

歐文接過錢袋,盯著丹尼爾,「你們是誰?你們是從外地來的吧?」

丹尼爾點頭,「我是丹尼爾‧布魯。」

「布魯?」瞥見丹尼爾一頭藍髮,大驚:「南方的布魯家?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愛德華王是你的誰?」

丹尼爾:「我祖父。」

「慢著,丹尼爾,」邦妮插口,「別這麼輕易將你的身份說給陌生人知道。」

「噢‧‧‧」歐文若有所思,「原來是布魯家的小王子啊。」短腿丹尼,果然如傳聞中矮小,他就是那個廢物王子?據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紈褲子弟,不問家中事,只喜歡在外尋寶,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為了尋什麼東西?

歐文咬一口蘋果,「布魯家的小王子是為了什麼事大駕光臨我們這裡呢?」

丹尼爾正要回答,邦妮摀住丹尼爾的嘴,對歐文說:「來處理點事情,失陪了。」領著丹尼爾要走。

聽剛才那些人所言,雖然不清楚歐文到底是什麼人,卻知道他有個掌權的父親,在異地最好別跟當局扯上關係,加上丹尼爾的身份,邦妮不願跟歐文牽扯太多。

歐文:「等等,我很感謝這位大姐剛才挺身而出,要是大姐剛才未出面,又得有人要受傷了‧‧‧不過,我感興趣的不是大姐,而是‧‧‧」轉頭看向席妮,「這位漂亮的小女孩,妳叫什麼名字?」

「席妮,」席妮挽著洛基的手臂,「他是洛基。」

歐文:「席妮?洛基?你們不是布魯家的人?」

席妮搖頭,「我們是海盜。」

歐文迷惘,「海盜?」我以為海盜一族已全死於卡瑪女巫的海妖‧‧‧原來還有倖存者?還是說‧‧‧海妖只是謠言?

「你們不是布魯家的人,」歐文看向坐在馬上的克萊德,「這一位肯定也不是吧?沒道理布魯家小王子用走的,閣下卻能騎馬?」

「他是我家的人,但他受傷了,所以馬給他騎。」丹尼爾擋在克萊德身前,但他個子小,敏銳的歐文仍是一眼就看見克萊德被縛的雙手。

歐文盯著克萊德,心想:看他這副行頭,又與布魯家的人一起,我還以為是黎明騎士團的人‧‧‧但他竟然這麼容易就被縛住,看來不是,而是被布魯家抓來的人。


邦妮:「問夠了嗎?我們還有事,不奉陪了。」說完轉身離開。

丹尼爾:「等等,你叫歐文是吧?你是本地人?」

歐文將蘋果核吐出,「土生土長。」

丹尼爾:「太好了,你能當我們的嚮導嗎?老實說,我們和夥伴走散了,得找到他們,和他們會合才行。」

歐文:「夥伴?也是外地人嗎?」

丹尼爾點頭。

歐文尋思:為什麼布魯家的人和海盜會突然踏上我們的領土‧‧‧剛才那女巨人說,他們是來處理事情‧‧‧是什麼事情?

歐文一口答應,「當然可以,你們要去哪裡?」

丹尼爾開心,「太好了,謝謝你,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忘塵谷。」

忘塵谷位在大陸正中心,與舊時奪冠會遺址相距不遠。忘塵谷是座地勢險峻的山谷,這裡自古以來是刑場,任何犯下滔天大罪的重犯都會被押上忘塵谷公開處刑,多半都是死罪,忘塵,是取忘卻前塵之義,要受刑者死後忘卻前塵,來世好好做人的意思。

忘塵谷鄰近奪冠會會場,奪冠會是比武大會,規定場上不能殺人,許多在奪冠會上結仇者,事後或用手段或是相約,都會在忘塵谷清算恩怨。忘塵谷既是公開處刑的地方,也是仇人動用私刑之地,瀰漫的殺戮暴戾之氣久久不散。其中,忘塵谷最有名的受刑者便是卡瑪女巫。卡瑪女巫召喚惡龍毀了奪冠會,推翻王朝,獨佔聖泉,最後被她的同窗與徒弟聯手送上忘塵谷,當著眾人的面以龍焰處以火刑。

卡瑪女巫死後,眾人嫌忘塵谷陰煞之氣重,好長一段時間沒人敢去那裡。卡瑪女巫死後三年,傳說她又復活回來尋仇了,而她復活後的據點,便是忘塵谷。據說卡瑪女巫在忘塵谷養了許多毒蛇猛獸,再也沒有人敢踏上。


邦妮與克萊德一愣:我們不是要去找中陸王嗎?中陸王在忘塵谷?丹尼爾怎麼知道?

「忘塵谷?」歐文一呆,「我才剛從那裡回來‧‧‧」

丹尼爾微微一驚,「是嗎?」低頭看一眼歐文手中用破布包成的事物,他從剛才就一直很在意那東西。

歐文見丹尼爾盯著自己手裡的東西,忙將那東西收進懷裡,岔開話題:「你父親是誰?據說愛德華王有三個兒子,你父親是哪一個?」

丹尼爾心想:我的名字還不夠明顯嗎?仍是說:「你猜猜看。」

歐文:「要是我,當然最希望為三子強納森‧布魯所生。據說他英俊瀟灑,驍勇善戰,是布魯氏第一騎士,你祖父多半會將王位傳給他吧?」

丹尼爾不願向外人透露王位之事,只說:「他是我叔叔。」

「原來是你叔叔,」歐文點點頭,「據說長子愛德華‧二世善權謀,雖然不如強納森善戰,卻是個極聰明的謀略家。當然,看他擁有誰就知道了,縱使黎明騎士團隸屬布魯家,但眾所皆知,他們是愛德華王的長子愛德華‧二世一手栽培出來的,能擁有一等一的騎士團,愛德華‧二世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而擁有這麼強的手下,誰還需要打?難怪他自己不如強納森‧布魯善戰。他不是武將,是謀略家。你如果是他兒子,應該會從你父親那裡學些奸猾狡詐,但你看起來很單純,應該不是他兒子。」

丹尼爾覺得歐文的推理好笑,「他是我伯父。」

歐文:「果然,你不會是愛德華‧二世的兒子。這麼說來,你就只能是愛德華王次子的兒子囉?」

丹尼爾笑著點頭。

邦妮忍不住插口:「從他的名字你還猜不出來啊?」

短腿丹尼‧‧‧歐文:「你父親也叫丹尼爾?」

丹尼爾:「是‧‧‧你沒聽說過他?」

雖然早知道父親不如兩位叔伯聲名遠播,但這外地人清楚知道叔伯的特質,卻對自己的父親毫無所聞,不禁讓丹尼爾對自己神秘的父親更加好奇。

歐文:「我只聽說愛德華王第二個兒子體弱多病,只能深養在布魯宮中,從未出現在世人眼前,後來英年早逝,更是沒人見過他。你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丹尼爾搖頭,「我不知道。我從來沒見過他,他在我出生前就過世了。」

歐文拍拍丹尼爾的肩膀,一副安慰他的樣子,「沒關係,沒關係。反正父親和我們本來就是兩回事,父親是父親,我們是我們,別混為一談。再說,你父親是次子,剛好,我也是次子,次子都是好人。我雖然不知道你父親為人如何,但光憑他是次子這一點,我能斷定他是好人。」

丹尼爾啼笑皆非:「哪有你這樣推斷的?」

歐文:「怎麼沒有?你看起來是個好人,你父親又能壞到哪裡?」

丹尼爾心想:你剛才不是說「父親是父親,我們是我們,別混為一談。」現在怎麼又能這麼說?不過稍早前他對那些人說,他父親和他哥哥背叛族人‧‧‧看來他亟欲跟他父親撇清關係‧‧‧

「你們要去忘塵谷,由我來帶路吧,」歐文拋著剛才丹尼爾交給自己的那袋錢,「這就算酬勞。」

邦妮悄聲問丹尼爾:「你怎麼知道中陸王在忘塵谷?」

丹尼爾:「我不是要去找中陸王,而是要去找母親交代的東西‧‧‧」

邦妮:「夫人交代的東西?」

丹尼爾點頭,轉身對席妮與洛基說:「在與中陸王會合之前,我得先去忘塵谷找另一樣東西。你們如果要先去找聖泉,可以先行一步與中陸王會合,」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令牌,「這是布魯家的令牌,你們拿這個給中陸王看,他就會相信你們。」

席妮收下令牌,「你要去忘塵谷找什麼?」

丹尼爾心想:他們海盜的足跡踏遍各地,看盡世界的財寶,或許曾聽說過真理杯,不知道它是否真如傳言所說,仍在忘塵谷‧‧‧

丹尼爾:「我要去找真理杯。」

此言一出,歐文的耳朵豎了起來。

「真理杯‧‧‧」席妮想了一下,「我記得曾經聽父親提過,只要滴血進去,提問就能得到回答。據說那是卡瑪女巫的杯子‧‧‧那東西在忘塵谷?」

丹尼爾:「聽說是這樣,但我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據說真理杯是卡瑪女巫的杯子,被她的徒弟加百列從巫師世界偷了出來,真理杯從此遺落人間。卡瑪女巫復活後將真理杯尋回,她的據點在忘塵谷,那東西極有可能仍在那裡。

席妮:「真想不到,那玩意兒竟然是真的‧‧‧」回頭看洛基,「我們也去忘塵谷好嗎?」

洛基:「妳想看真理杯?」

席妮點頭,「父親雖然聽說過真理杯,卻也沒見過,我想親眼看看。」

洛基微笑,「妳想見,我們就去。」

席妮微笑,就知道洛基會這麼說。回頭對丹尼爾說:「我們跟你一起去。放心,我不會跟你搶,畢竟我沒什麼要問的,我只是想看看那東西。」

「要是你們去忘塵谷是為了找那真理杯,便不用去了。」歐文忽然出聲。

眾人齊看向他。

邦妮:「為什麼不用去了?那東西不在那裡?」

歐文:「如我所說,我剛從忘塵谷回來,而我之所以會去那裡,」從懷中拿出那件被破布包著的事物,「就是去找這真理杯。」

眾人大驚,席妮驚:「這是真理杯?」

歐文點頭。

席妮不敢相信,這父親曾提過的稀世珍寶之一,竟然會這麼隨便的被一個小伙子拿到,而他還這麼隨便的用破布包著。

丹尼爾大喜,想不到這東西真的存在?甚至不用行至忘塵谷就出現在面前了!

丹尼爾驚喜:「據說忘塵谷凶險萬分,卡瑪女巫在那裡養了許多毒蛇猛獸‧‧‧你是怎麼從那裡全身而退的?」

「憑我的本事,」歐文得意,「畢竟我身懷絕技。」

邦妮:「丹尼爾,夫人交代的,便是這個叫「真理杯」的東西嗎?」

丹尼爾點頭,「幸好我們在去忘塵谷之前遇到了歐文,不然就白跑一趟了!」轉頭對歐文說:「歐文,等你使用完這真理杯,能借我用用嗎?」

歐文:「你先用吧,我在旁邊等著,你用完就還我。」

丹尼爾:「但要問的對象,必須將他們的血滴進杯子裡吧?我要問的人不在這裡。」

歐文:「不在這裡?那麼他們在哪裡?是你剛才說與你們失散的夥伴嗎?」

丹尼爾搖頭,「我要問的人現在在布魯家。」

歐文狐疑:「在布魯家?」

據說布魯家的小王子熱愛尋寶,我以為他和那海盜一樣,只是想親眼見識真理杯這寶物,才借給他摸一摸,玩一玩,沒想到,他要真理杯不是賞玩,而是真的別有用途?看他的樣子,也不像在說謊‧‧‧能讓布魯家的小王子出來找東西,而自己待在布魯家等,這個人除了愛德華王還能是誰?愛德華王‧‧‧我記得他年事已高,還有什麼問題想問?什麼問題重要到派自己的孫子親自去取?真理杯位於忘塵谷,忘塵谷凶險萬分,與這小王子平常玩的尋寶遊戲可不在同一個級別,這點愛德華王肯定知道,要不說是他想謀殺親孫,誰會相信他是奉愛德華王的命令?雖然他也沒說過他是奉愛德華王之命‧‧‧但除了愛德華王,誰能這樣差遣布魯小王子?他真的是出來尋寶嗎?

看一眼席妮與洛基,心想:布魯家什麼時候和海盜一族勾結上了?他們來這裡真的是要找真理杯嗎?還是另有隱情?這關係到我們領土的安危,不可輕忽‧‧‧

再看向克萊德:也就是說,這個人不是布魯家抓來的人,而是他根本就是布魯家的人,甚至極有可能和我先前的猜測一樣,他是黎明騎士團的人。他們將他綁起來,難道布魯家起內鬨了?

歐文將真理杯收回懷裡,「那抱歉啦!我可等不到那時候,」學著邦妮剛才的語氣,「失陪了。」作勢要走。

「等等!」丹尼爾大急,「這一分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相遇‧‧‧你什麼時候用完真理杯?我跟你約個時間地點,等你用完之後,你能將它讓給我使用嗎?」

歐文見丹尼爾這麼著急,心下更確定,他要問的事情與布魯家有關,且事關重大。

據說愛德華王本來將王位傳給那長年生病的二王子,但二王子英年早逝之後呢?愛德華王打算將王位傳給誰?是長子愛德華‧二世還是三子強納森?總不會是?

歐文盯著丹尼爾,如果真的如傳聞,愛德華王傳給眼前這個小王子,那麼布魯家或許真的只到這一代了‧‧‧這小王子這麼急著用真理杯,難道是想用真理杯確認自己最終會不會登上布魯王位?

殊不知,此刻丹尼爾完全沒想到王位的事。

丹尼爾心想:雖然害怕‧‧‧但我真的想親自確認,自己是不是父親的兒子‧‧‧

若自己是父親的兒子,為了王位,叔伯勢必會將自己殺了,但如果自己是叔叔的兒子,就會變成叔叔為了讓自己能坐穩王位,殺了伯父。即便害怕知道真相後的發展,丹尼爾還是想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歐文搔頭,「我要找的人現在在星落城,距離這裡很遠,光是來回就需要幾天,再說,要順利取得他們的血,不知道還要花多少時間‧‧‧」

丹尼爾:「不然我和你一起去星落城?我不會妨礙你,我待在星落城直到你的事情處理完,到時候你再將真理杯給我。」

歐文心想:他要一路跟至星落城?也好,星落城軍隊多,他們便不能輕舉妄動‧‧‧至星落城後,最好將布魯家與海盜一族的事呈報國軍,要他們小心提防這幫外地人‧‧‧

歐文心裡同意,表面上仍裝作為難的樣子,「啊?此刻我要進行的是秘密任務,你們這一大幫人跟著,實在不方便‧‧‧」

丹尼爾:「你放心,我們不會給你添麻煩,而是遠遠跟著。星落城人很多吧,我們混在人群中,不會被發現的。」

歐文勉為其難答應,「也只好這樣了。」

正要離開,忽然從路邊爬出一個人,那人渾身被大衣包裹嚴實,看不清面貌,但似乎身受重傷,他在地上痛苦掙扎著。

邦妮:「這個人是怎麼回事?」上前揭開那人大衣,大衣底下露出他的臉,是名年輕男子。

歐文一見那人面容,大驚,搶上前察看。只見男子臉色慘白,緊閉雙眼,嘴唇發紫,全身直打哆嗦,伸手一碰,發現他全身冰冷。

「尚恩!尚恩!」歐文搖著尚恩的身體急喊,但尚恩一點反應也沒有,歐文探他鼻息,雖然氣若游絲,所幸尚存一息。歐文察看尚恩傷勢,見他背上中了一箭,還流著黑血,看來箭上有毒,前胸心臟位置也有箭傷,但這傷比較舊,不如毒箭新傷。

歐文急叫:「看他的樣子是中毒了!怎麼會在這種荒郊野外中毒?」四下東張西望,「身邊怎麼沒帶人?」

看他一臉著急,丹尼爾問:「你的朋友?」

歐文不答,看一眼克萊德的馬,「能不能借你的馬?他中毒了,我得趕快帶他去給城裡的醫生看,要是他能在這之前醒來就好了,他擁有最快的速度‧‧‧」

克萊德見歐文這麼著急,看一眼洛基,果見洛基正要出手相救,忙說:「洛基先等等!」

洛基一愣,停在原地。

克萊德:「雖然這麼說有點乘人之危,但我們這邊同樣緊急,同樣也是性命危在旦夕。我們用馬與你換真理杯,你將真理杯借給我們,之後再來布魯家領回去。」

歐文急:「為什麼?你們不是要和我去星落城嗎?」

邦妮:「是啊,怎麼忽然改變交易?克萊德?」

克萊德心想:布魯家的小王子踏上星落城實在太危險了‧‧‧且二世大人又派人追殺丹尼爾,此刻他不宜在異地久留,越快回家越好,還是先拿到真理杯,送丹尼爾回家,聖泉什麼的,就交給中陸王去找吧‧‧‧

克萊德低聲對邦妮說:「相信我,邦妮。我這麼做是為了丹尼爾好。」對歐文說:「我們實在緊急,因此越快回布魯家越好。怎麼樣?你同意這筆交易嗎?」

歐文冷笑,「哼,一匹馬換真理杯,我只能說,布魯家真會交易啊!」歐文雖然生氣,但一時之間,在這荒郊野外也想不出別的辦法,看一眼中毒的尚恩,忽然從身上拿出一把短刃,以短刃抵著尚恩的臉。

眾人一驚:這不是他朋友嗎?剛才還著急他中毒,現在怎麼?

眼見歐文以短刃抵著尚恩的臉,再用力一點,他的臉就會見血。

但歐文沒有再用力,而是將短刃收回,嘆口氣,心想:沒辦法,眼下先將他救活了,之後再想辦法將真理杯搶回來。

歐文將真理杯拋給丹尼爾,「拿去!馬給我!」

丹尼爾接住真理杯,正要出聲喚洛基,克萊德搶著說:「先檢查看看,裡面是不是真理杯?」

歐文冷笑,「你有見過真理杯嗎?就算看了怎麼知道是真是假?」

克萊德不理他,要丹尼爾先將破布打開。

丹尼爾將布拆開,果見裡面包著一個金色的杯子,這杯子一拿出來,眾人心中不禁都跳了一下,像是有人將眾人的心握在掌心裡捏了一下,又像是有什麼魔力,讓眾人眼光離不開杯子,眾人均想:想必這就是傳說中的真理杯了吧?

不敢再看,丹尼爾將真理杯重新用破布包好,收進懷裡。

「檢查好了?」歐文將尚恩扶起,「行了吧?現在可以將馬借給我了?他中毒也不知道有沒有救,我趕時間‧‧‧」忽然從尚恩的身上落下一枝笛子,滾至一旁,被丹尼爾拾起。

克萊德:「你放心,他一定有救。洛基,拜託你了。」

歐文見克萊德叫洛基,大奇,「他是醫生?」

克萊德搖頭,「他不是醫生,但比醫生還厲害。洛基,你能救他嗎?」低聲對洛基說:「丹尼爾只是要借用一下真理杯,事成後我會要他將真理杯送給你們。」

洛基點頭,他知道席妮與她父親一樣喜歡尋寶,將真理杯送給她,想必她會很高興。

洛基將手搭在尚恩額上,不一會兒,就見到尚恩唇上的青紫漸漸褪去,雖然臉還是一樣蒼白,但已不像剛才死白,歐文伸手觸尚恩的手腳,只覺得手腳不再冰冷,再看他傷口,前胸後背的箭傷都痊癒了。

歐文大驚,「這‧‧‧你會魔法啊?大個兒?」

席妮:「這是回復能力。洛基能將所有事物回復成原來的樣子,修復一切。」

歐文驚呼,「太神奇了!竟然有這種能力!這樣不是無敵了嗎?他又這麼高大,一定很能打吧?」

席妮得意一笑,「你聽說過海盜一族的不死戰士嗎?就是洛基。」

歐文心驚:原來傳聞是真的?我一直以為是誇飾,誇大那名海盜有多強,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他具有這種能力難怪能不死!

不一會兒,尚恩漸漸甦醒過來。

尚恩起身,只覺得剛才渾身不適的感覺消失殆盡,反而覺得此刻全身充滿力量,好像被注入了新的能量。

尚恩見洛基站在自己身旁:「是你救了我?」

洛基點頭。

「多謝,」尚恩活動手腳,「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

席妮:「是你的朋友要救你‧‧‧」回頭一看,卻不見歐文身影。

席妮一呆,「奇怪?他剛才明明還在?」

尚恩:「朋友?什麼樣的人?」

邦妮:「一個奇怪的渾小子。像蛇一樣,到處鑽,還滑不溜手,讓人抓不著。」

丹尼爾:「他叫歐文。」

「歐文?」尚恩聽了好像很驚訝,「你說他叫歐文?」

丹尼爾點頭。

尚恩:「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那小子‧‧‧你們說是他要救我?」

丹尼爾點頭,「你中毒他很緊張,與我們進行了交易才將你救活,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那傢伙不想見到我才離開的‧‧‧」尚恩神色黯然,「你剛才說交易?什麼樣的交易?」

丹尼爾正要再說,邦妮摀住他的嘴,「簡言之,他拿東西交換我們救你,就這樣。」

邦妮不願再有人知道真理杯的事,好不容易和歐文換來了,怕旁生枝節。

尚恩懷疑:那傢伙有什麼東西值得拿來與人交易?

看一眼眾人,心想:他們是外地人‧‧‧多半歐文用手段騙他們救我。

尚恩試探性的問:「他該不會拿最近在哪裡找到的寶物與你們交易吧?」

丹尼爾嘴被摀住了,不能出聲,只能點頭。

尚恩心想:果然‧‧‧歐文這傢伙,滿口胡說八道,倒是能騙過這幫外地人‧‧‧

此時的尚恩誤以為,歐文又像平常一樣胡說八道,蒙騙眾人,殊不知,歐文這次確實是拿自己從凶險萬分的忘塵谷得來的稀世珍寶真理杯,救了自己一命。

雖然剛才中毒尚恩神智不清,但當時的痛苦他知道,自己中的毒非同小可,畢竟那是為了抓拉瓦家所準備的。眼前人救了自己,實是欠了一大人情,卻被歐文這樣搪塞過去,心下有些過意不去,又好奇他們的能力。

尚恩:「諸位是從外地來的?來旅行?」

邦妮:「是啊。」

尚恩點頭,想了一下,將脖子上的項鍊取下,交給洛基,「為了答謝諸位的救命之恩,以此項鍊為信物,要是諸位在路上遇上麻煩了,都能拿這條項鏈來星落城找我,我一定傾力相助。」

尚恩這麼做,一方面是要答謝眾人救命之恩,一方面也是為了之後能第一時間掌握這幫擁有神奇力量的外地人。

尚恩:「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克萊德:「閣下是?」

「尚恩‧拉維尼。」尚恩頭也不回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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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12 14:5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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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保命符

洛基將從尚恩那裡得來的項鍊戴在席妮脖子上。

席妮脖子上本來就帶了條時而發光的碧綠色項鍊,好在尚恩的項鍊繩子長,兩條項鍊並沒有糾結在一起,尚恩的項鍊長長的垂至胸前。

席妮笑:「這也戴太多了!」

洛基替席妮攏了攏衣襟,她還穿著自己的大衣,「在他們的領土上,這是保命符。」

席妮笑指著碧綠色項鍊,「這才是我的保命符。」

「對了,」丹尼爾好奇,「為什麼席妮的項鍊有的時候會發光?」

洛基皺眉,嘀咕:「我希望它永遠不會發光。」

席妮指著自己的項鍊與洛基頸上的,「兩條項鍊能互相感應,要是其中一方身陷危險,兩條項鍊都會發光,並能順著項鍊感應位置,找到彼此。」

丹尼爾驚奇,「好神奇啊!這是你們找到的寶物嗎?」

席妮搖頭,「這項鍊是洛基故鄉的產物,」隨即甜甜一笑,「我們在那裡找到的寶物是洛基!」

洛基握著席妮的手緊了緊。

席妮:「那歐文也真奇怪,那麼心急要救尚恩,看來是很重要的朋友,又為什麼避不見面?」

丹尼爾:「可能有什麼苦衷吧。」將來不及還給尚恩的笛子收進懷裡。

席妮:「不過這也太巧了,他才剛得到那真理杯,他的朋友就身受重傷,出現在我們面前,而你剛好又要真理杯‧‧‧」

只覺得陸上的機緣巧合也來的太快,一切瞬息萬變。

洛基:「我們現在身處異地,凡事小心些。」看著從尚恩那裡得來的項鍊,心想:希望這項鍊會是保命符,危難之際能替妳擋下災難‧‧‧

席妮笑:「什麼「異地」?除了大海,所有地方對我來說都是異地!」

洛基:「這裡是內陸,不像沿海。」他們與沿海一帶較熟悉,不常踏上內陸。

席妮應了一聲,看向丹尼爾,「丹尼爾,你要先帶著真理杯回家,還是要去與中陸王會合找聖泉?」

丹尼爾:「我要去找聖泉。這是我祖父的願望,他年事已高,說不定,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擁有替他實現心願的機會。我要帶著聖泉與真理杯,回去見祖父與母親。」

席妮:「聽起來,你都是為了別人的願望,一下祖父一下母親‧‧‧你自己沒有什麼心願嗎?」

「心願啊‧‧‧」丹尼爾看一眼席妮與洛基,笑:「或許到時候會有的!在我看見聖泉之後!」


夜裡,眾人露宿野外。

邦妮巡視完四周,正要去睡,克萊德將她叫至一旁樹下,夜晚休息前邦妮已解開他的束縛。

邦妮:「怎麼?」

克萊德:「妳先帶丹尼爾回家,我與中陸王去找聖泉。」

邦妮:「為什麼?愛德華王要丹尼爾去找聖泉‧‧‧怎麼?難道二世大人也要你找聖泉?」

克萊德:「沒有。二世大人並不相信聖泉的存在‧‧‧」

邦妮:「那你為什麼要丹尼爾先回去,你獨自去找?」

「這些解釋起來很困難‧‧‧」克萊德面露難色,「總之,丹尼爾在外面很危險,唯獨他回到布魯家的領土才安全。在那裡,在愛德華王的眼下,誰也不敢動丹尼爾。」

「丹尼爾在外面很危險‧‧‧」邦妮琢磨著克萊德的話,「你這話還有別的意思吧?還有,你還沒解釋清楚,為什麼你之前要綁走丹尼爾?」

克萊德:「我這麼做是為了保護他。邦妮,你快帶著丹尼爾回家吧!」

邦妮:「說清楚,克萊德。從什麼時候開始,你我之間有秘密了?」

克萊德看著邦妮的眼睛,她渴望知道,是什麼讓她的青梅竹馬一直瞞著她,她看自己的眼睛,滿是渴望企盼的神色,這眼神是他熟知的,也是他最抵擋不了的,不用任何嚴刑拷打,邦妮迫切的眼神就足以使他坦白一切。

「好吧,」克萊德嘆口氣,「我就說給妳聽。妳可知道,為什麼茱莉亞夫人要丹尼爾找真理杯嗎?」

邦妮搖頭,「那玩意兒我是第一次聽說‧‧‧夫人想得到什麼答案嗎?」

「傳說那真理杯能知道一切真相‧‧‧」克萊德放眼四周,低聲說:「夫人不確定,丹尼爾到底是已故二王子丹尼爾大人的兒子,還是三王子強納森大人的‧‧‧」

邦妮聽了,驚的非同小可,「怎麼可能?!」

克萊德:「是真的,她無法確認,才要丹尼爾去找那真理杯‧‧‧而那真理杯,需要詢問對象的血液,也就是說,丹尼爾需要將杯子帶回去,滴上自己與強納森大人的血,才能得到答案‧‧‧」

邦妮不敢置信的喃喃:「我的天啊‧‧‧」

克萊德:「這件事強納森大人一直都知道,這也是他不殺丹尼爾,且一直阻撓二世大人殺丹尼爾的原因‧‧‧總之,丹尼爾的身世之謎是他的保命符,要是丹尼爾是已故二王子丹尼爾大人的兒子,那麼,強納森大人很可能會與二世大人聯手殺了丹尼爾;若丹尼爾是強納森大人的兒子,強納森大人會將二世大人殺了,替丹尼爾保全王位‧‧‧」

邦妮驚的半晌說不出話,「你怎麼知道這一切?克萊德?」

克萊德:「我是聽我父親說的‧‧‧當年強納森大人與茱莉亞夫人在一起時,碰巧被我父親發現‧‧‧無論布魯家最後由誰繼承王位,家臣們勢必會被得勢的一方剷除。妳父親不也正在決定,要投向哪一邊嗎?是二世大人,還是強納森大人‧‧‧」

邦妮不答,她確實知道,近來一直有其他家臣來與父親商討,棄丹尼爾,改投向別派的風聲。雖然派克家忠於愛德華王的抉擇,扶持丹尼爾,但丹尼爾處於弱勢是不爭的事實,丹尼爾真的能登上王位嗎?就算登上了,他能坐多穩?又能坐多久?只要丹尼爾被推翻了,擁護他的家臣就是愛德華‧二世首先要剷除的對象。父親雖然忠心,但也需要為了整個派克家打算。

「既然都是布魯家,不論選哪一方,都不算背叛‧‧‧」克萊德握住邦妮的手,「邦妮,妳是個忠誠的臣子,但我不希望,因為布魯家的家族鬥爭,將妳牽扯進去‧‧‧」

邦妮:「那麼‧‧‧你之前綁走丹尼爾,是奉二世大人之令嗎?」

克萊德搖頭,「是我自己的主意。」

邦妮:「你?你這麼做‧‧‧是為了丹尼爾?」

克萊德點頭,「總之,相信我。妳先帶丹尼爾回去,待在愛德華王身邊,無論丹尼爾的父親是誰,一時之間誰也不能動他。」

「我能相信你嗎?克萊德?」邦妮沉吟,「這會不會也是二世大人的主意?你才執意要丹尼爾先回去?」

克萊德嘆:「都什麼時候了,妳仍不相信我?我雖然效忠二世大人,但也效忠布魯家,丹尼爾更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我怎麼會害他?」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邦妮盯著克萊德的眼眸,金色的眸子在夜裡依舊閃耀,「天一亮,我就帶丹尼爾先回去。你要和那兩個海盜去找中陸王嗎?」

克萊德點頭,「我要找到聖泉,洛基的回復能力一定派的上用場,我會要他們跟我一起去。」

邦妮點頭,「找聖泉的路上很兇險,這可是天下人都要的‧‧‧縱使有洛基的回復能力,你自己路上仍要小心。」

克萊德:「我知道。對了,丹尼爾使用真理杯時,我希望妳能在一旁幫助他。」

邦妮:「什麼意思?」這裡的幫助絕非尋常的意思。

克萊德:「據我所知,真理杯只需要滴入那人的血,但那人不需要在一旁‧‧‧也就是說,你們採到強納森大人的血就好,不用在他面前使用真理杯,揭開身世之謎‧‧‧」

邦妮:「‧‧‧我想無論結果如何,夫人都會去告訴強納森大人‧‧‧」

克萊德:「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希望傳出去的是丹尼爾為強納森大人之子。」

邦妮此刻才聽懂克萊德的意思,驚問:「你是要我們不管真相如何,都這麼說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克萊德?」

要是丹尼爾是強納森之子,強納森會為了保全丹尼爾的王位,將愛德華‧二世殺了,當然,他的家臣也會一併剷除,包括克萊德在內。

克萊德點頭,「只有妳和丹尼爾會知道,丹尼爾的親生父親是誰。其他人只會知道,丹尼爾是強納森大人的孩子。你們要趁這個機會,將二世大人解決。」

邦妮:「你在說什麼?克萊德?這麼一來,你們巴羅家也會被剷除,你知道嗎?」

克萊德:「不這麼做的話,丹尼爾遲早會死在二世大人手上。二世大人心狠手辣,絕對會斬草除根,不留活口。但強納森大人不一樣,相較於二世大人,他更惜才,他絕對捨不得讓黎明騎士團成為二世大人的陪葬品。且到時候,強納森大人以為丹尼爾是他兒子,他不會跟自己的兒子搶王位,說不定丹尼爾能保全巴羅家‧‧‧這是場賭局,邦妮。憑著我對二世大人與強納森大人的了解,我知道強納森大人若獲勝,對我們三人才是最有利的‧‧‧」

邦妮:「‧‧‧能這麼容易騙過強納森大人嗎?他說不定要親眼見證血液滴入真理杯那一刻‧‧‧」

克萊德:「據我所知,同樣的問題只能問真理杯一次。你們問完之後,強納森大人就算起疑,想親自再問,也來不及了。」抓緊邦妮肩頭,「機會只有一次,妳與丹尼爾將會是世上唯二知道丹尼爾身世之謎的人。」

邦妮吞了吞口水,只覺得身負重任。無論結果如何,勢必都會在布魯家掀起腥風血雨。

「我去與中陸王會合找聖泉,有黃金勇者加上洛基,我想沒有人會是我們的對手。」克萊德見邦妮臉色凝重,想岔開話題讓她寬心,「等我帶著聖泉回來給妳許願。妳想要什麼願望?」

邦妮明白克萊德的心思,只說:「我只要你平安歸來,聖泉什麼的,有沒有都無所謂。」

邦妮難得這麼坦白,克萊德感動,上前擁抱她。

邦妮低聲說:「活著回來啊,克萊德。」抱著他的雙臂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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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15 14:5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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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迦爾

「你知道我們現在前進的方向,與丹尼爾‧布魯被抓的方向相反吧?」

迦爾問一旁李奧,黃金勇者此刻在黑暗中不如尋常耀眼,他沒穿黃金鎧甲,而是讓艾琳娜穿上了。自從軍隊的馬匹遭人下毒,丹尼爾被抓走,迦爾意識到尋找聖泉的路上凶險非同小可,他們才剛出來沒多久,就接連遇到事,以防萬一,迦爾事先讓艾琳娜穿上黃金鎧甲。

丹尼爾被抓走後,李奧不坐馬車,改騎馬,現在正與迦爾並轡而行。

「「方向相反」?」李奧嗤笑,「噢,迦爾,你怎麼知道敵人要將丹尼爾帶至何處,又怎麼能說這裡是反方向呢?敵人會折返或是迂迴行動也不一定。且邦妮‧派克已帶了一行人跟去,有她在,我相信丹尼爾會沒事的,」冷笑一聲,「反而該擔心敵人‧‧‧我看,就連敵人自己要逃至哪個方向都不知道,又怎麼能說我們此行走的是反方向?」

迦爾心想:李奧跟軍隊說要兵分兩路包抄敵人,但我們不僅與丹尼爾被抓的方向相反,還越走越遠‧‧‧李奧這傢伙‧‧‧看來是存心不去救丹尼爾‧‧‧萬一丹尼爾有什麼三長兩短,到時候回去要怎麼跟愛德華王交代‧‧‧

李奧確實不打算救丹尼爾。

當迦爾與艾琳娜前往納潘尼島時,李奧先與愛德華‧二世回布魯家。當時,愛德華‧二世與李奧談得甚投機,二世清楚知道李奧想要一統天下的野心。後來,二世得知愛德華王請李奧與丹尼爾一同前往找聖泉,便決定要讓丹尼爾死在路上。為此,出發前愛德華‧二世還特地來找李奧:

二世:「中陸王,我父親交給你的任務只有找聖泉吧?」

李奧:「是,二世大人也要一起去嗎?」

二世:「這倒不必。但我想跟你說件事。」

李奧:「二世大人請說。」

二世:「我會讓丹尼爾死在路上。」

李奧以為自己聽錯:「什麼?」

二世:「這昰家族紛爭,你別管。總之,路上丹尼爾發生任何事你都別管,交給邦妮‧派克去煩惱就行了,我要你別管這事。不用擔心我父親那裡,到時候你回來,我自有辦法‧‧‧說不定他還撐不到你回來,你也看到他那模樣了,一個老不死‧‧‧反正丹尼爾的事你別插手,只管找那聖泉就夠了‧‧‧也不知道那玩意兒存不存在‧‧‧」

李奧回憶二世這一席話:看來愛德華‧二世並不相信聖泉的存在‧‧‧他只要布魯家王位,而這需要丹尼爾死‧‧‧如果丹尼爾最後真的死於他伯父手裡,就枉費愛德華王一片苦心了‧‧‧反正這是布魯家的家務事,我本來就不打算淌這渾水。只要能得到聖泉,我就能得到天下,就算聖泉並不存在,依照先前的約定,愛德華王也得將王位傳給我,約定只是要我將丹尼爾帶出布魯家,就算之後愛德華王發現丹尼爾是死在自己兒子手裡,也不能為難我。無論如何,我有迦爾,統一天下也只是早晚的事。好險愛德華‧二世並不知道,他父親決定將王位傳給我這個外人,要是他知道,此刻被追殺的就不是丹尼爾而是我了‧‧‧

愛德華‧二世並不知道父親竟答應要將王位傳給李奧。在他眼中,他只認為李奧是個想統一天下想瘋頭的男人,而他並不相信聖泉的存在,只覺得李奧和丹尼爾最好都在找聖泉的途中死去最省事。但有黃金勇者隨行,想殺丹尼爾可能沒那麼容易,才會事先要李奧別插手。

李奧心想:二世這麼快就派人來殺丹尼爾了?那對馬下毒的和那劫走丹尼爾的,不知道是不是同夥人‧‧‧那劫走他的人身手不錯,看來丹尼爾這次是兇多吉少了‧‧‧

李奧:「你和丹尼爾‧布魯曾一起踏上納潘尼島。你認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迦爾?」

迦爾:「就只幾天,我和他並不熟悉‧‧‧」與艾琳娜在一起時,我哪有心思注意別人?

「不過‧‧‧」迦爾回想,「他的樣子挺單純的‧‧‧我看他就只是個孩子‧‧‧」

李奧:「我看像孩子的是你吧,迦爾。你會這麼想,說明你才像孩子。我聽他伯父說,丹尼爾不像外表單純,反而很敏銳,是個極聰明的孩子。」這也是他伯父亟欲解決他的原因。

迦爾漫不在乎的聽著。

「人不可貌相。」李奧緩聲說:「看人可不能只看外表,別因為他外表是個孩子,就真的把他當成孩子來看。」

迦爾心想:他本來就是孩子啊‧‧‧

李奧見迦爾一臉不服氣,「我這麼說是為你好,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的黃金勇者可不能有什麼損失。

迦爾不答,心想:難道要我變成跟你一樣的老狐狸嗎?

忽然聽聞一陣叫聲,這叫聲是人群,像是在吆喝,又像是在互相應答,聽不出他們說的是什麼語言。

李奧下令全軍停止前進。

人聲忽然停止了,李奧要全軍安靜。此時深山裡一片靜默,眾人屏息以待,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忽然從樹叢裡竄出好幾個人,約莫二十餘人,看他們的衣著打扮,完全像是另一個民族的人。他們個個身型高大,身長都有兩米,麥色肌膚,輪廓很深,都是黑髮黑眼睛,頭髮上或長或短,或多或少,都綁著幾條辮子。

他們衝出來打劫軍隊,軍隊頓時人仰馬翻,混亂不已。

異民族衝出來時,驚動了艾琳娜的馬車,馬一向後仰,與一旁的馬撞在一起,一片混亂,馬車在混亂中翻倒。

迦爾急叫:「艾琳娜!」

迦爾趕至馬車前,掀開車簾,不禁一呆,馬車裡空無一人,本來該坐在車裡的艾琳娜已不知去向。

迦爾大急,上馬四處張望,不見艾琳娜的蹤影。

迦爾騎至李奧身旁,著急:「艾琳娜不見了!」

李奧驚問:「怎麼會?」

迦爾:「剛才一片混亂,馬車翻倒了,艾琳娜便不見了!」瞥見一個異族脖子上正戴著艾琳娜的項鍊。

迦爾騎馬奔至那人身旁,將他一把抓起,喝問:「艾琳娜去哪了!」

那人似乎聽不懂迦爾說的話,但對於迦爾慘白異常的膚色與異色瞳大感好奇,伸手便來抓迦爾的眼睛。

迦爾往後閃過,又問了一次,「艾琳娜去哪了!」

那人看見迦爾的耳環,以及他脖子上閃亮的項鍊,又伸手來抓,嘴裡不斷嚷著迦爾聽不懂的語言。

迦爾心想:看來他聽不懂我說的‧‧‧一直伸手抓我的金飾‧‧‧難道他們喜歡閃著金光的東西?黃金鎧甲?難道是因為這樣才抓走艾琳娜?

