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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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聖泉【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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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2-14 17:4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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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叛徒

待福爾摩沙人與鷹族離去後,眾人重聚在一起,除了艾葛莎與尚恩消失之外,所有人都在,受傷所幸都不嚴重,只不過士兵們在福爾摩沙人的摧殘下幾乎全軍覆沒。

「相信大家都記得法蘭克曾說過的,」加百列對著眾人朗聲說:「我們之中有叛徒,那人是福爾摩沙人的人。當時大家都不以為意,只想早日出發,但今天要不是因為鷹族,我們的損失或許會比現在更慘重,別忘了,尚恩與艾葛莎現在還不知道去了哪裡?也許是尚恩用能力帶艾葛莎逃走,也有可能兩人是被那福爾摩沙人下咒才會消失‧‧‧總之,我要說的是,或許我們現在得先將叛徒找出來,不然那人會像今天這樣,一直將我們的行蹤透露給福爾摩沙人,福爾摩沙人會不厭其煩的來找我們麻煩,而我們不見得每一次都能幸運的在鷹爪的護佑下倖存。福爾摩沙人可能會像今天這樣明目張膽的進攻,也可能是讓叛徒暗地裡設陷阱,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各位認為呢?」

「我有個問題!」歐文轉頭看向拉瓦家,「剛才讓所有人動彈不得,是因為你們的樂器?你們會魔法?」

「我們不會魔法,」亞力士往前站出一步,將其他拉瓦擋在身後,「但我們的樂器似有魔力,演奏時,能讓聽者動彈不得五分鐘左右。」

「只能五分鐘?」歐文追問。

亞力士:「要再增加時間再奏樂即可。」

歐文:「這是全部了?你們的樂器還有什麼能力?」

亞力士:「還能用來感應彼此的位置。」

亞力士沒提奏樂會伴隨身體不適,那是弱點,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揭露。

歐文:「感應彼此的位置?這樣你們不就能感應艾葛莎的位置,將她與尚恩找出來了?」

「你以為我們沒試過?」艾薇兒對於歐文接二連三的發問感到不耐煩,「我們的樂器只有彼此在附近不遠處才能感應,艾葛莎似乎去了很遠的地方,感應不到。」

「怎麼從沒聽你們提起過?拉瓦?」喬瑟夫冷聲,「別告訴我你們會忘記提這麼重要的事。竟然讓我們在戰亂危及之中和敵人一起發現?不會是想刻意隱瞞吧?」

亞力士:「一般作戰時哪有閒暇讓我們演奏樂器?剛才也是趁混亂之際,我們各自躲在一隅才能演奏。」亞力士性情溫和,喬瑟夫的冷嘲熱諷也沒能激怒他,只聽他耐著性子解釋:「並非我們故意相瞞,只是這招式不好使用,才一直沒機會提出,畢竟讓敵人不能動彈的同時也會影響自己人。」

喬瑟夫冷哼一聲,問歐文:「你父親知道這件事嗎?」

歐文忙答:「父親要是知道一定會告訴我,而我是初次聽聞此事,顯然他並不知情。」拉瓦家隱瞞這麼大的秘密,說不定喬瑟夫公爵已開始懷疑他們有異心,「大人的隊伍得到聖泉鑰匙了嗎?我們這邊的鑰匙可是由艾倫‧拉瓦得到的‧‧‧」歐文試圖為拉瓦家說點好話,欲消除喬瑟夫的疑慮。

喬瑟夫看一眼艾倫,「還不是輕易被人奪走了?這麼重要的東西怎可以交給孩子保管?」

艾薇兒不服:「誰破解詛咒鑰匙就歸誰保管‧‧‧大人手上可有鑰匙?」

喬瑟夫一時語塞,自己這隊的鑰匙是放在醫護兵身上,據他所知,那醫護兵是個大艾倫沒幾歲的孩子,不正好和自己剛說的「這麼重要的東西怎可以交給孩子保管」相抵觸?

李奧問艾瑞克:「你們有得到鑰匙嗎?」

艾瑞克不像喬瑟夫彆扭,朗聲說:「當然!」

加百列正想問艾瑞托,席妮正想問洛基,卻見兩人正凝視著後方,便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

「鑰匙‧‧‧在我這裡‧‧‧」

一個瘦小的人影從人群中走出來。

邦妮聽見這聲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喜交加,「丹尼爾!」

喬瑟夫失聲:「醫護兵?」

丹尼爾一直將鑰匙帶在身上。同行的喬瑟夫一直以為他是國軍裡的醫護兵,他現在卻為了鑰匙在眾人面前表明身份。

喬瑟夫大驚失色,布魯家的小王子什麼時候混進自家軍隊甚至當起醫護兵了?原以為當時強納森‧布魯說要進城找小王子只是拙劣的搜城理由,難道這傢伙當時真的在星落城裡?這小子是什麼時候混進城的?

「你也來了?」邦妮率先上前,「怎麼樣?有受傷嗎?」將丹尼爾上下打量,只見他額上腫了個包,正流著血,手腳上也都是擦傷,「怎麼傷成這樣?」

丹尼爾:「這樣還算好呢!我不會武,混戰中只能逃,摔了好幾跤,才會留下這些傷,之前的傷洛基都幫我修復了,不然妳看見會更害怕!」說完笑笑。

邦妮皺眉,「這種時候你還笑得出來?」拉著丹尼爾來到洛基面前,「能請你替他醫治嗎?」

洛基點頭,替丹尼爾醫治,一旁的席妮也向久未見的丹尼爾打招呼:「一陣子不見啊,丹尼爾。路上還好嗎?」

丹尼爾只覺得隔些時日未見,席妮變得更漂亮了,不因跋涉或是戰亂有絲毫狼狽,反而像一朵開的芬芳嬌豔的紅玫瑰。

丹尼爾:「多虧洛基我現在才能在這裡和妳說話‧‧‧反倒是妳,怎麼跟洛基分別反而精神看起來更好?變得更漂亮了‧‧‧」話才剛說出口,丹尼爾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完了!我怎麼把心裡想的都說出來了‧‧‧

丹尼爾偷看洛基,只見他也正盯著自己,似乎沒聽懂剛才自己說的話,丹尼爾稍微放心。

席妮卻在一旁笑:「你在說什麼啊?剛才摔跤撞到腦袋了嗎?洛基,你的修復能力能將人腦也修好嗎?幫幫丹尼爾吧!」

洛基見席妮笑的這麼開心,也露出欣慰的微笑,深情款款的注視她。丹尼爾只覺得兩人的氣場一派和諧,彷彿他們天生就屬於彼此,自己夾在這裡多麼突兀,卻又喜歡被他們建立的氣場包圍。丹尼爾希望洛基盡快將自己醫好,好讓自己離開,別打擾兩人,又希望他不那麼快醫好自己,這樣自己還能多沾染他們的和諧。在丹尼爾的矛盾下,他身上的傷逐一被洛基修復。

和諧氣氛丹尼爾不確定沾上了多少,能確定的是,喬瑟夫絕對沒沾上,他面沉如水,用比臉色還沉的語調問:「丹尼爾‧布魯,你要不要解釋一下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我的意思是,你是從什麼時候躲在星落城的?你叔叔一直誣賴我們將你藏起來,趁現在眾人都在,你要不要解釋一下,你是自己躲在城裡的,並非受任何人脅迫。」

丹尼爾:「我的確是自願留在星落城,沒有任何人逼迫我。」真要說起來,反倒是我威脅尚恩讓我待在星落城,否則我就洩漏他們的復國計畫,雖然我不會這麼做,只是嚇嚇他,終究是真的威逼他‧‧‧

喬瑟夫睥睨丹尼爾,「既然你是自願躲在城裡,我能知道你這麼做是何居心嗎?」

丹尼爾:「我沒有什麼企圖,我只想跟著出來找聖泉。」

這什麼莫名其妙的話?要找聖泉不會跟著你叔叔,放著千金之軀的小王子不當,混進別人家軍隊當醫護兵算什麼?喬瑟夫簡直不敢相信丹尼爾的回答。

「公爵,」喬瑟夫正要發作,被李奧出聲打斷,「我知道這件事對你,對星落城與布魯家至關重要,但眼下盟軍都在此,是不是該優先商議眾人的事?布魯家的小王子人就在這裡,之後無論公爵想怎麼審,或是將他交還給強納森,我想都能任憑公爵處置。」

李奧受夠與布魯家王子玩捉迷藏,他根本不在乎丹尼爾去了哪裡,他只在乎剛才丹尼爾說的,他身上持有聖泉的鑰匙,而這也是在場絕大多數人關心的,經李奧這麼一提,焦點很快就從星落城與布魯家的私事轉移至聖泉。

眾人的目光都停在這嬌小的王子身上。

李奧:「丹尼爾,你剛才說你身上持有聖泉的鑰匙對吧?在哪裡?能讓我們看看嗎?」

「就是這個。」丹尼爾將脖子上的繩子掏出來,上面掛著把古老似即將腐朽的鑰匙。

比起剛才艾倫的藍寶石,丹尼爾手上的鑰匙顯得老舊多了。藍寶石耀眼奪目,它的珍貴不證自明;而丹尼爾手上的鑰匙看起來破爛骯髒,實在很難想像兩物同為通往聖泉的鑰匙。

「不會吧?王子?」歐文難以置信,「你確定你手上這把是通往聖泉的鑰匙,而不是通往布魯城堡的閣樓?」

丹尼爾搖頭,「我們閣樓沒有鑰匙,這把鑰匙在我們從石陣迷宮出來後就在我身上了。」

「你確定是這一把?」歐文仍不信,「這不是你家的鑰匙?你再找找看身上還有沒有別把鑰匙‧‧‧」

丹尼爾:「這不是我家的鑰匙,我也不會帶鑰匙在身上。不管你們相信與否,我確定這一把就是通往聖泉的鑰匙。」

「是這把沒錯。」洛基也出聲作證,「不管外型如何,這鑰匙的確是通往聖泉的鑰匙,這點千真萬確。」

洛基一開口,眾人都信服了。洛基寡言,他跳出來說話多半是真的,雖然丹尼爾與洛基同齡,但丹尼爾給人迷糊弱小的印象,竟然會至敵方陣營裡擔任醫護兵,若不是搞不清楚狀況,就是腦袋壞了,無論何者都不樂觀,相較之下,洛基謹言慎行,又具有強大的力量,在丹尼爾的襯托下只會顯得更加可靠。

「布魯小王子也要加入此次找聖泉的行列?」喬瑟夫問丹尼爾,「聖泉盟軍裡已有布魯家代表,就是你叔叔強納森‧布魯,他之前找你找瘋了,更不用提他因此攻打我們‧‧‧既然你平安無事,還是趕快回家一趟吧!你把鑰匙交給李奧保管,他與你家是聯軍,你交給他是一樣的,回家吧,別讓布魯家擔心。」小孩子還是趕快回家好,別待在這裡添亂,天曉得之後又會從哪裡冒出你的叔叔伯伯吵著跟我要人。

「是啊,丹尼爾。」李奧深表贊同,「已故的愛德華王曾叮囑我照顧你,你將鑰匙交給我,盡快和你的家臣回家吧!」

「等一下!」邦妮出聲喝止,「誰得到鑰匙,鑰匙就歸誰保管,為什麼丹尼爾要將得來不易的鑰匙拱手讓人?我們不急著回家,找到聖泉後再回家不遲。」回去多半會遭受二世大人迫害,絕對不能回去‧‧‧

邦妮瞪著李奧,心想:虧你還記得愛德華王曾叮囑過你照顧丹尼爾,既然你記得,為什麼對他不聞不問?還把他往火窟送‧‧‧

「丹尼爾是千金之軀,豈能在外這樣冒險犯難?」李奧不同意,「要是他有個萬一,妳負責的了嗎?邦妮‧派克?」

回去才冒險呢,邦妮心想。

邦妮:「我是他的家臣,會誓死保護他。」

李奧冷冷地說:「他是王,妳是臣,妳有幾條命也不夠賠。」

「不只邦妮,」克萊德上前,「我與艾瑞克,我們都是布魯的家臣,我們會齊心保護丹尼爾,中陸王大可放心。」

艾瑞克:「是啊!雖然中陸王是奉已故愛德華王之令率兵,畢竟時日不長,對布魯家的淵源不了解,而我們身為布魯的家臣已久,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及其後果,丹尼爾交給我們,中陸王不必擔心。」我家小王子要去哪就去哪,輪得到外人插嘴?

李奧心想:是要我少管閒事吧,這一批家臣只聽布魯的命令,完全不把我這個聯合軍放在眼裡‧‧‧無所謂,我本來就不打算管這小王子的死活,只是想讓他將鑰匙交出來‧‧‧之後遇見強納森,再把人交給他吧!

李奧淡聲說:「既然是你們布魯家內幕的事,我就不便多問了。」

「家務事聊完了?可以討論正事了?」歐文不耐煩,「我的天啊!各位!我們當中有叛徒,正在幫著福爾摩沙人,或許他正趁著你們閒話家常的此刻留下線索,以便福爾摩沙人輕易找到我們將我們消滅啊!」

喬瑟夫:「我想你是最不需要擔心的吧?」

歐文一愣,「什麼?」

喬瑟夫:「任何人都攻擊不到你,就算福爾摩沙人攻過來,全軍覆沒,你也會沒事,不是嗎?或者說,我們不知道是福爾摩沙人攻擊不到你,還是他們刻意避開攻擊你‧‧‧」

歐文:「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在懷疑我?我可是國軍‧‧‧」

喬瑟夫:「正確來說,你是「剛加入不久」的國軍。你父親隱瞞你與尚恩的能力,現在拉瓦家又隱瞞他們的神奇樂器‧‧‧尚恩這時候又不在?天曉得他是不是被福爾摩沙人事先帶至安全的地方‧‧‧」

「你懷疑尚恩是叛徒?」歐文不敢置信,「他待在國軍這麼長的時間,他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

「就算是我從小看大的,」喬瑟夫沉聲,「他終究是伊利亞人。」

歐文正要反駁,加百列率先開口了,「各位!雖然我們有著不一樣的理由,但目的都一樣,都是為了聖泉,這不就是我們之所以結盟為友嗎?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我們得到傳說中通往聖泉的鑰匙,還是兩把!這是常人可遇不可求的,我們距離聖泉只差一步!現在外面有一批人正在阻撓我們,我們不是更應該團結一致向外嗎?」

「團結一致?」李奧冷笑,「別忘了!我們當中可是有叛徒,這樣是要怎麼團結一致?」

亞力士:「我想我們得先將叛徒找出來。」喬瑟夫公爵剛才所言,明顯在懷疑伊利亞人,將叛徒揪出來,至少能證明伊利亞人的清白。

席妮:「要怎麼做?且所謂的「我們之中」,是不是也包括另一隊伍的黃金勇者、強納森‧布魯、彼得‧拉維尼、辛西亞?」

李奧搖頭,「迦爾是我的人,他不會是福爾摩沙人安插的內賊。」

歐文:「我父親也不可能是叛徒。」

「真要這樣說起來,誰都不是,」邦妮失笑,「這樣怎麼將叛徒找出來?」轉頭對克萊德說:「你比較聰明,你來想辦法。」

克萊德沉思一陣,才說:「我想可以給大家一點時間各自想想,覺得有誰的舉止很可疑,說出能合理推斷此人是叛徒的原因。各位覺得如何?當然,我們還是能一邊向聖泉前進,我是指集合地─奪冠會遺址,一邊留心彼此,長期相處總會看出些蛛絲馬跡。」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艾瑞托率先同意,「就算福爾摩沙人再來,我想鷹族也會像剛才那樣將他們趕跑。明著來鷹族能幫我們,我們只需留心提防暗箭,對吧?」

眼下也別無辦法,眾人皆無異議。要從結盟不久的組織中揪出叛徒,彼此認識不深,加上各懷鬼胎,彼此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越看越可疑,本就是烏合之眾,為利益結盟,現在又被塞了個內賊,本來就不牢固的羈絆更是脆弱,只要再來個致命一擊,組織就能分崩離析。

天色漸晚,眾人長途跋涉又被福爾摩沙人這麼一亂,早已筋疲力盡,眾人便在此歇一宿,各自在一個角落休息。

丹尼爾睡到半夜,只覺得有些冷,迷迷糊糊醒來,卻聽到細小的說話聲。仔細一聽,是拉瓦家的人正刻意壓低音量在談話。

亞力士:「艾葛莎不知道去哪裡了,真叫人擔心‧‧‧你們覺得,是尚恩‧拉維尼伯爵帶著她逃了,還是兩人一起被福爾摩沙人下咒變至別處?」

安德莉亞:「我認為是前者。當時我見那福爾摩沙人正想對艾葛莎做什麼時,伯爵比她更快一步搶至艾葛莎身旁,我想是他用能力帶著艾葛莎逃跑了。只不過不知道逃去哪裡,但肯定不在附近,要是在不遠處,他們早該回來了,不會到現在都不見人影。」

丹尼爾心想:原來他們是擔心家人才難以入眠啊。

眾人擔心艾葛莎,氣氛凝重,半晌說不出話。

亞力士:「放心吧!艾葛莎有什麼能耐,我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嗎?該擔心的是她的對手!再說伯爵也不是省油的燈,危急之際還不忘帶著艾葛莎逃呢!我覺得他們兩人暫且不用擔心‧‧‧」亞力士一如既往的樂觀讓其他弟妹不知是喜是憂。他們習慣兄長這樣樂觀,總能為他們提振不少精神;但轉念一想又擔心他樂觀過頭,將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比起這個,」亞力士放低聲音,左顧右盼,才小心翼翼的說:「你們覺得誰很可疑?」

安德莉亞:「我們彼此都不熟悉,哪能這麼快看出端倪?再說了,不是還有另一批人馬嗎?要是叛徒在那群人之中呢?我們豈不是白這麼疑神疑鬼了?」

艾薇兒:「‧‧‧其實有個人我有些懷疑‧‧‧」

亞力士驚:「真的?誰?」

丹尼爾留神傾聽。

艾薇兒:「這只是我的懷疑,但證據不足,不好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你們仔細想想福爾摩沙人的特徵,兩米身長、麥色肌膚、黑髮,頭髮或多或少,或長或短綁著辮子,當然,頭髮太短的人綁不了‧‧‧」這麼一說,眾人一凜,不約而同朝洛基的方向看去,他正背向眾人熟睡。

「辮子這點推斷不準確,」艾倫率先出聲反對,「艾葛莎也有綁小辮啊!她甚至給伊奇都綁了!」伊奇是艾葛莎的坐騎,馬匹的毛髮被主人綁成一根根長長的小辮,隨著奔跑瀟灑的飄揚著。

「外貌特徵‧‧‧」安德莉亞沉思,「但福爾摩沙人都是黑眼,而那海盜的眼睛卻是綠色的。」

艾薇兒:「法蘭克說那人可能是福爾摩沙人,可能不是。看來,法蘭克只知道福爾摩沙人有安插人在我們當中,卻不知道那人是誰、是不是福爾摩沙人。就算洛基不是福爾摩沙人,但基於這些特徵,說不定他是福爾摩沙人的近親,還是混種?總之,可能和他們有些干係‧‧‧」

的確,洛基的樣子實在比盟軍裡任何人都還要像福爾摩沙人。

亞力士:「但光用外貌特徵就斷定洛基是叛徒,未免草率。他有什麼可疑之處嗎?」

艾薇兒:「他跟我們又不在同一個隊伍,實在很難看出什麼可疑的地方。但仔細想想他一直以來的樣子,要說可疑也是挺可疑的。他沉默寡言,讓人猜不透心思,幾乎是隱身於團體之中,這不就是刻意不想引人注目嗎?且他的背景,有人知道嗎?只知道他是海盜,但他生來就是海盜嗎?為什麼其餘海盜一族都被卡瑪女巫的海妖消滅,他卻沒事?他很強沒錯,但對方可是卡瑪女巫啊!」

艾倫:「這麼說‧‧‧他身旁的女海盜也是同夥?」往洛基的方向看去,想必身型嬌小的席妮正睡在他身側,只是被他擋住了。

艾薇兒:「那女子與他不一樣,心思幾乎全寫在臉上。我想她要是叛徒,應該不能表現的這麼從容自在。」

艾倫:「也就是說,她不知道他是叛徒?」

艾薇兒:「有可能‧‧‧但在找到關鍵性的證據之前,輕易下結論不妥。我想我們就在暗中觀察些時日‧‧‧」

討論結束,拉瓦家紛紛去睡。討論完後他們顯得輕鬆多了,不久,就能聽見他們熟睡的鼻息聲,均勻規律。反倒是聽了他們討論的丹尼爾,輾轉反側,再也難以入眠。

***

隔天

「怎麼了?丹尼爾?」邦妮看著滿臉倦容的丹尼爾,「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昨晚沒睡好?」

丹尼爾:「是啊‧‧‧昨晚有點失眠‧‧‧邦妮呢?睡的好嗎?」

「那當然!」邦妮一面伸懶腰,一面活動筋骨,「昨日與福爾摩沙人一戰都快累死了!我倒頭就睡!一覺到天明,連夢也沒一個。」

「這樣啊‧‧‧那就好‧‧‧」丹尼爾說完又陷入恍惚。昨晚拉瓦家的對談讓丹尼爾一夜未闔眼。

昨晚拉瓦家睡著後,丹尼爾翻來覆去的思量:洛基是福爾摩沙人派來的?雖然洛基符合那些福爾摩沙人的外型特徵,但這並不足以構成他是叛徒的直接證據‧‧‧不過‧‧‧

丹尼爾隨即想起,當時在石陣迷宮裡,是洛基告訴自己逃出去的方法。那時洛基被拖往牆裡畫中世界,曾對自己說:

「找到出口的門!找到鑰匙!你才有機會逃出去‧‧‧」

當詛咒解除後,自己曾問洛基:「是羅汗要你跟我說的嗎?關於出口和鑰匙的事?」

那時洛基正要開口,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才說:「‧‧‧牆上有記載‧‧‧出去的辦法‧‧‧」

當時洛基欲言又止,他是想說什麼呢?他說牆上有記載出去的辦法‧‧‧看來是指牆上的文字有提到出口和鑰匙‧‧‧但那牆上,我記得都是些奇形怪狀的文字不然就是古老的咒術,洛基怎麼看得懂?那真的是海盜的文字嗎?還是‧‧‧

丹尼爾靈機一動,難道那些會是福爾摩沙人的文字?洛基能看懂福爾摩沙人的文字?他那時為什麼要欲言又止?難道是怕被發現什麼?

迷宮裡發生的事只有丹尼爾與洛基知道,丹尼爾知道若是將這件事說出去,加上洛基與福爾摩沙人相似的外貌特徵,眾人一定很快就會認定洛基是叛徒。雖然要是洛基不是,正好可以給他解釋的機會,但只要一想到洛基平常沉默寡言、不擅言辭的模樣,還有當時在迷宮裡欲言又止的樣子,丹尼爾只覺得不安,他知道自己害怕聽洛基解釋他的懷疑,但洛基要是向往常一樣什麼都不說,更令他難以接受。

為了避免滋生事端,丹尼爾決定隱瞞迷宮的事。

丹尼爾往樹林看去,眾人正在採果子裹腹。他看向洛基與席妮,心想:席妮知道嗎?是只有洛基是,還是席妮也是?

只覺得心下一陣難過,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在心中安慰自己:洛基與席妮是我的好朋友,他們不會是叛徒的‧‧‧

***

「咻」安德莉亞一箭射向樹上果子的蒂,果子落在她手上。

「省點力吧!安德莉亞!」亞力士在她身後說著,忽然「咚」一聲重擊,天生神力的亞力士往樹一撞,樹上的果子紛紛落地,樹下的艾薇兒和艾倫撿得不亦樂乎。安德莉亞微笑,也俯身去撿地上果子。

正在樹上的歐文目睹這一幕,覺得好玩,笑:「不愧是天生神力的亞力士‧拉瓦!」正要從樹上下去,忽然看見一旁較矮的樹根上,結著一顆果實。歐文往那樹根爬去,伸長了手去搆那果實,卻始終差一點點,但這樹根稍嫌細了點,歐文怕再往前爬樹根會被自己壓斷,停在原位,盡力伸長手臂。

忽然一人將那果子摘下,送到歐文面前。

歐文謝著接過,「謝啦!洛基。」

洛基正站在樹下,他個子高,伸直了手臂就能輕鬆摘下果子。只見他另一隻手捧著用大衣盛著的果實,這大衣出了迷宮丹尼爾就還給他。

席妮站在洛基身旁,一手啃著果實,另一手則拿著幾朵小花,正笑嘻嘻的盯著歐文,「你小心別摔下來啊!洛基捧著果實,沒手接你!」

歐文從樹上爬下來,看著剛才自己所待的樹枝,只覺得從地面抬頭往上看似乎比剛才自己從樹上往下看還高,而洛基竟然伸手就能觸及樹上果實,若有所思,看著自己手中的果實:剛才這果實的位置‧‧‧足足有兩三米高吧?

「你長得真高啊!洛基!」歐文「喀」咬一口果實,「吃什麼長大的啊?」

洛基隨口回答:「我的族人都這麼高。」

「什麼?」歐文正要咬果子的嘴一頓,「‧‧‧你剛才說‧‧‧你的族人?」

洛基點頭,「在我的故鄉,許多族人都長這麼高,不用特別吃什麼。」

「走吧!」席妮拉著洛基的手,「拿些果實分丹尼爾吃!」

洛基微笑點頭,兩人拉著手回去了。

留下歐文心中突突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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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2-14 18:5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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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先知伊奈茲

尚恩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保護區。

當時眼見福爾摩沙人要攻擊艾葛莎,情急之下動用能力帶著她逃,幾乎是一瞬間的事,他都來不及想要去哪裡,能力就已施展開來。沒想到自己下意識想去的地方竟然不是星落城而是保護區?自己潛意識覺得這裡安全?還是這裡給自己回家的感覺?

一瞬間移動太遠,尚恩筋疲力盡,遠距離移動只能讓他去曾去過的地方,他只要想著目的地就能抵達,不過一次移動太遠很耗體力,要是距離長他通常會分個幾次移動,緩緩朝目的地前進,但剛才事出緊急,他一下子就移動回保護區,搞得他現在四肢無力,頭昏腦脹,看一眼倒在一旁草叢裡的艾葛莎,自己的狀態會影響同行者,艾葛莎跟著自己移動那麼遠想必身體也因無法適應累壞了。

艾葛莎臉朝地埋在草堆裡,尚恩怕她呼吸不順,推了推她,想讓她側躺至少露出臉,沒想到一推這傢伙還挺重,確實,艾葛莎身型看起來跟他差不多,拉瓦家前三個孩子都長得高大。

尚恩使勁一推,不小心用力過猛,讓艾葛莎轉了一圈,正面仰躺,這樣還沒醒?所幸呼吸還在。

尚恩坐在草地上緩了緩勁,體力漸漸恢復,太陽也緩緩移至頭頂,卻見身旁人完全沒有清醒的跡象。

說來奇怪,尚恩總覺得艾葛莎周身有股味道,說不上是什麼氣味,但不像人體散發出來的味道,每每她靠近他總會察覺,他又不是法蘭克,怎麼會對氣味如此敏銳?但艾葛莎身上意外好聞的清爽氣息,總讓他忍不住想沾染一些在身上,尚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還想著或許是自己給人的「鬼氣」太重,才會想藉此讓自己也蒙上些「人氣。」

「拉瓦!拉瓦!」尚恩用手背輕拍艾葛莎臉頰,「該醒了!」

艾葛莎聞到野草、泥土以及空氣中濕冷的味道,還沒睜開眼就知道自己身處熟悉之處,這叢林野外的空氣對艾葛莎來說卻是家的味道。她緩緩睜眼,映入眼簾的是尚恩毫無血色的臉,他臉色本就難看,加上現在筋疲力盡,更是嚇人,艾葛莎見了一下就醒了。

「我們怎麼會回來保護區?」艾葛莎坐起身。

尚恩一愣,她還沒看清就知道這裡是保護區。

「是你的能力?你帶我們來的?」這是艾葛莎第一次跟著尚恩的能力跑,「沒想到竟然可以跑這麼遠?你最多能跑多遠?」

「‧‧‧不好說,」尚恩確實沒試過自己的極限,「我只能移動至曾去過的地方,以前都待在星落城,沒往別處去。」

「只要想著曾去過的地方就可以到達?真方便!」隨即隨口一問:「弱點呢?這能力有什麼弱點?」

尚恩眉頭微微一皺,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的弱點曝露給別人,再親近的人都一樣,何況兩人的關係形同陌生人。

艾葛莎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你說只要想著想去的地方就能抵達,為什麼我們會在保護區?你想來保護區?」

這個問題比上一個更難回答。上一個問題是自己有意隱瞞,這個問題卻是連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尚恩一時說不出話,艾葛莎杏仁大眼卻直盯著自己,只好隨口回答,「是妳想來保護區。」

艾葛莎:「我?」

「我的能力除了能讓我抵達我想去的地方,也會受同行者影響。」尚恩一本正經的胡謅,「若我當下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我的能力就會帶我至同行者想去的地方。也就是說,」尚恩不著痕跡的將他們之所以在此的原由拋給艾葛莎,「我們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妳。」

「因為我?」艾葛莎半信半疑,「可我當時沒想要回來保護區啊?我當時什麼都沒想,畢竟事發太快,哪有時間讓我想‧‧‧」

尚恩低聲說:「可能是妳下意識想回家。」也不知道這話是在說自己還是她。

艾葛莎:「是這樣嗎?」

尚恩篤定,「一定是。」

艾葛莎信了,「原來如此。」

拉瓦比想像中好唬攏,尚恩暗自舒了口氣。

「總之,不管怎麼樣,」艾葛莎從草地站起身,「我們得快點趕回去,福爾摩沙人可不好對付,我們得快點回去支援。」

拉瓦演奏樂器會伴隨身體不適,是以不能頻繁使用,但艾葛莎不一樣,她的歌喉不是樂器,為了剷除敵人,她能無止盡歌唱,她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急著回去支援其他拉瓦。

尚恩本想問關於拉瓦家的樂器,但想起剛才艾葛莎問關於自己能力的問題,自己也沒有全盤據實以告,不僅沒坦誠,甚至撒了個無關緊要的小謊,公正的伯爵不想讓艾葛莎單方面坦誠,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但現在的情況,尚恩只能坦誠:「現在不能回去,我需要休息。我的能力要是一下子跑太遠,需要更多時間回復。」

艾葛莎一愣,他這是坦誠弱點了?

「這樣啊‧‧‧」艾葛莎摸摸鼻尖,「既然這樣,我們休息一會兒再走?反正盟軍人多,會有辦法對付福爾摩沙人的‧‧‧你需要多久時間休息?夠不夠我帶你參觀保護區?」

尚恩正要回答,一旁林間忽然發出「札札」的機杼聲,兩人不約而同往林間望去。

「什麼聲音?」艾葛莎幾乎是一聽見聲音就往林間去,這裡是她的家,一點風吹草動她都要摸清緣由。

尚恩只得跟上,與艾葛莎一起往聲音前進。

這聲音規律反覆,完全沒有停頓或是折返,像是一條勇往直前的涓涓細流,靜靜流淌,源遠流長。讓人聞之會不自覺得無聊,因陷入這周而復始的節奏而昏昏欲睡。

兩人順著聲音往山林走,越往深處,最後在森林一處隱密的角落發現聲音來源。

淡粉色長紗的少女坐在紡織車旁不輟的紡織,那札札的機杼聲就是她紡織的聲音。她紫羅蘭色的眼眸空靈澄澈,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尚恩與艾葛莎。

紫羅蘭色的眼眸在好不容易穿過枝葉得以深入的陽光下泛著微光,像兩顆漂亮的玻璃球。

艾葛莎一眼認出,「紡織女神?」

尚恩:「妳認得她?」

艾葛莎:「她是紡織女神伊奈茲,是法蘭克與卡瑪女巫的同窗。」想了一下,「這麼說來她也是地縛靈的同窗。紡織女神被卡瑪女巫詛咒終身只能待在山林裡紡織,她具有預知能力,能預見未來。上次我是在黑之森附近遇上的,沒想到,」笑了笑,「這一次竟又遇上了。」

「卡瑪女巫讓我只能待在山林裡,」伊奈茲抬眼,「看來妳很愛往山林跑。」

「能預見未來?」尚恩驚,正要開口問伊奈茲,轉念一想,問艾葛莎:「等等,她被卡瑪女巫詛咒只能待在山林,難道就這麼坐在這裡等著人類上前預知?請她預言要付出什麼代價?交換條件是什麼?替她紡織?」

但尚恩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想。伊奈茲不用親自紡織,她的紡織車會自己運轉,紡織品卻會在即將成形的那一刻倏忽消失不見,就這樣周而復始,紡織車沒有停止的一刻,紡織品也沒有成形的一天。

「說得好像你能給我想要的一樣?」伊奈茲笑,「要我預言不用付出代價,但你又能給我什麼?」

「她不能告訴人們他們想知道的,」艾葛莎說,「就算問了,你也不能得到答案。若是這樣你仍想問,」比了個請的手勢,「請便。」她知道紡織女神渴望人聲,不會拒絕與人類交談。

伊奈茲打趣的盯著尚恩,「你想知道什麼?陌生的人類?」

尚恩:「‧‧‧我就直說了,我們伊利亞人會有將巴爾人趕離國境、建立伊利亞人國度的一天嗎?」

「原來你是伊利亞人啊!」伊奈茲的神情不像她的語氣驚訝,「如你所見,我的詛咒讓我只能待在山林裡,而你們伊利亞人也幾乎都待在山裡吧?我碰過不少伊利亞人,不外乎都是問伊利亞人、巴爾人這類的問題。但如你所知,我不能透露這問題的預言,因為卡瑪女巫的組咒,我不能將預見的未來說給人類知曉‧‧‧」

艾葛莎憶起,伊奈茲曾說遇過父親,而當時父親也與此刻的尚恩問了一樣的問題,伊奈茲不能回答,只說了與這問題無關緊要的預言─「拉瓦家有一個孩子不屬於伊利亞人」,也就是因為這個預言,他們一家被視為族裡的叛徒。

尚恩雖然早料到伊奈茲的回答,但聽她親口說出,仍是有些失望,失落之情溢於言表。他這副失落的神情,如同刀往伊奈茲心上剜去,他不用說什麼,他的神情已提醒了她的無能。

「別露出這副表情,好像我於你無用似的!」伊奈茲輕嘆,「這件事不能說,不如談點別的?我勸你當心點,不然之後會遭至親之人背叛。」

「什麼?」尚恩一愣,「妳不是不能透露預言嗎?」

「是不能透露「與人們詢問有關的」預言。」伊奈茲解釋,「人們知道我能預言,這是他們前來找我的原因。我以此自豪,喜歡將預見的一切說給崇仰我的人類。卡瑪女巫深知這一點,以此懲罰我。」伊奈茲垂眸,「從此之後,我再也不能替人們預言命運,再也不能告訴他們想要聽的,而只能說些與提問無關的題外話。縱使這樣我還是會說,我不想讓人們遺忘我的能力,仍是企圖彰顯我的重要,即使只能成天待在這昏暗的森林,永無止盡的紡織,我還是會盡可能的運用我的能力。這最後一點堅持是我僅剩的,也是卡瑪女巫奪不去的。」

尚恩與艾葛莎聽了,對伊奈茲肅然起敬,即使身陷詛咒,她仍是嚴守尊嚴。能力被剝奪是多麼殘酷的一件事,她卻仍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戰鬥。

尚恩見伊奈茲的神情,心想:這紡織女神說的是真的?不是在嚇唬我?但遭至親之人背叛?我的至親之人只有父親、歐文、泰勒、凱叔,這怎麼可能呢?

伊奈茲見尚恩難以置信,「信不信由你,但我相信我預見的。」

尚恩:「‧‧‧不管怎樣,我們得告辭了。不是因為不相信妳的預言,而是我們真的有要事處理,先走一步了。」他覺得此時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能用能力緩緩回去,就算沒完全恢復,他也想離開這裡,紡織女神的眼神太透徹,看著來人的眼神彷彿她正看著一杯水這樣一目了然,他在紡織女神面前無所遁形。

果然,她連此刻自己要走的原因都知道。

「急什麼?」伊奈茲慢條斯理,「你所說的「要事」早就結束了。」

「結束了?」尚恩與艾葛莎聞言俱驚。

伊奈茲:「如我剛才所言,信不信由你們,但我相信我預見的。」

尚恩與艾葛莎皆一頭霧水:結束了?福爾摩沙人走了?現在情況不知道怎麼樣了?

尚恩:「縱使結束,我們還是得回去一趟,告辭。走吧,拉瓦。」轉身要走。

「你確定那是你眼前該著急的事?」伊奈茲似是捨不得這得來不易的人聲,極盡可能的留下眼前人的目光,「與其關心已經結束的,還不如擔心即將發生的。」

先知伊奈茲,能預見一切,多麼受人仰慕的能力,她因為這能力恃才傲物,被眾人高奉在上,卻一瞬間從高台上重重摔落。她恨極當人們發現她不能為人們帶來他們所想露出的失落表情,他們有多失望就提醒著她有多失敗,多無能,心高氣傲的伊奈茲不能接受這一點,所以即使身陷詛咒,她仍是極盡可能告訴人們一切,無關緊要的訊息也好,枝微末節的線索也罷,只要她沒失去和人們開口的機會,她都要靠自己的能力證實自己仍有用處,她不願,也不能,被人們遺忘。

尚恩聞言,停下腳步,回頭:「什麼意思?」

如願吸引了尚恩的注意,伊奈茲心下滿意,臉上卻不動聲色,「沒什麼意思,只是怕你專注於眼前的,而忽略身後的。你縱身於眼前已經結束的,卻對身後即將發生的一無所知。但這對人類來說並不陌生吧?比起未雨綢繆,人類更喜歡試圖挽回已逝去的‧‧‧」

尚恩尋思:身後的?有什麼在我身後?難道是指星落城?與她剛才說的遭至親之人背叛有關?

艾葛莎與尚恩想的一樣,忙問:「妳說的身後該不會是指星落城?因為我們離開星落城前往找聖泉‧‧‧難道星落城發生什麼事了?」

「你們何不親自前往?」伊奈茲抬眸,縱使她想留住來人,留住奢求的人聲,但這些都得排在她想說的話之後,她失的是部份的話語權,而非全部,「用你們的眼睛去看。眼見為憑,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我相信我所見,你們也應該如此。」

尚恩不答,輕輕拽了艾葛莎的衣袖要她跟著自己離開山林。

兩人離開後,山林又恢復只剩下機杼聲的死寂。伊奈茲的心漸漸平復下來,只覺得現在的自己好悲哀,但她既無能為力,也求助無門,只能在陰暗的山林裡自己舔拭一身傷口。

***

「走吧,拉瓦,」尚恩領在前頭,「我們用能力回城裡看一眼,確認一切沒事就回隊伍裡。不用擔心費時,」尚恩信誓旦旦,「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等不到艾葛莎的回應,尚恩回頭看她,「拉瓦?」

只見艾葛莎似沒聽見,心神不寧的跟在他身後。

尚恩微愣:剛聽了預言的人是我,怎麼反倒是妳心神不寧?

「拉瓦?」尚恩用手在艾葛莎眼前晃了晃。

艾葛莎似是才回過神來,猶豫一下才說:「‧‧‧既然紡織女神都說了沒事,而我們又回來了,我想先去一個地方,去完再去保護區看看,最後再回星落城‧‧‧」似是怕尚恩不答應,又說:「你剛才自己也說了,你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其實兩人大可分頭行動,但為了省時,兩人還是更傾向於同行。

伯爵不如預想中反駁的不近人情,反倒是認真的回答:「我得知道目的地才能前往。妳所指的「一個地方」,確切來說是哪裡?」

見他不反對自己的提議,艾葛莎樂了,「這就不用你的能力,我帶路就行。畢竟這是只有我與艾倫知道的秘密基地。」率先邁步。

「秘密基地?」尚恩腳下一頓,「妳知道現在不是去秘密基地玩探險遊戲的最佳時機吧?女士?」

艾葛莎:「我當然知道,相信我,我要去一趟是因為有事情想確認,放心吧!就在附近,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的。待確認完之後,再請你用能力帶我們至保護區一趟,再回星落城。剛才紡織女神也說了,我們所說的要事已結束,比起這已經結束的,不如擔心身後即將發生的。我相信她所說的,與其急著和眾人會合,還是確認身後的家園一切安好比較令人安心。你覺得呢?」

身後的家園嗎‧‧‧也是,我能回去看看泰勒‧‧‧

尚恩沒回答,反倒是說:「妳倒是對紡織女神的話深信不疑啊!」

「我信不信不知道,」艾葛莎的眸子暗了下來,「族人倒是挺相信的。」

是啊,相信到一直記得父親年輕時的預言,將我們一家順理成章往叛徒的位置推。

尚恩不懂艾葛莎話裡的意思,「‧‧‧族人很相信紡織女神?」

艾葛莎點頭,收起落寞之情,對尚恩笑了笑,「你脫離族人太久,不知道怎麼當伊利亞人。」

尚恩一凜,隱隱害怕她所言屬實。

艾葛莎沒察覺尚恩的異樣,仍是說:「放心,跟我們在一起久了,會逐漸教你做回伊利亞人的。」

尚恩不答,只說:「快點帶路。」



本文最後由 椅子 於 2022-2-15 15: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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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2-15 15: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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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師父

或許是難得回家一趟,艾葛莎心情很好,路上都在哼歌,她哼的曲調與剛才讓眾人動彈不得的曲調頗近似,想必是伊利亞人的長調。尚恩靜靜聽著,試探性的問:「妳哼歌不會讓人動彈不得吧?」

「不會,」艾葛莎笑答:「只有我們存心施力讓人無法動彈才會奏效,」停步回望他:「想試試嗎?」

尚恩不答,生硬的轉移話題:「這就是妳說的秘密基地?」

艾葛莎領著尚恩來到一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草原上矗立著一座高塔。

艾葛莎點頭,往高塔前進,「裡面有我想見的人,難得回來一趟,我想看看他好不好。我上去看看,你在這等一會兒。」說著躍上塔壁,開始沿著高塔往上爬。

尚恩驚:「妳要徒手爬上去?」

「放心,」艾葛莎邊爬邊說:「我很會爬牆!且這塔我不知爬了幾次,熟悉的很!」

尚恩大可用能力直接帶艾葛莎上去,但艾葛莎這麼說,像是不願他同去,看來塔裡有她的秘密,基於尊重,伯爵只能釘在原地,擔心艾葛莎摔下來,尚恩在底下膽戰心驚的盯著她爬塔。

艾葛莎以為他是無聊,又喊:「你要是無聊,先回星落城也沒關係。你不是有一個妹妹在那裡嗎?」

話是沒錯,但艾葛莎從塔出來後就要去保護區了吧?族人親自領著去和自己穿著軍服巡查可是兩回事。臉皮薄的伯爵說不出口,也邁不開腳。

忽然從高塔裡冒出兩條紫色藤蔓,一條將艾葛莎一把捲起,另一條伸向尚恩,將兩人勾了上去。

兩人「咻」一下就到了高塔內。尚恩仍對這魔法驚嘆不已,艾葛莎已一股腦兒往內跑,喊道:「師父!」

尚恩驚:師父?難道這高塔是她師父的居所?剛才讓我們飛上來的也是她師父的魔法?

