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最後由 signofsaturn 於 2015-7-30 13:4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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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歌
好久沒聽見學長的演奏。當這個念頭浮現,隨之而來的是不,連臉孔也好久沒好好見過了。沒有面對面地對話,沒有兩個人坐在一張桌子邊等待事情發生或結束,沒有在一張床上協調兩人份的體重和睡眠;沒有坐在副駕駛座偷看對方轉動方向盤專注的表情,沒有藏起他的車鑰匙然後在看後照鏡時順便偷看他在副駕駛座不小心熟睡的模樣。鹿島意識到自己的手搭在門把上好一陣子了,再這樣下去袋子裡的早餐會涼掉。於是她握緊手中冰冷的金屬推開鐵門,喊著打擾了走進門去。 門在她身後發出有份量的聲響,像是相撲選手打的嗝。坐在窗邊的堀看著她,手指還壓在弦上,雖然表情不善,但還是看得見連日的勞動累積的疲倦。鹿島揚起手上的塑膠袋,討好地開口:「送早餐來了哦。」 「還沒七點。」堀抓著吉他的頸將樂器放到一旁,一邊指出。那是她通常的起床的時間,鹿島聳聳肩,保持著腳步的輕盈朝對方走去。 「學長通宵了吧。」 「兩點左右有稍微睡一點。」堀搔搔頭髮,下巴隱隱的鬍渣沾著清晨的微光,沒有提及後來清醒的時間。 「怎麼不繼續睡?」 對於這個答案鹿島心知肚明,堀用沉默隱瞞了答案倒也無所謂。她走到堀身旁席地而坐,打開三明治的包裝紙伸長了手將食物遞給對方。堀低聲念著不要坐地上,我好幾天沒掃了。沒關係啦。鹿島擠著笑,直到堀妥協地接過食物才嘿嘿地笑著將長長的手臂放下。 「要彈嗎?」堀用姆指擦著嘴角時注意到鹿島的視線,年紀小的那個搖搖頭,「我只是在想學長剛剛彈的是什麼曲子。」 「妳這傢伙在外面站了多久啊?」 「沒有很久啦。」眼看對方又要發難,鹿島趕緊澄清,「聽到一點點而已,所以才要想啊。」 「猜猜看啊。」不止嘴角,堀的眼睛裡終於有了笑意。鹿島眨眨眼,忽然鬧起彆扭來。不要。不想猜啊。你會彈的曲子明明我都知道的,剛剛卻是沒聽過的東西。在我不在的時候,變成不常見的、滿臉鬍渣的邋遢樣子,還學了新的曲子。這個時候要是猜中了好像就輸了,那乾脆把腦袋放空好了。 「鹿島。」堀出聲叫她,鹿島回過神挺起背脊,看見堀將包裝的紙張揉成一團,手腕一甩,便構成漂亮的拋物線直落到垃圾桶裡,發出清脆的咚咚聲時眉毛拱成「太好了」的弧度。「聽著啊。」他轉過身去重新將吉他提起,抱進懷裡,熟練地刷了兩三個和弦,開始彈奏。 輕盈的旋律迴盪開來,即使並不流暢,幾個小節過去後鹿島還是拼湊出曲子的樣子。不知道怎麼地有些鼻酸。可能是因為背後的窗戶透來的陽光漸漸地變強,堀的身形有點看不清楚。旋律在副歌的一半忽然中斷。 「接下去就不行了。」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隨即扳起臉來看著鹿島,「知道了嗎?」 「嗯。」鹿島不自覺地別開視線,還是乖乖地頷首。 「那就好。」堀又刷了個和弦,聲音和旋律撞在一塊兒,「畢竟是為了妳學的。」 什麼嘛。 「喂。」感受到膝頭上的重量,轉過頭就看見鹿島整個上身幾乎都要蓋了上來,堀皺起眉剛要問在幹嘛啊,就聽見鹿島小聲而堅定地問:「今晚回家睡好嗎,我來開車。」 「不知道會到幾點。」 「我可以等。」 「別開玩笑了。」 「學長才是哦。」 掐緊時機抬起頭,鹿島強硬地看著堀的眼睛說:「把交往中的戀人晾在一邊這麼多天什麼的,別開玩笑了。」 堀抬起眉毛就要回嘴,鹿島眼裡除了倔強以外的情緒卻成功地動搖了他。吃什麼醋啊這個笨蛋。他揚起嘴角,任由鹿島抬起他的手背湊往嘴邊親吻。 求求你了。 如果這樣欺負她下去會不會哭呢,可以的話也想試試看。不過不是現在。堀懶洋洋地向後靠向椅背,「那就麻煩妳了。」 「交給我吧。」鹿島捏住對方的手指,雀躍地仰頭答道。燦燦的陽光剛好落下來,她漂亮的臉蛋的輪廓變得又模糊又清晰,堀忍不住由衷地想,這個世界,或者說他的世界,就是為了她而存在的吧。 他沒有躲避鹿島得寸進尺的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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