那人瞥見迦爾的黃金神槍,又伸手來搶。迦爾將黃金神槍往那人身上一扔,那人迫不及待伸手來接,卻不知道黃金神槍只有迦爾才拿的動,瞬間被黃金神槍壓在地下,動彈不得。

迦爾指著自己的項鍊,又指著那人頸上的項鍊,比手劃腳的問:「剛才同樣戴著金項鍊的少女,被帶去哪裡了?」

那人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又說了一堆迦爾聽不懂的話。

「迦爾!」李奧上前,「怎麼樣?有線索了嗎?」

迦爾指著那人頸上艾琳娜的項鍊,「艾琳娜一定是被他們抓走了。」

李奧:「果然‧‧‧問出來了嗎?」

迦爾搖頭,「語言不通。我看,只能讓他帶路。」

忽然,又是一陣人聲,和這些人剛才發出的人聲一樣。異族一聽到聲音,都停下動作,跟著出聲,與人聲相和,接著,所有人都鑽回樹叢裡,不一會兒功夫,異族全消失了,只剩被壓在黃金神槍下的那人。

李奧檢視軍隊,沒有人受重傷,僅僅只是剛才混亂中推擠造成的皮肉傷,那群人並不是要攻擊軍隊,只是來打劫,他們將看似值錢的東西都洗劫一空。除了艾琳娜,軍隊裡的人都在。

迦爾對李奧說:「我將黃金神槍從那人身上拿起來,要脅他,要他帶我們去找艾琳娜。」

李奧:「等等,整個軍隊都帶進樹叢,未免不好行動,更會拖長時間‧‧‧且我看他們是鑽到山裡,那裡馬不好走‧‧‧」

迦爾:「也是。那好吧,就我們兩個去,其他人在這裡等著。」

李奧:「這一去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且這地方並不適合紮營‧‧‧」

迦爾:「那就吩咐軍隊往適合紮營的地方移動。」

李奧:「也是‧‧‧只怕到時候會合麻煩‧‧‧」

迦爾皺眉,他僅剩不多的耐性快被李奧磨盡了,「再不快點,艾琳娜說不定會有危險。」

李奧欲言又止。

迦爾:「你想說什麼就直說,艾琳娜還在等。」

李奧:「我看這樣吧,迦爾。你先行一步去救援,我帶軍隊繼續往前,等抵達較安全之地再與你們會合。」

迦爾聽了,勃然大怒,「你竟然不去救艾琳娜?她是你的妻子啊!」

李奧:「冷靜點,迦爾。你看,這些原始人並沒有攻擊我們,他們不見得是敵人,艾琳娜不一定有危險。又或者,艾琳娜並沒有被他們抓走,有可能是馬車翻車時,她摔了出去,又因為害怕剛才的混亂,在附近躲起來不敢出來。我留下來,說不定能找到艾琳娜。」

迦爾一把揪住李奧的衣領,「他脖子上戴著艾琳娜的項鍊啊!你明明很清楚,艾琳娜是被他們抓走的,為什麼不去救她!」

迦爾的目光如炬,亟欲噴出火來,異色的雙瞳像在燃燒,正惡狠狠的瞪著李奧。

李奧:「‧‧‧看你氣成這樣‧‧‧老實跟你說吧!我不覺得他們是什麼危險人物,不過就是山賊,住在山裡的原始人,看我們經過,乘機打劫,嚇嚇我們而已,就好像野獸要捍衛自己的地盤,得先將敵人嚇跑一樣。他們沒有攻擊我們,只是想將我們嚇跑,不用這麼擔心,我相信艾琳娜不會有事的。」李奧故作輕鬆的說:「只是幾個山裡的原始人,又怎麼是天下第一黃金勇者的對手?我看你就快去快回,趕快把艾琳娜帶回來,而我們繼續前進,才不會耽誤了找聖泉的時間。」

迦爾怒極,聲音都在顫抖:「艾琳娜不見了,你還關心什麼聖泉?」

「因為我知道,不管她去了哪裡,你都會把她找回來,」李奧的神情與他的語氣一樣挑釁,「一如往常,不是嗎?」

迦爾氣得全身發抖,他不敢相信眼前人竟然如此絕情。

李奧:「找聖泉一路上還會遇到很多兇險,怎麼能因為被這些山猴子嚇一跳就自亂陣腳?接下來,還會遇到更多危險的狀況,難道每一次你都要這樣,對我不敬嗎?」說完推開迦爾抓著自己衣領的手。

迦爾:「我只聽艾琳娜一個人的話,她才是我的主人。」說完一手拾起黃金神槍,一手抓著那異族,雖然那異族有兩米高,但迦爾的手像鐵銬般緊緊鎖住那人的手臂,令他動彈不得。

迦爾舉槍對著李奧:「去不去?」

「你本事比我大的多,」李奧理著衣襟,「你自己去救比較快,我去只是礙手礙腳。」

迦爾:「要是艾琳娜知道你不去救她,她會難過。你若不跟我去,我就先將你殺了,自己去救,再跟她說,你之所以不能去救她是因為你已經死了。」

李奧:「哼,你殺了我,難道艾琳娜就不難過嗎?」

迦爾:「既然都要難過,我寧可讓她認為你是因為已經死了,才不能救她,而不是故意不去救她惹她傷心。」

李奧見迦爾這副怒極的模樣,知道他絕對下的了手。且他想殺自己很久了,只是因為艾琳娜,才保住自己的一條性命。

李奧忽然抽出腰間長劍,往自己手臂刺去,手臂頓時血如泉湧。

李奧:「我現在受了傷,跟你去只會拖慢你的時間。你快去吧,見到艾琳娜,就跟她說我受了傷,才來不及去救她‧‧‧」

迦爾不願再與李奧繼續耗費時間下去,「哼」一聲,壓著那人轉頭往山裡去。

***

迦爾跟著那異族人,那異族人一直往山裡去,異族人看來很熟悉山裡崎嶇險峻的地勢,雖在夜間,仍如同白晝般看得清楚,在山間跳上鑽下,如履平地,迦爾雖然手持黃金神槍,在山裡跑跳仍毫不費力,他看著來路,擔心艾琳娜:艾琳娜剛才也是走這麼險峻的路嗎?不知道有沒有受傷‧‧‧還是被擒著呢?擒著‧‧‧不知道那些人手腳乾不乾淨,有沒有對艾琳娜亂來‧‧‧

正自煩惱,忽然從天降下一道閃電。這閃電打的離他們很近,彷彿瞄準他們而來。

迦爾往旁邊一滾,避開了閃電。半晌,閃電卻消失了。

迦爾起身,看向那異族人:「喂!你有沒有怎麼樣‧‧‧」忽然呆在原地,那異族人被剛才的閃電擊中,當場斷氣。

迦爾大驚,看向天邊,只見此時天雖黑,但仍是晴朗的夜晚,剛才怎麼會有閃電?

迦爾心想:完了!這人死了,誰還能帶我找到艾琳娜?艾琳娜‧‧‧

一想到時間正一分一秒的流逝,而艾琳娜分分秒秒都可能讓陷入危險,迦爾就靜不下心。


「這樣快多了吧!」

「真厲害!不愧是法蘭克!」

在這麼隱密的山裡仍能聽見人聲,迦爾覺得驚奇:還是我聽得懂的語言‧‧‧看來這山裡,還有除了異族的人存在‧‧‧

迦爾循著聲音走去,走至一片空地,月光下,站著三個人,地上坐著兩個人。他們身旁倒著一堆屍體,看來全是被閃電擊中。

站著的三人,一個藏在黑色斗篷底下,看不清面貌,另一個全身黑衣蒙著面,同樣看不清長相,唯一看得見長相的少年長得很奇特,一頭青草般的頭髮,整個人有股清新空靈之氣,他長得清新爽朗,手持木杖,看起來就不是一般人。坐著的兩人,分別是一男一女,坐在一起,只顯得男子格外瘦小,女子特別健壯。

迦爾一現身,眾人往迦爾望去。

「黃金神槍?你是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坐著的小個子喊。

「黃金勇者?你認識他啊?艾瑞托?」斗篷人問。

艾瑞托:「天下有誰不認識他啊?就算不認得他本人,也認得他手上的黃金神槍。」

斗篷人:「我就不認得‧‧‧不過能被稱作天下第一,想必很厲害。」

蒙面女:「擁有神兵器黃金神槍的黃金勇者,是當今第一勇士。」

綠髮少年:「‧‧‧先別管他多厲害、多有名‧‧‧有人知道為什麼他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嗎?」

迦爾見綠髮少年周圍的人皆死於閃電,而少年卻沒事,且他看起來具備神奇的力量,便猜想這閃電多半與少年有關,他害死了找艾琳娜的關鍵,迦爾憤怒地盯著他。

迦爾走上前,問綠髮少年:「這閃電是你引起的?」

綠髮少年點頭,「他們要攻擊她,」指著坐在地上的女孩,「他要幫她,」指著斗篷人,「他不快點我會很困擾,所以就出手了。」

艾瑞托見迦爾仍很生氣,忙問:「剛才的閃電傷到你了嗎?抱歉啊,剛才忽然出現一堆敵人‧‧‧」

「我還情願你們傷的是我‧‧‧」迦爾拖著那個異族的屍體,「你們卻把他打死了!」

艾瑞托看見屍體,暗叫不好:法蘭克的閃電將他的朋友打死了!這下子他跟我們沒完沒了‧‧‧怎麼好死不死惹到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

斗篷人:「你朋友?」

迦爾搖頭,「不是,但他將我的朋友抓走了,我需要他帶路,帶我找到我朋友。現在他卻被你們打死了‧‧‧」說著舉起黃金神槍,「你們說,我該怎麼辦?」

「這就是傳說中的神兵器?」斗篷人似乎察覺不到迦爾的怒氣,目光落在黃金神槍上,「真大把,還金光閃閃的,這整把都是純金的嗎?」

蒙面女:「聽說全是純金,神兵器認主,世上只有黃金勇者一人拿得動。」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艾瑞托著急,「加百列?辛西亞?」

坐在地上的女孩起身,一臉躍躍欲試:我早就聽過黃金勇者的大名,想不到他竟然是身型如此單薄的青年‧‧‧真想跟他比劃看看‧‧‧

迦爾知道女孩想跟他打,他看過太多她臉上的表情,人們一聽到黃金勇者,一看到他手裡這把黃金神槍,都會露出這種表情,並想跟他比劃一番。平常自然是沒什麼問題,但此刻,艾琳娜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人不知道是否安全,她被困在這整片深山中,而唯一知道她在哪的人又莫名其妙被閃電劈死,這一切簡直不可理喻。就算現在將眼前這些人全殺了,也無助於救艾琳娜,反而更耽誤時間。黃金勇者難得有黃金神槍無法解決的問題,迦爾又急又怒,手足無措,險些掉下淚來。

女孩看著他,心想:他為什麼這副表情?難道是怕我們圍攻他?哼,我們又怎麼會做這種不公平的事,且他如果真如傳聞中厲害,應該也不用害怕?

「你的朋友是被福爾摩沙人抓走的嗎?」法蘭克盯著異族屍體問。

迦爾一愣,「什麼?」

「我說,」青寧色的眼眸盯著迦爾,法蘭克問:「抓走你朋友的是福爾摩沙人嗎?」

迦爾:「我不知道‧‧‧你認識這個民族?」

「福爾摩沙人?」女孩驚,「他們向來不都待在福爾摩沙島上?什麼時候踏上我們這裡了?」

「雖然他被我的閃電擊中,焦成這樣,」法蘭克檢視著被劈死的異族人,「但我仍看的出來,他是福爾摩沙人。」

迦爾著急:「那麼你知道他們的聚集地嗎?就在這座山裡!」

法蘭克:「算是知道吧。」

迦爾:「帶我去吧!我的朋友被他們抓走了!我得趕快去救她!」

法蘭克搖頭,「我們正在趕時間。」

「答應他吧,法蘭克。」加百列出聲。

法蘭克轉頭看向加百列。

加百列:「畢竟他的線索可是死於你之手,你總要為他負責吧?」

法蘭克聳肩,「隨便,反正在趕時間的不是我。」

「多謝!」迦爾喜出望外,完全忘了是誰害他失去重要的線索。

法蘭克嘀咕:「本來是因為這假冒加百列的小子要救那個女孩‧‧‧怕麻煩我才乾脆用閃電解決‧‧‧沒想到卻劈死了不該劈的人‧‧‧因為這樣又多了一件麻煩事‧‧‧怎麼感覺麻煩越來越多了?是不是我越想避開麻煩,反而越容易被麻煩找上?」

「好了,法蘭克。」加百列知道法蘭克最怕麻煩,搭著他的肩說:「事成後,我請你多喝點紅茶!」

法蘭克:「你可要說話算話。」

加百列:「當然,我什麼時候亂說話?」

法蘭克:「你說自己是加百列那時候。」

加百列心想:但我本來就是啊‧‧‧

加百列笑而不答,看一眼女孩: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會使與我同樣的招式?這些可都是卡瑪女巫教我的‧‧‧

艾葛莎的疑問與加百列一樣,她納悶:這人是誰?為什麼會使與我同樣的招式?他與師父有什麼關係嗎?加百列‧‧‧難道會是卡瑪女巫的學徒加百列?但要是他真的是那樣善於詛咒和害人的傢伙,真如傳聞中壞心,又怎會救我?剛才法蘭克也說了,他不是加百列,或許他真的不是。

法蘭克一行人正要前往黑之森,卻在路上遇見被國軍追殺的艾葛莎,加百列見艾葛莎使出的招式竟與自己同出一家,他的招式可都是卡瑪女巫親授,眼前這人類女孩竟然也會?她是誰?與巫師一族有什麼關係?巫師一族不是早在卡瑪女巫復活那時就被她親手殲滅了嗎?

不及細想,加百列欲出手救艾葛莎,法蘭克嫌麻煩,直接用閃電將森林裡追殺艾葛莎的國軍盡數劈死,卻意外將迦爾抓的福爾摩沙人也劈死了。

於是,法蘭克、迦爾、加百列、辛西亞、艾瑞托、艾葛莎一行人,各自乘坐一顆大水珠,在天上飄著,由法蘭克領頭,其他人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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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16 18: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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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紡織女神

迦爾:「法蘭克,你剛才說他們是福爾摩沙人,那是什麼樣的民族?」

法蘭克:「福爾摩沙是位於東方的一座海島,我記得福爾摩沙在他們那裡的意思是指美麗之島。我沒去過那島,據說島上的人都身長兩米,麥色肌膚,黑髮,頭髮或多或少綁成辮子。他們是戰鬥民族,個個身強體壯,驍勇善戰,男女兼兵。福爾摩沙人向來待在福爾摩沙島上,卻在二十七年前的奪冠會上現身。」

迦爾聽見法蘭克說福爾摩沙人是戰鬥民族、驍勇善戰,不禁擔心的皺眉。

艾瑞托:「他們也來參加奪冠會?」

「那是表面上,」法蘭克輕輕吐氣玩著額前碎髮,「實際上,他們是受卡瑪女巫之邀踏上大陸。卡瑪女巫召喚惡龍,趁奪冠會被燒的一蹋糊塗之際,聯合福爾摩沙人誅殺各家。據說,威廉親王就是在被福爾摩沙人圍剿之下,死於卡瑪女巫的偷襲。」

艾瑞托:「‧‧‧他們這麼做‧‧‧難道是為了?」

「聖泉。」法蘭克簡短回答,「他們和卡瑪女巫合作,事成後要分贓聖泉。」

艾葛莎:「後來呢?他們拿到聖泉回福爾摩沙島了?」

法蘭克:「沒有。卡瑪女巫事後反悔了,因為福爾摩沙人在奪冠會上,差點將卡瑪女巫的愛徒加百列打死。盛怒之下,卡瑪女巫沒有將當初說好的聖泉分給福爾摩沙人。」

除了迦爾,所有人都偷眼瞧將臉藏在斗篷底下的加百列。

加百列似沒察覺,「福爾摩沙人既然和卡瑪女巫合作,又怎麼會差點將她徒弟打死?」

法蘭克:「那是奪冠會,無可避免。奪冠會是比武大會,對手都是靠抽籤,加百列運氣差,一上場就遇上福爾摩沙人。那時卡瑪女巫才剛收加百列為徒不久,他還只是個普通人類,這小子或許是第一次遇上這種盛事慶典,以為是來玩的,歡天喜地報名,興高采烈上場,上場沒多久就不知道是死是活被抬下場了,這足以點燃卡瑪女巫的怒火。」

「後來呢?」艾葛莎聽得津津有味,「既然奪冠會後卡瑪女巫仍與福爾摩沙人聯合誅殺各家,就代表他們沒有因為加百列撕破臉吧?」

法蘭克:「沒有。但疙瘩已留下,所以後來卡瑪女巫才沒依約將聖泉分給福爾摩沙人。之後的事,你們都聽說了。卡瑪女巫與加百列弒王、獨佔聖泉,成為人人追殺的天下之惡,加百列受不了逃亡的日子,反咬卡瑪女巫一口,聯合她以前的同窗,將卡瑪女巫送上火刑場,加百列則是據說逃到福爾摩沙島上。」

艾葛莎:「福爾摩沙島?加百列差點死於福爾摩沙人之手,最後卻選在福爾摩沙島落腳?」

法蘭克:「福爾摩沙人差點將加百列打死,那是奪冠會上,奪冠會之後,他們對加百列的態度可大大不同了。福爾摩沙人自詡為龍的後裔,他們見加百列能操控龍,對他敬若天神,全都聽他號令。」

迦爾:「也就是說,現在福爾摩沙人會踏上大陸,是因為加百列來了,他們追隨他而來?」

法蘭克:「有可能。但追隨的未必是加百列,而是聖泉。卡瑪女巫當初沒有依約將聖泉分給他們,卡瑪女巫死後,加百列將聖泉交還給巫師一族,福爾摩沙人仍是沒能得到聖泉。既然近來有人在大陸上看見加百列的蹤跡,福爾摩沙人極有可能就是為了這個傳聞而來,他們要和加百列分聖泉。」

這樣看來,聖泉真的存在?

直到此刻,迦爾才相信世上真有聖泉這東西。但比起聖泉,他更在意被福爾摩沙人抓走的艾琳娜。

迦爾:「為什麼你會知道福爾摩沙人的聚居地?」

法蘭克:「我是掌管自然的,這整片山都是我的領土。」

此言一出,眾人俱驚。

「什麼?掌管自然?」艾瑞托似乎不能理解,「你在說什麼?法蘭克?你不是具備控制自然萬物的能力嗎?什麼時候變成掌管大自然了?」

就像艾瑞托不能理解法蘭克的回答,法蘭克也不能理解艾瑞托的問題,「這兩者不是一樣嗎?」

迦爾:「‧‧‧所以你能操控自然萬物?」

法蘭克:「是啊。」

「既然這整片山都是你的領土,」迦爾不敢置信,「你就這麼讓福爾摩沙人聚居在這裡?」

法蘭克無所謂的說:「領土太廣,管不了,」又補了個真實原因,「麻煩。」

辛西亞:「你這番話不知道會讓天下多少霸主羨慕?我想,」看向迦爾,「李奧就是其中之一吧?」

迦爾不答,心想:為什麼人就是不能滿足於擁有的?李奧得到我最想要的,卻仍是羨慕我所擁有的‧‧‧

看著黃金神槍,迦爾知道李奧一直羨慕自己擁有黃金神槍和他的舉世盛名。但對迦爾來說,他願意用這一切去換艾琳娜。

加百列看著法蘭克,「法蘭克‧‧‧你到底‧‧‧」


「法蘭克?真是稀奇!」

女子的聲音。

法蘭克皺眉,讓所有水珠停下。

只見一位女子坐在樹下,她的身旁放著一台紡織車,她手上不停,目光卻緊盯著法蘭克,一臉驚訝。

「妳在別人的領地上幹嘛?伊奈茲?」法蘭克看起來頗不悅。

眾人紛紛從水珠上下來。

伊奈茲冷笑,「說得好像我能自己選擇待在哪裡。」

伊奈茲一身淡粉色長紗與她紫羅蘭色的眼眸很相稱,卻與身後一片漆黑的深山格格不入,她是這團黑墨裡唯一的色塊,像是開在黑暗裡的花,無人聞問。或許是很久沒看見人的緣故,伊奈茲望向眾人的目光炙熱。

與法蘭克一樣,伊奈茲身上沒有人氣,周身透著股神奇的氣息。

不難發現,她不是人類。

伊奈茲:「看到老朋友怎麼是這種態度?」

法蘭克:「我們是朋友?」

伊奈茲:「不是嗎?」

法蘭克:「那就要看朋友的定義了。」

「交了新朋友,就忘記老朋友了?」伊奈茲笑笑,「帶了這麼多人‧‧‧不過來跟我敘舊,介紹你的新朋友們給我認識嗎?」

法蘭克:「他們不是我的朋友。再說,妳早就知道我們會來了吧?幹嘛不避開?要是知道妳在這裡,我就不走這條路了。」

伊奈茲:「你是管山的,而我又只能待在山裡,我們遲早會相遇。」

法蘭克:「妳不是有預知能力嗎?事先預知避開,我們能永不見面。」

眾人一聽到預知能力皆大驚。

迦爾尤其激動,上前問伊奈茲:「妳有預知能力?」

「是啊,」伊奈茲指著身旁的紡織車,「看到這玩意兒,你們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辛西亞:「難道妳是紡織女神?」

伊奈茲:「紡織女倒是,女神就不敢當了。而妳是刺客一族的辛西亞。」

辛西亞微微一驚,「妳知道我。」除了眼睛,辛西亞整張臉都藏在面罩底下,紡織女神仍能一眼認出。

「不只妳。」伊奈茲眼神逐一掃過眾人,「艾瑞托,艾葛莎‧拉瓦‧‧‧這位是擁有神兵器的黃金勇者迦爾,至於這位‧‧‧」伊奈茲盯著加百列的目光幽深,拉長語調:「‧‧‧加百列‧葛蘭‧‧‧是嗎?」

法蘭克:「如妳所見,他不是那個加百列。」

伊奈茲失笑:「你又知道我眼中看見什麼了?」

法蘭克:「我知道妳將他看成那個加百列。」

伊奈茲:「我連自己會看見什麼都不知道,你卻知道?」

「妳的眼睛可能會認錯人,但我的鼻子可不會,」法蘭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鼻尖,「他聞起來不是那個加百列。」

「據我所知,」伊奈茲不以為意,「你的狗鼻子只能嗅出情緒。」

艾瑞托一愣,「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光用聞的,就能知道你們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法蘭克語速飛快,「好比你的茫然,辛西亞的驚訝,迦爾的心急如焚,艾葛莎的好奇,加百列的莫名其妙,順帶一提,」法蘭克盯著加百列,「你聞起來一點也不像那個加百列。」

「什麼「那個」加百列?」加百列笑:「我就是加百列。這斗篷本是要掩人耳目,但顯然,即使我穿著它,任何人還是能一眼認出我,這斗篷於我已無用‧‧‧」說著將斗篷脫下,遞給艾葛莎,「妳正被追殺吧?這給妳穿,暫時掩人耳目。」

艾葛莎與迦爾這時才看清加百列的真面目,但兩人聽法蘭克與伊奈茲這麼說,皆對他是卡瑪女巫的加百列半信半疑。

法蘭克:「我說這黑斗篷又不是什麼隱形的斗篷,穿上它的人不僅不會隱形反而更顯眼吧?這仿巫師袍製成的黑斗篷‧‧‧這不是要掩人耳目而是要吸引人注意,彷彿是在跟人說:「欸!我在這兒啊!」你不是要幫她其實是想害她吧?這樣好了,我稱它為死亡斗篷,穿上它的人會變成敵人的攻擊目標,代替眾人去死。」

加百列哭笑不得,「你在胡說些什麼啊?法蘭克?」替艾葛莎罩上斗篷,「這上面有法力,穿著不會熱。」

伊奈茲:「這上面的法力,是卡瑪女巫的。」

加百列:「妳看出來了?」

伊奈茲對法蘭克說:「他都穿著卡瑪女巫的巫師袍了,你還說他不是加百列?」

法蘭克堅持:「才不是什麼巫師袍,是死亡斗篷。」

迦爾悄聲問辛西亞:「紡織女神是什麼人?」

辛西亞:「據說紡織女神長年待在山林裡,雖然她會不停的變動根據地,但只能待在山裡,與她的紡織車一起。她受到卡瑪女巫的詛咒,不能停止紡織,你看,從剛才和我們說話開始直到現在,她沒有一刻停止紡織。傳說她能預見未來。」

「你有什麼問題直接問吧,迦爾?」伊奈茲看著迦爾,「你有話要問我吧?」

迦爾:「妳能看見,除了我們之外的人嗎?」

伊奈茲笑:「你認為呢?你想知道什麼?」

迦爾:「我想知道,我的主人艾琳娜目前平安無事嗎?我會成功救到她嗎?」

伊奈茲:「真是忠心‧‧‧我看看‧‧‧」說完盯著迦爾的眼球。

迦爾不敢影響預言,不僅大氣不敢喘一口,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伊奈茲看完,「不用救她。」

迦爾一呆,「什麼?」

伊奈茲:「我說你不用救她。」

迦爾忙問:「為什麼?」

伊奈茲不答,繼續紡織。

迦爾正要再問,法蘭克說:「伊奈茲的預言就是這樣。她能看見一切,卻不能說。」

迦爾:「不能說?」

法蘭克:「別誤會。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這是卡瑪女巫的詛咒。伊奈茲當年惹怒卡瑪女巫,卡瑪女巫懲罰她得永遠待在山林裡紡織,且不能將預見的未來說給他人聽,也不能回答提問者。若違反了,她會遭到卡瑪女巫詛咒的反噬。雖然是這樣,但伊奈茲還是會說些無關洩漏預言的話。她說不用去救你的主人,那便是不用救了。」說完滿意的點頭,「這樣也好,省去一個麻煩。」

眾人皆是一凜,又是卡瑪女巫的詛咒嗎‧‧‧

「不用救?意思是她現在很安全,不需要我去救她,還是‧‧‧」剩下的話迦爾問不出口,不用救難道是指艾琳娜已遭遇不測,再也不需要他拯救了?

但伊奈茲仍像沒聽見似,繼續紡織。

迦爾著急,仍不死心,跪在伊奈茲面前,「拜託妳了!紡織女神!她比我的生命還重要!我一定得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我知道。」伊奈茲垂眸,「一直以來,你都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但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做。」

迦爾:「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她是我的主人。」

伊奈茲嘆了口氣,正要再說,法蘭克搶上前,摀著她的嘴:「妳已經比平常透露的還多了!再多說,小心卡瑪女巫的詛咒!」

「卡瑪女巫的詛咒很恐怖的,」加百列上前將迦爾從地上拉起,「紡織女神不能說就是不能說。她說不用救,或許是代表你的主人現在已經安全了,所以不用救。」

迦爾知道加百列這麼說是在安慰自己,但紡織女神不能說就是不能說,無可奈何,「‧‧‧我知道了。總之,我得先找到她。」

伊奈茲盯著加百列的眼睛:「放心,她還有救,你不用這麼害怕。」

加百列覺得奇怪:「問的人是他,不是我。」

「但我回答的人是你,不是他。」伊奈茲盯著加百列,「你是為了她才來找聖泉的吧?放心吧,你擔心的人暫時沒事。」

這幾個字她說的極輕,卻讓加百列如釋重負。他愣在原地,半晌,才顫聲問:「她現在怎麼樣?」

伊奈茲不答,看著法蘭克,「你在趕路吧?快去吧!」

艾葛莎忽問:「也能幫我看看嗎?紡織女神?」說完睜大眼睛,盯著伊奈茲。

伊奈茲盯著艾葛莎:「我見過妳父親,沒想到,卻因為我的預言,害你們一家身處險境。」

艾葛莎驚:「什麼意思?妳的預言?妳見到我父親時,預言了什麼?」

「多年前,妳父親和族人從我身前經過,他們問我,伊利亞人有沒有可能將巴爾人趕出去,建立一個屬於伊利亞人的國度。但我不能說,卻看見其中一個人的未來很有趣,那人就是妳父親。」紡織女神回憶,「我對他說,他其中一個孩子不屬於伊利亞人。這個預言當時所有人都聽見了,你們一家至今被認為是族裡的叛徒,全是因為這個預言。」

「妳說的是真的?」艾葛莎不敢置信,「那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有一個孩子不屬於伊利亞人?那個孩子是誰?」

伊奈茲卻不願再透露更多。

辛西亞心下懷疑:這紡織女神說的是真的嗎?據說巫師一族喜歡將人類玩弄於鼓掌之間‧‧‧她是真的因為卡瑪女巫的詛咒不能說,還是她本來就不想說,喜歡看人類為了一知半解的預言著急?

伊奈茲盯著辛西亞:「有懷疑的態度很好,這樣才能將叛徒找出來。」

法蘭克一聽,又趕緊摀住紡織女神的嘴:「就說妳說太多了!是因為太久沒見到人,才這麼多話嗎?不甘寂寞的傢伙‧‧‧」

「怎麼?」伊奈茲似笑非笑,「你比我更害怕,我遭到卡瑪女巫詛咒的反噬?」

法蘭克沒接這話,「‧‧‧我們要去找福爾摩沙人了,先走了!」說完大力嗅了嗅伊奈茲周身。

伊奈茲:「‧‧‧你在幹嘛?」

法蘭克:「為了避免與妳再次相見,我要記住妳的味道,下次才能提前避開。」

「狗鼻子,」伊奈茲嘆了口氣,「白同窗一場了。」

「多久以前的事了‧‧‧走了!」法蘭克說完,頭也不回的領著眾人乘著水珠離去。

林子又恢復以往的靜謐,只能聽見紡織車的運轉聲,伊奈茲覺得全世界都靜止了,她的世界只剩身旁的紡織車不斷運轉,永無止盡。

***

一行人告別伊奈茲,繼續往森林前進。但自從聽了伊奈茲的預言,各自都心事重重。

迦爾心想:不用去救艾琳娜?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說她已獲救當然最好。但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會去救她?難道是李奧?不可能,他向來只以他的霸業為重,艾琳娜的事都是交給我‧‧‧他不可能來救艾琳娜‧‧‧

艾葛莎心想:其中一個孩子不屬於伊利亞人?就是因為這個預言,族人才會一直懷疑艾倫去告發秘密組織?

加百列心想:她沒事?那就好‧‧‧太好了‧‧‧妳等著,我一定會盡快回到妳身邊!

加百列想著想著,嘴角不自覺上揚,一旁的辛西亞全看在眼裡。

辛西亞心想:紡織女神剛才說的,想必是加百列很重要的人吧?加百列多半就是為了她才去尋聖泉。太好了,看來那人沒事。不過‧‧‧我們真的能相信紡織女神嗎?她剛才說叛徒?難道我們之中有叛徒?

艾瑞托同樣懷疑:我們真的能相信那紡織女神嗎?還有法蘭克‧‧‧

艾瑞托還記著法蘭克給了自己一包豌豆─那包豌豆毒死了刺客一族大半人數。

法蘭克心想:伊奈茲也真不注意,說了這麼多,就不怕一不小心說溜嘴,遭卡瑪女巫的詛咒反噬?一定是太久沒見到人,忍不住想說話,這也難怪,她被困在人跡罕至的山林裡,以前她最愛熱鬧了‧‧‧之後,找時間去看看她吧‧‧‧

他剛才臨走前刻意記住伊奈茲的味道,或許不是為了日後在路上避開她,而是記住了才能尋找她。

「剛才看你對紡織女神的態度‧‧‧」加百列問法蘭克:「她說你們是同窗,但你看見她,並不像遇上老朋友開心?」

法蘭克搖頭,「我們不是朋友。」

加百列聳肩,「那麼,你能跟我說說,剛才你們一直在說的,這個加百列、那個加百列是怎麼一回事嗎?」

法蘭克皺眉,「這有什麼好說的?」

加百列:「你與紡織女神的同窗往事我是沒資格過問,但,關於加百列的話題,我總有權利過問了吧?」

艾瑞托:「是啊,法蘭克,你就說吧!」總覺得法蘭克隱瞞了很多事情‧‧‧這樣要我們怎麼相信他‧‧‧

「懷疑的味道‧‧‧」法蘭克說,「我知道艾瑞托此刻仍不相信我。但坦白來說,我不在意艾瑞托相不相信我。」

加百列將話題拉回來:「你先跟我說加百列的事。」

法蘭克看一眼加百列,才說:「剛才提的加百列,是我們同窗的徒弟。」

「同窗的徒弟?」艾瑞托瞇起眼睛,「你們的同窗‧‧‧難道是‧‧‧卡瑪女巫?!」

法蘭克:「正是。」

「你是巫師?法蘭克?」艾瑞托失聲,「你怎麼從來沒說過你是巫師?」

法蘭克:「我也沒說過我不是啊。」

艾瑞托無語,加百列:「既然你與紡織女神和卡瑪女巫是同窗,也就是說,你們是那七個負責守護聖泉,具備高強戰鬥能力的巫師?」

法蘭克點頭,「看來你們對我挺了解的嘛。」

了解個頭,眾人均想。雖然早知道法蘭克身懷絕技,但他竟然是卡瑪女巫的同窗,那他遠遠不只是「身懷絕技」了,法蘭克的實力深不可測。

加百列:「你與紡織女神皆為卡瑪女巫的同窗,加百列是她徒弟,想必你們也認識他?」

法蘭克:「當然,自從卡瑪女巫收他為徒,他便一直待在巫師世界。」

加百列:「那麼,現在那位加百列去哪了?你其他同窗又去了哪裡?」

法蘭克:「你們應該都聽說過,當初加百列聯合其他幾個同窗將卡瑪女巫送上火刑場,卡瑪女巫復活後回來復仇,他們全中了她的詛咒,無一倖免。剛才你們看見的伊奈茲,就是其一。」

辛西亞:「你剛才說,紡織女神惹怒卡瑪女巫,卡瑪女巫才會懲罰她永遠待在山林裡紡織,是因為將她送上火刑場嗎?」

法蘭克:「不,卡瑪女巫之所以會懲罰伊奈茲紡織,是因為伊奈茲曾偷了一件卡瑪女巫的衣服,卡瑪女巫才懲罰伊奈茲,永不止歇的替她紡織。而之所以選在山林,是因為卡瑪女巫知道,伊奈茲生性喜歡熱鬧,她喜歡將預見的未來說給人聽,人們愛聽,她愛講,她因此受到眾人歡迎,她享受這種被人擁戴的感覺。」法蘭克眼神黯淡,「卡瑪女巫就是深知這一點,才將伊奈茲永遠困在靜僻的深山裡,這裡沒有人聲,只有會使她窒息的靜默。偶爾遇上人,她也不能告訴對方想知道的,紡織女神的預言,名聲一落千丈,伊奈茲再也不能被眾人吹捧愛戴。」法蘭克若有所思的說:「有時候,與你越親近的人,帶給你的傷害越深,因為他更知道怎麼折磨你。」

辛西亞只覺得卡瑪女巫殘忍,看一眼加百列,心想:你在這麼殘忍的人手下做事嗎?

艾葛莎:「只為了一件衣服?那衣服有什麼特別之處?穿了是會飛還是能隱形?」

「那是件白色的開襟毛衣。」法蘭克目光落在遠方,「沒有花樣,樣式普通,不是用什麼特殊材質製成,更不具備什麼神奇的力量。總之,那是件再普通不過的衣服,卻有一個原因,使那件普通的衣服不再普通。」

艾葛莎:「什麼原因?」

法蘭克:「那是加百列親手織成,送給卡瑪女巫的。」

聽到這裡,眾人心中都有了底,傳說卡瑪女巫喜歡她的徒弟加百列,甚至為了他,不惜殺害本來的情人威廉親王。

迦爾看著身上衣服。他身上的衣服是艾琳娜小時候親手做給他的。當時年幼的艾琳娜剛學會了紡織,興高采烈的替迦爾做了好幾件衣服,但由於手工不熟練,艾琳娜做的那些衣服幾乎很快都穿壞了,僅剩下迦爾身上這件,是用比較特殊的材質製成,才能撐到現在。

記得當時艾琳娜將這件衣服拿給迦爾時,對迦爾說:「這是父親用來製作戰衣的材料,韌性較好,我一直吵著跟他要,他以為我在玩,堅持不給,這是我偷出來的,給你做衣服。我知道前面幾件做不好,都穿壞了。但這件不一樣,你拿去穿,看可以穿多久。」

迦爾小心翼翼的珍惜這件衣服,將它穿在內側,外側則是由黃金鎧甲裹著。每當這件內衣有些許破損,迦爾都會交給艾琳娜,請她再為自己縫補。眾人見黃金勇者耀眼的黃金鎧甲之下,竟是一件充滿補丁的舊衣,都認為黃金勇者是個極節儉惜物之人。迦爾的確惜物,尤其這物又是艾琳娜所賜。艾琳娜給自己的一切,他總是小心珍惜著,縱使艾琳娜已不記得亦然。

「瞭然的味道,」法蘭克嗅了嗅,「看來你們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沒錯。卡瑪女巫喜歡加百列,因此縱使那只是件普通毛衣,但既然是加百列所贈,它就再也不普通了。伊奈茲當時不知道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誰的衣服不偷,偷到卡瑪女巫身上?卡瑪女巫本來就是回來報火刑場的仇,加上伊奈茲偷她衣服,卡瑪女巫盛怒之下,就對她下了詛咒,要伊奈茲永遠在山裡紡織。」

艾葛莎:「就算是意中人送的衣服‧‧‧這懲罰還是太狠心了‧‧‧」

迦爾心想:要是有人將這件艾琳娜送我的衣服偷走,我會怎麼做?我會殺了他嗎?不會的,畢竟這只是件衣服‧‧‧但這是艾琳娜給我的!

法蘭克:「比起永無止盡的紡織,困在這杳無人跡的深山裡,預言只能見不能說,這還比較苦。畢竟伊奈茲很愛說話,又能預言,一直以來,都以此驕傲自滿,人們也是為此靠近伊奈茲‧‧‧她以前‧‧‧很享受被眾人包圍。」法蘭克若有所思,「她很愛說話,但現在因為卡瑪女巫的詛咒,不能隨意開口‧‧‧你們若再遇上她,別纏著她問東問西,我怕她忍不住,將預言脫口而出。」

加百列心想:法蘭克似乎比紡織女神更害怕她遭卡瑪女巫的詛咒反噬,剛才也極力阻止紡織女神說話,怕她洩漏預言‧‧‧嘴上一直說與紡織女神不是朋友,其實很保護她。

「但在我看來,」法蘭克接著說:「將卡瑪女巫送上火刑場,或是偷了她的衣服,都不是伊奈茲真正惹怒卡瑪女巫的原因,真正使卡瑪女巫生氣的原因,是因為伊奈茲的預言。」

「預言?」艾瑞托狐疑,「難道紡織女神的預言有誤?」

法蘭克:「有誤不敢說,但伊奈茲的預言確實將卡瑪女巫害慘了。你們這麼愛道聽塗說,想必聽說過「天下之惡,乘龍現身」這個古老的預言吧?」

眾人稱是。

法蘭克:「這個預言就是伊奈茲說的。因為她這個預言,將卡瑪女巫與加百列害慘了。召喚出惡龍的他們,很快成為天下人追殺的「天下之惡。」」

「這麼說來‧‧‧」艾瑞托推測,「眾人不是因為他們毀了奪冠會才追殺他們,而是因為這個預言才‧‧‧」

「兩者皆是,」法蘭克說,「他們毀了奪冠會所以追殺他們,但同樣,也因為他們召喚惡龍,那些未參與奪冠會的天下人更是狠咬著他們不放。畢竟放著天下之惡不管,對象又是巫師,沒哪個人類敢冒這個險。」法蘭克用手指輕點著法杖,這似乎是他下意識的舉動,「卡瑪女巫復活後,發現這個預言並非伊奈茲預見,而是她信口胡謅的。只因伊奈茲一時的胡說八道,使那些本與奪冠會、與巫師一族無關的人類,紛紛跟著高喊「獵殺女巫」,他們聽信預言,贊成追殺卡瑪女巫與加百列。」

「既然你與紡織女神和卡瑪女巫皆為同窗‧‧‧」艾瑞托斟酌措辭,「據說卡瑪女巫的同窗‧‧‧」

法蘭克:「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沒錯,包括伊奈茲在內,幾個昔日同窗全中了卡瑪女巫的詛咒,全都沒有好下場。」

艾葛莎:「全部?」

法蘭克重複:「全部。」

艾瑞托小心翼翼的問:「你是如何倖免的?」

眾人都想知道,所有卡瑪女巫的同窗皆被她詛咒,法蘭克又是如何倖免?還是‧‧‧其實他也正被詛咒著?

「你曾問我,」法蘭克盯著加百列,「將卡瑪女巫送上火刑場的人,有沒有我。我當時就跟你說沒有。這也是我之所以能倖免卡瑪女巫詛咒的原因,我的同窗們與加百列聯手擒住卡瑪女巫那時,我不在場,我沒有惹過她,她回來後,我才能從她的復仇名單上倖免。」

加百列:「其他同窗呢?卡瑪女巫怎麼對付他們?又是怎麼對付‧‧‧加百列?」

「既然你們要找聖泉,這件事遲早都會知道。」法蘭克眼神從眾人臉上掃過,「我先說了也無妨。卡瑪女巫歸來,將聖泉奪走,據說將它藏在舊時奪冠會遺址。卡瑪女巫用法力在會場興建大門,拿到鑰匙就能將門打開,進入會場,取得聖泉。而這鑰匙,有三把,分別交由三位巫師鎮守,那三位便是除了我與伊奈茲的昔日同窗。他們都被卡瑪女巫下了詛咒,永遠鎮守鑰匙,若要取得鑰匙,得先替他們將身上的詛咒破解。」看向加百列,「至於她的徒弟加百列,有沒有被詛咒我不知道,不過應該也是凶多吉少,至今下落不明。」

艾瑞托熱血上湧:這就是找到聖泉的方法?沒想到,我們竟然這麼快就遇上最強巫師之一,還這麼輕易就從他口中得知一切!