艾葛莎看見師父很開心,「近來可好?師父?」

師父:「老樣子,有什麼好不好的?」

師父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是稚嫩的少年音,雖是這樣回答,還是能聽見他語氣裡的雀躍,他也很開心看見艾葛莎。

尚恩想看清艾葛莎身後「師父」的模樣,但只看見一團黑壓壓的影子在她身前。黑影前方立著幾根鐵條,像柵欄般隔開師父與艾葛莎,將師父關在另一側。

尚恩看不清師父,師父卻看得清尚恩:「妳朋友?」

艾葛莎側過身介紹:「這是國軍統帥的兒子,拉維尼伯爵。」

尚恩對著黑影打招呼:「尚恩‧拉維尼。」

師父:「將帥之子?妳不是最痛恨巴爾人了?」

尚恩一愣,看來艾葛莎還真是什麼都跟這個「師父」說啊。

艾葛莎:「他是伊利亞人,彼得侯爵也是。他們為了伊利亞人的復國大業,一直潛伏在中央政府裡。」

師父盯著尚恩,目光又回到艾葛莎身上,「妳怎麼樣了?看妳沒缺手斷腿,還能活蹦亂跳,看來沒事?」

艾葛莎:「說來話長‧‧‧總之,我們現在為了復國大業,正在努力找聖泉‧‧‧」

「聖泉?」師父顫聲:「你們找那東西幹嘛?」

艾葛莎訝異:「師父聽過聖泉?」她見師父長年被深鎖高塔,以為師父對外界的事渾然不知,但此刻師父的反應,看來是知道聖泉。

師父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這是喬瑟夫公爵的命令,」艾葛莎繼續說:「不過,到時候找到聖泉,我們會藉著聖泉的力量,將巴爾人全部趕出去,建立一個只屬於我們伊利亞人的國家。」

「勸妳不要去找聖泉,艾葛莎。」師父沉聲,「若可以,盡量遠離一切與聖泉有關的人事物。妳不知道嗎?找聖泉者往往會在過程中失去最重要的事物。」

艾葛莎一愣,卻只說了:「想不到師父竟然也聽過這傳聞‧‧‧」

「這不是傳聞。」師父斬釘截鐵,「與其說是傳聞,不如說是詛咒,給所有企圖接近聖泉者的詛咒。」

尚恩聽了,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湧上,背脊不自覺發冷。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這只是人們信口杜撰的謠言,但此刻聽師父一說,彷彿一直認為的傳說竟然在一夕之間被印證屬實,只覺得被這神秘又著迷的存在弄得膽戰心驚。

尚恩雖然沒見過師父,心中卻隱隱覺得能相信他。

艾葛莎:「我知道師父這麼說是擔心我。但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重建家園,將這些欺負我族的外地人趕出國境。而現在能替我實現願望的,只有聖泉了。若我為了實現願望去找聖泉,卻在中途失去最重要的事物,我也無憾。至少我能為了爭取所想轟轟烈烈的幹一場,而不是束縛於那神秘的詛咒。即使要我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要是我能為了夢想而死,闔眼也會笑。我寧可這樣死,也不願像以前那樣受他族統治而活。」

尚恩聽了艾葛莎這一席為了夢想慷慨激昂的話,對她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雖然他外表仍是冰冷依舊,內心實已深深被眼前這與他懷抱相同夢想的女子打動。自己與艾葛莎懷著同樣的建國夢,不同的是,自己不能彰顯這夢想,只能將這夢想隱藏在伯爵的軍袍下,但艾葛莎卻能將這夢想掛在嘴邊,讓世人知道她為了這夢而活,也能為了這夢去死。

尚恩對艾葛莎又是欽佩又是羨慕,欽佩她能為了夢想不顧一切,又羨慕她能如此坦蕩的將夢想宣之於口。

師父似是早料到艾葛莎會這麼說,只問:「妳來這裡做什麼?」

艾葛莎:「我剛才遇上紡織女神了。」

「然後呢?」師父似乎對紡織女神不感興趣,「這是你們來這裡的原因?」

「沒錯,」艾葛莎點頭,「我們會來這裡的確是因為紡織女神。她跟我們說「與其關心已經結束的,還不如擔心即將發生的。」還說我們會「專注於眼前的,而忽略身後的‧‧‧縱身於眼前已經結束的,卻對身後即將發生的一無所知。」這幾句話彷彿是在暗示我們,星落城有危險,要我們回頭看看。因此我們才特地回來看看星落城的情況。」

師父失笑:「看星落城的情況怎麼看到我這裡來?」

艾葛莎:「既然難得回來一趟,師父、保護區、星落城我都想看。畢竟,也不知道下一次回家是什麼時候‧‧‧既然師父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我在這裡還能有什麼事?」師父嘆,「別瞎折騰了,與其擔心我,妳還是去看看妳的族人吧!」

艾葛莎知道師父是心疼自己奔波,「我知道了,我們去了,師父保重,之後再來看您。」對尚恩說:「走吧!」

這時剛才的紫色藤蔓又從窗台長出來,順著高塔一路長至塔底。

師父:「別老是爬,當心摔下去。」

「誰說要爬了?」艾葛莎笑指尚恩,「他的能力能帶我們直接回保護區,不須勞煩師父。」

「喔?」師父略感驚奇,「你們就是這樣回來的?」

艾葛莎:「是。我差點遭福爾摩沙人攻擊,多虧伯爵及時相救。」

「福爾摩沙人?」師父驚愕。

尚恩心想:聽他的語調,看來他知道福爾摩沙人。

艾葛莎:「師父知道他們?」

師父不答,問:「妳怎麼會與他們有交集?」

艾葛莎:「他們要找聖泉,我們也要,自然就遇上了。」

師父沉吟半晌,才說:「我知道尋找聖泉的路上一定會遇到許多兇險的人事物,但希望妳能盡量別跟福爾摩沙人扯上關係‧‧‧」

艾葛莎:「恐怕沒那麼容易‧‧‧據說我們找聖泉的盟軍中,潛伏著福爾摩沙人的同夥,正不斷將我們的行蹤透露給他們,像這次,他們就是知道我們兵分三路去尋鑰匙,才會分頭來找我們搶鑰匙。就連艾倫好不容易從地縛靈那裡得來的鑰匙,也被他們搶去‧‧‧我一定會討回來,那是艾倫用勇氣換來的‧‧‧總之,盟軍當中有福爾摩沙人的同夥在和他們通風報信,接下來一定還會再遇上他們‧‧‧」

師父:「還沒找出來嗎?那福爾摩沙人的同夥?」

艾葛莎搖頭,「沒有。我們只是因為目的一致聚在一起的烏合之眾,對彼此的底細都不了解,與陌生人無異。要從一群陌生人中找出誰是叛徒,比想像中還不容易。」

師父沉默一陣,才說:「既然是福爾摩沙人的同夥,一定能看出些蛛絲馬跡,比如找鑰匙,他們就有優勢。」

尚恩:「什麼意思?」

師父:「既然你們兵分三路,理應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情況,我說給你們聽吧。首先,你們去的東岸沿海,是要回答地縛靈的問題,這點只要聽見對方找聖泉的目的就能知道是不是福爾摩沙人的同夥。福爾摩沙人深信聖泉是屬於他們的東西,對他們來說,找聖泉的目的就是為了取回本來屬於他們自己的東西。當然,他們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明目張膽的這麼說,極有可能隱身在眾人之中,在艾倫得到鑰匙後坐享其成‧‧‧」

尚恩:「又或者是女子。」

師父:「什麼?」

艾葛莎:「地縛靈要尋的是男子的忠誠精神,女子不用參與問答。」

師父愕然:「有這種事?卡瑪女巫親口跟他說的?」

「地縛靈說卡瑪女巫要他在這裡尋覓欠她的忠誠,」艾葛莎回想,「又要他別破壞平凡男子的純粹。地縛靈認為卡瑪女巫在此是指他與加百列,她認為過去的加百列是純粹的,忠誠的,最終卻背叛她,地縛靈之於卡瑪女巫與加百列一樣,都是背叛,才要他在勾魂灣尋覓欠她的忠誠。」

「不僅背叛,」尚恩說,「真要說背叛,所有卡瑪女巫的昔日同窗都背叛她了。但他們還能來去自如,只有地縛靈被縛在土地上,」伯爵難得打趣:「這可不是因為他叫地縛靈。」對艾葛莎說:「妳也看見地縛靈的記憶,他之所以會成為卡瑪女巫的看門狗,是因為在此之前,他是加百列的看門狗。」

兩人不約而同想起地縛靈在記憶中替加百列守望沿海,與他被卡瑪女巫發現時的場景:

卡瑪女巫:「我詛咒他,就和現在對你一樣。如我先前所言,我將聖泉交給你看守,你求之不得吧?畢竟你們都想要那東西,為了那東西不惜背叛先前同窗。地縛靈,哪怕你有一點良知,你當初就該跟我說艾比蓋與加百列的事,而不是幫著他們瞞我,我就一定會察覺出事有蹊翹,不會這麼輕易被你們送上火刑場。三年前你願意替他人留守在此,現在要你在這裡替昔日同窗看守點東西,也不為過吧?不用找什麼聖泉了,你在這裡尋覓你欠我的忠誠,什麼時候找到,詛咒什麼時候解除。」

艾葛莎:「地縛靈與加百列皆為男子,地縛靈便推斷唯有男子的忠誠精神能替他破解詛咒。」

「既然這樣,」師父出聲:「若福爾摩沙人的同夥為女子,她潛伏在你們這一隊極為有利。」

尚恩心想:我們這一隊的女子,除了艾葛莎‧拉瓦、安德莉亞‧拉瓦,就只剩那海盜了。

師父:「但也有可能根本不在你們之中。你們也說了,兵分三路,或許那人被分在別的隊伍。幸運的是,相較你們隊伍,那人要在其他隊伍隱身更加困難。」

艾葛莎忙問:「為什麼?」

相較於艾葛莎的著急,師父答得不緊不慢:「位於西南山谷的石陣迷宮,是由許多石牆組成的移動迷宮,牆上除了有許多畫作,還記載找到出口的方法,而這方法,是以福爾摩沙人的文字寫成。」

艾葛莎與尚恩聞言俱驚。

艾葛莎:「也就是說‧‧‧」

師父:「也就是說,知道如何找到出口的人,看得懂福爾摩沙人的文字,極有可能是福爾摩沙人的同夥。」

尚恩:「有沒有可能看不懂牆上文字,卻仍能找到出口?」

師父:「除了鎮守石陣迷宮的筆聖羅汗親自透露,我不認為有人能發現找到出口的方法。而據我對羅汗的了解,他不會這麼做。」

當時一片混亂,艾葛莎與尚恩並不知道西南隊究竟有沒有成功取得鑰匙。

尚恩心想:筆聖羅汗?那是鎮守石鎮迷宮的巫師?聽他這麼說‧‧‧他認識那巫師?且他說了「據我對羅汗的了解」,看來兩人的關係不僅只是認識這麼簡單‧‧‧

師父:「北境據我所知是最艱難的地方。」

艾葛莎:「因為那裡的氣候?」

師父:「因為淵源,北境的詛咒牽涉到威廉親王。」

傳說卡瑪女巫與威廉親王本來是一對,加百列出現後,卡瑪女巫移情別戀,於奪冠會上殺了威廉親王。無論傳言是否屬實,既是牽涉到威廉親王,事情就棘手了。

「北境是什麼樣的詛咒?」尚恩忙問,彼得可是被分在北境隊伍。

師父:「病毒,且是蔓延至整個北境的病毒,踏入者即會染上。」

尚恩聞言變色。

師父見了,安慰:「染上不見得會發作,病毒只會待在北境,與其說是病毒,不如說是北境的詛咒,離開北境後病毒就會消散。但福爾摩沙人不同,因為以前的淵源,我想他們擁有對抗這詛咒的方法。你們去北境的隊伍多半對病毒詛咒束手無策,只能無功而返,但,」師父語調一轉,「若是成功取得鑰匙,福爾摩沙人的同夥埋在那隊伍中的嫌疑就很大。」

雖然仍有許多事想問,但艾葛莎擔心師父與紡織女神一樣,透露太多恐遭詛咒反噬,師父這副模樣待在這裡,顯然就是受了詛咒,而他對卡瑪女巫的詛咒如此瞭若指掌
,多半也是受了卡瑪女巫的詛咒。

艾葛莎:「謝謝師父告訴我們這些,我們獲益良多。我們還得回星落城一趟,既然師父這裡沒事,我們就先告辭了,之後再來看您。」

尚恩也對著黑影行禮。

師父:「我話說到這裡,盼你們能憑著這些,尋著蛛絲馬跡找出隱身於盟軍中福爾摩沙人的同夥。」

兩人應聲告辭,轉身離開。

***

「妳師父到底是什麼來頭?」一出高塔尚恩便問。

這裡距離保護區不遠,兩人打算用走得過去,沿途看看有什麼異樣之處。

「我對師父一無所知,」艾葛莎四下觀望,「起初是因為跑馬至這附近才意外發現這裡的‧‧‧」

「跑馬?」尚恩有些意外,「巴爾人的馬場?」

保護區位於龍焰山腳下,往西是廣闊的草場,是伊利亞人的跑馬場,他們在這裡替星落城的巴爾人養馬。再往西走,才會到星落城。往東有一片山林,這山林像是天然屏障,翻越山林才會是布魯家地界。

這裡都快至保護區山林了,從馬場跑來這裡,這傢伙跑真遠。

「是伊利亞人的馬場,」似是明白尚恩在想什麼,艾葛莎理所當然的說:「整個西南地界都是我的跑馬場,總有一天,我會馳騁在只有伊利亞人的天空下。」

她說的這麼懇切,這麼篤定,彷彿說的不是夢想,而是不遠的未來,自己深埋於心底不可言說的夢,她卻能如此坦蕩宣之於口。

聽她這麼說,尚恩彷彿能看見艾葛莎在陽光下,草場間,縱馬馳騁。她是一枝劃分蒼穹與草野的箭,她將身側的藍天與綠草橫著切開,她是縱情於天地間的利刃。

尚恩無數次想過扯下身上軍袍、軍徽,就這麼衝出星落城,他不要當什麼伯爵,那裡既不是他的家也非他的歸屬,那些人不是他的家人,卻欺侮著他的家人,他想要和真正的家人一起,掙脫束縛,馳騁於天地間。

會有這一天嗎?只要他還身披軍袍,頂著伯爵這個頭銜。

「會有的。」艾葛莎忽然說。

尚恩:「什麼?」

「你會有重回族人身旁,重返家園的一天。」艾葛莎的目光銳利,似能捕捉伯爵眼裡的脆弱,只聽她輕聲嘀咕:「我想,我似乎明白你為什麼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

因為你活的行屍走肉,你的靈魂早已脫離肉身,飛往城牆外。

尚恩鬼使神差的問了句:「還有救嗎?」

他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但艾葛莎似乎了然於胸,「當然,一切都來得及。」

陽光下的艾葛莎如飽滿的稻穗,圓滿健康,給人爽朗的感覺,明明隔著距離,尚恩卻能聞到她身上颯爽的味道。

他終於明白她身上的氣息為何,那是陽光與草野的味道,她是捎來放縱與自由的颯爽勁風。她是如此爽朗,無論是她身上的氣息,她的人,或是被她迎面拂過的。

尚恩別過臉,艾葛莎的目光太銳利,自己的弱點在她眼下一覽無遺,「妳說這裡是只有妳與艾倫知道的秘密基地,其他拉瓦不知道嗎?」

見他別過臉,艾葛莎也收回目光,邊走邊說:「他們不會來這裡,是以不知道。艾倫也是因為來找我,才偶然發現這裡。師父要我別洩漏他的形蹤,我才沒告訴其他人,本來也是沒打算讓你跟著上去‧‧‧」雖然知道尚恩不是個多嘴的傢伙,艾葛莎仍是叮囑一聲:「你別將這件事跟別人說。」

不知道為什麼,聽艾葛莎這麼說尚恩還挺開心的─雖然完全是為了師父,且艾倫也知道,這又不是只屬於兩人的秘密。

心下高興,尚恩臉上仍是不動聲色的答應了,又問:「妳師父知道不少‧‧‧妳不好奇他的來歷?他一直待在這裡的原因?」

「當然好奇,但我想聖泉能替我解決所有問題。」艾葛莎彷彿陷入沉思,自言自語:「我在想,用聖泉建國後,還要替師父解決他的問題,讓他恢復自由之身。」

艾葛莎這麼一說,尚恩想起自己也想替泰勒留一份聖泉,替她治病。

想起盟軍裡的人,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願望吧?真的都將畢生所求賭在聖泉這東西上了?天下多少人夢想得到‧‧‧這東西真的存在嗎?即便真的存在,當真如傳說中厲害嗎?這美麗而虛幻的存在,讓多少人為之奮不顧身,又對它的美夢深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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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2-15 15:2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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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偷襲

轉眼之間,兩人已來到保護區。

「‧‧‧能跟我說明一下,為什麼我們要這麼偷偷摸摸?」尚恩與艾葛莎伏在樹上,窺伺保護區。

不是帶我回家嗎,怎麼像在做賊?

「自從我們加入國軍,」艾葛莎小聲說:「族人都視我們為叛徒‧‧‧此刻我又與你這國軍高官在一起,只怕會使誤會更深‧‧‧我只是因為紡織女神的話,擔心保護區才回來看一眼,等我確定保護區沒事,就悄聲離開,不會讓人發現‧‧‧」

拉瓦一家離開保護區時,還背著背叛者的名,因為國軍一夕之間收到消息滅了秘密小屋裡密謀的人,再加上多年前紡織女神深植人心的話:「拉瓦家有一個孩子不屬於伊利亞人」,眾人都懷疑是飛毛腿艾倫去告密。拉瓦罪名都還沒洗清,就加入了國軍,現在又和伯爵一起出現,被人看見了肯定說不清。

尚恩頗失望,他本想大大方方一覽保護區,畢竟尋常出巡伊利亞人大多戒心十足,現在又有這「當地人」帶路,正想好好參觀一番,但深知艾葛莎所言沒錯,也不能說什麼。

「艾葛莎?」樹下一個聲音問。

「「不會讓人發現?」」尚恩口吻戲謔,似笑非笑的盯著艾葛莎。

兩人將目光放遠,卻對欺近身旁的人毫無察覺。

什麼樣的人能這樣毫無聲息的靠近,兩人齊往樹下望去,只見樹下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手裡提著個籃子。

艾葛莎認得,她是族人妮娜。

兩人躍下樹。

「真的是妳?艾葛莎?」妮娜看起來很驚訝,「好久不見了!這些日子妳去哪裡了?妳的家人呢?」看見身旁一身軍裝的尚恩,顫聲問:「‧‧‧妳真的加入國軍了?妳要站在巴爾人那邊?」

「我是加入國軍沒錯,」艾葛莎蹲下身,搭著妮娜的肩膀,「但我沒有背叛族人,我從沒忘記自己是從何來,我永遠都站在族人這邊。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我才必須暫時與巴爾人的軍隊聯手‧‧‧對了,」在妮娜耳邊用伊利亞語低聲說:「偷偷告訴妳,他不是巴爾人,是伊利亞人。」
妮娜瞪大眼睛,同樣用伊利亞語回答:「真的?」目不轉睛盯著尚恩。沒想到,政府高官裡竟然有伊利亞人,簡直不敢置信。

尚恩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見妮娜忽然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微感奇怪,問艾葛莎:「妳跟她說了什麼?」

艾葛莎狡黠一笑,「沒什麼。」轉頭對妮娜說:「我們這次回來,是想確認保護區一切無事。近來如何?大家一切都安好嗎?妳怎麼一個人提著籃子閒晃?」

妮娜:「我剛採完果子,正要回去,卻在路上發現松鼠,追著追著,牠一溜煙就跑至樹上,我抬頭找尋牠的蹤跡,卻看見樹上有個人影很像妳,沒想到真的是妳!最近城裡來了幫外來者,據說已佔領星落城,但似乎還沒發現保護區,因此大伙兒近來行事小心,都不敢往城裡去,怕曝露行蹤‧‧‧」

「什麼?」尚恩大驚,「外來者佔領星落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巴爾人對伊利亞人而言就是佔領星落城的外來者,此刻不過是換了另一群人坐上王位,因此大多數伊利亞人都無所謂,只是為了避免受到波及,能避則避,才會都和妮娜一樣的態度,但像尚恩這樣居高位的伊利亞人可不能坐視不管。

妮娜見尚恩從剛才都是一副冰冷若行屍的模樣,沒想到一聽見星落城淪陷反應卻這麼激動,微微一驚,「我聽族裡的大人們說的‧‧‧雖然我沒去過星落城,沒親眼看見,不過我見大家神情認真,想必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這麼重要的事,又怎麼能拿來開玩笑?外來者確切來的時間沒人知道,不過從我們發現至今,已將近半個月‧‧‧」

尚恩二話不說:「走了,拉瓦。回星落城。」

艾葛莎知道尚恩心繫星落城,畢竟泰勒還在星落城,對妮娜說:「保護區一切都沒事嗎?」

妮娜:「大家說喬瑟夫公爵只顧著玩什麼「找聖泉遊戲」,放著城池不管,才會讓人有機可乘,都說活該,保護區裡罵聲一片;大家怕外來者來保護區這裡,都全神戒備,出門也都小心看著,其餘沒什麼事‧‧‧」

艾葛莎:「我知道了,妳快回家躲好,妮娜。別再一個人跑出來,提醒族人別單獨行動。」說完站起身。

妮娜:「妳要走了嗎?艾葛莎?」

艾葛莎點頭,「我得去星落城將那幫外來者趕走。」

妮娜:「就你們兩個?」雖然知道艾葛莎向來驃悍,但要她與尚恩兩個人去對付那幫入侵星落城的外來者,任何人都會擔心。

「放心,我專打外來者,」艾葛莎的話意味深長,「對了,外來者是從哪裡來的?有什麼特徵嗎?」

妮娜想了一下,「我聽族裡的人說,外來者的首領有著藍頭髮、藍眼睛‧‧‧據說還能飛天遁地,他是從北境來的,北境位於極北之地,這人卻於幾天前就能從北境來,他多半真的會飛天遁地‧‧‧」

尚恩一愣:藍頭髮?藍眼睛?從北境來?那不是強納森‧布魯嗎?他與父親同一個隊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父親知道他侵佔星落城嗎?

艾葛莎見尚恩能瞬間移動,聽到外來者也有這能力,並不覺得稀奇,「飛天遁地早就不稀奇了,」見尚恩呆愣在原地,推他一把,「發什麼呆?快走吧!」對妮娜叮囑:「快回家,路上小心‧‧‧」語聲未落,兩人已消失不見,留下妮娜呆站在原地,手中的籃子落在地上,果子撒滿一地。

***

「這是誰的房間?」艾葛莎問。

一眨眼兩人來到一間佈置的溫馨舒適的房間,從內部擺設來看,是孩子的房間。

尚恩不答,在房間裡火急火燎的奔走,似在找尋什麼人。接著就看見尚恩從面前書櫃上按了什麼機關,書櫃忽然向外轉出去,露出書櫃外的世界,外面與另一間房相連通,尚恩直奔了進去,艾葛莎也跟著進去。

「這是‧‧‧彼得侯爵的書房?」書櫃外通到的另一間房間是間書房,艾葛莎四下張望,從牆上的畫像推斷這裡是彼得的書房。

尚恩東張西望,發現書櫃內外的世界都是一樣的空無一人,臉色比平時更慘淡,「泰勒不見了。」

艾葛莎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將泰勒藏在這裡。

雖然尚恩沒多說什麼,但艾葛莎能從他輕顫的身子與蹙緊的眉頭得知,他內心實已著急不已。

艾葛莎:「冷靜點,她或許是出去了。她平常都會在哪裡活動?去那附近看看?」

尚恩靈機一動:「凱叔!」

尚恩帶著艾葛莎在城裡一閃一晃的四處移動,果真沒看見半個國軍,城裡四下都是陌生的軍隊進駐。

伯爵大人當然很清楚消失的軍隊會被關在哪裡,畢竟關人的地方也就只有一個,凱叔與喬伊多半都在那裡,正要用能力趕至牢獄時,紡織女神的預言卻很不合時宜的從腦中閃過。

遭至親之人背叛?凱叔?喬?

想到這裡,正要往牢獄方向的腳一頓,轉了個身,改變心意的同時行進方向也變了。

***

尚恩與艾葛莎伏在屋頂上,看那插在城牆上飄揚的旗幟,兩面旗幟,一面爬著匹狼,一面飛著隻鴿,北方狼與南方鳥於此相會。

尚恩雖認得旗幟,卻仍是一頭霧水:格蘭利威?怎麼會?我們和他們素無交集‧‧‧更讓人費解的,布魯家的旗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藍頭髮、藍眼睛‧‧‧剛才那小女孩說的果然是強納森‧布魯?

艾葛莎:「怎麼回事?他們是誰?」

艾葛莎從小在保護區長大,不像尚恩了解天下事,更不認得各家的旗幟。

尚恩:「是格蘭利威與布魯,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聯手打過來了。」

「布魯?」艾葛莎驚,「強納森‧布魯的家族?怎麼會?他們不知道強納森‧布魯與我們結盟嗎?」

尚恩:「這正是我們現在要釐清的。我要直接去裡面談判,反正有我的能力,我隨時能離開。妳呢?要去嗎?」

艾葛莎笑:「想不到外表冷靜的拉維尼伯爵,竟然不是從長計議,而是單刀直入嗎?」

尚恩:「我的城現在在他人手裡,妳說呢?」

艾葛莎笑:「我想這是第一次我們意見一致,畢竟這也是我的城。」

尚恩輕笑,這是艾葛莎見他第一次對自己笑。

兩人一瞬間來到大廳內,無聲無息的忽然出現,在場眾人紛紛驚呼,逐一拔劍,抽劍聲此起彼落。

廳上喬瑟夫公爵的王位現在由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佔領。男人藍髮藍眼,眉間盡是戾氣,面容神似強納森‧布魯,卻沒有他的瀟灑,多了狠戾。

正是布魯家愛德華王的長子,丹尼爾的伯父,愛德華‧二世‧布魯。

尚恩掃一眼愛德華‧二世身旁,沒有如預期看見他最著名的近衛黎明騎士團,反而是被幾個北方人圍繞,想必是格蘭利威家的人,他們刀削般的五官與臉龐,尚恩曾在書上讀過,那是北方人典型的長相。他們在艱苦的環境下生長,性格都被淬鍊的堅毅,與俊秀的南方人不同,只是不知道今日是為了什麼,讓南北兩大家合力大駕光臨─還特別挑了主人不在家的時候光臨。

二世見尚恩一身國軍軍裝,「你是國軍將領?」

與周身的人不同,愛德華‧二世沒有被兩人的忽然現身嚇到,而是饒富興致的看向來人。

尚恩:「正是。你是布魯家的人?」

二世:「愛德華‧二世‧布魯。怎麼稱呼你?年輕的軍官?」

「尚恩‧拉維尼。」尚恩側過身介紹,「這位是艾葛莎‧拉瓦。」

二世看一眼艾葛莎,見她一臉英氣,不讓鬚眉,頓時想起邦妮‧派克。二世素來與邦妮不和,因此不願多看讓他想起邦妮的艾葛莎,將目光回到尚恩身上。且尚恩一身軍裝,看得出來,他才是掌事者,猜測艾葛莎只是他的部下。

二世:「我就直說了,尚恩。我的姪子,布魯家的王位繼承人,丹尼爾‧布魯,你們把他藏去哪裡了?」

尚恩:「我不懂你的意思,布魯大人。你知道強納森‧布魯大人是我們的盟軍嗎?我們又怎麼會窩藏布魯家的少主?」

二世:「我知道強納森加入你們找聖泉的盟軍,據我所知,早在你們結盟之前,丹尼爾就被藏在星落城內,具體原因不得而知,但多半是要脅他為人質。中陸王李奧‧里昂聯合我三弟強納森曾來要過人,人沒要到反而結盟了,你們表面上與我們布魯家結盟,卻仍是將丹尼爾私下藏起來,好在到時找到聖泉能以此要脅,將我們家族應分到的那份聖泉占為己有,我說的,可對嗎?」

要脅是對了,但也只有你家小王子要脅我讓他加入國軍啊,尚恩心想。

「對?哪裡對了?」艾葛莎笑:「大人從哪裡聽來的謠言,真是可笑至極!我們從沒見過布魯家的少主。」

艾葛莎說的是真的。

尚恩將丹尼爾帶回星落城時,艾葛莎與亞力士正在黑之森,等到盟軍形成時,丹尼爾又是以醫護兵的樣子混在軍中,和艾葛莎分在不同隊伍,是以雖然同在城裡,艾葛莎從未見過丹尼爾,就算曾見過醫護兵的丹尼爾,她也不會記得他,更不會知道他是布魯家的少主。

艾葛莎沒嗅出其中陰謀,以為只是可笑的誤會,看向尚恩,盼他附和,卻見尚恩微露異樣。不僅艾葛莎看得出來,廳上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漢密爾頓率先開口:「看來尚恩見過。」

漢密爾頓是格蘭利威的猛將,南方的溫暖對他們這些北方人來說堪稱炎熱,身上衣物早在一路南下時都脫得差不多,一身精壯結實一覽無遺。

尚恩:「我是見過,但絕對沒有布魯大人剛才說的那些事,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大人就為了這一個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謠言,聯合格蘭利威勞師動眾入侵星落城?」

「是不是謠言,」二世慢條斯理,「你將丹尼爾交出來,就能證明。」

尚恩:「我雖然見過他,但我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至於剛才上述的謠言,你若不相信可以問強納森‧布魯大人。」

丹尼爾在眾人身前表明身份時,尚恩與艾葛莎剛好已回來星落城,是以兩人都不知道才剛與丹尼爾擦身。

「強納森?」二世冷笑,「他現在人在哪裡?」

尚恩:「我們兵分三路,他現在應在北境。」

「北境?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才剛從那裡來,就是因為聽說強納森人在此,沒想到,仍是撲了空‧‧‧」二世半信半疑,「就知道你們不會輕易交出丹尼爾‧‧‧沒關係,你們有你們的人質,我方也不會毫無準備‧‧‧」說著打了個響指,身後的士兵帶上來一人。

尚恩見那人,失聲:「泰勒!」

泰勒一臉惶恐被士兵帶至二世身旁。

「我說了!」伯爵這下終於怒了,「我們沒有挾持丹尼爾‧布魯!你抓泰勒幹嘛?」

二世:「這是你說的,我憑什麼相信,我也能說你們抓了丹尼爾。現在我告訴你該怎麼做,將丹尼爾還來,我就將這女孩還給你,當面交換人質。」二世用手掐著泰勒的臉,「你也不忍見到這麼漂亮的女孩有絲毫損傷吧?」

尚恩雖然很想移動至泰勒身旁將她救出,但二世正抓著她,要是用能力一定會將二世一起帶走,且眾人都知道自己的能力,此刻泰勒周遭士兵戒備森嚴,一個弄不好,很容易傷到她。

艾葛莎:「布魯家現在和我們已是盟軍了,眾人知道你們在後面這樣偷襲,不會輕易放過。挾持這樣一個小女孩,布魯家的作風都是這樣卑鄙嗎?我記得你們信奉騎士精神吧?騎士精神是什麼我不懂,難道是指現在布魯家的所作所為?卑鄙無恥,乘人之危?」

格蘭利威此番是來替布魯助陣的,不能不表態,只好將髒水也往自己身上潑,只聽漢密爾頓說:「布魯家?別把我們格蘭利威給忘了。」

「格蘭利威?」艾葛莎從沒聽過他們,就算聽過態度恐怕也與現在無異,「你們和布魯是什麼關係?幹嘛幫布魯?湊熱鬧?」

漢密爾頓正要再說,被身旁的千黛亞攔下,「我們很快就會是一家人了。」

漢密爾頓與千黛亞並為格蘭利威家最勇猛的騎士,雖然千黛亞沒有漢密爾頓魁梧,但騎士比的是劍法不是身材,據漢密爾頓所言,比劍他一次也沒有贏過千黛亞。

漢密爾頓生性暴躁,需要冷靜的千黛亞在側以防誤事,這也是為什麼此番兩人同行的原因。

艾葛莎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二世抽出一旁士兵身上的佩劍,抵著泰勒咽喉,「妳別管什麼意思,把丹尼爾帶回來就對了。」

「我會的,請不要動她。」尚恩強抑制住怒火,問泰勒:「身上沒什麼地方受傷吧?」

泰勒搖頭。

二世:「你動作再慢點,她身上就會開始出現傷口。」

尚恩不理二世,只對泰勒溫言說:「別怕,太妃糖。我很快就會回來救妳。」

泰勒點頭。

尚恩:「走吧,拉瓦。」與艾葛莎轉身離開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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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2-20 17:5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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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聽見

「你見過丹尼爾‧布魯?」艾葛莎一出大廳就問。

尚恩:「見過,是我把他帶進城的。我將他交還給他的海盜朋友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艾葛莎接口,「看來他沒回家。」

尚恩:「之後一片混亂,我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這些人想必將整座城翻遍了,丹尼爾不可能躲在這裡。既然那兩個海盜仍在盟軍裡,他們很有可能知道丹尼爾的下落,或者,丹尼爾根本就在盟軍裡。」語調一沉,「丹尼爾‧布魯也好,強納森‧布魯也罷,我要回去找布魯家的人負責,看看他們的人究竟在背後搞什麼。」

「強納森‧布魯此刻人還在北境,」艾葛莎提醒,「和你父親一起。」

尚恩:「算他好運,但我會將布魯家的人都帶回來。克萊德‧巴羅、邦妮‧派克、艾瑞克‧加里坡底。最重要的,丹尼爾‧布魯。那小子據我所知,既不會武又沒有特殊能力,他一個人在外怎麼生存?想必他一定隱身在軍隊中,我要回去將他揪出來。」

艾葛莎:「看來要花上好一陣子才能將這賊王子找出來,我們最好即刻啟程‧‧‧」卻見尚恩完全沒要趕路的意思,「我知道你的能力很省時,你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但靠你的能力回到軍隊所在地還需要好一陣子吧?且我們回來大半時間了,你不會以為軍隊都沒有前進,仍停在原地等我們回去會合吧?更不用說那些布魯會聚集在一起等你將他們一併帶回來?還要花時間找那丹尼爾‧布魯‧‧‧」

尚恩:「如妳所說,上述這些不知道還需要花多少時間,我怎麼可能留泰勒一個人在這裡。」

艾葛莎恍然大悟:「你要將泰勒救出來才要回去。」

尚恩點頭,「不過要等到夜深人靜之時才好行動,才不會傷到泰勒。夜晚時,我用我的能力將她無聲無息的帶出來。不過在那之前,」說話之間,兩人已瞬移至屋頂上,「要先知道他們將泰勒藏在哪裡。」

兩人一直伏在屋頂上,監視著大廳,卻不見人出來。

「格蘭利威是什麼人?」艾葛莎忽問:「為什麼剛才她說,他們很快就會是一家人?」

「天曉得,這是他們兩家之間的事。」尚恩說話時目光仍是盯著廳內,「但不管怎麼樣,也不該進犯到我們這裡來‧‧‧」

尚恩心想:我記得丹尼爾是因為要躲避叔伯的追殺,才得一路躲藏‧‧‧難道此刻愛德華‧二世是為了殺丹尼爾而來?他剛才親口說了,丹尼爾是布魯家的王位繼承人,他為了爭奪王位,要殺了丹尼爾?但會這麼大費周章嗎?甚至驚動格蘭利威?格蘭利威本來跟布魯有什麼關係?兩家本就交好?我記得當時強納森‧布魯是自告奮勇去北境,難道也是因此之故?

艾葛莎繼續問:「兩個家族要如何才能變成一家人?」

「統一,不然就是‧‧‧」尚恩忽然一愣,「聯姻?」

艾葛莎:「聯姻?也就是布魯家有人要和格蘭利威結婚?」

尚恩心想:格蘭利威剛才還是以格蘭利威自居,看來不可能是統一,也就是這兩家要聯姻?我記得愛德華王的妻子早逝,他並未再娶,因此留下的子嗣不多,只有三個王子,而二王子又英年早逝,也就是說,要結婚的人是愛德華‧二世‧布魯,不然就是強納森‧布魯?這兩人到現在都還未娶?不過格蘭利威剛才那威風的模樣‧‧‧親事應該是與布魯家王位繼承人,也就是‧‧‧丹尼爾‧布魯?

尚恩:「有可能。不管怎麼樣,強納森‧布魯已與我們結盟,布魯家一面派人與我們結盟,一面又在我們背後搞偷襲,他們這麼做是破壞盟約,違反道義。先將泰勒救出來,再去請喬瑟夫公爵和布魯家的人談判。」

主意雖然都定好了,尚恩仍若有所思,艾葛莎見了,問:「怎麼了?」

尚恩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我在想紡織女神的預言‧‧‧」

當時紡織女神曾說尚恩會遭至親之人背叛。

艾葛莎驚:「你知道是誰了?」

尚恩搖頭,「我只不過在想,星落城怎麼這麼容易就被人佔了‧‧‧留守的人都去哪了?」凱叔與喬都知道父親書房的密室‧‧‧泰勒被抓走他們知道嗎?要是泰勒一直待在密室,不可能這麼輕易落入他人手中‧‧‧

雖然很想現在就去牢獄裡找人問清楚,但眼下救出泰勒才是當務之急。

「別想太多,」艾葛莎安慰,「你怎麼知道他們佔領星落城容易?說不定費了好大的勁打了半天呢?畢竟沒人知道他們確切在這裡待了多久,又或是密謀這一場多久了?說不定是強納森‧布魯與他們裡應外合。總之,泰勒沒事就好,人在就好,家園隨時可重建。」

艾葛莎一番話頗有效,舒緩了尚恩緊皺的眉頭與心。

兩人等到傍晚,才看見士兵帶著泰勒走出大廳,他們將泰勒關在一間普通的房間。

尚恩悄聲移動至士兵身後,用匕首割斷他們的喉嚨,士兵還未看清敵人就沒了鼻息,兩人無聲無息的闖入房間。

「尚恩!」泰勒看見尚恩又驚又喜,縱身撲入他懷中,「你沒走?」

「我怎麼可能放妳一個人在這裡先走?」尚恩將人抱了,又仔細看了看,「妳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泰勒搖頭,「我沒事。」看一眼艾葛莎,「她是誰?」

尚恩:「艾葛莎‧拉瓦。她是我們的同夥,妳可以相信她。」

艾葛莎對著泰勒微笑:「妳好啊!泰勒。」

泰勒伸出小手,「幸會。」

艾葛莎與她握手,摸摸她的頭。

尚恩問泰勒:「這些人什麼時候來的?其他人去哪了?凱叔呢?」

「大約半個多月前他們帶著軍隊前來,」泰勒依序回答:「掌事官員都被關起來了,凱叔也是其中之一‧‧‧你會去救他吧?尚恩?」

半個多月前,大概是他們出發尋找聖泉鑰匙那時,果然是強納森‧布魯在與愛德華‧二世‧布魯通風報信?

尚恩:「當然,但在那之前,得找個地方安置妳‧‧‧」

泰勒:「我不能跟著你嗎?父親呢?歐文呢?」

尚恩:「跟著我們不安全‧‧‧」

泰勒:「在家待著並不會比較安全,看看我們現在的處境。」

尚恩尋思:不能讓泰勒去保護區‧‧‧那裡的人不會接受從星落城來避難的國軍之子‧‧‧

似是能感知尚恩所想,艾葛莎說:「若你要將泰勒送往保護區,我最好別跟去‧‧‧族人近來不太喜歡我們一家‧‧‧」

保護區的伊利亞人至今還誤以為當時是拉瓦家去向國軍告密,才會讓在秘密小屋密謀反叛的伊利亞人全數被吊死。眾人皆認為是飛毛腿艾倫去告密,加上秘密小屋裡沒發現馬修‧拉瓦的屍體,更讓族人深信拉瓦家與國軍勾結,但實情卻是艾倫比國軍搶先一步將父親的屍體取走。無論如何,拉瓦加入國軍,叛徒這一名更是難以洗清。

尚恩:「泰勒不能去保護區,他們不會接受國軍之子‧‧‧國軍丟了城都,將自己無法保護的孩子丟來保護區‧‧‧我想他們不會接受‧‧‧就算說她是伊利亞人我想他們也不會相信‧‧‧」

艾葛莎靈機一動,「還是將泰勒送至師父那裡?師父的魔法紫色藤蔓,能從樹林裡替泰勒找吃的,也能用來保護她,你不用擔心。」

尚恩雖然覺得要將泰勒交給形同陌生人的「師父」照顧,著實不妥,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沒時間猶豫了。尚恩將身上的外袍解下,緊緊包裹住泰勒,將她護在胸前,一手搭在艾葛莎肩上,「咻」一聲,三人消失不見。

***

「這裡是哪裡?尚恩?」泰勒環顧四周。

三人抵達高塔。

艾葛莎笑:「別怕,泰勒。我介紹一個人給妳認識。」牽著她的小手,來到那團黑影前。

「怎麼又回來了?」師父的聲音有些詫異。

忽然從黑影傳來說話聲,泰勒一驚,忙往艾葛莎身後一躲。

「別怕,泰勒,」艾葛莎摸著泰勒的頭,「這是我師父。師父,這是拉維尼伯爵的妹妹,泰勒。城裡已被外來者侵佔,希望師父能讓泰勒在這裡躲避一陣子。」

師父的口氣似笑非笑:「妳把我當保母?」

艾葛莎:「我把你這裡當成天下大亂時,唯一的避難所,我知道這裡有我能信任、仰賴的人。」她的話溫暖真摯,任何人聽了都不禁心口一暖。

尚恩本來還猶疑不定,不確定將妹妹交給一團黑影是不是正確的決定,但聽艾葛莎這麼一說讓他心下寬慰不少,他雖然不認識他,但他知道能相信他,他相信艾葛莎相信的。

「雖然對素昧平生的你提出這種要求很奇怪,」尚恩對師父說:「但還是拜託你,替我照顧我妹妹,她是我們家的一切。」

師父:「要是她不嫌這裡無聊,儘管待吧。」

「多謝!」,尚恩欣喜,「等事情一了,我會盡快來接她回去。」蹲下身對泰勒說:「從現在起,妳必須在這裡與師父待上一陣子,我會盡快來接妳。」

泰勒看起來仍是有些害怕,但知道事態嚴重,點頭說:「我知道了。」

尚恩摸摸她的頭,「好孩子。」

泰勒:「你要去救凱叔嗎?」顯然對於從未蒙面的師父,泰勒更想跟熟悉的凱叔待在一起。

尚恩點頭,心想:但因為紡織女神的預言,我現在不放心把妳交給他‧‧‧

泰勒:「之後你要去找丹尼爾嗎?」

尚恩一愣,「什麼?」想起當時愛德華‧二世挾持泰勒,她在一旁全聽了進去,忙說:「是啊,他伯父硬說我們將他藏起來,我要找到他,將他交還給他伯父,」輕撫泰勒的頭,「到時我要布魯家向妳賠罪。」

泰勒:「你知道他們不會因為這一點小事進攻我們吧?」

「一點小事?」尚恩失笑,「噢!我的公主,他們懷疑王位繼承人被我們抓走,這可不是「一點小事」。」

泰勒:「我的意思是,他們知道丹尼爾不是我們抓走的,卻故意以此為由進攻,要我們替他們將丹尼爾找出來。」

「他們說話,妳在一旁都聽見了?」尚恩微感訝異,「我知道愛德華‧二世為什麼急著找丹尼爾,但這又關格蘭利威什麼事了?」

泰勒:「他們兩家聯姻,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他們要丹尼爾娶格蘭利威的女帝。」

尚恩一凜,果然是這樣嗎?

泰勒繼續說:「他們要聯姻,愛德華‧二世卻說丹尼爾被我們抓走,兩軍遂聯合來攻打我們。這只是表面上,愛德華‧二世清楚知道丹尼爾不在我們這裡,卻故意以此為由,一來能順理成章帶軍隊進攻我們,二來能不費吹灰之力將丹尼爾找回來。格蘭利威不知情,但也同意愛德華‧二世提議兩軍將我們拿下,瓜分利益。」

艾葛莎咬牙,「真是陰險‧‧‧」

泰勒:「就算你將丹尼爾帶回來也阻止不了他們,尚恩。丹尼爾只是幌子,他們真正要的,是這座城。」

尚恩沉吟:「‧‧‧不知道丹尼爾知不知道這件事‧‧‧」

艾葛莎:「什麼?」

尚恩:「不只丹尼爾‧‧‧說不定整個布魯家都知情?表面上派強納森‧布魯與我們結盟,背地裡卻讓愛德華‧二世與格蘭利威從背後偷襲我們‧‧‧」

泰勒:「我見過丹尼爾,我知道他是好人。」

尚恩:「別太輕易相信人了,泰勒。除了我、父親、歐文,別相信任何人。」

泰勒:「凱叔呢?」

尚恩想起紡織女神的預言,沉默不語。

艾葛莎:「時候不早了,我們得盡快啟程。」

尚恩點頭,「我走了,泰勒,回頭見!真虧妳聽到這麼多‧‧‧妳是不是只有外在不會成長,」輕觸她的額頭,「這裡卻已經懂事了?」

艾葛莎聽的一頭霧水,「什麼?」

泰勒:「這些不是我聽見的,是莉莉聽見的。」

艾葛莎茫然:「莉莉是誰?」

尚恩冷聲說:「她的洋娃娃。」

尚恩本還以為泰勒只是身體停止生長,心智仍會成長,但聽見她說這些都是洋娃娃告訴她的,遂感到心灰意冷,嘆道:「走吧,拉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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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2-20 23:0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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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撕咬

「剛才那是什麼意思?」艾葛莎問。

尚恩:「什麼?」

艾葛莎:「你和你妹妹的對話啊!什麼叫只有外在不會成長,腦袋卻已經懂事了?」

兩人不認為聖泉盟軍仍會待在原地,從師父那裡出來後,尚恩使用能力領著兩人往奪冠會遺址移動,打算直接去那裡與眾人會合,路途遙遠,行至半路,兩人稍作休息,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

尚恩:「妳看泰勒,妳覺得她幾歲了?」

艾葛莎想了一下:「頂多六、七歲?」

尚恩:「我母親在我十一歲時就過世了,也就是十三年前,但妳卻認為泰勒只有六、七歲,妳覺得會是什麼緣故?」
                                                     
艾葛莎:「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尚恩:「不,我、歐文、泰勒都是同父同母,且父親自從母親過世後,並未再娶。泰勒今年應該要十九歲了,卻從七歲那年之後停止成長,原因不明。」

艾葛莎驚:「竟然有這種事?」

尚恩點頭,「我知道這讓人難以置信,但不幸的是,這是真的。」

艾葛莎:「對於泰勒的事,我很遺憾。」

尚恩淡聲說:「沒什麼好遺憾的,等得到聖泉,我要用它將泰勒治好。」他的語調雖然冰冷,但艾葛莎卻能從他說這話的眼中看見決心與毅力,偏淡的褐色雙眸唯有在提及主人的心願時才有溫度,擱在裡面的冷焰難得燃燒。

「我能體會你的心情,」艾葛莎感同身受,「真的,要是這事發生在艾薇兒或是艾倫身上‧‧‧」艾葛莎不敢繼續想,「光用想的我就覺得難受‧‧‧我再也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手足了‧‧‧」

艾葛莎說這話是想起當時才剛出生沒多久就被國軍摔死的弟弟,這話本該只有拉瓦家的人聽懂,伯爵卻聽懂了。

「我明白,妳弟弟的事,我很遺憾。」尚恩回望她,卻見艾葛莎神色古怪。

不等尚恩開口,艾葛莎問:「你為什麼知道我弟弟的事?我們沒跟任何人提起,弟弟剛出生還沒報戶口,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件事只有我們一家與當時那個殺了我弟弟的軍官知道,」語氣一沉,「而那個軍官早已死在亞力士手上,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她整個人的眼神都不對了,彷彿他答不好,下一瞬她就能撲上來。

尚恩:「拉瓦‧‧‧」

艾葛莎沉聲:「回答我!」

尚恩艱難地開口:「‧‧‧當初不只一個軍官在妳家裡‧‧‧」

時光回溯,艾葛莎能看見當時來家裡宣讀聖泉遠征軍兵令的軍官,宣令者是個矮胖國軍,臃腫的臉讓五官都皺在一起像隻沙皮狗。就是那傢伙將襁褓中的弟弟摔死,最後他以同樣的方式死在亞力士手上。

矮胖國軍當時走在前面率先入屋,他身後跟著個高瘦國軍,他戴了頂大黑帽子,帽子壓的很低,讓人看不清臉。

「你就是當初和殺害我弟弟的軍官一起來我家,那個戴著帽子的軍官?」艾葛莎揪住尚恩的衣領,「被安德莉亞一箭射中卻沒死?你為什麼沒死?安德莉亞說她當時確實射中你心口,她箭法向來又準又狠,你為什麼沒死?」艾葛莎說著就想去揭他心口位置,看那裡是不是藏著安德莉亞留下的狠戾傷疤,卻被尚恩用手臂擋開了。

那裡沒有需要掩飾的狠戾傷疤,有的只有深藏多年的寄託心事。

多年來尚恩在那裡藏著把匕首,是他小時候去保護區時意外獲得的,他將它揣在心上,就是要提醒自己,別忘了自己從哪裡來,總有一天要解放族人,他總有一天要回去。

只不過此時兩人都不知道,這匕首屬於艾葛莎,來自安德莉亞。

艾葛莎想起當晚安德莉亞說,她一箭讓那高瘦國軍倒下,事後卻找不到他的屍體,他連逃走的痕跡都沒留下,簡直就像憑空消失,加上尚恩的能力,這樣一聯想,就知道答案了。

「是你?」艾葛莎聲音低沉,揪著尚恩的衣領不放,貼近瞪視他,「是你去通風報信?國軍才會一個晚上就派人來抓人?」

尚恩覺得此刻揪著自己衣領的不是手,而是鐵箍,她沉聲瞪視自己,彷彿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隨時都要爆起一擊,他見過艾葛莎發狂的樣子,就是那一晚,他第一次見她只覺得猶如猛獸,而此刻,這頭猛獸盯上的獵物正是自己。

縱使心底生出惡寒,尚恩仍強自鎮定:「這件事我回去只告訴我父親一人,他要我用能力帶他來,他要說服你們加入國軍,這件事你可以與亞力士、安德莉亞確認。父親勸說你們失敗後就回去了,或許是路上被駐守的軍隊看見了,消息才會走漏。」他又再說了一次,「這件事除了我父親之外,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除了我父親,我沒用能力帶任何人去你們家。」

艾葛莎沉聲:「路上駐守的軍隊?什麼軍隊?」

尚恩:「當時我們不少人前往保護區,除了我們幾個國軍去各家各戶宣讀兵令,還留有一部份的人馬在保護區四周,我想他們是見宣讀徵兵令的軍士無一人歸,又見我父親去而又返,才會起疑來抓人。」

艾葛莎:「你父親‧‧‧」

尚恩知道艾葛莎想說什麼,「我父親招募你們加入國軍,不可能對你們動殺機。喬瑟夫公爵幾次對你們起疑,也都是我父親暗中與他周旋。」伯爵眸中的冷焰就要溢出眼眶,「不會是我父親。」

艾葛莎沒說話,也不知道她相不相信。

尚恩:「能鬆開我了?」

「無論是不是你們父子去通風報信,」艾葛莎仍沒鬆手,「我們總歸是因為你們國軍失去了一個弟弟,你們難辭其咎‧‧‧」話音未落,艾葛莎抓著尚恩衣領的手一緊,背過身,就這樣要將他來個過肩摔,尚恩沒料到她會忽然來這一手,愣著被她摔過身,正要重重摔上地面時,使用能力閃在一旁。

尚恩站直身,「妳講不講理‧‧‧」

不等他說完,艾葛莎已俯身衝過來,尚恩大可用能力避過,但瞥見身後的樹幹,她這麼不要命的狠勁,自己要是閃過了,她勢必會迎頭撞上去,只好帶著她一起移動至別處,卻因為這樣被艾葛莎纏上,她不放過自己,迎頭就是一拳,尚恩沒能躲過,忽覺觸感冰涼,只見她右手拇指上戴了個指環,她這一拳打破了他的嘴角,血腥味瀰漫齒間,尚恩也動了氣,抬腿一腳踹向艾葛莎腰間,讓她從身上下去。

兩人頓時扭打成一團。

此情此景要是被盟軍其他人看見了,一定會哭笑不得,自己人竟然無緣無故打起來,但要是國軍的人看見了,一定會驚愕萬分,冰冷的伯爵周身的空氣彷彿都能凍傷人,他沒有熱情,也不會發怒,怒火燒不到他身上,國軍沒人見過伯爵動怒。

艾葛莎招式精妙,攻的人措手不及,尚恩用能力一閃一晃的移動,讓人抓不住,一時之間竟難分軒輊。

「妳有什麼毛病?」尚恩吐出一口血沫,「「我們國軍?」妳現在不也是國軍的一員嗎?」舉臂擋過艾葛莎踢向自己太陽穴的腳,順勢抱住她的小腿。

艾葛莎:「你們從什麼時候看中我們一家的?費盡心思要我們加入,有何目的?」艾葛莎蹬了一下被抱住的小腿,借力順勢飛身,另一腳又要踹過來。

尚恩只得鬆手,用能力閃在一旁,「我以為我們目的一致,」艾葛莎已欺近身,她近身功夫棘手,又快又狠,招式古怪,尚恩從沒見過這種身法,「不都是將外敵趕出去!難道妳想空有一身功夫,卻永遠都被圈禁在保護區當困獸?」

「困獸?」艾葛莎狠笑,「我被圈禁在保護區,你被關在星落城,我倆有什麼不同?不都是困獸?」

她一句話就戳重伯爵的痛楚,尚恩不再用能力閃躲,而是一把將她擒抱住。

從沒人能將他逼至這一步。

清俊疏冷的拉維尼伯爵向來端莊斯文,跟男人也沒怎麼打過架,因為不需要,也沒人敢,更何況是女人。但這艾葛莎,比起女人,她簡直是猛獸,打起來又猛又狠。她無視禮教、身份、立場,這些都無所謂,對方是王子、統帥之子都與她無關,她只知道被啣住了就要反咬回去。對方既然是猛獸,伯爵也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畢竟困獸猶鬥,在這關頭上鬆懈是會要人命的。

尚恩不打算放開她,打算在這傢伙腦子冷靜之前先將她縛住,卻忽然吃痛,艾葛莎一口咬在他的左手前臂上,從這個角度望去,能看見伯爵左手腕上戴著的乳白色手鐲。

傷處已浸血,從尚恩的視角能看見艾葛莎泛著血絲的雙眼通紅,右耳旁的小辮像繩子般又細又長的懸掛在側,她的貝齒與唇都被自己的血染紅,颯爽勁風頓時變得妖嬈血腥,眼看她再不鬆口,血液就要蔓延至手鐲上,尚恩不願讓手鐲沾血,施展能力,在分開時將她從手臂上扯開,動作一大,一物從艾葛莎身上落下。

艾葛莎這一口咬的狠,縱使傷癒了仍會留下齒痕,但尚恩卻沒急著看傷口,而是將手鐲取下,珍重的看了一圈,確定沒沾上血跡,將手鐲收進懷中,這才隨手撕下一截衣服,擦拭血跡,包紮傷口。

「這麼珍惜?」艾葛莎抹去唇上血跡,這一擦只把她的唇染得更紅,「喬瑟夫賞的珍貴玩意兒?」

尚恩沒回答,而是問:「誰教妳這些?」

艾葛莎知他指的是近身攻擊,想都沒想就回答:「亞力士。」

「亞力士教不了妳這些,」尚恩也是想都沒想就反駁,「他不像妳招式精妙,他強在力大,實打實的硬扛,妳的身手比亞力士還好,妳不是他教的。妳和誰學的?」

艾葛莎:「怎麼?又想替國軍招募人才?你這伯爵當的挺稱職啊,喬瑟夫賞你一個手鐲你就這麼替他賣命?既然這麼珍惜那玩意兒,奉勸你一句,最好別再將那東西戴手上了,刀劍無眼,哪一天說不定就被砍壞了,或是像剛才那樣,差點濺上血跡。」

殊不知,尚恩除了鬼影般的身法,自身又有潔癖,根本不會讓人靠這麼近,會讓艾葛莎靠這麼近,只怪自己將她視為族人大意了。

尚恩正要再逼問艾葛莎近身攻擊跟誰學的,靈機一動,「跟妳那個師父學的?妳上高塔是和他學這些?」

既被他猜中,也沒有再隱瞞的必要,艾葛莎索性直說:「不只這些,我和師父學的可不僅止於打架,師父是不出世的人才。請他當保母,真是大材小用了。」

「聽我說,拉瓦,」尚恩試圖解釋,被艾葛莎阻止了。

艾葛莎:「不用說了,我知道這不關你們的事,剛才我見你的身法,你就是軍中人稱的「鬼影」吧?」

尚恩不答只盯著她。

艾葛莎:「剛才看見你的樣子使我想起,當初我和亞力士遭國軍追殺,亞力士中了毒箭後我也被縛,卻忽然有人出來救我們,那人行動敏捷猶如鬼魅,又像影子在人群中穿梭,就跟你剛才的樣子一樣。加入國軍後我聽人提起這件事,軍中都稱那人為「鬼影」,你久在軍中,不會不知道你的兵給你起了這麼個稱號吧?鬼影伯爵?」

尚恩沒說話艾葛莎就當他默認了,繼續說:「既然當初你救了我們一命,算起來我們還欠你一條命,說到底,我弟弟的命確實不關你的事,只是舊事重提,我有點沮喪,」她神色黯然,「打一架發洩,現在腦子冷靜多了,失禮了,伯爵。」將手伸向尚恩,「我向你道歉。」

尚恩愕然,立即反應過來,「妳不用道歉,」握住她伸過來的手,「我當時沒能阻止那軍官‧‧‧我也沒想到他竟會那麼做,但終究難辭其咎,節哀,拉瓦。」

艾葛莎垂眸不答,不知道為什麼,她這個樣子與剛才她說「我有點沮喪」都讓尚恩莫名難受。

兩人鬆手時,只聽尚恩很輕的說了句:「不用叫我伯爵,叫我尚恩。」

艾葛莎一愣,抬頭看他,卻見尚恩已背過身,她看不見他的臉,卻看見他微紅的耳根。

我剛才打到他耳朵了?艾葛莎狐疑。


「不打了嗎?想不到互相撕咬的精采好戲,最後卻是握手言和這樣溫馨收尾?真叫人失望!」

尚恩與艾葛莎循聲望去,見身旁樹上躺著一人。就是這人在說風涼話。

陽光穿林打葉,在那人身上照出一點一點的光影,身上光影斑駁,像他的花紋,那人看著就像隻伏在樹上的獵豹。

無論他看起來多慵懶,語調多輕鬆,直覺告訴尚恩,他不是在樹上睡午覺。

尚恩記得曾在書上讀過,獵豹上樹不是為了休息,而是為了觀察四周,要不是在察看敵人動向,就是在看有沒有獵物經過。

而這人的神態,明顯是後者。

尚恩下意識往前站一步,想將艾葛莎擋在身後,他也沒覺得這麼做有什麼奇怪,只不過當統帥慣了,遇事習慣站出來將其他人護在身後。

這一舉動艾葛莎還未察覺,對方卻先發現了,笑著說:「你護她?別啊,我剛看你倆打了半天,你也沒有比較強,還逞什麼英雄?你要不是勝在閃躲,不知道已經在人家拳頭底下死多少次了。」

尚恩見來者不善,提高警覺:「閣下是誰?」

那人:「你不認得我,我卻認得你。你身上的鎧甲樣式「虎叼紫藤」,你是星落城的人,瞧你這一身裝束與氣度,你不是一般士兵,位階頗高,是做統帥的人。星落城的統帥,喬瑟夫‧曼德斯公爵沒你那麼年輕,他的副將彼得‧拉維尼侯爵年紀也沒你這麼小,你是誰?彼得侯爵的兒子?」

尚恩:「尚恩‧拉維尼。」

那人「喔」了一聲,「我聽過你,想不到本人這麼年輕,幸會,伯爵。」

「「幸會」是彼此打過招呼才會說的話,」艾葛莎出聲,「你一直待在樹蔭下,我們連你的臉都沒能看清,談什麼「幸會」?」

那人聞言笑出聲,「有理。」說著從樹上一躍而下,走出樹蔭。

他一現身,尚恩與艾葛莎只覺眼前一亮。本來透過樹葉間隙才得以在他身上形成的一塊塊光影,此刻變成大片陽光肆無忌憚照射在他一身銀白色鎧甲上,銀鎧白袍,這人頭盔上有著雙翼造型,就連腳上的戰靴也是,腰間配劍的劍鞘華麗,雙蛇纏繞,劍柄上有著與頭盔和戰靴一樣的雙翅。

這一身不加掩飾身份的裝束,讓人一目了然他的身份。除了裝束,他的面容也說明了一切。

男人有著媲美天神的長相,頭盔也壓不住他一頭金色捲髮,頑強的從旁竄出,像不滿石頭鎮壓叢生的雜草,為他的姿容添了幾分稚氣,金色的瞳孔在陽光映照下像兩枚金幣,鑲在他完美無缺的臉上。來人英姿颯爽,這麼往陽光底下一站,讓人不禁想起這麼一句話:「他們比朝陽還燦爛,總是踏著晨曦而來,故稱他們為黎明騎士團。」

尚恩知道自己猜得沒錯,除了他一身俊帥閃耀,也因為男人長得像極了克萊德‧巴羅。

他是巴羅,是黎明騎士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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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2-20 23: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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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鬼使神差赫密士

「你是克萊德‧巴羅的兄弟。」艾葛莎篤定,見過克萊德的人都會這麼說。

「妳知道克萊德卻不知道我?」那人也不生氣只笑,「稀奇了!我們當中最不為人知的可是他啊!」盯著艾葛莎,「妳為什麼認識克萊德?他人在哪裡?」

艾葛莎:「我上一次見他是在勾魂灣,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勾魂灣?」那人微驚,「這小子還真敢這樣不要命的亂跑‧‧‧」

「問完了?」尚恩仍舊警惕─或者說更警惕了,自從得知對方是黎明騎士團,「你找我們是為了打聽克萊德‧巴羅?那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無可奉告,失陪了。」

那人一個箭步上前,擒住尚恩手臂,掐著他剛才被艾葛莎咬的傷口不放,那人見過尚恩的能力,怕他說消失就消失,這麼抓著他,他要移動也只能帶著自己。

「話還沒說完,別擅自結束啊,」那人挑眉,「你的禮儀在哪裡?伯爵?」

尚恩手上吃痛,嘴上卻不願服軟,「你想怎樣?」

「既然你們是星落城的人,」那人手上使勁,讓尚恩動彈不得,「我想向你們打聽一人,願伯爵不吝指點‧‧‧」那人說著抽出尚恩腰間佩劍對著正要偷襲自己的艾葛莎,他眼都沒眨,直盯著尚恩。

「問話是這種態度?」艾葛莎用指尖將指著自己的劍往旁輕輕一推,「這人吃軟不吃硬,你要是想來硬的,什麼也別想知道了。」說著將自己的劍收回劍鞘,「我剛才說了,「幸會」是彼此打過招呼才會說的話,這招呼嘛,包括看清真面目,自報門戶,他的名字官職,甚至他父親你都知道,而我們卻只知道你是克萊德‧巴羅的兄弟,」學著他上回的語氣,「你的禮儀在哪裡?巴羅?」

「見了我卻不知道我是誰,」那人仍沒鬆手,側目看向艾葛莎,「妳一定住在山裡,女士。」

尚恩:「他是黎明騎士團第二把交椅,鬼使神差赫密士‧巴羅。」

「黎明騎士團?」艾葛莎初次聽聞,「那是什麼東西?」

赫密士吹了聲口哨,仍是那句話:「妳一定住在山裡,女士。」

尚恩:「妳長期待在山林所以不知道。黎明騎士團是布魯的家臣,由巴羅家四兄妹領軍。人們說他們比朝陽還燦爛,總是踏著晨曦而來,故稱他們為黎明騎士團,」說到這裡,尚恩似乎想起什麼,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這是明面上人們這麼說他們,」赫密士察覺了,催促著他往下說:「背地裡呢?人們怎麼說他們?快說,我想聽。」

他這麼一說,伯爵反而不樂意了,沒再接著他的話說下去,赫密士也不以為意,自顧自接著說:「黎明騎士團由一群漂亮的混蛋組成,他們有著最美的臉孔,最混帳的性格。」說完還得意的舔了舔嘴角。

「布魯的家臣?」艾葛莎疑,「那不就是‧‧‧」他們家到底有多少人?

尚恩知道艾葛莎在想什麼,接著說:「我們見過邦妮‧派克、艾瑞克‧加里坡底、克萊德‧巴羅,而他們分別出自不同家族,邦妮是派克家,艾瑞克是加里坡底家,而克萊德,」對赫密士說:「就是你們巴羅家,他是黎明騎士團的一員,你是他哥哥。」

赫密士笑:「我看,連你都比克萊德清楚,他身為黎明騎士團的一員。」

艾葛莎:「你剛才說他是鬼使神差赫密士‧巴羅?那是他的外號?黎明騎士團的人都有外號?那克萊德‧巴羅叫什麼?」

「說啊,」赫密士示意尚恩說下去,「繼續介紹給你的山中友人聽。」

尚恩皺眉,他不喜歡赫密士這麼稱呼艾葛莎,「她是星落城的國軍,艾葛莎‧拉瓦,」雖然語氣不鹹不淡,但只要是個人都知道伯爵「給我放尊重點」的言下之意。

「幸會,艾葛莎‧拉瓦。」赫密士識相的打招呼,「不愧是國軍,我見妳身手很好。」

不想承認的是,赫密士很難讓人討厭。他與布魯家的人一樣,氣質高貴優雅,卻沒有豪門的作偽難攀,而是雜糅了強納森與艾瑞克那樣的瀟灑。

尚恩謹記人們說的,別輕易被那天神般的面容魅惑,卻不經意順著他和氣的氣場說下去:「嗯,黎明騎士團裡的人都有外號,巴羅家四兄妹,長子約書亞‧巴羅,又叫「書記官」、「天才約書亞」,據說他天資聰穎,過目不忘,年僅十五歲便一戰成名,被愛德華王冊封為騎士。次子鬼使神差赫密士‧巴羅,彷彿天神赫密士下凡,是穿越邊界的旅行者之神,飛天遁地,又和天神赫密士一樣,是夜裡的守望者,擔當斥侯一職,」尚恩看著赫密士身後,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赫密士笑:「那東西現在在二世大人身上,他有要事,需往返北境與星落城。」

尚恩恍然大悟:難怪愛德華‧二世能短時間往返北境與我們那裡。

艾葛莎問:「什麼東西?」

尚恩:「披風,據說他有一件神奇的披風,穿了能飛,這也是為什麼他的外號叫鬼使神差,因為他能穿著神奇披風遁形無跡,而那披風現在正在愛德華‧二世身上,當時會謠傳外來者首領能飛天遁地,也是因此之故。」

赫密士笑:「你知道的還挺清楚的嘛!做了不少研究?」

尚恩不答,的確,黎明騎士團他最感興趣的便是鬼使神差赫密士‧巴羅。因為他的能力與自己最相近,皆能來去自如,尚恩對赫密士深感好奇,常猜想,要是他人穿了赫密士的披風,也能和他一樣在空中飛嗎?鑒於愛德華‧二世,看來答案是肯定的。

「蜜劍凱特‧巴羅,」尚恩沉思,「我想,應該是很甜美的女子。既然同為布魯家臣,又都是女子,我猜,應該是和邦妮‧派克差不多的人物。」

「凱特?甜美?」赫密士笑出聲,「蜜劍,蜜劍,你只記得蜜的甜美,卻不記得劍的鋒利,」說完他歛了笑容,「她與派克大不相同,無論是甜美還是尖銳。」赫密士說得認真,但他的樣子又不像是說了哪一方像誰會侮辱另一方,反倒是真的覺得這兩人絲毫不像,不能相提並論。

「難得說錯啊,伯爵。」赫密士口吻戲謔。

「我又沒見過她,」尚恩無所謂的回答,「除了你,黎明騎士團我只見過克萊德‧巴羅,他的外號叫‧‧‧」忽然一頓,他的外號叫什麼?

艾葛莎:「叫什麼?」

「想不起來也無所謂,反正不響亮,」赫密士淡聲說:「他自己也不怎麼喜歡。」對尚恩說:「對我們瞭若指掌,看來侯爵很重視對你的教育啊?伯爵?」

彼得從小就讓尚恩將天下情勢、各地各家特色、人際關係等熟記腦中,以便將來成大事所需。

但像黎明騎士團這樣的傳奇人物,不需要將帥之子刻意研讀才會知道,他們的傳奇故事路上小兒都能信手拈來。也不知道赫密士這樣說是客套話還是不知道自己聲名遠播,但尚恩認為是前者。

艾葛莎:「問完了?我們可以走了?黎明騎士不放人就是為了從人口中聽他們介紹自己?」小聲嘀咕:「也真夠自戀的‧‧‧」

赫密士:「我從來沒說我要打聽的人是克萊德,是你們見了我擅自這麼認為的。丹尼爾‧布魯,才是我要打聽的人,他人在哪裡?」

又是丹尼爾‧布魯,尚恩與艾葛莎心想。

「不知道,」艾葛莎率先說,「這也是我們正要弄清楚的。」

赫密士:「你們上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多久之前?在哪裡分別?」

尚恩:「一個多月前,有人要殺他,他為了躲避追殺潛入星落城,之後我依照他的意思讓他和他的朋友待在一起,就再也沒見過他了。他在哪裡我不知道,但愛德華‧二世翻遍了星落城,我知道他不會在那裡。」

布魯家的政治內鬥,尚恩不便明說,只幾個字帶過,畢竟赫密士既為布魯家的人,這些內幕不可能不知情。

尚恩沒說破赫密士當然不會自己講,只問:「什麼朋友?」

尚恩:「兩個海盜。」

赫密士:「海盜?」丹尼爾什麼時候和海盜變成朋友了?

「就因為你們的小王子背著家裡和海盜朋友出遊,你們就與人聯合將我們的城拿下,」艾葛莎失笑,「布魯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你們家務事請自行解決吧,關我們什麼事。拜託你們管好你家王子,別再讓他出來亂跑,禍害人間了。」

忽聞一聲唳叫,一隻白鷲從天而降,牠身後跟著一匹白馬,正迎面馳來,這馬看起來是一匹神駒,潔白的身體沒有一絲雜毛,連身上的鞍具都是銀白色的,這一看就知道是誰的坐騎,與主人一般的明朗漂亮。

赫密士這時才鬆開尚恩,他不急著看馬,而是抬臂讓那白鷲落在身上。赫密士將白鷲爪子裡的字條取出,眼神掃過後就笑了。

「找到人了,」赫密士將字條隨手往衣裡一塞,翻身上馬,「多謝伯爵與國軍女士陪在下消磨時間,還教會在下「幸會」怎麼用,走了!」「駕」一聲,絕塵而去。

赫密士的馬果然是神駒,一下子就跑出好遠之外,只聽他在風中大笑:「幸會!」

忽然一騎從尚恩與艾葛莎身旁跑過,像枝劃破風的箭,轉眼間就至赫密士身旁與他並轡,白鷲飛在男人身前,似是替他引路。

兩人沒能看清那人面容,但那人飄逸的髮尾卻鮮明的蕩進眼裡。

那是有著絲綢般金色長髮的男人。

男人與赫密士一樣的銀鎧白袍,雖然只有背影,但光是他一頭閃耀柔順的金髮和一身耀眼的裝束,尚恩與艾葛莎深信,這男子一定長得英俊無比,即便是他的背影都這麼帥氣,遑論正面了。

赫密士傾身和男人說了些話,沒見男人反應,赫密士反倒先笑了,兩人策馬越行越遠,只能從風中聽到赫密士縱情的笑聲。

就連此刻聽著赫密士的笑聲,尚恩都能憶起人們對黎明騎士團的笑聲也有評語。

人們說約書亞寡言少語,連笑也少見,可惜了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不過據見過約書亞笑容的人所言,他的笑容如初陽融雪,向來冰冷的臉出現裂痕,陽光得以滲入。映照在雪上的初陽,冷中透著暖意,初陽不能立時讓冰雪消融殆盡,卻能替本來冰冷的雪景蒙上層溫暖面紗。冷中透暖,人們或許是想以此表達約書亞的笑容。

赫密士的笑就和現在聽見的一樣,是那種孩子氣的肆無忌憚,沒有絲毫成人的世故作偽,只有孩童的純粹。他是披著絲綢的稚子,華麗的外貌下是不加掩飾的赤子之心,這點在短暫見過面後得以驗證傳言屬實。

蜜劍凱特,甜美的使人沉醉,據說她的笑容彷彿沾了蜜,浸過酒釀,人見了都能醉心。但正如同赫密士所言,記得蜜的甜美,也別忘了劍的鋒利,要提防蜜劍笑著舉劍刺來。

克萊德的笑最爽朗,如朝陽,如清風,但饒是記得人們對他笑容的描繪,尚恩卻仍想不起來人們怎麼稱呼他。

「看他們走的方向,是要去星落城?」艾葛莎望著遠去的兩人,「他說找到人,是指找到丹尼爾‧布魯?剛才他身後那人找到的?那人也是黎明騎士團?」

「那人應該是黎明騎士團的約書亞‧巴羅。」尚恩拾起剛才艾葛莎落在地上的物件,只見是把刀鞘,「但丹尼爾不是他找到的,而是他們另外有人在外找到,以飛鴿傳書通信,」怕艾葛莎不知道,補充說:「畢竟,布魯家的信鴿體系享負盛名,他們家的信鴿與尋常信鴿不同。他們家的信鴿數量龐大,速度快,傳訊較一般信鴿快,雖無攻擊性,卻懂得躲避攻擊,善於隱藏蹤跡,比尋常信鴿厲害。」

「鴿?」艾葛莎失笑,「剛才那玩意兒可不是鴿。」

「那是約書亞‧巴羅的白鷲,」尚恩說:「據說在成為黎明騎士之前,約書亞‧巴羅是個在布魯莊園馴馬養鷲的貴公子。」

「馴馬養鷲,」艾葛莎吹了聲口哨,「還挺風雅啊,」轉動拇指上的指環,「貴公子就該待在家,」狠戾一笑,「來別人的獵場幹什麼?」

「他或許是個風雅的貴公子,但那是以前,」尚恩提醒,「他現在是黎明騎士團,是披著天使皮囊的魔鬼,他們踏著晨曦而來,踩著屍身離去。要是遇上了,不可輕敵。」

「謹遵伯爵軍令。」艾葛莎隨口敷衍,又說:「你說丹尼爾‧布魯並非由約書亞‧巴羅找到,而是有人在外找到他,派這鷲來報信?除了約書亞‧巴羅,還有人能驅使他的白鷲?」

尚恩:「我看多半也是黎明騎士團的人,不是克萊德‧巴羅,就是蜜劍凱特。總之,丹尼爾現在已落回他家臣手裡,盟軍說不定就在附近,我們即刻動身。」正要將刀鞘還給艾葛莎,不禁一愣,這刀鞘‧‧‧

尚恩猛然抬頭。

「走吧。」艾葛莎說,沒察覺伯爵的異樣與他發顫的指尖。

***

「那兩人是誰?」約書亞在馬上問。

「星落城伯爵與國軍女士!」赫密士在風中喊,「怎麼樣?陪小爺我消磨時光的人選,夠格了吧!」說完放聲大笑,尚恩與艾葛莎正好看見這一幕。

「凱特找到人了?」赫密士繼續說:「好傢伙!就是要像她這樣靜不下來,才能這麼快將人找到!我們現在回去?」

約書亞點頭,「凱特正與丹尼爾一起返回星落城,同行者還有邦妮‧派克與克萊德。」

「克萊德那小子‧‧‧」赫密士若有所思,「還是如影隨形的跟著派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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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2-21 23: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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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蜜劍凱特

黎明騎士團找到丹尼爾稍早之前

「在想你的夫人?」喬瑟夫問獨自坐在樹下的李奧。

雖然尚恩與艾葛莎仍未歸隊,盟軍仍是繼續往奪冠會遺址前進,眾人在路上歇腳。

李奧搖頭。

喬瑟夫:「黃金勇者?」

「也不是,我在想‧‧‧」李奧沉吟,「福爾摩沙人有一個特質,不知是被忽略了,還是眾人真不知道?當然,我想這特質,或許只有布魯家的軍隊與國軍知道‧‧‧」

喬瑟夫好奇心大起:「哦?是什麼?說來聽聽。」

李奧:「你記不記得,當時福爾摩沙人攻城,憑藉著身高優勢與靈活的四肢,直接爬上城牆強行進攻,當時國軍對他們放箭也無效,讓人不禁震驚他們的身體到底是什麼做的‧‧‧這時候,彼得下了一道命令,記得嗎?」

喬瑟夫回想,「潑熱油?」

李奧:「不只潑熱油,我看見國軍還對福爾摩沙人放火箭。但他們的身體不知是用什麼做的,不僅不怕熱油,連火箭也傷不了他們‧‧‧」

喬瑟夫:「你說的我記得,你說的特質是不畏火?我想這點眾所皆知,畢竟當年奪冠會被卡瑪女巫的惡龍燒個精光,福爾摩沙人自詡為真龍後裔,不畏火,才能在漫天火海倖存下來。」

「我知道,眾人不會忘記福爾摩沙人不畏火,但你還記得,」李奧循循善誘,「他們的身體碰到火會怎麼樣?」

喬瑟夫恍然大悟,「背上會出現龍的圖像。」

李奧點頭,「這點當時福爾摩沙人攻星落城時許多人親眼所見。許多人,但不見得是所有人。我想,盟軍當中仍有人不知道這個特性,才會沒人提起‧‧‧我想,我們能利用這一點。」

喬瑟夫知道李奧想幹什麼,「但那巫師只說我們當中有福爾摩沙人的同夥,不見得是福爾摩沙人,畢竟福爾摩沙人的樣子‧‧‧他們混在我們當中,一定一眼就會被發現,我想那同夥不會是福爾摩沙人,也就是那人不見得與福爾摩人一樣不畏火,背上不一定遇火會出現龍像,我們未必能靠此法將那人揪出來‧‧‧」

李奧:「這我知道,但縱使外貌不同,未必不能與福爾摩沙人享有同樣特質,例如不畏火就是一點。那人能不被人發現,沿途給福爾摩沙人留下線索,不是性格小心謹慎,就是留下的線索只有福爾摩沙人能解讀,旁人看不出來,可能是他們族裡特有的文字或是圖像等暗語記號‧‧‧那人懂得福爾摩沙人的文字,是不是從小就在福爾摩沙島與福爾摩沙人一起長大?甚至享有與福爾摩沙人一樣不畏火的特質?或是與福爾摩沙人吃了相同的東西,背上也長出龍像,唯有遇火才會顯現?」

喬瑟夫:「你認為福爾摩沙人之所以不畏火不是天性?」

李奧:「天性、還是福爾摩沙島上的氣候乃至食物所致,我們無從得知。但既然是他們的同夥,有沒有很大的可能性,那人和福爾摩沙人享有同樣特質?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可能,那人只有皮肉像我們,骨子裡仍是福爾摩沙人?」

喬瑟夫沉吟,「說了這麼多‧‧‧你是想‧‧‧」

李奧:「我想,不怕火與背上龍像是我們能利用的特點。那人外在可能不是福爾摩沙人,卻仍享有他們的特質。」

喬瑟夫:「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不得不說是個大膽的假設。中陸王打算如何證明這樣大膽的假設?」隨即一笑,「總不能往所有人身上潑熱油或是射火箭吧?」

喬瑟夫本是開玩笑,卻見李奧神情認真,「為什麼不能?」

「你是認真的?李奧?」喬瑟夫收起笑容。

李奧:「公爵不會忘了,還有那傢伙在吧?」說著朝身後指了指。

喬瑟夫順著李奧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他正指向洛基,隨即想起洛基的回復能力。

喬瑟夫:「你的意思是,用火攻擊眾人,再讓洛基治好?」

李奧點頭。

「虧你想得出這點子,李奧。」喬瑟夫服了,「但要是內賊在另外一個隊伍裡呢?別忘了,我們還有人在北境。要是這樣,我們豈不是白傷了?又或者那人和我們一樣怕火?此法根本無法將人找出‧‧‧先不說這些,光是要讓眾人同意這野蠻的方法,幾乎是不可能,畢竟難保不會有人在過程中不勝其苦死去‧‧‧」

李奧低聲說:「那不是更好嗎?」

喬瑟夫一愣,「什麼?」

李奧:「少去一些競爭者,最後分到的獵物才會可觀‧‧‧要是一直放任內賊不管,很可能最後所有聖泉都會被福爾摩沙人奪走。為了達成目的,有時得盡一切手段,不管那手段如何。且我不是在爭取所有人的同意,只要串通洛基,暗中進行即可。」

喬瑟夫:「你要去找洛基談?你想他會答應嗎?」

濱海之王曾向李奧求援,攻打海盜一族。但卻因為濱海之王將妻子交給李奧一事惹怒迦爾,迦爾經調查,發現濱海之王實是打算利用黃金勇者擊退海盜一族,之後派其妻暗殺李奧,接收黃金勇者,迦爾知道後遂搶先一步將濱海之王之妻殺害,並要李奧與艾琳娜一起離開濱海。同時,正被海妖追殺的海盜一族,誤以為濱海之王擁有黃金勇者,特登陸向濱海之王請求支援,濱海之王卻派出仿冒的黃金勇者,遂使海盜一族慘遭海妖殲滅,海盜一族現今只剩在海妖之役倖存的席妮與當時不在場的洛基,而濱海之王最後也死於席妮之手。

李奧並不知道其中原由,直到現在還以為,迦爾是氣濱海之王之妻一事,索性才會將濱海之王夫妻殺害。由於這些先前經驗,李奧並不想與濱海一帶乃至海盜打交道,是以縱使洛基的力量多驚人,海盜一族的不死戰士名聲多響亮,向來惜才愛將的李奧也不曾主動找他攀談。

李奧看著洛基,只見他正摘了一朵花插在席妮鬢邊。縱使他身型高大,但舉手投足流露的稚氣,還是提醒著眾人,他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

李奧:「他看起來不難對付,比較讓人在意的是他身旁的海盜。洛基什麼都會跟她說,她知道就等於所有人都知道,勢必會引起眾人口舌之爭‧‧‧」

喬瑟夫心生一計,又說:「我有一個法子,不妨一試‧‧‧」在李奧耳邊說起來。

李奧聽了,似乎也覺得這法子挺好,兩人鬼鬼祟祟的笑起來。

***

「那兩人笑在一起看起來真噁心!不知道又在密謀什麼‧‧‧」邦妮遠遠就看見李奧與喬瑟夫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交頭接耳,「老實說,中陸王是繼二世大人之後讓我覺得陰險狡詐之人‧‧‧」

「我早說過那李奧不是什麼好東西,」艾瑞克附和,「愛德華王將丹尼爾託付給他,我可從沒見過他照顧丹尼爾,甚至連假惺惺的關心慰問都沒有‧‧‧愛德華王怎麼會相信他?」

克萊德:「不是相信他,是相信黃金勇者。愛德華王一定是想,丹尼爾依附在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身旁,安全就能得到保障。」

布魯家的家臣早已吃完剛從林中獵來的獵物,正圍坐在一起,而他們的少主卻還慢條斯理的坐在身後吃果子。自從聽見拉瓦家懷疑洛基是福爾摩沙人安插的內賊,丹尼爾夜裡就很難入睡,直至此刻都心神不寧,神情恍惚。

「還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呢‧‧‧」邦妮回頭看了一眼丹尼爾,「此刻中了卡瑪女巫的詛咒,還不知道能不能復原‧‧‧」

艾瑞克:「是啊,我倒是挺擔心強納森他們的。他們那一隊最能依靠的就是黃金勇者,此刻他不在,叫人怎麼能安心‧‧‧」沉默一陣,艾瑞克開口:「邦妮、克萊德,眼下我有一個想法,趁這個機會,我就直說了。」

邦妮:「什麼事啊?艾瑞克?這麼嚴肅?」

艾瑞克:「我想與你們就此分別。」

邦妮驚:「你要去哪裡?」

艾瑞克:「我打算北上去找強納森,反正此去路途也不遠‧‧‧我要說的,是關於丹尼爾之後的打算‧‧‧」

聽他這麼一說,邦妮與克萊德屏息傾聽。

艾瑞克:「我之所以想離開去找強納森,實是因為,我們這隊伍是為了聖泉才臨時組成的,但我壓根對聖泉不感興趣,我是布魯的家臣,更是強納森的近衛,我的任務就是保護強納森。但現在,我連強納森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老實說,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在這裡幹嘛?」艾瑞克瀟灑一笑,「我不在乎聖泉,我只在乎布魯家的事。我只要確保,坐在布魯家王位上的仍是布魯,而布魯之間不會因為這事互相殘殺。現在真理杯被摧毀,我們永遠不會知道丹尼爾的生父是誰,但這已經不重要了,茱莉亞夫人腹中現已有了強納森的子嗣,雖然不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但千真萬確是強納森的孩子。因此,強納森現在想殺丹尼爾的心與二世大人無異。依我之見,你們倆趁亂將丹尼爾帶走,將他引渡到偏遠的小島,並對外宣稱丹尼爾不幸在找聖泉的途中身亡。反正他也不想稱王,不如在遠方隱姓埋名安穩度日,」一手搭上邦妮的肩膀,「妳就跟丹尼爾一起生活吧!兩人相依為命也能互相照應,藉此退出布魯家內鬥。至於我與克萊德就沒那麼幸運,想必之後二世大人與強納森會在布魯家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邦妮:「那怎麼行?我的家人還在布魯家呢!將丹尼爾安置在孤島這法子不錯,但我還是得回家一趟。」

艾瑞克一愣,忽然想起,邦妮還不知道派克家當時已被誣陷「謀殺親王,劫走少主」,舉家被愛德華‧二世處死。艾瑞克剛才會這麼說,是想到邦妮與丹尼爾都是權力鬥爭下的倖存者,不如兩個齊逃至遠方隱居,互相照料。

克萊德見狀,忙插口:「艾瑞克知道妳絕對不會放心丹尼爾一個人在孤島上生活,一定會一直去找他,這樣還不如兩人一起待在島上相依為命,才會這麼說。妳之後要是想回布魯家,當然可以。」說著用眼神示意艾瑞克。

艾瑞克忙附和:「‧‧‧是啊,妳放不下丹尼爾,就像克萊德放不下妳。說不定到最後,不會是妳與丹尼爾相依為命,而是你們三人一起在島上生活呢!」

邦妮不語,心想:要是真的這樣就好了‧‧‧

艾瑞克:「其實,要不是邦妮非要這麼寸步不離的黏著丹尼爾,此次我本想要邦妮與我一同前往北境。」

此言一出,邦妮與克萊德都清楚知道艾瑞克的意思。

克萊德笑:「真虧你還記得!」

艾瑞克:「你不也記得嗎?就我記得稀奇?」

克萊德不答,心想:我當然記得,我可是一直放在心上‧‧‧


「有什麼好稀奇的?在布魯家,誰不知道?」女子似笑非笑的說,她的聲音像鈴鐺般清脆響亮,在林間迴盪。

明明是這麼清亮好聽的聲音,眾人卻聞之色變,這對布魯家的家臣都再熟悉不過的說話聲,令眾人一驚。忽然從樹叢中竄出一個人影,直朝丹尼爾撲去。

「危險!」邦妮舉槍往那人影揮去。

那人靈巧的躲過,手拿一物朝丹尼爾頸部刺去。

「鬧夠了沒?凱特?」

克萊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繞至那人身後將她制住,在她耳邊沉聲說。

「若我說不夠,」凱特笑:「你又能拿我怎麼辦?O.C?」將手中事物往丹尼爾緩緩推進。

「咦?」丹尼爾微微一驚,原來凱特手上是根小樹枝,正輕輕刺在自己臉上。

凱特:「要是此刻我手上的不是樹枝,而是利器,丹尼爾是不是早就沒命了?」說著推開克萊德,「虧你們還這麼多人在保護他?O.C?」

邦妮沉聲:「別這樣叫他。」

邦妮面沉如水,克萊德卻恍若未聞。

艾瑞克摸著鬍渣,氣定神閒,「我可不算,我老早就知道是妳了。」

「胡說八道!」凱特笑罵,「這麼久不見,你越來越不老實了?艾瑞克?」

艾瑞克:「我說的是真的。縱使妳身法快,但身上的行頭還是暴露妳的身份。妳一身銀鎧白袍,加上胸前二世大人贈予的徽章,說的還不夠多嗎?告訴妳,穿的一身閃亮在陽光反射下,不想被注意都難,勸妳偷襲前先換件衣服‧‧‧撇開衣服不談,妳那祖傳的耀眼金髮,可不難發現‧‧‧」

凱特有著與克萊德一樣耀眼奪目的金眼金髮,金髮紮成條辮子披在頸後,像條盤踞在頸側的金色蟒蛇。與其他黎明騎士團的人一樣,凱特有著媲美天神的長相,無可挑剔的容顏此時卻甚為冷峻。

啊,原來這張臉板起來是這樣冷,邦妮與艾瑞克均想,不約而同看向一旁的克萊德。

兩人之所以會這樣想,不是因為凱特鮮少板起臉,基本上她對他們都是這樣,都不會有好臉色。兩人之所以在此時有同樣的想法冒頭,是因為凱特和克萊德基本上長得一模一樣。

凱特與克萊德是雙胞胎。

兩人長得一模一樣,要是克萊德是女的,或是凱特是男的,就會是彼此的樣子。但克萊德從不會像凱特此時這樣冷著臉對他們,所以邦妮和艾瑞克看見凱特才會想,原來克萊德臭臉時會是這副模樣。

「就算是我,又如何?」凱特對艾瑞克不以為意的說:「你太久沒回家,不知道布魯家現在的形勢?」凱特言下之意是指,愛德華‧二世要殺丹尼爾在布魯家是公開的秘密,自己現在若是愛德華‧二世派來刺殺丹尼爾的也不意外,而你們三個竟無一人攔得下她。

艾瑞克:「若妳是奉二世大人之命來刺殺丹尼爾,一定是趁夜或是無人注意之時,無聲無息的解決丹尼爾,而不會是在我們三個面前明目張膽的動手。」

凱特似笑非笑,「你不會是以為,我會怕你們三個?」

「只有妳一個,妳當然怕,」艾瑞克四下張望,「怎麼只有妳一個?除妳之外,黎明騎士團其他人呢?怎麼不見人影?」

「你眼瞎啊?」凱特抽出腰間長劍抵著克萊德的下巴,「這裡不就有一個?只不過他看起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職責,」看著邦妮的眼神意味深長,「老是和叛徒混在一起。」

「我不是叛徒!」邦妮怒,「我沒有謀殺親王,更沒有劫走少主!」

「是啊!凱特,」丹尼爾出聲,「邦妮是最忠誠的家臣,她沒有做上述妳說的任何事,那些都是謠言。」

凱特:「別被騙了,丹尼爾。我和你不一樣,不是她從小騙大的。」

艾瑞克:「但據我所聞,傳言是說巴羅家與派克家聯合造反吧?這妳又該如何解釋?凱特‧巴羅?」

「巴羅家的部分是謠言,」凱特看了克萊德一眼,「是二世大人為了把克萊德抓回來而捏造的謠言。克萊德這小子,雖然從小就喜歡跟在邦妮身後,沒想到,長大了這習慣非但沒改,還變本加厲,竟跟著她永不回家?要不是克萊德不回家,二世大人也不會出此下策,要天下人幫忙將他抓回家。」

克萊德:「我只是做我認為該做的事與正確的事。」

「該做的事?」凱特冷笑,「你還沒忘記自己是二世大人的家臣吧?還沒忘記你是巴羅家的人吧?巴羅家誓言效忠二世大人,現在二世大人有一道命令,就是將丹尼爾帶回去。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與正確的事,別讓你的家族蒙羞,克萊德‧巴羅。」

「妳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吧?凱特?」克萊德沉聲,「丹尼爾要是回去,必死無疑。妳不會搞不清楚狀況吧?我們不僅效忠二世大人,更效忠布魯,妳不會想謀殺妳的王子吧?」

「什麼叫回去必死無疑?」凱特笑:「我看搞不清楚狀況的是你吧?克萊德?你知道這次二世大人特派我們來將丹尼爾帶回去是為了什麼嗎?」

克萊德:「妳心裡明白,不是嗎?」

凱特:「我明白,但你們呢?我看連丹尼爾自己都不曉得吧?」正要靠近丹尼爾,邦妮警覺的擋在他身前,凱特冷笑,止住腳步,對丹尼爾說:「你二世伯父替你安排了門親事,你知道嗎?」

眾人聽了,皆是一驚,邦妮與艾瑞克均想:這老狐狸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什麼?」丹尼爾茫然,「親事?」

邦妮狐疑:「妳在胡說什麼?我們怎麼都不知道這消息?」

凱特:「這事最近才說定的。二世大人派我們來,便是要我們護送丹尼爾回去,商談親事。」冷眼看向克萊德,「說什麼「丹尼爾回去必死無疑」?我看胡說八道的是你們吧?」對著丹尼爾說:「走吧!跟我回去,丹尼爾。」

克萊德:「對象是誰?」

凱特:「既然是二世大人親自定的親事,對象當然好,」看著丹尼爾說:「北境女帝。」

「格蘭利威?」艾瑞克皺眉,「北境天寒地凍,不會要丹尼爾去那裡吧?還是他們會南下至布魯家?」

凱特:「天曉得?但是,親自去一趟也不錯吧?妳不是一直夢想著有天能去那裡嗎?邦妮‧派克?」

邦妮不答。縱使她不回答,眾人都知道她想去以及為什麼想去,眾人都知道,包括凱特。

凱特對邦妮繼續說:「丹尼爾能與格蘭利威的女帝結婚不錯吧?這樣我們都能踏上北境,完成一直以來的夢想。既然這樣,快把丹尼爾交給我吧!妳不會想破壞布魯家與別的家族聯姻吧?派克?」

邦妮:「既然是這樣,我與丹尼爾一起回去,我是他的近衛,理應護送他。」

「隨便妳,」凱特無所謂的說:「反正我的任務是將丹尼爾帶回去,其他人來不來無所謂。但我們此次不是回布魯,而是去星落城。之前傳聞丹尼爾遭國軍綁架,二世大人與格蘭利威的聯軍已拿下星落城,我們奉命將丹尼爾帶回星落城。」

「二世大人拿下星落城?」艾瑞克大驚,「等等!二世大人難道不知道,強納森已與星落城結盟找聖泉?他這麼做是違反盟約!會引來多少災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艾瑞克。」凱特似對聖泉盟軍的事毫無興趣,她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任務是將丹尼爾帶至二世大人面前,其他一概不過問。」

艾瑞克:「強納森知道這件事嗎?他知道二世大人在背後這麼亂來嗎?二世大人這麼做只會替布魯家帶來災難!」

凱特:「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才需要格蘭利威的協助。而鞏固我們與格蘭利威的關係,全靠丹尼爾了。你們要是仍不放人,就是在考驗這段關係,看它有多脆弱。」

丹尼爾:「好,我跟妳回去。我也想聽聽,二世伯父到底想幹嘛。怎麼會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替我定了親事。」

邦妮點頭,「我和你一起去。」

克萊德:「我也是。」

丹尼爾:「謝謝你們,邦妮,克萊德。」

凱特對克萊德冷笑:「哼,與其召你,召邦妮‧派克還比較快。你在她身旁跟前跟後這惡習從小到大都改不了‧‧‧」問艾瑞克,「你呢?」

艾瑞克心想:既然丹尼爾已與格蘭利威定了親事,料來二世大人不敢冒然殺他。

艾瑞克:「我要去找強納森。」

凱特:「強納森大人現在在哪裡?」

艾瑞克:「就在北境,為了找聖泉。」

凱特:「是嗎?或許之後我們也得為了親事去一趟那裡‧‧‧」隨即一笑,「那就一會兒見了,艾瑞克。」她的笑語尾音掃在心尖,讓人心癢難耐。

凱特是浸在蜜裡的劍,要提防她笑裡藏刀。

凱特的一顰一笑能勾人魂魄,但對眼前眾人無效,除了她視為勁敵的兩人,另兩人一個她只把人家當孩子,另一個卻是人家把她當孩子,艾瑞克長了凱特十歲,無論她多美艷,在他眼裡仍是與邦妮和克萊德一般的孩子無異。

為了隱瞞星落城已被布魯家拿下一事,丹尼爾、邦妮、克萊德、凱特悄然離去,畢竟眾人本來就與其他人隔了一段距離休息,這麼一走沒人察覺,艾瑞克也在目送他們離去之後,獨自前往北境尋找強納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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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2-21 23:3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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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聯姻

「就是這裡了,大人。」士兵對強納森說。

狼據堡,議事廳門前

強納森在路上遇見格蘭利威的軍團,軍團說布魯家的大人正在狼據堡與格蘭利威談論攸關兩家命運的大事,強納森遂與彼得和迦爾分別,跟著軍團來狼據堡。

強納森點頭,士兵正要推門,門卻忽然從內打開了。

「強納森?」

「愛德華。」

開門的正是愛德華‧二世‧布魯。

二世挑眉:「你看見我好像不怎麼驚訝?」

強納森:「我知道你在這裡才來的。」

「進來吧,這裡只有我,」二世掃一眼士兵,士兵識相的行禮退下。

強納森跟著二世進屋。空蕩蕩的大廳,除了長桌與椅子,別無他物,與北境一般冰冷清靜。

「好久不見,聖泉找得如何?」二世倒了杯熱飲給強納森,「時候不好,不然還能喝上北境的酒。」

強納森一愣,「什麼意思?」

話問出口,強納森才想起,北境嚴寒,據說人人嗜酒,素來酒不離身,照理說這裡應該處處酒香四溢,但自己抵達北境這些日子,沒聞到酒味也沒見人喝酒,與傳聞不同,確實奇怪。聽二世這麼一說,他應該知道些什麼。

果然,二世開始解釋:「他們這裡有個節日叫「懺悔日」,懺悔日期間禁酒,嗜酒如命的北境人會在懺悔日之前一個月就開始慢性戒酒,方法是每日減少飲酒量,據說是人人隨身藏著一瓶酒在懺悔日前解饞,喝完就沒了,極其珍貴,當然不可能用來待客。所以我說時候不好,我們此行都無法嘗到北境的酒。」

「無所謂,據說北方的酒都烈的很。」強納森聳肩,「一個月前就開始戒酒?女帝要求的?」

二世搖頭,「據說是人民自發性的,沒辦法,酒癮重,不早點開始戒不了,懺悔日長達十日,要嗜酒的北境人十日不碰酒,簡直跟要了他們的命一樣難受。」二世一派輕鬆的說,又啜了一口熱茶才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看他舉手投足閒適的模樣,彷彿此刻仍在家,而非身處異國。

強納森走至窗前,俯瞰窗外風景,一片雪白的景象映入眼簾,城堡四周幾個侍衛四下巡邏,啜了口茶,「就是為了找聖泉,才會在這裡。」回頭盯著二世,「那你呢?你怎麼會在這裡?」

二世:「會來這裡當然是有要事處理。」瞥見強納森的腿傷,「腳怎麼了?」

強納森:「傷了。」

二世:「這我看得出來,我是問怎麼傷到的?」

強納森:「被格蘭利威的狼咬傷的。」

二世含笑:「真的?」

強納森裝作沒看見二世嘲笑的嘴臉,放下茶杯,「你剛說來這裡處理什麼要事?我們和格蘭利威素無交集,能有什麼要事?還是攸關兩家命運的大事?」

知道這是攸關兩家命運的大事,看來強納森略有耳聞,非一無所知。

「你都聽說了?」二世抿了口茶。

強納森:「格蘭利威的軍隊都知道,我身為布魯家的王子卻不知道?你老實說,愛德華,你瞞著我與格蘭利威在密謀什麼?」

「密謀?別把一樁美事說得那麼難聽‧‧‧」二世放下茶杯,「你知道格蘭利威家快不行了吧?」

強納森:「什麼?」

二世:「北境因為卡瑪女巫的詛咒,形同鬼城,這裡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要拿下輕而易舉,為求自保,他們答應我提出的要求。」

強納森:「什麼要求?」

二世:「要想躲在我們的庇蔭之下,必須答應兩家聯姻。」

強納森:「聯姻?」

二世:「雖是為求自保的聯姻,但聯姻對象不能隨便,北境女帝的對象,必須得是布魯家的王位繼承人。」

「布魯家的王位繼承人?」強納森驚:「也就是‧‧‧」

二世:「沒錯,正是丹尼爾。」

強納森:「你替丹尼爾安排親事?我們連他現在人在哪裡,不,連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怎麼能和格蘭利威聯姻?」

二世:「我有種預感,丹尼爾仍活在世上。至於他現在人在哪裡,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找到他。」

強納森:「什麼辦法?你打算怎麼做?顯然為了找到丹尼爾,進攻星落城是不夠的,你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找到他?」

二世:「總之,我有我的辦法,這點你不用擔心。話說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正要離去,強納森一把拉住二世,「等等!你不覺得你該解釋清楚嗎?愛德華?」

二世不答,冷眼盯著他看。

「為什麼忽然要和格蘭利威聯姻?」強納森鬆開二世的手臂,「如你所說,他們越來越弱小,要拿下輕而易舉,幹嘛費神搞什麼聯姻?你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還能有什麼?」二世不以為意,「南北兩家是時候合為一家了。你也厭倦布魯被拿來與人相提並論了吧?還是與這樣逐漸衰敗的家族,我也是為了布魯的聲譽。」話鋒一轉,「縱使他們不再強大,但兇猛暴戾未減‧‧‧你不會不知道,格蘭利威最兇猛的是什麼吧?」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強納森指著自己的腿傷,「縱使他們立刻替我敷上專治狼咬傷的藥膏,傷口仍是很深。格蘭利威家最出名的是他們兇猛的狼群。」

二世:「沒錯。咬傷你的絕對是一般巡邏隊的狼,那都只是些小狼,要是咬傷你的是皇家護衛的狼,別說你這條腿,你現在連命都沒了。」

強納森深知二世此言不假,格蘭利威家的狼素來威名顯赫,他們不需要多雄厚的兵力,只要派出狼群,就能將入侵者大卸八塊。

二世:「除了狼群,還有糧倉,北境嚴寒,作物難生長,他們在稍微往南的地方四下設有糧倉,但他們現在人口驟降,看來需要有人接收了。」

「聲譽?狼群?糧倉?」強納森失笑,「你為什麼不直說你想要什麼?愛德華?」

二世:「今天我們不拿下,明日就會變成別人拿下,現在有能不費一兵一卒輕鬆拿下的方法,幹嘛不這麼做?我們與格蘭利威合併,能將他們的狼群收為戰力。現在四方都在崛起,擁有黃金勇者的睡獅李奧,你有自信戰勝嗎?星落城隔著一片山林對我們虎視眈眈,唯獨我們布魯,因為無能的父親,一直偏安於一方,要是此刻我們不為家族打算,到時他人進犯,我們便只能坐以待斃。」

果然,天下才是你的談話主旨,畢竟這並非一時興起,你早已撒網多年,現下是收網之時嗎?