法蘭克嗅出艾瑞托的情緒,知道他在想什麼,「別高興的太早,知道有什麼難?能做到才是真正的困難。」

被法蘭克一語道破心事,艾瑞托有些不好意思,臉紅問:「你剛才說的那三個巫師,都在什麼地方?」

法蘭克:「卡瑪女巫讓他們各居一方,西方靠近巫師世界,他們三個各自鎮守東、南、北方。也就是說,要收集到所有鑰匙,你們必須跑遍了這整塊大陸,最後回到大陸中心─奪冠會遺址,才能找到聖泉。怎麼樣?這麼麻煩,還想找聖泉嗎?」

加百列想都沒想:「當然。」

「素聞人類貪婪,這話果真不假。」法蘭克冷笑,「你不是奉卡瑪女巫之命來找聖泉,若是,她不會不告訴你這些。」

「這點你不早就知道了嗎?」加百列眼神幽深,「我不是卡瑪女巫的加百列,這點你比任何人清楚。」

法蘭克沒接這話,而是繼續說:「我們現在在大陸西方,我帶你們穿過黑之森,你們能往大陸東、南、北方去,才算真的踏上尋聖泉之路。」看一眼正要開口的迦爾,「放心,我沒忘記福爾摩沙人的事,我正循著他們的味道前進,看來,他們與我們同路。」似笑非笑的說:「也不知道他們的運氣是好還是差,他們正往黑之森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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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17 15:2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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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黑之森(1)

「差不多在這裡。」法蘭克嗅了嗅四周,讓眾人從水珠上下來。

迦爾著急張望,「福爾摩沙人的聚居地在這裡?」

法蘭克:「應該就在附近,我循著他們的味道來的。」

艾瑞托:「你確定是在這裡嗎?法蘭克?」

法蘭克又嗅了嗅,「這附近確實殘留福爾摩沙人的氣味。」

辛西亞:「殘留?若是他們的聚集地,他們的氣味應該會很重才對,怎麼會是「殘留」?」

「辛西亞說的對,而且這裡‧‧‧」艾瑞托東張西望,「我不認為是福爾摩沙人的聚集地‧‧‧這裡是傳說中的黑之森吧?」

眾人聚集在一大片黑幽幽的森林前。這片森林很濃密,枝葉繁茂緊緊相依,就像是用樹在天邊佈下巨網,將陽光都擋在外面,顯得更加黑暗,陰森恐怖,想必這裡就是傳說中的黑之森。傳說黑之森裡縈繞著精靈的亡魂,凡踏入者都會被流星雨─精靈的眼淚擊中而死。

「你說這裡殘留福爾摩沙人的氣味?」迦爾著急問法蘭克:「這麼說福爾摩沙人曾來過這裡?」

法蘭克點頭,「這裡確實有他們的味道,但越來越稀薄。或許,他們試著前往黑之森,卻被精靈的亡魂解決掉了‧‧‧」

迦爾大急:「什麼精靈的亡魂?解決掉了?那麼艾琳娜呢?艾琳娜去哪了?」

除了迦爾,其他人都聽過黑之森的傳聞。

法蘭克搖頭,「我怎麼知道?我又沒見過她,也不知道她的味道。」

迦爾怒,心想:要不是你隨便將我的人質劈死,說不定我現在已經找到艾琳娜了!

但迦爾知道現在說這些沒用,最重要的是盡快找到艾琳娜。

「若福爾摩沙人沒被精靈殺害,」迦爾沉著氣問:「很有可能,現在仍在黑之森裡?」

法蘭克:「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迦爾一聲不響就往黑之森裡走。

「慢著!迦爾!」加百列搭著迦爾的肩,「你不知道黑之森的傳聞吧?」

眾人都知道不能冒然前往黑之森,迦爾雖然不知道傳聞,但縱使知道傳聞,只要一想到艾琳娜有可能在裡面,就算是地獄火窟他都會毫不猶豫前往,何況只是片森林。

迦爾:「我沒聽過,但要是艾琳娜在裡面,我就得去。」

加百列:「我知道。我不會阻止你,只是跟你說,據說縈繞黑之森的精靈亡魂,會發出流星雨,等會兒進去小心點。」說完率先往前走。

除了迦爾是為了尋找艾琳娜,其他人都是為了聖泉,遂一起踏入黑之森。才剛踏入一步,忽然從天上飛來一隻黑鷹,這黑鷹很巨大,身高約兩米,翅膀展開約莫七米,一身烏黑羽翼,在一片漆黑的黑之森裡很難察覺,這鷹只有一隻眼睛,左眼蒙上了眼罩,正飛向眾人,在眾人頭頂振翅不去,嘴裡不時發出鷹唳,似在驅趕眾人,不一會兒又伸出利爪往眾人身上抓去。這鷹長得雄壯,攻勢猛烈,眾人紛紛舉起武器抵擋攻擊。

艾瑞托早在聽見鷹唳時嚇得全身發抖,他蹲下身,雙手摀住耳朵,他似乎很怕鷹的叫聲。加百列見狀,想喚法蘭克幫忙照看艾瑞托,法蘭克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明說好要帶他們穿過黑之森的,卻又在危急之際不見人影。

就這麼一閃神,黑鷹的利爪已往加百列襲來,加百列在黑暗中看不清,只感覺到一股強風往自己迎面而來,眼看就要躲不過攻擊,辛西亞躍起,硬是替他擋下了這一爪。

刺客一族的辛西亞擅長在黑暗中行刺,習慣黑暗的她,在黑之森裡也能將黑鷹的動向看得一清二楚。這一爪來勢兇猛,直擊辛西亞背心,她的背上頓時鮮血直流,留下深深爪印。

加百列忙舉刀將黑鷹趕走,迦爾也舉起黃金神槍上前一擋,黑鷹正要攻擊迦爾,一靠近他,卻收住攻勢,只是愣愣的在空中揮動巨翅,用僅剩的右眼盯著迦爾。

艾葛莎好奇:牠怎麼不會攻擊黃金勇者?

加百列蹲下身來察看辛西亞的傷勢,雖然只是皮肉傷,但傷口很深,鮮血不斷湧出。

加百列撕下一段自己的衣服替她包紮傷口,邊包紮邊叮囑:「別替我擋,以後遇上危險顧好妳自己,別管我。」

辛西亞:「那是你反應不夠靈敏,鷹爪子都在眼前了還沒看見?你的眼睛是裝飾品嗎?」

加百列見辛西亞還有心情調侃自己,稍感放心,「可能是吧,這讓人為之瘋狂的海洋之眼‧‧‧總之,這次多謝妳救我,下不為例啊。」

迦爾見黑鷹不攻擊自己也覺得奇怪,舉起黃金神槍擋在眾人身前。

加百列:「看來牠很喜歡你?」

迦爾:「這鷹是怎麼回事?牠也是黑之森的一部份嗎?」

艾葛莎:「既然牠不會攻擊黃金勇者,這鷹就先交給黃金勇者牽制吧!我們從後面通過‧‧‧」艾葛莎才轉身踏出第一步,黑鷹已飛至她面前,黑鷹伸出利爪撲向她,眼看黑鷹的利爪就要抓到她的臉,忽然一枝箭從天而降落在黑鷹與艾葛莎中間,擋住了黑鷹的攻勢。

那箭整枝呈銀白色,銀白色的光輝在箭上流淌,一片黑暗中,像極了月光的延伸。

黑鷹見到那枝箭,就像剛才面對迦爾一樣,頓時停住了動作。牠張嘴啣住了那枝箭,頭也不回的飛走了。

艾葛莎被剛才黑鷹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得跌坐在地,仍舊驚魂未定,「剛才那是‧‧‧傳說中精靈的眼淚嗎?」

迦爾狐疑:「精靈的眼淚?」

艾葛莎:「傳說黑之森會下流星雨,那被稱作精靈的眼淚‧‧‧只要被精靈的眼淚擊中,立時就會斃命,是以踏入黑之森者從來沒有人能活著出去‧‧‧但傳說精靈的眼淚是萬箭齊發,不會像剛才那樣,只有一枝‧‧‧」且精靈的眼淚據說百發百中,必定會使人斃命。剛才那箭‧‧‧落在我與那頭黑鷹中間,看起來不像失手,也不像是要傷害我或是黑鷹其中一個,反倒像是警告,警告黑鷹別傷害我‧‧‧黑鷹不僅照做,且就這樣飛走了,是容許我們繼續待在黑之森嗎?

迦爾:「總之,這森林裡住著精靈的亡魂,而精靈的亡魂會用弓箭對付外來者?」

艾葛莎:「大概是這樣。」

迦爾擔心:不知道艾琳娜有沒有遭到精靈亡魂攻擊‧‧‧

迦爾直到這時候才發現法蘭克不見了,急問:「法蘭克呢?」

艾瑞托這時已從驚嚇中回過神,「剛才黑鷹來時他就不知道去哪了。」

迦爾著急:「他不在,有誰能循著味道找到福爾摩沙人?」

「冷靜點,迦爾。」加百列又一次察看完辛西亞的傷口,起身對迦爾說:「我們或許還未脫險。這黑之森如果這麼容易踏入,至今就不會毫無生還者從這裡回去。我想,或許我們正被觀察著,等會兒說不定又有另一波攻擊。在此之前,先別輕舉妄動。」

迦爾搖頭,「我冷靜不下來,我的主人現在連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怎麼靜的下心?你們的目標是穿越這片森林去找聖泉吧?我的目標是要將我的主人找回,」看一眼辛西亞,「你們當中有人負傷,看來不便跟著我趕路,我們在這裡分別吧。」

「等等,」艾瑞托喊,「我們能互助合作啊!在黑之森單打獨鬥太危險了!這裡的對手不是人類而是精靈的亡魂啊!即便你是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要獨闖黑之森,也難保能活著出去啊!如果你在還沒將你主人救出來之前就死了呢?」

迦爾:「我主人救出來之前,我是不會死的。不管她是不是在這片森林裡,只要有一點可能,我就得去找她,她比我的性命還重要。你們能體會吧?如果今天是為了你們愛若性命的人,你們也會不顧一切的去找吧?」

加百列聽了,腦海中閃過一名金髮女子。女子在原野上奔跑,她金黃色的長捲髮如波浪,在陽光下隨著主人的躍動擺動。

加百列:「我能體會。祝你成功找到你的主人,黃金勇者。」

迦爾點頭,轉身往森林深處跑去,他跑得很快,身型瘦長,又是一身銀白,轉眼消失在黑暗中,像極了剛才射向黑暗中的銀箭。

加百列:「辛西亞受了傷,我們先歇會兒,睡一覺在繼續往前。」

黑之森一片漆黑,繁茂的枝葉讓陽光無從滲入,讓人分不清此時是白晝還是黑夜,眾人決定先休息一陣再繼續前行。

除了受傷的辛西亞,其餘三人輪流守夜,加百列守第一班。怕點火會引來精靈的亡魂,眾人不敢升火,只是各自窩在樹下一角。

漆黑的森林一片寂靜,連一點蟲鳴鳥叫都沒有。果然和傳聞一樣,黑之森裡只有精靈的亡魂,沒有活人,連活物都沒有。

加百列抬頭,天空被樹的枝葉層層覆蓋,就算現在是夜晚,也看不見星星月亮。

「上面除了漆黑,還有什麼?」

艾葛莎的聲音。

加百列:「什麼都看不見。」

艾葛莎:「唯一在黑暗中還看得清楚的辛西亞卻受傷了,看來我們凶多吉少了。」

加百列:「再待一陣子,眼睛終究會習慣的。」

艾葛莎不語,低頭沉思。

過了一會兒,加百列見她仍站在一旁,「如果妳不睡,我想去休息了,好睏‧‧‧」說完打了一個呵欠,正要走時,艾葛莎開口問:「你的功夫是誰教你的?」

加百列不答,盯著她看。

艾葛莎:「想必你也很清楚,你使的招式與我一樣。是誰教你的?」

加百列:「妳知道我是誰,想必猜得到。」

艾葛莎:「你是卡瑪女巫的加百列。」

加百列:「我不是眾人口中說的那個加百列,如妳所知,那個加百列與卡瑪女巫在二十七年前將大陸攪得天翻地覆,二十七年前我還沒出生,我不是他們口中那個人。」

艾葛莎:「你既然不是那個加百列,又怎麼會遇上最強巫師之一的法蘭克?傳聞加百列擅長交易,為了達成目的,能將靈魂出賣給魔鬼‧‧‧你答應給他什麼?」

「遇上法蘭克純屬巧合,為了達成目的‧‧‧」加百列狡黠一笑,「我答應給他紅茶。」

艾葛莎沒聽懂:「什麼?」

加百列:「妳聽見了,他助我們通過黑之森,我請他喝紅茶。這就是我們的交易內容。」

艾葛莎:「紅茶?那是什麼東西?好喝嗎?」

「當然,」加百列忽略艾瑞托的評價,「尤其是我煮的。」

「真的?」艾葛莎看起來頗感興趣,「下次你踏上我的領土,我請你喝奶茶,也讓我嘗嘗你煮的紅茶。」

加百列:「成交。」

艾葛莎:「既然你不是眾人口中的加百列,你這一身功夫,又是跟誰學的?」

加百列:「雖然我不是那個加百列,但我的確是女巫的學徒。或許,」自嘲笑笑,「卡瑪女巫就專愛收名叫加百列的人為徒。我的近身功夫,確實是卡瑪女巫傳授。妳呢?又是誰教妳的?」

艾葛莎:「是我師父教我的。」

當然,誰的功夫不是自己師父所授,這個回答等於沒有回答。

加百列:「妳師父是誰?」

艾葛莎緩緩搖了頭,「雖然這聽起來很愚蠢‧‧‧但我不知道師父是誰,連他的樣貌也不知道‧‧‧」

加百列一愣,「怎麼會?」

艾葛莎:「我師父被關在一座高塔上,我有天經過覺得好奇,想看看那高塔裡有什麼,便爬了上去,在那裡認識了師父。師父好像是中了什麼法術還是詛咒,得永遠被關在高塔的牢籠裡。牢籠裡又黑又暗,使我無法看清師父的面貌。我發現高塔上的師父,覺得有趣,便常上去找他說話,有天不小心失足,差點從高塔上摔下去,師父為了救我,動用了法術,從那一刻起,我才知道師父有法力。之後便吵著要師父教我法術,師父不肯,但他說學近身功夫倒是不妨,便授我武藝。他不能離開牢籠,都是用講的教我,因此我從沒見過師父的真面目。」

加百列:「聽起來,妳師父人挺好的。」

「是啊。」艾葛莎點頭,思忖半晌,又說:「我師父的招式與卡瑪女巫一樣,你說,這是不是代表‧‧‧我師父是巫師?」

加百列:「不一定。巫師一族已全滅,只剩下被卡瑪女巫詛咒的昔日同窗。法蘭克說了,那三人現在鎮守聖泉鑰匙,各居東、南、北方,妳的師父和妳來自同一個地方,也就是位於大陸西南方。如果這裡的南方是指西南,那妳師父很有可能是巫師。但這些招式也不見得只有巫師能使,畢竟妳我都沒有法力‧‧‧」

「你沒有法力?」艾葛莎一呆,「你不是女巫的徒弟嗎?你沒有法力?」

加百列:「卡瑪女巫傳授給我的,只有這一套近身攻擊。與傳聞中的加百列不同,我沒有法力。」

艾葛莎:「你為什麼會來找聖泉?是因為卡瑪女巫嗎?」

加百列:「算是吧。」

艾葛莎悄聲說:「偷偷告訴我,她要聖泉做什麼?她拿到後,不會又掀起另一場天下大亂吧?」

加百列笑:「依她的能力,要是她想再一次讓天下陷入紛亂,隨時可以動手,不需要什麼聖泉。」

艾葛莎疑惑:「那麼她到底要聖泉做什麼?」

「我不知道,」加百列的眼神淡了許多,「不過我找聖泉不全是為了她,更是為了我自己。」

艾葛莎還想再問,加百列卻率先開口:「那麼妳呢?妳本來不是在逃亡嗎?也跟著想找聖泉了?

艾葛莎:「既然聖泉能讓人實現願望,我可不能錯過這樣的好東西。我的家鄉被一群外來者侵佔,他們恣意踐踏我們的土地,欺負我的族人,我要靠聖泉,讓他們從我的土地上滾出去。」

加百列:「聽起來,確實是個不容易實現的願望。」

艾葛莎:「若只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或許會需要好幾年,但有聖泉就不一樣了。且那幫外來者正在從我們族裡募兵,要組織什麼聖泉遠征軍,天曉得他們想拿聖泉做什麼?總之,我必須比他們搶先一步找到聖泉才行。」

聖泉遠征軍?看來,這塊陸地上還真有不少人要找聖泉,加百列心一沉。

艾葛莎見加百列臉色有些難看,以為他累了,又想起他稍早前就說睏了,忙說:「差不多到換班時間了吧?你先去休息,這裡交給我。」

加百列確實累了,應了一聲回去休息。

加百列回去並沒有直接躺下,而是跪在樹下,低頭禱告。

辛西亞睡夢中看見加百列禱告的背影,雖然一片漆黑,但他虔誠的模樣,彷彿他正身披希望的曙光。她能在黑暗中看見他的光芒。

加百列禱告了一陣,才準備躺下身睡覺。

「你是個虔誠的信徒。」

艾瑞托說,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加百列禱告。

「算不上什麼虔誠的信徒,」加百列打了個哈欠,「有事相求,才開始禱告。」

「你禱告都是求同一件事嗎?」艾瑞托睡飽了,精神正好,一副想尋人聊天的樣子。

加百列好歹與艾瑞托同行一陣子,能讀懂他的心思,背對他躺下,「如果你想找人聊天,」指著艾葛莎的方向,「那裡有一個適合人選,我很睏,先睡了。」說完倒頭就睡。

***

迦爾離開加百列一行人,獨自往黑之森深處前進。奇怪的是,縱使黑之森一片漆黑,迦爾卻仍是能將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視力並未受黑暗影響,他在黑暗中仍舊暢行無阻,一面奔跑,一面視察艾琳娜的蹤跡。他以為自己是在黑之森待久了,眼睛已習慣,才看得那麼清楚,殊不知自他踏入黑之森的第一步,他就看得比別人清楚,黑之森對他來說與尋常地方無異。

迦爾邊跑邊想:艾琳娜真的是被帶到這裡來嗎?別說人的足跡,這裡連動物生活的痕跡都沒有,從剛才到現在,都沒聽見任何生物的聲音‧‧‧一片死寂‧‧‧這裡真的有東西嗎?精靈的亡魂?如果真的存在,就快出來吧!哪怕是流星雨還是精靈的眼淚,只要能捎來艾琳娜的信息,什麼都好!

迦爾跑了好久,只覺得快跑至黑之森的盡頭,忽聞遠處傳來水聲。迦爾停下腳步,閉上眼側耳傾聽,這聲音聽著像滴水聲,像水滴入湖泊的聲音。迦爾循聲辨位,睜眼往水聲的方向跑。

迦爾心想:本來以為這裡一片死寂,沒想到竟然有水聲,有水的地方應該就有生物了吧?說不定這水聲是精靈發出來的。

迦爾一路循著聲音跑去,眼前漸漸出現微光,這是黑之森第一次出現光亮,迦爾覺得這裡應該是森林盡頭了,艾琳娜要是沒在這裡,人很可能根本就不在黑之森。

光亮處是一座湖。湖水呈亮麗的水藍色,湖面上光影流動,湖邊四周霧氣繚繞,一個人影正蹲在湖邊喝水。

迦爾見到人影,急喊:「是妳嗎?艾琳娜?」

那人影聽見迦爾的聲音,停下手邊動作,此時湖四周的薄霧從那人身旁散去,迦爾對越來越清楚的人影感到失望,那人是名男子。

迦爾發現對方是男子而不是艾琳娜大失所望,臉上神色頗為沮喪,但眼前男子見到迦爾卻極為吃驚,他目瞪口呆,迦爾見他這副吃驚的模樣,開口問他,男子剛好與他同時說話。

「你是精靈嗎?」兩人同時開口。聽到對方這麼問,皆是一愣。

男子站起身,迦爾這才看清男子身型高大,體格健碩。但這人卻不給人攻擊性,因為他雖然高大魁梧,有著最勇猛的身型,眉宇間卻有種最溫和的氣質。

男子:「我不是精靈,你才是吧?你看起來‧‧‧就像精靈‧‧‧」

迦爾:「我不是精靈。這麼說,你見過精靈?」

男子:「沒有。但我從傳說聽來的精靈‧‧‧便是你的模樣‧‧‧據說精靈都像你這樣,呈銀白色‧‧‧」

迦爾:「我不是精靈,我生來就是這副模樣。為什麼你會在黑之森?」

男子見迦爾的模樣與他聽過的傳說簡直一模一樣,從小他就耳濡目染,黑之森縈繞著精靈的亡魂,精靈都是一身銀白,從頭到腳,凡踏入黑之森者,都會被精靈亡魂的眼淚攻擊,是以從未有人能活著踏出黑之森。他從小就被警告,千萬別踏入黑之森。但迦爾雖然一臉銀白,卻將自己誤認成精靈,這樣是不是代表他不是精靈?那麼迦爾到底是精靈還是尋常人類?

男子正自尋思,迦爾見他不答,以為男子對自己充滿戒心,便率先開口:「我不是精靈,只是個尋常人類。我之所以會來黑之森,是為了尋找我的朋友。你可曾在這裡見過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她長得嬌小可愛,就像個洋娃娃一樣‧‧‧最明顯的,她身上穿著黃金鎧甲。」

「黃金鎧甲?」男子一瞥迦爾手上的黃金神槍,驚問:「你是黃金勇者?」

迦爾點頭,「既然你知道我,想必也知道黃金鎧甲。你可曾見過穿著它的人,或是有人拿著它?」

男子搖頭,「沒有。」原來他就是黃金勇者?黃金勇者長這個樣子?他是精靈嗎?

迦爾見男子什麼都不知道,頗為失望,不打算繼續和他耗下去,「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出口在哪嗎?不知道也沒關係,我想我快抵達了。」

男子正要開口,忽然從天而降一隻黑鷹,這黑鷹的左眼受傷了,看來與當時攻擊加百列一行人的是同一隻。這黑鷹飛至男子面前,盯著男子。

「這鷹是你養的嗎‧‧‧」迦爾話還沒說完,男子已一拳朝迦爾擊去。雖然事出突然,反應靈敏的迦爾立時舉槍抵擋,但男子的力氣好大,光是一拳就將迦爾連槍帶人打退好幾步。

迦爾怒:「你幹嘛!」

男子不答,另一拳又接著揮上來,他出拳好快,拳風在迦爾耳畔呼過,加之天生神力,他的拳頭像巨石般迎面襲來。迦爾舉槍擋著,但男子的近身攻擊凌厲,迦爾的槍在這麼近距離之間施展不開來,只能一昧抵擋,幾次拉開距離,男子又追上,迦爾空有一身槍法難以施展,自知赤手空拳迎擊這天生神力必占下風,迦爾一時之間也不敢丟開黃金神槍,畢竟現在是靠神槍才能硬是將他的重拳接下,瞥見一旁剛才的黑鷹,這時正站在旁邊的樹上,老神在在的盯著兩人對打。

***

「好燙!」加百列伸手碰辛西亞的額頭,只覺觸手炙熱。

艾瑞托:「她發燒了?」

加百列點頭,「當時被黑鷹抓了一掌,不知道是傷口感染還是那鷹爪上有法力‧‧‧總之,得想個辦法先替她治傷‧‧‧」但是在這片森林裡,上哪去找解藥?

艾葛莎點了火把靠近,「讓我看看。」檢視辛西亞背上的傷口,「你們知道蹄生香嗎?」

加百列與艾瑞托齊聲問:「蹄生香?」

艾葛莎點頭,「是種藥草,馬蹄踏過香氣四溢,我們向來這樣稱呼它。我們在保護區受傷只要在傷口上塗抹蹄生香,很快就會好了。不知道這裡有沒有‧‧‧雖然這裡是黑之森,但終究也是森林,值得一試。總之,先分頭去找吧!蹄生香顏色青翠,葉子呈羽狀分裂,背面有白絲絨毛,呈狹長總狀排列,我們分頭去找吧!」

加百列與艾葛莎各持火把,在黑之森中找尋蹄生香,艾瑞托守在辛西亞身旁。

「蹄生香‧‧‧蹄生香‧‧‧哪裡有這種草‧‧‧」加百列在樹叢中翻找著,就是沒看到艾葛莎說的蹄生香。翻著翻著,忽然從樹叢中翻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又圓又亮,向自己眨了眨。

加百列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嚇得跌坐在地上。

「抱歉!嚇到你了嗎?」那人邊說邊從樹叢中走出來。

加百列這才看清,那人是名女孩,女孩一身銀白色長紗,金色長髮披肩,長得嬌小可愛,手上正拿著一個編織到一半的花圈。

加百列乍見人,不免一驚,「妳是精靈?」

女孩搖頭,「不是。我和你一樣是人類。不過,為什麼尋常人類會來這裡?」

加百列聽女孩說她是人類,半信半疑,心想:據說踏入黑之森的人必死‧‧‧她說她是人類?該不會是人類的亡魂,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吧?

不管她是亡魂還是人類,總歸是個能說話的,加百列忙問:「妳知道蹄生香嗎?」

女孩:「蹄生香?」

加百列:「或許不是這麼稱呼‧‧‧或是妳知道其他任何能治癒傷口的草藥嗎?我的朋友被這裡的鷹所傷,傷勢嚴重,需要馬上治療‧‧‧」

「被鷹傷了?這可不得了!」女孩聽了,跟著著急起來,「你把你的朋友帶來這裡。雖然我沒有辦法醫治,但或許有辦法救她!」

這話雖然奇怪,但加百列仍舊照做。

加百列回到艾瑞托與辛西亞身旁,艾葛莎還沒回來,加百列揹著辛西亞,艾瑞托在前方拿著火把,三人重回剛才發現女孩的地方,女孩卻已不見人影。

「你確定是這裡嗎?」艾瑞托揮著火把,四下張望,「沒記錯?」

加百列:「錯不了的,我確定是這裡。」

艾瑞托:「該不會是被她騙了?你也說那人不知道真是人類還是亡魂‧‧‧」

「我和他們約在這裡,」女孩的聲音,不一會兒,女孩從樹叢中探出頭來,見到加百列等人一喜,回身喊:「在這裡!」

女孩現身,令人驚訝的,她身後跟著另一名女子。

眾人之所以驚訝,是因為她給人的感覺,簡直與迦爾一模一樣。她一現身,眾人不禁想起迦爾。

女子身型瘦長,約莫一米八,一身銀白,不只她身上的裝束是銀白色,她的頭髮、五官、臉、四肢全身都是銀白色。連她身上揹著的巨弓也是銀白色,那弓看起來好巨大,女子揹在身上卻毫不費力,恍若無物。

加百列認得,當初那枝擋在艾葛莎與黑鷹中間的銀箭就是由女子身上這弓所射。女子長得很清秀,她就像一潭清泉,冷冽澄澈。她一現身就帶有一股空靈之感,告訴眾人她絕非世俗中人,雖是如此,還是能從她身上嗅到人類的氣息。明明她才是住在森林裡的那一個,迦爾才是與人類為伍,女子身上的人類氣息卻比迦爾來的多,這股味道不是看你來自哪裡、與誰接觸,而是天生就刻在骨血裡,這讓女子更為古怪,她既像精靈又像人類,真要說又兩者都不像。

艾瑞托悄聲在加百列耳邊說:「她就是精靈吧。」

任何人看見女子,腦中都會浮現這個念頭。

「是啊,」加百列點頭,「沒想到,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也是。」

尋常人見黃金勇者,對他的長相不以為意,畢竟能被神兵器選中,絕非常人,直到此刻眾人才發現,黃金勇者非生具異相,而是他本來就天生有異,他是精靈遺族。

艾瑞托:「只不過不知道,她是精靈還是亡魂,畢竟精靈一族早就慘遭卡瑪女巫滅族。」

女孩對女精靈說:「他們的朋友受傷了,妳能幫幫他們嗎?」

女精靈冷眼掃視艾瑞托與加百列,冰冷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當她目光落在加百列身上時,不禁一愣。

加百列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他不是加百列,他只是看起來像他,他與他根本不一樣。

娜塔莉看著這張熟悉陌生的臉,耳邊響起自己兒時的聲音:「我是骯髒之子。」

那時加百列握住自己的小手,自己的手與她整個人的氣場一樣冰涼,被加百列溫熱的手輕輕牽起,瞬間溫暖許多。那時加百列說:「我是人類,妳身上有一半的血液也是人類,妳會覺得我骯髒嗎?」

自己看著加百列,緩緩搖頭。

加百列微笑,「很好,那就別這麼想自己。」

加百列是自己接觸的第一個人類,也是唯一一個人類。人類的手心有多溫暖,她不會忘,比掌心更溫暖的是人類的話語與笑容,她因為加百列,貪戀人類的溫度,卻除了加百列,再也沒接觸過人類。

眼前這人不是加百列,他只是披著加百列皮肉的陌生人。

「我的朋友被鷹抓了一爪,」加百列將辛西亞放下,「請妳幫忙看看‧‧‧」

女精靈一聽辛西亞為鷹所傷,皺了皺眉頭,蹲下身察看辛西亞的傷勢,正要起身,卻忽然不動,彷彿看見了什麼。艾瑞托四下張望,除了漆黑,什麼也沒看見。女精靈皺眉起身,「妳先帶他們回去。」聲音與主人一般冰冷。

女孩點頭,「我知道了。」轉身對加百列與艾瑞托說:「跟我來。」領在前頭。

加百列與艾瑞托跟在女孩身後,女精靈卻未跟來,艾瑞托回頭一看,只見女精靈高舉巨弓,往天上一射,本來一枝的銀箭忽然從空中迸發,變成數萬枝銀箭,皆朝同一個方向落去,黑暗中銀箭萬箭齊發,宛如流星雨,艾瑞托不禁瞪大了雙眼。女精靈正好也往這裡看,目光與艾瑞托一觸,似有碎冰從她眼中滲出,艾瑞托不禁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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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18 13:4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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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黑之森(2)

迦爾與男子打得難分難捨。

「亞力士!」

身後艾葛莎喊,她正一手持火把,一手捧著大把摘來的藥草植物。乍見亞力士時,手一鬆,剛摘來的藥草散落一地。

這名與迦爾扭打成一起的人正是亞力士。當時亞力士中了國軍的毒箭,昏倒在馬上,那匹馬載著主人一路闖入了黑之森。

「怎麼回事?」艾葛莎衝上前,「亞力士!你為什麼和迦爾打起來?」

亞力士似沒聽見,仍舊一拳拳朝迦爾猛攻。

迦爾急問:「妳認識他?」

艾葛莎:「他是我哥哥。」

「你們兄妹感情好不好啊?」迦爾邊閃躲邊問:「能請妳哥哥住手嗎?」

艾葛莎覺得奇怪,亞力士素來溫和,不會主動攻擊人,又怎麼會像遇上仇人似的,發了狂攻擊迦爾,且對自己說的話沒反應,「你們為了什麼事打起來?」

迦爾:「天曉得!他忽然發瘋似的朝我撲來‧‧‧」

艾葛莎正要上前阻止,忽然從天上下起流星雨。流星雨落在亞力士身上,亞力士吃痛的大叫,連帶站在一旁樹上觀戰的黑鷹也被擊中,跟著發出嘶吼聲,流星雨卻避開迦爾與艾葛莎,落在兩人腳邊。

「亞力士!亞力士!」

亞力士神情痛苦,這時艾葛莎才發現,流星雨是一枝枝銀色弓箭,亞力士被箭插滿全身,渾身冒著白煙。

黑鷹忽然飛至亞力士身前,盯著亞力士。黑鷹身上中箭的地方也都冒著白煙,牠用鷹爪將迦爾抓起,亞力士忽然躍起將艾葛莎扛在肩上,一鷹一人往森林裡衝刺。

***

女孩引領眾人來到森林深處,路途蜿蜒曲折,又是一片漆黑,但女孩卻看得很清楚,左彎右拐沒有半點猶豫,彷彿這裡是漆黑還是明亮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走著走著,忽覺眼前一片明亮,原來這裡沒被層層林木覆蓋,抬頭就能看見天空,此刻是晚上,天上繁星點點,月亮正又圓又大的鑲在夜空上,月光映照下,終於不再是一片漆黑。眼前放著一座洗滌盆,洗滌盆裡的水在星光照射下微光點點,清澈潔淨。

「你們先把她在這裡放下。」女孩指著洗滌盆前,「剩下的就交給她吧。」

眾人回頭,女精靈已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眾人身後,艾瑞托一驚,她剛才明明沒跟上,是什麼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真不愧是精靈‧‧‧不過她剛才對空中放箭有什麼目的,難道是她召喚同伴的信號?

女精靈用雙手從洗滌盆裡捧出水,淋在辛西亞的傷口上。辛西亞一陣掙扎,看起來很痛苦,卻仍是一聲不吭,傷口經水一淋雖然冒著煙,卻漸漸癒合。加百列伸手探辛西亞額頭,她已退燒,身體也不再像剛才那樣燙,沉沉睡去。

「好厲害!」艾瑞托驚呼,「這水‧‧‧有法力嗎?」

忽然從樹叢中竄出一個壯漢,眾人不禁一驚,更讓人驚訝的是,他肩上正扛著艾葛莎。那人在眾人面前停下,放下艾葛莎。

眾人一陣戒備,艾葛莎忙說:「沒事,這是我哥哥亞力士。」

這時黑鷹也趕到了,牠的爪子裡正抓著迦爾,飛至眾人身前,將迦爾放下。牠才剛放下迦爾,女精靈對著黑鷹迎頭就是一箭,她的箭來的又急又快,黑鷹來不及閃避,被一箭射倒在地。倒地的黑鷹渾身冒著白煙,卻在白煙之下,黑鷹幻化成一名男子。

化為人形的鷹男仍舊少了一隻眼,僅剩的右眼深邃有神,像鷹眼般銳利,任何獵物都躲不過他僅剩的眼睛。他的面容倔強好強,眉眼囂張,說明主人的不服輸與無所畏懼。他看起來任意妄為、隨心所欲,帶股狂野的氣質。與狂野的氣質不同,鷹男長得頗俊美,任何人看到他這張臉,心裡第一個念頭都會是:可惜少了一隻眼睛‧‧‧

「哎喲!妳出手還是一如往常,不知輕重‧‧‧」鷹男邊哀號邊站起身。

「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你。」女精靈語氣平淡清冷,「我說過了吧?森林之外你做什麼我不管,但森林裡,沒有你插手的餘地。」

「妳雖是這麼說,」鷹男向加百列一行人看去,「但誰叫最近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人類,鬼鬼祟祟,也不知道想幹嘛‧‧‧」

女精靈:「那也是我的事。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作主?」說著舉起巨弓對著鷹男,「這麼愛管閒事,你是連另一隻眼睛都不想要了嗎?」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冷靜點。」女孩至女精靈與鷹男中間打圓場。

迦爾被黑鷹放下後,目光一直在女精靈身上,他感覺得到,女精靈身上有股和自己相同的氣息。直到此刻聽見女孩的聲音,猛然一看,失聲叫:「艾琳娜!」

「迦爾!」女孩看見迦爾也很高興,女孩正是迦爾的主人艾琳娜。

迦爾欣喜若狂奔至艾琳娜身前,女精靈見狀,將剛才高舉的巨弓放下,盯著迦爾看。

鷹男:「怎麼?你們認識?」

迦爾乍見艾琳娜,開心的心臟都要跳出來,「妳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將艾琳娜東看西瞧。

艾琳娜笑著搖頭,「我沒事。倒是你,怎麼會在這裡?李奧呢?怎麼沒跟你一起?」

迦爾聽艾琳娜問起李奧,想起李奧不願來救她,怒上心頭,卻不願讓她知道,只淡聲說:「他受傷了,不方便來找妳。」

「受傷了?」艾琳娜擔心,「哪裡受傷?嚴重嗎?他為什麼會受傷?」

「兩位要不要去旁邊閒話家常?」鷹男不耐煩的說。

艾琳娜笑:「抱歉啊,崔斯坦。我看見家人,開心過頭了!」

迦爾:「崔斯坦?艾琳娜,妳怎麼會認識這鷹一般的傢伙?」

艾琳娜:「當然認識,畢竟這陣子我都待在這裡。」

崔斯坦:「妳找到家人當然很好。不過,」看向一旁眾人,「其他人現在可以滾了吧?我不管你們為什麼踏入黑之森,但應該都聽說過,凡踏入黑之森者必死。現在因為情況有些特殊你們才得以繼續活著,趁小命還在的時候快滾吧!」

女精靈:「還不把咒語解除?」

眾人一愣。

女精靈作勢對崔斯坦舉弓。

崔斯坦「嘖」一聲,「好了,好了,我解除還不行嗎?」

亞力士忽然倒下。

艾葛莎驚:「亞力士!亞力士!」

「他沒事,」崔斯坦懶散說:「只不過是身上的法力忽然消除,力乏有點虛脫,讓他睡一覺就好了。」

艾葛莎沉聲:「你在亞力士的身上施法?」

「是又怎麼樣?」崔斯坦不以為意,「我現在已經解除了。他早該死了,是我們救了他,他才能活到現在。我在他身上小小惡作劇一下,無所謂吧?」

艾葛莎想起剛才看到亞力士時,他正瘋狂的攻擊迦爾,而迦爾同樣摸不著頭緒,向來溫柔的亞力士竟會這樣,肯定是崔斯坦搞得鬼。

艾葛莎:「讓亞力士攻擊迦爾,也是你搞得鬼?」

崔斯坦:「是又怎麼樣?誰叫你們要無緣無故闖進別人的地盤‧‧‧」話還沒說完,崔斯坦已中了女精靈一箭,中箭的瞬間,崔斯坦化成黑鷹飛走了。

「抱歉崔斯坦操控了妳哥哥,」女精靈對艾葛莎說:「他向來喜歡惡作劇,不過你哥哥如同他所說,已經沒事了,妳不必擔心。」對加百列說:「抱歉崔斯坦傷了你的朋友,他向來喜歡胡鬧,不過她已經沒事了。」對著眾人說:「想必各位都知道,凡踏入黑之森者必死,這並不是傳聞。在黑之森前徘徊者,會被崔斯坦解決,而踏入黑之森者,我的弓箭不會輕易放過。但這次情況特殊,奉勸各位即刻離開,再也不要靠近這裡一步,不然下一次,我的箭可是不認人的。」

原來這就是黑之森的真相。鎮守黑之森的不是精靈的亡魂,而是真正的精靈。不僅精靈,現在還多了個鷹一般的傢伙,牠蠻不講理,看起來比精靈還難纏。而流星雨也不是什麼精靈的眼淚,而是精靈的弓箭,萬箭齊發,箭不長眼,死於箭下亡魂無數,難怪踏入黑之森者無人生還。

想不到,傳說中的精靈竟然願意讓他們平安通過,眾人驚喜交加,紛紛動身離開。辛西亞仍在昏迷,由加百列揹著她。艾瑞托與艾葛莎一人一肩扛著昏迷的亞力士。迦爾與艾琳娜正要走,女精靈叫住兩人,「艾琳娜,妳與妳的家人請留步。我有話要說。」

艾琳娜與迦爾停下腳步,女精靈上前正要開口,忽然又看見了什麼,開口:「妳先領著他去休息,我去處理點事情。」

艾琳娜關心:「怎麼了?是崔斯坦嗎?」

女精靈點頭,「福爾摩沙人又來了,崔斯坦正在對付他們,他剛才被我教訓,還沒復原,我得去一趟。」說完,女精靈瞬間消失。

「走吧,迦爾,我帶你去休息。」艾琳娜牽起迦爾的手,往森林另一頭走。縱使在一片漆黑的林中,艾琳娜仍像在白晝的平地上走著,迦爾不禁大奇,「妳怎麼都認得路?」

艾琳娜:「這是娜塔莉的法力,讓我能在黑之森看的清楚,才不會迷路、摔倒。」

迦爾:「娜塔莉?是剛才那個女精靈?」

艾琳娜點頭,「她還給我這身衣服,便於她與崔斯坦在黑之森中辨識,才不會將我誤認成是入侵者,以防誤傷。」艾琳娜與娜塔莉一樣一身銀白,在黑之森裡看著很明顯。迦爾這時才發現,「黃金鎧甲呢?妳怎麼沒穿?是被福爾摩沙人搶去了嗎?妳沒受傷吧?」

艾琳娜搖頭,「沒被搶去,我小心收著呢!不過,他們確實是因為黃金鎧甲才將我劫走的‧‧‧好在他們將我劫走後,闖入黑之森,被崔斯坦發現,他救了我。」

迦爾聽了,頗為愧疚,停下腳步,「抱歉,艾琳娜。我本來是想,黃金鎧甲能保護妳才讓妳穿上的,沒想到,它非但沒有保護妳,反而替妳招來危險‧‧‧」

「別放在心上,迦爾。」艾琳娜微笑,「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再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迦爾搖頭,輕輕擁抱她,「這是我第一次和妳分開這麼久‧‧‧我好怕妳有什麼不測‧‧‧好怕我來不及救妳‧‧‧」好怕不能再像這樣,和妳說話‧‧‧擁妳入懷‧‧‧

迦爾攬著艾琳娜的手臂收緊,失去她的恐懼再次浮上心頭,他不願再去回想。

艾琳娜輕拍他的背:「我人就在這裡,所以你別怕了。」放開他,對著他狡黠一笑,「要是讓人知道,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竟然因為找不到主人而露出這副快哭出來的神情,豈不是讓眾人笑話?」

迦爾從不在意這些虛名,「無所謂,要笑就笑吧。」

艾琳娜笑笑,牽著迦爾繼續往前走,「你別這麼擔心,就算我真的發生什麼不測,你也不用覺得良心不安,作為一個家臣,你實已無可挑剔,你是我見過最忠心的臣子‧‧‧」

迦爾心想:不是因為良心不安,妳要是真有什麼萬一,我也不想活了。

艾琳娜繼續說:「尋找聖泉的路上,一定還會遇見更多像上次一樣危險的事‧‧‧想必你不會同意,如果我要你發生事情時先救李奧‧‧‧」

「當然,」迦爾插口,「我是妳的家臣,又不是他的。」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艾琳娜輕笑,「這也是我不會這樣要求你的原因。我想說的是,之後要是再發生什麼事‧‧‧我有什麼不測的話,希望你能繼續待在李奧身邊,將他當成我,盡力輔佐他,助他奪天下。」

迦爾搖頭,「有我在,我不會讓妳發生任何事。像這次的事情,下不為例。」難道妳死後,我竟能獨活嗎?

艾琳娜悠悠的嘆:「誰又能保證,未來會發生什麼事?縱使是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亦然‧‧‧我知道你總是以我優先,但我希望,即使我不在了,你仍能像效忠我一樣效忠李奧,像保護我一樣保護李奧。你放不下我,就像我放不下李奧,但這次縱使我不在他身邊,我也不擔心,因為我知道他身旁有你,但現在你在我身旁,我不禁開始擔心他‧‧‧」轉過身來盯著迦爾,「答應我吧,迦爾。就算之後我不在,你也會替我好好照顧李奧。」艾琳娜的目光懇切,迎著這副目光,迦爾甘願為她做任何事,就算是立時為她死了他也願意。只不過她這殷切盼望的眼神,求的卻是別人的事,還是那個李奧,他一生最痛恨的人。

迦爾嘆口氣:「他是妳的丈夫,我是妳的家臣,我怎麼不會照顧他呢?」我當然會照顧他,因為我知道,他要是有什麼萬一,妳會難過,而我又怎麼捨得讓妳難過,看妳為他掉一滴淚?