「偏安?」強納森冷笑,「的確,用這話形容父親貼切不過,但這沒能傳承給他那不安分的兒子一星半點。所以你在不滿什麼?愛德華?」

二世沉聲:「你想說什麼?」

強納森:「父親不對外侵略,但你呢?你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既然連我都知道,遑論父親。任誰都知道,得小心布魯白鴿隱藏在潔白羽翼下的利爪。黎明騎士團是披著天使皮囊的魔鬼,他們踏著晨曦而來,踩著屍身離去。父親昔日戰友盟軍都遭你一一剷除,黎明騎士團的白袍是拂過他們的死亡面紗,他們一個接著一個死在你的手裡。天啊!愛德華!他們是父親的朋友!小時候我們口中的叔叔伯伯!」強納森說到這裡似乎說不下去了,停頓一下,才開口:「‧‧‧父親並非無知,只是管不動了。」

良久,二世才說:「你知道這兩者對我來說沒有差別。」

強納森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回到先前的話題,「所以你是想趁盟軍為了聖泉奔走之際,在他們身後壯大自己的勢力?你要知道,只要他們當中有一人對聖泉許願得到天下,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屬徒然。」

二世:「我知道。但我不確定聖泉這玩意兒是否真的存在,就算真的存在,你們是否能成功找到‧‧‧如果真的成功找到,到時候就靠你了,強納森。」

強納森明白二世的意思:「你要我向聖泉許願取得天下?」

二世:「當然,這是保全布魯家的方法。若是可以,試著獨佔聖泉吧?」

「開什麼玩笑,愛德華?」強納森失笑,「你知道聖泉盟軍裡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嗎?像我這樣的普通人混在其中要是還能分到一點就該偷笑了,你竟然想獨佔?真是癡人說夢!」

二世:「什麼樣的人又如何?能活到最後才是勝者,最強大的,不見得能活到最後、取得最多聖泉。」

強納森知道二世說得沒錯,沒再反駁,而是嘆道:「先不談聖泉的事。要是靠丹尼爾的婚約取得北境,這樣是否代表‧‧‧你承認丹尼爾是王位繼承人了?你不是一心想除掉他嗎?」

二世冷笑:「你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你沒見過格蘭利威女帝,沒聽見他們提出的條件。女帝不願離開北境,婚後,丹尼爾得與女帝一起待在北境。」

強納森大驚,「什麼?」

無視強納森的震驚,二世繼續說:「也就是說,丹尼爾得永遠困在這塊凍土,永遠不得返回布魯家。」

強納森:「這樣簡直就是叫丹尼爾去守邊疆‧‧‧」

二世:「要真是這樣,那他之於我們就像死了一樣,也不至於真要將他除掉。這點不是正合你心意?要不是你多年來從中作梗,丹尼爾甚至不會有機會長大,我說的對嗎?親愛的弟弟?兩家聯姻後,布魯雖然會少一個王子,卻能多一塊土地。」

強納森:「你說這些‧‧‧要是丹尼爾不肯呢?你要他終身和一個從未謀面的女子待在一個他從未踏上的地方‧‧‧據我對他的了解,我想他不會答應。」

二世:「這是攸關兩家命運的大事,都說定了。要是丹尼爾毀婚,格蘭利威的狼群便會越過邊境線,南下恣意啃食布魯領土,據我對他的了解,我想他不會拒絕。」

強納森心想:的確‧‧‧要是為了布魯家,丹尼爾就算不願意,也會為了顧全大局,委曲求全‧‧‧二世是看準丹尼爾這一點,才敢先跟格蘭利威訂下婚約‧‧‧

強納森一想到丹尼爾孱弱的樣子,要他在這冰天雪地度過餘生便於心不忍。且那格蘭利威女帝不知是什麼樣子,北方人都兇猛暴戾,那女帝只怕更甚?

二世知道強納森的顧慮,忽說:「茱莉亞腹中的孩子,快出生了吧?」

強納森一愣,「什麼?」這麼一想,他好久沒回家了。

二世:「你也想讓他們母子過上好日子吧?但只要丹尼爾在的一天,就會威脅到你的孩子,你我這樣對他,他怎麼可能善待你的孩子?到時你老了,你的孩子還小,誰也不是丹尼爾的對手,還不如趁此機會,將他驅逐去鎮守邊疆。只是將他派至邊境,又不是真要了他的命,茱莉亞也會諒解的‧‧‧」

強納森猶豫,丹尼爾是他從小看大的,但始終抱持著他是不是自己的兒子這個疑慮,而不敢更加疼愛他,又因為王位的問題,小心提防他,他雖然知道丹尼爾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但那是現在,以後呢?誰能保證他不會長大懂事,回來爭奪王位。為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還不如及早切斷丹尼爾的資源,將他發配邊疆。

強納森:「邦妮‧派克呢?要殺她嗎?」

二世:「派克家已被我滿門抄斬,她死不死對我來說,實在無所謂。要是她肯乖乖跟著丹尼爾來這裡,倒可以放她一條生路,讓她在這裡終生侍奉丹尼爾。要是她不肯,只好殺了,不能留下丹尼爾任何餘黨。不過,我想她會跟著丹尼爾,先不說她總是如影隨形跟著丹尼爾,這裡可是北境,她不是一直想踏上這裡嗎?想在這裡被封為騎士,和凱特一樣。」

強納森:「說到凱特,你的家臣呢?其他巴羅家的人呢?」

二世:「我讓他們都回去了,凱特他們去找丹尼爾了。」

強納森知道「凱特他們」是指黎明騎士團。

忽然想起一事,強納森問:「你來這裡多久了?沒染上卡瑪女巫的病毒詛咒?」

二世:「格蘭利威家有一種抑制病毒的湯,我們是貴客,待在北境的日子雖是滴酒不沾,湯倒是日日服用。據說詛咒昨晚解除了?與你們有關?」

強納森:「算是吧。」

強納森沒再說,二世也沒再問,畢竟是聖泉盟軍的事,他不干涉,也不在意,只說:「既然事情已了,你還待在這裡?這冰天雪地,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你不走我可要先走了。」

「慢著。」強納森按住二世手腕。

二世:「怎麼?我不記得我們兄弟有因為分別,而坐下來敘舊長談的習慣啊。」

強納森:「婚事談的怎麼樣了‧‧‧女帝‧‧‧她人怎麼樣?」

二世「喔」了一聲,「原來是想問小丹尼爾啊。婚事談的很順利,女帝為人果斷,聯姻只提了一個條件。」

「條件?」強納森狐疑,「不就是丹尼爾得永遠待在這裡?難道除此之外,還有其他條件?你答應了?」

二世:「當然,畢竟也不是什麼艱難的條件。女帝要親自與布魯家王位繼承人見面,要是她不滿意,婚約立時取消。」

強納森皺眉,「她不滿意能立時取消婚約,那丹尼爾呢?丹尼爾對她不滿意也能取消婚約嗎?」

二世:「不用擔心這個,強納森。當然,」語透警告,「別讓丹尼爾以為有取消婚約的可能。」

強納森忽略二世的警告,著重在前面那句話,「為什麼不用擔心?」

二世:「我們看著丹尼爾從小長大,可能沒感覺,但與常人相比,丹尼爾的長相是很俊美的,雖然他老是在外面玩得一團糟,一副邋遢樣,但整理一下,依舊是個體面的王子,雖然個子小了點,但這點不用擔心‧‧‧」

「連這也不用擔心?」強納森只覺得越聽越奇怪,「她喜歡小個子?」

「你見到女帝自然就知道了‧‧‧」二世不願多作解釋,「總之,這婚事什麼都不用擔心。除了樣貌好,丹尼爾個性溫柔,很適合女帝。」

二世拒絕解釋,強納森卻不拒絕發問。

強納森:「什麼叫很適合?女帝個性不好?」

「不能說不好,」因為是強納森,二世才耐著性子解釋,「她是北境的女王,只能說她極具女王風範,頗有威嚴。」

強納森:「北境女帝‧‧‧奪冠會之後竄起,卻又於二十四年前沉寂,她還活著?她今年幾歲了?你要讓丹尼爾和她結婚?」

二世:「為了布魯家,哪怕聯姻的對象是狼,我也會同意。」

見強納森要發作,二世才說:「你以為的女帝是她母親,已過世了,丹尼爾要娶的女帝今年十八歲,只比他長兩歲。開個玩笑,別緊張。」

沒人笑出聲,因為兩人都知道二世上一句話並非玩笑。

二世:「丹尼爾長得好,性格好,我相信女帝一定會很滿意,這婚事肯定能成。」

強納森:「那丹尼爾呢?他會滿意嗎?你剛才說女帝極具女王風範是什麼意思?她人究竟好不好?」

二世:「人好不好是其次,重點是要能相配。像丹尼爾這種性格,就適合與強勢的女人在一起‧‧‧就拿他的家臣邦妮‧派克來說好了,她不是吃定丹尼爾了嗎?」

「她哪有啊?」強納森反駁,「她是丹尼爾的近衛,那是在照顧他。」

「隨便!隨便!」二世懶得理,「總之,丹尼爾需要一個人管管他,這點無庸置疑,光憑這一點,他們倆就很相配。」

強納森:「我不認為有人能管束丹尼爾‧‧‧」

二世:「你認為女帝管得了整個北境,卻管不了丹尼爾?」

強納森:「管得了整個北境?哼,看看我們現在所處,猶如鬼城的國家、日漸衰微的國勢,整個北境與淪陷區有什麼不同?果然,由孩子統治的國家終將會走向滅亡,看來那女帝也沒多能幹。」

二世:「北境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卡瑪女巫的詛咒,若這情形發生在布魯,我不認為我們與他們會有所不同。」

強納森不答,只說:「不管怎樣,丹尼爾的對象‧‧‧總覺得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二世:「不是入「虎」口,是入「狼」口才對,他們是狼的後裔。」

強納森見二世一臉不懷好意,「你承認丹尼爾是布魯家王位繼承人了?不再跟他搶王位了?」

二世:「王位繼承人哪是說搶就能搶來的?我需要繼承信物,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不過老愛德華早已偷偷給了丹尼爾‧‧‧」

強納森:「真的?那東西真的存在?真的能召喚什麼神兵團?」

二世:「父親親口跟我說的‧‧‧至於效力,得等拿到東西之後才知道。我的計畫是,讓丹尼爾以王位繼承人的身份與女帝聯姻,事成後,就讓他和女帝永遠待在北方守邊疆。他們不用怕我們會背叛,反過來咬他們一口,畢竟丹尼爾在他們手上。若我們與其他家族起衝突,向他們求援,他們還得派出北方的狼群支援我們。聯姻之後,我們再將老愛德華偷偷授予丹尼爾的繼承信物奪來,由我兄弟倆合力統治布魯家。」

強納森:「我倆合力?」

二世:「這家是我倆的,不由我倆統治,誰來統治?當然,由我先登基,不只因為我是長子,也因為我沒有子嗣,能當王的時間已不長久了,但你不一樣,強納森,你與茱莉亞還能有許多孩子,等我死後,再將王位傳給你的子嗣吧!」

強納森愕然:「什麼?」

二世:「布魯家只有我們三兄弟,除掉丹尼爾的兒子小丹尼爾,只剩你我,我沒有子嗣,布魯家最終會在你手裡。」

強納森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一心想要王位的二世竟然會這麼說?

二世:「但既然你在找聖泉,最終能比我得到更多。要不這樣吧,強納森,要是最後你以聖泉得到天下,就將布魯交給我吧!要是最後你無法以聖泉得天下,就由我先登基,之後再傳給你的子嗣,如何?」

強納森對於王位並未像愛德華‧二世這般執著,他要的,只是能與茱莉亞幸福度過餘生,以及確保他的子嗣不會因為布魯家王位繼承一事遭迫害。起初他很在意丹尼爾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兒子,但現在茱莉亞既已有孩子,且丹尼爾一事永遠無法確定真相,反而怕他之後會危及自己的孩子,遂與愛德華‧二世一樣,一心想將丹尼爾除掉。本來念在與丹尼爾的感情,遲遲下不了殺手,但現在聯姻這法子既不用真的殺了丹尼爾,又能讓他形同死亡,還能替布魯家增外援,真是再好不過的辦法,雖然那可憐的小王子要被送至凜冽北方像人質般鎮守邊疆,但總比死在自己或愛德華‧二世手裡要好。

強納森對愛德華‧二世的話半信半疑,他不認為連年幼的姪子都不願放過的愛德華‧二世會這麼輕易說要與自己和平相處,反正自己善於審時度勢,要是一見苗頭不對,自己會立時抽身,帶著茱莉亞與未出世的孩子全身而退,「你倒是想得遠‧‧‧接下來你要去哪?找丹尼爾?」

二世點頭,「如我所說,女帝不願離開北境,但又要親自與丹尼爾見面,我現在得去把他找來。不過,」二世將外袍掀起一角,底下披著赫密士的披風,披風的色樣如晚霞,赫密士披在身上就能飛天遁地,成為天邊雲霞的一角。

二世:「有赫密士的披風,倒是無須擔心路途遙遠‧‧‧你呢?繼續上路?還是要去看看女帝?你不是對她挺好奇的?要親自去確認她人好不好嗎?」

強納森搖頭,「我得走了,到時婚禮再通知我,那時我再看她吧!既然她不肯離開北境,想必婚禮也是在這裡舉行?」

二世點頭,「沒意外的話。」

強納森心想:那時不知孩子出生了沒?茱兒剛生產完,可不能讓她踏上這塊凍土,雖說是丹尼爾的婚禮‧‧‧「我知道了,婚禮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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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2-25 17:4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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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了嗎?歐文?」

亞力士見歐文從剛才就一直拿著果子發呆,既不吃也不扔掉,還想著他是在擔心失蹤的尚恩,上前搭話,歐文似乎沒聽見自己說話,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見他正盯著洛基與席妮,神色間有些奇怪。

亞力士:「怎麼了嗎?」

安德莉亞、艾薇兒、艾倫也圍了過來。

「我之前試著摘樹上的果子,」歐文拋著手中果子,「當時那果子離地約兩三米高,我得爬至樹上去摘,洛基卻在平地上,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碰到果子。」說到這裡,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歐文:「那時我隨口對他說:「你長得真高啊!洛基!吃什麼長大的啊?」,他跟我說:「我的族人都這麼高」、「在我的故鄉,許多族人都長這麼高,不用特別吃什麼。」他看起來是隨口回答,我想他說的是真的。之後仔細一想,洛基的黑髮、麥色膚色,這不都跟福爾摩沙人很像嗎?且他說他的族人都長這麼高大,除了福爾摩沙人,有哪個民族都能長得像他這樣高大?」

亞力士:「我們也懷疑過這點‧‧‧但光是外型特徵這點,作為證據實在不足,畢竟你想,福爾摩沙人的眼睛都是黑色的,但洛基的眼睛卻是綠色的‧‧‧有沒有什麼更關鍵的證據呢‧‧‧」

安德莉亞腦中浮現攻城時福爾摩沙人不怕火攻,被熱油潑上的背脊會浮現龍的圖樣。正要開口,「拉瓦!」喬瑟夫喊,走近眾人。

亞力士:「大人有什麼事嗎?」

喬瑟夫:「你們聚集在一起商討什麼鬼主意?」

歐文本來只打算先將對洛基的疑慮告訴同為國軍的拉瓦家,但喬瑟夫一直對伊利亞人抱持疑慮,現在要是不將剛才的討論向喬瑟夫講清楚,他多半又會覺得他們伊利亞人很可疑,加深對他們的懷疑,只好將剛才對洛基的疑慮告訴喬瑟夫。

喬瑟夫聽完,平淡的說:「我知道,這事我想過。這之後再談,安德莉亞,妳跟我來。」

眾人一愣,均好奇喬瑟夫找安德莉亞有什麼事。雖然困惑,安德莉亞仍是跟著喬瑟夫去了。

***

「奇怪?丹尼爾呢?怎麼又不見人影?」席妮爬至樹上放眼望去,「剛才還看見他與他的家臣們在一起,怎麼現在就不見了?」

洛基:「沒看見嗎?」

席妮又四下張望了一下,才說:「沒有。」躍下樹,洛基伸手將她接住。

洛基:「他與他的家臣在一起,不用擔心。」

席妮笑:「誰擔心他了?只不過想拿些果子分給他吃,誰叫他長得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他不在正好,我們把剩下的果子都吃完吧!」

洛基微笑,「嗯。」

兩人依偎在樹下吃果子。

席妮東張西望,確認四下無人,才悄聲說:「你覺得誰是叛徒?」

洛基一愣,「我不知道。」

席妮啃著果子:「你猜呢?」

洛基:「‧‧‧這種事,不能這麼隨便猜。」一弄不好,那人立刻會成為眾矢之的。

席妮:「我知道。我只是好奇,想知道是誰,這樣才能有所防備。我想知道,誰能相信,誰不能。」

洛基從席妮身後環抱她,「除了我,別相信其他人。」

席妮笑:「我相信你,那你怎麼辦?要是那叛徒傷害你呢?」

洛基:「‧‧‧我不覺得那叛徒會傷害我,或是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

席妮回頭看他,「為什麼?」

洛基:「他要是存心害人,早就暗地裡將我們一個個解決了,畢竟他潛伏的這麼深,真要這麼做不難‧‧‧但他至今並未做出什麼傷害人的事,只是給福爾摩沙人帶路‧‧‧我想,他的目的就只是替福爾摩沙人引路,他們的目標始終是,也只會是聖泉。」

席妮點頭,想了想,又說:「但找到聖泉後呢?要是他忽然傷害我們,要讓福爾摩沙人獨佔聖泉怎麼辦?」

洛基:「真要到那時候,我想要防備的人不只他。難保證,在聖泉面前,這裡在場誰不會為了獨佔它而傷害他人。我們彼此都不熟悉,只不過是為了同一目標,才倉促成軍的烏合之眾。」抱著席妮的雙臂收緊,「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妳。」

席妮微笑,「我知道。」隨即又陷入沉思。

洛基:「妳在想什麼?」

席妮:「艾比蓋。」

洛基一愣,「什麼?」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眾多傳聞中,父親唯獨相信勾魂灣的傳說,」席妮扔掉果核,「因為這不是聽來的,而是他的親身經歷,他真的見過戰神地縛靈,而地縛靈之所以會被縛在勾魂灣,也與父親脫離不了干係‧‧‧他是因為幫著加百列替父親偷渡,才會受到卡瑪女巫的詛咒‧‧‧」回想地縛靈的記憶,「卡瑪女巫那時說海盜兄妹‧‧‧地縛靈曾將我認成艾比蓋,卡瑪女巫第一次見到我時也說了「真像」,她不是指我長得像父親‧‧‧也就是說,艾比蓋是父親的妹妹,而我長得像她‧‧‧」嘆了口氣,「我可從沒聽父親說過我還有個姑姑‧‧‧你曾聽父親提起過艾比蓋嗎?」

洛基搖頭,「沒有。」

席妮靠著洛基的胸膛,低聲說:「你說,我們在地縛靈的記憶裡看到的加百列,和現在這個加百列會是同一人嗎?雖然記憶裡的他年輕幾歲,但見地縛靈、法蘭克、卡瑪女巫的樣子,顯然巫師能擁有長生不老的能力‧‧‧那會是他年少時的經歷嗎?在他能長生不老,成為巫師之前?還是那和現在的加百列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洛基見席妮陷入沉思,眉頭越擰越緊,打算岔開話題讓她分神,別再想什麼叛徒或是艾比蓋的事。

洛基:「別說這些事了,來說說我倆的事吧!」

席妮聞言一愣,隨即笑:「我倆有什麼事好說?」

洛基:「等事情結束後,妳想去哪?」

席妮想了想,「我向來跟著寶藏走,哪裡有寶藏就去哪。但我想,當今還沒到手的寶藏就剩聖泉了,父親最想要的聖泉‧‧‧我要實現父親的遺願,得到聖泉。你呢?」捏了捏洛基的手臂,「還想找什麼寶藏?想去哪?」

「妳就是我最想要的寶藏,」洛基的下巴抵在席妮肩上,在她耳邊低語:「妳去哪,我就去哪。有妳在的地方就是我的歸屬,妳就是我的家。」

席妮聞言無聲的笑了,她就知道洛基會這麼說。

席妮用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音量輕聲說:「你還記得柯尼莉亞島嗎?」

傳說紅髮艾德將其畢生的寶藏都藏在柯尼莉亞島上,但洛基知道席妮不是因為寶藏才要去那裡,洛基想了想,「妳想去看海豚?」

柯尼莉亞島彷彿被施了咒,海豚特別喜歡在那附近徘迴,相較其他島嶼,柯尼莉亞島有著特別多海豚游經。席妮喜歡海豚,覺得牠們聰明又具有社交性,她不想當在陸上啃蝕殆盡躲回海裡的海蟑螂,她要當海豚。

席妮點頭,「父親不希望我在海上度過餘生,但我是大海的孩子,我想待在靠近海的地方。」

洛基:「好,等一切結束,我們就去柯尼莉亞島,長相廝守,永不分開。」

席妮轉過身來擁抱他,「一言為定。」

卻在轉身時,看見一枝火箭從洛基身後襲來。

要出聲喚洛基避開已來不及,席妮將洛基往旁推開,側過身接下那枝火箭。

「席妮!」洛基驚呼,忙替她治療。好在洛基及時治療,加上那火箭的火焰並不烈,似乎不是為了至洛基於死地,而只是要讓他有些燒燙傷,但一枝火箭猛然往身上砸,仍是讓席妮頓時昏倒。

洛基見席妮頸上的項鍊沒有發光,暫時沒有危及生命,稍微放心,不一會兒,席妮漸漸甦醒。

「還好嗎?」洛基緊張,「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受傷了?」席妮有些恍惚,正要坐起身,洛基忙伸手扶她緩緩坐起:「慢點!」

席妮手一撐地,掌下正壓著一物,正是剛才那枝朝他們射來的火箭。

看到這箭,席妮便想起來了,忙問洛基:「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洛基搖頭,「我沒事,多虧妳。」將她輕輕攬進懷裡,「以後別再這樣了‧‧‧別救我‧‧‧我自己有治癒能力,我能救自己。」

席妮笑:「那是反射動作,身體還沒經思考就先行動了‧‧‧再說,你有治癒能力,不是同樣能將我醫好嗎?這樣受傷的是你還是我,有什麼分別?」

洛基:「我比較強壯,能抵擋。答應我,以後別再為了我犯險。」

席妮見洛基一雙碧瞳充滿惶恐,見他身子微顫,驚魂未定的模樣,輕拍他的背安慰:「我答應你。放心,我沒事。反倒是你,嚇壞了吧?」

洛基:「妳沒事,我就沒事。」

席妮:「我們都沒事,」握緊手中的箭,「但這傢伙不會。」

***

「怎麼樣?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有發現什麼嗎?」崔斯坦問加百列。

加百列知道他是問看出叛徒了沒,搖了搖頭,「比想像中困難。」

「對你來說當然困難了!」崔斯坦幸災樂禍的笑了笑,「畢竟除了聖泉,你什麼都不關心,哪可能看得出來誰可疑?這群人之中有你可以信任的人嗎?「卡瑪女巫的加百列」名聲不怎麼好,該不會所有人都想殺你吧?這樣我會很困擾的。」

加百列:「放心,我可沒那麼惹人厭,我在團隊中已盡量保持低調,沒跟人結仇,且沒人敢動卡瑪女巫的人‧‧‧至於可以信任的人,就我那兩個朋友,你見過的,當時他們和我一起至黑之森,辛西亞和艾瑞托。辛西亞此刻不在,她去北境,艾瑞托,」加百列回頭張望,伸手一指,「在那裡。」只見艾瑞托正站在一塊巨岩前,盯著巨岩看。

「看什麼這麼認真?」加百列走至艾瑞托身後,崔斯坦也跟了上來。

艾瑞托:「你看這巨岩上刻有好多紋路‧‧‧我在想這是天然的還是人為‧‧‧」

加百列湊近一看,臉上變色,「這‧‧‧」輕撫巨岩上的紋路,「這不是紋路,這是文字。」

艾瑞托:「文字?什麼文字?」

加百列盯著巨岩:「福爾摩沙人的文字。」

艾瑞托大驚。

崔斯坦似乎不訝異加百列能讀懂福爾摩沙人的文字,在他看來,卡瑪女巫的手下理應無所不能,就和娜塔莉一樣,「上面說什麼?」

「上面說‧‧‧」加百列的指腹摩娑著巨岩紋路,細細解讀,「聖泉其中一把鑰匙的隊伍去了北境,要福爾摩沙人直接去奪冠會遺址會合‧‧‧看來是叛徒又再給福爾摩沙人留下訊息‧‧‧」轉頭對崔斯坦說:「能用你的爪將上面的訊息摧毀嗎?」也不知道福爾摩沙人看見上面的訊息了沒有?

崔斯坦:「我臉上寫著「任君差遣」嗎?」雖是這麼說,崔斯坦仍是伸出鷹爪往巨岩上一頓亂抓,本來留下的福爾摩沙人文字被他這麼抓頓時毀的差不多了。

摧毀完訊息後,崔斯坦的鷹爪變回人類手掌,「這上面是什麼意思?福爾摩沙人去奪冠會遺址了?叛徒告訴他們另一把鑰匙在北境又是什麼意思?讓他們去北境搶?」

加百列:「有可能,他們或許兵分兩路,一部份人至北境搶奪我們隊伍的鑰匙,另一部份人至奪冠會遺址等著會合。我們其中一把鑰匙已被他們搶走,要是北境的鑰匙也不幸落入他們手上‧‧‧但鑰匙要湊齊三把才有用,就算他們真的搶走了其中兩把,我們只要能守住最後一把就行。另一個持有鑰匙的是丹尼爾‧布魯吧?他人呢?得小心福爾摩沙人對他不利。」

崔斯坦:「我看起來像是知道丹尼爾‧布魯是誰嗎?確切來說,你們人太多了,除了你,我根本不知道誰是誰,就連你剛才說的辛西亞我也沒想起來是誰。」

加百列:「我去看看,崔斯坦,你能替我從天上查看四下有什麼可疑動靜嗎?」

他此刻簡直將崔斯坦當成專屬獵隼在用,果然,崔斯坦聞言:「仍是那句話,我臉上寫著「任君差遣」嗎?」說完仍是化為鷹往高空飛去。

加百列:「走吧!艾瑞托!艾瑞托‧‧‧?」

只見艾瑞托正一動不動站在巨岩前盯著自己。

加百列:「怎麼了?」

「你說這上面是福爾摩沙人的文字‧‧‧」艾瑞托摸著巨岩,目光銳利,「我問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加百列?」

加百列見艾瑞托眼神有異,「你怎麼了?艾瑞托?」

艾瑞托不答,盯著加百列一會兒,忽然說:「我從小就很喜歡聽故事。」

「啊?」加百列以為自己聽錯,畢竟這轉折來得太突兀,堪稱莫名其妙。

但艾瑞托仍是繼續用閒話家常的語氣說:「我們現在的樣子挺像我聽過的典型的尋寶故事,」笑了笑,「當然了,我們確實是在尋寶。群體中出現叛徒、內鬼,這些都是稀鬆平常的事,一如往常,主角會率領眾人,眾人跟著主角沿著線索、蛛絲馬跡,將混在團體裡的壞傢伙揪出來‧‧‧壞蛋遭到懲治,主角成為英雄,這些都是典型的故事‧‧‧當周遭的人都在歌頌主角的英勇睿智,我卻忍不住想,若主角自己就是叛徒、內鬼、壞傢伙呢?這樣要如何將他揪出來?畢竟大家都是順著他的思路在走,不是嗎?」

加百列沉聲:「你想說什麼?」

艾瑞托:「顯然在我們當中,你是主角,卡瑪女巫的加百列,誰都知道,誰都害怕。」

加百列:「你認為我是叛徒?」

艾瑞托沒看他,語氣和緩:「你對我與辛西亞推心置腹,這點我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或許與你從小在無人島上長大有關,你不清楚人與人的界線,輕易相信他人,最先遇上我與辛西亞便將我倆當成摯友,我不認為這樣的你會傷害我與辛西亞。」話鋒一轉,正視加百列:「但若是在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將我們的行蹤洩漏給福爾摩沙人呢?當然,我不是指這巨岩上的訊息,而是一些你無法掌握的線索,比如氣息。」

「氣息?」加百列失笑,「這件能隱去氣息的斗篷我可一直沒脫下。」

艾瑞托:「但崔斯坦仍是能在一片戰亂中輕易發現你,天曉得福爾摩沙人能不能?你說這斗篷是卡瑪女巫給你的吧?又或許這上面本來就被動過手腳?福爾摩沙人能循著這東西,才會我們行至哪他們就跟至哪?我不確定我們當中是否真的存在「叛徒」,還是只是法蘭克想看我們分崩離析的玩笑?畢竟你知道,我不相信他,」加重語氣,「從來都不。」自艾瑞托從法蘭克那裡得到一包能毒死刺客一族的豌豆,他就不信任法蘭克。

加百列:「不得不佩服你的想像力,艾瑞托。愛聽故事的人就是不一樣,他們不僅愛聽故事,也愛編故事。若叛徒真的不存在,」手摸巨岩,「能跟我解釋一下這上面的訊息是怎麼一回事嗎?」

「我不知道。」艾瑞托老實說:「我不知道是真的存在一個「叛徒」,正在與福爾摩沙人通風報信,還是這上面的線索只是幌子,為的是要讓我們這個組織從內部瓦解,不攻自破。不如你先告訴我,你怎麼看得懂福爾摩沙人的文字?女巫的學徒也必須會這些?」

加百列:「我之所以識得福爾摩沙人的文字,是因為我是福爾摩沙人養大的。」

「什麼?」艾瑞托愕然,「你是‧‧‧福爾摩沙人養大的?怎麼從沒聽你提起?」

加百列想說你也沒問我啊?仍是回答:「小時候我一直以為她是我母親,雖然我們長得完全不像,但我一直以為我是像父親,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一直養育我的不是我母親,她是福爾摩沙人。」

卡瑪女巫的學徒,又是被福爾摩沙人養育成人?只覺得加百列的秘密越來越多,像層層面紗,揭也揭不完。但誰還沒有秘密呢?加百列對自己實已有問必答了,他也從不過問自己的過往。

艾瑞托深知這一切,聽完後只說了:「我能相信你嗎?加百列?」

加百列:「這得你來告訴我,見過他的人是你,你覺得他值得相信嗎?

艾瑞托憶起初識加百列那時,他曾警告過自己,尋找聖泉的路上很殘酷,別輕易相信人,而當時自己也是這麼問他,他的回答也和如今一樣。

加百列自始至終都沒變,變得只是自己被叛徒與福爾摩沙人混淆的心態。

「算了!」艾瑞托嘆:「我剛才說的,你就當沒聽見。」揉了揉眉心,「可能是最近被福爾摩沙人這些事搞得有些神經緊張‧‧‧你別放在心上。」

加百列聳肩,「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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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2-25 17:4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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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分道

「各位!有看見丹尼爾‧布魯嗎?」加百列對眾人說。

加百列與艾瑞托歸隊,向眾人尋問丹尼爾的下落。

李奧大奇,「他不是都和他的家臣們在一起嗎?」四下環顧,真的不見丹尼爾蹤影。

喬瑟夫驚:「怎麼?丹尼爾‧布魯不見了?該不會是拿著鑰匙先偷跑了?」

加百列:「還不確定‧‧‧他走之前沒跟任何人說?」

沒人看見丹尼爾一行人離開。

喬瑟夫:「他們一定是先偷跑了!想先去取得聖泉,畢竟鑰匙在他們手上。事不宜遲,我們也快去吧!」

李奧心想:喬瑟夫會這麼說,是因為他不認識丹尼爾‧布魯‧‧‧在我看來,丹尼爾不是這種人,那麼他會去了哪裡?莫非他被福爾摩沙人抓走了?因為他身上持有聖泉的鑰匙?不過他與他的家臣是一起消失的,難不成不是福爾摩沙人,又是為了他們布魯家的私事?

當眾人正在商議丹尼爾的去向,一枝弓箭卻悄然無聲,緩緩的飛入安德莉亞背上的弓袋。

「是妳?」席妮扣住安德莉亞的手腕。

安德莉亞驚,「妳做什麼?」將手收回。

席妮卻不放開她,「這句話是我要說的吧?妳為什麼要攻擊洛基?」

歐文見席妮與國軍的安德莉亞起衝突,忙上前問:「怎麼了?」

「問她啊,」席妮說話時仍是盯著安德莉亞,「她和你隸屬同一軍隊吧?星落城國軍?問問她,剛才為什麼要對洛基放火箭?」

歐文驚:「什麼?」轉頭問安德莉亞:「真的?」

安德莉亞正要回答,喬瑟夫搶先說:「是我要安德莉亞這麼做的。」

歐文:「大人?」

亞力士問安德莉亞:「這是真的嗎?」

安德莉亞點頭。

「福爾摩沙人自詡為真龍後裔,不畏火,這點眾所皆知,」喬瑟夫邊說邊上前,「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背部觸及火會出現龍的紋身。這點當時福爾摩沙人攻星落城時,不少人都看見了。」

當時李奧與喬瑟夫想到找出叛徒的對策,便是暗中對眾人放火箭,而第一個對象就是從嫌疑最大的洛基下手,剛才喬瑟夫將安德莉亞單獨叫來,便是和她說此事。

眾人一聽均大驚。在場除了當時親眼見證過福爾摩沙人背上龍像的李奧、喬瑟夫、安德莉亞,其餘人都不知道福爾摩沙人還有這一項特點。

「就算是這樣,為什麼要攻擊洛基?」席妮沉聲:「你們懷疑他是叛徒?」

喬瑟夫:「他的身長、髮色、膚色,讓人不懷疑也難,我們又不清楚他的底細‧‧‧再說,我們並不只懷疑他一個,而是在場所有人都有嫌疑,雖說他的嫌疑最大,才會從他先下手,但他有回復能力,連剛才安德莉亞放出去的火箭都能嶄新如初的回到她的弓袋裡,就算被火箭傷了,也能立時治好,不是嗎?這樣一試沒有損失吧?本來我是要安德莉亞偷偷對洛基放箭,看他怕不怕火,背上遇火會不會出現龍像,但安德莉亞說,那箭被妳擋下了,是吧?女孩?」

「什麼叫沒有損失?」席妮怒:「真要說沒損失,除非在場所有人身上都挨上一箭!怎麼樣?」

喬瑟夫:「這正是我們當時的計策。但除非洛基能在一旁,一發現那人背上沒龍像,就立即替那人醫治。」

「行,」席妮抱臂而立,「從誰先開始?」

李奧:「既然洛基的嫌疑最大,何不從他開始?」

席妮搖頭,「洛基與我是一夥的,我剛才挨過火箭了,我們的嫌疑可以免了。下一個該誰?」

李奧:「慢著,妳剛才挨火箭時,有誰看見了?除了馬上替妳治療的洛基,沒人看見妳背上到底有沒有龍像。且妳是妳,洛基是洛基,憑什麼妳挨箭,兩人的嫌疑都可以免了?」

席妮:「沒人看見我背上有沒有龍像?你的意思是,剛才那箭我是白挨了?得在你們見證下再挨一次才算數,是不是?」

李奧同意,卻只說了:「這話可是妳自己說的。」

席妮:「可以,除非這裡所有人都挨。」

喬瑟夫:「安德莉亞,」正要叫安德莉亞對席妮放箭。

洛基怎麼可能讓席妮再挨一箭,忙上前擋在席妮身前,亞力士出聲喊:「等等!這個方法未免野蠻,我不贊同!」

喬瑟夫:「你不贊同?亞力士‧拉瓦,虧你長得這麼一副大塊頭樣,卻害怕連這小女孩都不怕的火箭?」

亞力士:「我不認為這是明智之舉,一定還有其他方法,請大人三思。」

亞力士這麼說其實是擔心,要是真的一個一個用火箭測試,艾薇兒與艾倫會抵擋不住,縱使洛基有治癒能力,也怕有閃失。

安德莉亞明白兄長心思,也說:「亞力士說得對,這法子的確過於野蠻,且那人也未必享有與福爾摩沙人同樣的特質,這方法實在欠周全。我過於急著撇清伊利亞人的嫌疑,才會這樣貿然行事,抱歉了,席妮、洛基。且要是叛徒在另一隊伍,我們這麼做就白費工夫了。縱使洛基能治癒,這麼做還是會使大家承受不必要的傷痛。」

「有反應!」艾倫忽喊。

只見艾倫手上的笛子在震動,艾倫喜叫:「是艾葛莎!她在這附近!」拿著笛子辨明方向,「在那邊!」往前跑,其他拉瓦也跟上。

艾倫跑著跑著,果真看見艾葛莎與尚恩出現在地平線的另一頭,艾葛莎正在用歌聲感應家人的位置。

兩人往奪冠會遺址前進,與同在附近的眾人相遇。

艾倫興奮的跑向艾葛莎,「艾葛莎!」飛撲至她懷裡。

「艾倫!」艾葛莎看見艾倫也很開心,接了他滿懷。

亞力士:「妳沒事吧?艾葛莎?妳去哪裡了?」

艾葛莎:「我沒事,我回家一趟了。比起這個,我有重要的事要和喬瑟夫公爵說,他人呢?」亞力士見艾葛莎神色緊張,不再多問,領著她與尚恩去見喬瑟夫。

歐文見尚恩平安歸來,也很開心,忍不住說:「還活著啊?」

尚恩點頭,「我有急事要和喬瑟夫大人說。」隨即轉向喬瑟夫,「大人,布魯家背叛了!他們趁著我們在這裡,聯合格蘭利威家從背後偷襲,拿下星落城!」

此言一出,眾人俱驚。

喬瑟夫驚:「你說什麼?布魯家背叛了?」

李奧心想:所以丹尼爾才會和他那一幫家臣一起消失?

尚恩:「沒錯。布魯家硬說我們將丹尼爾‧布魯藏起來作為人質,以此為由,聯合格蘭利威出兵,現已佔領星落城。」

喬瑟夫怒:「搞什麼鬼?強納森‧布魯知道嗎?」

尚恩:「強納森‧布魯目前應還在北境,佔領星落城以愛德華‧二世‧布魯為首。」

喬瑟夫怒:「布魯家到底在搞什麼鬼?先是丹尼爾‧布魯帶著鑰匙消失,現在又背叛盟軍背後搞偷襲‧‧‧莫非,丹尼爾‧布魯就是福爾摩沙人安插的叛徒?故意混在軍隊裡擾亂我們?不只丹尼爾‧布魯,乃至整個布魯家都是?」

艾葛莎:「對於福爾摩沙人的同夥一事,我們有重要的線索。」

眾人聽了,均聚精會神,屏息傾聽。

艾葛莎:「據說福爾摩沙人在找聖泉的鑰匙上具有優勢,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乾脆自己去找,而非要跟著我們就是了。」輕咳一聲,「位於西南山谷的石陣迷宮,石牆上有記載找到出口的方法,是以福爾摩沙人的文字寫成,因此看得懂牆上文字,能找到迷宮出口者,極有可能是福爾摩沙人的同夥。」

「我們這隊的鑰匙便是丹尼爾‧布魯找到的!」喬瑟夫搶著說:「布魯果然與福爾摩沙人聯手了!才會一行人帶著鑰匙消失!」

艾瑞托想起加百列說的:「我之所以識得福爾摩沙人的文字,是因為我是福爾摩沙人養大的。」

艾瑞托心想:沒人知道,加百列看得懂福爾摩沙人的文字‧‧‧但加百列未曾至石陣迷宮,他的嫌疑可以洗清。

「丹尼爾‧布魯帶著鑰匙消失?」尚恩微愣,「此刻他正與他的家臣前往星落城。」

歐文:「你怎麼知道?」

尚恩:「我在路上遇見了布魯的家臣,他們以飛鴿傳書互通消息,據說丹尼爾‧布魯正在前往星落城的路上。」

喬瑟夫:「好極了!至少知道持有聖泉鑰匙的丹尼爾‧布魯現在去了哪裡。既然布魯家背叛盟軍,就不該讓他持有鑰匙,得將鑰匙從他手上奪來!」

「妳還沒說完呢!」席妮催促艾葛莎繼續說下去:「關於福爾摩沙人同夥的線索?」

艾葛莎:「至於東岸沿海的鑰匙,由於必須回答地縛靈的問題,所以那人有可能隱身於人群中未作答,畢竟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自己取得聖泉的目的;那人也有可能是女子,畢竟地縛靈要找的是忠心男子的精神,女子不用回答。」

此言一出,幾乎是全部東邊隊的人都有嫌疑。畢竟加百列、李奧皆回答失敗,亞力士一副另有隱情的樣子,最後才會是由他的弟弟艾倫回答。席妮、拉維尼兄弟與拉瓦姐妹皆沒作答,這一隊無疑是叛徒最好的藏身處。

艾葛莎無視自身嫌疑,繼續說:「北境被病毒環繞,踏上者皆染疫,但福爾摩沙人對此病毒免疫,在北境能成功取得鑰匙者,很有可能是福爾摩沙人的同夥。」

眾人聽了皆是心下一沉,這樣聽起來,要取得北境的鑰匙最艱難。能拿到固然好,但這樣是否也代表叛徒就在彼得、強納森、辛西亞之中?拿不到雖然可以證明三人清白,三人卻會有生命危險。

這時去北境的隊伍還未歸來,眾人更是憂心忡忡。

「病毒?」艾瑞托擔心,「不知道辛西亞他們情況怎麼樣了?」

歐文看著尚恩,兩人也同樣擔心彼得。

加百列忽問艾葛莎:「這些關於福爾摩沙人的線索,妳是從哪裡聽來的?」

艾葛莎:「‧‧‧我不能透露消息來源,但我能保證,我們可以相信這消息。」

這些關於福爾摩沙人的線索來自於艾葛莎位於高塔上的師父,但師父要艾葛莎別向任何人提起他,艾葛莎遂對師父隻字未提。

喬瑟夫:「總之,丹尼爾‧布魯與布魯家怎麼看都很可疑!說不定此刻位於北境的強納森‧布魯已將鑰匙拿到手,正準備前往星落城與他哥哥會合呢!我得先回星落城一趟。尚恩,你與拉瓦家和我一同回星落城,聖泉一事就先交給歐文與彼得。歐文,你先前往奪冠會遺址等你父親。其他人呢?要先前往奪冠會遺址,還是要一同回星落城與布魯家算帳?」轉頭看向李奧:「中陸王自是要回星落城吧?畢竟尊夫人與黃金勇者仍在星落城。」

此時眾人還不知道,迦爾已恢復身形前往北境,眾人以為他還待在星落城。

李奧點頭,「正是。」反正還有一把鑰匙在丹尼爾身上,就算現在至奪冠會遺址也無法取得聖泉。

「我對星落城的戰役沒興趣,」加百列直言,「其他布魯也與我無關,我的目標只會是丹尼爾‧布魯。一找到他,我就會要他將鑰匙交出來,直接去奪冠會遺址找聖泉,仍將聖泉看得比找布魯算帳重要的人可以先行一步至奪冠會遺址,我拿了鑰匙隨後就到。」說完對天打一聲哨,不一會兒,龍從天而降。傳說中的惡龍被加百列這樣隨傳隨到,乖順的像他的寵物。

照加百列所言,加上他有龍,看來他會是最先得到聖泉的人。知道眾人的顧慮,加百列繼續說:「仍舊是那句話,」指尖挑起頸上小瓶子,「我只會取這一點點,其他你們之後要怎麼搶、怎麼分,都不關我的事。」對艾瑞托說:「此去離奪冠會遺址不遠,你先去那裡接應辛西亞,不然她什麼事都不知道。」

艾瑞托點頭,「我知道,我也正有此意。」

加百列正要躍上龍背,席妮喊:「等等!」

加百列看著她。

席妮:「你的龍還能載上我和洛基嗎?」

加百列看一眼寬廣的龍背,「我想可以。」

席妮:「載我們一乘吧!我們要去找丹尼爾,親自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是叛徒。」席妮眼中閃過狠戾之色,「我們把他當朋友,要是他反而是叛徒,我們得親自教訓他一頓,是吧?洛基?」

洛基應了一聲。

「隨便你們。」加百列躍上龍背,他不在意為什麼忽然增加同行者,只想趕快出發。

席妮洛基也跟著躍上,三人頭也不回的乘龍飛去。

歐文羨慕:「還能召喚龍啊‧‧‧當女巫的學徒還挺威風的‧‧‧」

尚恩皺眉,「別胡說。」

歐文吐舌,「我開玩笑的!」

艾瑞托目送加百列乘龍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能召喚龍‧‧‧被福爾摩沙人撫養長大‧‧‧福爾摩沙人是龍的後裔‧‧‧

***

「幹嘛?」加百列轉頭看著席妮,「從剛才就一直盯著我看?」

三人乘龍置身於雲中,恍若夢境。

席妮:「他們說我長得像艾比蓋,這是真的嗎?」

加百列聳肩,「我不知道。」

席妮:「艾比蓋是你母親?」

加百列:「據說是,我從未見過我父母。」

席妮:「那些巫師說我長得像你母親‧‧‧對此你一點也不好奇嗎?」

加百列不答,反問:「妳很好奇?」

席妮理所當然:「當然。」

加百列:「那是因為一直以來,妳都對自己的事瞭若指掌,忽然出現關於自己,卻是連妳都不知道的事才會這樣吧?要是你對自己有太多一無所知的事,而眾人又拿這些事找你麻煩,你就不會對這些事感到好奇,而是厭惡。你會想離開這一切紛擾,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安靜的生活。」

席妮笑:「別人或許可以這麼做,但你不行,光憑你是卡瑪女巫的加百列這點,就別想過上安靜的日子。」

加百列:「我知道。」

席妮:「你從哪裡來的?加百列?之後又要到哪裡去?」

加百列:「我來自一座海島,終歸要回去,我是海洋的孩子。」

席妮一愣,自己以前也常對父親這麼說。

席妮:「你要聖泉是為了救你妹妹?當時卡瑪女巫當著眾人面前變成她的樣子,她和你長得很像。她在卡瑪女巫手上?」

加百列點頭,指著脖子上的項鍊,「我只需要這一點聖泉,就能將艾莉森從卡瑪女巫手上救出來。」

席妮:「你真的只拿這一點?聖泉能替任何人實現任何願望,你剛才說,想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過上平靜的日子,這也能靠聖泉實現。」

加百列:「能替任何人實現任何願望,這只是傳說的一半,另一半卻說,人們往往會在找尋聖泉的過程中,失去最重要的東西。即使是這樣,你們仍要前往尋找?」

席妮:「這是我父親畢生的心願,他到臨死前都未能實現,我想替他完成。」

加百列:「這是妳父親的願望,還是妳的?」

席妮一愣,「什麼?」

加百列:「要是我是妳父親,我會希望妳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活下去,開創自己的道路,而不是駛向他的航道。妳沒必要一直活在父親的遺願之下。他是他,妳是妳。」

席妮聽了,頓時眼眶一紅。明知前路難行,但要她就這麼放棄,著實不甘心。

忽覺身子一暖,洛基將她一把攬進懷裡,輕拍她的背脊,低聲說:「妳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陪著妳。」

席妮吸了吸鼻子,輕拍洛基的手臂,「謝謝你。」


「加百列?」熟悉的聲音。

「什麼事?法蘭克。」加百列沒好氣的說。法蘭克神出鬼沒,加百列已習慣他的忽然現身。

「你要去哪裡?」法蘭克話才剛問出口就知道答案了,「你走錯路了。」

加百列:「我要去找丹尼爾‧布魯,聖泉其中一把鑰匙在他身上‧‧‧什麼叫我走錯路了?」

法蘭克:「丹尼爾‧布魯不在那邊。」

加百列:「什麼?」

龍能感應加百列的心思,立即停止前進。

法蘭克:「誰跟你說丹尼爾‧布魯在那邊?」

加百列:「我們的人在路上遇過布魯家的家臣,說丹尼爾正前往星落城。怎麼?你知道丹尼爾在哪裡?」

法蘭克:「我剛才遇見伊奈茲了。她說丹尼爾‧布魯正往北方前進,你現在去星落城找人只會撲空。」

加百列:「北方?他不是北方人,往北方去幹嘛?」

法蘭克:「伊奈茲說丹尼爾‧布魯正往萊納斯與羅汗的所在地前進。羅汗我是不知道,但萊納斯這幾年都待在北方,因此,丹尼爾應是去了北方。所以你現在走錯路了。」

「萊納斯?羅汗?他們是誰?」加百列聽得一頭霧水,「再說,伊奈茲不是不能透露預言嗎?她說的是真的?」

法蘭克:「萊納斯與羅汗是我們的同窗,他們都是巫師。伊奈茲不能回答人提問的預言,她自己主動說則可以。我沒問,這是她自己講的。她說她預見我們的同窗為了丹尼爾‧布魯的事,差點打起來‧‧‧兩個巫師若真要打起來,事情就嚴重了,所以我得去看看。你要找丹尼爾‧布魯,得往北方。」

加百列猶豫,他不確定伊奈茲預見的是多久之後的未來,是在他遇見丹尼爾之前還是之後,且伊奈茲預見的未來會變動,也就是她所見不見得會發生,丹尼爾也不見得在北方。

法蘭克:「你寧可相信人類說的,也不相信巫師的預言?」

加百列:「好吧,我往北。但我只是要拿丹尼爾‧布魯身上那把聖泉的鑰匙,要是我在路上遇到他,拿了鑰匙就會走人,不會去北境,更不會跟你一起介入巫師之間的鬥爭。」

法蘭克無所謂的說:「隨便你。」

加百列讓龍掉頭,與法蘭克一起往北方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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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2-25 17:5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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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揚鑣

「辛西亞去哪了?」迦爾問彼得。

兩人離開北境往奪冠會遺址前進。

彼得:「不知道。她取得鑰匙後並未和我們會合,多半是先行一步,往集合地去了。」

迦爾心想:行前加百列特別要我照顧她‧‧‧不過那是作為照顧艾琳娜的條件‧‧‧當時因為卡瑪女巫的詛咒使我縮小,艾琳娜並未跟出來找聖泉,加百列也就不用分神替我照顧她‧‧‧但辛西亞畢竟是加百列重要的朋友,還是在我們隊伍,要是有什麼損傷‧‧‧

迦爾:「她怎麼自己拿了鑰匙就跑?你們起衝突了?」

彼得:「天曉得?或許是她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聖泉,才會先走。」雖是這麼說,彼得卻心想:她該不會是認為,被軍隊拋棄,我與強納森大人都不可信,才會自己拿著鑰匙就跑‧‧‧要是她告訴其他人,他們認為我們背叛隊友,不給我們應有的聖泉,而是搶先瓜分就糟了‧‧‧好險尚恩、歐文在另一隊伍,就算我來不及趕上分聖泉,他們兩人也能守住一份‧‧‧強納森大人那份艾瑞克‧加里坡底應會替他守住‧‧‧

正想著,只見艾瑞克策馬迎面而來。

彼得驚:「艾瑞克‧加里坡底?」

「彼得‧‧‧迦爾?」 艾瑞克微驚,「你恢復原狀了?卡瑪女巫的詛咒消失了?」

迦爾點頭。

艾瑞克見迦爾不願多說,只嘆聲「不可思議」便沒再多問,而是左顧右盼,「強納森呢?怎麼沒跟你們在一起?」

彼得:「強納森大人去狼據堡和格蘭利威家族商談事情了。據說那裡有布魯家的人,他們要談的事情攸關兩家命運。」

艾瑞克聽了,心想:果然,讓丹尼爾與格蘭利威聯姻一事是真的‧‧‧他們說已有布魯家的人在那裡,是指二世大人?

彼得:「你怎麼會在這裡?艾瑞克?你們的隊伍成功取得鑰匙了?」

艾瑞克:「是啊,他們正往集合地去,我是來找強納森的。你們成功破解詛咒了?我在路上都聽說了。你們正要拿著鑰匙去集合?」

彼得:「你說的有一半正確,詛咒是破解了,我們也正要去集合地,不過鑰匙不在我們身上。」

艾瑞克奇:「什麼意思?」

彼得:「詛咒是辛西亞破解的,她一個人拿著鑰匙走了。」

「她一個人破解詛咒?」艾瑞克驚:「她怎麼辦到的?」

「不知道。」彼得回憶,「鑰匙放在高塔上,尋常人還沒靠近,就會因為毒發倒下,她卻絲毫不受影響,一鼓作氣爬上塔頂,拿了鑰匙就跑,就像條黑影,來去自如,又像隻黑鴉,瞬間遁入夜色,消失的無影無蹤。」

艾瑞克聽著彼得的描繪,彷彿能看見一身黑的辛西亞,在夜裡一閃一晃,沒入雲端。

艾瑞克:「她不受卡瑪女巫的詛咒影響,能輕易取得鑰匙真好‧‧‧或許是因為她是加百列的朋友,而加百列又是卡瑪女巫的學徒,她才得以從卡瑪女巫的詛咒倖免‧‧‧」

艾瑞克為了尋找強納森,提早離開盟軍,並未遇見尚恩與艾葛莎,是以並不知道福爾摩沙人的同夥不會受卡瑪女巫病毒影響,不然一聽到這事,一定會往福爾摩沙人的同夥想,而不是加百列的。

艾瑞克想像辛西亞爬上高塔,拿了鑰匙就跑的畫面,忽然想起一事,「我在來的路上聽聞,說有飛賊偷了皇室的錢,那飛賊‧‧‧該不會就是辛西亞?畢竟她的前身是刺客一族,刺客一族擅長在夜裡飛簷走壁‧‧‧」

「是她?」彼得微驚,「我們曾因為被誤認為是從外地來的飛賊與格蘭利威軍團起衝突‧‧‧沒想到,飛賊是辛西亞?不過她偷人家的錢幹嘛?盟軍裡又不缺錢‧‧‧難道是飛賊本性難移?不過,格蘭利威這麼一個家族,為了區區一袋金幣,帶著狼群四處抓人,未免小題大作‧‧‧」

艾瑞克:「他們帶著狼群四處抓人?」

彼得點頭,「其中一隻狼還將強納森大人咬傷了。」

艾瑞克:「我聽說,那金幣不是普通的錢幣,是格蘭利威女帝祭祀用的。」

彼得:「祭祀?他們特殊的信仰?」

艾瑞克:「據說是女帝用來祈願所需的金幣‧‧‧飛賊這樣一亂,破壞了女帝的祈願儀式。這犯的可不是尋常小罪,因此才下令四處抓人,要將飛賊捉回去嚴懲。」

「一國之后,北方的女皇,」彼得嘆:「連這樣的人都有無法實現的願望,只能靠祈願儀式‧‧‧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願望?」

「總不可能是祈求卡瑪女巫的詛咒消失,」迦爾出聲,「要是這樣,也不會在詛咒解除之後,領著狼群四下抓人。」

艾瑞克:「總之,據說他們會這麼勞師動眾的追捕偷金幣的飛賊,並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那金幣的代表意義‧‧‧」這女帝越聽越詭異‧‧‧二世大人到底替丹尼爾說了什麼親事,他見過女帝嗎?反正我也要去找強納森,剛好去見見那女帝,看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艾瑞克:「你們趕著和大夥兒會合吧?我要去找強納森,就此別過。」說著就要走,差點沒聽見彼得的問題,只聽他問:「你與喬瑟夫大人同隊,大人沒事吧?」

「當然了,」艾瑞克爽朗一笑,「別忘了,我們那隊有洛基呢!」

說到喬瑟夫,艾瑞克忽然想起凱特說二世大人已拿下星落城,心想:不知凱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要真是這樣,畢竟會引起一陣騷動‧‧‧不過他們又說布魯大人現在在格蘭利威家‧‧‧二世大人是如何這麼速迅往返兩地?

忽然靈機一動:因為赫密士!

艾瑞克這下確定,愛德華‧二世‧布魯能夠迅速往返北境與星落城是因為他身穿赫密士的披風。

艾瑞克心想:二世大人攻佔星落城一事要是讓眼前這兩個人知道就麻煩了‧‧‧

看一眼迦爾:尤其是黃金勇者,中陸王的夫人還在星落城,要是他知道,一定會立刻前往星落城大鬧一場。在弄清楚二世大人想幹嘛之前,先別輕舉妄動。

艾瑞克:「我趕時間,先走了,後會有期。」說完驅馬疾馳。

***

「布魯家到底在搞什麼!」喬瑟夫怒,「我早覺得那丹尼爾‧布魯很可疑!正常王子怎麼會潛入別人家軍隊冒充什麼醫護兵?簡直莫名其妙!」

得知布魯家背叛拿下星落城,喬瑟夫與李奧率領尚恩和拉瓦家返回星落城,眾人策馬疾馳。

李奧尋思:這事既是以愛德華‧二世‧布魯為首,多半與丹尼爾那傻小子無關‧‧‧喬瑟夫與布魯家不熟悉,不知道這些,以為所有布魯都一樣,誤認為他們布魯有多團結‧‧‧別說丹尼爾‧布魯不知道,這件事或許連身在北境的強納森‧布魯都不知道,大概是愛德華‧二世‧布魯獨自暗中搞鬼‧‧‧不過趁這次回去星落城也好,看看迦爾的情況,還有艾琳娜‧‧‧

尚恩:「大人此行要小心,這次既是以愛德華‧二世‧布魯為首,黎明騎士團也來了,我們曾在路上遇過他們。」

「哼,黎明騎士團又怎麼了?」喬瑟夫不屑,「我們有你和拉瓦家!」

李奧心想:黎明騎士團‧‧‧之前去布魯家沒緣遇見,他們名聲很響,這次正好能親眼看看‧‧‧要是迦爾的詛咒解除了,還能會一會他們,看是布魯家的黎明騎士團強,還是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更勝一籌。

「你見過黎明騎士團,」李奧問尚恩:「所有人?怎麼樣?你們有交手嗎?」

尚恩搖頭,「此次我只見到約書亞‧巴羅與赫密士‧巴羅,他們只是來打聽丹尼爾‧布魯的行蹤而已,之後收到同夥的飛鴿傳書,就都跑去找丹尼爾‧布魯了,並未與我們過招。」雖未過招,但當時赫密士擒住自己手臂、持劍對著艾葛莎,都看得出來他身手極好。

李奧:「鬼使神差赫密士真的如傳聞所說,行如鬼魅?」

尚恩:「他必須穿上他的披風才能做到這一點,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沒穿,那東西在愛德華‧二世手上。」

李奧:「團長約書亞呢?他看起來人怎麼樣?」

「他策馬經過,我只見到他的背影,」 尚恩回想,「不過與赫密士並轡,約書亞周身的氣場確實給人冷冽之感,與傳聞中一樣。」 這點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說得通,畢竟赫密士如同陽光,無論是耀眼的外表,還是爽朗的性格,往任何人身旁一站,他都是更為炙熱的那一個。

喬瑟夫聞言,不禁大笑:「聽起來,這兩人根本不足掛齒!冷冽之感?還有人能比你小子更冰冷?行如鬼魅?誰能比你的瞬間移動更像鬼魅?鬼影伯爵?怎麼?這兩人各自持有你一個特點,卻都不如你,這樣還有什麼好怕的?」

尚恩:「我說得只不過是他們給人的外在印象,畢竟我們並未交手‧‧‧我不認為聞名天下的黎明騎士團只是浪得虛名,對付他們,還是小心為妙。」

相較喬瑟夫的輕敵,尚恩像個由於吃過太多次虧而警慎過頭的老者。

李奧心想:克萊德‧巴羅是黎明騎士團最年幼的一員,其他幾個是他的哥哥姐姐,作戰能力與經驗都在他之上,最年幼尚且如此,遑論其他人‧‧‧布魯家的家臣都非常傑出,這點無庸置疑,無論是邦妮‧派克還是艾瑞克‧加里坡底,而黎明騎士團被譽為當今最優秀的騎士,絕對不是能輕忽的人物,喬瑟夫這不諳世事的虎崽子,太過掉以輕心‧‧‧真想讓迦爾和黎明騎士團比劃看看‧‧‧

想起迦爾,李奧問尚恩:「你們當時回去星落城,有看見迦爾嗎?他恢復原狀了嗎?」

尚恩搖頭,「當時事態緊急,我急著去找丹尼爾‧布魯,並未在星落城久留,沒看見黃金勇者與尊夫人。」當時我急著救泰勒,哪有時間管你的屬下與夫人? 「且據說中陸王大人與布魯家素來關係極好,我想,布魯家軍隊應不會與尊夫人和黃金勇者為難。」言下之意,頗有懷疑李奧也知道布魯家叛變一事,甚至懷疑李奧與其勾結。

李奧深知尚恩的意思,並未動怒,平和道:「布魯家叛變,我和眾人一樣都是初次聽聞。關係極好?沒這回事,頂多只是我見過愛德華王以及先前曾和強納森‧布魯短暫合作,我的黃金勇者現在無法作戰,他和我的夫人都在星落城,我現在不正是心急如焚的趕回去營救嗎?」

「中陸王別介意,」喬瑟夫插口,「小孩子就是這樣心直口快,別跟他一般見識!尚恩,還不快跟中陸王道歉。」

尚恩只好向李奧道歉:「一時失言,請大人原諒。」

李奧淡聲說:「沒什麼。」

夜裡,軍隊露宿野外

喬瑟夫將尚恩喚來,悄聲說:「在取得聖泉之前,別惹上李奧,我們還需要藉助黃金勇者的力量。」

尚恩:「大人難道不擔心,中陸王與布魯家暗中串通‧‧‧」

喬瑟夫:「我與李奧這些時日相處,我知道他是個極有野心的人。他現在一心想要的,只有聖泉而已,而他想用聖泉來實現的願望,不外乎是統一天下。他要想得到聖泉,就必須得藉助黃金勇者的力量,現在黃金勇者中了卡瑪女巫的詛咒,能不能復原都不知道,李奧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輕舉妄動。也就是說,他沒膽聯合布魯對付眾人。你之後說話小心點,別惹上李奧。重要的是,別惹上黃金勇者。他持有神兵器,又是精靈,難保不能掙脫卡瑪女巫的詛咒,別惹上李奧,凡事留個後路,有備無患。」

尚恩:「是。我之後說話會注意。」

看著尚恩虛心受教的樣子,喬瑟夫滿意極了。比起他那個看起來玩世不恭的弟弟─彷彿跟歐文說什麼他都不會聽,都要頂撞一番,尚恩對付起來容易多了。歐文是脫韁野馬,他拎著繩子半天也套不住,尚恩則是從小養在身旁的坐騎,只要揚一下馬鞭就會乖乖走來。

喬瑟夫:「上次你與拉瓦家的孩子憑空消失是怎麼回事?你發現那福爾摩沙人要對她不利,搶先用能力帶她走?」

尚恩點頭。

喬瑟夫:「移動就移動,怎麼一動就跑這麼遠?還回星落城了?」

尚恩:「當時事發突然,不及細想,下意識就回家了。」只不過回的家是保護區,而非星落城‧‧‧

喬瑟夫點頭不語,一會兒才開口:「抱歉啊,尚恩,當時我一時腦熱,竟然懷疑,你與福爾摩沙人勾結,那福爾摩沙人是事先將你帶至安全的地方‧‧‧」

「我與福爾摩沙人勾結?」尚恩一呆,「大人怎麼會這樣想?況且當時福爾摩沙人要攻擊的是拉瓦,就算要帶人至安全地,也只會是‧‧‧」尚恩說到這裡就明白了,艾葛莎與自己的共通點就是皆為伊利亞人,喬瑟夫說懷疑自己與福爾摩沙人勾結,實是懷疑伊利亞人與福爾摩沙人勾結。

喬瑟夫看尚恩的樣子就知道他明白了,「之前為了盟軍中有福爾摩沙人的同夥,大夥兒都搞得神經緊繃,你與艾葛莎‧拉瓦又忽然在遇上福爾摩沙人之際消失,我自然懷疑至你們身上,懷疑伊利亞人與福爾摩沙人勾結‧‧‧就算懷疑其他伊利亞人,也不該懷疑你,尚恩,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別人我不知道,但你的性子我還不了解?雖然你身上流著伊利亞人的血液,但巴爾人的精神已深植你體內,你骨子裡就是個巴爾人。」自嘲笑笑,「我竟然懷疑到你身上,真是想找出叛徒想瘋了!」

尚恩聽了心驚,喬瑟夫的話在腦海迴盪:「雖然你身上流著伊利亞人的血液,但巴爾人的精神已深植你體內,你骨子裡就是個巴爾人。」忽然想起艾葛莎曾對自己說:「你脫離族人太久,不知道怎麼當伊利亞人。」不禁冷汗直流。

喬瑟夫沒發現尚恩的異狀,忽問:「 泰勒呢?她沒事吧?」

尚恩以為自己聽錯:「什麼?」

喬瑟夫:「你回星落城一趟一定有去看泰勒吧?她人怎麼樣?沒嚇著吧?布魯家的人沒對她怎麼樣吧?」

尚恩回過神來:「布魯家的人硬說丹尼爾‧布魯在我們手上,他們挾持泰勒,說什麼要交換人質,要我交出丹尼爾‧布魯,他們才會將泰勒放了‧‧‧」

「你不知道丹尼爾‧布魯在哪裡,」喬瑟夫搶著說:「所以先將泰勒救出來,藏在別處才回來,對嗎?」

尚恩點頭,「大人都說對了‧‧‧你怎麼知道,我有回去找泰勒?」

喬瑟夫:「泰勒比你的命重要,要不是我們此行離星落城太遠,你一定每天都會用能力回去看她。這次意外回星落城,你一定會抓住可以回去看泰勒的機會,我說的對嗎?」

尚恩點頭。

喬瑟夫:「泰勒很幸福,有你和歐文這麼疼愛她的哥哥,我看彼得也是‧‧‧不過,她的病‧‧‧至今還未找到醫治方法吧?」

尚恩搖頭,「沒有。」

喬瑟夫:「等得到聖泉,讓巴爾人與伊利亞人完成真正的統一,留一些聖泉給泰勒治病吧!」

尚恩感動,一時說不出話,雖然他早就預計偷藏一些聖泉給泰勒,但這從公爵口中親自下令可完全不一樣。

喬瑟夫:「你與彼得為我效力良久,一直以來,你們盡忠職守,表現優良,我也未曾賞過你們什麼‧‧‧這當然是因為,我能給的,並非你與你父親真正想要的‧‧‧」

喬瑟夫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出手闊綽,賞賜下屬也極為大方,只不過錢財寶物對於拉維尼父子沒這麼大的吸引力就是了。

尚恩心想:當然,我們真正想要的,是你們巴爾人離開我們的國境。

喬瑟夫:「我不知道你與你父親真正想要什麼,但我知道你們在意什麼,什麼對你們來說是最重要的─你們的小公主,泰勒。要是我能盡一己之力幫助泰勒,也算是回應你與彼得這麼多年來為我效力。」

尚恩感激的說:「多謝大人。」

喬瑟夫:「除了泰勒的病,你與彼得還有什麼心願嗎?讓我用聖泉替你們完成?」

尚恩盯著喬瑟夫,心想:我們的心願就是替伊利亞人建國,只可惜,這願望你無法替我們實現。

尚恩搖頭,「只要能治好泰勒,我們別無所求。」

喬瑟夫笑:「年輕人!這話要是被別人聽見了,說好聽點會認為你無欲無求,難聽點則會認為你沒點野心志氣。不過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性子向來是這樣,會這麼說我也不意外‧‧‧」想了想,「不然給你討個漂亮的妻子如何?漂亮個性又適合你的?你和你那放蕩不羈的弟弟不同,等你親自去追女孩,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話題從聖泉忽然轉到喜歡的女孩類型,伯爵腦袋差點轉不過來,這種話題自己連彼得歐文都沒聊過,見喬瑟夫一臉興致高昂,只覺得眼前人不像是自己一直努力要推翻的異族統治者,而只是個從小看著自己長大,像父親般的長輩。

尚恩對喬瑟夫的感情很複雜,他對自己好的同時卻也在欺壓他的族人。要是喬瑟夫不是巴爾人,不要打壓伊利亞人就好了,尚恩有時會這麼想。將巴爾人驅逐出境的那一天,喬瑟夫公爵得死嗎?父親下的了手嗎?至少比起自己,父親更下的了手,畢竟喬瑟夫公爵對自己比起對父親更好,他是真的把自己當兒子看,自己呢?是不是也將他當成父輩那樣的人物?真要這樣,推翻巴爾人政權的那一天他下的了手嗎?

想到這裡,紡織女神伊奈茲的預言忽然響在耳邊:「我勸你當心點,不然之後會遭至親之人背叛。」

尚恩一凜,這話‧‧‧不會是指喬瑟夫大人吧?我和大人又算不上什麼至親‧‧‧

「還沒想出來?」喬瑟夫遲遲等不到答案,又問了一聲, 「這問題有那麼難嗎?你別緊張,我只是好奇,沒要給你說親,只不過是想留個印象,之後能替你留心符合的女孩。」

尚恩心思根本不在這裡,憋了半天說不出話,最後只能像個看破紅塵的老者回答:「感情這種事,講究緣份。」

喬瑟夫聞言大笑,這才放過了他,畢竟這真像是尚恩的回答,他要是真的回答出什麼具體的形象喬瑟夫才會覺得奇怪。

尚恩沒說話,卻在喬瑟夫剛才提到「說親」與自己說 「緣份」時,指尖下意識碰了碰心口的匕首。

這把缺了鞘的匕首,卻在他當時與艾葛莎打架時完整了。

刀鞘從艾葛莎身上落下。

尚恩拾起,正要還給艾葛莎,動作卻在看見刀鞘上的紋路靜止了。上面的紋路與自己多年藏在心口的匕首劍柄紋路一致,匕首上的紋路很簡單,卻是彎曲有致,不會被誤認為是刮痕,看的出來造物者的用心。尚恩背過身將匕首拿出來收刀入鞘,一切是那麼吻合,無論是刀與鞘,或是鞘與柄上面的紋路。幾筆簡單的線條,勾勒出靜靜流淌的小溪,這是條流經匕首的小河。

十二年了,尚恩終於看清匕首上的紋路是在描繪什麼。

尚恩將鞘還給艾葛莎, 試圖在她身上找尋當初那個拉弓對著自己女孩的身影。

「看什麼?」艾葛莎將刀鞘收入懷中,有些奇怪的問。

尚恩這才意識到盯著人家看很失禮,忙收回目光,卻仍不動聲色的問 :「上面紋路很特別‧‧‧有什麼意義嗎?」

「我父親刻的,」他這麼一問艾葛莎只覺得更奇怪了, 「至於意義嘛‧‧‧」艾葛莎猶豫了一下,「有機會再說吧。」

明明他們兩人獨處的機會這麼多,為什麼又要等有機會再說?伯爵滿肚子疑問,但艾葛莎既然不說,他也就沒再問,兩人與盟軍會合的路上幾乎是一言不發。

尚恩也不知道為什麼喬瑟夫的話會讓他想起那時候,他的指尖點了點心口,彷彿這樣能穿透衣服觸及匕首。他還記得拾起刀鞘那時,聞到上面清爽的味道。不愧是艾葛莎的貼身之物,被主人濃重的氣息緊緊包裹,尚恩險些不想將東西還她了。

想到那味道,縱使面上不動聲色,尚恩仍紅了耳根,他不自在的撓了撓。

尚恩與喬瑟夫的談話,恰巧都入了身後的艾薇兒耳裡。

***
  
「尚恩和喬瑟夫大人素來關係密切,情同父子,不足為奇吧?」亞力士說。

艾薇兒將剛才躲在身後偷聽尚恩與喬瑟夫的談話內容告訴其他拉瓦。

艾薇兒:「那是你沒親眼看見,親耳聽見。剛才那畫面‧‧‧說他們是親生父子都不為過‧‧‧」

亞力士:「就算真是這樣,又如何?妳想說什麼?艾薇兒?」

「艾薇兒是擔心,」安德莉亞接著說:「身為伊利亞人的拉維尼伯爵,會念在與喬瑟夫一直以來的舊情,臨陣倒戈,轉而幫助巴爾人?」

艾薇兒點頭。

艾倫:「那麼彼得‧拉維尼大人和歐文呢?」

艾薇兒:「彼得‧拉維尼大人與尚恩一樣,跟在喬瑟夫身旁已久,難說他們不會因為時日一長,與巴爾人相處久了,在星落城生活慣了,忘記自己伊利亞人的身份。剛才喬瑟夫也說伯爵雖然身上流著伊利亞人的血液,但巴爾人的精神已深植體內,他骨子裡就是個巴爾人‧‧‧歐文不是喬瑟夫的親信,或許這些感觸不如他父親與哥哥來的深,但要是艾倫,」轉頭看向艾倫,「若我們全部都要當巴爾人,你還會堅持一個人當伊利亞人嗎?」

艾倫恐懼:「我‧‧‧」

「艾薇兒只是打比方,」亞力士輕撫艾倫的頭,以示安撫,「若彼得‧拉維尼大人和尚恩轉而要幫巴爾人,歐文極有可能跟隨他的父親與兄長。」

艾倫點頭。

安德莉亞:「不過,這些終究只是猜想,雖然我們一直跟著彼得‧拉維尼大人,但終究只是行軍而已,我們不了解他內心真正的想法,要知道他們真正是怎麼想的,唯有透過私下相處‧‧‧」說著看向艾葛莎,「妳覺得呢?艾葛莎?妳和尚恩‧拉維尼相處的時間最長,他的意向如何?是與巴爾人相處久了,日漸淡忘伊利亞人的身份,還是仍心繫著替伊利亞人復國?」

艾葛莎回想,當自己對尚恩說:「你脫離族人太久,不知道怎麼當伊利亞人。」、「放心,跟我們在一起久了,會逐漸教你做回伊利亞人的。」他是什麼表情?我提到當伊利亞人時,尚恩‧拉維尼幾乎都沒反應‧‧‧這樣我怎麼會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眾人見艾葛莎沉默不語,都知道這不是個好兆頭。

艾薇兒:「剛才他們還提到,彼得‧拉維尼大人的女兒泰勒,我們之前見過的‧‧‧她似乎染上重病,喬瑟夫取得聖泉後,要分一些聖泉讓他們給她治病。」

艾葛莎驚訝:「他和喬瑟夫說的?」

艾薇兒:「不,是喬瑟夫自己提議的‧‧‧妳知道這事?」

艾葛莎點頭,「泰勒染上奇怪的病,她現在應該要十九歲了,卻仍是停在七歲的樣子,也就是她自從七歲那時就停止生長了。找不出原因,也沒有方法醫治,尚恩打算用聖泉替泰勒治病‧‧‧」

此言一出,眾人俱驚。

艾倫:「十九歲?!那不是比我和艾薇兒還大?我還一直當她是個小妹妹‧‧‧」

艾葛莎:「不僅身體,她的心智也停在七歲,她現在的確是個小妹妹。」

亞力士:「竟然有這種奇怪的病‧‧‧真是不可思議‧‧‧真的只是單純因為生病嗎?不是詛咒?」

艾葛莎:「不知道,尚恩他們也無從分辨。不過,不管是生病還是詛咒,也只剩聖泉能解決這事了。」

艾薇兒:「這樣‧‧‧為了泰勒,尚恩與彼得‧拉維尼大人倒戈的可能性不是更高了嗎?剛才喬瑟夫也說了,尚恩將泰勒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重要‧‧‧仔細一想,就算伊利亞人無法建國,對他們父子也沒影響吧?他們現在替當局做事,與喬瑟夫關係良好,生活又過得好,現在喬瑟夫還親口答應要用聖泉替泰勒治病,伊利亞人能不能建國,對他們來說‧‧‧根本無所謂吧?」

眾人一聽,都覺得十分有道理。

「說這麼多‧‧‧」安德莉亞似乎厭倦了這些猜忌懷疑,這些東西從加入盟軍的那一刻起就不放過他們,「反正到時候誰阻礙我們,」握緊手上弓箭,「我都不會放過。在聖泉面前,各取所需,各自實現各自的願望,我對其他人的願望沒興趣,同樣的,他們也別想來干涉我們。」

「說的對!」艾葛莎也討厭人心的彎彎繞繞,比起花時間解開繩結,她寧可一劍揮斷,顯然拉瓦姐妹是一般的心思,能用箭解決的,安德莉亞不會選擇別種方法。

「在聖泉面前,誰要是對伊利亞人建國有意見,」艾葛莎露出陰狠的一面,「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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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3-1 18:2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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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局外人克萊德

凱特領著丹尼爾回星落城見愛德華‧二世‧布魯,商討布魯家與格蘭利威聯姻一事,邦妮、克萊德與他們同行。眾人悄然離開盟軍,一路往星落城趕去,一到星落城,就看見城牆上插著布魯家與格蘭利威家的旗幟。

丹尼爾一凜:二世伯父佔領了星落城?他難道不知道強納森叔叔與喬瑟夫公爵結盟嗎‧‧‧

星落城裡四周都是布魯與格蘭利威的士兵,布魯的士兵看見丹尼爾,都是又驚又喜,「您還活著啊?王子殿下?」但見到丹尼爾身旁的邦妮,卻都說:「這叛徒怎麼還在?等等見到二世大人,請他好好處置叛徒。」

雖然對外放出的消息叛徒是邦妮與克萊德,但布魯家內部都知道,克萊德不是叛徒,就算是,二世大人也絕不會嚴懲,畢竟他是巴羅,他的姓氏就是他的保命符。相較已慘遭滅門的派克,邦妮勢單力薄,不足為懼。

邦妮懶得解釋,只當作沒聽見,丹尼爾卻不厭其煩的向遇見的士兵一個一個解釋:「邦妮不是叛徒,這之中有誤會,等我見到二世伯父會向他問清楚。你們不准對她無禮,更不能說她是叛徒。」

不久,眾人來到大廳。

「總算來了啊?丹尼爾?」

熟悉的聲音,堂堂正正坐在別人家大廳王座上的正是愛德華‧二世‧布魯。

凱特與克萊德向二世行禮,「大人。」

邦妮也跟著行禮,「二世大人。」

二世彷彿沒看見旁邊三人,目光只盯著丹尼爾,「終於將你盼來了啊,丹尼爾。我要見你一面,還真是難。」

丹尼爾:「二世伯父。」

二世:「好久不見,我都不記得上次見你是多久前的事了。你怎麼樣?過得還好嗎?」

丹尼爾:「我很好,比起這個,我想問二世伯父,為什麼會有派克家與巴羅家謀殺親王、劫走少主的傳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二世:「你一直在外,有所不知,派克家已舉家叛變,謀殺了我的父親,你的祖父,愛德華王。」

此言一出,丹尼爾、邦妮、克萊德均大驚。

「不可能!」邦妮率先喊,「我的家族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大人這麼說有什麼證據嗎?」

二世:「當然有,在布魯家的人都知道,是派克家的人密謀殺害愛德華王,才會事先命妳劫走丹尼爾。而巴羅家並未叛變,只是因為克萊德老是跟著妳,才會產生這樣的誤會,克萊德,」對克萊德說:「今後你要更加注意你的言行,你是我的臣,不是邦妮‧派克的,你是誓言對我效忠,不是效忠邦妮‧派克,」說到最後厲聲:「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克萊德只能應聲。

「祖父真的過世了?」丹尼爾顫聲:「那不是傳聞?」隨即落下淚來。愛德華王生前最疼愛丹尼爾,他愛這孫子更甚兩個親兒子,眾所皆知。丹尼爾當然感受得到,是以一直跟祖父很親近,縱使不常在家,仍時常惦記祖父,愛德華王是他最敬愛之人。

「令人痛心,是吧?」二世離開王位,走近丹尼爾,「我知道,我也經歷過,現在已從傷痛中走出來。但丹尼爾,沒有時間悲傷了,你現在得去一趟北境,你知道格蘭利威家族吧?」

「格蘭利威‧‧‧」丹尼爾啜泣:「我去那裡幹嘛‧‧‧」

「有一件大事要託付給你,丹尼爾,」二世在丹尼爾身前站定,「現在只有你能拯救布魯家了。」

「拯救?」丹尼爾大奇,「發生什麼事了?」

二世:「你一直在外,不會不清楚天下情勢吧?現在各方都日漸強大,只有我們,因為你祖父生前不喜爭鬥,一直偏安一隅,與世無爭,卻使得我們布魯家的勢力日漸衰微。位於北境的格蘭利威,則是因為卡瑪女巫的詛咒,被搞得烏煙瘴氣,形同鬼城‧‧‧」

丹尼爾:「形同鬼城?二世伯父看見了?」

二世掀起外袍下赫密士的披風,「我才剛從那裡回來,因為卡瑪女巫的詛咒,他們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一的人口。」

丹尼爾:「狼群呢?」

二世:「什麼?」

丹尼爾:「格蘭利威最厲害的不是狼群嗎?他們的狼有因為卡瑪女巫的詛咒減少嗎?」

二世:「這倒沒有。看來,卡瑪女巫的詛咒只對人類有效。」

丹尼爾:「二世伯父有遇見強納森叔叔嗎?他應該也在北境。」

二世:「我沒遇見他。總之,格蘭利威也衰亡了,既然我們兩家同病相憐,要想在這混亂的天下生存,就必須合作,因此,我提出了一個方法,鞏固兩家的關係,能讓我們就此成為一家人,互利共生下去‧‧‧」

丹尼爾:「二世伯父要我與格蘭利威聯姻?」

二世:「沒錯,相信凱特都告訴你了。你娶格蘭利威的女帝,從此以後我們兩家就是一家人。吸引人吧?南北兩家自此統一。誰有難另一方就會出手相救,誰要是敢與哪一家為敵,就是與我們兩家為敵,我們布魯家的勢力得以壯大,怎麼樣?是個好計策吧?」

丹尼爾想了一下才開口:「恕我直言,二世伯父。格蘭利威之所以能長久在北方立足,是因為其嚴苛的氣候、地理位置,自古沒什麼人敢越過邊境線進犯北境這天險之國,縱使國家遭卡瑪女巫的詛咒迫害,但他們真正令人畏懼之處─嚴寒、狼群,仍是完好存在,光是這兩點就足以守護格蘭利威,實在不需要和我們聯姻,我們來自溫暖的南境,對他們的助益遠及不上他們現已擁有的自身條件。而我們因祖父愛好和平,向來與世無爭,也沒與其他地方起過什麼衝突,我想短時間內,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就算有人看我們勢力衰亡要進犯,我不覺得,北方的狼群能千里迢迢及時趕上,助我們一臂之力。就算馴養,北方狼要適應南方想必需要一段時間。簡言之,我不認為這場聯姻能為雙方帶來什麼助益,沒有實行的必要。」

二世本來的計畫是先告訴丹尼爾愛德華王的死訊,讓他在身心大受打擊、心靈脆弱下,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再用「唯有聯姻能拯救家族」煽動丹尼爾,搬出愛德華王,要丹尼爾不可辜負祖父的江山,必須好好替祖父守住家族。沒想到,這小子悲慟之際,仍是頭腦清楚,思路清晰,一眼就能看出這聯姻實在沒有什麼實質助益。

二世高昂的興致被丹尼爾一席話消滅得差不多,有些惱羞成怒,板起臉孔:「再怎麼說,這也是拉攏盟友,壯大家族的好機會。你不怕他人見我們勢力衰亡,趁機進犯?你忍心見你祖父的江山毀於他人之手?」

丹尼爾:「祖父過世多久了?」

二世:「差不多半年了。」

丹尼爾:「這半年之內可曾有人進犯布魯?」

二世:「沒有。」

丹尼爾:「這就對了。他人都未趁我們的王過世,那最脆弱之際乘人之危,趁機進攻,又怎麼會等之後我們新王上任,重整旗鼓,一切就緒,才進攻呢?就算到時仍是有人進攻我們的領土,我也絕不會坐以待斃,我不會將祖父的江山拱手讓人,我會誓死捍衛布魯家。」

丹尼爾說的意氣風發,邦妮只覺得,他看起來忽然變得好高大,眼前的不再是短腿丹尼,而是個小巨人。

「誓死捍衛?」二世冷笑,「你要怎麼捍衛你的家族?丹尼爾?你會武嗎?還是有什麼神奇的力量?我能知道你這莫名其妙的自信源於何處嗎?」

丹尼爾:「雖然我一無所有,但會為了我的家族,我所愛,放手一搏,賭上我的一切。」

二世:「現在就是你該放手一搏的時候了!你一無所有,僅剩的武器就是你的婚姻。至北境聯姻,你能娶女帝,又能增外援,有什麼不好?」

「你不了解,二世伯父‧‧‧」丹尼爾眼神飄移,「我不能為女帝帶來幸福,我不該娶她‧‧‧」

二世:「別太看輕自己了,丹尼爾!你的樣貌好,個性好,又是布魯的王位繼承人,你和女帝很相配,你一定能為她帶來幸福。」

「你不明白的,二世伯父‧‧‧」丹尼爾嘆,他的樣子彷彿有什麼難言之隱,「總之,我不會答應聯姻,請你與格蘭利威取消婚約。」

「取消婚約?何不你親自去取消?」二世似乎早料到丹尼爾會這麼說,「這事本已說定,但有一項條件,就是格蘭利威的女帝要親自見你一面,要是她對你不滿意,自會取消婚約。不然你就去見她一面,說不定要取消的是她,這樣我們也不會因你忽然取消婚約而惹上格蘭利威,怎麼樣?丹尼爾?這點小事你總能替家族辦到吧?」

丹尼爾:「原來還有這一項條件‧‧‧好,我去。我親自去和女帝好好商談,絕對不會傷了兩家和氣。」

二世:「你可不要為了逃婚,故意在女帝面前失態。」

丹尼爾:「我知道。我會好好談,絕不會丟家族顏面。」

的確,若是他自己,天曉得丹尼爾會做出什麼事來逃婚,但既然涉及家族,丹尼爾只能謹言慎行。

二世:「你知道就好。及早啟程吧!等約書亞與赫密士回來,我讓黎明騎士團護送你去北境,邦妮‧派克留下。」

丹尼爾與邦妮聽了,均問:「為什麼?」

二世:「還用問嗎?我的近衛都去護送你了,誰在我身旁保護我?替我做事?邦妮‧派克好歹也是布魯的家臣,在我這個布魯身旁助我也不為過吧?」

丹尼爾:「二世伯父相信邦妮不是叛徒了?」

二世:「本來不信的,但在見過你之後,不得不重新思量。再說,我有些事要和邦妮‧派克談。」

邦妮:「大人,若是平時,大人之命豈敢不從?但此次不同,這次丹尼爾是要越過邊境線,去那極北凍土,他身子孱弱,又沒去過那裡,我實在不放心,懇請大人讓我跟去。」

二世:「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要我的黎明騎士團陪他一起去啊!妳不會以為,他們四個加起來,還沒妳會照顧丹尼爾吧?」

克萊德:「大人,丹尼爾是邦妮‧派克從小看大的,她習慣跟著丹尼爾,而丹尼爾這次是要去那麼遠又寒冷的地方,她卻不能一如往常隨行左右,自是不放心。不然這樣,我與她交換,讓她跟著丹尼爾,我留在大人身旁。」

邦妮知道克萊德會這麼說完全是考慮自己的心情,著實感激。

二世冷笑:「哼,她習慣跟著丹尼爾,就像你習慣跟著她嗎?我都不知道你誓言效忠的到底是邦妮‧派克還是我了。你三番兩次為了邦妮‧派克頂撞我的決策,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你確定現在還要多添一筆?」

凱特對克萊德說:「你沒聽見二世大人剛才說有事與邦妮‧派克談嗎?你和她交換有什麼用?且大人要「黎明騎士團」護送丹尼爾,你不是黎明騎士團的一員嗎?克萊德?竟然還要與邦妮‧派克交換?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別讓家族蒙羞。」

「好了!」丹尼爾見狀,忙出來打圓場,「我與黎明騎士團去北境,邦妮留在二世伯父身旁。但二世伯父,」

二世接著說:「放心,我不會對她不利,我還有事需要她幫忙。」

此言一出,眾人都不禁困惑:二世大人有什麼事需要邦妮幫忙?