艾琳娜點頭,「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李奧的事先說到這裡,迦爾,接下來,我們談談你的事。」

迦爾:「我的事?」我有什麼事好談?

艾琳娜:「想必你剛才也見到娜塔莉了吧?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迦爾眼神閃躲。

「別跟我說你沒察覺到‧‧‧」艾琳娜不信,「她身上的氣息和你很像‧‧‧」

「‧‧‧妳想說什麼?」的確,迦爾剛才看見娜塔莉就知道,她與自己是同一種人。想必不只艾琳娜,一旁的眾人應該都能感覺得到。但艾琳娜想說什麼?難道她要自己留在這黑之森,與那女精靈一起嗎?

艾琳娜:「進去再說。」

迦爾:「去哪裡?」

艾琳娜指著樹下一笑,「這裡。」

迦爾俯下身來看,只見艾琳娜手指的地方是樹下的洞穴,看起來像兔子洞。

「這裡?」迦爾摸不著頭緒,「這看起來像兔子洞,妳是想我抓兔子給妳玩嗎?」

艾琳娜笑著搖頭,「跟我來!」抓著迦爾的手,往兔子洞一躍,神奇的是,這洞似乎有法力,兩人一躍瞬間被洞吸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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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19 16: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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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黑之森(3)

這洞像是無底深淵,兩人不斷墜落,風從下往上撲來。

「這是怎麼回事?艾琳娜?」迦爾將艾琳娜摁在胸前護著,「這洞要通往哪裡?」

只見艾琳娜非但不緊張,嘻嘻一笑,「如果我說這是要通往地獄,你害怕嗎?」

迦爾一愣,見她這無憂無慮的笑容,仍是一如往常使人安心,繃緊的心弦頓時鬆了,笑:「一點也不!」因為妳就在身旁,無論是去天堂還是地獄,我都甘之如飴。

艾琳娜笑:「有膽識!不愧是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

說話之間,已能看見地面,兩人忽然在離地一米時停止墜落,浮在空中停個幾秒才落下,黃金神槍也跟著在空中停頓一下才落地。

「到了!」艾琳娜起身。

迦爾站起身,環顧四周,只見這裡像是個奇幻仙境。金色的天空,四處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巨大繽紛的香菇從四周冒頭。蓊鬱蒼翠的森林,清澈的湖泊,淙淙山泉在一旁流淌。這裡簡直是世外仙境,迦爾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地方。

除了風景優美,迦爾能感覺到這裡曾經的記憶。

迦爾擁有操控記憶的能力,他能讀取、改造他人的記憶,這本該是不得了的能力,卻在神兵器的光輝下相形失色,沒有人知道除了黃金神槍與鎧甲,黃金勇者還具有別的武器。

迦爾甚少使用這個能力,畢竟沒有什麼事是神兵器不能解決的,久而久之,他連自己有這個能力都快忘了。直到此刻來到這奇幻仙境,才提醒了他。

奇幻仙境的記憶濃烈且短暫,多年前的記憶卻一直殘留至今,短暫卻刻骨銘心。

這裡本來只有兩個人,他們在這裡共享歡愉歲月,之後,又多了幾個人來,他們在這裡的感覺,像是‧‧‧避難?這奇幻仙境曾是某些人躲避災難之地,他們在外面不為世人接受,只能躲在這裡。但他們在這裡的記憶沒有苦難,只有安心,這裡對他們來說不是避難所,而是更溫暖重要的存在,這裡於他們而言是家。

「這是什麼地方?」迦爾快被記憶淹沒,定了定神問。

艾琳娜:「娜塔莉安排我這些日子都待在這裡。」

迦爾:「那個女精靈讓妳待在這裡?她自己卻待在上面那片黑壓壓的鬼森林?」

「據我所知,娜塔莉必須待在黑之森‧‧‧」艾琳娜忽然想起,「對了,你的黃金鎧甲,我替你好好收著,我去拿來給你。」說著蹦蹦跳跳的往一顆巨大蘑菇過去,她一身銀白,這麼蹦過去,從身後看,真像隻白兔。

迦爾拾起黃金神槍跟了上去。

巨大蘑菇下長著許多五顏六色的花草,艾琳娜將這些繽紛的花草撥開,黃金鎧甲就藏在裡面,看得出來艾琳娜小心愛護著黃金鎧甲。

艾琳娜將黃金鎧甲拾起,交給迦爾。

迦爾接過,「妳說,福爾摩沙人是因為看上這黃金鎧甲才將妳抓走的?」

「我想是的,雖然我聽不懂他們的語言,」艾琳娜將黃金鎧甲上的草屑拍掉,「不過他們一直對著黃金鎧甲比劃,我就猜他們是為了這個。」

迦爾盯著這替艾琳娜招來橫禍的黃金鎧甲,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艾琳娜明白他在想什麼,「雖然我是因為這鎧甲被劫,但也因為這鎧甲獲救。黃金鎧甲刀槍不入,你戰鬥時需要它。」不等迦爾回答,替他穿上黃金鎧甲。

迦爾邊穿邊問:「妳因為這鎧甲獲救?怎麼回事?」

艾琳娜將被福爾摩沙人劫走和黑之森的經歷娓娓道來。

福爾摩沙人衝出來時,驚動了軍隊,四周一片混亂,艾琳娜聽見外面一片兵荒馬亂,掀起車簾一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大臉,一個福爾摩沙男人正蹲在馬車前,兩顆又大又凸的眼睛直盯著自己。

「哇!」艾琳娜嚇的往後退。男人似乎被艾琳娜閃閃發亮的黃金鎧甲吸引,盯著黃金鎧甲看。隨即另一個福爾摩沙男人也湊了過來,先來的男人和他說了些話,是艾琳娜聽不懂的語言,他們指著艾琳娜身上的黃金鎧甲,兩人眼神示意,一起將艾琳娜扛出馬車。正好此時馬匹相撞,馬車翻倒,四周一片混亂,兩人趁混亂之際將艾琳娜劫至森林裡。福爾摩沙人的手掌又大又厚實,一掌就能將艾琳娜的整張臉摀住,但他只摀上她的嘴,兩人在樹林裡跑的飛快,一下就遠離李奧的軍隊。艾琳娜見離軍隊越來越遠,越來越害怕,心想要是他們是為了這黃金鎧甲,脫下來給他們便是,事後迦爾一定有辦法將鎧甲尋回,苦於她被抓著,手腳不能動彈,不能將黃金鎧甲解下。

兩個福爾摩沙人扛著艾琳娜一直往森林深處跑,忽然停下腳步,將艾琳娜放下。過不多時,其他族人紛紛趕來,仍舊說著艾琳娜聽不懂的語言:

「剛才那些人是什麼來歷?」

「不知道,挺有錢的,搶到不少值錢的東西。但此次最大的收穫,」指著艾琳娜,「在這裡。」

「她?」

「你們看她身上穿的,一身金黃,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神兵器?」

「神兵器?有可能嗎?神兵器是武器,這只是一件鎧甲,又不能拿來攻擊人。」

「據說神兵器是黃金槍與鎧甲,我們現在,等於得到一半的神兵器。」

「是啊,得到鎧甲,距離得到神槍就不遠了!」

「這真的是神兵器?神兵器會這樣隨便被一個小女孩穿在身上?她絕對是尋常人,不然也不會這麼輕易被你們抓回來。」

「她既然能穿黃金鎧甲,就算能力尋常,身份卻不尋常。我們能以她要脅,逼剛才那些人將黃金神槍交出來。」

「好主意。」

眾人打定主意,決定先將艾琳娜帶回聚居地。將艾琳娜重新扛起,又往深山裡跑。忽聞一聲鷹唳,眾人聽見鷹唳,臉上皆變色。

「鷹族!」

「怎麼追到這裡來?」

忽然從天而降一隻黑鷹,擋住眾人去路。

福爾摩沙人似乎很怕黑鷹,黑鷹一現身,都不敢輕舉妄動。

黑鷹忽然一個俯衝,大力朝眾人揮舞鷹爪,頓時好幾個人受傷。黑鷹用嘴將艾琳娜啣起,將她往自己背上一扔,往天上飛走了。

黑鷹載著艾琳娜飛至一片森林,在一棵樹上落下。艾琳娜才剛從黑鷹的背上下來,黑鷹搖身一變,化為獨眼青年,正是崔斯坦。

崔斯坦靠近艾琳娜,用力嗅了嗅。

艾琳娜一驚,往後一退,險些從樹上摔下去,崔斯坦一把將她抓住。

崔斯坦抓著艾琳娜的肩頭問:「妳是什麼人?」

艾琳娜被眼前這個不知道是人還是鷹的傢伙嚇的說不出話來。

崔斯坦又再問一次:「我問妳啊!妳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有這個味道?」說完又嗅了嗅艾琳娜。

艾琳娜怕極,「什麼‧‧‧什麼味道‧‧‧」說著也聞了聞自己,難道自己身上有什麼味道,會吸引這半人半鷹?他該不會是要吃了自己?

崔斯坦見艾琳娜這麼害怕,語氣稍和:「妳別害怕,我只想知道,妳身上為什麼會有這個味道‧‧‧」話還沒說完,一枝銀箭射中崔斯坦肩頭,崔斯坦的肩頭頓時冒起白煙。

艾琳娜見狀嚇了一跳,崔斯坦卻習以為常,將肩上銀箭拔起,「看來不只我想知道妳的身份,走吧!」說著轉身變為鷹,等著艾琳娜爬上牠的背。

艾琳娜雖然害怕,但知道牠若是要抓自己,自己絕對跑不掉,無可奈何,只好又爬上牠的背。

崔斯坦往森林深處飛,這片森林與尋常森林不同,一整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艾琳娜好奇,崔斯坦怎麼能在一片漆黑下認得路。過不多時,終於出現光亮,原來這光亮是一座湖。湖水呈亮麗的水藍色,湖面上光影流動,湖邊四周霧氣繚繞。黑鷹在湖前停下,將艾琳娜放下,化回人形,走至湖邊,將湖水淋在剛才被銀箭射傷的地方,問艾琳娜:「妳有哪裡受傷嗎?」

艾琳娜搖頭。

這時天上忽然下起流星雨。

艾琳娜盯著天空,「好美啊‧‧‧」

「糟了!」崔斯坦躍起,化回鷹張開翅膀將艾琳娜藏在牠的羽翼之下,流星雨紛紛落在黑鷹的身上。


「你在做什麼?崔斯坦?」

冰冷的聲音。

流星雨隨著聲音的出現消失。

艾琳娜見變回人形的崔斯坦渾身冒著白煙,黃豆般大的汗珠不斷從額前滲出,他臉上的神情極為痛苦。艾琳娜知道崔斯坦剛才是在替自己擋下攻擊,提起袖子替他輕輕拭去額前汗珠。

崔斯坦對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微微一驚,他看著她,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麼溫柔。

「她是誰?你竟然會留活口?」冰冷的聲音將崔斯坦喚醒。

隨著聲音出現的是一身銀白的女精靈,手持巨弓。比聲音更冰冷的是她的目光,她冷冷的看著艾琳娜。

崔斯坦:「妳聽我說,娜塔莉。這傢伙‧‧‧」指著艾琳娜,「妳聞一聞她身上就知道了。」

娜塔莉皺眉,「我又不是你,怎麼聞的出來什麼東西?你要是不說,」說著將弓對著艾琳娜。

崔斯坦忙擋在艾琳娜身前,急叫:「她身上有著與妳相同的味道!」

娜塔莉:「什麼?」卻沒將弓放下。

「我在黑之森附近發現她,」崔斯坦見娜塔莉仍沒將弓放下,忙解釋:「當時我聞到她身上的味道,還以為是妳,但我想妳怎麼可能踏出黑之森,過去一看之下,才發現是一群福爾摩沙人,他們抓著一個少女,而這味道正是從這少女身上發出。」

娜塔莉這才將弓放下。崔斯坦見她終於不再用箭指著艾琳娜,暗自鬆一口氣。

娜塔莉走近看艾琳娜,艾琳娜只覺得娜塔莉近看之下更清冷美麗,她像夜空中皎潔的月光、燦爛的繁星。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散發著一股氣息,這使她想起迦爾,她與迦爾好像。只是,她明明比迦爾更清冷,卻比迦爾更有人的味道。娜塔莉的目光寒氣逼人,讓人不敢直視,卻也移不開目光,艾琳娜怯生生的看著她。

娜塔莉盯著艾琳娜:「她怎麼看都像‧‧‧」

「像尋常人類吧?」崔斯坦說,「但我的確在她身上聞到妳的味道。說不定她認識其他精靈,要是真的還有其他精靈存在,妳就不用一直待在這裡,能出去了!」崔斯坦越說越興奮,轉頭問艾琳娜,「妳認識其他精靈吧?他們在哪裡?」

艾琳娜驚:精靈?她是傳說中的精靈?精靈不是早就慘遭卡瑪女巫滅族了?看她的樣子‧‧‧這麼說‧‧‧迦爾也是精靈?是因為我穿著黃金鎧甲,鎧甲上有迦爾的味道,而迦爾與她同樣有精靈的味道,黑鷹才會將我從剛才那群人手中救出?他們說,要是有其他精靈存在,她就不用一直待在這裡?

崔斯坦見艾琳娜不答,又問了一次,「其他精靈在哪裡?」

艾琳娜顫聲問:「要是真有‧‧‧其他精靈真的存在的話‧‧‧你們會對他怎麼樣?」

崔斯坦咧嘴一笑,「當然是換人守護黑之森!」

艾琳娜聽了很害怕,不敢想像他們會怎麼對付迦爾,雖然迦爾是無敵的,但那是對於人類來說,現在這兩人一個是精靈一個是半人半鷹,迦爾能是他們的對手嗎?

娜塔莉:「你的傷不痛了?崔斯坦?」

崔斯坦這才察覺,「痛啊!誰叫妳總是這麼胡來!」說著跑至湖畔旁,舀水淋在身上傷處。傷口經湖水一淋,漸漸復原。

娜塔莉:「你從福爾摩沙人手中救下她‧‧‧你既然遇上老仇人,想必你的族人正在不遠處,不去找他們嗎?」

聞言,崔斯坦舀水的手一頓,「他們不是我的仇人,福爾摩沙人與鷹族的仇怨與我無關。」試探性的問:「嫌我煩了?想趕我走?」

娜塔莉:「趕的走嗎?我都趕多少年了,也沒見過你走。」

崔斯坦又舀了把湖水往頭上澆下來,湖水流經的嘴角揚了揚。

娜塔莉轉頭對艾琳娜說:「我不像崔斯坦,能聞出妳身上的味道。但那傢伙的嗅覺準沒錯,他既然這麼說,代表妳身上確實有精靈的味道。妳和精靈在一起嗎?」

艾琳娜想起迦爾,思緒紊亂:迦爾是精靈嗎?

娜塔莉見她不答,又問:「有人會來找妳嗎?」

艾琳娜:「‧‧‧我想會的‧‧‧」

娜塔莉:「是精靈嗎?」

艾琳娜:「我‧‧‧我不知道‧‧‧」

娜塔莉:「好吧,這段時間妳就在這裡等。至於妳身上的味道‧‧‧我想,等妳的人來接妳時,答案自然會揭曉。」

「妳要讓她在這裡等?」崔斯坦走至娜塔莉身旁,「在這黑之森?妳不怕誤傷她?」

娜塔莉:「我會將她安置在別處。」

崔斯坦:「那妳最好保證她不會跑出來,要是待在黑之森,我可不敢保證妳的箭會認人‧‧‧」

娜塔莉不再理他,領著艾琳娜離開。

黑之森一片漆黑,但一身銀白的娜塔莉似能在黑暗中發光,艾琳娜緊跟著娜塔莉,她是自己在這一片黑暗中,唯一能看見的。艾琳娜盯著在黑暗中發光的娜塔莉,心想:若是此刻迦爾也在這裡,身上會發著和她一樣的光芒嗎?嗯‧‧‧夜晚的迦爾是很亮沒錯,但我總以為是因為他皮膚過白的緣故,想必他也是這麼認為的‧‧‧迦爾真的是精靈嗎?一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吧?不然怎麼會從來沒跟我說過?

娜塔莉停下腳步,「在有人來找妳之前,妳先待在這裡。」說著帶著艾琳娜躍進兔子洞,躍進洞後兩人直接通往仙境。艾琳娜不敢相信,世間竟有這麼美的地方,對仙境的一切目瞪口呆。

艾琳娜讚嘆:「真是太漂亮了!這裡就是精靈的居所?」

娜塔莉緩緩搖頭,「我都待在黑之森,很久沒來這裡了。這裡除了妳之外,沒有別人。在有人來找妳之前,妳可以安心待在這裡。在這裡不會感到飢餓,妳不用擔心食物。」娜塔莉說完就要走。

艾琳娜:「妳要走了嗎?」

娜塔莉:「我得回去。」

艾琳娜:「恕我直言,如果我一直待在這裡,我的朋友怎麼有辦法找到我?我還是和妳一起回森林吧?」

娜塔莉:「森林不安全。聽著,黑之森不能有其他生物存在,所以我得不時發射弓箭,確保將擅闖黑之森的生物都消滅。妳要是待在上面,很快就會沒命。」娜塔莉說完,微微一驚,她向來不會跟任何人說這麼多,老實說,這是她第一次與人類說這麼多話,但艾琳娜似乎有種力量,會讓任何人向她傾吐心聲,也會讓人忍不住想保護她。

艾琳娜笑的天真爛漫:「妳別像剛才那樣,將箭指向我就行啦!」

娜塔莉搖頭,「我的箭有法力,一次能萬箭齊發,連我都不知道箭會射向哪裡,我的弓箭能摧毀黑之森裡所有的生命,而我必須這麼做。」

艾琳娜:「為什麼?」

娜塔莉不答。

「若有人來黑之森找我,卻不小心死於妳的箭怎麼辦?」艾琳娜著急,「他們不是有意闖入黑之森,而是為了找我,妳不能殺他們!這段時間,妳能瞄準目標再使用妳的弓箭嗎?」

娜塔莉答應了。

艾琳娜驚喜,「真的?」

娜塔莉點頭,「就算一箭一發,我也能殺光所有闖入黑之森者。不過我得告訴崔斯坦一聲,他比我更殺人不眨眼‧‧‧」

艾琳娜:「崔斯坦‧‧‧他是鷹族?」

娜塔莉:「是,但他與尋常鷹族不同‧‧‧」

艾琳娜:「既然妳打算手下留情,我能再回黑之森看看嗎?」

娜塔莉想了一下,伸手一變,變出一件銀白的衣服,與她身上穿的一模一樣。她將這件衣服給艾琳娜,「這衣服上有法力,妳穿著它,能讓我與崔斯坦在黑之森裡輕易看見妳。且穿上它,妳能看清黑之森的路‧‧‧」話還沒說完,娜塔莉皺眉,她好像看見了什麼, 「‧‧‧總之,妳要是想去黑之森,就穿上它‧‧‧」娜塔莉拋下這句話,與她的尾音一起消失在空中。

娜塔莉一回黑之森,就看見化成黑鷹的崔斯坦,正俯衝往一匹闖入黑之森的馬飛去,仔細一看,那馬背上倒著一人。崔斯坦伸出利爪,往那人身上抓去,娜塔莉拉弓朝崔斯坦放箭,這一箭擋在那人與崔斯坦的鷹爪中間,硬是將崔斯坦的攻擊擋下來,崔斯坦抬頭看向娜塔莉。

娜塔莉不語,看著崔斯坦,示意他解釋一切。

崔斯坦恢復成人形,一臉困惑看著娜塔莉:「幹嘛?發現外來者。」

「我知道。」娜塔莉點頭,「比起這個,你不覺得他的樣子很奇怪嗎?」

崔斯坦:「妳是指他暈倒在馬上?管他以什麼形式出現,進入者格殺勿論。先殺就對了!」

娜塔莉:「他暈倒在馬上,代表不是有意闖入。而且我正要跟你說,最近不能像以往那樣,對外來者格殺勿論。說不定會有人來找那女孩,在弄清楚她的來歷之前,先別輕舉妄動。」

「放心!這我知道。」崔斯坦似乎很聽娜塔莉的話,「我確認過,這男子身上沒有那女孩的味道,他們不是一路人。妳也看見他是怎麼闖入黑之森的,他是昏倒在馬背上被弄進來的!也就是說,他根本不是依照個人意志進入黑之森,既然這樣,他又怎麼會是來找那女孩的?又怎麼會與她有關?依我看,他只是個一般人,可以輕易殺掉的一般人‧‧‧」崔斯坦越說越低,殺氣隨著聲音流洩出來。

娜塔莉上前看那人,手一觸他,她就知道,「他身受劇毒,活不久了。」

那人正是身中劇毒的亞力士‧拉瓦。

崔斯坦笑:「這樣啊!那就用不著親自下手了!放著不管,他自己也會死。」

「你帶他去醫治。」娜塔莉看著亞力士,「治好後,將他趕出黑之森。」

「我有沒有聽錯?娜塔莉?」崔斯坦一驚,「醫治他?妳要我醫治他,而不是殺他?」

娜塔莉:「你聽見我說的了。」

「為什麼?」崔斯坦不滿,「很明顯的,他和那女孩不是一路人。「擅闖者」格殺勿論,「擅闖者」,無論是不是清醒,擅闖就是擅闖。」

娜塔莉:「他看起來是神智不清被馬匹載進來的,將他醫好後趕出去,他會連自己有沒有來過黑之森都不知道。」

「何必這麼麻煩?娜塔莉?」崔斯坦搔頭,「我們又不認識他‧‧‧」

「怎麼?」娜塔莉橫一眼崔斯坦,「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崔斯坦忙說:「好啦!好啦!我照做就是!」搖身一變為黑鷹,叼著亞力士往森林深處飛去。

崔斯坦叼著亞力士飛至森林中的湖邊,將他丟在地上,自己變回人形。

「這人類‧‧‧塊頭還真大‧‧‧好重‧‧‧」崔斯坦邊喘著氣,邊將亞力士拖至湖邊,一把將亞力士推到湖裡。亞力士掉進湖裡頓時清醒,發現自己身在水裡,掙扎著爬上岸。他在水裡嗆的厲害,一上岸就吐了好幾口湖水。

「喂!喂!別這麼浪費!這水可遇不可求,多少人想要還得不到。」崔斯坦對亞力士說。

亞力士咳了一陣,抬頭見崔斯坦,定了定神,才問:「這裡是哪裡?」

崔斯坦:「黑之森。」

亞力士大驚,「黑之森?」對自己進入黑之森仍活著深感驚訝。

崔斯坦見他的反應,「想必你也知道,自己誤闖黑之森卻仍能保住小命,是個奇蹟吧?要不是我,你現在已經死了。」

亞力士只覺得恍惚,回憶著自己昏倒前的事。

崔斯坦繼續說:「不記得了?那就由我來提醒你吧!你早在進入黑之森時就呈瀕死狀態,被你的馬載進來的。哼,我接到的命令,是將你治好趕出黑之森,讓你完全不知道自己曾踏入過這裡‧‧‧但現在情況不同,你非但知道自己踏入黑之森,也看見我,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崔斯坦的聲音越來越低,亞力士能清楚感覺到他話中流露出的殺機。

不等亞力士回答,崔斯坦的手已變成鷹爪朝亞力士抓去。亞力士驚嚇,往後一躍,但胸前仍是被鷹爪抓到,留下深深的爪印,胸前頓時鮮血直流。

崔斯坦咋舌,「才剛給你治好又出現新傷口了‧‧‧管他的,先打一場,之後有什麼傷口再一次修復‧‧‧」說完又衝上前猛攻。

亞力士才剛站穩,崔斯坦又衝上前,好在他拳腳功夫甚好,與崔斯坦一陣過招,一隻手抓著崔斯坦肩頭,他力氣好大,光是一隻手就將崔斯坦整個人提在半空中,正要將崔斯坦往地上一摔,忽然想起,崔斯坦可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手上的力道減緩,本來應該會讓他重重摔在地上,變成將他往地上一放。

「怎麼?不敢摔啊?」崔斯坦笑:「沒想到,人類之子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我們幹嘛打起來啊?不是你救我的嗎?」亞力士覺得莫名其妙,「你要我離開黑之森,我現在就能離開。在森林遇見你的事,我對外絕口不提。」

「本來是該這樣,但這是與你對打之前‧‧‧」崔斯坦眼神危險,「現在我和你打過,情況不一樣了。這是我第一次與人類對打,你身手很好又是天生神力,這樣的對手,可不是每天都有。剛才你手下留情了吧?你別讓步,我們憑真本事好好打上一場,我想看看,具有天生神力的人類之子,能與我戰至何種地步!」

亞力士正要開口,忽然暈倒在地。

崔斯坦上前一看,才想起來:我忘記我的鷹爪對人類來說有劇毒‧‧‧看來剛才那一爪生效了。不過,他過了這麼久才倒下,看起來比尋常人類之子還強‧‧‧

亞力士越是與尋常人類不同,崔斯坦越不想放過他。崔斯坦取湖水淋在亞力士胸前傷口上,傷口雖然復原,卻留下深深的爪痕。

崔斯坦的鷹眼又看見有人在黑之森外徘迴,他一舔舌頭,咧嘴一笑,「獵物上門了!」

起身正要離去,回頭看一眼亞力士,心想:光憑他一己之力絕對走不出黑之森‧‧‧娜塔莉最近不會放箭,他待在這裡死不了,正好能拿他來打發時間。娜塔莉自己留了個女孩,我留下這個人類也不為過吧?

既定主意,崔斯坦化為鷹朝黑之森外飛去。

本文最後由 椅子 於 2021-11-21 22:5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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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20 14:4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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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黑之森(4)

崔斯坦飛至黑之森外,見又有一群人類對著黑之森探頭探腦,正為了要不要進入森林爭鬧不休:

「確定要進去?這可是黑之森啊!」

「我知道這是黑之森,但傳說穿越這片森林,就能找到聖泉!」

「前提是要能「活著」穿越這片森林,你們難道沒聽過精靈的亡魂嗎?凡踏入黑之森者必死於精靈亡魂的眼淚,萬一我們一踏入就沒命了呢?到時候還管什麼聖泉不聖泉?」

「精靈的亡魂只是個傳說!天曉得精靈是不是真的存在?」

「精靈的亡魂與聖泉一樣是傳說!天曉得聖泉是不是真的存在?你們願意為這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東西付出性命?」

崔斯坦一直在旁聽著眾人的爭鬧,向來沒有多大耐心的他早已不耐煩:哼,不管你們要不要踏入,今日都會命喪於此。

崔斯坦飛向眾人,一爪一個,將那些人類紛紛擊斃。叼著他們的屍體飛至一旁樹林,將他們的屍體扔給樹林的野獸,不願讓任何東西靠近黑之森。

飛回黑之森的途中,崔斯坦想:人類真是脆弱,這麼不堪一擊,真想遇到對手,痛快打一場。見過這麼多人,從來沒有一個像近來撿到的那傢伙一樣強‧‧‧但他畢竟是尋常人類,要是與他對打,還得一直替他療傷‧‧‧實在麻煩‧‧‧對了!

忽然一個主意閃過崔斯坦腦裡,他決定這麼做。

崔斯坦將亞力士的傷治好後,沒將他送出黑之森,而是仍將他扔在這裡。黑之森一片漆黑,路又錯綜複雜,亞力士一時之間走不出去,他在黑之森裡迷路了好一陣子,又餓又渴,決定走回當初與崔斯坦對打的湖泊,取湖水來喝,卻怎麼走也走不回去,正覺得累想休息一下,崔斯坦忽然飛至他眼前。亞力士嚇了一跳,卻發現那隻銳利的鷹眼正在黑暗中炯炯有神的盯著自己,使他一動也不動,亞力士的瞳孔瞬間變得無神,開始往黑之森外衝刺,崔斯坦跟在他頭上飛著。

黑之森外有幾位獵人,亞力士一衝出黑之森,便與眾人打成一團,亞力士天生神力,一般人不是他的對手,瞬間都被他擊倒在地。崔斯坦在樹上觀戰,看得津津有味:果然!人類就該和人類打!一直以來和我打有什麼樂趣?

崔斯坦能透過眼睛控制他人,被控制的人會失去意識,完全照著崔斯坦的意志行動,之後脫離崔斯坦的控制,便會失去被控制的這一段記憶。此刻崔斯坦正控制著亞力士,讓他攻擊黑之森外的人。崔斯坦從來沒有遇過像亞力士一樣厲害的人類,打算利用他來對付其他人類─至少這比自己動手要來得有趣多了。

當亞力士解決完這些獵人,崔斯坦便將他的意識還給他。亞力士恢復意識後,瞬間因為疲勞與飢餓昏倒。崔斯坦將他帶回湖畔修復體力,只要喝了湖水,傷口與體力不但能復原,也不會再感到飢餓。崔斯坦就這樣,偷偷將亞力士留在黑之森,控制他去打退那些要進入黑之森者─就算還沒踏入,只是在黑之森外徘迴、猶豫要不要進入者,崔斯坦都會無情的摧毀他們,現在則是由崔斯坦操控亞力士來摧毀外來者。

崔斯坦雖然只有一隻眼睛,但已足夠,他的鷹眼能將整個黑之森盡收眼底,不管亞力士走到哪,都在崔斯坦的掌控中,亞力士永遠無法從崔斯坦的鷹爪逃出去。

崔斯坦覺得亞力士比常人強太多,想看他能戰鬥至何時,要是他不幸死於戰鬥,崔斯坦便打算親自上前將剩下的人解決,是以亞力士戰鬥時,崔斯坦總會在一旁觀戰,一方面為了看戲,一方面為了能夠嚴格把關,絕對不會放任何活口進入黑之森。等亞力士解決完人類恢復意識後,往往會因為飢餓與疲勞昏倒,崔斯坦便會將他叼回湖畔,等他清醒後,他又會在一片漆黑中,試圖尋找離開黑之森的路,永無止境。

某日,崔斯坦在黑之森外巡邏時,恰巧看見加百列一行人,這時他人在森林外,來不及讓亞力士過來,而是打算直接解決他們。當崔斯坦正一如往常攻擊加百列一行人,卻意外在他們當中發現迦爾─身上有著與娜塔莉一樣的味道,且從他的外型與氣息,崔斯坦得知,迦爾是精靈。

崔斯坦乍見迦爾,驚訝的愣在原地,他從沒見過除了娜塔莉之外的精靈,精靈不是滅族了嗎?還有遺族?而且這個遺族,竟然比娜塔莉更像精靈,他身上沒有人類的氣息。

因此除了迦爾,其餘人都遭到崔斯坦攻擊。當時崔斯坦正要攻擊欲轉身逃走的艾葛莎,卻被娜塔莉的銀箭擋住。之後迦爾為了尋找艾琳娜單獨行動,卻意外在湖畔發現亞力士,崔斯坦用鷹眼看見這一幕,決定讓亞力士與迦爾打一場。當然,他確信人類不會是精靈的對手,才放心讓亞力士攻擊迦爾,除了想看看這天生神力的人類能與精靈戰至什麼程度,也想知道這從外面來的精靈有多少能耐。

當崔斯坦正在一旁津津有味的觀戰,娜塔莉也看見了這一幕。娜塔莉雖然沒有鷹眼,但她與崔斯坦一樣,能看見黑之森的一切。她看見本該被崔斯坦放出黑之森的人類仍待在黑之森,還正在與他人對打,崔斯坦卻在一旁看好戲,娜塔莉遂發射流星箭將崔斯坦召來。

流星箭是娜塔莉身為精靈特有的能力,她的銀弓發射時雖然只有一發,卻會在空中迸成數萬枝銀箭,朝她的目標物射去,一直以來,娜塔莉都是用這一招消除黑之森一切的生物。當時娜塔莉的攻擊目標是崔斯坦,刻意放過一旁的迦爾與艾葛莎,亞力士當時正被崔斯坦控制,對崔斯坦的攻擊會連帶影響亞力士,但若是攻擊亞力士卻不會影響到崔斯坦,崔斯坦才會好整以暇的在一旁觀看迦爾與亞力士打得你死我活。

遭受銀箭攻擊,崔斯坦知道是娜塔莉將他召回,遂帶著迦爾並操控亞力士帶著艾葛莎一起回到娜塔莉身旁。

***

艾琳娜:「娜塔莉是精靈,傳說精靈已滅族,娜塔莉是精靈的遺族,因為受到詛咒,得待在黑之森,守護黑之森。」

迦爾:「妳是怎麼知道這些的?艾琳娜?」

艾琳娜:「崔斯坦跟我說的。」

迦爾:「那隻鷹?他和那女精靈是什麼關係?」

艾琳娜搖頭,「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很聽娜塔莉的話。」

那鷹可能是女精靈的部下,迦爾心想。

迦爾對艾琳娜言聽計從,遂以為聽從娜塔莉話的崔斯坦是她的部下。

「當時崔斯坦聞到我身上與娜塔莉相同的味道,便將我從福爾摩沙人手上救出來。我看到娜塔莉之後就知道,迦爾,」艾琳娜正視迦爾的眼睛,「你與娜塔莉一樣是精靈。崔斯坦之所以說我身上有精靈的味道,也是因為你,不知道是因為我常和你待在一起,身上沾染你的味道,還是因為我當時穿著你的黃金鎧甲,崔斯坦聞到的是你留在黃金鎧甲上的味道。」

迦爾一愣,雖然自從見到娜塔莉並知道她是精靈之後,心中就隱隱猜到,但此刻從艾琳娜口中親耳聽到她說自己是精靈,仍是有些震驚。不過,這並不是什麼難以相信的事,反倒說這事實解釋了不少事:自己異於常人的模樣、擁有操控記憶的能力,都是因為自己並非人類,而是傳說中的精靈。說不定自己能被神兵器選中,成為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也是如此。

艾琳娜:「雖然我不知道娜塔莉受了什麼詛咒,但我聽崔斯坦說,詛咒是「精靈必須守護黑之森」,也就是說,不一定要由娜塔莉來守護黑之森,只要由精靈守護即可。這也是為什麼崔斯坦發現我時會那麼開心,因為我身上有精靈的味道,代表外面仍有倖存的精靈。他早就想離開黑之森,與娜塔莉一起‧‧‧」

迦爾沉聲:「妳想說什麼?」

艾琳娜:「他們想要和你交換啊,迦爾。將你留在黑之森,他們就能離開這裡了。」

迦爾:「妳希望我怎麼做?」

艾琳娜一愣,「什麼?」

迦爾:「妳希望我留下來嗎?」

艾琳娜:「你是我的家人,我當然希望能永遠和你在一起,但‧‧‧有時候會想,娜塔莉和你同為精靈,或許,她才是你真正的家人,會不會其實‧‧‧你與真正的家人、族人待在一起比較好?」

迦爾搖頭,「我根本不認識她。雖然同為精靈,但她之於我就只是個陌生人,一個長得像我,與我有相同氣息的陌生人,僅此而已。妳才是我真正的家人,才是我想一直在一起的人。」

艾琳娜聽了很欣慰,「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雖然不知道娜塔莉是怎麼想的,但崔斯坦聽起來,是想你與娜塔莉交換,由你來代替她守護黑之森。娜塔莉剛才說有事找我們相談,多半也是為了這件事‧‧‧既然你不打算留在黑之森,待會可得跟娜塔莉說清楚。」

迦爾點頭。

艾琳娜:「只不過‧‧‧若你說不想待在這裡,娜塔莉或許不會勉強你,但崔斯坦不一樣,他很想讓娜塔莉離開黑之森,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你剛才也看見那個被崔斯坦抓住的人類,娜塔莉要崔斯坦將他放出黑之森,崔斯坦卻偷偷將他留下來,操控他去攻擊其他要闖進黑之森的人類,崔斯坦覺得有趣,就這麼折磨他好一陣子了‧‧‧崔斯坦只會在黑之森附近徘迴,只要我們能順利離開黑之森,一切就沒問題了。」

迦爾其實不在乎自己是在外面替李奧打天下,還是留在這被詛咒的森林,只要艾琳娜在身旁,對他來說,便萬事俱足。但艾琳娜不可能待在黑之森,她得回到李奧身邊,迦爾自然是要與她一起回去。

迦爾本是想聽娜塔莉要說什麼,原來竟是要自己留下來守護黑之森嗎?就算自己不願意留下來,他也不覺得自己需要擔心,畢竟他不認為娜塔莉與崔斯坦會是自己的對手,但艾琳娜也在,他得保護艾琳娜不會因此受到牽連,遂也覺得,若能好好跟崔斯坦說清楚最好,即使那崔斯坦看起來不像是個好說話的人。

迦爾:「但願如此。」

***

「剛才你們看見那座湖泊了吧?」艾葛莎說,「我在想,那湖‧‧‧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聖泉‧‧‧」

艾瑞托:「法蘭克不是說了,卡瑪女巫將聖泉藏在奪冠會遺址‧‧‧」

艾瑞托與艾葛莎一人一肩扛著昏迷的亞力士,加百列揹著昏迷的辛西亞走在前面。

艾葛莎:「我們又不知道卡瑪女巫在奪冠會遺址藏了多少聖泉?如果只是一小部份呢?剛才那湖泊可不小啊,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搶著要分聖泉‧‧‧」

聽艾葛莎這麼一說,艾瑞托有些心動,「妳這麼說也有可能‧‧‧但要怎麼確定,剛才的湖水就是聖泉呢?」

艾葛莎:「這個簡單,對著湖水許願就行。傳說中的聖泉能讓任何人實現任何願望,只要試著對湖水許願,就知道那湖水是不是聖泉了。」

「妳還敢回去?」艾瑞托驚,「天啊,妳沒看見剛才那個精靈嗎?她是真的!精靈不是傳說!不只她,還有她身旁那隻黑鷹,我們能活著出來已經很幸運了,妳竟然還想回去?!妳認為當他們發現妳沒離開黑之森,而是留下來對著湖水許願,他們會再讓妳出來嗎?」

艾葛莎:「但如果那真的是聖泉呢?目標就在眼前,我們卻認不出來,跟它擦身而過,之後卻又要花費好一番功夫去尋找?」

「你覺得呢?加百列?」艾瑞托雖然也覺得艾葛莎說的有幾分道理,卻不太想再回去有著娜塔莉與崔斯坦的黑之森,只好開口問走在前面一言不發的加百列。

加百列似沒聽見,仍是往前走。

艾瑞托又喚了他幾聲,加百列才聽見,回頭看艾瑞托。

「什麼?」只見加百列臉色蒼白,冷汗直流,看起來不太對勁。

艾瑞托一愣,「你不舒服嗎?加百列?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揹著辛西亞走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想不是‧‧‧自從經過黑之森就覺得‧‧‧胸口悶悶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身體裡竄出來‧‧‧」加百列彎下身將辛西亞放下,彎身時露出脖子上的項鍊,項鍊正發著光,這是眾人第一次看見加百列的項鍊發光。

艾葛莎:「加百列,你的項鍊正在發光‧‧‧」

加百列點頭,「我知道,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覺得身體不舒服‧‧‧以前從來沒這樣過‧‧‧」

艾瑞托:「怎麼會這樣?‧‧‧難道這也是卡瑪女巫的巫術?」

加百列不答,坐在一旁喘氣。

艾葛莎對艾瑞托說:「我有個主意,我們其中一人去取剛才的湖水回來給加百列,看能不能讓他身體好些?」

艾瑞托:「什麼?」

艾葛莎:「你也看到了吧?當初崔斯坦曾用湖水替辛西亞與亞力士療傷。那湖水是不是聖泉我們不知道,但那湖水能醫治卻無庸置疑。現在加百列身體不適,我們去替他取一些?」

「不用了‧‧‧」加百列喘著說,「精靈難得將我們放出來,回去實在太危險了‧‧‧我從來沒出現過這種症狀‧‧‧或許,離開黑之森後就會好了,我只需要休息一下‧‧‧」

加百列難受的樣子,讓他的話毫無說服力,也讓艾葛莎直接忽略。

艾葛莎問艾瑞托:「你去還我去?」

艾瑞托看了加百列一眼,「我去吧!妳留在這裡照顧妳哥哥。」說完轉身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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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20 14:5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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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黑之森(5)

艾瑞托悄悄走回剛才的湖泊。湖水在一片漆黑中閃閃發亮,艾瑞托老遠就發現湖,順著光線走來。靠近湖畔,覺得這湖更耀眼,彷彿湖底下埋著許多寶石,在湖水中隱隱發著光。艾瑞托俯身看湖,盯著盯著,隱隱覺得這湖水很像加百列的眼眸,那泛著粼粼波光的海洋之眼,稍一注視,就能讓人深陷其中。艾瑞托愣愣地盯著湖,忽然覺得好像有股魔力要將自己吸進去,忽一傾身,險些掉進湖裡。

「你在幹嘛?」

迦爾伸手拉了艾瑞托一把,他的身旁跟著艾琳娜。

艾瑞托如夢初醒,恍惚:「沒‧‧‧沒什麼‧‧‧謝謝‧‧‧」

艾琳娜:「這湖水有法力,有治療的功用,但常人不能長時間盯著,會被湖水吸進去,不慎落入就出不來了,得小心點。」

艾瑞托:「妳怎麼知道這些?」

艾琳娜:「崔斯坦跟我說的。」

艾瑞托略顯失望,「這麼說‧‧‧這水不是聖泉?」

艾琳娜搖頭,笑說:「我當初也是這麼問崔斯坦,他說不是。但我仍是想試試看,曾試著對著湖水許願,但願望只實現了一半,也就相信崔斯坦說的,這不是聖泉‧‧‧」

迦爾好奇:「妳許了什麼願望?為什麼只實現一半?」

艾琳娜:「我許願希望能見到你與李奧,但只見到你,沒見到李奧,這樣就算願望只實現一半吧?」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不知道李奧現在怎麼樣了?真想趕快出去找他‧‧‧我們兩個同時不見,他一定很著急‧‧‧」

迦爾想起當初李奧不願前來救被福爾摩沙人抓走的艾琳娜就生氣,那傢伙才不著急呢!