邦妮更是大奇:二世大人有事需要我幫忙?

丹尼爾點頭,「那就好,邦妮是我重要的家人,希望二世伯父不要為難她。克萊德一直都很照顧我,他沒有一刻忘記自己身為布魯的家臣,他並未讓巴羅家蒙羞,請二世伯父和凱特別為難他。等約書亞和赫密士回來,我們就啟程。」

二世:「我本來就是這麼說。」

丹尼爾:「對了,二世伯父怎麼侵占星落城了?強納森叔叔與喬瑟夫公爵都是聖泉盟軍,現在布魯家和星落城已是盟友了,二世伯父這麼做是背叛盟軍啊!」

「誰叫他們將你藏起來。」二世答得理所當然,「據我所知,星落城是打算將你抓起來當人質。為此,格蘭利威也派兵協助找你。」

丹尼爾:「不,沒有人將我藏起來‧‧‧是我自己躲起來了‧‧‧」

二世:「你躲起來幹嘛?」

邦妮聽了,心下慍怒:明知故問,還不是為了躲避你與強納森大人的迫害‧‧‧

丹尼爾含糊答道:「就‧‧‧天下人為了找聖泉,四處都是戰爭紛擾,為了不被捲入紛爭,才得躲躲藏藏‧‧‧畢竟我的身份是布魯家的王子,在外面遊走諸多不便‧‧‧」

二世看起來完全不相信,嘴上仍是說:「這樣啊‧‧‧」

丹尼爾:「‧‧‧總之,只是誤會一場,二世伯父快點撤兵吧!不然到時候喬瑟夫公爵誤以為我們背叛盟軍就不好了!」

二世:「我知道。既然只是誤會,我會盡快撤兵的。但這次,是布魯家與格蘭利威家的聯軍佔領星落城。格蘭利威之所以出兵,全是為了你,你這次去北境,可要注意態度,你不只代表你自己,也代表布魯家。」

丹尼爾:「我知道。」

***

約書亞與赫密士接到凱特的飛鴿傳書,當天夜裡就抵達星落城。次日一早,眾人準備啟程。

黎明騎士團的坐騎皆是白馬,鞍具皆為銀白色,他們個個銀鎧白袍,金髮耀眼,容顏一個比一個美麗,並排在陽光下一站,耀眼奪目,黎明騎士團這稱號,當之無愧。此刻既然是要前往格蘭利威家,愛德華‧二世叮囑家臣們,一定要打扮體面。就連在外奔走多時,樣子狼狽不堪的克萊德,經過一番整理,也恢復昔日俊逸的模樣,與他的兄姐們站在一起。

在外顛沛流離,看起來一團糟的丹尼爾,一番打扮後,終於像個王子了。

既是去婉拒婚約,帶著軍隊浩浩蕩蕩的前往不妥,二世讓他們只帶上十幾個人隨行伺候。

騎士團眾人在一旁替丹尼爾檢查裝束。

「衣服帶的夠暖嗎?北境很冷。」邦妮在一旁叮囑丹尼爾。

「擔心什麼?丹尼爾由我們照顧,一應俱全。」凱特靠著馬車,「可不像妳,成天跟在他屁股後面跑,還是能將人弄丟。」

邦妮懶得理她,問丹尼爾:「怎麼不讓我同行?」臉上神色頗為失望。雖說這是愛德華‧二世的命令,但丹尼爾當時完全沒異議,這讓邦妮有些難過,畢竟此行目的地是她一直想去的北境,丹尼爾知道的。

丹尼爾:「去北境的路途遙遠,且二世伯父說那裡現在已因為卡瑪女巫的詛咒形同鬼城,妳還是別去的好,跟二世伯父回家好好休息吧!且二世伯父不是有事請妳幫忙,這是化解誤會的好時機,能讓他知道妳不是叛徒。」

邦妮不答,心想:就是這點奇怪,我怎麼想都想不透,二世大人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

丹尼爾:「我去去就回,妳別太擔心了。且我身旁有這許多猛將,沒事的。」

邦妮:「你拒絕婚事小心點,可別讓他們蒙羞,惱羞成怒下,做出什麼事來‧‧‧」

丹尼爾:「放心,我會好好談的。且說不定到時輪不到我開口,女帝會先把我退婚‧‧‧」

「還在嘮叨?別一副丹尼爾沒有妳就不行的樣子行嗎?邦妮‧派克?」凱特說。

赫密士:「行了!凱特。丹尼爾難得離開她去那麼遠的地方,難免會擔心,妳少說兩句吧!」

凱特對赫密士的話充耳不聞,繼續對邦妮說:「妳不是一直很想去北境嗎?夢想有一天能在那裡被冊封為騎士,但看來,我會比妳先踏上北境,或許能比妳更快成為騎士,到時候,我就能成為布魯家第一位女騎士了!」

至北境被冊封為騎士是凱特與邦妮從小的夢想,也是兩人之所以一直較勁的主因,兩人都想比誰能先當上布魯家第一位女騎士。凱特見邦妮不能跟著去北境,是以故意說這些話刺激她。

蜜劍凱特,笑裡藏刀,她是浸潤在蜜裡的刀,用最甜美的笑語包裹著最扎心的話。

「妳來,我有話說。」

丹尼爾將邦妮拉至城門另一邊。

丹尼爾:「又不是只能去這麼一次北境,妳之後再去被冊封為騎士才好呢!」

邦妮:「為什麼?」

丹尼爾:「此刻北境詛咒雖然已解,但仍是鬼城,現在可不是踏上那裡的好時機。再說,我們此刻前往是為了取消婚約,就算和平談判,格蘭利威多半也不會高興,或許在冊封騎士之前,就會將我們趕出國境‧‧‧」

邦妮:「那麼之後要再踏上北境不是更難了嗎?」

丹尼爾:「那是打著布魯家的旗幟,要是表明是布魯,或許不會再被北境歡迎。但等我回來,就我們倆踏上北境,誰也不知道我們的身份,除了冊封為騎士,還能觀光一會兒再回去,妳也想看北方的積雪與狼群吧?到那時,不為了什麼政治原因去,悠悠哉哉的去才好呢!總之,我不認為凱特此行能成功被冊封為騎士,她不一定能成為布魯家第一位女騎士,妳放心好了!」

邦妮知道丹尼爾說這些話是為了讓自己寬心,自己與凱特交惡,布魯家的人上下皆知,丹尼爾特將自己拉來這裡遠離凱特,說些鼓勵安慰自己的話,足見其用心。

不見邦妮反應,丹尼爾又問了一聲:「妳覺得呢?」

邦妮:「你說什麼都行,我都聽你的,只有一件事,希望你能聽我的。」

丹尼爾:「妳說。」

邦妮:「要是我真有幸至北境被冊封為騎士,我希望是由你來替我冊封。」

丹尼爾:「由我來替妳冊封?不是由其他騎士冊封就行了嗎?請北境當地的騎士替妳冊封不就好了?不然找克萊德也行啊?妳說要去,他一定會跟吧?」

「其他騎士或是效忠的領主冊封,你是我效忠的主人,我想請你替我冊封,」邦妮目光灼灼,「丹尼爾,這對我意義重大。」

丹尼爾見狀,笑說:「聽妳這麼說,我真是受寵若驚啊!」說著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跪下吧!」

邦妮一愣,「幹嘛?」

丹尼爾笑:「先練習一下冊封儀式,想像我們現在就在北境。」

邦妮依言跪下。

丹尼爾將樹枝平放在邦妮右肩上,想了想,仍沒想出:「我不記得冊封要說什麼詞來著‧‧‧」

邦妮笑:「說你想說的吧!」

丹尼爾一臉嚴肅,「認真點,女士,現在正在冊封儀式。」

邦妮聳肩,「被樹枝抵著右肩讓人認真不起來啊‧‧‧」

丹尼爾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邦妮‧派克,妳在我心中是最忠誠勇敢的騎士,任何人都比不上,我很高興妳一直陪在我身旁。」

邦妮聽了,一動也不動的跪在原地。

丹尼爾見她不動,拿樹枝輕戳邦妮的肩膀,笑問:「睡著了嗎?冊封儀式已結束了,派克騎士。」

邦妮起身,「謝謝你,丹尼爾。你的話勝過任何加冕。」

忽聞一聲輕笑,丹尼爾與邦妮聞聲回頭,只見是克萊德。

克萊德笑著上前,「你們這對主僕的互動還是一如往常有趣!」

「既然克萊德來了,我就先走了!你們倆好好道別。」識相的丹尼爾一溜煙的跑開了。

邦妮:「都準備好了嗎?那裡很冷,東西得備齊。」

克萊德:「一切就緒,放心,不會凍著你的小王子。」

邦妮:「你們此刻前往,凡事多加小心。不僅要提防外人,也要小心你的兄姐,二世大人不知道有沒有下密令給他們‧‧‧難以置信,他見丹尼爾拒絕聯姻竟能這麼冷靜。我又不能跟去,我只能仰賴你了,克萊德。請務必將丹尼爾平安帶回來。」

克萊德:「我知道。妳不能一同前往,實在可惜,北境是妳一心想前往的,很遺憾我不能替妳說服二世大人‧‧‧」

邦妮:「別這麼說。你為了替我爭取出征機會,還被二世大人與凱特訓了一頓,該抱歉的人是我。但在我心中,你是最忠誠的騎士,你並未使你的家族蒙羞,克萊德,無論是現在,還是過去。」

「你並未使你的家族蒙羞。」這句話是邦妮從小經常對克萊德說的。克萊德小時候因為發育較緩,當兄姐們都在練武時,他卻因身體素質不好,練得較差較慢,常被其他家臣的孩子欺負,被視為巴羅家的恥辱。這時,邦妮都會出現,替他打跑那些欺負他的孩子,因此比起兄姐,克萊德從小就與邦妮更親。長大後,布魯家臣漸形成三大派,克萊德仍是護著隸屬不同派別的邦妮,也常為了邦妮與丹尼爾的事違抗愛德華‧二世,或是與家族起口角,因而得了「局外人」這個稱號。

O.C─Outsider Clyde─局外人克萊德,他們這樣戲稱他。

黎明騎士團員各有各響亮的外號,卻唯獨給克萊德起了個容易讓人遺忘的外號。因為克萊德在黎明騎士團,甚至整個巴羅家,都像個局外人。他是群體裡的異類,無法融入又脫離不了,因此人們戲稱他為局外人,克萊德無所謂,但邦妮不喜歡他們這樣叫他,因此當凱特以此稱號挑釁克萊德,邦妮會不厭其煩出聲喝止,雖然仍舊防不了蜜劍挾此稱號往耳上刺。

縱使現在克萊德的外型、身手已完全夠格成為黎明騎士團的一員,家族還是擔心他會因為邦妮與丹尼爾使巴羅家蒙羞。因此克萊德在家族中從未有過歸屬感,比起巴羅,邦妮‧派克與丹尼爾‧布魯,更讓他有家人的感覺,這是克萊德永遠的矛盾,也是他心中最大的糾結之處,因此,邦妮常對他說這句話,一方面鼓勵他,一方面讓他別忘了自己從哪裡來,無論他人怎麼看待,自己始終是巴羅家的一員。

「謝謝妳,邦妮。」克萊德感動,「妳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也是唯一能走進我內心的人。」

邦妮臉紅,克萊德的坦率總讓她不好意思,別過頭,「你我之間不必言謝。」隨即正色道:「丹尼爾就交給你了,只有你是真心愛他‧‧‧赫密士或許不會傷害他,但我怕他聽從約書亞的命令‧‧‧總之,盼你們都平安歸來。等你回來,和我和丹尼爾一起再去一趟北境,見證他冊封我成為騎士的那一刻。」

克萊德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剛才邦妮跪在地上,丹尼爾在她肩上放樹枝,竟是在模擬冊封騎士,一定是因為剛才凱特那一席刺激邦妮的話。

克萊德:「別在意凱特的話,她向來就是這樣。」

「 要不是她是你姐姐,」邦妮開玩笑的說:「我真想殺了她。」

「正因為她是我姐姐,」克萊德卻沒有開玩笑:「我才更想殺她。她永遠知道如何傷害我。」

邦妮:「傷害你?怎麼?你現在還打不贏她嗎?」

克萊德:「哪可能。她知道打不過我,說了我也不會理,就把矛頭指向妳,她知道比起對付我,對付妳對我造成的傷害更大。」

「哪有的事‧‧‧」邦妮侷促,「她本來就看我不順眼‧‧‧多半是忌妒我比她強,才會這麼急著搶在我前面當上騎士。」

克萊德:「在我心中,妳是比她優秀好幾倍的騎士。」

邦妮心下感動,輕聲說:「你說,會有這一天嗎?」

克萊德知道她是在問自己有踏上北境成為騎士的那一天嗎?

「無論最後妳能不能成為騎士,」克萊德握緊邦妮的手,「 我都會是妳的專屬騎士。妳守護丹尼爾,我守護妳。」

邦妮低聲說了句謝。

克萊德學著她上回的語氣:「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邦妮朗聲一笑,挽著克萊德的手,「回去吧!差不多該啟程了。」

兩人原路走回,或許是知道這一次分別又要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面,兩人心照不宣放慢腳步,彷彿這樣能放慢時間,並肩喁喁細語:

「妳要是擔心凱特比妳先當上騎士,我從中阻礙她怎麼樣?」

「怎麼阻礙?」

「將她的鎧甲藏起來‧‧‧或是將她的揚名藏起來‧‧‧」凱特的佩劍名喚「揚名」,可不叫蜜劍,顧名思義,她想持劍揚名四方。

克萊德:「她那麼心高氣傲,那種時刻這些東西絕對缺一不可,她是一定要帶上的‧‧‧」

邦妮笑了笑,「那不就跟小時候有一次你捉弄她一樣嗎?」

「才不一樣‧‧‧那次是她先來惹我的‧‧‧」

「哪一次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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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3-2 14:3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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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萊納斯

加百列與席妮洛基乘龍飛越邊境線,一眨眼就來到北境,法蘭克也跟在一旁。
「好冷‧‧‧」席妮從龍背下來直打哆嗦。忽覺身子一暖,洛基將身上的大衣解下來罩在她身上,「妳穿,我不冷。」接著持續用回復能力替自己與席妮回復體溫。正要替加百列回復體溫,加百列搖手示意不用,「我的袍子能抵禦嚴寒,」隨即一笑,「你能省些能力。」
席妮見龍飛向天際,問加百列:「你的龍要去哪裡?」
「牠是卡瑪女巫的,」加百列兜上帽子,「我借用完,牠就會回到她身邊。」
法蘭克四下嗅了嗅:「往這邊。」
眾人跟著法蘭克,法蘭克循著味道,領著眾人來到一間宏偉的教堂。教堂裡一個人都沒有,莊嚴肅穆,此時天剛破曉,晨曦從窗外隱約照射進來,像極一道道聖光。
「陸上的人會來這種地方進行宗教儀式,」席妮對洛基小聲說,教堂內莊嚴的氛圍,讓她不自覺的放低音量,「這是他們的信仰,我曾看過幾次。」
洛基點頭。
席妮問法蘭克:「我們來這裡幹嘛?」
法蘭克:「我要找我那兩個同窗,你們要找丹尼爾‧布魯,我的同窗即將為了丹尼爾‧布魯爭吵,找到他們一切問題都解決了。」法蘭克簡單總結後又四處嗅了嗅,「他們當中有一個就在這裡‧‧‧」
教堂牆上、天花板上四處充滿著壁畫,洛基定睛一看,只覺得這些畫作的風格、筆法很眼熟,好像曾在哪裡看過,忽然想起,當時找聖泉鑰匙在石陣迷宮裡看見的畫,與現在教堂牆上的畫,絕對是出於同一人之手。
「狗鼻子還是一如往常靈敏啊,法蘭克。」
陌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眾人聞聲回頭。
法蘭克:「我不是狗,萊納斯。」

與其他巫師相比,萊納斯的氣場顯得更中庸些,他不像羅汗俊秀,也沒有地縛靈的戾氣,萊納斯眉眼周正,渾身一股浩然正氣,手按劍柄,眼裡盡是忠誠,任何人都別想越過這把劍進犯他身後守護之地。

萊納斯:「好久不見,什麼風把你吹來?還帶了朋友?」眼神逐一掃視眾人,看見加百列與席妮,不由一愣,「加百列與艾比蓋?你們還沒死?」
法蘭克:「他不是加百列‧‧‧好吧‧‧‧他是加百列,但不是你想的那個加百列,不是我們熟知的那個加百列‧‧‧而她也不是艾比蓋,她是紅髮艾德的女兒。」
萊納斯:「紅髮艾德有女兒?也是海盜?」
席妮:「是,你認識我父親?」
萊納斯不答,問法蘭克:「你們來幹嘛?」
法蘭克:「來之前我見過伊奈茲,她說你與羅汗即將為了丹尼爾‧布魯打起來,所以我特來看看,而這些人是為了找丹尼爾‧布魯來的。」
「與羅汗打起來?」萊納斯吹了聲口哨,「聽起來挺棘手的,」他沒有絲毫擔憂的神情,反而一臉躍躍欲試,「所以你們之所以在這裡齊聚一堂,都是為了那個叫丹尼爾‧布魯的傢伙?」
法蘭克點頭,「他在哪裡?你與羅汗為了他吵什麼?」
萊納斯:「我沒和羅汗吵架,也沒見過那個叫丹尼爾的傢伙。先不說我不認識那傢伙,就說與羅汗打起來?」冷笑一聲,「羅汗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要和他打起來,難吧?還是為了個人類小子?伊奈茲預見的未來是可變動的,或許因為你們此刻出現,就已經改變了預言。」
「如果這麼容易改變就好了,」法蘭克聳肩,「我不在乎丹尼爾‧布魯,只怕你與羅汗打起來‧‧‧」東張西望,「羅汗呢?這牆上的畫都是出自他手吧?」
萊納斯:「是啊,我請他來彩繪教堂。」
洛基聽了,心想:所以當時在石陣迷宮裡看到的畫家,就是他們口中的「羅汗」?
「彩繪教堂?」法蘭克狐疑,「你在玩什麼把戲?」
萊納斯:「沒什麼把戲。北境因為比莉的詛咒,人死得差不多了,當局便說要請畫家來彩繪教堂,算是向眾神祈福。我哪知道人類在想什麼,牆上作畫與向眾神祈願有什麼關係?話雖如此,我仍是將羅汗請來了。」

「普通畫家能幹的活你卻請巫師來?」法蘭克口吻戲謔,「不覺得小題大作?當局不是你?你在北境待了這麼久,還沒當上當局啊?」

「不是我,」萊納斯手按劍柄,「我在這裡只是侍劍者。」

「既然是出自羅汗之手‧‧‧」法蘭克伸手觸摸牆面,細細盯著壁畫。
萊納斯知道法蘭克在想什麼,「沒有法力,這些都是普通的畫作。不限題材,我讓他自由發揮,畢竟他與我都知道,比莉的詛咒不可能靠他的畫破解。不過最近,詛咒卻出乎意料的被破解了,估計是福爾摩沙人找來這了‧‧‧總之,當局歸功於羅汗的畫,他現在正與當局吃飯,大獲賞賜。」

法蘭克:「他們不知道羅汗是巫師?」
萊納斯搖頭,「他們只當他是個優秀的畫家,我們在他們面前是普通人。」
法蘭克:「普通人‧‧‧看來你潛伏的挺透徹‧‧‧詛咒既已解除,你要離開北境了?」
萊納斯:「沒那麼快,我還有事。」
法蘭克點頭,轉身對眾人說:「你們聽見了,丹尼爾‧布魯不在這裡,他還沒到。你們要去別的地方攔他嗎?」
加百列:「只能這樣了。我乘龍從天上看,視線較清楚,也能較快發現布魯家軍隊‧‧‧」

「不是那個加百列卻能馭龍?」萊納斯看著法蘭克,等他解釋。

「我能說什麼?」法蘭克聳肩,「他是比莉的徒弟。」

萊納斯冷笑,嘲諷:「那還真不是我們熟知的加百列。」 對眾人朗聲說:「布魯是來聯姻的,你們不能提前將他攔下,你們找丹尼爾‧布魯幹嘛?」
加百列:「其中一把通往聖泉的鑰匙在他手上,我們要拿過來。」
「他有鑰匙?」萊納斯微驚,「破解詛咒才能得到鑰匙,他拿的是哪一把?怎麼拿到的?」

「他拿的是石陣迷宮的鑰匙,」洛基開口了,「就是你們那個畫家朋友羅汗鎮守的。」
萊納斯:「羅汗?我倒要問問羅汗,丹尼爾‧布魯是怎麼得到鑰匙的。」
洛基:「破解迷宮就能得到。鑰匙藏在畫裡,丹尼爾發現,破解詛咒,當時我也在場。」
萊納斯:「有意思‧‧‧總之他現在手上握有羅汗的鑰匙,而你們要將它搶過來是吧?」
席妮:「也不見得是用搶的,等我們弄清楚他到底是要和我們一起去找聖泉,還是要留在這裡玩聯姻遊戲,再做打算。」
「我不會讓遊戲成功,」萊納斯冷笑,「我會在遊戲開始前殺了丹尼爾‧布魯。」
此言一出,眾人俱驚。
法蘭克:「你要殺丹尼爾‧布魯?為什麼?你不是不認識他嗎?」
萊納斯:「不認識他,但我得殺他。」
加百列:「你要阻止這場聯姻?」
萊納斯:「沒錯。我們女帝不想嫁給丹尼爾‧布魯,她根本不認識他。要不是迫於現實所需,她不會答應這什麼聯姻。但答應了要是反悔,又會惹上麻煩,最容易的就是讓這場聯姻自動消失,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丹尼爾‧布魯死亡。我不懂聯姻裡藏了多少利害關係,但卻知道如何除掉丹尼爾‧布魯。」轉頭看向法蘭克,「怎麼樣?法蘭克?我將丹尼爾‧布魯解決後,你們將他身上羅汗的鑰匙拿去?反正羅汗也不會要鑰匙。」

虧他長得一副正氣十足的模樣,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加百列席妮洛基均想。
法蘭克:「聽起來不錯。」
「所以‧‧‧」席妮問萊納斯:「丹尼爾硬要娶你們的女帝,她不願意,派你去殺丹尼爾?」
洛基插口:「丹尼爾不像這樣的人。」
萊納斯:「我不管他是怎麼樣的人,反正為了阻止聯姻,我會殺他。女帝不會知道,只會以為,孱弱的王子不敵北國惡劣的氣候。」
加百列:「阻止聯姻的方法有很多種吧? 」
萊納斯:「殺了他是最省事的一種。」
加百列:「巫師還是一如往常,輕視人類弱小的性命嗎?」抬眸對上萊納斯的目光,「雖然與你們相比,人類很脆弱,但請相信,他們遠比你們想像頑強。」
萊納斯:「相信我,我比你清楚他們有多頑強和貪婪,不自量力又自以為是‧‧‧當初因為一個人類加百列將大陸搞得天翻地覆,甚至害慘了巫師一族,」沉聲說:「小子,我比你更清楚人類有多少能耐。」
「你反對萊納斯殺丹尼爾‧布魯?」法蘭克問加百列,「你知道你是不可能打贏萊納斯的。」
加百列:「我知道,畢竟我只是個脆弱的人類。殺人我比不過巫師,但我仍是有在行的本事。」對萊納斯說:「來場交易吧,萊納斯。你抓到丹尼爾後,將他身上的鑰匙交給我,而我能保證他取消聯姻。如何?你不會單純以為,布魯家會甘於接受王子死於惡劣氣候?乖乖收屍就沒事了?丹尼爾死在這裡,布魯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格蘭利威,你這樣是給你家女帝找麻煩,你知道嗎?」
萊納斯本來就什麼都不想管,只知道丹尼爾死了便不能聯姻,現在聽加百列說自己這麼做會給女帝添麻煩,不禁動搖:「你如何保證丹尼爾‧布魯會取消聯姻?」
加百列:「我有我的方法,這你不用管。你只要答應替我從他身上拿到鑰匙就行。我救他一命,他給我鑰匙,這交易很划算了。怎麼樣?你答不答應?」
萊納斯:「成交。」
法蘭克:「歡迎認識新的加百列,這擅長交易的加百列。」
夜裡,加百列與席妮洛基待在教堂過夜,法蘭克與萊納斯不見人影。
「想不到你還會出手救丹尼爾,」席妮對加百列說,「還以為除了你妹妹,你對什麼事都不在意‧‧‧」

「我只是看不慣巫師總是輕視人類的性命,」加百列枕著手臂,盯著天花板,「只因為比較強大,就恣意將人類玩弄於股掌,人命之於巫師,形同螻蟻。」
席妮:「「擅長交易的加百列」真是名副其實,連巫師你都能交易。」
加百列:「只是我提議,他同意罷了。看得出來,他對女帝很忠心,只要能阻止聯姻,保護女帝,殺不殺丹尼爾對他來說無所謂。」
席妮:「你要怎麼阻止聯姻?這可是涉及兩個家族的事。」
加百列:「先將他的命留住,到時一切好說。等拿到聖泉鑰匙,我乘龍去奪冠會遺址很快。」
席妮點頭,「聖泉鑰匙‧‧‧剛才萊納斯說,他們這裡詛咒之所以解除,是因為福爾摩沙人來了,福爾摩沙人能倖免這裡的詛咒‧‧‧若我們前往北境的隊伍成功取得鑰匙,是否代表,強納森‧布魯、彼得‧拉維尼、辛西亞,他們之中有人是福爾摩沙人的同夥?」

加百列:「不一定。我們這隊不也拿到鑰匙了?只是說福爾摩沙人在取得鑰匙上有優勢,卻不見得取得鑰匙者都與福爾摩沙人有關。」
席妮:「說的也是,畢竟洛基與丹尼爾也拿到了。」轉頭問洛基,「鑰匙真的是丹尼爾發現的嗎?」
洛基點頭,「他有過人的觀察力,當時鑰匙就像這些畫一樣,」指著牆上壁畫,「在牆上。只不過石陣迷宮的畫有法力,這裡的沒有。那畫家能憑畫攻擊人,遇上他時當心點。」
加百列:「遇上巫師時不能鬥力,要鬥智,逃也不見得能逃掉。」
席妮笑:「最好是能跟他交易,對吧?」
加百列笑:「快睡吧!萊納斯很快就能找到丹尼爾。」說完轉過身背對兩人。

***

「幹嘛從剛才就一直盯著我看?法蘭克?」萊納斯問一旁一直盯著自己看的法蘭克。
兩人站在城牆上。
法蘭克:「你為什麼一直待在這裡?」
萊納斯皺眉:「這算什麼問題?」仍是俯瞰遠方。
法蘭克仍是盯著他:「你是因為比莉的詛咒才得待在北境,但既然現在詛咒已破解,你還留在這裡?還管到人家聯姻?」
萊納斯收回目光,盯著法蘭克:「你想說什麼?」
法蘭克:「對人類的事這麼多管閒事真不像你。」
萊納斯不答,望向遠方:「你見過丹尼爾‧布魯嗎?」
法蘭克:「算是見過吧。」

「什麼叫算是見過?」萊納斯狐疑,但他好像早習慣法蘭克話說不清楚,沒再追問,而是問:「他人怎麼樣?」

法蘭克:「只看外表又能知道什麼了?我看見他時,他好像正在躲避追殺,雖貴為王子,卻假冒成侍衛‧‧‧他不是以真實身份現身,整張臉又藏在軍帽底下,讓人看不清,只知道他個子挺小的,所以我說算是見過。」法蘭克回想第一次看見丹尼爾時,正是聖泉盟軍剛組成,丹尼爾為了躲避強納森,偽裝成國軍侍衛混在其中。
「躲避追殺?」萊納斯越聽越奇怪,「他不是王子嗎?誰要殺他?你確定那人是他?」
法蘭克:「不只我,比莉也看見了。丹尼爾‧布魯當時藏在他朋友的衣袍底下‧‧‧就是剛才那個大塊頭海盜,他出來護著丹尼爾,以防丹尼爾的身份曝光。他這麼做,雖然能瞞住其他人,但我和比莉還是知道那人就是丹尼爾‧布魯。且當時比莉還說了很奇怪的話‧‧‧」法蘭克回想當時的場景。
萊納斯:「什麼話?」
「「我真希望你像他。」」法蘭克學著當時比莉的語氣,「她指著丹尼爾‧布魯對加百列這麼說。」

「比莉這樣說?」萊納斯大奇,「這話什麼意思?丹尼爾‧布魯有什麼過人之處?」
法蘭克搖頭,「據我所知,他只是個尋常人類‧‧‧不,或許比尋常人類還弱。不過,可能是個討人厭的傢伙,才會人人都想殺他,你不也想殺他嗎?」
萊納斯:「我想殺他又不是因為討厭他,我根本沒見過他。丹尼爾‧布魯‧‧‧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丹尼爾‧布魯?那是誰?」
法蘭克與萊納斯聞聲回頭,只見一個人影浮在鐘塔旁彩繪牆壁。他整個身子懸在半空中,腳下就是城堡外。

面如冠玉,頎長身影,不是羅汗又是誰?
羅汗的衣襬被風吹皺,清瘦的樣子彷彿風稍強就能讓他整個人支離破碎。雙腳騰空,他像是攀著牆面在風中顫巍巍的白花,他這副模樣只叫人看得膽戰心驚─眼前兩人除外,他們深知羅汗的強大。

萊納斯:「那種地方就不用彩繪了,主要是請你來彩繪教堂的。且現在詛咒已破解,不用祈福,不用再畫了。」
見羅汗晚上不睡覺懸在空中作畫,萊納斯有點後悔提供他這份差事了。本來是請他彩繪教堂,這傢伙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將任務升級成彩繪所有狼據堡的牆壁,這傢伙從踏上北境的第一天起就沒將畫筆放下過吧?當然了,比起巫術,羅汗更熱衷作畫,他或許不是用功的巫師,但絕對是最認真的畫家,還是用功過頭有過勞之嫌的那一種。

「你在啊?羅汗?」法蘭克微驚,「你的味道總是被顏料味淹沒,但你現在用的是人類的顏料,害我不能第一時間聞出你來。」羅汗的筆能產出顏料,他要什麼顏色下筆就是什麼顏色,但此刻從筆尖冒出的是人類的顏料,有別於尋常灌注他法力的顏料味道。
「好久不見,法蘭克。」羅汗收起畫筆,來到兩人身前,「你的鼻子不僅能辨別情緒,還能像比莉那樣辨別人嗎? 」
法蘭克:「辨別其他人不行,辨別我的同窗們倒是可以。且這和比莉不一樣,她光是聞血液,就能知道對方的血繼。」
萊納斯低聲說了句:「狗鼻子。」

法蘭克正要再辯,羅汗出聲打斷:「我聽你們前一句丹尼爾‧布魯、後一句丹尼爾‧布魯,這小子是誰?竟然讓兩大巫師這麼頭痛?」

當時在石鎮迷宮裡羅汗並不知道眼前人就是丹尼爾‧布魯,聽法蘭克與萊納斯三句不離他,好奇對方是什麼樣的人類,殊不知,自己是在場唯一見過丹尼爾真容且和他見面最長時間的人。

萊納斯:「布魯家的王子,他要與格蘭利威的女帝聯姻,現在正在來這裡的路上。」
羅汗:「所以呢?你們找這王子幹嘛?」
法蘭克:「伊奈茲預言你與萊納斯會因為丹尼爾‧布魯打起來,我為此而來;萊納斯要抓丹尼爾‧布魯,阻止這場聯姻。」
「萊納斯要阻止聯姻啊‧‧‧」羅汗意味深長的看萊納斯一眼,「我與萊納斯為了丹尼爾‧布魯打起來? 我不認識這個人‧‧‧伊奈茲有說為什麼嗎?」
法蘭克搖頭,「總之,他現在正在來這裡的路上,我們要抓他。」
「我得走了。」萊納斯看一眼初升的朝陽,說完消失不見。
法蘭克:「他去哪?」
「當保母。」羅汗凝望遠方,「法蘭克,你確定往這裡來的只有丹尼爾‧布魯?」
法蘭克也有所感應,「真麻煩‧‧‧」說完跟著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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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3-6 23:5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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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初遇(上)

「二世伯父剛從北境回來,沒遇上強納森叔叔?」丹尼爾從馬車探出頭問約書亞。

黎明騎士團護送丹尼爾前往北境,此時就快到邊境線了。

約書亞:「當時二世大人披著赫密士的披風去北境,見過女帝就回來了,可能是因為快去快回的緣故才沒遇上。」約書亞替二世隱瞞,他知道布魯家的小王子觀察力固然敏銳,卻心思單純,要瞞騙他實屬容易。

不能讓丹尼爾知道他兩個叔伯聯合將他推往北境,這樣這樁婚事不懷好意的意圖未免明顯。

果然,約書亞這麼說,丹尼爾便不再懷疑,「這樣啊‧‧‧不知道強納森叔叔他們找鑰匙找得怎麼樣了‧‧‧據說北境現在已成鬼城‧‧‧」

赫密士策馬上前,「你害怕嗎?丹尼爾?」

丹尼爾:「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擔心‧‧‧我擔心自己此次去取消婚約,能不能將事情處理妥當,我不能使布魯家蒙羞‧‧‧我擔心我們這些南方人無法適應北方冷冽的氣候‧‧‧」

赫密士:「你不怕北方的狼群嗎?」

丹尼爾搖頭,「我對動物還挺有一套的,你忘了我能馴養丹尼嗎?丹尼可是巨型獵犬。」

「動物?」赫密士笑:「我想用野獸來形容牠們比較貼切吧?格蘭利威家的狼可不是一般種,牠們長得較尋常狼巨大,能一口將你的頭咬下。你不害怕?」

「丹尼也能一口將我的頭咬下啊!」丹尼爾扒著車窗不甘示弱,「我可不怕丹尼。」

赫密士暗笑:真是不諳世事的小王子‧‧‧

赫密士:「不過,為什麼你這麼堅決要取消婚約?你都還沒見過女帝呢!如果發現女帝其實是個大美人呢?這樣就不用取消婚約了吧?」

「不管她人怎麼樣,」丹尼爾斬釘截鐵,「我都得取消。」

「為什麼?」丹尼爾態度這麼堅決,赫密士更好奇了,「你有喜歡的人了?」

丹尼爾以放下車簾來表示拒絕回答。

赫密士仍對著車子繼續說:「有也不是問題,你和女帝結婚後,你就是北境王,王不都有幾個妃子?到時候再把你喜歡的人接往北境‧‧‧」

克萊德斥:「你別亂教丹尼爾,赫密士。」

赫密士:「我怎麼亂教了?我只是替丹尼爾提出解決方法。這可不是簡單的婚姻遊戲,而是關乎兩家未來的政治聯姻,哪能說取消就取消?」

克萊德:「二世大人都沒意見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赫密士:「在我看來,二世大人才不會這麼輕易‧‧‧」

「赫密士。」約書亞出聲打斷,赫密士才住嘴。

克萊德見他們這副神情,心想:果然‧‧‧依我對二世大人的了解,我就知道他不會讓丹尼爾輕易取消他費神搞來的政治聯姻,二世大人一定有暗中給他們下命令,剛才赫密士差點說溜嘴,被約書亞及時制止‧‧‧到底是什麼?二世大人將邦妮留下到底有何用意?他的樣子,看來是確實有事求助邦妮,但他有什麼事只能靠邦妮?

克萊德百思不得其解,雖然同屬黎明騎士團、愛德華‧二世的家臣巴羅,他卻仍舊像個局外人。

「在想邦妮‧派克?」凱特問克萊德,「這是當然,畢竟你的腦袋裡除了她,還有什麼?」

克萊德:「二世大人要邦妮幫他幹什麼?」

凱特:「大人要家臣辦事還需要向我們說明?」

克萊德:「妳知道我在問什麼。」

凱特見丹尼爾放下車簾,低聲說:「你知道布魯家的王位要坐上去沒那麼容易吧?」

克萊德:「妳是指二世大人要能鬥贏強納森大人?」

「就算能鬥贏,」凱特的語氣意味深長,「也不見得能坐上王位。」

克萊德立即領悟,「須具備繼承信物?」

凱特點頭,「布魯家的王位繼承人要有繼承信物才能合法繼承,南方聯盟各家才會承認布魯家的王。」

克萊德:「他們現在不都聽命於二世大人?有沒有繼承信物,重要嗎?」

南方聯盟各家是愛德華王的昔日戰友,與愛德華王並肩作戰,共同締造愛德華王光榮時代。南方安定後,愛德華王將南方各地劃分給昔日戰友,除了每年向布魯納稅,愛德華王並沒有多加干涉各地自治,南方向來平和安定,南境「寧鄉和國」的名由此而來。

派克與巴羅早年跟著愛德華王南征北討,南方平定後替愛德華王至其他領地收稅、處理外交,漸漸成為布魯家臣中兩大勢力。

眾所皆知,愛德華王自從失去二兒子後人就變了樣。他不再過問政事,成日窩在高塔上禱告、緬懷亡子,布魯家實質掌權者成了愛德華王的長子愛德華‧二世。與父親不同,愛德華‧二世是個鐵腕子,愛德華王分封給昔日戰友下屬的領地被二世一一徵收。有的看在愛德華王的面上願意歸降,不服的,則會遭黎明騎士團討伐,才會有「黎明騎士團是披著天使皮囊的魔鬼,他們踏著晨曦而來,踩著屍身離去。」這一說,眾人都知道,得小心布魯白鴿隱藏在潔白羽翼下的利爪。

愛德華王時代,曾說唯有持有布魯家繼承信物者才能合法繼承,上一任王會在眾人眼中將繼承信物傳給下一任王,在南方聯盟的見證下完成儀式,南方聯盟各地才會承認布魯王。但二世早已起異心,暗中掃平各地,愛德華王管不了,才會早早就偷偷將繼承信物傳給丹尼爾。

在二世的掃蕩下,有沒有繼承信物實在無所謂了,二世現在就是南方霸主,布魯家新一代王。

凱特:「你以為二世大人之所以要繼承信物,是為了繼承權?二世大人身為長子,光憑這一點,就擁有合法繼承權。」

克萊德恍然大悟,「二世大人是為了神兵團?那東西真的存在?」

凱特:「不知道,畢竟從沒人見過。不過聽二世大人說,愛德華王過世前早已將繼承信物偷偷傳給了丹尼爾‧‧‧」

「真的?」克萊德愕然,「怎麼從來沒聽丹尼爾提過?」

凱特:「這是當然,我看連丹尼爾自己都不知道繼承信物是什麼。愛德華王應早就料到將王位傳給孫子,兒子們會不滿,會為了爭奪王位廝殺,丹尼爾還是孩子,若是讓他知道繼承信物是什麼,必定會替他招來危險,又或是會被二世大人或是強納森大人利用手段偷來、騙來‧‧‧反之,要是沒有人知道愛德華王交給丹尼爾的繼承信物是什麼,反而能保住丹尼爾的性命。為了問出繼承信物的下落,二世大人和強納森大人不敢傷害丹尼爾。」

克萊德靈機一動,「二世大人是打算從邦妮身上問出繼承信物的事?」

凱特點頭,「二世大人前陣子才知道愛德華王早已偷偷將繼承信物傳給丹尼爾,在那之後,曾幾次試探丹尼爾,但丹尼爾似乎繼承信物毫不知情,二世大人說,丹尼爾的樣子不像在說謊,二世大人才會打算從邦妮‧派克下手,畢竟她一直在丹尼爾身旁,說她比丹尼爾還了解他自己也不為過。邦妮‧派克或許不知道繼承信物是什麼,畢竟沒人知道,但丹尼爾的東西,哪些是他出外尋寶得來的寶物,哪些是愛德華王贈予,這些想必她分得出來。或許她連丹尼爾的秘密基地、藏寶箱在哪裡都知道。無論如何,從她著手總能獲得些蛛絲馬跡。」

「從邦妮著手?」克萊德冷笑,「她可是個能將秘密帶進墳墓裡的人。先不說她口風緊,我想邦妮對繼承信物一無所知,我從沒聽她提過這件事。」

「你確定她是不知道還是不告訴你?」凱特冷笑,「你和她再好,終究是隸屬不同派別,你把她當同夥,誰知道人家心裡是不是把你當局外人?如你所說,她是個能將秘密帶進墳墓裡的人,二世大人要從她口中直接問出,可能要費一番功夫,但是旁敲側擊的打聽,或許能套出什麼線索。也可能,她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知道繼承信物為何,不小心對二世大人漏了口風。」

克萊德不答,暗自尋思:邦妮是真的對繼承信物一無所知,還是真如同凱特所言,忌憚我巴羅的身份?可以放心的是,在問出繼承信物的下落之前,丹尼爾與邦妮都是安全的‧‧‧

約書亞忽然勒馬,令軍隊停下,他的白鷲從遠方飛回他的肩上。
「怎麼了嗎?」丹尼爾再次從車窗探出頭,約書亞不答,凝神戒備護在丹尼爾車前。
  
快到邊境線了,道路兩旁除了白茫茫的雪,別無他物,一片死寂,冷冽的空氣中瀰漫著肅殺的氣息。
忽從一片白的景象中看見幾個黑點,黑點移動得好快,漸成一條黑線,接著變成黑面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在看清楚來人之前,只聽丹尼爾失聲喊:「福爾摩沙人!」

前幾次遇上福爾摩沙人,他們都是打著雙赤忽然冒出來,像是游擊隊,打就跑,將盟軍的隊伍攪和得一團亂就走,但此時的福爾摩沙人卻都騎著馬,太久沒見福爾摩沙人騎馬,上一次福爾摩沙人騎馬大舉入侵大陸還是奪冠會那時候,以至於人們差點忘記,福爾摩沙人善騎射,被譽為馬背上的民族,讓他們上馬簡直如虎添翼,前方大群福爾摩沙人正氣勢洶洶迎面襲來。

「福爾摩沙人不畏火,難道也不畏雪?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赫密士一臉頭痛,問約書亞:「人數相差太多,怎麼辦?且戰且逃?」

「保護丹尼爾,」約書亞抽出長劍,「支撐一下,他們自有天敵解決。」

「保護王子!」凱特對騎士團下令,跟著約書亞上前迎敵,克萊德則是持劍擋在丹尼爾車前。

這是他們一貫的作法,約書亞、赫密士、凱特擋在前方殺敵,克萊德在身後出謀劃策,保護該保護的,像是二世大人、軍事器械、軍匠、糧草等,此刻則是保護丹尼爾,局外人是後勤部隊,能不涉局最好。

雖然福爾摩沙人攻勢猛烈,但好歹黎明騎士團被譽為當今最強的騎士團,個個劍術精妙,作戰經驗豐富,面對福爾摩沙人又快又猛的奇襲,仍能臨危不亂,福爾摩沙人力大勁猛,騎士團則靠招式複雜、合作等作戰方式彌補力量不足,一時之間,雙方纏鬥在一起。即使如此,武力值仍是彌補不了人數差距,很快的,騎士團漸趨下風。

「堅持住─」約書亞鼓勵眾將士的聲音被一聲聲鷹唳蓋過。

「援軍駕到!」赫密士一把抹去臉上血跡,露出如獲大赦的燦笑。

果然,鷹族直往福爾摩沙人身上攻去,並未攻擊騎士團。福爾摩沙人被鷹爪牽制住,對騎士團的攻勢漸弱,騎士團趁機後退,趁亂逃走。誰知沒走幾步,又聞「轟隆」一聲巨響。
「雪崩?!」赫密士驚叫。
只見一旁山坡上的積雪往眾人身上襲來,眾人趨馬疾馳,天色忽變,瞬間颳起了暴風雪。
凱特罵了一聲,「北境的天候都這麼惡劣嗎?說變就變?」
眾人策馬四下逃竄,大雪將福爾摩沙人與來不及飛走的鷹族全覆蓋過去,騎士團逃得不夠快的士兵也瞬間被埋在雪地裡,一場風雪像來打掃戰場,過後將一片殺聲吞個乾淨,打殺過後的斑斑血跡落在雪上,像極了開在雪地裡的紅梅。

一場暴風雪將交戰敵軍淹了乾淨,也將丹尼爾與眾人沖散。

丹尼爾出了馬車,策馬逃亡,風雪卻像白色的海浪,滔滔不絕,緊隨其後,丹尼爾的馬忽然踩空,連人帶馬摔下山崖去。
***

再次睜眼,丹尼爾發現自己躺在雪地上。風雪已止,四周一片寂靜。他爬起身,四下空無一人,他的馬也不知道摔去哪裡了。丹尼爾邊走邊察看地形,辨別方向,試圖找回剛才與騎士團分開的地方。
「好安靜‧‧‧剛才場面明明那麼混亂‧‧‧簡直就像來到另一個世界‧‧‧」丹尼爾獨自一人在這偌大的銀白世界裡走著,四周一片靜默,只能聽見自己的喘息聲與腳步聲。
「記得我是從上面摔下來‧‧‧」丹尼爾抬頭,猛然對上一雙金色的目光,與這雙眼睛對視,丹尼爾瞬間不能動彈,愣在原地,無法辨別,此刻凍住雙腳的是嚴寒,還是這目光。
那雙金色目光來自於一頭巨大的白狼,白狼正盯著他。這白狼全身雪白,與身後銀白大地融為一體,要不是那雙金光,很難讓人發現牠。丹尼爾一動也不敢動,心想:這就是格蘭利威的狼?也太大了!別說能一口咬斷我的頭,就是一口將我整個人撕裂也行!
丹尼爾緊盯白狼,怕一移開視線,牠就會撲向自己,這時卻見白狼的背上伏出一個人影,那人忽然對著丹尼爾拉開弓箭。

「慢著!」丹尼爾驚叫,語聲未落,那人手中的箭已「咻」一聲劃過丹尼爾的側臉。
丹尼爾鬆了口氣,心想:好險‧‧‧射偏了‧‧‧
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卻聽見「碰 」一聲。
丹尼爾一愣,他不認為自己坐下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響,而這聲音,似是從身後傳來‧‧‧
回頭卻見一頭豹正躺在自己身後兩公尺處,那豹身上插著一把箭。丹尼爾這下醒悟,原來剛才那人目標是自己身後的豹。

「警覺性也太低了?」那人朗聲說:「我救了你一命,知道吧?」說著騎著白狼一躍而下至丹尼爾身前,丹尼爾這時才看清那人是個女子。
女子約莫十七八歲,棕褐色的肌膚與一旁的白雪相映,使丹尼爾想起伊芙琳為他準備的焦糖與牛奶。女子一頭黑色長髮梳成高高的馬尾,彷彿她將一道夜空當作絲綢般繫在頭上,正隨風飄逸,棕色的雙眼夾帶點金色,像是丹尼爾曾在沙灘上撿過的珍珠,雖是一雙絕美的眼眸,眼神裡卻充滿哀傷,彷彿光是這一雙眼睛,就乘載世上所有的苦難,讓人看了會為之落淚的雙眼。惹人憐惜的也就只有這對眸子,她的臉像是由刀刻成,線條削尖有力,稜角分明,五官深邃,據說這是北方人典型的長相,他們是刺骨寒風下淬鍊出的利刃,個個嗜血殘暴,兇猛暴戾。

丹尼爾此時確定,自己已過了邊境線,一腳踏入北境。

女子拉弓騎狼,氣場強大,雖然孤身一人在這荒郊野外,但她無疑是個少年帝王。

丹尼爾驚魂未定,「謝謝‧‧‧」
女子沒聽見似的,越過丹尼爾,逕自至那隻豹的身旁。

女子:「這雪豹鮮少靠近人,剛才卻偷偷摸摸靠近你,真是罕見‧‧‧要不是我出手快,你現在已成牠嘴裡的獵物了‧‧‧」將豹身上的箭拔下,拿出刀子,將箭附近的豹肉割下。
丹尼爾:「妳在做什麼?」
「箭上有毒,得阻止毒蔓延至其他部位,」女子將割下的有毒豹肉往旁一扔,白狼大啖剩下的豹屍,「才不會浪費剩下有價值的部份‧‧‧」女子邊說白狼邊吃,從她割肉到白狼吃肉,她都沒從狼背身上下來過,彷彿她與身下白狼就是一體。
女子:「你在這裡幹嘛?」
丹尼爾:「我不知道從哪裡摔下來的‧‧‧妳呢?是出來打獵嗎?」
女子點頭,「剛才天色有異‧‧‧平常這個時候不會有這麼大的暴風雪‧‧‧等加魯吃飽,我送你回去。」
丹尼爾:「謝謝妳。加魯是牠的名字嗎?」
女子點頭,摸摸加魯的頭,「我們倆是最佳拍檔。」
「看得出來!」丹尼爾笑:「不然妳怎麼會捨不得從牠背上下來‧‧‧」
丹尼爾話還沒說完,女子沉聲:「你說什麼?」
丹尼爾見女子變臉比剛才變天還快,不禁一愣,「我說錯話了?」
女子:「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傻?你不知道我是誰?」
丹尼爾搖頭。
女子:「你看起來不像住在山裡,住在山裡不會像你剛才對雪豹那樣毫無警覺‧‧‧」上下打量丹尼爾,「你從外地來的?」
丹尼爾點頭。
女子:「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
丹尼爾正要開口,忽然又是一陣暴風雪,風雪來勢猛烈,直接淹沒了丹尼爾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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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3-7 19: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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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初遇(下)
不久,風雪終於停止,潔白乾淨的雪面冒出一顆藍腦袋,丹尼爾從雪地裡冒頭,狼狽的將自己從雪地裡拔出,四下張望,尋找女子身影,忽然看見前方雪地上淌著一抹黑。

丹尼爾忙趕至那抹黑旁,果然,那抹黑是女子的馬尾,她的頭髮在雪地上,看來人就在這底下。丹尼爾連忙將雪地挖開,在底下發現女子的臉,女子被剛才的暴風雪埋在這雪地裡,丹尼爾將女子從雪地裡拉出來,加魯已不知去向。
「醒醒啊!」丹尼爾輕拍女子的臉,只覺觸手冰冷,探她鼻息,雖然氣若游絲,但至少一息尚存,稍微放下心來。將女子抱在懷中,罩在自己外袍下,替她取暖。一會兒,女子漸漸甦醒。
丹尼爾:「醒了?還好嗎?」
女子迷迷糊糊,答不出話。
「剛才忽然又有一陣暴風雪,我們都被埋在雪地裡了。」丹尼爾擔憂的看著天色,「你們這裡的風雪都是這麼一陣一陣的嗎?等一下該不會還有暴風雪?」
女子:「不是一直這樣的‧‧‧近日異常‧‧‧得趕在下一陣暴風雪來臨前離開這裡‧‧‧」左顧右盼,「加魯呢?」
丹尼爾:「沒看見,應是剛才的暴風雪把我們拆散了。別擔心,狼比人更能適應這冰天雪地,我們先逃,等風雪停了,再去找牠。」
女子聽了,大驚:「不行!沒有牠,我哪都不能去!」
丹尼爾:「別這麼說,現在逃命重要,加魯一定會沒事的,我保證。所以妳也要沒事,才能去找加魯啊!」說著忙扶她起身,女子的腳卻站不住,全身軟綿綿的依著丹尼爾。
丹尼爾覺得奇怪,「站不住嗎?腳凍傷了?」正要蹲下身看她的雙腳。
女子盯著丹尼爾:「我再問你一次,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傻?你不知道我是誰?」
丹尼爾:「我也再說一次,我不知道,我是從外地來的。」說著就要蹲身。
女子:「不用看了!我的腳沒凍傷,而且‧‧‧一點感覺都沒有。我的腿殘了,不能走。」
丹尼爾愣:「什麼?」
女子:「所以我才說,沒有加魯,我哪都不能去。不是我不願拋下牠先逃,而是沒有牠揹著我,我哪都不能去。你先走吧!下一陣暴風雪說不定很快就來了。我在這裡等一下,加魯很快就會來找我了。」
「先走吧!」丹尼爾東張西望,「或許等一下就會在路上遇見加魯了。」說完揹起女子。
女子驚:「你做什麼?」
丹尼爾:「逃命啊!正如妳所說,下一場暴風雪說不定很快就來了,得趕在那之前逃離這裡‧‧‧」邊說邊往暴風雪來向的另一端走。
女子著急:「別傻了!你這小個子光是要揹我就夠吃力了!竟然想揹著我逃?最近我們這裡氣候異常,這暴風雪來勢甚猛,剛才沒死在風雪裡實屬奇蹟,下一次就不會這麼幸運了!為了你自己的性命著想,快將我放下逃命吧!加魯很快就會找到我了!」
丹尼爾:「如妳所說,加魯很快就會找到妳,到時我們倆能一起騎著牠逃離,不是更好嗎?就當我也是為了等加魯營救,才揹著妳走的吧!」
女子見無法阻止丹尼爾,只好說:「隨便你吧!」任由他揹著自己在雪地裡走。
丹尼爾笑:「好險妳很瘦,要是再重一點,我就揹不動啦!」
「要不是腿斷了,」女子在他耳邊小聲嘀咕:「我一定能長得更高壯,能自己在雪地裡奔跑,就不需要靠人揹著走。」
丹尼爾忍了忍,終是沒忍住,「妳的腿‧‧‧發生什麼事了?」
女子:「小時候騎馬,從馬上摔下來就這樣了。」
丹尼爾:「我很遺憾。」
女子:「那次摔的很嚴重,差點連命都沒了,醫生說只賠上一雙腿算很幸運了‧‧‧」
丹尼爾聽女子的說話聲充滿憤恨,「妳是真的覺得‧‧‧幸運嗎?」
女子不答,隔了一會兒,才憤憤的說:「一點也不!我寧可當時墜馬死了!也不想失去雙腿過活!我不想像現在這樣,像個廢人,以缺陷的樣子苟活‧‧‧」
「別這麼說,」丹尼爾溫聲,「就算失去雙腿,妳還有加魯啊!加魯能當妳的雙腿,帶妳行走,甚至能帶妳至雙腿不可及的地方!妳並不是以缺陷的樣子生活,這就是妳,縱使雙腳無法站立,還是妳。且哪個人是完美的?誰不是帶著些缺點在生活?」

女子聽了,覺得有些感動,仍是嘀咕:「我本可以成為最強的女騎士‧‧‧」
丹尼爾:「什麼?」
女子:「你是從外地來的,縱使不知道我,不會不知道我們這裡的規矩吧?」
丹尼爾:「妳是指這裡不論男女,都能被冊封為騎士嗎?」
女子笑:「終於有你知道的事了?」
「這件事我再熟悉不過。」丹尼爾笑:「因為我身旁就有兩個人,她們的夢想是有朝一日能踏上貴地,在這裡被冊封為騎士。」
女子:「是嗎?她們成功了嗎?」
丹尼爾:「還沒,不過,總有一天會的。因為她們兩個都很強,不輸給男騎士。」
女子:「為什麼你們那裡不讓女子也成為騎士?」
丹尼爾:「我不知道,規定向來是這樣。」
女子聽了,頗不以為意,「真是爛規定!」
丹尼爾笑:「我也覺得,不然她們就不用大老遠跑來這裡了。你們這裡是出了名的兩性平權,生為這裡的女子,一定很棒吧?」
女子沒有回答,而是輕聲唱:
同樣身為人
皆有四肢
憑什麼我們要向你們屈服
我們使刀的手與你們一樣靈活
踏過的積雪與你們一樣深厚
我們與你們一樣強悍美麗
我們的嗜血 殘暴    沒有不同
憑什麼我們要向你們屈服

人人都想踏上北境
這裡是騎士的出生地
不管盔甲下的面容
能舉劍迎敵的就是好騎士
人人都想踏上北境
不管你生來如何
背上那匹狼就證明你是自己的王」
女子:「不管男子女子,能舉劍迎敵的就是好騎士。我不認為女子當騎士會較男子遜色。」
丹尼爾點頭,「妳說的對。聽妳這麼說,妳的夢想是成為騎士?」
女子:「曾經。我從小就為了成為騎士努力,努力練武,努力學習‧‧‧我做得很好,直到墜馬,夢想隨著雙腿一併離我而去。」
丹尼爾:「就算騎士的夢想無法實現,換個夢想呢?我看妳箭術很高明,還是改成為神射手?或是傑出的獵人?」
女子:「不,我本來早已放棄騎士的夢,但近來,卻又重新燃起希望‧‧‧」
「是嘛‧‧‧」丹尼爾喘著說:「祝福妳‧‧‧」
縱使女子雙足不能行,但鐵定沒少鍛鍊,揹著不輕,小個子丹尼爾揹著她在雪地裡行走比想像中更耗費體力,行不多時,他已筋疲力盡,滿頭大汗,加上吸著冰冷的空氣,只覺得肺裡一陣陣刺痛,丹尼爾越走越慢,喘氣聲越來越重。

女子:「你累了吧?放我下來,你是外地人,不習慣我們這裡的氣候,我比你更能適應嚴寒,在這裡待個一時半刻也不會死,你放我在這裡等加魯。」

丹尼爾不答,仍是揹著女子繼續往前走。
女子心想:真是固執‧‧‧
抬頭往天上看,心想:都多久時間了,怎麼還沒來找我?
正想著,空中出現一個白點,女子心喜,對著高空輕打一聲哨,那白點聽見哨聲,往兩人的方向俯衝,倏忽之間, 來到兩人面前。原來白點是隻雪鴞,牠聽見女子的哨聲,飛至女子身旁,落在她肩上。
丹尼爾驚喜:「這是妳養的?」
女子點頭,給雪鴞順毛,「牠會將我的位置傳出去,很快就會有人來找我了。」說完抬臂讓雪鴞飛走。
丹尼爾看著雪鴞,想起布魯家的飛鴿傳書,「我的家族也會像這樣傳訊‧‧‧」
女子好奇:「你的家族?像這樣?你們也養雪鴞?」
丹尼爾搖頭,「我們養鴿,會將書信綁在鴿的腳上,藉由這樣互通訊息,這叫飛鴿傳書。」
女子:「飛鴿傳書?那是利用鴿回巢的特性,那鴿只會回家吧?會聽你傳喚?」

「我家的飛鴿傳書不同,我們家族的鴿可厲害了,」丹尼爾略顯得意,「從小開始培養,我們家有完善的信鴿體系,信鴿網遍及四下,人們都說天空是我家的戰場。我家的鴿不只能單向回巢帶信,牠們能聽召,會將召喚主的位置傳遞出去,也能替召喚主傳信出去。」

女子覺得神奇,卻不及細想,「你的家族是‧‧‧等等! 既然這樣,你怎麼不將你的鴿喚來,對外求救?你家的信鴿網如果真如你所說的神奇,應該有遍及邊境線附近吧?」
丹尼爾聞言,眸子暗了下來,與剛才提及家傳絕學時得意的樣子判若兩人,「我不知道如何喚鴿,我不會這飛鴿傳書之術。」

女子一愣,「為什麼?」
丹尼爾:「我沒學。」
女子:「這法子實用,你幹嘛不學?」
丹尼爾不答,憶起小時候第一次看見赫密士收到來自愛德華‧二世的飛鴿傳書:
「好神奇!」小丹尼爾興奮的湊前,「這什麼玩意兒?」
赫密士笑著摸丹尼爾的頭,「這叫飛鴿傳書,」揮一揮手中的信,「這是來自二世大人的信!」
丹尼爾:「來自二世伯父的信?二世伯父不是正在鄰國嗎?這鴿子飛那麼遠還認得回家的路?」
赫密士:「是啊!你有所不知,這鴿子厲害的很呢!」
丹尼爾:「我也要學飛鴿傳書!你教我喚這鴿子的方法!」
赫密士正要開口。
「赫密士。」約書亞出聲制止。愛德華‧二世與強納森有意要將丹尼爾養成一個不學無術的貴公子,方便將來從他手上搶奪王位,是以故意什麼都不教他。
約書亞走向兩人。
赫密士將信交給約書亞,「時候已到,可以出發了。」
約書亞點頭,輕撫丹尼爾的頭,「我們先走了,這把戲,等你長大了再學‧‧‧」
  
女子見丹尼爾不答,也不再繼續追問,尋思:他的家族?飛鴿傳書?
忽然又是一陣強風,這跟剛才暴風雪的前兆一樣,兩人都知道,暴風雪又要來了。
女子急喊:「快!找遮蔽物!暴風雪又要來了!」
但這一片平地,哪裡來的遮蔽物?
丹尼爾四下張望,忽然眼睛一亮,在前方發現一個發亮的事物,忙揹著女子往前跑。

丹尼爾蹲下身察看那發亮的事物,「果然沒錯!這是我的馬!」那發亮的事物正是丹尼爾坐騎的絡頭,埋的不深,在雪地裡隱隱發光。丹尼爾趕忙往地下挖,他的馬正埋在雪地裡。出發前,愛德華‧二世為求體面,特將黎明騎士團的馬駱頭皆換成金色,要不是這金絡頭在雪地裡發光,白馬埋在白雪裡還真難發現。
馬雖已死,身體卻還有些溫度,看來剛死不久。眼看暴風雪又要來襲,女子對丹尼爾說:「你將這馬的肚子割開,我們到裡面躲避風雪。」
丹尼爾聽了,覺得不錯,舉劍正要動手,不過想到這是一路伴隨的坐騎,加上這小王子從未傷害過任何人或物,雖是屍體,還是有些猶豫。
女子見他不敢,「我來!」一把奪過丹尼爾的劍,將馬的肚子割開,手起刀落,動作乾淨俐落,兩人忙躲進馬腹中。
女子:「等風雪過後再出去,估計到那時候,我的人已收到雪鴞的消息,會來找我。就算沒有,加魯也會先找到我。」
丹尼爾應了一聲,一會兒才說:「抱歉‧‧‧那時我說妳捨不得從加魯背上下來‧‧‧其實妳恨不得能從牠背上下來,靠自己的雙腳行走吧!我什麼都不知道,才會那樣說‧‧‧當時妳會生氣,也是因此之故吧?」
女子:「都過去了,還提幹嘛?」
丹尼爾:「我只是想為我的失言和妳道歉,也謝謝妳殺雪豹救我一命。」
女子:「不用,要不是你,我在這雪地裡沒有加魯,早死了,我們扯平。」
丹尼爾笑:「好。」忽然覺得有些睏,揹著她在雪地裡走,躲避暴風雪,折騰了這麼久,馬的腹內又是這麼溫暖,丹尼爾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女子卻一點倦意也沒有,剛才不及細想,此刻終於有時間思量,尋思:他的馬很健壯,是匹良駒,尋常人弄不到這麼好的馬,且馬的絡頭還是純金,足以證明他出身權貴‧‧‧家族飛鴿傳書?雖然不少人會這麼用,但最著名的是‧‧‧

猛然回身,見丹尼爾背對自己沉沉睡去,輕輕將他帽子摘下,一頭藍捲髮像激流般從帽子下旋出。

女子頓時心下了然。

起初遇上雪豹時,丹尼爾正狼狽,帽子被吹起,女子有看見他的藍髮,當時以為山裡少數人家有這種髮色,畢竟布魯怎麼會出現在這種荒山野地?但從外地來、出身權貴、飛鴿傳書、藍髮藍眼,實足以道明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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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3-8 16: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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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尋人
「這暴風雪怎麼一陣一陣的?北境的氣候向來這麼差嗎?」席妮洛基盯著窗外。加百列與席妮洛基還待在教堂裡,等萊納斯將丹尼爾帶來。

加百列心想:要是這裡天氣一直是這樣就好了‧‧‧只怕這風雪是法蘭克搞的鬼‧‧‧

「碰」一聲巨響,教堂的窗戶被撞碰,玻璃碎了一地,一隻黑鷹衝破窗戶飛了進來,鷹爪上抓著一個人,那人看起來昏迷不醒,因為剛才那一下撞擊,頭上鮮血直流。

「叫你從門進去,你不聽?」身後聲音傳來。

「崔斯坦?」加百列對著那聲音說。

崔斯坦已化為人形,手上提著一人,肩上扛著一人,他身旁的鷹族嘴裡啣著一人。

「少囉嗦,答應幫你就不錯了。」破窗的鷹化為人說,尋常鷹族化為人時只有臉是人型,翅膀鷹爪與一身羽毛仍在,「要是被首領知道,我們就完了!人已經幫你送到,走了啊!」

崔斯坦身旁的鷹也將嘴裡的人放下,露出人臉對崔斯坦說:「先走了啊!你也快來,別讓首領發現。」

崔斯坦:「我知道,謝了。」

兩人又化為鷹,往剛才撞破的窗戶飛出去。

加百列:「崔斯坦?你怎麼會在這裡?」

崔斯坦:「這話是我該問你的吧?你要我替你在空中查看可疑動靜,卻一聲不響的乘龍往北境去?你搞什麼鬼?」

加百列這時才想起來,忙歉道:「抱歉啊!當時事出突然,來不及通知你‧‧‧你一路追我到北境?」

崔斯坦:「我遇上了族人,跟他們一起行動。鷹族只會追福爾摩沙人,我們會追他們直至天涯海角。」

加百列微感訝異,印象中崔斯坦不為族人接受,他自己也不在意,只想跟著娜塔莉,怎麼現在又願意與族人一起行動了?他代替娜塔莉跟著自己,現在又跟著族人,難道娜塔莉出事了?但她要是真出事了,崔斯坦不會表現的這麼若無其事,就算問了,料來他也不會說,便只問了:「他們也來了?」

崔斯坦知道加百列此處的「他們」是指福爾摩沙人,點頭說:「福爾摩沙人行至哪,鷹族就追殺至哪。本來不知道他們是為了搶奪你們北境隊伍的鑰匙,還是知道鑰匙在丹尼爾‧布魯身上才追來北境,直到看見他們攻擊布魯家隊伍,我才知道是後者。」回想當時看見的情景,「布魯家軍隊不錯啊,人不多,卻個個都是精兵,他們似乎知道福爾摩沙人的天敵鷹族很快就會出現,不戀戰,像在等待什麼,果然,我們一出現,布魯家軍隊就趁亂撤了。」

加百列:「你看見丹尼爾‧布魯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崔斯坦指著地上四人,「我不認得丹尼爾‧布魯。如我先前所言,你們人太多了,除了你,我根本不知道誰是誰,即使是這人人要找的丹尼爾‧布魯。」

加百列:「他們是誰?」

崔斯坦:「布魯家軍隊以這四人為首,其餘皆是士兵,丹尼爾‧布魯在他們之中吧?我將他們都留給你了,加百列。」

這四人一身積雪,看不清原貌,遭福爾摩沙人攻擊,又在暴風雪裡被鷹族一路抓來,不知是死是活。

加百列:「麻煩你了,洛基。」

洛基上前,替這四人療傷,將他們恢復原狀。四人身上的雪漸漸化開,露出本來面貌。

崔斯坦:「女子?不會都是女子吧?這裡面有丹尼爾‧布魯吧?」

加百列搖頭,「沒有。」

「沒有?」崔斯坦驚,「這三名男子呢?裡面沒一個是丹尼爾‧布魯?我確定他們來自布魯家軍隊!還是首領!」

加百列:「他們是來自布魯家軍隊沒錯,」指著其中一人,「他是布魯家的家臣克萊德‧巴羅,其他三人沒見過,丹尼爾不在這些人裡面。」

「布魯家為首四人裡沒有丹尼爾‧布魯?!」崔斯坦驚:「那他去哪裡了?也太會躲了?我把人全抓來了還是逮不到他?你確定沒看錯?再看仔細一些!」
席妮:「不用看那麼仔細也能辨別,丹尼爾的頭髮是藍色的,這四人全是金髮。聽好了,丹尼爾‧布魯是個有著藍頭髮、藍眼睛的小個子,以後你要是看見了,就認得了。」
崔斯坦:「所以說,我沒抓到丹尼爾‧布魯,反倒抓了他四個家臣回來?嘖!簡直白忙一場!早知道就讓他們四個在雪地裡凍死!」
加百列:「這些人雖然不是丹尼爾‧布魯,卻與他關係密切,你找到關鍵的線索,不算白忙,謝謝你啊!崔斯坦,你幫了大忙。」
「不用謝我,」加百列的話沒半點安慰到崔斯坦,「我只希望你早點找到聖泉,將聖泉交給卡瑪女巫,讓娜塔莉殺了。」
在洛基的回復能力下,那四人漸漸甦醒。
崔斯坦一把抓起其中一人,「丹尼爾‧布魯在哪裡?」
那人迷迷糊糊,似在夢中,崔斯坦又問了一次,那人才回過神來,「丹尼爾?丹尼爾去哪了?」
崔斯坦:「我問你啊!遇到福爾摩沙人攻擊之前,你們和他待在一起吧?」
「洛基?席妮?」克萊德也醒過來,「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都在這裡?這是哪裡?」
席妮:「這裡是北境城堡裡的教堂。你們遇上暴風雪,是崔斯坦救你們的。我們齊聚在這裡只為了一個原因,丹尼爾‧布魯在哪裡?」
克萊德:「你們找丹尼爾幹嘛?」
席妮:「其中一把聖泉的鑰匙在他身上,你知道吧?」
一旁的女子:「聖泉的鑰匙?這是怎麼回事?克萊德?」
崔斯坦見女子長得神似克萊德,「你們是姐弟?」回頭看另外兩人,發現四人都長得很像,出奇的美麗,「一家人?」
克萊德向眾人一一介紹,剛才被崔斯坦抓著問話的是赫密士,女子是凱特,旁邊一言不發的是約書亞。克萊德將丹尼爾身上持有聖泉鑰匙的事,與雙方之所以會在此簡略說了。
「丹尼爾身上持有這麼危險的東西,」凱特一把揪住克萊德衣領,「你竟然沒告訴我們?克萊德?」
克萊德:「說了又如何,說了能改變什麼?變得更小心丹尼爾?還能更小心嗎?我們不是一直用生命在保護他嗎?」
凱特:「至少我們會知道現在有多少人要找丹尼爾!」
赫密士:「讓我釐清一下,丹尼爾因為身上握有聖泉的關鍵,成了眾矢之的。除了你們這些要找聖泉者,還有福爾摩沙人都在找丹尼爾,而鷹族會一直追殺福爾摩沙人,所以有可能也會跟著丹尼爾。你們剛才在雪地裡沒發現丹尼爾,也就是說,丹尼爾至今下落不明‧‧‧北境這種鬼天氣,」擔心的望向窗外飄雪,「丹尼爾要如何在這裡生存?」
約書亞:「總之,先通知格蘭利威家,說王子遭遇雪難,要他們派兵幫忙找,這裡是他們的地盤,他們知道如何尋人。再通知二世大人,讓他知道這件事。」看向加百列眾人,「等找到丹尼爾,我會請他將鑰匙交給你們,拿了鑰匙,就請你們不要再與他有任何交集。」
席妮:「聽說丹尼爾是來這裡聯姻的?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他願意嗎?邦妮呢?怎麼沒跟來?」

約書亞盯著席妮,「你知道邦妮‧派克?」

席妮:「誰不知道邦妮‧派克,她是丹尼爾的家臣,老跟著丹尼爾。這次怎麼沒來?」

克萊德:「邦妮留在二世大人身旁,席妮,這是我們布魯家的事‧‧‧」克萊德想阻止席妮繼續說下去,他知道席妮已引起約書亞的注意,這點著實不妙。

約書亞不理克萊德,繼續問席妮:「你跟丹尼爾很熟?」

席妮:「談不上什麼熟不熟,大家都是找聖泉的夥伴。」

「夥伴‧‧‧」約書亞盯著席妮一身海盜裝束,「妳來自哪裡?席妮?」

洛基往席妮身前一擋,「丹尼爾至今還下落不明,不用去找他嗎?」

克萊德忙說:「是啊!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將丹尼爾找回來,你們能幫忙嗎?」

加百列:「我早已請巫師幫忙找,要是連他都找不到,沒有人可以。」

赫密士心想:巫師?他是誰?能請巫師幫忙?

克萊德點頭,「謝了,加百列。一有丹尼爾的消息,請盡快通知我們。」

赫密士一愣,「加百列?」目光猝不及防與海洋之眼相撞,驚叫:「你是卡瑪女巫的加百列?」

加百列:「我是我自己的加百列。」

赫密士大驚,克萊德推著赫密士,催促他離開,「好了!找丹尼爾要緊,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黎明騎士團紛紛離開教堂。

「別跟約書亞說太多,」克萊德離開前對席妮說:「他是二世大人的心腹,且他有過人的記憶力,被他記住可不好。」說完拍一下洛基的臂膀,「謝謝你救了我們,洛基。」他見自己醒來後毫髮無傷,便知道是洛基用能力相救。

克萊德說完也跟著哥哥姐姐出去了。

***

「法蘭克!」萊納斯怒喊,掐著法蘭克的脖子,讓他整個人懸在城牆外上空,「這暴風雪是你搞得鬼?」
「你現在才發現?」面對昔日同窗的怒吼,法蘭克不改平日淡定,「都在這裡待多久了?這氣候異常看不出來?」
萊納斯怒:「你搞什麼鬼?為什麼要這麼做?」
法蘭克:「福爾摩沙人來了,我要用暴風雪解決他們。」
萊納斯一愣,「福爾摩沙人? 」頓時鬆手,法蘭克仍浮在空中。
法蘭克:「沒錯。你也知道他們有多麻煩吧?為了省事,我都用法力對付他們。之前在黑之森一帶是用雷擊,現在這裡最多的是雪,當然就是用暴風雪。怎麼樣?替你省去不少事吧?」
萊納斯:「福爾摩沙人不怕火,喜歡待在熱的地方,福爾摩沙島就是溫暖偏熱的島嶼,他們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冰天雪地?」
法蘭克:「他們喜歡熱,但更喜歡聖泉,他們此行是為了聖泉而來。」

「北境的鑰匙早就被拿走了‧‧‧」萊納斯頓時醒悟,「他們是來找丹尼爾‧布魯。」
法蘭克:「福爾摩沙人知道鑰匙在丹尼爾‧布魯身上,且知道他此刻要前往北境,所以也跟著來了。我雖然感應不到丹尼爾‧布魯,卻能感應到福爾摩沙人,他們在雪地裡,最快解決他們的方式便是用暴風雪。怎麼樣?萊納斯?你也不想他們踏上你的國土吧?我幫你解決一個大麻煩,你不謝我反而對我大呼小叫?」
「吵死了‧‧‧」羅汗從牆裡浮出來,手裡仍是握著畫筆,看來正作畫至一半。
「萊納斯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法蘭克急著和羅汗告狀,飄至他身旁,「我替他將福爾摩沙人解決掉,他不謝我反而衝我發脾氣‧‧‧」忽然想起一事,「對了,你剛才不是說,萊納斯要去當保母嗎?怎麼還在這裡?」
「你怎麼還在這裡?」羅汗看著憤怒的萊納斯,「不用去接人嗎?」
萊納斯怒:「你問法蘭克!」
羅汗問法蘭克:「你解決福爾摩沙人?在哪裡?怎麼解決?」
法蘭克:「他們在雪地裡,自是用暴風雪解決。」
羅汗恍然大悟,「讓暴風雪停下,你跟萊納斯一起去將女帝接回來。」
萊納斯:「不必了,讓他停止風雪,我自己去找。」
「女帝?什麼女帝?」法蘭克一頭霧水,「暴風雪早在你開始囉嗦那一刻就停了。」
「我剛不是說萊納斯要去當保母嗎?他現在是北境女帝的保母,」羅汗的聲音清冷卻很溫柔,聽他說話像清流潤澤耳朵,動聽舒服,「那女帝喜歡至郊外打獵,平常這個時候萊納斯都會去接她,但他現在卻在這裡,且這副模樣,加上你剛才所言,看來,你的暴風雪可能將女帝與福爾摩沙人困在一起了。」側頭問萊納斯,「我說的對嗎?」
萊納斯對法蘭克惡狠狠地說:「女帝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絕不會放過你!」說完消失不見。

「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法蘭克雙手枕在腦後,看著羅汗在城牆上作畫,「他堂堂一個最強巫師當人類的保母當的這麼開心?竟然為了人類威脅昔日同窗?真讓人心寒‧‧‧」

「你做事太欠周慮了,」羅汗筆下不停,「你要解決福爾摩沙人有很多種方法,偏偏選擇最粗暴的一種?」
「是最省事的一種,」法蘭克反駁,「我以為雪地裡只有丹尼爾‧布魯和福爾摩沙人,誰料到還有什麼北境女帝?且她堂堂一個女帝不在宮裡養尊處優,跑到野外打什麼獵?人類要自大到何種境界,才會認為自己不會死?」
羅汗:「丹尼爾‧布魯就能殺了嗎?你的朋友加百列不是要萊納斯活捉他?」
法蘭克:「他不是我朋友。且加百列只是要丹尼爾‧布魯身上的鑰匙,丹尼爾‧布魯是死是活他根本無所謂。」
羅汗:「丹尼爾‧布魯身上有鑰匙?」
法蘭克:「有啊!還是你的鑰匙。」
聽到這句話,羅汗終於捨得停筆,回想當時在石陣迷宮裡,那時他只看見洛基與丹尼爾,「哪一個是丹尼爾‧布魯?大個子還是小個子?」
法蘭克不懂羅汗再問什麼,仍是回答:「小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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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3-8 16: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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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變臉

丹尼爾再次睜眼,覺得身體很暖和,只見自己躺在一個有火爐的房間,溫暖舒適。坐起身,目光對上一對金光。
「加魯?」加魯正站在床邊凝視自己,「你回來了啊!怎麼不去找你主人?在這裡幹嘛?」丹尼爾打趣的看著加魯,但仍是不敢靠近牠,畢竟加魯比尋常狼大的多。
加魯忽往房門走去。
「你醒了?」女子坐著輪車進來。看來加魯是感應到女子來才往房門走去。女子靠在火爐旁,加魯伏在女子腳邊,不像令人畏懼的巨狼,反而像隻依賴主人的大犬。
女子命侍衛遞熱飲給丹尼爾,「喝點薑茶,能驅寒。」
丹尼爾謝著接過。
女子:「你是丹尼爾‧布魯?」
丹尼爾一愣,「妳知道了?」
女子從懷中摸出布魯家的執令金牌,「這令牌只有布魯家王子有,愛德華‧二世‧布魯我見過,強納森‧布魯沒有你這麼年輕,你是丹尼爾‧布魯。」說完將令牌還給丹尼爾。
丹尼爾接過令牌,「妳見過我伯父?莫非妳是‧‧‧」
女子:「想必你猜到了,我是北境女帝,娜歐蜜‧格蘭利威。」
丹尼爾大驚,「妳就是格蘭利威女帝?」
娜歐蜜:「你倒是一點也不掩飾驚訝啊!怎麼?我這個女帝與你想像相距甚遠?」
丹尼爾:「我萬萬沒想到,女帝會騎著狼在雪地裡打獵。妳出門不帶侍衛嗎?」
娜歐蜜:「我喜歡自己一個人,且他們跟不上加魯。我也沒想到,荒郊野外的積雪裡,竟會埋著一個王子。你出門也不帶侍衛嗎?」
丹尼爾:「暴風雪將我們拆散了。他們‧‧‧」

娜歐蜜知道丹尼爾想說什麼,「我已派人去找了,你放心在這裡等候消息。」

丹尼爾聞言鬆了口氣,啜了口薑茶,「你們這裡的風雪好可怕,真難為你們在這裡生活‧‧‧難怪人們都說凜冽的北方磨練北方人的稜角,你們以性格堅毅聞名‧‧‧」
娜歐蜜:「我們這裡的天氣是很惡劣沒錯,但並非一直都是這樣,你遇上的暴風雪是因為氣候異常‧‧‧雖稱不上是什麼好時機,但總比前一陣子好些。我們這裡受到卡瑪女巫詛咒,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不久前詛咒才破解,你沒在那個時候來,實屬幸運。」
丹尼爾:「詛咒的事,我有聽聞。妳還好嗎?身體有因詛咒受損嗎?」
娜歐蜜沒回答,而是意味深長的盯著丹尼爾,「要不是先前在雪地裡的相處,我一定會認為你現在的慰問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丹尼爾一呆,「我有什麼目的?」不過是尋常寒暄能有什麼目的?
娜歐蜜:「你不會不知道,此刻自己是為了什麼目的而來吧?你為了聯姻前來,問我的身體狀況,無非是想確認我還能活多久,要是以往,我一定會這麼想,但與你在雪地相處,我因而改觀。你是個溫暖的人,丹尼爾‧布魯。」
「謝謝‧‧‧」丹尼爾對她直白的稱讚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既然妳提到聯姻一事,我就直說了。很抱歉,此刻我是來取消婚約的,女帝。」
娜歐蜜聽了,毫無反應,眼睛也沒眨一下,「我也正有此意,你先說出來挺好。」
丹尼爾一呆,心想:既然這麼乾脆?那麼當初為什麼要答應聯姻?
娜歐蜜見丹尼爾呆的說不出話來,「當時我與愛德華‧二世‧布魯的條件就是我必須親自與你見一面,但我不能離開北境,是以勞煩你大老遠跑這一趟。但見過你我發現,你並非我要嫁的對象,不過,既然你也同意取消婚約,那我們彼此就沒什麼好抱歉的了,我們扯平。」
丹尼爾心想:原來這女帝也不想聯姻啊‧‧‧沒想到這事能這麼容易解決,之前還為了不讓布魯家蒙羞,擔心半天,現在這樣真是太好了‧‧‧不過,她本來同意聯姻,見過我之後就說要取消,顯然是因為我讓她失望了‧‧‧可不是嗎?誰會想到王子竟然是這副亂七八糟的模樣,這樣是否也讓布魯家蒙羞了?不過,我本來就是這副模樣,也無須為了聯姻在她面前裝模作樣,搞的像騙婚一樣‧‧‧
娜歐蜜:「你在這裡休息幾天,等你的家臣來接你回去,要是等不到人,我會傳消息至布魯家。」
丹尼爾:「謝謝妳,女帝。」北方人沒傳聞中可怕嘛‧‧‧
娜歐蜜:「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為什麼你要取消聯姻?是因為‧‧‧我不能行走嗎?」
丹尼爾知道娜歐蜜一直對自己無法行走一事感到自卑,忙說:「絕對不是!妳千萬別這麼想!早在我見到妳之前就打算取消婚約,我就是為此而來的。我取消婚約是因為我自己,不是因為妳。」
娜歐蜜:「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丹尼爾:「這婚約是我伯父替我訂的,本來就沒經過我同意‧‧‧再說‧‧‧」
娜歐蜜插口:「你有喜歡的人了?」
丹尼爾一愣,又繼續說:「再說,我不會是個好丈夫,女子嫁給我不會幸福的。」
娜歐蜜似沒聽見,仍問:「你有喜歡的人了?」直盯著丹尼爾。
丹尼爾被她盯的不自在,只好回答:「我不確定這感覺是不是喜歡‧‧‧總之,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我不希望有哪個倒楣的女子栽在我手裡。」
娜歐蜜:「王子太謙虛了,你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差。」
丹尼爾:「妳也是啊!一雙腿而已,不代表妳的全部,不能定義妳這個人,妳沒有妳想像中那麼差。」
「看來我們還挺聊得來的,」娜歐蜜笑,「就算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也不錯。只不過,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誰也不會想踏上這塊凍土第二次。」
丹尼爾想了一下,「我還會再來的,記得我曾跟妳說過,我身旁有兩個人,她們的夢想是來這裡被冊封為騎士嗎?其中一人是我的家臣,她希望由我替她冊封,她這次沒能跟來,為了實現她的心願,之後我還會再來的。」
娜歐蜜聽了,也顯得很高興,「那太好了,到時候你通知我,我去參加你們的冊封儀式。」
丹尼爾興奮,「真的嗎?謝謝妳!聽起來好威風啊!女帝來看我們,我的家臣一定會很高興的!」

娜歐蜜笑:「女帝有什麼好稀罕的?你自己不也是王子嗎?」
丹尼爾笑:「那不一樣!」
娜歐蜜眉毛一揚,「有什麼不一樣?」
「相談甚歡啊?」萊納斯走進來,看起來頗不悅,「布魯家王子人很好?」
娜歐蜜:「可不是嗎?我們很聊得來。」向丹尼爾介紹,「這是我的家臣萊納斯。」
丹尼爾有禮的問好,「幸會。」
萊納斯不答,走至娜歐蜜身後,「累嗎?我帶妳去休息?」他的語氣柔和,丹尼爾聽了微微一愣。
娜歐蜜:「你不好奇,我與布魯王子談了什麼嗎?」
萊納斯淡聲問:「談了什麼?」
娜歐蜜:「王子與我都想取消婚約。」與丹尼爾相視一笑。
萊納斯驚:「什麼?」
娜歐蜜:「你聽到了。」
萊納斯:「為什麼?」
娜歐蜜側頭看他,「你不希望取消聯姻?」
「希望!」萊納斯忙說,「我只是好奇為什麼這麼突然?」
看萊納斯這反應,丹尼爾更確定心中猜想。
娜歐蜜:「見了面,談了話,發現比起夫妻,我們更適合當朋友。」
萊納斯驚喜交加,仍有點不敢置信,「這麼做沒問題嗎?  」
「你希望聯姻成功?」娜歐蜜故意逗他,「那我去跟布魯家的人說‧‧‧」
萊納斯忙說:「不!取消最好!別再跟什麼布魯家的人見面了!」對於一旁的丹尼爾視若無睹。
娜歐蜜:「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布魯家的人來之前,王子先在我們這裡休息,」對丹尼爾說:「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隨時叫人。」
丹尼爾:「謝謝女帝,妳早點去休息吧!」

萊納斯推著娜歐蜜的輪車要走,娜歐蜜輕喚加魯:「走了!加魯!」
加魯起身,卻不往娜歐蜜的方向走去,反而走至丹尼爾床邊。
丹尼爾覺得有趣,「加魯讓我想起丹尼,牠是我的狗,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話還沒說完,加魯舔了一下丹尼爾的臉。
丹尼爾笑:「這樣更像丹尼了!牠也老愛這樣舔我的臉,用口水幫我洗臉‧‧‧」看向娜歐蜜與萊納斯,兩人的神情卻讓丹尼爾害怕。
只見娜歐蜜與萊納斯不敢置信的盯著丹尼爾與加魯,彷彿他們正目睹一幕不可思議的景象。
萊納斯恨聲說:「竟然‧‧‧明明只差一點‧‧‧差一點‧‧‧」
娜歐蜜卻像變了個人似的,收起本來言笑晏晏的樣子,目露凶光,眼神犀利,像狼盯著獵物的眼睛。丹尼爾知道,眼前這人不是女帝,是匹兇惡的狼,隨時準備露出狼牙,張開利爪,大開殺戒,而她眼中的獵物,正是自己。
丹尼爾不明所以,知道此時一股寒意並不是因為氣溫下降,房裡的炭火足夠,自己冷汗直流,實因眼前這兩人神情的轉變。
加魯走回娜歐蜜身旁,娜歐蜜盯著丹尼爾,露出危險的笑容:「情況改變了!」
丹尼爾發誓,他能從這陰冷的笑容裡嗅出危險,以及聽見狼嚎。

***

「婚禮照常舉行?」丹尼爾驚,「為什麼?我們雙方不是都同意取消嗎?怎麼忽然變了?」
娜歐蜜本已要回房休息,卻在加魯舔了丹尼爾的臉後神色大變,萊納斯已帶著加魯離開房間,房中只剩兩人。
娜歐蜜:「那是之前,現在情況改變了。」
「情況改變了?什麼地方變了?之前?」丹尼爾失笑,「這不是剛才的事情嗎?發生什麼事了?」
娜歐蜜:「跟你說也說不清,總之,婚禮照常舉行,你必須娶我。」
這一下變故來的太快,丹尼爾一頭霧水,「就算說不清也得跟我說吧?我也是婚姻契約的當事人啊!」
娜歐蜜笑:「婚姻契約?這是政治聯姻,這婚姻不需要加入你的個人意志。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乖乖當新郎就好。」
丹尼爾:「妳從剛才到底在說什麼啊?娜歐蜜?妳在開我玩笑嗎?你們北方人的玩笑?這是你們與訪客特殊的道別方式?」
娜歐蜜:「想像力不錯嘛!小王子!但勸你將腦力用在更有用的地方,好比你的治國之道。而這場政治聯姻,就是我的治國之道。」
丹尼爾見娜歐蜜神情認真,才相信她從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她不是在開玩笑,眼前這人是真的要與自己結婚。
「別說傻話了!」丹尼爾失笑,「我不認識妳,妳不認識我,我們兩個結什麼婚?」
娜歐蜜:「我是北境女帝娜歐蜜‧格蘭利威,你是布魯家王室繼承人丹尼爾‧布魯。誰說不認識了? 」
丹尼爾:「這是我們的身份,誰不知道啊?這也是我們對彼此唯一所知啊!妳我實與陌生人無異,怎能論及婚嫁?」
娜歐蜜:「我們彼此認識,也說過話,算不上陌生人。」
丹尼爾:「但妳對我一無所知吧?妳知道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嗎?」
娜歐蜜:「那種事根本無關緊要吧?」
丹尼爾:「就當這事不重要好了‧‧‧我直說了,妳根本不喜歡我。妳喜歡妳的家臣萊納斯。」
娜歐蜜:「所以呢?」娜歐蜜回答的理直氣壯。
丹尼爾:「妳都有喜歡的人了,幹嘛堅持聯姻?」
娜歐蜜:「我有我的理由,這和我有沒有喜歡的人另當別論。」
丹尼爾:「怎麼會另當別論?對婚姻而言,有什麼比喜不喜歡更重要?」
娜歐蜜:「就說政治聯姻不需要加入你的個人意志了。」
丹尼爾聽她再次提起政治聯姻,想起母親。要不是母親因為政治聯姻被迫嫁給父親,自己便不會至今都搞不清楚生父是誰,母親終其一生也不會不幸。
丹尼爾:「政治聯姻不是我們該走的路。」
娜歐蜜:「帶入個人意志與情感的你,懂什麼叫政治聯姻?」
丹尼爾:「我母親就是政治聯姻下的犧牲者,無論是我,還是妳,都不該步上她的後塵。」
娜歐蜜:「沒想到你這麼執意,你伯父愛德華‧二世談的還比你爽快,」
丹尼爾心想:他談的不是自己的事當然爽快‧‧‧
娜歐蜜:「我已和你伯父談好,你要是不答應,就是毀婚,你不但侮辱格蘭利威的女帝,也侮辱了北境人,我們北方人不會接受這種羞辱。你不怕因此掀起南北戰爭?‧」
丹尼爾聽了,大驚:「這是妳我之間的事,別把不相干的人扯進來!」
娜歐蜜:「「你我之間的事」?我們都是王,你與我之間,還能有什麼私事?都是攸關兩家人的事!而格蘭利威的事,就是北方人的事。我們北方人是狼的後裔,長年與積雪冷冽共存,驍勇善戰,作戰可不會輸給你們養尊處優的南方人。你要是不想因為你一人殃及無辜,就乖乖跟我結婚。」
丹尼爾目瞪口呆,對於娜歐蜜這一番言論不敢置信。
「待在這裡你一定會逃跑吧?」娜歐蜜望了眼房間,「你這樣子在外面不用多久時間就會凍死,布魯家的王子死在北境,對格蘭利威不利,」傳幾個侍衛入內。
娜歐蜜:「將王子關進地牢。」
侍衛領命,將丹尼爾押進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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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3-8 17:3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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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逼婚

黎明騎士團從教堂出來後直接去見娜歐蜜,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娜歐蜜。

娜歐蜜坐在王座上居高臨下,頭戴金冠,一身皇服,萊納斯持劍站在她身旁,加魯趴在她腳邊。

約書亞將丹尼爾失蹤的事和娜歐蜜說了。

娜歐蜜:「真是不巧,王子首次蒞臨就遇上氣候異常,好險諸位皆平安無事,實屬萬幸。我會派人去找王子,各位就不用麻煩了,待在這裡好好休息,躲避風寒,畢竟人生地不熟,怕出去了反而會再出事。各位放心,在雪地裡沒有什麼東西比格蘭利威的狼群更可靠,王子一事交給我,我保證會將人找回來。」

約書亞:「有勞女帝了。」

娜歐蜜命人領著黎明騎士團去休息。

待黎明騎士團走後,娜歐蜜低聲問萊納斯:「他們與丹尼爾在暴風雪中失散,為什麼身上一點經歷過風雪的痕跡都沒有?我和丹尼爾差點死在那場風雪裡,他們卻都毫髮無傷?他們的樣子不像是從暴風雪歸來,去查清楚怎麼回事。」

黎明騎士團享負盛名,該不會真的有什麼神功護體?