仍是安慰艾琳娜:「放心吧,很快就能出去了,只要和娜塔莉說一聲‧‧‧如果妳很著急,不如不跟她說了,直接出去吧!」

艾琳娜猶豫,「可以嗎?」

迦爾點頭,「反正她要我們留下也只是有話要說,而她要說的話無非是與精靈有關的事‧‧‧」

艾琳娜:「與精靈有關的事也就是你的身世,你不好奇嗎?」

一旁的艾瑞托暗暗心驚:他果然是精靈‧‧‧這也難怪,任誰看見他與娜塔莉都知道他們倆是精靈‧‧‧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不僅持有神兵器,還是‧‧‧精靈!

迦爾搖頭,「精靈‧‧‧那是我的過去,我現在的身份是黃金勇者,是妳父親給我的。我不知道我的過去與未來,我只在乎我的現在。」唯有現在和妳在一起,我才能確實感覺到自己是真實存在的。

「好,」艾琳娜微笑,「不過如果可以,我還是想當面和娜塔莉與崔斯坦告別,畢竟是他們救了我。」

「當然。」迦爾對艾瑞托說:「我們先去找他們倆了,你自己小心點,別再掉進湖裡了。」

艾瑞托:「我知道,謝謝了!」

艾琳娜與迦爾說完便走了。

艾瑞托沒直接離開,他打算將衣服浸溼,回去淋在加百列身上,雖然這湖水不是聖泉,但能治癒,說不定加百列碰到這湖水就能消除身體的不適。

艾瑞托正傾身靠近湖水,忽然聽見前方傳來說話聲,心下好奇:迦爾與艾琳娜還沒走嗎?

艾瑞托循著聲音走去,卻看見娜塔莉與崔斯坦正在和一人說話,那人正是法蘭克。

艾瑞托驚:法蘭克!這傢伙跑去哪裡了?剛踏進黑之森被崔斯坦攻擊的時候就跑沒人影,還說什麼要助我們穿越黑之森,危難來時遁的比誰都快,現在出來幹嘛?還在跟那兩人說話?我倒要聽聽他和他們有什麼話好說?

艾瑞托又悄悄往三人靠近,打算偷聽三人談話,只聽見他們好像提到加百列的名字幾次。

艾瑞托好奇:他們在說加百列?不知道他們在說他什麼?

當艾瑞托正要細聽他們說話,卻發現法蘭克已消失,他們談完了,艾瑞托卻剛好聽見崔斯坦說的最後一句話。聽見這最後一句話,艾瑞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卡瑪女巫為什麼要下令殺了她的加百列?」

崔斯坦問娜塔莉,娜塔莉似對他低聲說了幾句話就離開,只剩崔斯坦一個人站在原地。一會兒,崔斯坦化為鷹飛走了。

艾瑞托大驚:他們剛才說什麼?卡瑪女巫要殺加百列?這是怎麼回事?加百列不是她的愛徒嗎?我得趕快回去才行!剛才那三個人可能都是卡瑪女巫派來殺加百列的,我就知道那法蘭克不是什麼好東西!總之,我們得先逃離黑之森!

艾瑞托越想越擔心,也顧不上替加百列取治癒的湖水,拔腿就往原路跑,由於心慌意亂,他在回程的路上摔倒了好幾次,連滾帶爬的返回。

***

艾瑞托狼狽的跑回去,深怕那三人有人比他先趕到,殺了加百列。

而這擔心隨著他看見加百列一行人坐在樹下啃果實聊天消失了,此時亞力士與辛西亞都醒了,坐在一旁。

「你終於捨得回來了啊,艾瑞托。」艾葛莎一下就發現艾瑞托粗重的腳步聲,「去好久了!還擔心你發生什麼事了。」

艾瑞托跑至加百列身前:「加百列!加百列!你沒事吧?」

艾葛莎笑:「這句話應該是我們問你吧?你沒事吧?艾瑞托?怎麼頭上都是樹葉?還灰頭土臉的?你摔跤了?」

艾瑞托不理她,望向天空,擔心娜塔莉的弓箭,或是化為鷹的崔斯坦,亦或是法蘭克的閃電。

加百列茫然的看著艾瑞托,「‧‧‧你是問我的身體嗎?剛才確實很不舒服,但不知怎地,休息一下就好了。我沒事,謝啦,艾瑞托。讓你這麼擔心。」仔細一看,加百列脖子上本來發光的項鍊已退去光芒,低調的藏在胸前。

艾瑞托:「沒人來找過你嗎?」

加百列:「人?你是指誰?」

艾瑞托:「娜塔莉、崔斯坦、法蘭克啊!」

加百列:「法蘭克?你看見他了?」

艾瑞托點頭,「他們有來找過你嗎?」

加百列搖頭,「沒有。為什麼這樣問?他們該來嗎?」

艾瑞托正要說,艾葛莎問:「那是聖泉嗎?艾瑞托?」

艾瑞托愣了一下,才意會她是在問剛才的湖水,「不,那只是有魔力的湖水,具有醫療作用,不是聖泉。」

辛西亞:「你有試著許願嗎?」

艾瑞托搖頭,「沒有,不過艾琳娜有,她的願望只實現了一半,那不是聖泉。」

艾葛莎:「什麼叫實現一半?」

艾瑞托:「她許願說想見到兩個人,但她只見到了其中一人,這就算願望只實現一半吧?」

「‧‧‧如果她想見的另一人已經死了呢?」辛西亞沉吟,「這樣就算實現願望了吧?」

艾瑞托一愣:我倒沒想過‧‧‧

艾葛莎:「對啊,如果另一個人已經死了呢?她的願望就算實現了吧?這樣我們怎麼知道那是不是聖泉?你剛才應該試著許願,艾瑞托。」

艾瑞托:「崔斯坦也說了,那不是聖泉。」

辛西亞:「你剛才不是很擔心加百列嗎?發生什麼事了?艾瑞托?」


「你還活著啊?加百列。」

艾瑞托聞聲色變:「法蘭克!」

法蘭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出現在眾人身後。

法蘭克見艾瑞托這麼吃驚,微微一愣,「幹嘛?見到我這麼激動?我可不記得你的名字。」

加百列笑:「他是艾瑞托。你去哪了?法蘭克?」

艾瑞托緊張的對加百列說:「別相信他!加百列!我剛才聽見他和精靈與黑鷹說話!」

法蘭克:「什麼?偷聽人家說話可不是什麼良好的禮儀啊!人類之子。」

艾瑞托:「我是碰巧聽到的,我一直聽到你們提了加百列的名字好幾次,好奇才去聽的!」

辛西亞:「那麼你「碰巧」聽到什麼呢?」

所有人盯著艾瑞托,等他回答。

艾瑞托不管法蘭克也在場,大聲說:「我剛才聽到法蘭克與娜塔莉崔斯坦說,卡瑪女巫下令要殺加百列!」

稍早之前

崔斯坦發現福爾摩沙人闖入黑之森,伸出利爪揮動翅膀驅趕他們,福爾摩沙人本該畏懼鷹族,但發現眼前的鷹落單了,牠身旁沒有族人,這點很可疑,畢竟鷹族都是群鷹行動,絕對不會有落單的情況出現,這隻鷹不僅落單,還缺了隻眼睛,看來是有殘疾,被其他鷹拋棄。但落單獨眼,都及不上一點可疑─牠身上有濃厚的人氣,牠不是尋常鷹族。

福爾摩沙人長年受鷹族騷擾,難得遇上隻看起來好對付的鷹,昔日仇恨湧上心頭,都想抓緊眼前機會復仇。他們人數眾多,個個手持火把,有的拿火把朝崔斯坦扔去,有的朝他擲石頭,有的對他射出點燃的弓箭。福爾摩沙人皆人高馬大,攻勢凌厲,加上崔斯坦才剛被娜塔莉的弓箭所傷,尚未復原,因此對付福爾摩沙人顯得有些吃力。雙方纏鬥一會兒,崔斯坦漸漸處於下風,正當崔斯坦決定先回去將傷治好再回來戰時,忽然一陣天打雷劈,從天上降下一道閃電,將福爾摩沙人盡數劈死。

「才一陣子不見,你怎麼好像變弱了?崔斯坦?」

「那是因為我有傷‧‧‧」崔斯坦化回人形,「後面!法蘭克!」

與閃電同時出現的正是法蘭克。他在與加百列等人踏入黑之森時就消失得不見蹤影,此刻卻又出現在崔斯坦眼前,助他擊退福爾摩沙人。只見一個福爾摩沙人偷偷潛伏在法蘭克身後,正高舉刀子朝他砍去,崔斯坦急忙出聲提醒。法蘭克還沒回頭,那人卻已倒下,插在他身上銀白色的弓箭彷彿死亡旗幟,在黑暗中閃著光宣判他的死亡。一看見這箭,兩人雖都知道是誰下的手,仍不約而同的望向弓箭來向,果然看見娜塔莉從遠方向兩人走來。

法蘭克盯著崔斯坦:「妳受傷了?又是娜塔莉?」

崔斯坦不答。

法蘭克:「你不必跟她待在黑之森,只有精靈需要留下。」

崔斯坦忽然想起,「只要是精靈,不管誰留下都可以對吧?」

法蘭克點頭,「我記得是這樣,不過你應該也知道,精靈已滅族,只剩下‧‧‧」

「我知道這聽起來讓人難以置信,」崔斯坦搶著說:「不過我說的是真的!我發現除了娜塔莉以外的精靈!」

法蘭克眉毛一揚,「真的?」

「他聞起來就像娜塔莉,」崔斯坦回想,「給人的氣息也是‧‧‧他雖然混在人類堆裡長大,卻沒有人類的氣息,他是純種的精靈,我聞得出來。」

「你跟我提嗅覺?」法蘭克嗤笑,「帶他來見我,我一聞就知道他是不是精靈,是不是純種。」

崔斯坦:「哪需要聞?我敢確定他就是精靈‧‧‧」

「你怎麼會在這裡?法蘭克?」娜塔莉這時已來到兩人身旁。

法蘭克:「我是來帶口信的,卻看見崔斯坦被那幫福爾摩沙人圍攻,我看這不像他平常的樣子,想必又受傷了,我說,娜塔莉,妳別老是這麼兇殘‧‧‧」

娜塔莉:「什麼口信?」

法蘭克:「‧‧‧妳可以暫且離開黑之森‧‧‧」

崔斯坦聽了,眼睛一亮,「這是真的嗎?法蘭克?為什麼?」

法蘭克:「妳知道加百列吧?他正在黑之森裡。」

「加百列?」崔斯坦驚,「卡瑪女巫的加百列?他來黑之森?」

娜塔莉:「然後呢?」

法蘭克:「她要妳跟著加百列,在他找到聖泉那一刻,殺了他。」

崔斯坦又是一驚:「殺了加百列?你說她要我們殺了加百列?這是真的嗎?為什麼?」

法蘭克:「總之,這是她的命令,因為要跟著加百列,娜塔莉能暫時離開黑之森。」

娜塔莉:「我知道了。」

「等等!娜塔莉,」崔斯坦著急,「妳不覺得這道命令很奇怪嗎?」

娜塔莉:「消息既然是法蘭克帶來的就沒問題。」

崔斯坦:「我不是不相信法蘭克‧‧‧只是覺得這命令太奇怪‧‧‧」何止奇怪,簡直匪夷所思。卡瑪女巫要殺她的愛徒?她捨得嗎?就算要殺,幹嘛不親自動手?還要交給娜塔莉?

「我口信已帶到,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法蘭克說完消失在黑暗中。

崔斯坦:「‧‧‧妳要照做嗎?」

娜塔莉:「你也聽見了,這是她的命令。」

「我不明白‧‧‧」崔斯坦難以置信,「卡瑪女巫為什麼要下令殺了她的加百列!」

娜塔莉不答,凝視遠方,「我跟艾琳娜與她的家臣說一聲就去跟著加百列。你要怎麼做隨便你。」

說完逕自離開,留下茫然不解的崔斯坦。

***

艾瑞托以為加百列聽見卡瑪女巫下令要殺他會驚慌失措,沒想到,加百列的平靜更加讓自己驚愕。

加百列:「這就是你剛才那麼著急找我的原因?謝謝你替我擔心,艾瑞托。」

艾瑞托瞪大眼睛,「就這樣?你沒聽見我剛才說的?」

加百列點頭,「聽見了,整片森林只有你的聲音怎麼沒聽見?」

艾瑞托:「卡瑪女巫要殺你啊!你不震驚嗎?你不是她的徒弟嗎?」

「我是啊,」加百列毫不在意,「師父要殺徒弟,徒弟能有什麼辦法?又打不過。」

艾瑞托聽了,覺得荒謬:「打不過總得想個辦法?至少‧‧‧試著逃跑?」

加百列搖頭,「卡瑪女巫真要找人,逃也沒用。」

辛西亞問法蘭克:「這是真的嗎?法蘭克?卡瑪女巫真的下令要殺加百列?」

法蘭克:「卡瑪女巫確實下令要殺加百列,但不是現在,而是在他找到聖泉那一刻。她讓娜塔莉暫且離開黑之森,助加百列奪聖泉。等加百列一拿到聖泉,就要娜塔莉殺了加百列。」

眾人目瞪口呆。法蘭克這麼說,不是對加百列的死亡預告嗎?

辛西亞:「等等,法蘭克。「確實下令」?你是親耳聽見卡瑪女巫這麼說?你為什麼能夠聽見卡瑪女巫親自下令?」

法蘭克:「我怎麼知道很重要嗎?重要的是,我說的是實話。」

艾瑞托:「當然重要啊!我本來以為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這麼說,你親耳聽見卡瑪女巫下令?你看見她了?你在替她辦事?」

「我見過她了,」法蘭克對著加百列說:「所以我知道你是誰,以及你為何而來。」

「我是加百列,我為了聖泉而來,這些我早就說過了。」加百列語氣平淡,「既然你見過卡瑪女巫,能確保我與她的交易仍有效嗎?我找到聖泉,她也要依約行事。無論我是死是活,她都得照著當初的交易,她沒忘記這點吧?」

法蘭克:「我想她就算想忘也不敢忘,她將你大老遠差來這裡尋寶,諒她也不敢忘記與你當初的約定。」

加百列:「天曉得,她可是卡瑪女巫啊,誰知道她真正想要什麼?」

法蘭克嘆:「枉費你也叫加百列,卻不知道她真正想要什麼?她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甚至不惜賭上一切‧‧‧她真正想要的又何嘗變過?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亞力士一直在旁靜靜聽著眾人談話,他不發一語,將眾人看得清楚。法蘭克說這話的神情,彷彿親眼見證那亙古的秘密,卻不能說出來。這秘密似乎很沉重,卻又讓人覺得輕飄飄,使人想卸下重擔,說出口讓他人分擔,也想和他人分享這之中的喜悅,說出口後便會覺得整個人輕鬆自在,飄飄然的彷彿要飛上天。這秘密似乎很隱諱,卻又顯而易見,彷彿法蘭克不說,就永遠不會有人知曉,卻又是那麼明顯的攤在那裡,等著誰來發現,卻是誰也不會向它瞧上一眼。

亞力士之所以能觀察入微,不是因為他一直坐在旁邊,「旁觀者清」的效果,而是他真的有所改變。自從待在黑之森,亞力士的感官變得更加敏銳,除了本來目不見物的黑之森變得清晰可見,他現在能看得更遠,聽覺、嗅覺更靈敏,就連自己的反射神經也變得更敏捷發達。

亞力士以為自己是在黑之森待久了,身體才會出現異常,在異常環境身體出現異常反應,堅信離開黑之森後,一切就會恢復。此刻的他對自己身上即將產生永久巨變仍一無所知。

艾瑞托:「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加百列?」

加百列:「我要繼續找聖泉。」

艾葛莎:「卡瑪女巫要殺你‧‧‧你不害怕嗎?」

加百列:「比起這個,我更害怕她不遵守我們之間的信約。」

眾人聽了,均感好奇:聽他這麼說,他與卡瑪女巫的信約似乎比他的生命還重要‧‧‧到底是什麼樣的約定?

法蘭克:「你放心吧,卡瑪女巫也希望你能快點找到聖泉,她讓娜塔莉離開黑之森,就是要助你找聖泉。而且你看,」法蘭克取出一條項鍊,加百列眼睛一亮,那項鍊與他的一模一樣,只不過自己的沒在發光,倒是法蘭克的項鍊正發著光。

法蘭克:「你自從來到這裡之後,身體是不是出現異狀?現在卻又好了?」

加百列驚呆了,因為一切真的如同法蘭克所說,彷彿他從頭到尾都在一旁看著自己。

法蘭克:「我就直說了,這裡靠近你的故鄉,而這個,」指著手中項鍊,「屬於你。你的祖先世代是這附近神廟的祭司,他們能召喚那東西出來,也能控制那東西,這項鍊能感應那東西。你祖先的東西已被召喚出來,你的東西卻還停留在你體內,因此你身上項鍊感應到的,是你祖先以前在這神廟裡留下的氣息,它正在試圖控制你祖先的東西,才會使你的身體產生不適。卡瑪女巫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會要我帶著這項鍊來找你‧‧‧現在我手上這一條正在控制你祖先的東西,你很快就沒事了。」

「你‧‧‧你說什麼?這裡是我的故鄉?你認識我的祖先?」加百列是從外島來的,沒想到,法蘭克卻說這裡是他的故鄉。

法蘭克點頭。

加百列:「我家族至今還有人活著嗎?還有你剛才說‧‧‧能召喚出什麼東西?我的東西還停留在體內?什麼我祖先的東西?」

法蘭克:「我不能透露太多,我可不想招惹卡瑪女巫。」

「你平時話還嫌少了?」艾瑞托失笑,「真要你說的時候又不說?」

法蘭克恍若未聞,對加百列說:「總之,你快去找聖泉吧。等你找到時,娜塔莉會殺了你。」

加百列知道一旦牽涉到卡瑪女巫,法蘭克便不敢再多嘴,真相也只好等自己拿著聖泉回去時再問她了。

***

加百列一行人走出黑之森,法蘭克也跟在他們身後。此時天剛破曉,走出濃密的樹蔭,只覺得重見天日,一片刺眼,眾人眼睛一時之間無法適應。

「既然妳已找到妳哥哥,」加百列眼睛仍瞇著,問艾葛莎:「妳要和他回去嗎?還是妳要繼續找聖泉?」

「我們討論過了。決定先回去找家人,再擬對策‧‧‧」艾葛莎轉頭看亞力士,忽然驚呼:「亞力士!你怎麼了?」

亞力士疑惑:「什麼怎麼了?」

艾葛莎:「你的身體啊!怎麼閃閃發亮的?你的眼睛也是!怎麼變了顏色?」


亞力士的身體像灑滿了金箔,金光在他每一吋肌膚上跳躍,麥色的膚色是一片沙漠,埋藏在裡面的寶石若隱若現,胸前鷹爪印仍狠戾嚇人,本來漆黑的瞳孔,在陽光下成了淡藍色,閃亮璀璨,就像‧‧‧黑之森裡的那座湖。

「剛才在黑之森時,你身上還不會發光,眼睛也是本來的深黑色,怎麼一出來就成了淡藍色?且這顏色‧‧‧」艾葛莎湊近細看,「與黑之森裡面的湖泊好像‧‧‧亞力士,你是不是喝太多湖水了?」

亞力士:「我不記得了。只知道每天都在湖邊醒來,發生什麼事全不記得。」

法蘭克:「我想的確是因為湖水。不過,我從沒見過有人類喝了湖水變成這樣‧‧‧想必你一定喝了不少。你在黑之森待了多久?」

亞力士淡聲:「我不記得了。」

法蘭克:「這是崔斯坦搞得鬼,想不到他竟然把人類整得這麼慘。」

「崔斯坦?」艾葛莎沉聲:「你說亞力士會變成這樣都是崔斯坦搞得鬼?得找他說清楚‧‧‧」說著又想往返黑之森。

「冷靜點,艾葛莎。」亞力士拉住艾葛莎,「雖然我的外表產生變化,但我不會感到不舒服,相反的‧‧‧我覺得自己充滿了能量,感官也變得更加敏銳‧‧‧」他不願再滋生事端,只想盡快離開這裡,總覺得自己在黑之森待了好長一段時間,對加百列等人說:「我們要去找我們的家人,就此別過。既然同樣都要找聖泉,將來或許還會相遇,後會有期。」

艾葛莎將加百列的斗篷還給他,跟著亞力士離開。

兩人走後,艾瑞托扳起臉問法蘭克:「法蘭克,你不是答應要帶我們穿越黑之森嗎?為什麼崔斯坦一出來攻擊我們,你就不見人影?當初約定,你要帶我們穿越黑之森我們才會請你喝紅茶,按照當時情況來看,你喝不到紅茶了。」

「當時我會先行離開是因為卡瑪女巫要將這項鍊交給我。加百列是因為這項鍊才得救,不然天曉得他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雖然我沒有帶你們穿越黑之森,但仍是幫了你們大忙。」法蘭克說得理直氣壯。

「大忙?」艾瑞托簡直聽不下去,「這件事不提,那我問你,如果我沒聽見你與娜塔莉崔斯坦商議要殺加百列,你會將這件事告訴我們嗎?」

「幹嘛要說?」法蘭克覺得莫名其妙,「等娜塔莉要殺加百列,他就會知道了。」

艾瑞托待無語,正要再說,加百列卻先開口了:「算了,艾瑞托,法蘭克要怎麼樣由他吧!」他是巫師,我們管得了嗎?

雖是這麼說,加百列也不打算便宜了法蘭克,「危難之際你不在,就算沒有那條項鍊,我們拖著爬著,也能出黑之森。你答應帶我們穿越黑之森,終究是失約了。眾人都說加百列擅長交易,但我不願談吃虧的交易。本來看在朋友一場,我能請你喝紅茶,但你的立場始終不明確,我不知道你是敵是友,這件事只好作罷。我們之間的交易既然取消,就此別過吧。」說完轉身要走。

「你不是在趕時間嗎?」法蘭克說,加百列腳步一頓。

「我說過尋得聖泉的方法,是要跑遍這塊大陸,你不會有時間這麼幹吧?你拖得起,她呢?」法蘭克眼神幽深,「她也能嗎?」

辛西亞的直覺告訴自己,兩人口中的「她」,並不是指卡瑪女巫。

加百列沉聲:「你想怎樣?」

「新的交易,」法蘭克說,「我教你個更快的方法,加速你找聖泉。」

「條件是?」加百列不願輕易答應。

艾瑞托擔心法蘭克要提出什麼艱難的條件來為難他們,屏氣凝神聽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當初說好的紅茶,不能反悔。」

簡單的幾個字,被法蘭克輕輕吐出,在朝陽的露水裡凝結。

「成交。」加百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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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22 17:0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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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娜塔莉與崔斯坦

「事情就是這樣,娜塔莉。」艾琳娜說,「迦爾不打算待在這裡,他想和我一起回去。」

艾琳娜告訴娜塔莉,他們都知道迦爾是精靈,而精靈得待在這裡守護黑之森,但迦爾不打算待在黑之森,而是打算和自己一起回到李奧身邊,他們要助李奧找聖泉。

「我想找你們談的,便是迦爾的身世。既然你們一眼就看出迦爾是精靈,我也不用多說了。迦爾,」娜塔莉看著迦爾,「你想知道有關精靈的事嗎?」

迦爾看向艾琳娜,「十六年前,當我舉起黃金神槍的那一刻起,我的身份就是黃金勇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為什麼自己沒有和族人在一起,為什麼自己從出生就是孤獨降生於世上。對於我,過去並不重要,我在意的,只有眼前和未來。我不是精靈,我是黃金勇者,我要去找聖泉,以一個戰士的身份。」

娜塔莉沒說話,正要轉身離開,艾琳娜:「妳得一直待在這裡嗎?娜塔莉?」

娜塔莉:「本來該是這樣。但最近接到新的命令,能出去一陣子。」

艾琳娜聽了很開心:「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妳從來沒出去過吧?」

娜塔莉沉默一陣,才說:「小時候曾在外面待過。」

艾琳娜點頭,「這次妳能在外面待多久?」

娜塔莉:「不知道。看事情多久結束。」

艾琳娜好奇:「什麼樣的事?容易嗎?」

娜塔莉不答,轉身離開,消失在黑暗中。

***

「妳要讓他們就這樣離去?」

「你都聽到了?」娜塔莉對著一片漆黑問。

「好不容易遇見一個族人,妳竟然這麼輕易讓他走?」

娜塔莉:「現在,他不是精靈,只是黃金勇者。」

「妳放他走‧‧‧難道妳想永遠待在黑之森?」

娜塔莉:「我現在得盯著加百列找聖泉,你回去你族人那裡吧。」

「我也要去找聖泉。」

「回去吧,崔斯坦。」娜塔莉嘆,「你多久沒回家了?福爾摩沙人既然在這附近,就代表你的族人也在不遠處,你現在出去,還能趕上他們。 」

「回去幹嘛?那裡又不是我的家。」有妳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崔斯坦眼神企盼。

娜塔莉視若無睹,冷聲說:「我要遵循卡瑪女巫的命令,你回去你族人那裡,別跟過來。」

崔斯坦的雙翼無法帶他越過娜塔莉親自劃下的鴻溝,卻能讓他離開她的視線。

崔斯坦一咬牙,化為鷹飛走了。

***

娜塔莉和崔斯坦是一對姐弟。

縱使一個是精靈,一個是鷹族,兩人仍是同母異父的姐弟。而他們的母親,是人類。至於是什麼樣的人類,不跟人類在一起,而是接二連三與異族在一起,無人得知,就連姐弟倆也不知道為什麼母親不選擇與人類在一起。娜塔莉從未見過她的父母,崔斯坦的母親則是在他兒時去世,他見過母親幾次,印象中,母親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子,而娜塔莉簡直長得和母親一模一樣,要是母親是精靈,一定會長得和娜塔莉一樣。

鷹族本來就是半人半鷹,崔斯坦又混了一半人類的血液,這使他與尋常鷹族不同。尋常鷹族化為人時,只有臉是人型,翅膀鷹爪與一身羽毛仍在,但崔斯坦化為人時,是完整的人,乍看之下與尋常人類無異,且他能任意操控自己,剛伸出的手掌說變就能變成鷹爪,翅膀也能任意展開,他不用化為鷹就能擁有鷹的爪子與羽翼,這讓崔斯坦看起來像個殘次品─無論是他人類不像人類,鷹族不像鷹族的外貌,或是他身上濃烈人類氣息的味道。而他似乎還嫌自己不夠「殘缺」,某次出門,將自己的左眼弄瞎了。

鷹眼銳利,與利爪同為鷹族最重要的兩大武器,崔斯坦本就因為混種的身份在族裡格格不入,現在又失去了一大武器,他的處境更加艱苦。但失去一隻眼睛的崔斯坦並不喪氣,反而很高興,因為這一趟出門,他知道傳聞是真的,他真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姐姐在黑之森。

崔斯坦的左眼不是意外,而是被他的親姐姐娜塔莉所傷。

崔斯坦是鷹王的獨生子,眾人都想不到,鷹王竟然會看上人類。人類的血液在崔斯坦體內流淌,只會讓他比尋常鷹族脆弱,眾人不認為崔斯坦具備成為鷹王的能力,紛紛勸鷹王再娶,就算不娶,至少留下個純鷹族的子嗣,讓那個孩子成為下一任鷹王。但鷹王不肯,他太愛那個人類了,並宣誓一生只有崔斯坦這個兒子。

崔斯坦的童年還算愉快,有疼愛他的父母,他雖然是族中異類,卻是鷹王的兒子,族人誰也不敢對他不敬。福爾摩沙人與鷹族在奪冠會結下樑子,自此之後,福爾摩沙人行至哪裡,鷹族就追殺他們至哪裡。

崔斯坦的母親是人類,過不慣鷹族四處奔波的生活,身體一直很虛弱,這也是母親之後早逝的原因。

鷹族開始追殺福爾摩沙人那時,崔斯坦還小,不用跟著族人行動,他和母親留在鷹族的基地。族人都不在,母親體弱管不了他,崔斯坦便一個人四下閒晃。某天,他遇上一個福爾摩沙人。

年幼的崔斯坦並不認得福爾摩沙人,對方從沒見過鷹族與人類的混種,崔斯坦又是以人形現身,那人以為崔斯坦是人類,兩人便成了朋友。某次崔斯坦意外在那人面前露出鷹爪,那人這才發現,崔斯坦不僅是鷹族與人類的混種,更是鷹王的兒子。

那人告訴崔斯坦,福爾摩沙人與鷹族本來都生活在福爾摩沙島上,初代始祖是朋友。鷹族能化為鷹,帶著福爾摩沙人打獵,他們停在福爾摩沙人肩上,用鷹眼替福爾摩沙人眺望一切。福爾摩沙人的手能替鷹族完成那些鷹爪不能及的精細工作,鷹族與福爾摩沙人本該是最好的合作夥伴,他們在福爾摩沙島上相安無事,卻為了一個東西,踏上外島,從此反目成仇。

那東西,正是聖泉。

福爾摩沙人與鷹族商議,決定為了那東西,攜手踏上未知大陸。踏上大陸後遇上的第一件事,便是奪冠會。奪冠會是人類的比武大會,福爾摩沙人與鷹族串通好了,由福爾摩沙人上場,鷹族在旁掩護,雙方合作,絕對沒有人是對手。

第一局比賽照計畫進行,雙方聯手,福爾摩沙人成功取得一勝,卻也因此惹上了巫師一族。之後果然在比賽上碰上巫師一族,福爾摩沙人眼看要敗,緊要關頭,正需要鷹族的支援。鷹族果然出現了,卻不是為了助福爾摩沙人一臂之力。那隻鷹,正是現任鷹王,崔斯坦的父親。

那人告訴崔斯坦,鷹王為了他母親,背棄了與福爾摩沙人的約定。

奪冠會並未如預想中順利結束,而是被惡龍吐焰,燒個煙飛灰滅。福爾摩沙人自詡為龍的後裔,不畏火,能在漫天火海中活下來,鷹族卻不能。福爾摩沙人為著剛才的嫌隙,並未出手相救,任由幾隻鷹族葬身火海。

從此,福爾摩沙人與鷹族結為世仇。鷹族能飛,能在福爾摩沙人頭頂盤旋不去,福爾摩沙人行至哪裡,鷹族就追殺至哪裡。一樣是在頭頂盤旋,一樣是跟隨,卻從昔日的並肩,改為日後的追殺。往日一聲聲熟悉的鷹唳,今後卻成為福爾摩沙人每晚的惡夢。

「你父親為了你母親,徹底讓兩族反目成仇,」那人說,「我看鷹族也差不多要完了,既然會讓背棄信約、強搶人類的人稱王?還讓你這小雜種生下來?」

崔斯坦沉聲:「你說什麼?」

那人:「我說你是小雜種。不僅因為你是鷹族與人類的混種,也因為你是你父親強迫你母親所生的骯髒之子。」

崔斯坦大怒,一把揪住那人,厲聲說:「你膽敢這麼說?!」

那人不怕崔斯坦,他從沒見過這麼不像鷹族的鷹,嘴上仍是豪不客氣,「怎麼?你父親敢做,卻不敢讓人說?你母親是他搶回來的,她根本不喜歡你父親。」冷笑一聲,「你父親不愧為鷹王,連對象,都能是他獵回來的獵物。」

崔斯坦不相信眼前人所說。他見過父母相處的樣子,眼神不會騙人,他確信兩人是真心相愛。父親身為鷹王,在外面族人都怕他,他在眾人面前不怒自威。但在家裡,他是愛護妻兒的一家之主。

父親會用利爪替母親輕輕梳理頭髮,父親怕傷到母親,一點力氣都不敢使,崔斯坦從不知道他們的鷹爪可以這麼溫柔。替母親梳理好頭髮,父親會替她戴上王冠,那是頂由群芳製成的王冠,崔斯坦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摘來這麼多美麗的花,是用他的利爪輕輕摘下,還是用尖喙溫柔啣住,崔斯坦不知道,但他知道這是他見過最美的王冠。

「你如果不相信你母親是你父親搶來的,」那人見崔斯坦不信,又說:「可以去黑之森看看。」

「黑之森?」那是被詛咒的禁忌之地,被精靈亡魂縈繞,他們向來不會靠近那裡。

崔斯坦:「我在那種地方能看見什麼?」

那人:「你姐姐。」

崔斯坦瞪大眼睛,「什麼?」母親身體不好,父親更是宣誓一生只有自己這個兒子,他哪來的姐姐?

「你姐姐不是鷹族,」那人明白崔斯坦心思,「她是你母親與另一人所生,而你父親正是從那人手中將你母親搶過來。你如果不信,大可以去黑之森看看你姐姐,據說,她和你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崔斯坦放開那人,「她在黑之森那種地方幹嘛?」

那人知道崔斯坦問的是他那同母異父的姐姐,「你這麼好奇,何不親自去看看?」

不等崔斯坦回答,那人繼續說:「你是鷹族,我是福爾摩沙人,你我族之間勢不兩立,照理來說,光憑你是鷹族這一點,我就該殺了你,但你我相識一場,與你這幾日相處下來,甚是投緣‧‧‧」那人似乎惦記著舊情,「今後別再見面了,你若是尋常鷹,我或許能裝作沒看見你,但你是下一任鷹王,下次遇見你我就該殺了你,你走吧,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

崔斯坦確實沒再出現在那人面前,他趁著那人轉身時殺了那人。

崔斯坦遵守族人的話,沒有靠近黑之森,卻也沒將這件事遺忘。母親的身體每況愈下,沒多久就死了。自從母親死後,父親性情大變,望向自己的目光越來越冷冽,父親在自己身上看見人類的影子,人類的脆弱,就是因為這份脆弱,母親才會不長命。

父親對崔斯坦的態度,直接影響族人對崔斯坦的態度。眾人本來就認為鷹王是一時被人類蠱惑,才會發生奪冠會上那種事,現在那人類已死,鷹王也該恢復如常,摒棄與人類的牽扯,首當其衝就是他那與人類的混種兒子。

鷹王不再理會崔斯坦,崔斯坦形同棄子,眾人都不認為,崔斯坦會成為下一任鷹王,更是無人理他。遭族人遺棄,崔斯坦孤身一人時,想起了當時福爾摩沙人跟他說的,他在黑之森有一個姐姐。

雖然踏入黑之森很糟糕,但崔斯坦不認為自己現在的情況好到哪,便決定去黑之森。要是能找到姐姐,和她相依為命,自己就能脫離鷹族。他本想著,那是他的親姐姐,身上又流著母親的血液,她一定會像母親一樣疼他,想到能再次見到母親的身影出現在另一人身上,崔斯坦滿懷期待前往黑之森。

崔斯坦想過無數與姐姐見面的場景,會是以長相還是氣味相認?她看見自己會歡喜還是驚訝?無論何者,別嚇到她才好,最好先以人形現身。

他想過無數可能,唯獨沒想過,他的親姐姐會在剛見面那一刻就射瞎了他一隻眼睛。

娜塔莉的箭來得又快又狠,人形的崔斯坦還來不及化鷹,一隻眼睛就沒了。只賠上崔斯坦一隻左眼還算幸運,那一箭差點要了崔斯坦的命。

崔斯坦在族裡本就形同棄子,現在又少了一隻眼睛。眼睛對鷹族何其重要,銳利的鷹眼能讓他們狩獵追蹤,與利爪同為他們兩大武器,崔斯坦身上流著一半人類的血液,本就比較弱,現在又少了一隻眼睛,這孩子是徹底廢了。

那一箭讓崔斯坦躺了好久,中斷了他和親人相認的時間,卻斷不了他的決心,復原後,他還是繼續前往黑之森,他不怪娜塔莉奪走他的武器,不怪她讓自己的處境更慘,他知道,那是因為她不知道是他的緣故,她要是知道他的身份,絕對不會這樣對他,只要想起那張與母親無異的臉龐,他就不怪她。

重回黑之森,崔斯坦化為鷹,鷹形態的他擁有較強的體格,不會因為中了一箭就躺上好幾天。而他也終於有機會,能與娜塔莉好好談上一會兒。

娜塔莉和崔斯坦一樣,是混種,她是精靈與人類的孩子。但她和崔斯坦不一樣,她沒見過父母,沒有父母疼愛的童年,她生來就是為了守護黑之森,她必須將任何靠近黑之森的生物都射殺掉。她對崔斯坦─這個世上她唯一的親人並不感興趣,無論他存在與否,她都得長駐黑之森。

崔斯坦對追殺福爾摩沙人沒興趣,他不跟著族人,見娜塔莉不管他,也就跟著留下來,幫著鎮守黑之森。娜塔莉待在森林裡,崔斯坦則會飛往森林外,用利爪將那些要踏入的生物撕裂。她是半個精靈,他是半個鷹族,他深信唯有他們在一起,彼此才會是完整的。

崔斯坦的性格烈如火,體內鷹族的暴戾不因他是混種消失,娜塔莉的性格則寒若冰,黑之森就在這冰與火兩道防線下,成為眾人無法進犯的禁忌之地,數年來如是。

崔斯坦知道娜塔莉之所以要守著黑之森是因為卡瑪女巫,而精靈據說慘遭卡瑪女巫滅族,那麼娜塔莉會這樣,多半是中了卡瑪女巫的詛咒,成了她的俘虜。娜塔莉曾說,卡瑪女巫的詛咒是要求精靈鎮守黑之森,那麼只要是精靈,誰留下都無所謂,為此,崔斯坦鎮守黑之森的同時,也不忘巡視有沒有精靈的身影,但果真如傳聞,精靈從陸上絕跡,因此當他聞到艾琳娜鎧甲上精靈的味道,二話不說就將人擄走,而當他看見迦爾時,更是欣喜若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就算不相信眼睛,也不會不相信自己的嗅覺,他確實在迦爾身上聞見與娜塔莉相同的味道。

娜塔莉看見迦爾不像崔斯坦狂喜,她好像永遠都是這副清冷模樣,無論是忽然得知自己有一個弟弟,或是自己不是世上唯一的精靈。無論有沒有崔斯坦或是迦爾,她都是這樣生活,她漫長的生命和她的人一樣,是股冷冽不可觸的清泉,在無人知曉的暗處靜靜流淌。

但那是在崔斯坦發現娜塔莉之前,他現在既已知道娜塔莉,便會守護她,他會用盡一切辦法讓她卸下肩上的擔子,替她搶回本該屬於她的東西。

用盡一切,不擇手段。



本文最後由 椅子 於 2021-11-22 22:5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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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22 22:4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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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父子(上)

愛德華王站在高塔上,手撫窗臺,仰望天際。高塔與城堡遙遙相望,從這裡俯瞰能將整個布魯家盡收眼底。這是二王子丹尼爾生前最愛之地,丹尼爾最喜歡坐在這窗臺上,盯著白雲發呆。他做白日夢的神情,簡直與小丹尼爾一模一樣,他們迷濛的湛藍雙眼裡,似乎都藏著一個最美最遙不可及的白日夢。

愛德華王對著窗臺發呆,思念亡子。

「人家好歹也是中陸霸主,」二世上了高塔,「你一句話就將人家差去當保母。世人知道愛德華王的慈愛,但知道他這麼能言善道嗎?」

愛德華王沒看向二世,「中陸王本來就要去找聖泉,他帶著我的裝備與軍隊,我要他帶上我孫子又何妨?」

「刀劍無眼,」二世加重語氣,「人家可不是去玩的。」

「我不認為丹尼爾待在家裡會更安全。」愛德華王正視二世。

「你認識那中陸王才多久?」二世失笑,「放心將寶貝孫子交給他?」

愛德華王:「中陸王很滿意我們之間的交易,但丹尼爾不會受制於人。睡獅以為入口的是塊肥肉,但我想他分不清楚, 嘴中肉是小白鴿還是猛禽,我不會像他一樣小看丹尼爾,又為什麼不放心?」

「哼,」二世冷笑一聲,「李奧‧里昂自以為談了筆好交易,他只看見你的慷慨仁慈,卻沒看出你的老奸巨猾。竟然天真的以為,能靠當幾天保母,換得布魯家?真是讓人難以置信的異想天開!」

愛德華王:「我說要將布魯家給他,不是騙他。」

「但你也沒將話講完,」二世目光冷冽,「你給他的,只是半個布魯,只是表面上的布魯。金銀財寶是身外之物,錢是世上最沒價值的東西,畢竟四下流通,誰都能擁有,誰都能有的東西就不是什麼稀罕物。你享受太久的榮華富貴,深知這一點,才會輕易將金山送人。我雖然沒你享福的久,但也分得清楚,什麼才是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喔?」愛德華王似笑非笑,「布魯家的金山也入不了你的眼?敢問王子殿下,在你看來,什麼才是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二世:「你那幾條金塊我還真看不上,我要的,是真正的布魯家,完整的布魯家。家財萬貫,是一般人對布魯家的印象,這只能拿來矇騙像李奧‧里昂那樣的外人。我是布魯,當然知道布魯家真正有價值的東西。我要布魯家的神兵團。」

愛德華王不動聲色,他早就料到二世會這麼說。

二世:「神兵團,這才是布魯家最有價值的東西。擁有它,無論你回頭就將布魯家隨手送人,我都能搶回來。但神兵團只存在傳說中,愛德華王年少時,率領部下浴血奮戰,尚不曾驅使神兵團,老年後,喜愛和平,偏安南方更不需要神兵團。你從沒讓我見過神兵團,甚至連提也不提。我差點都以為,這是不知道從哪裡給布魯家捏造出來的謠言。」

愛德華王:「差點?」

二世:「差點。直到我聽見大學士和奧斯汀談論布魯家的歷史‧‧‧」

「奧斯汀?」愛德華王瞇起眼睛,「那是誰?」

「奧斯汀‧巴羅。」二世懶洋洋的回答,「他是大學士的學生,會成為布魯家下一任大學士。也難怪你不記得他,他身體弱,是巴羅家唯一一個沒有成為騎士的人。」二世不願花時間討論家臣,將話題拉回來,「布魯家的王位傳承,需要連同繼承信物一併傳給繼承者,持有繼承信物不僅能獲得統治的正當性,還能得到布魯家的神兵團。」冷笑一聲,「重要的是神兵團,誰理那什麼統治的正當性,誰有本事坐上那位子,不正說明了他統治的正當性?你不這麼認為嗎?父親?」