***

「那女帝好威風,」赫密士一進門就說,「小小年紀,氣勢倒挺強,頗有帝王之相,看來丹尼爾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現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還談什麼以後的日子?」凱特跟著進屋。

「女帝不是說了,「雪地裡沒有什麼東西比格蘭利威的狼群可靠」、「保證會將人找回來」,她都這麼說了,就放心交給她吧!不然妳自認為在雪地裡比格蘭利威能幹嗎?」赫密士啜了口薑茶,將杯子放下,決定不再拿起,推遠了些,「我知道懺悔日將至,但真的一滴酒都不剩,收拾的這麼乾淨?我們好歹也是遠道而來的貴客,拿這種東西給我們‧‧‧這玩意兒能喝嗎?」

「薑茶能驅寒,」克萊德啜了一口薑茶,他似乎不反感這味道,「據說他們每人會隨身藏著一點酒,喝完就沒了,珍貴的很,怎麼可能用來請客人?」

「怎麼這樣‧‧‧」赫密士趴在桌上,「還想著能品嘗到北境的烈酒呢‧‧‧早知道就和艾瑞克一樣,酒不離身,腰間隨時繫著酒壺‧‧‧」

兄弟倆已開始聊起北境的酒,凱特恍若未聞,仍停在赫密士先前的話,「雪地?你以為只有風雪會危害丹尼爾?因為他身上的東西,現在多少隻眼睛盯著他?」

「零隻!」赫密士懶洋洋的回答,「現在又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

凱特不理他,瞪著克萊德,「你好大的膽子,克萊德,你不僅隱瞞丹尼爾聖泉鑰匙一事,還和卡瑪女巫的學徒來往,怎麼?你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嗎?」

克萊德:「不如說妳又知道我什麼事?凱特?一直以來不都當我是個局外人嗎?」

凱特:「局外人不也是你自己造成的?看看你隱瞞我們多少事!」
「別吵了! 」赫密士頭痛似的撐著額頭,「我們身處異鄉,丹尼爾現在又不見,你們是嫌情況還不夠棘手,打算起內鬨?你從剛才就在寫什麼?約書亞?」

約書亞從進房後就低頭不語寫信,此時正好寫完,他至窗邊吹了聲哨,將信摺好,「通報二世大人現況。」
赫密士:「才剛踏上北境就把丹尼爾弄丟,二世大人一定急死了‧‧‧」
凱特:「不,如果丹尼爾沒將繼承信物帶出來,且二世大人現在已經找到繼承信物的話,一切都另當別論。」
「二世大人的目的果然只是繼承信物,」克萊德沉聲,「他根本不在意丹尼爾的死活‧‧‧」
凱特:「丹尼爾的死活當然重要,撇開繼承信物不論,要是丹尼爾死了,能以此為由攻打格蘭利威家,要他們為丹尼爾的死負責,要是丹尼爾活著─這當然對所有人都比較方便,我們能直接併吞格蘭利威家,不費一兵一卒。總之,無論丹尼爾是死是活,格蘭利威都是布魯的囊中物。」
「丹尼爾是工具嗎?」克萊德面沉如水,「妳這樣衡量他的生命價值?」
凱特:「他是王,他的生命自有其應承受的代價。」
赫密士見兩人又要吵起來,忙對約書亞說:「約書亞,你說一下接下來的對策吧!克萊德還不知道‧‧‧」
這時一隻白鴿飛來窗前,約書亞打開窗,將剛才摺好的信綁在鴿子腳上,白鴿頓時沒入天際。布魯家的信鴿體系龐大,至邊境線都有駐點,自黎明騎士團踏上北境後,便將白鴿都跟著召了進來。

約書亞:「沒什麼計畫,與二世大人保持聯繫。要是他找到繼承信物,丹尼爾順利聯姻,這樣最好。若二世大人未能找到繼承信物,無論有沒有聯姻成功,都須留下丹尼爾的命,聯姻成功,要顧好丹尼爾,二世大人之後會要丹尼爾將東西交出來;若他逃婚,就將他抓回來,逼他交出繼承信物,畢竟格蘭利威要聯姻的對象是布魯家王位繼承人,丹尼爾這麼做是拿王位換取婚姻,由二世大人繼承王位與聯姻。」

「丹尼爾一開始就拒絕聯姻,二世大人也答應了,」克萊德沉聲,「我們就是為了拒絕聯姻而來,這和當初說好的不一樣。」

面對么弟的慍怒,約書亞視若無睹,清冷依舊,「巴羅聽命愛德華‧二世‧布魯,面對任何危及他的一切都會毫不猶豫揮劍,即使對象是丹尼爾‧布魯亦然。」

克萊德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的兄姊,他們是認真的,必要時,他們會殺了丹尼爾。

***

萊納斯至地牢看丹尼爾。
萊納斯:「情況怎麼樣?」
侍衛:「仍舊不吃不喝,今天已是第三日。」

萊納斯:「知道了,我去看看。」走近牢籠前,只見送進牢裡的早餐,仍完好的放在那裡。此時已近中午,差不多要送午飯來了。
萊納斯:「再不吃東西,你會昏倒。」
丹尼爾:「你們打算把我關在這裡多久?」
萊納斯:「直到你願意與女帝結婚。」
丹尼爾:「你們真是瘋了‧‧‧我怎麼可能與瘋子結婚?」
萊納斯一勾手指,丹尼爾忽然騰空,朝他手指的方向撲來,臉撞上牢籠,發出好大的聲響。
萊納斯:「你要是再敢說一句對女帝不敬的話,別怪我不客氣。」說完丹尼爾重重摔在地上。
萊納斯看一眼餐點旁的水壺,「不吃或許還能撐幾天,但不喝水‧‧‧」說著將手伸向丹尼爾,丹尼爾又浮了起來,這次嘴裡溢滿了水,「人類不喝水比想像中還快死‧‧‧」萊納斯用法力強行讓水壺裡的水進到丹尼爾嘴裡,卻因為一次灌太多,讓丹尼爾直嗆起來,丹尼爾難以呼吸,他深知眼前這人光憑一根手指,就能輕易置自己於死地。淹沒自己的不僅是水,還有恐懼。
「在幹什麼?」
「大人。」侍衛齊聲喊。
娜歐蜜坐著輪車進來。
萊納斯聽見娜歐蜜來了,收回法力,丹尼爾摔在地上,咳個不停,吐出了好幾口水。
娜歐蜜見丹尼爾這副模樣,「布魯家王子這是怎麼了?聽說你已三天沒吃東西,喝個水卻嗆成這樣?別急,吃慢點,不夠我在讓人送來。」
丹尼爾喘著氣,「你們‧‧‧咳‧‧‧這是在幹什麼‧‧‧如果我始終不答應聯姻‧‧‧咳‧‧‧你們打算把我關在這裡一輩子嗎‧‧‧」
娜歐蜜:「這可不行,布魯家的王子莫名其妙在北境失蹤,對格蘭利威可不利。你的黎明騎士團才向我求助,希望我能幫忙將王子找出來。」
「黎明騎士團還活著?」丹尼爾面露喜色,「四人都在嗎?受傷重不重?」
娜歐蜜:「這是我的問題,你不是說他們和你是在暴風雪中失散嗎?那風雪多猛烈,你我差點丟了命,而你的黎明騎士團,卻能毫髮無傷全身而退?我知道從雪地裡回來的人該是什麼樣子,但他們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從風雪回來。黎明騎士團再怎麼厲害,能敵得過大自然的威力嗎?我問你,你們真的是因風雪失散嗎?為什麼他們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丹尼爾也覺得奇怪,「我們確實是因為暴風雪才分開的,即使途中遭遇攻擊,黎明騎士團仍守在我身旁‧‧‧總之,我很高興聽見我的家臣平安無事。他們要妳幫忙找我,妳怎麼回答?總不可能跟他們說妳把我關起來了?」
娜歐蜜:「我要他們別出去找你,我會派狼群去雪地裡尋你。在北方人的凍土上,還是交給北方人處理,要他們別輕舉妄動。」
丹尼爾:「‧‧‧妳打算把我藏多久?現在我的家臣已知道我失蹤了,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傳至我二世伯父耳裡‧‧‧妳說布魯家的王子莫名其妙在北境失蹤對格蘭利威不利,妳將我關在這裡,和我失蹤有什麼兩樣?」
娜歐蜜:「一切取決於你,丹尼爾。你可以讓事情簡單,也可以更複雜。跟我結婚,皆大歡喜;若你仍是執迷不悟,把你關多久是多久,你不要想著絕食抗議,有萊納斯在,他能保證你不會餓死,看你是要自己吃,還是他用法力強制你進食。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你是指你們布魯家的飛鴿傳書嗎?」說著從懷中摸出一隻死掉的白鴿,「我箭術很好,記得嗎?」
丹尼爾驚:「妳阻斷我們家的飛鴿傳書?」
娜歐蜜:「只是給你多一點時間考慮,先別這麼快驚動布魯家。」
丹尼爾:「你以為布魯家就只這一隻信鴿?約書亞早在來這裡的路上,在四下佈了不少信鴿,他隨便一聲輕哨,就能將所有信鴿喚來。妳箭術高明又如何?能全天候盯著天空,不放過任何一隻信鴿嗎?」
娜歐蜜:「的確,我無法全天候盯著天空,但我的雪鴞可以。牠是我在天上的守護者,地上的守護者是加魯。就算我沒發現信鴿,我的雪鴞仍會替我將牠們一隻隻解決掉。你們的信鴿是用來通訊報信,不具戰鬥能力吧?我的雪鴞可是攻擊性十足,為了戰鬥養成。」
丹尼爾:「我不懂,我們本來和平取消聯姻,一切卻在一瞬間改變了!到底是為什麼?妳為什麼執意要嫁給我?嫁給我對妳有什麼好處?妳不是早已有心上人嗎?」
娜歐蜜命侍衛都先離開,剩她與萊納斯兩人。
娜歐蜜:「這跟我有沒有心上人無關,我只是必須嫁給你,為了我的國家。」
丹尼爾:「為了妳的國家?什麼意思?」

娜歐蜜:「說給你聽無妨。」隨即背對丹尼爾,將身上披肩脫下,只見娜歐蜜的背上有隻狼像,目露凶光,露出利牙,這狼栩栩如生,彷彿有生命,正要從娜歐蜜的背上走出來,光是盯著這狼像,丹尼爾不禁寒毛直豎,這狼像是隨時要伸出利爪撲向自己。看著狼像,娜歐蜜的歌聲在腦海裡響起:「不管你生來如何,背上那匹狼就證明你是自己的王。」

「我們是狼族,狼的後裔。」娜歐蜜將披肩重新穿上,「隨著年紀增長,背上會漸漸長出狼的圖像。」

丹尼爾驚:「格蘭利威家的人都是嗎?」
娜歐蜜點頭,「王族血統背上會有狼像,尋常百姓效仿,在背上紋上狼的紋身,又怕對皇室不敬,只紋狼頭。我們這裡因為男女皆可繼承,向來是一脈單傳,這樣可以避免為了爭奪王位互相殘殺。」
丹尼爾忍不住脫口而出:「真是好方法,要是我們家也這麼做就好了‧‧‧」
娜歐蜜垂眸:「一脈單傳壓力很大的,得一肩扛起國事,要是不幸早死,國家會頓時失去王。」
丹尼爾點頭,「也是。」
娜歐蜜:「我曾說過,為了成為能守住國家的王,我自小就很努力,努力練武,努力學習。我小時候曾被預言,必須嫁給加魯釋出善意者,也就是加魯主動去親近者,才能保住我的國家。當時我還小,完全不相信這預言。加魯兇惡,除了我之外,從來不主動靠近其他人類,雖然對我來說,牠是可親的寵物,是我忠實的地上守護者,但是對他人來說,牠是可怕的野獸,從以前開始,從未出現加魯釋出善意者,我不相信以後會有。我也不相信我得靠婚姻才能保住我的國家,我想用我的實力保衛家園,我不斷努力,我堅信自己終有一天能成為了不起的騎士。但這個夢想,隨著落馬殞落了。」
萊納斯聽了,忍不住咬牙。
娜歐蜜雖沒看他,卻彷彿知道他的表情,平靜的說:「那是意外,不怪你。」
丹尼爾心想:看他的樣子‧‧‧難道是自責當時沒能及時救下娜歐蜜落馬?他有法力怎麼會來不及阻止意外發生?
娜歐蜜:「不過,我最近又重燃希望,雖然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成,但我不會輕言放棄‧‧‧總之,這是另外一件事了。北境遭遇卡瑪女巫的詛咒,舉國三分之一的人口死於詛咒,國勢日漸衰微,母親只能仰仗我,悉心栽培我,盼我能成為像她一樣的女帝,她是格蘭利威歷代最強的狼王。」

丹尼爾心想:格蘭利威歷代最強的狼王是上一任女帝,亞瑞安娜‧格蘭利威,據說本來的狼王死於最後一次奪冠會,她才得以繼位,原來她是娜歐蜜的母親‧‧‧

娜歐蜜:「母親對我的寄望隨著我摔斷腿一併碎了。我知道他人不敢冒然進犯,是因為懼怕我們的嚴寒與狼群。但光憑這些,不能永遠守住國家。我斷腿後,時常想起小時候的預言,之後,你伯父愛德華‧二世‧布魯來北境提親了。他表面上說,想替他姪子定一門好親事,畢竟你我年紀相仿,門當戶對;實則他是想,要是我不答應這門親事,他會大舉進攻北境,因為他知道,北境當家的是個腿殘的小女孩,而國勢正因為卡瑪女巫的詛咒衰亡,正是乘人之危的好時機。要是我答應聯姻,我能和他的姪子一起守住北境,我仍是北境王,你伯父打算調你來鎮守北境疆界,以防我軍南下,」冷笑一聲,「他還真把自己當成陸上共主,將我們當成外患了?要是我不答應聯姻,就會面臨亡國。我問你,丹尼爾,」目光銳利,「要是你,你會答應聯姻還是不答應?」
丹尼爾不答,心想:原來她也是被二世伯父逼婚嗎?二世伯父打算將我發配邊疆,好來奪取王位?畢竟我在這裡,對他來說就如同死了一樣‧‧‧
娜歐蜜:「我可沒忘記小時候的預言,為了守住國家,我先行緩兵之計。我告訴愛德華‧二世‧布魯,我要親自見你一面,見面後再決定,要是我說取消婚約就取消。他表面上說沒關係,但我知道,只要我一取消,他就會派兵攻打。」

見丹尼爾一臉不敢置信,娜歐蜜冷笑,「你不相信?那是你沒見到你伯父來找我是什麼場景。」

娜歐蜜沒有誇大其辭,愛德華‧二世‧布魯來北境美其名是來與她談聯姻,實際上與威脅逼婚沒兩樣。

娜歐蜜甚至能嗅到當時劍拔弩張的氣氛:

「談不攏就用武力鎮壓?」娜歐蜜冷笑,「布魯家不如他們的家語「化敵為友」友善。」

「格蘭利威的家語「群起狼嚎」,」二世反唇相譏,「我只想問,妳的狼群呢?」


「我不怕他,」娜歐蜜對丹尼爾說:「哼,北方狼又怎會畏懼南方鳥?我不怕白鴿,但布魯家的確有使我畏懼的東西─神兵團。你那好伯父,就是拿那東西威脅我。無論神兵團是不是真的存在,我終歸是不能拿我的國家賭一把。」

丹尼爾心想:傳說布魯家的神兵團唯有持有繼承信物者才能號令,二世伯父並沒有繼承信物,他用神兵團威嚇娜歐蜜,全是在唬人‧‧‧

娜歐蜜:「答應聯姻後,我抱著賭一賭的心情,要看看你會不會是預言之人。與你初識那時,我以為你只是住在郊外的一般人,之後才知道你是外地人,但看見你的馬與你說飛鴿傳書,這些完全不像尋常人家,我萬萬想不到,布魯家的王子竟會一個人狼狽的在雪地裡,還差點成了雪豹的獵物。愛德華‧二世‧布魯可從未說過,王子如此瘦小孱弱。當時加魯雖很快就因暴風雪與我們失散,但在那之前也沒與你親近,後來我得知你是王子,也認為你非預言之人,遂決定取消婚約,卻在這時,向來暴戾的加魯竟舔了你一口,牠從不親近人,連從小餵牠、照顧牠的下人都很怕牠,牠卻對你一個從外地來的生人釋出善意,當時我就知道,你是預言之人,為了我的國家,我必須嫁給預言之人,嫁給你。」
丹尼爾總算恍然大悟,當時本來說好和平取消婚約,他還慶幸這件事並未讓布魯家蒙羞便能順利結束,一切卻忽然改變,娜歐蜜說翻臉就翻臉,原因竟然只是因為她的狼舔了自己臉頰一口。
娜歐蜜:「怎麼樣?我的話有改變你的決定嗎?要跟我結婚嗎?這只是政治聯姻,只是場交易,不涉及情感。婚後你還是能去自由戀愛,你要偷藏多少小情人我都不會管你,我要的,只是保住我的國家。恕我直言,看愛德華‧二世‧布魯將你的婚姻當成拓展國土的工具,可見你在布魯家沒什麼勢力吧?雖貴為王子,卻沒實權,我說對了吧?你伯父才會將你發配邊疆。且看你這副模樣,要是連你的婚姻都幫不到他,那你對他便如同棄子,你在布魯家也不快樂吧?何不來北境,在這裡我是王,我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得聽你的。我不會干涉你,你在這裡能重拾自由。」
「開什麼玩笑?」丹尼爾失笑,「你把我當成鞏固妳王位的工具?」

如果娜歐蜜只是因為忌憚布魯神兵團,丹尼爾大可以跟她說實話,但如今她是因為自己是預言之人才要逼著自己聯姻,想必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娜歐蜜:「你我聯姻,於你於我,都有好處,是個雙贏的局面。把你當工具?難道你回布魯家就不會被愛德華‧二世‧布魯當成政治魁儡嗎?來我這裡,至少我能保證不會這麼對你,你能獲得真正的自由,我們能一起擺脫愛德華‧二世‧布魯的威脅,如何?要與我合作嗎?」
丹尼爾:「我同情妳的處境,也能理解妳為國的心情,但恕我直言,我仍無法同意政治聯姻。妳所說的預言之人,說不定之後就會遇到。二世伯父那邊,我會想辦法,想個不用靠政治聯姻的辦法解決。」
娜歐蜜:「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不了解加魯的性子,我無法確定你是不是真正的預言之人,就如同我無法確定之後加魯還會不會親近他人。我雙腿已斷,國勢衰亡,實在不能保證我能守住國家多久,現下這法卻是我認為最可行之計。縱使你今天替我勸退布魯,天曉得未來又會出現什麼敵人,而到時候,又是否有政治聯姻一路可走?」
丹尼爾:「相信我,娜歐蜜。政治聯姻並非如妳所想容易,如我之前所言,我母親便是政治聯姻下的犧牲者,這害她終身不幸,我不希望妳我走上相同道路。」
娜歐蜜:「這不是最佳選擇,卻是我現在唯一的選擇。」

丹尼爾只覺得和娜歐蜜說不清,嘆:「妳先前在雪地裡曾說,本殞落的騎士夢最近又重燃希望,剛才妳也說,雖然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成,但不會輕言放棄。這話是什麼意思?也與政治聯姻有關嗎?」
娜歐蜜笑出聲:「剛才聽你所言,還以為你多了解政治聯姻,現在卻說出這麼天真的話?你真以為政治聯姻是天下第一妙計,能解決所有問題?憑什麼認為與你結婚我便能成為騎士?」
「我沒心情跟妳開玩笑,」面對娜歐蜜的調侃,丹尼爾正色說:「我正在試圖尋求解決之道,但在此之前,我必須了解所有狀況。妳要想救我倆,妳得全告訴我。」
見丹尼爾正色,娜歐蜜斂了笑容,「你聽過聖泉嗎?」
萊納斯聽了,全身一震。
丹尼爾一愣,隨即想通,「妳想用聖泉醫治雙腿?」
娜歐蜜點頭,「聖泉能替任何人實現任何願望,雙腿復原,我能成為最強的騎士,憑我自己的力量,守護我的國家,我會成為你前所未見,最凶惡的狼。我會超越我母親,成為最強的狼王。但在那之前,我得先擊退你伯父,怎麼樣?願與我攜手合作,直至找到聖泉嗎?等我得到聖泉,你要去哪就去哪,我不會攔你。」
丹尼爾心想:等妳得到聖泉?妳能得到嗎?先不論聖泉是否真的存在,妳知道多少人在找聖泉,而他們又都是什麼樣的人?妳一個雙腿不便的小女孩,要與之鬥爭本就處於劣勢,能從中勝出嗎?妳連我布魯家都不敵,還想敵過其他人?
丹尼爾:「恕我直言,先不論聖泉是否真的存在,找聖泉的路上充滿凶險,什麼樣的敵人都有,據我所知,除了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要找聖泉,就連卡瑪女巫也派出了愛徒加百列,妳自認能從中勝出嗎?」
娜歐蜜:「我不需要戰勝所有人,只需要竊取一點聖泉,足夠醫治我雙腿的份量即可,聖泉若真如傳說中那麼厲害,我這一點願望不用取很多吧?」
丹尼爾想了一下,才說:「如果妳是因為這樣要找聖泉,大可不必。我有個朋友具有回復能力,妳既非天生殘疾,他或許能讓妳的腿回復原樣,替妳治好雙腿。」
娜歐蜜聽了,驚得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顫聲說:「真‧‧‧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
丹尼爾點頭。
娜歐蜜高興得簡直要喜極而泣,因為聖泉這飄渺的傳說,她就能重燃希望,何況現在是丹尼爾親口告訴她,還是他的朋友,一瞬間覺得治好雙腿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而是可能實現的願望。
轉念一想,娜歐蜜問:「既然你有這樣神奇的朋友,怎麼不早說?你該不會是在騙我?想趁機讓我將你放出去?」厲聲說:「要是讓我知道你說的這一切都是在唬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丹尼爾:「如我先前所言,我沒心情跟妳開玩笑。在雪地裡聽見妳的故事那一刻起,我就想帶妳去見我這個朋友,想請他醫治妳。但我不知道他此刻在哪裡,也不保證我們是否還能再相見,才不敢輕言給妳希望。」
娜歐蜜:「你不知道你這個朋友在哪裡?」
丹尼爾:「不知道,不過他也要找聖泉,或許之後能在找聖泉的路上遇見他。」
兩人殊不知,洛基此時就在狼據堡的教堂裡。
娜歐蜜:「到那時候‧‧‧」
丹尼爾:「到那時候,我會請他醫治妳。但條件是,妳永不得進犯布魯家。」
娜歐蜜:「我們向來偏安北方,什麼時候主動進犯他人?今天可是你們布魯先找上門的,哼,鳥就該往南飛,覬覦北方的天空作甚?你能保證,就算我的雙腿好了,愛德華‧二世‧布魯就不會再來煩我了?不過,真要到那時候,我也不怕他。但在那之前,我得先想個方法擊退他‧‧‧怎麼樣?你決定得如何?在我的雙腿醫好前,要先和我聯姻嗎?」
丹尼爾心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遇上洛基,就算遇上了,也不確定他能否治好她的腿,畢竟她小時候就摔斷了腿,洛基能治好那麼久以前的傷嗎?就算她腳好了,也不見得能戰勝二世伯父,她翻臉比翻書快,現在是這麼說,到時候翻臉不認帳,不讓我走,要將我永遠扣留在這裡當人質也說不定‧‧‧
娜歐蜜見丹尼爾遲遲不回答,盯著他問:「你遲遲不肯爽快答應,是因為有心上人?」
丹尼爾一愣,「不是因為這樣,我曾說過,我不想和我母親一樣,淪為政治聯姻下的犧牲者‧‧‧」
娜歐蜜仍是直盯著丹尼爾:「但你不否認有心上人這一點吧?」
丹尼爾不答。
娜歐蜜這下更肯定,「你身為王子,在外有幾個情人不足為奇‧‧‧玩玩可以,但論及婚嫁的對象,總要門當戶對吧?怎麼?你喜歡上哪裡的公主?」
「無可奉告,這是我的私事。」丹尼爾說完閉起眼睛,因為娜歐蜜的眼神太銳利,彷彿與她對視,心裡所想就會被她看透,丹尼爾不願透露太多,索性閉上雙眼。
娜歐蜜輕笑:「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會知道嗎?萊納斯!」
萊納斯:「海盜?布魯王子喜歡的人是海盜?」
此言一出,丹尼爾與娜歐蜜皆是一驚,尤其是丹尼爾,心中突突亂跳:他怎麼知道?難道他的法術連這種事都能知道?
娜歐蜜見萊納斯這麼一說,丹尼爾馬上睜開雙眼,臉色發白,眼中盡是驚恐,更確定萊納斯所言屬實。
萊納斯:「剛才娜歐蜜問:「你喜歡上哪裡的公主?」你心裡想:「那人才不是什麼公主,是個海盜。」你這樣想了,對吧?我是巫師,能讀出人類心裡所想。」
「有趣!」娜歐蜜樂了,「正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公主能蒙布魯王子青睞,原來王子不愛王,愛賊!難怪說什麼也不肯與我聯姻!」
「根本不是這樣子!」丹尼爾扒著牢籠急喊,「我拒絕聯姻與我有沒有心上人無關!」
娜歐蜜卻似沒聽見,「你喜歡海盜?王愛上尋常百姓也就算了,你怎麼偏偏喜歡賊?不怕她盜了布魯財庫?布魯有錢也不是這樣花吧?直接將賊請入家裡?據我所知,海盜一族不久前才被卡瑪女巫的海妖滅族,難道有留下倖存者?你確定你的心上人還活著?」
萊納斯想起曾在教堂遇見席妮,「海盜一族確實有留下生還者,讓我來確認一下‧‧‧」正要讀丹尼爾的心,忽然「咚」一聲,丹尼爾一頭撞上牢籠鐵桿,昏倒在地。

丹尼爾為了阻止萊納斯讀自己的心思,乾脆直接昏倒。
娜歐蜜咧嘴一笑,「你越保護她,只會顯得她對你有多珍貴,卻也讓她的處境越危險。」
萊納斯:「我在教堂遇過一個海盜,她也是為了丹尼爾‧布魯而來,他的心上人多半就是她。」
娜歐蜜:「竟然親自找上門來,很好,省得我們去找人。把她抓來,將可能危害聯姻的因素都剷除,」盯著昏倒在地的丹尼爾,輕聲說:「這樣你就能心無旁騖的結婚了吧?」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賊,能將這王子迷得神魂顛倒?
***

「沒錯!這是布魯家的現形粉!」席妮用手指在地上沾起一些粉末,「丹尼爾可能曾來過這裡!」轉頭對洛基與加百列說。
自從黎明騎士團說丹尼爾失蹤後,三人就一直待在教堂等萊納斯的消息。哪知道,萊納斯再也沒回來過,法蘭克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三人閒來無事,就在教堂附近走走。

這天,席妮與洛基正蹲在路邊採野花,偶然之間,卻在一旁的路上發現閃亮的粉末,乍看之下,像極了布魯家的現形粉,兩人通知加百列,三人順著現形粉的痕跡前進。
   
這是加百列第一次看見現形粉,對這些閃亮繽紛的粉末倍感好奇,「順著這些閃亮的粉末就能找到丹尼爾‧布魯了?這些是從他身上落下的?」
席妮:「丹尼爾曾說過,這是他們布魯家特有的粉末,撒在人體上雖看不出來,但被撒之人所到之處,都會留下由這粉末鋪成的繽紛小徑,邦妮為了尋他,常在他身上撒上這粉。若是撒在妖怪或是魔法上,則會讓那東西現出原形,故稱其為現形粉。但這粉是布魯家特有,代表克萊德那一群人可能也有,說不定這些是從他們身上落下的‧‧‧總之,先循著這粉看看吧!看這粉會帶我們通往哪個布魯‧‧‧」
三人順著現形粉的痕跡走,只覺得路越走越隱密,漸漸往城堡內移動。城堡侍衛知道三人與萊納斯有交集,沒直接將人攔下,而是客氣的說:「抱歉,前方外人禁止進入。」門前兩頭巨狼,正張著利牙,惡狠狠地瞪著三人,侍衛想以此威嚇三人。
加百列盯著侍衛,不一會兒,侍衛就讓開了。巨狼正想靠近,海洋之眼一掃,兩隻狼忽然趴下身子,讓出一條路,像兩隻恭候主人回家的忠犬,三人順利進入城堡。
「你剛才怎麼辦到的?」席妮驚呼,三人成功混進來,順著現形粉走。
加百列指著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能讓人看見我要他們看見的,剛才我讓侍衛看見,是萊納斯領著我們進來。」
席妮驚:「好厲害!這不就像是催眠嗎?你還說你沒有魔法?」
加百列:「我全身也只有眼睛有能力。」
席妮:「光是這個能力就夠強了!還以為海洋之眼只是好看,原來不只是裝飾品,而具有實質作用‧‧‧那兩頭惡狼呢?你讓他們看見什麼?」
加百列:「我讓牠們以為我們是牠們的主人。」
席妮笑:「難怪忽然這麼乖!真是服了你,加百列!」轉頭對洛基說:「他很厲害吧!靠一雙眼睛就能馴化野獸!」
洛基微笑點頭,見席妮笑的燦爛,想起以前大家都叫自己風刃島的猛犬,心想:妳也是靠一個笑容就能馴化野獸‧‧‧
席妮:「接下來就靠海洋之眼啦!他們這裡好多狼,又都大得嚇人‧‧‧」狼據堡裡隨便一頭狼塊頭都比席妮大,她回想所見,不禁打了個寒顫。
洛基見她發抖,輕攬她肩頭,「別怕,有我在。」
席妮點頭,笑:「我就不信風刃島的猛犬敵不過北境的惡狼。」
三人只覺得越走越偏僻,越來越陰暗。
席妮:「丹尼爾是來聯姻的吧?也就是說,他算是貴客吧?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嗎?這裡怎麼看都像是‧‧‧關犯人的吧?」
三人發現現形粉正帶著他們通往地牢。地牢空氣稀薄,北境本身就寒冷,越往地牢裡面走越冷。所幸加百列身上的巫師袍能抵禦一切嚴寒,洛基不斷替自己與席妮回溫,不然常人沒有火把,很難走至地牢深處。
「什麼人?」地牢裡的侍衛發現三人,「碰!碰!」洛基一拳一個,兩個侍衛瞬間昏倒在地。
加百列:「現形粉只到前面路上就沒了‧‧‧不過,仔細一看,」手沿著地牢裡的鐵杆、牢籠,上面斑斑點點殘存著現形粉,「卻在這些地方都染上一些‧‧‧」順著粉末,停在一個牢籠前。裡面一人倒在地上,雖看不清樣貌,不知是死是活,但腳邊殘留的現形粉卻清楚映入眼簾。
三人都確信,這人就是丹尼爾‧布魯。
加百列:「鑰匙應該就在剛才那兩個侍衛身上‧‧‧」往侍衛身上一翻,卻找不到鑰匙,「不會吧?你們沒有鑰匙在這裡當什麼侍衛?」
忽然一聲悶響,加百列回頭,只見洛基已徒手將牢籠的鐵條撐開,走了進去。
加百列驚:「你‧‧‧」
洛基:「我的拳頭能修復任何東西,也能破壞任何東西。我以前也被關在像這樣的牢籠裡‧‧‧」說著將地上那人翻身一看,果然是丹尼爾沒錯。他看起來很虛弱,昏迷不醒,額角上腫了個大包正在淌血,洛基忙替他治療,加百列也走進牢籠看。
在洛基的治療下,丹尼爾漸漸甦醒,乍見洛基,如夢初醒,「洛基?」
「終於醒了啊?布魯王子。」加百列隱身在斗篷下,黑暗中只能看見一雙海洋之眼,「你不是來談婚事的嗎?怎麼談到牢裡來了?」
加百列這一句話如驚雷,頓時將丹尼爾轟醒了,他一把抓緊洛基的手臂,「席妮呢?快保護她!她有危險了!」
洛基見他忽然神色大變,一陣寒意席捲全身,雖然明知席妮就在自己身旁,仍會因為丹尼爾的話與神情感到恐懼,「‧‧‧你什麼意思?」
加百列:「席妮和我們一起來的,她人就在這裡‧‧‧」回頭一看,不禁一愣,身後空無一人,本該站在兩人身後的席妮不見人影,這牢籠裡只有他們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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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2-3-13 20:3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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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見席妮不見,忙衝出牢籠,四下張望,不一會兒又回來,揪住丹尼爾的衣領,將他一把提起,低吼:「你什麼意思?席妮去哪裡了?為什麼她會有危險?」
丹尼爾:「我沒時間解釋一切‧‧‧總之,她是被娜歐蜜‧格蘭利威女帝與她的家臣萊納斯抓走的,那萊納斯是巫師,多半是他用魔法才能無聲無息地將席妮抓走。」
兩人聽了俱驚,洛基將丹尼爾放下。
加百列:「萊納斯?他是格蘭利威女帝的家臣?是他將席妮抓走的?你會在這裡,也是被他們抓來的?」
丹尼爾點頭,「你們認識萊納斯?」
加百列點頭,「他答應幫我們找你,卻將你藏在這地牢裡,到底在玩什麼把戲‧‧‧總之,先找到席妮再說,你知道他們把席妮帶去哪裡了嗎?」
丹尼爾黯然:「我不知道。」
加百列:「沒關係,至少我們知道敵人是誰,且能確定,她人就在這座城堡裡,我不信把城堡翻過來還找不到人。你的家臣正在找你,丹尼爾,你先去和他們會合,我與洛基去找席妮。」
丹尼爾聞言,忙說:「我跟你們一起去找席妮!」
加百列:「不,因為聖泉的鑰匙與聯姻,現在大家都要找你,你的處境不安全,還是快回你的家臣身邊吧!再說,你沒有特殊能力,面對萊納斯那樣的巫師你也幫不上忙,老實說,你去了只是添亂,我與洛基還要分神保護你‧‧‧」
丹尼爾:「你們不用保護我,只要專心救席妮就好!放心,以我的身份,他們不敢隨便取我性命。」
加百列心想:你確定?你剛才昏倒在牢裡的樣子,看起來飽受折磨,跟死了沒兩樣‧‧‧你確定他們有將你當成布魯家的王子?
「我必須去!」丹尼爾堅持,「席妮是因為我才會被他們抓走,我得親自去救她!」
洛基聞言,掃一眼丹尼爾。
「隨便你吧!」加百列無心與他在這上面周旋,「這本來就不是需要經過我同意的事‧‧‧走吧,洛基!」
洛基領在前面,他的項鍊與席妮身上的項鍊互相感應,能帶領他們漸漸往席妮的方向靠近。項鍊沒有發光,代表席妮暫無生命危險,洛基稍感放心。但奇怪的是,三人繞來繞去,項鍊卻總是指引他們在這座有地牢的建築物裡徘迴,代表席妮也在這建築物裡。
丹尼爾:「奇怪了‧‧‧這座建築物看起來是專門押關犯人的,除了地牢,他們還能將人藏在哪裡?真奇怪‧‧‧」
***

「真奇怪‧‧‧照理說,飛鴿傳書這個時候早該傳到了,」赫密士推算日子,「你在來的路上沿途佈了這麼多信鴿,只要消息一從這裡發出去,很快就會傳至二世大人那裡,二世大人怎麼會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再不快增援,帶來的騎士團都死在暴風雪中了,好險當時就沒帶多少人‧‧‧丹尼爾直到現在還下落不明‧‧‧要我們待在這裡幹嘛‧‧‧你有在聽嗎?約書亞?」赫密士問從剛才就一直盯著窗台的約書亞。
約書亞:「信鴿被解決掉了。」
赫密士愣:「什麼?」
約書亞:「不是被這裡的猛獸攻擊,就是有人刻意攔截我們的訊息。總之,訊息沒有發出去,出去的信鴿並沒有回到二世大人那裡。」
「有人刻意攔截我們的訊息?」赫密士驚,「會是誰? 」
約書亞:「不好說,現在這麼多人要找丹尼爾,難以分辨是誰在背後搞鬼‧‧‧當然,也有可能是被這裡的猛禽攻擊‧‧‧」
赫密士:「丹尼爾在雪地裡失蹤這麼久,我看‧‧‧凶多吉少‧‧‧」
約書亞:「不見得,丹尼爾身上握有聖泉的鑰匙,這東西若真的那麼重要,那些要聖泉的人不會這麼輕易讓丹尼爾死在雪地裡,無論是福爾摩沙人還是鷹族或是那卡瑪女巫的徒弟‧‧‧就像丹尼爾身上握有布魯家王位的繼承信物,這也是阻止二世大人殺他的保命符。」
「那麼弱小的丹尼爾,偏偏那麼多關鍵落在他身上,」赫密士搔頭,「他什麼都不會,要如何保護自己?」
約書亞:「雖說丹尼爾身上那些東西讓他身處險境,但只要它們還在他身上,就能保證丹尼爾暫且沒事。」
赫密士:「所以‧‧‧丹尼爾可能還活著,現在人在那些找聖泉的人手裡?不過,無論如何,我們現在孤立無援,什麼都不能做‧‧‧等二世大人發現我們音訊全無才派兵增援,不知道還要花上幾天‧‧‧你從剛才都在看什麼啊?約書亞?是在看天色嗎?」約書亞從剛才就一直盯著窗外。
忽然之間,赫密士看見約書亞眼睛一亮,雖然只是微微一瞬,但他確定約書亞的眼神因為眼前事物欣喜。沉默神秘的約書亞,美麗的臉龐像是永遠結凍,總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赫密士得從觀察他細微的表情變化,才能得知這神秘兄長所想,也只有像赫密士這樣一直跟在約書亞身旁,才能辨別出他神情有異。
赫密士順著約書亞的視線望去,只見一隻巨大白鷲迎面飛來,這是約書亞心愛的寵物。布魯家養了許多信鴿傳遞訊息,但唯獨這隻大白鷲是約書亞自己養的,不涉及布魯家事務,約書亞閒來無事,就會帶著他的鷲從布魯家消失,去到沒有人知道的地方。
大白鷲落在約書亞的肩上。
「原來你一直盯著窗外,是在等牠?這傢伙躲過暴風雪,還挺機智‧‧‧」赫密士忽然想起,「前幾天你召信鴿的哨聲不同,原來不是在召信鴿,而是在召牠嗎?」
約書亞點頭,將信綁在白鷲爪上,「暴風雪後牠都待在遠一點的地方,所以召牠來需要花久一點的時間,才提早在幾天前就喚牠來,所幸無事‧‧‧」不知怎地,赫密士覺得他這句「所幸無事」並不是指白鷲,且他注意到,白鷲其中一隻爪子上,繫著一條藍絲帶。約書亞解下藍絲帶的動作輕柔仔細,神情溫和,這層冰霜上的面容上被灑上一層暖意,約書亞盯著這藍絲帶的眼神彷彿他正盯著什麼稀世珍寶,赫密士不知道這藍絲帶是什麼來頭,但他知道,這藍絲帶融化了約書亞眸中冰冷。
赫密士以為約書亞要將藍絲帶收下,沒想到,他解下後卻又將藍絲帶繫回白鷲另一隻沒綁信的爪上。

「現在只能靠牠向二世大人傳訊。」約書亞說完抬臂讓白鷲飛出窗外。
赫密士:「出去的信鴿要是真如你所說遭受攻擊,你放心讓你的白鷲去嗎?你最心愛的‧‧‧」也是你唯一愛的事物吧?
約書亞:「牠和信鴿不一樣,我訓練過,我相信牠的力量。」
「牠是從哪裡來的?」赫密士盯著約書亞,「你說暴風雪後牠都待在遠一點的地方是指哪裡?」
約書亞聽了,與赫密士對視,他盯著赫密士,彷彿看出赫密士想問什麼。
赫密士被他這一副要看穿心事的眼神盯得不舒服,別過頭去,連話都說得結巴:「‧‧‧就‧‧‧想看看牠從多遠的地方飛來這冰天雪地‧‧‧」
約書亞沉默一會兒,才說:「達爾克省。」
***

洛基、加百列、丹尼爾跟著項鍊在地牢裡找席妮。
「席妮確實是在這座建築物裡。」洛基拿著項鍊肯定的說,雖然肯定,但整座建築物都找遍了,仍是空無一人。
加百列:「別說是席妮,連一個人影都沒有‧‧‧難道是因為將丹尼爾關在這裡,怕走漏風聲,才禁止其他人出入嗎?」
丹尼爾:「也許是‧‧‧雖說是關犯人的,但我被關在這裡的期間,這裡就我一個人而已‧‧‧」
洛基盯著丹尼爾,「你說席妮是因為你才會被他們抓走。這話是什麼意思?」
丹尼爾正要開口。
「這不是王子嗎?怎麼跑出來了?」萊納斯忽然出現。
  
加百列:「你還真不夠意思,萊納斯。你說要將丹尼爾交給我,卻偷偷將他藏起來,讓我白等了幾天。怎麼?我們的交易還在嗎?」
丹尼爾驚,「你們之間什麼交易?」
加百列:「他答應將你交給我,而我得保證你取消聯姻,不然他就要殺你。話說回來,你硬娶人家女帝是真的嗎?萊納斯說女帝不願意嫁給你‧‧‧該不會是因為你不願意取消婚約,他們才把你關起來?」
丹尼爾:「正好相反,就是因為我要取消婚約,他們才把我關起來,還不讓我的家臣知道,就是要將我囚禁在這裡,直到我答應聯姻為止。」
加百列聽得一頭霧水,「這麼聽起來,不像是丹尼爾硬娶女帝,反倒像是女帝硬要嫁給丹尼爾‧‧‧萊納斯?」
萊納斯:「剛開始女帝是不嫁的,但情況改變了,現在她要嫁,且是非嫁不可。」
洛基:「席妮呢?這不關她的事,你們把她帶到哪裡了?」
「不關她的事?怎麼不關?」萊納斯冷笑,「她可是關鍵人物啊,王子不就是因為她,才不願意聯姻嗎?」
洛基:「你什麼意思?」
萊納斯見洛基頸上戴著與席妮一樣的項鍊,且他提到席妮時神色緊張關切,頓時了然,朝丹尼爾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有意思。」
洛基:「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席妮會是聯姻的關鍵人物?」
萊納斯正要開口。
丹尼爾:「洛基!別聽他胡說!我從一開始就不願意聯姻,這一切都是我二世伯父自作主張,我本來就是為了取消婚約才來北境的。這跟席妮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們卻硬要將這筆帳算在她頭上,讓她受牽連,我很抱歉。」說完走向萊納斯,「席妮人呢?你們的目標是我,快將她放了。」
「放了她,好讓你們兩個雙宿雙飛?」萊納斯朝洛基抬了抬下頷,「他們兩個可是一對。」
丹尼爾:「他們兩個是一對,你可以放心了吧?她不會危害聯姻,快將她放了!」
萊納斯:「她不會危害聯姻,代表聯姻會成功嗎?」
丹尼爾:「那是我布魯家與格蘭利威家的事,別把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娜歐蜜呢?讓我和她談。」
萊納斯:「女帝忙著呢,你有什麼事,和我談。」
丹尼爾:「忙?有什麼比聯姻還重要?」
萊納斯:「看來你真的對北境一無所知啊!既然你之後就要成為這裡的一份子,這麼無知可不行。懺悔日將至,這是我國一大節日,女帝正在忙著籌備。懺悔日期間,一年所有過錯罪過都能被原諒,得到赦免,懺悔日期間嚴禁殺生,是以這獄中只有你一個,其他犯人早早就被處決了。順帶一提,因為懺悔日將至,我才沒殺那海盜,不然早就將她解決了。」

洛基聽了,大怒:「你說什麼!」上前一把將萊納斯抓起,低吼:「人呢!」
萊納斯瞬間消失不見。
「一切取決於你,丹尼爾。」萊納斯在三人身後說:「你能讓事情簡單,也能更複雜。」

丹尼爾:「我知道了。我答應你們,我會與娜歐蜜聯姻。但條件是,你們得先將席妮放了,我要確保她平安無事,才能聯姻。」
萊納斯:「你跟我談條件?我手上能只有那海盜,也可以同時擁有你們全部人。」
「但你不敢動他吧?」丹尼爾指著加百列,「他是卡瑪女巫的加百列,你要是動他一根汗毛,卡瑪女巫不會放過你,你們巫師最怕的就是卡瑪女巫吧?若你不敢動他,憑他的本事一定能找到席妮,為了省事,你不如直接告訴我們席妮在哪,」指著洛基,「我之前曾提過,我有個具有回復能力的朋友,就是他。娜歐蜜要是想不靠聖泉實現願望,這世上唯一能幫她的就是他。而現在,你們卻抓走他最重要的人,」冷笑一聲,「我都搞不清楚娜歐蜜還想不想洛基幫她了?」
萊納斯聞言大驚,「他具有回復能力?」
丹尼爾從地上撿起一塊尖石往手上一刮,頓時鮮血直流。洛基用能力替丹尼爾治癒傷口,瞬間恢復原狀,一點受傷的痕跡都沒有。
「這是你親眼所見,你可以相信了。」丹尼爾扔開尖石,「我要說的是,這裡都不是你可以動的人,」學著他上回的語氣,「一切取決於你,萊納斯,你能讓事情簡單,也能更複雜。」
「你不如外表傻氣啊,小王子。」萊納斯冷笑,「還是因為跟加百列混久了,也學會跟人家談條件了?」一會兒,才指著洛基說:「我們將那海盜抓走,他還會答應醫治娜歐蜜嗎?不管他會不會替娜歐蜜醫治,只要你與娜歐蜜結婚就沒事了,娜歐蜜最重要的願望是守住她的國家。娜歐蜜將那海盜交給我處理,但她長得與艾比蓋實在太像,輕舉妄動總是不妥,她就藏在這裡,我不能違抗娜歐蜜的命令,你們有本事就自己將她找出來,但小王子,你可得跟我來。」
丹尼爾猶豫,他想親自確認席妮沒事。
「你跟他去吧,丹尼爾。」加百列低聲說:「你是女帝的新郎,他不敢傷害你。且又不是現在就要你去結婚,他剛才不也說了,女帝正在忙懺悔日的事嗎?婚禮想必也得等到那之後,在那之前,我們就會將席妮救出來了。」
萊納斯提醒:「我是巫師,我聽得到你們說話。」
丹尼爾不理萊納斯,對加百列說:「我知道了。」走向萊納斯,萊納斯帶著丹尼爾從地牢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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