愛德華王不置可否。

二世:「繼承信物會認定主人,交給主人後,除了主人自己,任何人都取不下來。」

愛德華王:「這些我比你還清楚,你不是特地來對我說些我早就知道的事吧?」

二世:「當然不是。我不是來和父親談父親早就知道的事,而是來向父親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愛德華王:「屬於你的東西?」

二世:「父親聖明,應該已經知道我指的是什麼東西。身為你的長子,我生來就獲得繼承王位的正當性。但由於你的偏愛,」二世目光黯淡,「那東西落入次子丹尼爾手裡。他現在既已不在,我想,那東西應該在你身上。今天,我便是來要繼承信物的。」

愛德華王:「屬於你的東西?繼承信物屬於王位繼承人,而不是屬於長子,敢問王子殿下,有什麼底氣這麼說?你是王位繼承人嗎?」

二世臉色陰沉:「丹尼爾已經死了。」

愛德華王:「不是所有丹尼爾都死了。」

二世一愣,「你將那東西給他了?」

愛德華王:「你不會以為,我會將丹尼爾的安危指望中陸王一人?我的孫子,唯獨我能保護,縱使黃金勇者來了,也愛莫能助。繼承信物,才是丹尼爾的保命符。礙著那東西,你也不好動他。」

愛德華王不知道,二世以為繼承信物在愛德華王手上,打算趁丹尼爾這趟出門讓他死在外面,派了刺客一族暗殺丹尼爾,卻沒想到,丹尼爾會被克萊德半路劫走。克萊德怕刺客一族還會再派人來殺丹尼爾,謊稱丹尼爾手中握有布魯家機密,二世大人不殺他,改為活捉他,沒想到,卻一語成讖了,既然繼承信物在丹尼爾手上,二世現在不能殺他,得逼他將東西交出來。

得將暗殺丹尼爾的委託收回,希望還來得及,二世心中焦急,臉上仍不動聲色,「就為了這種原因,你將那東西給了他?你什麼時候給他的?」

愛德華王:「早在他小時候我就傳給了他。」

「小時候?」二世沉聲:「你早在他小時候就打算將王位傳給他?」

愛德華王不答,只說:「早在丹尼爾小時候,我就將繼承信物給他,但他不知道那東西就是繼承信物,所以無論你怎麼威逼利誘,都無法從他口中問出繼承信物。」

布魯家的繼承信物由歷代王自行決定,是以除了愛德華王,沒有人知道他傳給丹尼爾的繼承信物是什麼。愛德華王知道兒子們遲早會知道自己將繼承信物傳給孫子,為了保護丹尼爾,他並沒有讓丹尼爾知道那東西是繼承信物,而是將繼承信物當成一般禮物送給丹尼爾,但他堅信,聰明如丹尼爾,等他長大後,一定會發現繼承信物是什麼。

二世默不作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愛德華王卻還嫌對他的刺激不夠,繼續說:「我將繼承信物當成一般禮物送給丹尼爾,但他從小到大,我送的禮物還嫌少了?他或許將繼承信物放在家裡,或許帶在身上,誰知道呢?他那麼愛往外跑,又或許,早就將繼承信物落在外面了。」

二世大怒:「你就這麼對布魯家的寶物?」

「什麼叫寶物?」愛德華王也怒了,「讓你們自相殘殺的東西叫寶物?我還寧可那東西被丹尼爾帶出門,在他一次外出時落在外面,永遠找不到,反正繼承信物只有布魯家的人能用,我不怕被外面的人撿去。我看你對繼承信物一無所知啊,二世。你可知道,為什麼我從來不用繼承信物?」

「懦弱?怕事?」二世不以為意,「我沒那麼多心思去猜老父的心思,畢竟那麼多年了,我從來沒摸透過。」

愛德華王:「繼承信物能號令神兵團,上面擁有強大的力量,要是繼任的布魯王者鎮不住這股力量,就會遭上面的力量反噬而亡。你只知道我從來不用繼承信物,卻不知道我為什麼不用。我不只自己不用,我也不會讓你們用。」

二世:「你老了,父親。你又能管我們多久?你管得了我們一時,管得了我們一世嗎?適時放手吧。」

愛德華王想到自己的確不久於世,這野心勃勃的長子,看一眼少一眼,忍不住溫言相勸:「號令神兵團有什麼好?你是我的長子,布魯家現在也是你在掌事,我死後你登上王位,沒有人敢有異議,你不需要繼承信物就能登上王位。布魯家的大王子,還有什麼是想要卻得不到的?」

想要卻得不到的,二世盯著父親,他覺得他永遠都得不到。

二世卻沒說實話,只說:「我要天下。一樣的願望,李奧‧里昂想靠聖泉來實現,他將願望寄託在那虛無飄渺的傳說上,我與他不一樣,我要靠實戰取得天下。身為布魯,我已擁有南方,已擁有雄霸一方的資本,李奧‧里昂雖然只是忽然竄起的野王,但他卻擁有讓人望塵莫及的武器─黃金勇者。誰能與擁有神兵器的黃金勇者對抗?我需要神兵團的原因不言而喻。」

「你想要神兵團,不也是將願望寄託在虛無飄渺的傳說上嗎?」愛德華王失笑,「你已擁有黎明騎士團,當今最強的騎士,他們不就是你的神兵團嗎?你不希罕這看的見、摸的著的神兵團,卻將心思放在那從未見過,只存在於傳說裡的布魯神兵團?你剛也說了, 錢是世上最沒價值的東西,對於這一點,我深感同意。我不在意死後萬貫家產會去哪裡,我只在意我的子孫,你們對於我來說,才是真正重要的。如你所說,我老了,又能管你們多久?管得了你們一時,管得了你們一世嗎?所以,我才想在我闔眼前,確保我的子孫們能互相扶持走下去。」愛德華王哽噎,「我看不到那時候,二世。你能向我保證,替我見證我想見的嗎?」

二世見父親難得對自己流露出慈愛,語氣也軟了,「你想要你的子孫平安,就不該將繼承信物給丹尼爾。我將那東西拿到手,便不會為難他。你如果真的想保丹尼爾,就告訴我,你傳給他的繼承信物是什麼?」

愛德華王:「我想保的不只是丹尼爾,還有你,二世。我如果真想保你,就必須阻止你動用神兵團。我要我的子孫平安,不只是我的孫子,還有我的兒子。我已經失去一個兒子,別讓我再次體會喪子之痛。」說完望向窗外,「這是丹尼爾生前最愛之地,他總說,坐在這裡離天空好近,常想像自己是隻鳥。」

二世知道父親思念弟弟,當然,每當愛德華王想念次子丹尼爾時,都會來這座高塔,這丹尼爾生前最常待的地方。丹尼爾因為身體的關係,不能像二世和強納森那樣來去自如,他只能待在布魯家,而他最常待的地方就是這座高塔,他和他的手足不同,不能當自由翱翔天際的白鴿,只能深鎖布魯家高塔當籠中鳥。

「丹尼爾一直很想變成鳥‧‧‧」二世回憶,「他老說,想知道飛翔的滋味‧‧‧不知此刻,他是不是真的如願成了天堂鳥‧‧‧」

「是我不好。」愛德華王嘆氣,「明知道他最喜歡上來這裡,卻沒派人盯緊他。」

二世:「這不是父親的錯,誰又會想到,丹尼爾竟然會從他平時最熟悉喜愛之地摔下去?他來這裡多少次了,誰能想到竟會失足‧‧‧」

愛德華王聽著,忽然掩面哭泣,「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不是父親的錯‧‧‧」二世上前輕拍愛德華王的背,「無論是丹尼爾的死‧‧‧還是他是個傻瓜‧‧‧」

聞言,愛德華王眼中閃過憤怒,他用力推開二世,「不准你侮辱你弟弟!」

二世對愛德華王突如其來的憤怒感到微怒,隨即失笑,「侮辱?你將事實稱之為侮辱?哼,你慈愛的稱他為傻孩子,卻不准我們背地裡叫他傻瓜。整個布魯家誰心裡不清楚,二王子是個傻瓜?你可知道,比傻瓜王子更好笑的是什麼嗎?傻瓜王!愛德華王竟然將王位傳給一個傻瓜!愛德華王是名副其實的傻瓜王!」

二世一口一個傻瓜,存心要氣愛德華王,而這點確實奏效了。

「住嘴!住嘴!」愛德華王一面怒吼,一面用力捶打二世的胸口。

二世看著怒極的老父,向來心平氣和的父親,就連剛才與自己談論繼承信物,明知自己為了那東西不惜傷害丹尼爾,連提及自己這些不堪的野心時,父親都沒動怒,仍是溫言相勸,唯獨提及亡子,父親一貫的冷靜才會徹底消失。

活著的二世,了不起在愛德華王波瀾不經的心河上盪開漣漪,死了近二十年的丹尼爾卻可以翻起浪花。

二王子丹尼爾是愛德華王的死穴,縱使他逝世多年亦然。

二世推開愛德華王的手,「哼!你管得住他人嘴上不笑他,能管住他人心裡不笑他嗎?」

「你走吧,」愛德華王不願再與二世繼續丹尼爾的話題,「這裡是你弟弟丹尼爾生前最愛之地,你別在這裡說這些對他不敬的話。」說著指向門口,示意二世離開。

二世不打算離開,他父親能為了繼承信物,為了姪子丹尼爾,對著自己苦口婆心半天,唯獨亡弟丹尼爾,提個幾句父親就受不了,可他偏不照作。

二世:「這裡是弟弟最愛之地,父親能來此緬懷弟弟,我就不能了嗎?丹尼爾在世時,是很歡迎我來這裡找他的。」

愛德華王不答,但從他急促的喘息聲與漲紅的臉得知他已氣急。

二世見愛德華王動怒,沒意識到此刻自己心中比怒意更盛的心酸,縱使心下一沉,嘴上卻仍是不饒人,得逞似的要再折磨父親幾句,老父目眥盡裂的神態似乎給他洩恨的快意,他就是要拿刀往父親心窩捅,直往死穴剜,殊不知,手上這把刀是雙面刃,傷害父親的同時也傷了自己。

二世:「丹尼爾生來就是傻瓜,不怪他,也不怪任何人。他生性善良單純,為人和善,大家都喜歡他,就算稱王,沒有人會笑這個傻瓜王。眾人要笑,也是笑那個將王位傳給他的老糊塗。」

愛德華王大怒:「你‧‧‧」

愛德華王知道,自己當初要將王位傳給丹尼爾,引發布魯家幕僚激烈的唇槍舌戰。眾人甚至認為,將王位傳給丹尼爾已預示了布魯家的滅亡,萬萬不可。愛德華王看著這個長得像極亡妻的愛子,便決定獨排眾議,宣布將王位傳給丹尼爾。但才剛宣布沒多久,丹尼爾就從這個平時他最愛待著的高塔上摔了個粉身碎骨,是以至今布魯家仍是愛德華王稱王。

二世:「我實在想不透,父親為什麼能這麼偏心?我從小遵守了一切的規矩,但你最愛的還是他‧‧‧我擅長謀略,有野心,有抱負,有遠見‧‧‧理應是你最合適的繼承人‧‧‧可你卻偏偏鍾愛丹尼爾!難道我做的一切,還遠遠及不上一個傻瓜嗎?」

愛德華王賞了二世一巴掌,喘著氣說:「不准你這樣說丹尼爾‧‧‧你這樣壞心眼‧‧‧又怎麼及得上他!」

愛德華王年老力衰,這巴掌打得既不大力也不響,卻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氣得直發抖。

二世冷笑:「他不能選擇成為傻瓜‧‧‧就像我們不能選擇,長得不像過世的母親。」

愛德華王聽到二世提起亡妻,知道一直以來,自己都因為丹尼爾長得最像亡妻,而更加偏愛他,二世這短短一句話,其實飽含了多年來的隱忍與對父親不公平的抗議。但即使這樣,愛德華王也無法原諒二世對丹尼爾出言不遜,一時之間,只覺得五味雜陳,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二世:「同樣是你的兒子,你卻因為這種愚蠢的原因差別對待‧‧‧哼,真不知道真正的傻瓜是丹尼爾還是你。」

「說夠了嗎?」愛德華王的聲音虛弱,「說夠了就滾出去吧‧‧‧我還想在這裡多懷念丹尼爾一點‧‧‧」說完逕自跪在窗臺前替丹尼爾禱告。

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丹尼爾讓人擔心,父親的目光便始終在他身上,願意花更多時間陪他。自己什麼都好─正好給了父親不需要花心思在自己身上名正言順的理由。丹尼爾就連死,都能佔有父親更多的時間與心思。

「他都死多久了?你還在想著他?」二世心灰意冷,「你寧可花全副心神想著那個不復存在的兒子,也不願意多看一眼你活生生的兒子?活著的愛德華‧二世,始終敵不過死去的丹尼爾‧‧‧」

愛德華王似沒聽見,仍在窗前禱告。

二世看著愛德華王,見他嘴上唸唸有辭發瘋似的禱告,而那禱告從不為了活在現世的二世、強納森甚至是愛德華王自己,卻全是為了死去的人─母親與丹尼爾。二世深知父親的心已死,他的父親早已跟著母親與丹尼爾死去了。

念及此,二世忽然流下淚來,低聲說:「父親,這是我最後一次求你‧‧‧請你看著我‧‧‧」

愛德華王仍舊自顧自禱告。

「一次也好‧‧‧就只一次‧‧‧」二世泣不成聲,「你能不能別提丹尼爾‧‧‧只看著我‧‧‧」

愛德華王對於兒子最後的求救恍若未聞。

二世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與自己僅有的、最後的一線牽繫,已蕩然無存,且是被眼前這名男子親手斬斷的。

二世悄悄靠近愛德華王,將手伸向他的後頸,虔誠的愛德華王渾然不覺,仍舊禱告。

「你幹什麼?愛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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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26 16:5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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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父子(下)

強納森一喊,二世忙將伸向愛德華王的手收回,背過身,大力抹一把臉上淚痕。

「你叫我來這裡幹嘛?」強納森上前,看一眼愛德華王,他剛才看見二世伸手靠近父親,所幸父親看起來安然無恙,沉浸在禱告裡,連自己來了都未察覺。

強納森盯著二世,發現他剛哭過的眼睛仍有些通紅,「發生什麼事了?愛德華?」

二世看著強納森,心一橫,冷聲說:「如你所見,老愛德華王已經不行了‧‧‧布魯家是時候迎接新王了!你不這麼認為嗎?弟弟?」

「你在說什麼?」強納森驚,「還是當著父親的面?」一瞥愛德華王,他仍像沒聽見似的專心禱告。

強納森擔心,上前輕拍愛德華王,「父親‧‧‧」

「別碰我!」愛德華王怒吼,回頭對強納森怒目而視,強納森盯著父親的眼睛,只覺得父親兩眼無神,雖是看著自己,但似乎未將自己看進眼裡。強納森將手收回,愛德華王繼續低頭禱告。

「看看他這副模樣!他寧可將心思放在不知道死去多久的妻子與兒子身上,卻連一個眼神也捨不得留給身旁活著的兒子‧‧‧」二世冰冷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他已萬念俱灰。

強納森卻對父親這副模樣習以為常,「別告訴我你現在才發現,父親這樣都多久了‧‧‧你找我來,是為了什麼事?」

二世壓低聲音說:「你還記得,丹尼爾是怎麼死的嗎?」

一提到丹尼爾,愛德華王豎起耳朵,嘴裡的禱告詞卻沒停下。

強納森一凜,同樣壓低聲音回答:「‧‧‧當時是個錯誤‧‧‧」

「錯誤?」二世不以為然,「就結果論而言,唯一錯的,是老愛德華王沒在丹尼爾死後將王位傳給你我其中一人。不然按照當時的情況,你我已做了最適選擇‧‧‧」

「最適選擇?」強納森冷笑,「我這十幾年來,沒有一天不為你口中的「最適選擇」後悔!我痛恨當時年少輕狂的自己,竟然會被怒氣與忌妒沖昏頭,鑄成永遠無法挽回的錯誤!」

「別自欺欺人了,強納森。」二世冷笑,「你我都知道,要是能再回到當時,你仍會做出一樣的決定。」

強納森搖頭,「要是能再回到當時,我不會將手伸向他‧‧‧而是恨不得雙手掐死那一時鬼迷心竅的自己,那喪心病狂的少年‧‧‧」

二世:「你說這些話是想騙誰?是我?」指著愛德華王,「是那個從來不在乎你的父親?」說完又指著強納森,「還是那個藏在你體內,僅存一絲良知的自己?」

強納森一把掐住二世的脖子,惡狠狠的說:「怎麼就不會是在一旁搧風點火的你呢?」

強納森手上用力,只見二世漲紅了臉,呼吸困難,強納森才放開他,二世咳個不停。

強納森:「你找我來,只是為了提醒我那十幾年前的惡夢?你多慮了,這十幾年來,我不曾有一刻忘記這惡夢。沒別的事,我要走了!」正要轉身離開,卻見愛德華王擋在身前,兩眼無神的瞪著自己。

強納森:「禱告結束了?父親?比以往快呢。」

愛德華王:「惡夢是什麼?」

強納森:「什麼?」

愛德華王:「這是我要問的!那個縈繞著你十幾年的惡夢,是什麼?」

「父親‧‧‧這‧‧‧」強納森面有難色,「你不需要知道‧‧‧」

「就告訴他吧‧‧‧強納森‧‧‧咳‧‧‧告訴父親‧‧‧十幾年前這裡曾經發生了什麼事?」二世邊說邊咳,「他有權知道‧‧‧」

「有權知道?」強納森斜眼看向二世,「你知道告訴他,意味著什麼?」

二世盯著強納森,緩緩點了頭。

「瘋了!瘋了!」強納森明白二世在想什麼,直呼:「愛德華!你簡直瘋了!」

二世淡聲說:「不然你以為‧‧‧我今天找你來,是為了什麼?」

強納森:「你以為我會稱你的意,重複十幾年前的錯誤嗎?」

「惡夢是什麼?」愛德華王逼近強納森,「十幾年前的錯誤又是指什麼?」他瞪大一雙老眼,似欲從強納森的眼中看透真相。

二世:「如你所見,父親已經瘋了‧‧‧與其讓他這樣為了逝者而活,不如讓他與逝者同行‧‧‧」

強納森不敢置信,「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愛德華?」

二世:「我就是再清楚不過,才會這麼痛苦‧‧‧你不敢講是吧?那麼由我來說!」對著愛德華王說:「父親!你知道丹尼爾當時是怎麼死的嗎?」

愛德華王怒:「我知道!我記得清楚,就像我同樣記得,曾要你別再提醒我這件事!」

二世冷笑:「父親知道的可能與我知道的不一樣‧‧‧」

愛德華王一愣,顫聲:「什麼意思?」

二世:「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推測真相‧‧‧你的兒子是觀察鳥飛翔太入迷,身子伸出窗外不慎摔死?他是自己失足摔下去,還是‧‧‧」看一眼強納森,「有人從身後推他一把?」

愛德華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你說什麼?丹尼爾‧‧‧丹尼爾是被你推下去的?」

強納森出聲喝止:「夠了!愛德華!」

二世不理,仍繼續說:「正確來說,是被「我們」推下去的。父親,你不會不知道,除了丹尼爾,你還有兩個兒子‧‧‧」二世眼中閃過一絲惆悵,「你當然知道,只不過經常忘了‧‧‧」

愛德華王難以置信,氣得脹紅了臉,渾身發抖,「你們‧‧‧你們怎麼這麼狠心‧‧‧丹尼爾‧‧‧他是你們的親兄弟啊!」

「親兄弟又如何?」二世不以為意,「他生來就奪走一切,奪走父親的愛,奪走茱莉亞‧‧‧父親不會不知道,茱莉亞與強納森兩情相悅吧?」

愛德華王:「我‧‧‧」

二世:「你當然不知道,你又怎麼會知道?與丹尼爾無關的事,你是一概不知道的‧‧‧丹尼爾生來就擁有一切,你甚至將王位傳給了他!他是個傻瓜!你寧可將王位傳給你最傻的兒子,也不傳給另外兩個正常的兒子!」

愛德華王伸手要打二世,二世抓著他的手,「都這時候了!你還要護著他!」

愛德華王:「想不到‧‧‧你們竟然這樣對自己的親兄弟‧‧‧丹尼爾的死不是意外‧‧‧是你們殺了他‧‧‧」

二世緩緩搖頭,「不,殺了丹尼爾的人是你,父親。是你對我們做的一切,殺了丹尼爾。從小,你就偏愛丹尼爾,無論我與強納森多麼優秀,你仍是最愛丹尼爾,即使他只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傻瓜‧‧‧我常常在想,要是丹尼爾死了,或是壓根沒出生在世上,父親會不會有一絲想起我呢?會不會施予我,那自從丹尼爾出現就消失無蹤名為父愛之物?我本來以為,丹尼爾的死,會讓你稍微意識到我與強納森的存在,但沒想到‧‧‧他死後反而比活著更讓你掛心!你越來越少待在家處理布魯家的事,反而花大部份時間待在這高塔上‧‧‧這丹尼爾生前最愛之地,替丹尼爾與母親禱告,緬懷故人‧‧‧比起活者,你願意花更多時間與心力在死者身上!」二世的聲音越說越低,「無論丹尼爾是死是活,你的心永遠都在他身上‧‧‧絕對不會往我與強納森看上一眼‧‧‧」

愛德華王驚訝的說不出話,他沒想到,自己對兒子的偏愛會替他招致死亡。

「好了,愛德華,」強納森嘆:「父親多年來都是這樣,你現在又何必舊事重提?況且父親年事已高,也不知道‧‧‧」他本來想說「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但這話終究沒能說出口。

二世冷笑:「哼,強納森,想當年,我正在細數憎恨丹尼爾的原因,你也是像現在這樣,在旁邊勸說。說著父親多年來都是這樣偏心‧‧‧仔細想想,你當時說的話跟現在說的話沒什麼兩樣,看來,人是不會變的‧‧‧既然不會變,那麼,我倒想看看,你會不會也因為同樣的原因,失去理智‧‧‧」

強納森聽了,心臟劇烈的跳動。

二世:「你向來冷靜,善於理性分析。對於父親多年的偏心,你不以為意。當然,你是么子,一出生就得接受這樣的情況。但我不同,在丹尼爾出生之前,身為父親唯一的兒子,還能得到父親的寵愛,父親不會忽視我,但‧‧‧這一切都變了,自從丹尼爾出生後,我曾經擁有的父愛隨著丹尼爾的出現消失了。你不明白,或許從未擁有比失去一切還好過‧‧‧你從來都不明白,畢竟你是么子,本來就一無所有,和一個一無所有者談什麼失去呢?除非‧‧‧」二世語音一轉,「你也失去了重要的東西,才能對我的憤怒感同身受‧‧‧」

強納森咬牙,手中拳頭咯咯作響。

二世:「丹尼爾從你身邊奪走父愛,你無所謂,因為你認為,那本來就不屬於你‧‧‧但當他奪走你生命的摯愛,你便不能坐視不管了。你與茱莉亞兩情相悅,眾所皆知。父親當然也知道!但他偏偏偷偷告訴茱莉亞那勢利的父親,將來繼承布魯家王位的是丹尼爾,她父親一聽之下,硬是拆散了你與茱莉亞,將她許配給丹尼爾。我想,唯有這樣,那傻瓜才能與人結婚吧!」

愛德華王聽到最後,怒吼:「不准你出言侮辱你弟弟!」

二世:「他是傻瓜是事實,我沒有出言侮辱他。父親記得當時的茱莉亞有多漂亮嗎?是否如記得她與強納森多相愛一樣,記憶深刻?當時人人稱羨,郎才女貌的一對佳人,就這樣硬生生被你拆散了!每當我提起這件事,強納森就會像失心瘋一樣憤怒,」看向強納森,「當時是這樣‧‧‧現在也是‧‧‧」

「父親‧‧‧一直都知道?」強納森顫聲,他已怒火中燒,目眥盡裂,平時俊逸瀟灑的樣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二世:「這可是強納森第一次嘗到失去的痛苦,是那麼撕心裂肺‧‧‧茱莉亞是他僅有的一切,而你卻要他連這一切都拱手讓給丹尼爾!噢!親愛的父親啊!你說你這不會太殘忍了嗎?」

愛德華王不答,他當時當然知道,強納森與茱莉亞兩情相悅,但若不把握這次政治聯姻,或許永遠沒有人要嫁給丹尼爾。

愛德華王看一眼強納森,只見他正惡狠狠地瞪著自己。他從來沒向自己抗議那得不到的父愛,畢竟那從來都不屬於自己,但他不滿,父親怎麼可以親手沒收他自己追求得來的幸褔。

「當時,丹尼爾就坐在這上面,」二世輕撫窗臺,「像往常一樣,對著天上的雲發呆,他看著鳥,想像飛翔的滋味,就是那個再平常不過的日子裡‧‧‧噢,有一點不同,就是那天,你正式宣布會將王位傳給丹尼爾。不僅父愛,現在連王位他都要一併從我身邊搶走?我身為布魯家的長子,卻什麼也得不到?我看著那奪走我一切幸福的存在‧‧‧只覺得他面目可憎,他不是什麼天真善良的傻瓜,而是跟在我身後投胎的惡鬼,貪得無厭的將我的生命啃噬殆盡‧‧‧他正靜靜的看著空中飛鳥,而我也靜靜的看著他,那再平常不過的午後‧‧‧」二世的聲音越說越低,彷彿跟著自己的聲音,深陷回憶裡,「當時我腦筋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回過神來,只發現丹尼爾半個身子已掉出窗臺,半個身子被強納森奮力拉住,他對著我大吼:「你幹什麼?快將丹尼爾拉起來啊!」我看著他,告訴他:「這是個好機會,強納森!丹尼爾死後,你就能跟茱莉亞在一起了!再也沒有人會阻礙你們了!」強納森只覺得我瘋了,但我再跟他說:「丹尼爾再這樣活下去,不知道還會從我們身邊奪走多少東西,他今天甚至封王了!你以後再有多少個茱莉亞,都會被他搶走!你愛茱莉亞吧?你忍心她後半輩子都消磨在這個傻瓜身上嗎?」提到茱莉亞似乎很有效,強納森聽了,愣在原地,沒多久就鬆開了手,與我一起將丹尼爾從這窗臺推下去。」轉頭看愛德華王,「聽清楚了?這才是你愛子的真正死因。」

愛德華王如同晴天霹靂,他萬萬想不到,自己對丹尼爾的偏愛,會招來二子這麼濃烈的妒恨,而那茱莉亞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兒子竟然會因為她手足相殘,愛德華王自認為對兒子好的一切,實際上,都間接造成了兒子的死因,是他自己,親手埋下兒子的死亡種子。

愛德華王說不出話來,半晌,忽然仰天縱聲長笑,他的笑聲淒厲,毫無半分笑意。

二世與強納森看了,不禁一愣,均想:父親終於瘋了?

只見愛德華王邊笑,嘴裡卻流出血來。他邊笑邊咳,吐了好幾口血,忽然之間,笑聲驟歇,愛德華王佇立不動。

兩人上前一看,愛德華王已氣絕身亡了。

兩人一陣靜默,不知道在想什麼,不知道過了多久,二世才開口:「‧‧‧不能讓人發現這樣的父親」,他的聲音仍有些啞,「找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氣死的‧‧‧」說完,將愛德華王一把扔出窗外,愛德華王從這萬丈高塔落下,頓時摔個粉身碎骨。

強納森看了這下變故,倒抽一口氣。

「父親是因為太想念丹尼爾,不小心失足摔死的‧‧‧」二世探頭望向父親的屍體,「他太愛丹尼爾,才選擇了跟他一樣的死法‧‧‧」

良久,兩人不發一語。

忽然,人們的驚呼聲隱約傳來,有人發現愛德華王的屍體。

強納森嘆:「‧‧‧該走了‧‧‧替父親收屍‧‧‧」

二世仍一動也不動,盯著窗臺。只聽他低聲嘀咕:「父親是因為太想念丹尼爾‧‧‧才死的‧‧‧」說完又將這話重複一遍。

強納森:「我知道了,放心吧,謊言不會穿幫,你別再重複了‧‧‧」

二世仍呆在原地,嘴裡不斷重複這些話。

強納森覺得奇怪,「愛德華?」

「父親是因為太想念丹尼爾才死的‧‧‧這不是謊言‧‧‧是事實‧‧‧」二世淚流滿面,「你也不想看父親一直這樣發瘋下去吧?強納森?」

在他心中,愛德華王早在多年前就與丹尼爾一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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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27 17: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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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奇聞

「他們先走了?什麼時候?」丹尼爾問坐在一旁磨著短刃的邦妮。

一覺醒來,克萊德席妮洛基皆不見人影,邦妮說眾人先行一步和李奧會合找聖泉。

邦妮:「在你睡的不省人事的時候。我們先回去將這真理杯用了,之後你如果仍想出來找聖泉再出來。別忘了歐文,或許他之後會來搶真理杯,畢竟當初他不是心甘情願將真理杯交給我們。好了!」起身將剛磨好的幾把短刃交給丹尼爾,「隨身攜帶。」

丹尼爾將短刃收進懷裡。

邦妮叮囑:「真理杯還在吧?你得收好,別掉了。」

丹尼爾點頭,指著心臟的位置,「我收在這裡呢。」

兩人與丹尼一起往原路走回。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邦妮不習慣丹尼爾這麼安靜,想說些什麼,丹尼爾率先開口:「邦妮,妳見過我父親嗎?」

邦妮一愣,「小時候好像有見過幾次,不過,二王子丹尼爾很少在眾人面前露面,我對他沒有什麼印象,畢竟他過世時我也才十二歲‧‧‧」

丹尼爾聽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邦妮:「不過,我聽家裡的大人說,二王子丹尼爾是三個王子中最善良仁慈的一個,大家都最喜歡他。我想,要是他沒有英年早逝,一定會是最賢明的君王。放心吧,丹尼爾,他是個好人,一定也會是個好父親。」

「謝謝妳,邦妮。」丹尼爾微笑,「我也是這麼想的,畢竟我從家臣們口中也是這麼聽來的。只不過,為什麼當我問起有關父親的事,都沒人說得上來?大家對父親的印象都這麼模糊,使父親成為如此神秘的存在‧‧‧我聽說,父親喜歡一個人待在高塔裡,他在那裡做什麼?為什麼不和二世伯父與強納森叔叔一樣出來料理家中事?這樣至少布魯家的家臣們能更熟悉他們的二王子‧‧‧」

「我不知道。」邦妮搔頭,「你曾問過夫人或愛德華王有關二王子的事嗎?」

「不知道問過多少遍了。」丹尼爾嘆,「祖父與其他家臣說的一樣,說父親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希望我長大後能和他一樣‧‧‧但母親卻說,父親是個傻瓜,但願我長大別像他,要成為一個比父親聰明賢明的君王,最好像強納森叔叔一樣,成為驍勇善戰又溫柔的騎士‧‧‧」說到這裡,不禁一愣:原來,那句話是這個意思,母親並不是希望我要成為像叔叔一樣的人,而是希望我完全像叔叔,是叔叔的親生兒子。

「邦妮,」丹尼爾略感不安的問:「雖然妳對父親的印象很模糊,但妳覺得‧‧‧我比較像父親還是更像‧‧‧叔叔?」

丹尼爾問得莫名其妙,但邦妮從他的提問,知道他在煩心什麼。

邦妮:「放心,你是二王子的兒子。」

丹尼爾驚:「妳知道了?」

邦妮點頭,「這正是夫人要你找真理杯的原因。」

「我真想不到,」丹尼爾嘆,「叔叔與父親是長得多像?才會搞不清楚我是誰的兒子?」

邦妮:「他們是兄弟,自然長得像。且我聽說,比起二王子與強納森大人,你長得更像愛德華王,你更像你祖父。」

丹尼爾:「祖父嗎‧‧‧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了呢‧‧‧不知道祖父要拿聖泉來許什麼願望?我以為祖父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搔搔丹尼的下顎,「真想快點見到祖父‧‧‧」

邦妮:「是啊,所以我們快回去,想必愛德華王也很想見你。」

忽聞一陣馬蹄聲,後方來了一批軍隊。

邦妮與丹尼爾讓在一旁,讓軍隊先過,沒想到軍隊卻沒走,而是將邦妮與丹尼爾團團圍住。丹尼見了,對著軍隊狂吠,焦躁的在丹尼爾腳邊打轉。

為首的將領問:「丹尼爾‧布魯?」

雖見來者不善,丹尼爾仍是應了一聲。手輕撫丹尼的頭以示安慰,丹尼雖然不再叫了,仍是發出陣陣低鳴警示眾人。

將領:「你身旁的是你的家臣邦妮‧派克?」

「是。」邦妮早已擋在丹尼爾身前,「有什麼事嗎?」

將領不理,對著軍隊喊:「將叛賊拿下!」

軍隊一擁而上將邦妮抓住。丹尼再次吠了起來,緊守在丹尼爾身旁,不讓人靠近他。

「慢著!」丹尼爾驚,「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一上來就抓人?邦妮犯了什麼罪?」

將領從懷中取出令牌,邦妮瞪大眼睛,她看得清楚,將領手上拿的正是布魯家的執令金牌,怎麼會在這外地人手上?

「我們是收到了布魯家的協尋通知,協助捉拿布魯家叛賊─邦妮‧派克與克萊德‧巴羅。」將領東張西望,「只有妳?克萊德‧巴羅不在?我記得他是黎明騎士團的人?他的外號叫什麼?」將領瞇起眼睛想了想,沒想起來,「想不到,黎明騎士團竟然會出叛徒‧‧‧真可以算是奇聞了‧‧‧」

「叛賊?」邦妮大驚:「我們是奉布魯家王愛德華王之命,保衛王子出來尋找聖泉,怎麼會是叛賊?」

「事以至此,妳又何須狡辯?」將領將令牌收回懷中,「現在布魯家的事情已傳得天下皆知,布魯家的家臣派克家與巴羅家圖謀不軌,欲篡奪王位,聯合害死愛德華王,並將布魯家的小王子丹尼爾劫走。目前兩人正逃至我們的領土,我們收到協尋叛賊的消息,特來此將你們抓回布魯家。」

「你說什麼?」丹尼爾大驚:「愛德華王被害死?我祖父過世了?什麼時候的事?」

將領:「不久前。看來你一無所知呢,布魯王子。你的家臣告訴你,你祖父要你前往找聖泉嗎?這不是真的,」一指邦妮,「全是你的家臣編出來騙你的!」

邦妮怒:「你胡說八道什麼!」正要掙扎起身,一旁的士兵用刀背在邦妮腰間用力一擊,「安靜待著!」邦妮吃痛又跪下。

丹尼爾護在邦妮身前,對將領說:「不許你的人這樣對我的家臣!」

「家臣?」將領嗤笑,「她是叛賊啊,小王子。他的家族謀殺你祖父,現在又編造了謊言將你帶至異地,就是打算要殺你啊!你還替她說話?」

丹尼爾:「我不知道你從哪裡聽來這些謠言,但我知道你說的話不是真的。邦妮一直對我忠心耿耿,一直保護我,她不可能是叛賊,更不可能要殺我,這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將領失笑:「你說這是誤會?」

丹尼爾堅定:「對,是個可怕的誤會。」

「你要這樣自我安慰,我管不了。」將領冷笑,「畢竟我接到的命令只是將你與邦妮‧派克和克萊德‧巴羅送回布魯家,布魯家的誤會,都與我無關,我只負責送人。這下子都解釋清楚了?我們可以上路了?」

丹尼爾點頭,心想:反正我們本來就是要回家,在他們地界上,由他們送,還比較快。看一眼已經被五花大綁的邦妮,對將領說:「跟你們回去可以,但先將她放了!」

將領:「不行。她是叛徒,要是放了,我去哪裡找?別讓我不好交代,布魯王子。」

丹尼爾:「既然你說愛德華王已過世,你這令牌是哪裡來的?你是奉誰之命?現在布魯家由誰作主?」

將領:「當然是由愛德華王的繼承人,長子愛德華‧二世‧布魯作主,那人是你的伯父吧?」

丹尼爾一愣,「這是伯父的命令?」伯父不只下令抓邦妮,還要抓克萊德?

邦妮怒斥:「愛德華王的繼承人是丹尼爾,什麼時候成了二世大人?我就覺得你們有詐,淨傳些錯誤的消息!」

士兵聽了,正要攻擊邦妮讓她安靜,丹尼爾擋在邦妮身前,怒瞪士兵,低吼:「我說不准動她,沒聽見嗎?」

丹尼爾雖然個子小,面容稚嫩,但此時怒極,昔日臉上憨厚的樣子蕩然無存,現下臉上只有憤怒與焦躁,像隻蓄勢待發的幼獅,好像隨時要爆發,給眾人暴起一擊,士兵被他這副模樣震懾住了,加上他又是布魯家王子,一時之間倒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動就不動。」將領讓士兵後退,「但不能放開她,將她縛在車上一路送回布魯家。別讓我危難,小王子。你雖貴為王子,但我可是奉布魯家現任統治者愛德華‧二世大人之命。無論是布魯家家臣弒君劫走王子,還是叔伯姪兒內鬥的奇聞,都與我無關,別讓我不好交差。請上馬吧!」

丹尼爾上馬,但他堅持他的馬與邦妮所坐的板車並行,丹尼也被放在板車上。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布魯家前進。

丹尼爾左思右想: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怕的傳聞,還特地動用異地軍隊將我們抓回去?祖父真的過世了?母親呢?她現在怎麼樣了?總之,現在家裡的實際掌權者是二世伯父,等我回去,就能真相大白。克萊德呢?此刻他是否也被抓住,正在被送回布魯家的路上?

邦妮心想:派克家與巴羅家是叛徒?哼!說什麼傻話?簡直胡說八道!父親與大伙兒呢?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現在掌權的是二世大人,二世大人下令要抓克萊德?他不會真的相信這謠言了吧?強納森大人呢?他知道二世大人派人抓丹尼爾嗎?

忽然想到丹尼爾的身世之謎:在還沒弄清丹尼爾的生父是誰,丹尼爾應該都是安全的‧‧‧至少強納森大人會保護他‧‧‧

丹尼爾見邦妮皺眉沉思,對她低聲說:「別怕,邦妮。有我呢,我會保護妳。」

邦妮苦笑,心想:你就是我最擔心的一個‧‧‧還有‧‧‧

想起克萊德,克萊德那小子不知道怎麼樣了,也被軍隊抓住了嗎?

***

那邊丹尼爾與邦妮被軍隊抓住,這邊克萊德卻與席妮洛基一路暢行無阻,眼看就要走到星落城。

克萊德主張李奧一群人聲勢浩大,當局不可能沒聽說過,要找人,與其在這荒郊野外瞎晃,不如到當地王都打聽。

而他們之所以能一路暢行,全是拜了尚恩的項鍊所賜。當時他們以真理杯交換洛基救尚恩一命,尚恩是個感念恩情的人,復原後,將項鍊贈予洛基,說要是遇上什麼麻煩需要幫助,可以拿著項鍊至星落城找他。

尚恩的項鍊的確有用。一路上,他們也沒少遇上當地巡防軍隊,但只要出示這項鍊,士兵們便不會再過問,而是爽快放行,不僅爽快,還多了幾分尊敬,似是不敢怠慢了項鍊主人的朋友。尚恩的項鍊簡直像通行令,讓三人在異地恣意穿梭。

「看來,尚恩‧拉維尼在這裡不是個簡單人物,」席妮把玩著頸上尚恩的項鍊,「軍隊見了這東西,對我們這幾個外地人都客氣了起來。」

三人圍著篝火,明天就進城了,能住旅店,今夜是最後一次在外紮營。

「既然軍隊裡的人都認得他的東西,他必定是這裡的高階將領,極有可能是統治階級。」克萊德往火堆裡添柴火,「進城後遇上的軍隊與路上我們遇見的巡防軍不同,他們任要職,權力更大,我們是外地人,在這裡人生地不熟,須小心謹慎,低調行事,有什麼事,等與中陸王會合再說。」

席妮應了一聲,洛基則是一如往常的不吭一聲。兩人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克萊德此刻才體會到什麼叫「言者諄諄,聽者藐藐」,的確,他與兩個海盜談什麼人身安危?對他們來說,這塊大陸上哪處不是「人生地不熟」?這裡是誰的地界對他們來說都無所謂。當然,讓他們這麼游刃有餘的底氣,不全是因為與陸上勢力無爭,更大的原因是有恃無恐─洛基的能力讓他們如此。

有這麼強大的夥伴同行確實讓人安心,克萊德心裡也寬鬆不少,不談正事,想聊天了,「據說海盜一族行遍天下,見過世上各種寶物,是不是真的?」

身為黎明騎士團,眾人都怕他,接近他也是為了利害關係,克萊德沒什麼能跟人純粹閒聊的機會。但眼前兩人不同,他們沒聽過黎明騎士團,與布魯家更沒有利害關係,幾天相處下來,克萊德只覺得兩人單純更甚丹尼爾,一路上常與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身處異地,同行者也是異鄉人,眼前篝火溫馨,氣氛正好,最適合聊聊奇聞軼事。

席妮眉毛一揚,「你說呢?」

克萊德:「我不知道,所以問妳。」

「那要看每個人對寶物的定義了。」席妮狡黠一笑,火光映照下的臉蛋通紅。

克萊德看她這神情就知道答案是肯定的,索性直接問:「眾多寶物中,妳見過最珍貴的是什麼?」

席妮沒回答,反問:「你聽過風刃島嗎?」

聞言,洛基眼中閃過一絲暖意,盯著席妮的目光專注。

「風刃島?」克萊德見了洛基的神色,心下已猜到八九分,仍不動聲色回答:「我記得那裡以競技場聞名。」

風刃島,傳說中的鬼島,是座位於大陸東南側的海島,據說那裡氣候極其刻苦極端,酷夏嚴冬,土壤貧脊,簡言之,是個不宜人居的地方。「風刃」,據說島上刮在身上的風也是痛的,如刃削過身,以此形容當地氣候嚴酷,因而得名,人們又稱其為鬼島。

不適合人居住,風刃島上卻仍孕育著一幫人。越是刻苦的地方,出的人類越能捱苦,人們相信,風都如刀刃般鋒利的島上,削出來的都是硬骨頭, 強悍刻苦,所以才會有「風刃島出戰士」這一句話。風刃島上的人以兇猛善戰聞名,不少人會至島上收購傭兵,風刃島說是個販賣人口的鬼島也不為過。

明明提到的是這麼令人生畏的地方,席妮的神態卻是前所未見的柔和,彷彿他們談的不是什麼鬼島,而是她的故鄉。

席妮目中火光閃爍,「我在那裡,發現一生最珍貴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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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27 17: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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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風刃島的猛犬(上)

「那是我第一次踏上陸地‧‧‧」克萊德與洛基跟著席妮的聲音,回到兩年前。

兩年前

大副皺眉,「昨天損失慘重啊‧‧‧」

眾海盜們盯著破破爛爛的海盜船。

昨夜一場激烈的暴風雨,海盜船被風雨侵蝕的破爛不堪,所幸無人罹難。殘破的海盜船在風中搖搖欲墜,在海上載浮載沉,彷彿再來一個浪,就能讓海盜船支離破碎。

「有什麼關係?」艾德大笑,「人沒事就好!還能重新開始!船破了,就修。東西丟了,就補。就這麼簡單!」看著身旁愁眉苦臉的眾海盜,「你們全都哭喪著臉幹嘛?昨晚有人死了?」

眾海盜搖頭。

「這就對了!打起精神來!」艾德邊說邊一掌一個大力拍著海盜們頹喪的背脊,「誰敢再擺出一副喪家犬的模樣,我就砍誰!」

「船長,你剛才說「東西丟了,就補。」是要怎麼補?昨晚丟了不少食物‧‧‧」

艾德:「當然是上最近的陸地打劫啊!怎麼?這附近有陸地吧?」

海盜們拿著地圖研究,「離我們最近的是個叫風刃島的地方‧‧‧聽說那裡‧‧‧」

「好!就那裡!」艾德對著身後掌舵的船員大喊:「往風刃島前進!」指令傳了開來,眾人紛紛去忙。

「確定去那裡嗎?船長?」大副有些猶豫,「聽說風刃島這塊地猶如鬼島,向來乏人問津‧‧‧不知道島上有沒有東西能拿來作為補給品‧‧‧」

艾德:「你覺得我們這船還能航行多遠?」

「這‧‧‧」大副答不上來。

艾德:「這就對了!不管此刻是去地獄還是撒旦城,只要是最近的我們都得走一趟,不然,這船最終會帶我們航向死亡‧‧‧」艾德狡黠一笑,「且向來乏人問津的地方,往往藏著寶藏‧‧‧」

「寶藏?」這人想寶藏想瘋了啊?大副心想。

「你不相信?」艾德微笑,「寶藏往往以最不起眼的形式藏在最乏人問津之地‧‧‧」

海盜船停靠在風刃島。

艾德給眾海盜交付任務,有人負責修船,有人負責上岸打劫補給品。正吩咐著,一顆腦袋從人群中竄出來。

「父親,我的任務是什麼?」

正是席妮。

艾德笑:「席妮?妳要什麼任務?妳自己選吧!」

眾海盜笑著看向席妮。在眾人眼裡,席妮是大家的孩子,生性活潑可愛,又是唯一的女孩,倍受眾人疼愛。

席妮認真的說:「那我給自己的任務是,找出這裡最珍貴的寶藏。」

「可以啊,」艾德贊同,「對了,這是妳第一次踏上陸地吧?」

一直以來,就算中途補給,也都是其他海盜去處理,席妮都是在船上等著。但這次遇見前所未有的暴風雨,海盜船殘破不堪,看這樣子,勢必得在風刃島停靠些時日。席妮對於能藉此機會踏上大陸玩耍感到很興奮。

席妮點頭,「我會替父親多找些寶藏的。」

「席妮,這風刃島傳說是個鬼島,要是能在上面順利搶到些補給品,就該偷笑了!寶藏什麼的,是不敢想的!」有的船員說。

「你懂什麼?」艾德斥,轉頭對席妮說:「聽好了,席妮。寶藏往往以最不起眼的形式藏在最乏人問津之地。縱使是鬼島,一定也有它的寶藏,只是人們未發現而已,沒看到不代表不存在。別只用眼睛找,用心去看,妳會發現寶藏的。」

席妮迫不及待笑著說:「我知道,我去了啊!天黑前會回來的!」

艾德點頭,「叫伊凡也小心點!」

席妮笑著答應,回頭喊:「伊凡!父親答應了!我們走!」

本來在船邊修補海盜船的年輕小伙子聽了,將手邊的工作一扔,跟著席妮跑了。

小伙子叫伊凡,比席妮大兩歲,船上只有他與席妮年齡相仿,因此兩人感情特別好,情同兄妹。這次難得可以上岸玩耍,想必席妮會帶上伊凡。伊凡在眾海盜中年紀最小,不同於席妮受眾人疼愛,伊凡負責一切雜事,常被差遣,本來被其他海盜叫去修船,現在因為艾德允許,遂免於工作,能直接上岸玩耍,興奮不已。

伊凡漆黑的雙眼圓又亮,襯的一頭金髮更加耀眼,臉上的雀斑更添憨實,下巴有個長年舊疤,褲上掛著條繩子,方便他隨時幹活。

「船長,你放心讓席妮這樣上去玩?」大副擔心,「她和伊凡都只是孩子‧‧‧」

艾德望著席妮越跑越遠的背影,「我相信我女兒‧‧‧」

***

「希望能找到蘭姆酒‧‧‧」伊凡邊走邊踢石頭,他從剛才一直盯著地面,希望能發現埋在地裡的寶石。

「不,我們會找到更好的。」席妮堅信自己首次打劫能收穫些特別的東西。

「比蘭姆酒更好的?」伊凡踢著腳邊石子,仍是頭也不抬,「那是什麼?」

席妮笑:「寶藏!」

「寶藏?」聽到這裡,伊凡終於抬起頭看她,「妳確定這裡會有嗎?剛才其他人說了,這裡據說是個荒蕪之地,是鬼島,別說寶藏,可能就連補給品也沒有‧‧‧若沒打劫到什麼東西,我們可能會趁早轉移陣地,到下一個地方去‧‧‧」伊凡東張西望,「我看這機率很高,畢竟從剛才到現在,我什麼都沒看見,連個人影也沒有‧‧‧這裡的確荒蕪的可怕‧‧‧」

席妮:「剛才我父親也說了,寶藏往往以最不起眼的形式藏在最乏人問津之地。別只用眼睛找,用心去看,我們會發現寶藏的。」

「希望我的心會讓我與蘭姆酒相會‧‧‧」伊凡嘀咕,伸手抹去額前汗珠,「這地方真不是普通的熱啊!所有陸地都是這麼熱的嗎?」

「我不知道,」席妮搖頭,「這是我第一次踏上陸地。你之前不是曾登上過陸地嗎?」

「是啊‧‧‧不過,都沒有這裡熱‧‧‧」伊凡一邊擦汗一邊說:「我敢說這裡是我踏過最熱的陸地,這裡是不是離太陽比較近,還是這裡的太陽比較大‧‧‧」說完抬頭看向烈日,只見這烈焰火球正在頭頂上散發萬丈光芒,照的萬物要融化了。

席妮笑:「各地的太陽都是一樣大的‧‧‧」

忽然聽見前方傳來陣陣人聲,吶喊、吆喝聲不斷。

席妮驚喜,「有人!去前面看看!」

兩人往人聲跑去。

前方有座雄偉的拱門,人聲從門後傳出來。席妮與伊凡正要往門裡跑,剛好有兩個人從門裡走出來。那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前方的是個矮胖富商,穿金戴銀,一身行頭金貴,深怕人不知道他有錢,走在後方的是個魁梧的大漢,大漢約有兩米高,身上有著多處傷口,渾身是血,但他似乎毫不在意,正大啖手裡的麵包,狼吞虎嚥的樣子,彷彿好幾天沒吃東西,脖子上戴著一條墨綠色的項鍊。

伊凡驚:「妳看那個人!渾身是血!門後是什麼樣的場景?」

「跟我來!」席妮拉著伊凡躲到門邊。


矮胖富商走向一旁守門人,將一袋錢扔在守門人前的桌上。

守門人笑:「選定了嗎?」

富商點頭,「終於決定了!連看好幾天了,你們這裡也太熱了,」邊說邊擦汗,「再不快點決定,我會先熱死。早知道會這麼熱,就不挑這個時後來了。」

「不是熱到要融化,便是冷到凍僵。」守門人點著錢笑說:「我們這裡的氣候向來就是這麼極端,你要不想忍受炎熱,就得忍受嚴寒‧‧‧」

富商搖頭,「真不愧是鬼島風刃‧‧‧果然名不虛傳,不是人住的地方‧‧‧」

守門人:「就是要在這種土地上,才能孕育出最強的戰士‧‧‧」說完看一眼那渾身是血的魁梧大漢。

富商:「沒錯,「風刃島出戰士」,這話倒是不假。這幾天下來,我看不只他,其他每個戰士都非常優秀,才會猶豫這麼久,不知道要選誰。不過我聽說,他已經五天沒吃東西了‧‧‧五天沒吃東西還能有如此表現,確實不簡單,因此,才決定選他。」

守門人:「他真的很強,卻不是因為這理由,我們這裡五天不吃東西司空見慣了‧‧‧」

守門人似是點完錢了,將錢收進抽屜,將手伸向那魁梧大漢,那魁梧大漢將頸上墨綠色的項鍊取下,交給守門人,守門人打開另一個抽屜,那抽屜裡放滿了數十條同樣墨綠色的項鍊。守門人將手上那條項鍊對著抽屜裡數十條同樣的項鍊,忽然有一條項鍊像鐵被磁力吸引一樣,吸附住守門人手上的項鍊。守門人將那條吸附住的項鍊拿起,關上抽屜。

守門人將項鍊交給富商,「這是你的項圈。」

富商接過項鍊,仔細打量,「這東西真如傳聞中厲害嗎?」

守門人:「「鬼島風刃」、「風刃島出戰士」,你剛才不也說了,我們這裡的傳聞向來不假。」

「話是沒錯‧‧‧」富商看起來仍有些懷疑,「不過,這項圈的傳聞太厲害,實在叫人難以置信‧‧‧」

「不然,測試一下吧,」守門人忽然傾身,往富商靠近,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利刃,他拿著利刃抵著富商脖子,富商被守門人突如其來的行徑嚇出一身冷汗,來不及出聲,卻聽見守門人說:「你瞧‧‧‧」

富商順著守門人的視線看去,只見手中本來是墨綠色的項鍊,此時正發著光,呈碧綠色,再看大漢脖子上的項鍊,同樣發著碧綠色的光芒。

「戰士的項鍊只會對應所屬的主人,當主人有危險時,戰士的項鍊便會像剛才那樣發光,」守門人放開富商,「戰士與主人的項鍊會互相吸引,戰士能憑著項鍊找到主人。也就是每當主人有危險時,戰士都能透過發光的項鍊及時找到主人,解救主人。當然,」指著旁觀的魁梧大漢,「他不是不出手,而是知道我會這麼做。畢竟來我們這裡的客人,都需要我這樣「驗貨」才會信服。」

「我知道‧‧‧」富商定了定心神,「我就是聽說了這項鍊的傳聞,才特地來此選保鏢‧‧‧看來是選對地方了‧‧‧」說完連忙戴上項鍊。

守門人:「我們這裡天候惡劣、土壤貧脊、生活困苦,大家都很窮,沒有人願意在這種鬼島生活。這裡沒有歡樂,是不會傳出任何有趣、不實的謠言,」守門人在「不實的」幾個字上加重語氣,「因為既沒有人有心思去杜撰,也沒有人有心情去聽‧‧‧」

「我知道了‧‧‧」富商對著魁梧大漢說:「走吧!」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剛走不久,富商回頭問守門人:「對了,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傳聞還是真的‧‧‧不死戰士,「風刃島的猛犬」,不知是否真有其人?」

「還是那句話,」守門人的眼神耐人尋味,「我們這裡不會傳出不實的謠言。」

富商不敢再問,與魁梧大漢越走越遠。

躲在一旁的席妮與伊凡將這一席話全聽了進去。

「我知道要找什麼寶藏了。」席妮說。

「那會發光的項鍊對吧?」伊凡點頭,「我也想要。不如我們多偷幾條吧?這樣船上的大家都能人手一條‧‧‧這樣吧,我去吸引守門人的注意,妳趁機去將那整個抽屜搬走。」

席妮搖頭,「我不是在說那個。」

伊凡好奇:「不然妳指的寶藏是什麼?」

席妮咧嘴一笑,「不死戰士,「風刃島的猛犬」。」

***

「‧‧‧我說‧‧‧席妮‧‧‧」伊凡左顧右盼,擔心的問:「這些人到底要幹嘛?為什麼這麼興奮?」

兩人已過了拱門,拱門內是個巨大的橢圓形廣場。長軸約兩米,短軸約一米半,周長約五米,中央是表演區。此時正值中場休息時間,表演區上有著不少雜技演員正在表演雜耍,表演區外側被層層看台包圍,看台約有六十排。看台上擠滿觀眾,正興奮大聲的議論著。看台上幾個小販在兜售零嘴、酒。一旁工作人員邊走邊向觀眾大聲吆喝,問還有沒有要加注者。

伊凡:「他們在賭什麼‧‧‧不會是在賭現在的雜技團吧?剛才還有人收拾場上碎裂的武器‧‧‧地上都是一攤攤血跡‧‧‧還有剛才在門外遇到那魁梧大漢,他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那看起來不像人為‧‧‧妳確定‧‧‧我們要找的那個人會是寶藏嗎?」

不像伊凡坐立不安,席妮興致頗高,「首登陸地就能聽到這麼有趣的傳聞,我一定要見見,那傳說中的不死戰士到底有多厲害。」

「說好了,只是見見啊,」伊凡不放心的叮囑,「我們就只在這看台上看,沒見到人就算了,要是妳有什麼三長兩短,船長是不會放過我的!別說船長,我看整艘船的大家都不會原諒我,說不定會集體將我推下海餵鯊魚‧‧‧」伊凡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後悔跟著席妮來這廣場。

「有沒有人還要加注!下半場即將開始!」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瘦小男孩手裡拿著賭票在看台四處喊。

「不死戰士什麼時後出來!」有的觀眾問。

「對啊!我們是特地來看他的!怎麼等了老半天還沒出來?」

「該不會傳聞是假的吧?根本就沒有什麼不死戰士?都是欺騙觀眾的鬼話!」

觀眾一片躁動。

一個喝醉酒的觀眾上前一把揪住男孩的衣領,大聲問:「叫不死戰士出來!聽到沒有!」

男孩顫聲:「我只是負責下注的‧‧‧戰士登場是後台負責‧‧‧」

醉漢怒:「你在這裡工作吧?竟然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說著一拳往男孩臉上揍,瘦小的男孩被這一拳揍的直飛出去,手上本來拿的下注票券灑滿一地。

醉漢對著男孩怒吼:「去後台把不死戰士叫出來!」說完轉身對著觀眾喊:「我們要不死戰士!」

觀眾們多半也都是為了不死戰士而來,經大漢這麼一喊,紛紛跟著躁動起來:

「我們要不死戰士!」

「不死戰士!」

「叫不死戰士出來!」

觀眾們拍手、踏步,整個廣場轟聲雷動,快要被吶喊不死戰士的聲浪淹沒。

男孩緩緩坐起,在地上摸找著剛才散落一地的賭票。正找著,忽然一隻手握著幾張票券朝男孩遞了過來,那是隻纖細潔淨的手,膚色呈淡粉紅色。男孩一抬頭,玫瑰花般的少女映入眼簾,她的身旁跟著一個金髮少年。

「給你。」席妮將賭票遞給男孩。

男孩愣愣的收下,又繼續低頭找。

「比起這個,你是不是先該關心你的傷口啊‧‧‧」伊凡指著剛才男孩挨揍的臉頰,「腫起來了‧‧‧嘴角也破了,還有血從嘴裡流出‧‧‧剛才那一拳,把你的牙齒打斷了吧?」

男孩頭也不抬的撿著賭票,「‧‧‧要是搞丟賭票,會有比這個更慘的‧‧‧」

席妮將手腕上的手環取下,遞給男孩,「拿去,就當我把所有賭票都買下來了。你去跟後台說,這些我全壓了,但我下注的是不死戰士,跟他們說,讓他出場。」

席妮這手環是從星砂島上整片礫灘中,找出有「黑珍珠」之稱的寶石串成。黑珍珠稀有珍貴,星砂島卻盛產。星砂島孤立於大海上,地理位置不便,島上地勢險要,鮮少有人抵達。黑珍珠是稀有的礦產,純粹無雜質,黑的發亮,加上質地堅硬,是很珍貴的寶石。當初踏上星砂島,眾海盜將得來的黑珍珠獻給艾德,艾德將一部份黑珍珠拿來串成手環送給愛女。

男孩看不出這一顆顆黑溜溜的東西有什麼珍貴,看著手環發呆。

「這東西價值不斐啊!」伊凡看不下去男孩不識貨,在旁補充:「足足可以讓你好幾年不用工作了!」

席妮一聽,「說得也是,既然這樣‧‧‧」將其中一顆黑珍珠從手環上拔下,「你拿這一顆去交差,剩下的你自己留著。」

男孩半信半疑,但剛才觀眾的騷動讓賭票更分散難找,別無他法,決定相信他們,起身說:「我知道了,我去後台跟他們說說看‧‧‧」他剛才被打斷的是門牙,缺口很明顯,一開口就能看見,他指著手環,「這個‧‧‧多謝了‧‧‧」說完往台下跑。

「黑珍珠啊‧‧‧」伊凡望著男孩越跑越遠的背影,「希望那小子能好好珍惜‧‧‧」

席妮看伊凡一臉惋惜,笑:「身為海盜,什麼寶藏沒見過?有什麼希罕?下次父親再送我什麼,我都分一你份。」

伊凡驚喜,「真的嗎?」轉念一想,「妳有這份心意我是很開心啦‧‧‧不過,席妮,妳可要清楚這些寶物的價值啊,雖然這些東西對妳來說只是尋常玩物,但對外人來說可是價值連城,妳可別輕易將珍貴的寶物送人,以免被人騙‧‧‧」

席妮:「我知道。且這些寶物對我來說不是尋常玩物,它們都是眾兄弟們每一次努力冒險得來的果實,我很珍惜。不過,剛才你也看到了,那男孩年紀這麼小就得這樣工作,看起來這麼瘦小,又渾身是傷,對打罵好像也習以為常‧‧‧如果我的一件寶物能替他人的生活幫上點忙,那我很樂意將寶物分送出去。」席妮看著伊凡,「海盜船的大家就是我最珍貴的寶物,其他的東西我都可以不要。」

「席妮‧‧‧」伊凡感動,「妳好像長大了‧‧‧」

「少囉嗦,」席妮笑罵,瞥眼見到地上有顆牙齒。

席妮拾起那顆牙齒,這牙齒看起來白又健康,是孩子的牙齒。

伊凡:「這是剛才那男孩的吧?被那醉漢打掉的‧‧‧」

話還沒說完,牙齒忽然浮了起來,往台下飄。

伊凡大奇,「這是什麼魔術表演嗎?」看一眼台下正在表演雜耍的雜耍演員。

席妮搖頭,「不,除了我們,沒有人知道那男孩斷了牙齒‧‧‧」看一眼醉漢,他正喝著酒和身旁的人大聲吹噓。

席妮:「跟去看看。」

兩人跟著飄動的牙齒,這牙齒很小,一路上,倒沒有人發現有顆牙齒在空中飄浮。兩人跟著,忽然被一人攔下。

「前方除了工作人員,禁止進入。」這人看來也是工作人員。

席妮塞了幾個硬幣在那工作人員手裡,「我想再加注,那管下注的小子在後面吧?我加注完就走,給個方便吧?」

工作人員見席妮與伊凡只是孩子,且他們來也只是要加注,自己又收了硬幣,只說:「動作快點。」再不阻攔。

席妮與伊凡得以繼續往前走,但那飄浮的牙齒已不見。兩人往後台走,只見越走越黑,伊凡伸手想摸著牆走,觸手處一陣冰涼,發現摸到的是根鐵條,再摸又摸到另一根鐵條,自己似乎正摸著格子窗。

伊凡對席妮說:「這裡好像有個窗戶‧‧‧」

「輪到我了嗎?」

從窗戶另一頭傳來人聲。

「中場休息結束了?感覺比已往快‧‧‧」那人說著,點亮火把。

這時席妮與伊凡從若隱若現的火光下,才得以看清,原來兩人正站在一個巨大鐵籠前,裡面坐著一名男子。雖然坐著,仍看得清楚男子身型高大,他正點燃鐵籠門上方的火把,他的脖子上戴著與剛才門口大漢一樣的墨綠色項鍊。

男子看見席妮與伊凡微微一驚,「你們是誰?」

席妮:「我們找不死戰士,他在這這裡嗎?」

男子:「果然‧‧‧從這裡就可以聽到剛才觀眾熱烈高呼著他的名字,沒想到‧‧‧竟然讓觀眾找來這裡了‧‧‧他在最裡面的鐵籠裡,但我不認為,他們會讓他出去。」

席妮:「為什麼?」

「他是宣傳招牌,可不能這麼快出去‧‧‧」男子想了想,「約莫七天前他才上場過,下次上場,大概是三天後的事‧‧‧你們要找他,三天後再來吧。提醒你們,他是招牌,他們不會這麼快將他出售。」

伊凡狐疑:什麼出售?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而且還被關在這鐵籠裡‧‧‧他是什麼犯人嗎?

只見席妮往前走,看來她是要去最裡面的鐵籠找那不死戰士,伊凡只得跟上。

裡面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兩人手摸著一旁鐵條,想必這一排都是一個個鐵籠。鐵籠裡都關著人嗎?如果都關著人,為什麼這麼安靜?裡面的人不想向外求救出去嗎?如果沒關人,為什麼仍能從一片死寂裡聽見一陣陣刻意壓抑的呼吸聲?

越往裡面走,漸漸能聽見說話聲。

「好痛‧‧‧」

「復原本來就是這樣,你忍著點。」

「可惡‧‧‧都怪那該死的醉漢‧‧‧不過剛才我說的黑石頭好像真的很珍貴,我拿給管錢的他看了很驚喜,好像獲得什麼稀世珍寶‧‧‧我說的他都相信,他真的認為是一個富商出重金要看你登台,現在管理階層好像正在商討,要不要讓你上場。他們一方面怕你被這富商買走,一方面又想看這富商願意花多少錢在你身上。」聽這聲音,說話人正是剛才被打斷牙齒的男孩。

「這些事你別管,以薩。你剛才不是說,那富商給了你很多顆黑石頭嗎?既然那東西這麼珍貴,你拿著逃走,逃的越遠越好,永遠別回來。你趁夜晚摸黑走,保險起見,今晚就走。」

以薩:「一起逃吧!洛基。她給了我很多黑石頭‧‧‧他們說,光是一顆我就能好幾年不用工作,這些石頭一定夠我們活下去。」

洛基:「我逃不掉,我的項圈被大祭司拿住了。反正就算出去外面,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那麼,待在這裡與出去外面,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怎麼會一樣?」以薩著急,「待在這裡過著不如人的生活‧‧‧」

「你就是不死戰士?」

席妮忽然出聲,「「風刃島的猛犬」就是指你?」

以薩一驚,連忙點燃火柴,火光一照,一看是剛才的席妮與伊凡,頓時心下一寬,忙問:「你們怎麼進來的?這裡外人禁止進入。」

伊凡:「看來你們這裡戒備不森嚴。」

以薩明白兩人是靠賄賂才混進來,「不是戒備不森嚴,只是大家窮怕了,才都見錢眼開‧‧‧」轉頭對鐵籠裡的人說:「洛基,他們就是我剛才提到的富商。」

火柴微弱的光下看不清洛基樣貌,但他一雙湖水般碧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發著光,像兩顆漂亮的綠寶石。

伊凡盯著洛基的雙眼,心想:那是眼睛還是寶石?說不定比黑珍珠珍貴‧‧‧嗯,綠色的,應該叫綠珍珠‧‧‧

席妮問以薩:「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不讓不死戰士上場?」

以薩正要回答,身後傳來人聲,「什麼人?」

以薩將席妮與伊凡往黑暗的角落一推,將他們藏起來,出聲:「是我!我只是來看看戰士們!」

那人:「以薩?聽說你剛才遇到富商,用黑珍珠買下所有賭票,要加注在洛基身上?剛才上頭說,要破例讓洛基上場,不過,就只今天一天,之後讓他休息十天。這十天內,看會不會在吸引更多富商來看他。你在裡面吧?你幫我把洛基放出來,要他稍微活動筋骨,等等該他上場了。」

以薩上前和那人領鑰匙,那人給完鑰匙就出去了,完全沒發現躲在黑暗中的席妮與伊凡。

以薩打開洛基的鐵籠,洛基走出來,微弱火光下,仍能看清他個高腿長。洛基出了鐵籠,稍微活動下筋骨。

伊凡驚嘆:「你們這裡的人都長這麼高啊‧‧‧」

以薩:「啊?你沒聽說嗎?我們風刃島的戰士身長至少都有兩米。」

伊凡想起剛才在拱門遇見的矮胖富商,他身旁的魁梧大漢也是這麼高,看來那魁梧大漢也是風刃島的戰士。

以薩叮囑:「小心點,洛基。」

洛基應了,逕自往出口的另一個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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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28 17:5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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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風刃島的猛犬(下)

「兩位是要來看不死戰士的吧?這邊請。」以薩領著席妮與伊凡往出口走。

以薩領著席妮與伊凡坐在廣場前面數來第兩排,「這裡比較近,能看得比較清楚。」

席妮見前面一排的觀眾有的服飾華貴,有的穿軍服,有的則是打扮奇特,他們的裝扮與一般觀眾不同,看來都是高階人士。

席妮指著前一排問:「前面是貴賓席嗎?」

以薩點頭,「專門給風刃島的統治階級、長官、祭司坐的。」

此時陽光照射下,席妮看得清楚,以薩剛才被打斷的門牙,正完好無缺的在他嘴裡,被打破的嘴角一點事也沒有,本該腫起來的臉也沒事,他整個人好端端的,就像回到被打之前的模樣,就像‧‧‧剛才的事從未發生過,他沒被醉漢打一拳。

伊凡沒發現,繼續問:「祭司?那是什麼?剛才你們有提到什麼大祭司吧?是指同一個人嗎?」

「祭司是專門掌管祭祀事宜、主持祭典的神職人員。」以薩解釋,「我們有好幾個祭司,但大祭司只有一個,」指著坐在那群打扮奇特者中間神情肅穆者,「他就是我們的大祭司。」

大祭司眉毛下垂,眼珠又突又大,好像要從眼眶裡掉出來。眼皮底下青黑,彷彿好幾天沒好好睡上一覺,顴骨突出,雙頰微凹,看起來頗陰鬱,整個人給人一種身體、精神狀態皆極惡之感。

席妮:「以薩,這是我們第一次來到風刃島,能請你和我們解說,在這廣場發生的一切是怎麼回事嗎?」

「你們不知道競技場?」以薩驚愕,「那麼你們為什麼願意來風刃島?這裡素有鬼島之稱‧‧‧」

伊凡:「我們的船停在這附近,上來看一下,我們之後就會走了。」

席妮:「你說這廣場是個競技場?」

「是啊,」以薩點頭,「我們風刃島是個鬼島,這裡天候惡劣、土壤貧脊,人們都很窮,沒有人會想來這種地方‧‧‧但,這樣可怕的地方,卻出了個替我們這裡打響名號的產物─鬼鬥士。」

席妮:「鬼鬥士?」

以薩:「我們又稱他們為戰士。我們這裡土壤貧脊,物產並不豐饒,吃不飽是常有的事,但雖然吃不飽,這裡的戰士卻長得特別高大。」說完,競技場其中一道門打開,從裡面走出個高大的男戰士,男戰士頸上同樣戴著墨綠色項鍊。而與他正對面的門也隨之打開,從裡面出來的是一名身穿鎧甲,手持長矛,駕著馬車的士兵,馬車上也插滿了長矛、長槍等武器。

觀眾看到這景象,都發出歡呼聲。

伊凡:「這是在幹嘛?」

以薩:「那高個的壯漢便是我們風刃島的戰士,他的對手是某富商派來要挑戰他的。他們要看這戰士的表現如何,再決定要不要買下他。」

伊凡:「買下他?」

以薩點頭,「戰士們從小接受培訓,就是為了能在競技場上一展雄風,娛樂這些來自外地的富商。富商們買下中意的戰士,作為保鑣、傭兵、或是納入軍隊。風刃島靠競技場獲得觀光收入,戰士們也靠在競技場上的表現逃離風刃島。」

「咚」鼓聲響起,比賽開始。

士兵駕著馬車沿著競技場打轉,拿起手上長矛往男戰士身上一扔。

男戰士赤手空拳,躲過迎面而來的長矛,士兵繼續從車上拿武器,不斷往男戰士身上扔。雖然士兵動作快,且任由馬車帶著他在競技場裡繞圈,但男戰士的動作似乎更快,躲過一件又一件武器,緩緩朝士兵逼近。

伊凡:「怎麼不給戰士武器?」

以薩:「戰士們拳腳功夫很厲害,他們的拳頭就是他們的武器。」

男戰士邊閃躲迎面飛來的武器,邊靠近士兵,忽然一枝長槍射中男戰士的左肩,男戰士頓時右膝跪地,左肩湧出鮮血,神色看來很痛苦。

場上觀眾看見男戰士鮮血直流,都極其興奮,紛紛大喊:「殺!殺!殺!」

伊凡被場上觀眾反應嚇了一跳,忙問席妮:「陸上的人都這麼可怕嗎?」

席妮不答,盯著場上戰士,「我看剛才那擊他能躲過,為什麼故意中招?」

以薩:「我想是上頭交代的,要流點血。觀眾嗜血殘暴,流點血會讓他們更興奮。」

伊凡一愣,「就因為這種原因?要他受傷?」

以薩:「如果太快解決對手就不好看了,需要點戲劇效果。人啊,都是喜歡戲劇化的。」以薩說這話的神情充滿哀傷與無奈。

士兵見男戰士跪在地上,停下馬車。從馬車上拿出弓箭,瞄準地上的戰士放箭。男戰士閃身躲過箭,一手拔斷左肩上的槍,左肩上還殘留半截殘槍。男戰士起身,改用跑的,跑向馬車,士兵看了有些緊張,不死心又朝男戰士放了一箭,男戰士伸手接住那弓箭,箭插至手心,滿手都是血,他將箭往地上一扔,仍舊朝馬車發足狂奔。士兵見狀,將弓箭扔在一旁,準備駕馬車,男戰士已一個箭步躍起,他跳得又高又遠,在空中拔起插在左肩上的半截殘槍,躍上馬車,將那半截殘槍往士兵頸部一插,士兵血濺四方,當場斃命。

觀眾看了,都是一陣熱烈歡呼。此時,從看台後方躍下許多觀眾,他們個個衣衫襤褸,衝上男戰士身旁,開始舔著男戰士傷口上的血。

伊凡驚問:「他們‧‧‧他們這是在幹嘛?」

以薩:「他們是風刃島裡的貧民,只能坐在看台後方‧‧‧風刃島的戰士是與生俱來的,一出生就知道是不是戰士。風刃島因為養不起人,嬰兒剛出生時,都會被扔至海裡,若是戰士,嬰兒便不會沉入海裡,而是會浮在海平面,連海水都不會沾到,代表這嬰兒生來是戰士,會被送至競技場培訓成為戰士,戰士們雖然常吃不飽,但天生都能長得身強體壯,身長至少都會有兩米。若是普通人,一扔進海裡就會溺斃,有些人會乾脆就讓嬰兒溺死,讓死神將孩子收走,反正若不是戰士便不能帶來收益,遲早也會因養不起而餓死,那麼倒不如一開始就讓他死了‧‧‧」頓了一頓,又說:「但不是每個家庭都這麼狠心的,也有些人會因為不忍心殺害孩子繼續撫養,但這些人終將會因為貧窮,成為風刃島的貧民。傳說只要喝了戰士的血,也能成為戰士,因此,那些貧民會在表演結束後,衝至戰士身旁啜飲戰士的血,渴望藉由這麼做成為戰士‧‧‧」

男戰士身旁果然聚集許多貧民,正爭先恐後的舔著男戰士傷口上的血,有人直接用嘴對著他剛才為了抓箭而流血的手,將血淋至嘴裡,彷彿此刻正在暢飲的不是鮮血而是香陳美酒。

伊凡看著眼前景象,忽問:「如果場上的是不死戰士,一定有許多人要上來喝他的血吧?畢竟是不死戰士,人人都想和他一樣。」

以薩搖頭,「不死戰士刀槍不入,是不會有血或是傷口的。」

伊凡聽了一愣,「是‧‧‧是嗎‧‧‧真神奇‧‧‧對了,以薩,你不會想喝喝看戰士的血嗎?你不想成為戰士嗎?」

「‧‧‧以前我曾經喝過‧‧‧雖然是最勇猛的戰士之血,也沒有將我變成戰士‧‧‧」以薩黯然,「戰士是與生俱來的,不可能靠這種法子變成。」

「咚」又是一陣擊鼓聲。

貧民們聽見鼓聲,紛紛從男戰士身邊離開,四下逃竄,場上只留下男戰士。這時,觀眾紛紛從看台上灑下錢幣,替戰士鼓掌。男戰士俯拾地上錢幣,撿完後,跟著場邊工作人員退場了。另一批工作人員上場收拾剛才戰敗的士兵屍體。

以薩:「這些是獎勵,戰士在眾人的見證下,靠自己的勇猛獲得相對應的獎賞,他們可以用這些錢養家。」

又是一陣鼓聲,這次從另一個門走出來的是一名女戰士。女戰士同樣身長兩米,麥色肌膚與黑髮,頸上戴著同樣的墨綠色項鍊。但和上一場的男戰士不同,女戰士一手持長槍,一手拿著盾牌。

眾人見狀,更興奮躁動,歡呼聲不斷。

伊凡:「她怎麼能有武器與盾牌?難道她比剛才的男戰士弱?」

以薩搖頭,「戰士就是戰士,不論男女都一樣強。她會有裝備,是因為她接下來的對手不是人類,而是猛獸。」

另一道門放出來的是一頭黑熊。這黑熊站著與女戰士差不多高,體重約莫有兩百公斤,兇猛巨大,看起來脾氣正怒,估計是好幾天沒吃東西,看到對手是人類,蓄勢待發,忍不住要上前飽餐一頓。

以薩:「戰士們的對手幾乎都是來自外地的富商提供,例如剛才駕馬車的士兵,不只士兵,有時他們會將奴隸、戰俘丟上場與戰士決鬥;也有可能是猛獸,像是現在場上的黑熊,或是獅子、老虎等;再來是最少的情況,也就是戰士與戰士對打。戰士很珍貴,畢竟觀眾都是慕戰士之名而來,若讓戰士互相對打,等同於耗損風刃島的價值,因此這是最少見的一種決鬥方式。」

「咚」比賽開始。

黑熊衝上前,一爪伸向女戰士,女戰士舉起盾牌擋下,熊爪在盾牌上留下深深的爪印。黑熊不斷往前,用熊掌朝女戰士撲打,女戰士舉著盾牌邊擋邊退,黑熊忽然一個猛掌落下,將女戰士的盾牌拍掉,一掌往女戰士的腹部打去,女戰士往後一躍,腹部仍是被黑熊抓傷,留下一個深深的熊爪印,鮮血直流。

觀眾看見血,又像著了迷似,彷彿啟動歡呼開關,全場歡呼。

黑熊往女戰士身上一撲,女戰士順著黑熊的來勢倒下,卻是將槍頭對準黑熊,「碰」一聲,黑熊將女戰士壓在身下倒下。

全場鴨雀無聲,從黑熊身下漸漸溢出血。女戰士從黑熊身下的血灘爬出來,她看起來沒事,身上只有剛才被黑熊抓了一掌的腹部在淌血,而黑熊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看來剛才她是順勢讓黑熊壓在自己身上,再用槍頭對準黑熊腹部,給牠致命的一擊,是個打算兩敗俱傷的打法,以此可見女戰士膽識過人。

觀眾見此景,又是一陣歡欣鼓舞。一群人衝上台,上前喝著從女戰士傷口處湧出的鮮血。而女戰士受到的獎賞,比前一個男戰士的還要豐厚,歡呼聲也更大聲,時間更長。

「她的傷不要緊吧‧‧‧」伊凡擔心,「感覺很痛呢‧‧‧畢竟吃了一記熊掌‧‧‧」

以薩:「戰士領完獎賞就會去後台包紮,商人也是在此時過去與管理階層商談買賣價錢。」

伊凡:「她表現得這麼精彩,一定很快就被人高價領走了吧?」

以薩:「不一定‧‧‧因為太精采了,高層可能會故意將價格抬高,打算將她扣留著,多表演幾天,打響知名度,看之後會不會有人願意出更高價‧‧‧」

席妮:「他們對不死戰士也是採取這種手段嗎?」

以薩點頭,「洛基是風刃島的招牌,他們不會這麼輕易放他走。」

伊凡:「既然不死戰士這麼厲害,他自己無法逃出去嗎?」

以薩正要回答,忽然一陣歡聲雷動,所有觀眾興奮起身,鼓掌歡呼。

「不死戰士!」人們開心的喊著。

洛基從競技場其中一道門走出來。

陽光下,終於能看清洛基面貌。他體格精壯,膚色呈麥色偏黝黑,面容不脫稚氣,看得出來他還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黑色的短髮與眉毛看起來剛強堅毅,那閃著碧綠色光芒的雙瞳在陽光照射下更顯透亮,他的脖子上也戴著和前面幾位戰士一樣的墨綠色項鍊。

雖然有著不死戰士這麼神勇的外號,但洛基看起來不似外號兇猛,而是眉宇之間透露著溫和與忠誠,他不像主動攻擊他人的猛獸,不像獅子、老虎充滿侵略性,他反而像是條靜靜守衛家園的忠犬,不會主動發動攻擊,而是當有人入侵他的地盤、攻擊他的堡壘時,他才會為了保護自己重要的事物挺身作戰。


「不死戰士!不死戰士!」歡呼聲震耳欲聾。

儘管受到觀眾熱烈喜愛,洛基仍是面無表情,臉上毫無喜悅得意之情。他看起來毫不在意,彷彿此刻被觀眾當作英雄歡呼的不是他。

「出現了!風刃島的猛犬!」觀眾們喊。

席妮問以薩:「為什麼他們稱他為「風刃島的猛犬」?」

以薩:「戰士只是美稱,人們私下稱戰士們為猛犬。因為覺得他們過著非人的生活‧‧‧的確,戰士們從小就為了將來登上競技場準備,不斷進行魔鬼訓練,過著地獄般的生活。且在這競技場上戰鬥給人看、娛樂觀眾,被當成商品交易‧‧‧人們根本就不把戰士們當人看,反而戲稱這像圈了個場地在鬥犬,戰士們是一隻隻猛犬。其中,洛基是最強的,人們為了看洛基都會一直來競技場,彷彿是洛基在守護競技場,守護競技場就等於是守護風刃島,因為這樣風刃島會有收益,就不再是無人涉足的鬼島,因此,人們稱洛基為「風刃島的猛犬」,就是指洛基像守衛家園的忠犬,守衛著風刃島。」

觀眾們熱烈歡迎洛基,大家都對洛基的對手深感好奇。

伊凡:「聽說洛基很少登台?」

以薩點頭,「洛基是招牌,必須保護他的身體。一般的戰士每兩、三天就要上場,根本沒時間養傷,洛基卻都是十天才需要上場一次。觀眾們多來自外地,大多不知道,有的會為了洛基多停留競技場幾天,無法停留者則會放棄,選擇買走其他戰士。」

只見洛基對面的門紛紛打開,從裡面走出來三位戰士,兩男一女,皆手持武器。一男持槍,一女持長矛,另一男手持鐵鏈球和網子,似要活捉洛基。

眾人見狀,又是一陣歡聲喝采。

伊凡驚:「洛基平常的對手都這麼多人嗎?」剛才所見,光是一個戰士就很強了,何況一次來三個?縱使他是不死戰士,面對這麼強的對手,他還是打不死嗎?伊凡不禁替洛基擔心。

「‧‧‧今天是特例‧‧‧」以薩沉吟,「看來,高層是因為剛才那顆黑石頭,才故意刁難洛基‧‧‧剛才你們說把賭票全壓在洛基身上了吧?高層故意要讓洛基輸,這樣你們就沒有機會將黑石頭贏回去‧‧‧」

伊凡咬牙,「真卑鄙‧‧‧」

「咚」比賽開始。

三人朝洛基一擁而上,洛基塊頭雖大,動作卻很靈敏,移動的很快,東閃西避躲過所有攻擊,持鐵鏈球的男子將球在頭頂上甩幾圈,往洛基身上砸,洛基一手抓住球體與鐵鏈相連的一端,那球上有刺,刺穿洛基的手臂,但洛基的手卻毫髮無傷,連滴血都沒有濺出來。

眾人見狀,紛紛高喊:

「真不愧是不死戰士!」

「果然!傳聞是真的!不死戰士刀槍不入!」

「風刃島的猛犬!」

洛基緊抓著鐵球一端,與另一端男戰士僵持不下,持槍的男戰士與女戰士一齊拿著武器往洛基身上攻擊,洛基拿著球的一端,以中間的鐵鏈擋下兩方攻擊,伸另一隻手奪男戰士的槍,洛基一用力,那槍斷成兩截,洛基拿著槍頭往持槍男戰士腹部一刺,男戰士頓時倒下,洛基用腳挑起男戰士落在地上的半截長槍,接住往女戰士肩頭射去,速度太快,女戰士來不及閃避,中槍倒下。抓著鐵鏈的男戰士將網子往洛基身上一罩,洛基鬆開抓著鐵球的手,滾向一邊,與此同時,鐵鏈球也往自己身上飛來,洛基再次伸手接住鐵球,擲回將球丟向他的男戰士,男戰士不敢伸手接,連忙躲開,這一瞬間,洛基已拿起網子躍起,網子一罩,將三名戰士都罩在網子裡。

只見洛基毫髮無傷。

這一下,又是一陣歡聲雷動。

場邊工作人員上前解開網子,視察戰士們的傷勢。驚訝的是,剛才看似很深的傷口,此時卻變成輕微的傷口,血也不像剛才戰鬥時那麼多。

伊凡驚呼:「好神奇啊!看來不只不死戰士刀槍不入,一般的戰士們回復力也很驚人!剛才傷得那麼重,現在卻都無大礙!」

席妮不答,心想:剛才他將槍頭刺向男戰士‧‧‧明明他的位置離心臟比較近,何必特地往下刺腹部‧‧‧將槍射向女戰士的肩頭,看來也是故意射的很偏,就像是故意讓槍擦過她一樣‧‧‧剛才他們的傷明明很嚴重,現在卻都沒什麼‧‧‧如果說戰士都有這種體質,那麼前面兩位戰士的傷就不會像剛才那樣血流成河‧‧‧

席妮看一眼以薩,只見他正在為洛基的勝利吶喊,她瞇起眼睛,盯著他那本該被打斷的門牙。

此時紛紛從看台上灑下許多花至表演場。

伊凡一愣,「這次怎麼不是硬幣,而是花?」

以薩:「比起硬幣,洛基更喜歡花。雖然他都不會撿就是了‧‧‧」

伊凡:「啊?不死戰士喜歡花?人們怎麼知道的?總不可能是他自己說的吧?」

以薩:「有一次洛基結束比賽退場時,人們照常撒下滿滿的硬幣,但洛基連看都沒看一眼,倒是一名貧民小女孩,她好像沒有錢,但還是想向洛基表示敬意,就將手裡的花獻給洛基。向來不理任何人的洛基竟然收下花,還向小女孩道謝,此舉立時震驚全場。之後大家都盛傳,比起硬幣,不死戰士更喜歡花。所以,洛基的比賽撒花就成了慣例。」

伊凡茫然:「‧‧‧怎麼知道他真的喜歡花?說不定他喜歡的是小女孩‧‧‧」

鮮花雖撒滿地,但洛基並未俯身拾起地上任何一朵。伊凡不禁懷疑,他真的喜歡花嗎?

雖然打了漂亮的一戰,洛基臉上仍無半分喜色,他仍舊面無表情。場邊工作人員上前和他說了些話,之後工作人員下場,洛基仍呆站在原地。

不久,又有幾道門打開,這次從門出來的,分別是一頭獅子、一隻老虎。

「獅子?老虎?」以薩大驚,「我記得是晚點才要派上用場的‧‧‧竟然這麼早就放牠們上場‧‧‧高層一定是想讓下注洛基贏的富商輸個痛快。」說完狠狠瞪一眼貴賓席那一排高官。

伊凡:「他們不給洛基裝備嗎?這次的對手可是猛獸啊!」

以薩:「‧‧‧我想沒問題,畢竟洛基刀槍不入‧‧‧前提是他要能活下來‧‧‧」

席妮心想:他既然刀槍不入,怎麼又會怕他有生命危險?

獅子與老虎兇猛異常,看來又都是餓了幾天的猛獸,正一步步逼近洛基,時不時發出低吼聲。

洛基毫不畏懼,他慢慢後退,看清自己與野獸們的距離。忽然之間,老虎往洛基身上撲去,洛基蹲下身,躲過老虎,卻在老虎躍至自己頭頂時,跳起身往老虎腹部重重一拳,洛基的拳頭發出巨響,那比戰鼓還響的聲音,洛基將老虎打飛至空中,再一把接住老虎,一手抓著老虎前腳,一手抓住後腳,雙手抓住四肢,抓著老虎原地轉,獅子見了,往洛基撲去,洛基將老虎往獅子身上丟,一拳擊向獅子眉心,拳頭同樣發出與擊中老虎一樣的巨響,獅子應聲倒下。

眾人見洛基一眨眼又解決兩頭猛獸,又是一陣喝采。

「走吧!」以薩起身,「我帶你們去與高層談,跟他們說,出黑石頭賭在洛基身上的富商就是你們。」以薩想快點阻止比賽,害怕洛基得這樣一場接著一場打下去,而下次又不知道要面臨怎樣的對手,必須及早阻止。

席妮與伊凡跟著以薩來至貴賓席前。

以薩:「這兩位就是今日出高價下注不死戰士獲勝者。」

高層們一看,都不禁一愣。他們以為能拿出這麼貴重的寶物的人,一定是看來家財萬貫的富豪,想不到竟是眼前打扮怪異的兩個孩子,不禁相對默然。

高官瞥見席妮與伊凡皆雙手空空,心下一喜,「不知兩位的賭票還在嗎?我們得確認。」

以薩:「剛才因為看比賽太激動,票券弄丟了。但我能作證,確實是這兩人用黑石頭下注洛基會贏。」

「你糊塗了啊?以薩?」另一個高官笑:「要是你作證能採信,幹嘛還需要票?沒見到票,我們是不會付獎金的。」

以薩向來不會說謊,這點大家都知道。但此時,眾人明明都知道以薩說的是實情,卻執意要他拿出證據,就是故意不想付獎金給眼前這兩個孩子。

席妮:「比起獎金,我有更想要的東西,我正是為此踏上這裡。」

眾人本以為兩個孩子拿不到滿心期待的獎金,會大哭大鬧吵翻天,想不到,兩人一句爭論的話都沒說,卻是出奇的冷靜,都是一驚,更好奇席妮口中的東西。

高官:「什麼東西?」

席妮咧嘴一笑,「不死戰士「風刃島的猛犬」。」

高官聽了,放聲大笑,「妳要不死戰士?我有沒有聽錯?不死戰士是我們這裡的招牌,不可能輕易出售。」

席妮:「出多少錢才行?」

高官:「無價。如妳所知,不死戰士是風刃島的猛犬,他終身會待在風刃島,終身會待在競技場,守護競技場,守護風刃島。」

「那是你們說的,」席妮不以為然,「你們有問過他嗎?問過他是不是真的想永遠待在這裡?」

「他生來就是如此,」一旁的大祭司開口,「生在這裡,死在這裡。」大祭司脖子上也戴著與戰士同樣的墨綠色項鍊。

席妮盯著那項鍊,想起在後台曾聽見洛基說:「我逃不掉,我的項圈被大祭司拿住了。」

席妮心想:原來這就是項圈‧‧‧

轉頭看一眼場上洛基,只見他正要下場休息。

高官:「想買下不死戰士是不可能的了。剛才上場的戰士表現都很好,只不過不死戰士太強‧‧‧如果還想買其他戰士,我們可以慢慢商討。剛才已有幾個客人喊價了,如果要加入就跟我來,沒有的話,恕我先失賠。」說完高官離席,與身後好幾個富商商討去了。

席妮轉身離開,伊凡與以薩跟上。

***

「妳能想通就好,」伊凡雙手交叉枕於腦後,「畢竟不死戰士是他們的寶物‧‧‧」

「他們根本不把他當寶物,而是營利的工具‧‧‧」席妮沉吟,「我要救他。」

伊凡驚:「怎麼救?妳可別亂來啊!妳出了什麼事,回去我怎麼跟大家交代?」

席妮咧嘴一笑,「放心,不會有事的。」

伊凡認得這是席妮每次闖禍前會露出的表情,這表情是他熟知的、苦惱的,攔不住她又不能棄她不顧,伊凡只好跟著,心下暗暗叫苦,祈禱不會出什麼事才好。

席妮:「以薩,你帶我去見洛基。」

以薩領著兩人往後台走。在後台穿梭時,聽見陣陣猛獸的吼叫聲,聞聲望去,只見剛才競技場上與洛基打鬥的獅子、老虎,此時都完好無傷的被關在籠子裡,從牠們的吼聲與精神來看,完全沒有戰鬥過的痕跡。

伊凡驚奇,「剛才洛基的拳頭擊的那麼響亮,還以為牠們不死也半條命了,怎麼還這麼有精神?真不愧是野獸,復原能力真是驚人‧‧‧」

席妮現下心裡更是確定,洛基具有某種復原能力。從一開始被打的以薩,與洛基武鬥的三名戰士,到剛才的獅子老虎,洛基一定都在他們身上用了復原能力。這也是為什麼洛基攻擊時,都避開三名戰士的要害,且他們的傷都沒什麼大礙之故。

以薩領著兩人至最深處的鐵籠,停在籠子前,「洛基,我來看你了,點火把。」

忽然一陣光,洛基點燃了籠子門前的火把,每個籠子裡都有一個火把,為外面的人和戰士交談時照明。這火把架設的很高,看來是讓籠子裡的戰士自己點燃,以薩個子太小,點不到。

洛基見除了以薩,還有席妮與伊凡,也不驚訝,仍舊面無表情的坐回原位。

以薩:「辛苦了,洛基,連比兩場這麼精彩的比賽,還好嗎?」

洛基點頭。

以薩好像早已習慣洛基這樣,點頭,「這兩個人是來幫助你的,他們要助你逃出去。」

洛基似乎沒聽見,一動也不動。

席妮抓著籠子的鐵條問:「你想出去吧?洛基?」

洛基仍是毫無反應。

伊凡搔頭,「以薩,洛基真的想出去嗎?還是真如他們所說,他甘於留在這裡守護風刃島?」

「他想!」以薩著急,「在這裡的人誰不想?只是他不知道你們打算怎麼做,才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擔心怎麼做,」席妮盯著洛基,「你只要告訴我,你想不想離開這裡。我要聽你親口說,我不想再聽他人為不死戰士發言,我要聽不死戰士為自己發言。」席妮殷紅的雙眼在黑暗中閃耀。洛基從未見過像這樣的眼睛,充滿生命力與活力,她的眼睛告訴他,他能相信她,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洛基卻不覺得陌生,反而有種熟悉的感覺,彷彿她的眼睛才是他的歸屬之地,他能在裡面安棲。

洛基盯著席妮的眼睛,「想。」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向席妮與伊凡說話。

席妮聽了,微笑,「既然這樣,我們一定會救你出去。」轉頭問以薩:「從剛才洛基在場上的表現來看,他要逃出去應該不是難事。我剛才聽你們說項圈在大祭司手裡,因此無法逃出去,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以薩指著洛基脖子上墨綠色的項鍊,「因為人們戲稱戰士為猛犬,就稱戰士脖子上的項鍊為項圈。 每個戰士有兩條項鍊,一條在自己身上,一條在門口守衛那裡。當客人選定自己的戰士後,會去與門口守衛領取戰士的項鍊。兩條項鍊能互相感應,當一方有危險時,兩條都會發光,而彼此又能憑著項鍊找到對方。因此,通常一條項鍊在主人身上,一條在戰士身上,當主人有危險時,項鍊會發光,戰士能靠項鍊感應,及時去救主人。」

伊凡:「這麼說來,洛基能不能離開這裡,與這項鍊有關?」

以薩點頭,「所有戰士的項鍊都被施了法,只有門口守衛與大祭司能解開,競技場裡設有結界,因此在競技場裡,戰士只戴著一條自己的項鍊不會有事,但當戰士離開競技場出了拱門,也就是出了結界,卻沒有兩條項鍊一起帶走的話,戰士脖子上的項鍊便拿不下來,且會越來越緊,直到將戰士活活勒死為止。」

「這麼恐怖?」伊凡驚,「也就是說,要帶走洛基,得先跟門口守衛拿到洛基另一條項鍊?」

以薩:「這就是難處‧‧‧洛基的項鍊不在門口守衛那裡,而是在大祭司身上。」

席妮:「剛才我看見了,想必大祭司脖子上那條項鍊就是洛基的。」

以薩點頭,「洛基是最強的戰士,他們不會輕易讓洛基離開競技場,因此只有洛基的項鍊由大祭司嚴加保管。要是強行從大祭司身上搶走項鍊,洛基脖子上項鍊的法力就算不出結界也會生效,會越勒越緊,直至他死。」

伊凡害怕,「大祭司很強吧?」他都能成為大祭司了,想必很厲害‧‧‧

以薩:「大祭司不會武,但他會施展巫術,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競技場的結界,項鍊的法力,都是大祭司設下的‧‧‧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逃出這由大祭司一手打造的風刃島‧‧‧」

伊凡聽了也很擔心,對席妮說:「席妮,我們今日先回去吧?回去與船員們討論,找齊幫手再來?」

席妮:「我會先回去,為的是想好對策再來。但我不打算將這件事告訴大家,我不想把其他人牽扯進來。」

伊凡驚,「不討救兵?妳明知道只要告訴船長‧‧‧」

席妮:「只要告訴父親,他一定會要大家都上島來大鬧一場。但我們來此是為了補給,還要修船,哪能再惹是生非?我來是給父親找寶藏的,可不是來找麻煩的。這件事我想自己解決‧‧‧」說完仍不忘叮囑:「你可別說出去了啊!」

「我的天啊!」伊凡面容愁苦,「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大家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席妮咧嘴一笑,「第一次登陸,就遇到這麼好玩的事‧‧‧」抓著鐵條,對洛基說:「明天見,洛基。」

等三人都出去後,洛基一個人在一片漆黑的鐵籠裡,良久,才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明天見,席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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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28 17:5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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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女孩與花

以薩送席妮與伊凡出競技場,正要出去時,席妮瞥見大祭司也正要往外走,他身旁跟著一群祭司。

席妮低聲問以薩:「他們要去哪裡?」

以薩:「他們要回神廟。每天競技結束後,祭司們都會回神廟祭祀,感謝眾神讓風刃島又售出了幾名戰士,並祈求之後的戰果豐收。」

席妮心下一喜,「我們也去神廟。」

「啊?天快黑了,」伊凡著急,「再不回去,船長要擔心的!」

席妮:「那就在天黑前把項鍊搶到手!」

伊凡:「怎麼不明天再來?」

席妮:「明天競技場人多,就沒這麼好下手了。且這風刃島什麼都沒有,說不定大夥兒什麼也沒搜刮到,明天‧‧‧不,或許今晚就會離開了,機不可失啊!」

伊凡見拗不過席妮,又不能自己先回去,只得跟上。席妮、伊凡、以薩悄悄跟著眾祭司們至神廟。

回到神廟後,眾祭司們焚香,各自進行祭祀儀式,唯獨大祭司一人往廟裡內室走。

席妮與伊凡爬上神廟的屋頂,打算至神廟內室上方窺伺大祭司。以薩爬不上去,在門口等。

席妮與伊凡伏在屋頂上。剛好能看見大祭司房間的陽台,大祭司的房間在二樓,陽台設有一個祭壇。大祭司走向祭壇,先在一旁的洗濯盆裡淨手,才走至一旁的火爐。大祭司將脖子上的項鍊取下,往裡面的爐子一扔。接著,對著爐子唸一段咒,爐子瞬間燃起熊熊烈焰。

伊凡一呆:「他燒了洛基的項鍊?」

席妮搖頭,「那不是普通的火,他沒有升火,而是光靠唸咒,就讓火升起來,我想,這火應該具有法力,且你看,」指著火爐,只見洛基的項鍊並未燒毀,而是浮在火焰之中。大祭司繼續唸咒,火焰漸漸從紅色轉為紫色。大祭司見火焰轉為紫色,遂停止唸咒,轉身離開房間。

伊凡: 「他出去了!現在是個好機會!不過,要如何從那火焰中將項鍊取出?可能設有咒術‧‧‧」

席妮點頭,伸手從屋頂上撿一個小石子,往火焰裡扔,一團火頓時往上衝了出來,將石頭燃燒殆盡,燃燒的煙與聲響立刻吸引了在房外守候的人進來查看。

進房來的是三個穿著白紗的女子,女子皆戴著頭紗蒙著面,只露出兩隻眼睛,上前看火焰裡的項鍊,見項鍊沒事,都鬆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

「沒事,可能是有什麼蚊蟲物飛進去了。」

「不過看這煙的樣子與氣味‧‧‧剛才燒的應該不是生物‧‧‧難道是什麼石頭碎屑掉進去了?」說完抬頭看,席妮與伊凡趕緊將身體收回屋頂。

「或許是神廟又需要進行修補了‧‧‧」女子看著屋頂,「得請大祭司再施法,將結界再設的嚴謹些,別讓不好的東西趁機跑進來了‧‧‧我去跟大祭司說‧‧‧」說完女子轉身出去。

「不好了!大祭司要回來了!要拿項鍊只能趁現在了!席妮!」伊凡回頭看席妮,不禁一呆。

身旁空無一人,席妮不知去向。

不一會兒,大祭司進房來,身旁跟著剛才出去通報她的女子。一進房,他先走向火爐,確認項鍊沒事,對著火焰唸一段咒,項鍊從火焰中浮起。

大祭司: 「布莉賽絲,」

布莉賽絲便是剛才出去通報大祭司的女子,她走上前,旁邊另兩個侍女忙輕聲喚: 「等等,」

布莉賽絲回頭,似乎不懂兩名侍女的暗示,另一名侍女忙將放在一旁的托盤遞給布莉賽絲,托盤上覆蓋著白布,侍女示意布莉賽絲拿起托盤。

布莉賽絲雙手捧著托盤,走至大祭司身前。大祭司目不轉睛盯著火焰唸咒,項鍊就這樣從火焰上方,飄浮至布莉賽絲手中的托盤裡。大祭司繼續唸咒,火焰遂熄滅。

大祭司轉身對侍女們說: 「我要強化結界,妳們先帶項圈至正殿。」

侍女們應聲退出房間。


「妳剛才是怎麼回事?布莉賽絲?發什麼呆?這項圈可是極為貴重之物,得妥善保管,妳直接拿去正殿,可別再出什麼錯了。」侍女吩咐。

布莉賽絲點頭,捧著托盤往正殿走。

***

「伊凡?席妮人呢?」以薩見只有伊凡一人從神廟裡出來,不禁大奇。

伊凡一愣, 「我以為她先出來了?怎麼?你沒看見她?」

以薩搖頭, 「我剛才聽見他們說大祭司要強化結界,這段時間大祭司對人施法的效力最弱,是將項鍊偷走的好時機!」

伊凡: 「剛才項鍊被幾個侍女拿出去了,大祭司要她們拿去正殿‧‧‧」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布莉賽絲衝出神廟,低喊:「快走!快走!」

伊凡一呆,「‧‧‧她是在跟我們說話嗎?」問同樣呆住的以薩,以薩愣愣的搖頭。

布莉賽絲見兩人呆站著,一把將臉上的面紗扯下來,「快走!快走!」

伊凡與以薩驚叫:「席妮!」

席妮穿著與剛才侍女同樣的白紗,朝兩人奔來。

伊凡驚問:「怎麼回事?妳怎麼穿成這樣?」

「等一下我再解釋,」席妮攤開掌心,「我拿到項鍊了!」那墨綠色的項鍊正躺在她小小的手心裡。

伊凡驚喜,「真有妳的!席妮!」

以薩急叫:「有人來了!」

席妮順手將兩人往旁邊樹叢一推,重新蒙上面紗。

兩個祭司走了過來。

一個祭司問:「剛才大祭司在強化結界時,感覺到有外人的氣息‧‧‧妳有看見什麼可疑人物嗎?」

席妮搖頭。

祭司:「是嗎‧‧‧果然是大祭司多心了?總之,妳小心點,或許有外人入侵。大祭司正在樓上看著。」

席妮抬頭,果見大祭司此時正站在房間的陽台,俯瞰神廟四周,看一眼席妮與祭司。

席妮此時正抬頭看大祭司,兩人目光正好相交,席妮盯著大祭司,面紗下狡黠一笑,大祭司看見那殷紅笑眼在黑暗中閃爍,彷彿正在嘲笑他。他知道,布莉賽絲不會對他展現這樣的笑容,就像他同樣清楚,布莉賽絲的眼睛是深褐色不是腥紅色。

「抓住她!」大祭司對著底下祭司大喊。

祭司來不及反應,同時抬頭望向大祭司,就這一瞬間,被席妮一人踢了一腳。席妮將披著的白紗褪去,拉著以薩往外跑,伊凡跟在一旁。

大祭司在樓上盯著席妮,對她默默唸了咒。

三人很快就跑出神廟,神廟裡的守衛軍追了出來,所幸三人動作敏捷,加之身型矮小,在黑暗中躲躲藏藏,很快就逃過守衛軍的眼睛,守衛軍一時之間也抓不到他們。三
人且跑且藏的回到競技場。

三人回到後台洛基的籠子前,一到籠子前,就看見那對碧瞳在黑暗中閃爍。

伊凡驚喜,「你醒著啊?洛基?太好了!走!我們帶你出去!」興奮的摸著鐵籠,忽然摸到籠子的鎖,不禁一愣,「糟了!這有鎖!以薩,你有鑰匙嗎?」

席妮笑:「看了洛基在場上的表現,你覺得這區區鐵籠能關住他嗎‧‧‧」

不等席妮說完,洛基已撐開鐵條,從籠子裡走出來。

「雖然早就知道他的能力‧‧‧」伊凡倒抽一口氣,「但這麼近距離看還是挺嚇人的‧‧‧」

「項鍊,」席妮攤開掌心,「這可是大祭司自己取下的,不是強取豪奪,不會引發法力吧?」

洛基不答,盯著項鍊。

以薩:「快走吧!洛基!趁現在帶著項鍊衝出結界!」

洛基不動,盯著身旁兩排的鐵籠。

伊凡著急:「說實在的‧‧‧我們趕時間‧‧‧」

「你們先走。」洛基說完走向兩排的鐵籠,開始一個一個將鐵籠的鐵條撐開。戰士們聽見聲音,紛紛點起籠內火把來看。

以薩:「洛基是想將其他的戰士都救出來。」

戰士們見洛基將一個個鐵籠撐開出口,紛紛從籠子裡出來。以薩見狀,對著所有戰士喊:「跟我來!」以薩熟知競技場各式通道,帶著眾人往緊急逃生地道走。

伊凡:「快走啊!席妮!」只見席妮沒跟著隊伍逃,而是待在洛基身旁。

席妮:「他的項鍊還在我手上,我得確保他沒事,而不會悄悄死在大祭司的咒語下。」她擔心剛才將項鍊偷出來時,大祭司有對項鍊下咒,「伊凡你帶著其他人先逃!」

伊凡急叫:「我怎麼能丟下妳?」

席妮:「以薩還只是個孩子,他需要你幫忙!快去!別讓剛才的一切前功盡棄!」席妮雖然比伊凡小兩歲,但命令的口吻極具威嚴,讓人不敢反抗。

伊凡笑:「妳聽起來真像妳父親!」轉身跟上隊伍。

***

洛基將所有鐵籠的戰士都放走,跟著席妮從地道逃出去,踏上競技場。

「這麼晚了,要去哪裡?洛基?」

洛基與席妮回頭,說話的是大祭司。

大祭司:「你和這位「偽布莉賽絲」要去哪裡?」

「席妮。」席妮指著自己介紹,「我們要逃出競技場。」

「逃出競技場?」大祭司驚訝,「洛基,你是支撐整個競技場,甚至整個風刃島的人,你知道風刃島沒有你不行吧?你要拋棄你的家和家人嗎?」

洛基搖頭,「我會和我的家人一起逃出去。」

大祭司:「你的家人?你該不會是指其他的戰士吧?你不會不知道,他們要是沒有拿到項鍊就出拱門的話,會有什麼下場吧?」

席妮:「你不會不知道,洛基已拿回項鍊了吧?在沒有東西威脅他之下,徒手對抗不死戰士會有什麼下場?」

大祭司冷笑,「我想我不知道,正如同妳不知道,自己發生什麼事‧‧‧」說完,席妮忽然全身劇痛,倒了下去。

洛基一驚,上前扶住她,問大祭司:「你對她做了什麼?」

大祭司:「我最擅長什麼,便做了什麼。」

洛基:「救她。」

大祭司:「要不要留下來,決定權在你;要不要救她,決定權在我。」

洛基:「只要我留下,你就會放過她?」

大祭司:「當然。我跟她素不相識,害她幹嘛?只要她不來破壞我的好事即可。」

洛基看席妮緊閉雙眼,一臉痛苦,且身體摸起來很燙,彷彿她正被火燒著。

洛基:「我答應你。放了她,她是外地人,不關她的事。」

大祭司:「你先將你的項圈給我。」

洛基往席妮的掌心找,他記得剛才席妮將項鍊握在手裡。

洛基靠近時,席妮在他耳邊低語:「‧‧‧別給他‧‧‧跟我‧‧‧一起逃‧‧‧出去‧‧‧」她雖然氣若游絲,但語氣堅定。

洛基呆看著她,他從未見過像她這樣的人。

「快啊!洛基!」大祭司催促,「大夥兒都在等呢!」說完指著身後,只見其他戰士們都站在拱門前,動彈不得,看來大祭司已先用法力與拱門的結界連結,讓他們不能動彈,絕不讓他們輕易逃出去。

洛基從席妮手裡拿走項鍊,將項鍊交給大祭司。

大祭司得意,「好孩子‧‧‧」

洛基:「你拿到你要的了,現在快替她解開咒術。」

大祭司冷笑,「哼,這種不知打哪裡來的野女子,就讓她這麼不明不白死於異鄉,不也挺好的嗎?」

洛基怒:「你說什麼?」

大祭司:「我說,就這樣把她放在競技場等死吧!對了,剛好拿去餵今天與你打鬥的獅子與老虎,正適合呢!你說是嗎‧‧‧」話還沒說完,洛基已一拳擊向大祭司腹部,大祭司吐了好幾口水出來。

洛基:「快替她解開咒術,我已將項鍊給你,她沒事後我就跟你走。」

「洛基‧‧‧」大祭司吃痛,「看來你還搞不清楚狀況‧‧‧竟然敢跟我談條件‧‧‧」說完拿著洛基的項鍊開始唸咒。洛基擔心他是在對席妮繼續下咒,連忙回身看她。卻見她看來沒事,氣色已漸漸恢復,彷彿睡著了,心下一寬,回頭看大祭司。

大祭司卻沒往席妮身上看一眼,只見他正一臉驚恐盯著洛基,見洛基渾然沒事,大祭司臉上神色越來越難看。

洛基一愣:他臉色為什麼這樣難看?我見她好像漸漸恢復了‧‧‧難道他是將咒語唸錯,本要詛咒她卻唸成解除的咒語,讓她復原了?但他為什麼完全沒向她看上一眼,倒是盯著我看?


「洛基‧‧‧你‧‧‧」大祭司驚,「這項圈上的咒語,你破解了?」

洛基搖頭,「我又不會這些,怎麼破解?」

大祭司心想:冷靜想想也是‧‧‧不過,為什麼剛才我對項圈唸的咒語,在他身上卻起不了作用?洛基不會說謊‧‧‧看來,問題出在這女子身上‧‧‧我已得到項圈,先帶著洛基回去,讓這女子待在這裡,明天一早,剛好拿她餵猛獸。

既定主意,大祭司:「走,去拱門那裡將大夥兒召回來。」

「我要將她送回她朋友那裡,」洛基揹起席妮,「她身上的咒語解除了吧?」

大祭司心想:她去哪都無所謂,反正她快死了。忙說:「解除了!早解除了!我又不認識她,何必至她於死?」說完領著洛基往拱門走,洛基抱著席妮跟在他身後。

快至門前,伊凡見席妮掛在洛基背上,驚問:「席妮怎麼了?她受傷了嗎?」

伊凡正說著,席妮忽然躍起,雙腳踩在洛基的肩膀上,拿著短刃抵著大祭司的頸部,在大祭司耳邊說:「別動!」

大祭司驚,「妳沒事?」

席妮:「當然,但你會不會沒事,我就不知道了。把門口的咒術解除,讓我們出去!」

席妮跑出神廟那時,大祭司正在強化神廟的結界,當他在強化結界時,會將大部份的法力用在結界上,這時對其他標的物下咒,法力較弱。但他仍是在席妮跑出去時,對席妮下了咒。因此,剛才席妮全身劇痛昏倒,便是大祭司的咒語,就算法力不夠,大祭司的咒語也足以使人致命,他剛才對席妮下的火咒,讓她體內有一團火在燃燒,外表上看不出來,在身上潑水或是喝水都沒用,最終,她會因為溫度過高,被火燒般活活折磨致死。

大祭司並不知道洛基具有回復能力,洛基見席妮一臉痛苦,雖然知道自己的回復能力敵不過大祭司的咒術,仍是對席妮用回復能力,就算這樣只能替席妮減輕一點痛苦也好。想不到大祭司當時的法力不完全,洛基這回復能力一施展,直接讓席妮復原到被大祭司下咒前的狀況。她剛早已復原,只是仍裝作昏倒。

大祭司:「我不懂,為什麼我明明對妳下了咒,妳現在卻沒事?」

席妮:「這我也不知道。你先將咒術解除!」手中利刃又往大祭司脖子抵近幾分,他的脖子留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大祭司只得先將門口咒語解除,戰士們得以動彈,出了拱門,將門前守衛的工作桌裡裝滿項鍊的抽屜拿出來,領取各自的項鍊。這些向來都被禁錮在大祭司的咒術下,此時咒語解除,遂都能輕易取出。

大祭司:「妳也會施法?洛基項鍊上的咒語,是妳解除的?」

席妮:「我才不會你那些鬼玩意兒呢!不過,你要對整條項鍊施法才有效吧?」

大祭司不及細想,「當然!」

席妮笑:「果然,我猜的沒錯。你並沒有對整條項鍊施法,咒語才無效。」

大祭司:「整條項鍊?妳到底在說什麼?」

席妮:「你自己看看。」

大祭司將洛基的項鍊拿起來一看,只見洛基項鍊上墨綠色的玉石缺了一角。

大祭司驚:「這‧‧‧」

席妮:「我事先敲碎的。當我聽到你與他提出交易時,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且不守信約,才會事先將項鍊上的玉石敲碎一小角。」

大祭司怒:「妳知道妳這麼做的後果嗎?」

席妮:「當然知道,不就是你以後不能控制洛基嗎?」

大祭司:「‧‧‧那項鍊的碎片妳還留著嗎?」

席妮:「幹嘛?」

大祭司:「只要碎片還在,我就能施咒。」

席妮:「早丟了!就是不要你控制他,還留著幹嘛?」利刃抵著大祭司的脖子,對伊凡喊:「伊凡!繩子!」

伊凡褲子上都會掛著一條繩索,方便他幹活,伊凡拿著繩子跑來,將大祭司雙手縛住。

席妮敲一下大祭司的頭:「喂!別再把人當狗喚!聽到沒?」

伊凡:「最好將他的嘴也堵上!他只要光靠唸咒就能作怪!」說完挖地上的土塞滿大祭司的嘴,「現在怎麼辦?要殺了他嗎?」

席妮對洛基說:「你們先出競技場。」

洛基將不能動彈的大祭司扛出競技場。

席妮:「伊凡,我們燒了這裡!」

伊凡料到她會這麼說:「好!這野蠻的鬼地方!」

兩人放火燒了競技場,席妮望見早上與洛基戰鬥過的獅子老虎,只見兩獸已從籠子出來,跑出競技場。想必是剛才洛基救其他戰士時,也將關猛獸的鐵籠撐開,不禁會心一笑,這傢伙,要逃還不忘族人,連早上攻擊自己的猛獸也沒遺忘。

眾人望著競技場上的熊熊大火。

以薩:「快走吧!縱使是夜晚,也很快就會有人被這場大火吸引而來。」說著拿出席妮給自己的黑珍珠手環,問洛基:「洛基,你能讓這手環復原嗎?」

洛基點頭,忽然從大祭司的懷裡,浮出那一顆以薩交給高層的黑珍珠。大祭司見到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伊凡笑:「搞什麼?原來競技場的營收,都進到大祭司口袋裡了啊!」

手環回復成完好如初的模樣,以薩卻將手環上的黑珍珠一顆顆取下。

伊凡驚:「你在做什麼?以薩?」

以薩不答,將取下的黑珍珠一顆顆分送給每位戰士。

以薩對著戰士們說:「這是很珍貴的寶物,你們拿著這個,離開風刃島,重新生活吧!」

眾戰士謝著接過,紛紛離去。有的要回去找家人,有的則是要直接離開風刃島。

伊凡:「這大祭司怎麼辦?要讓他葬身火海嗎‧‧‧」話還沒說完,席妮忽然全身噴出血來。

伊凡失聲:「席妮!」

席妮全身上下似乎都被打滿了小瘡口,一道道血從全身千瘡百孔裡流了出來。

「哇」席妮吐了一大口血,一旁的伊凡與以薩忽然昏倒在地。

洛基轉身揪住大祭司衣領,低吼:「你做了什麼?」

發現大祭司嘴裡被塞滿了土不能說話,將他嘴裡的土挖出來。

大祭司咳了一陣,才說:「咳‧‧‧我只是‧‧‧在他們身上試試‧‧‧試試我的咒語還有沒有效‧‧‧看來還是有效的‧‧‧咳‧‧‧剛才果然只是一時失誤嗎‧‧‧咳‧‧‧是因為當時我正在佈結界,法力才沒那麼強吧‧‧‧」

洛基心想:原來剛才他對她下的咒語法力不夠強,我才能輕易用回復能力破除‧‧‧

大祭司:「‧‧‧洛基‧‧‧沒想到‧‧‧你竟然還隱藏著我不知道的能力‧‧‧剛才,你將那黑珍珠從我身上奪走了吧?原來那本來竟是個手環‧‧‧告訴我,你隱藏的能力是什麼?」

洛基:「回復能力,我能修復任何東西。」

大祭司聽了,又驚又喜,心想:他具有非常人的拳頭,現在又有這種能力?這不是天下無敵了嗎?難怪他能刀槍不入‧‧‧這就是一直以來,不死戰士之所以能不死的原因?

大祭司喜:「既然這樣,我要你修復競技場,將競技場恢復成原樣!剛才我施了法,在競技場上空設了結界,從外面看不見大火,我要你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將競技場恢復原狀。和我回去,洛基!」暗自盤算:就算其他戰士都不在了也沒關係。畢竟他有回復能力,怎麼戰都不會累不會死,那麼就算是靠他一人,也能將整座競技場撐起來!至少撐到下一批戰士培訓完成。

「和我回去,他們才有救‧‧‧」大祭司話還沒說完,忽然從旁衝出一物將大祭司叼走。

「啊─」大祭司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原來是剛才逃出競技場的獅子,牠被關在競技場時,曾多次見過大祭司,此次得以從鐵籠逃脫,看見大祭司便衝了上去。獅子狠狠將大祭司撕裂吃下肚。

洛基守在昏倒的三人身旁,以防獅子來襲。但獅子吃完大祭司向洛基看了看,不知道是仍忌憚他白日的拳頭,還是感恩於洛基剛才將牠從鐵籠中放出來,獅子舔了舔嘴便跑開了,消失在黑暗中。

大祭司被獅子吃掉後,三人漸漸甦醒。所幸咒語都隨著大祭司離世消失,三人看來都無異樣。伊凡問起大祭司,洛基回答被獅子吃掉了,三人一陣大笑。

伊凡笑:「活該!誰叫他把人當猛獸看!最終猛獸也不把他當人看!」

席妮看著熊熊大火,問以薩:「競技場沒了,你要去哪裡?」

以薩:「我要離開風刃島。這裡是出戰士的地方,我不適合這裡,母親生下我時就明白這一點,雖然知道日後生活會很困苦,仍是不忍心讓我溺斃於海裡‧‧‧她用盡一切努力將我扶養長大,最終因為過度操勞與窮困病逝‧‧‧母親死後,我便至這競技場工作至今‧‧‧雖然戰士皆兇猛,仍有溫柔如洛基者,他是我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他溫柔到,甚至同意讓我喝他的血,看我會不會也成為戰士,或是能得到他的特殊能力‧‧‧」

席妮與伊凡不禁想起,以薩曾說過:「‧‧‧以前我曾經喝過‧‧‧雖然是最勇猛的戰士之血,也沒有將我變成戰士‧‧‧戰士是與生俱來的,不可能靠這種法子變成。」

兩人均想:原來以薩也曾試過這法子嗎?還是喝洛基的血‧‧‧

「現在我自由了,」以薩拿著一顆黑珍珠,「想去哪就去哪,謝謝你們。」說完擁抱席妮與伊凡。轉身對洛基說,「你呢?要和我一起走嗎?」

洛基看一眼席妮,熊熊火光將她的臉照的通紅。

以薩見狀,微笑,「我知道了,保重,吾友。」與洛基擁抱道別。

***

以薩先走一步,三人看著競技場燒得差不多才離開,此時已接近破曉時分。

伊凡這時才發現,席妮一身血跡,剛才大祭司死後,洛基確認席妮還活著,遂放下心來,確認她沒傷到體內,卻忘了將身上血跡回復。

「慘了!」伊凡對著席妮一身血抱頭慘叫,「船長看到妳這副模樣一定會氣死!其他人也是!我一定會被他們聯合打死的!他們或許會將我推下船餵鯊魚!」

當時洛基對大祭司說自己有回復能力時,伊凡剛好昏倒,是以現在還不知道洛基的能力。

經伊凡這麼一提,洛基才想起席妮的傷,他伸手輕觸席妮臉上、手上傷口,觸手之處血跡皆消失。洛基對著席妮輕輕一笑,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他笑。這個瞬間,兩人都知道,他們之間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而一旁的伊凡仍未察覺。

「原來你有這種能力?」伊凡驚呼,「這也難怪‧‧‧難怪當時以薩被打斷的牙齒會在空中飛,最後還長回他嘴裡‧‧‧這就是你為什麼能成為刀槍不入的不死戰士?」

洛基點頭。

席妮笑:「你發現的太慢了!」踢一腳伊凡。

伊凡:「那也替我治傷吧。」

洛基:「已經好了。」

只見伊凡剛才跑撞之間的傷口都已復原。

伊凡一愣,「你不是要用手觸碰才能復原嗎?你還沒碰到我‧‧‧」他見洛基剛才輕觸席妮的傷口,以為洛基要摸到修復的部分,才能替傷處復原。

洛基搖頭,微微臉紅,心想:我只是想親手確認,眼前人是花還是人類‧‧‧我想感受她的溫度‧‧‧

「對了,除了這些,這個‧‧‧」伊凡指著自己下巴的陳年舊傷,「這疤是我小時後爬上礁岩摔下來時嗑到的‧‧‧雖然看習慣了,但還是挺醜的‧‧‧這麼久的傷,還有救嗎?」

洛基:「已經好了。」

伊凡伸手摸自己的下巴,只覺得與平常的觸感不同,熟悉的痕跡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皮膚光潔的下巴。原來說話之間,洛基已替伊凡將傷疤消除。

「對了,洛基,」席妮從口袋中取出洛基項鍊的玉石碎片,「當時我說這碎片已弄丟是騙大祭司的。給你,你自由了。你將不再是誰的犬,而是自己的主人。」

洛基接過碎片,將項鍊復原。他將項鍊交給席妮,「大祭司的法術會隨著他離世而消失‧‧‧除了這項鍊上,為了讓忠犬與主人能找到彼此的咒語。因為他們說,怕之後大祭司有什麼萬一,賣出去的項鍊客人會回來算帳,這樣對風刃島的聲譽不好‧‧‧」忽然眼睛一亮,好像看到了什麼,「等著,」將項鍊交給席妮,洛基躍上一旁的山壁,從上面拿了什麼東西下來,又回到席妮身邊,「給。」

原來是一朵花。一朵開在山壁上,在風中仍屹立不搖的小紅花。

這是席妮第一次收到他人送的花,她向來待在海上,鮮少有機會接觸花,顯得很開心。忽然想起,洛基在競技場戰勝時,觀眾都會拋花給他,以薩也曾說過:「比起硬幣,洛基更喜歡花。」而他此刻又特地爬上山壁摘花給他,看來傳聞不假。

「你喜歡花?」席妮輕嗅花,「我見你對觀眾灑滿競技場上的花,看都不看一眼?」

洛基:「我母親喜歡。她說花是送給欲愛護之人。他們只是隨意將花扔在地上,他們不是因為想愛護我才送我花。」

席妮輕輕一笑:「你母親人呢?」

「不在了。」 洛基神情落寞,像一隻既無辜又傷痕累累的大犬,彷彿能看到他垂下來的耳朵與尾巴,惹人憐愛。

席妮伸手擁抱洛基,在他耳邊低聲說:「放心吧,從現在起,你跟我們在一起。我們會保護你、愛護你。」說完將花往洛基掌心一塞,轉身對伊凡說:「回家吧,伊凡。」

伊凡如釋重負:「終於聽到句中意的話了!」

席妮忽問:「你會游泳嗎?洛基?」

洛基愣愣的搖頭,好像從來沒聽過游泳,看他的表情,或許他連游泳是什麼都不知道。

席妮笑:「我們有很多時間學會。」

「什麼意思?」伊凡聽得一頭霧水,「妳要交洛基游泳?洛基要跟我們回去?」

這時朝陽初升,陽光下席妮咧嘴一笑,「當然,我答應父親,要帶風刃島的寶物回去。」緊握手中項鍊。

伊凡認得這是席妮每次闖禍前會露出的表情,這表情是他熟知的、苦惱的,害他吃盡苦頭的笑容。伊凡心下暗暗叫苦,畢竟兩人首次一起登陸,就隔天天亮才歸,差點連性命都不保,還將當地最著名的景點夷為平地,回去免不了一頓罵‧‧‧轉頭看洛基,只見他正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席妮。

洛基見陽光灑在席妮紅潤的笑顏上,這堪比初陽還燦爛的臉龐,雖然對伊凡來說,是張招來麻煩的臉,對洛基來說,卻是最美的景色。

洛基凝視著席妮的笑容,心想:我一直想再看見花‧‧‧母親深愛的花‧‧‧今日終於找到專屬我的花了‧‧‧

伊凡看著洛基充滿愛意的眼神,茫然:所以他到底是喜歡花還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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