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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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歡迎來到逃生小鎮!(6/12-飯店篇二)[PG-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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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連尤伊 發表於 2021-9-15 14:0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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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篇(五)

  就像在上一場遊戲開始時一樣,隨著紅色像素字體的倒數計時歸零,逃生遊戲也隨之開始,杜夏栩跟著隊伍往前走,從導遊小姐手中抽取身分牌,接著走進玻璃門後的那一片黑暗中。

  進入前,他看了一眼手裡的身分牌,是鮮紅色的鬼牌。

  杜夏栩邊在黑暗中行走,邊撕掉了手中的鬼牌,鬼牌碎成點點紅光後消失在黑暗當中,但他知道這個行為並不能改變任何事,接下來才是麻煩。

  【現在開始加載遊戲內容,請玩家稍後片刻……】

  【玩家名稱:杜夏栩(通關數:1)】

  【組別:2494(人數八人)】

  【難度:C(無即死陷阱,請玩家小心探索)】

  【遊戲關卡:超市殺人魔(故事已生成)】

  【遊戲加載完畢,祝玩家武運昌隆!】

  隨著一陣刺眼的白光,杜夏栩感覺到自己的手腳被什麼東西困住了,等眼睛能視物後,他注意到自己在一個雜物間裡面,手腳都被繩子綁死,就算掙扎了也解不開,環顧四周後找到了放在角落的工具箱,於是拼命扭動身體爬到工具箱邊,被綁在一起的手非常艱難地打開了工具箱,工具箱裡只放了一把可以剪斷繩子的剪刀,以及一張寫著「把所有人全部殺掉,不然你會死」的小紙條。

  這一場的遊戲場景非常明亮,燈泡也不是圖書館那種隨時都會壞掉的殘次品,相反的還非常完善,他順手帶走可以做為武器的剪刀後,推開面前的鐵製門板,走出雜物間。

  雜物間外是一間非常大的超市,放眼望去全是琳琅滿目的貨架,地板也非常乾淨,頭頂上除了掛著長條的日光燈,還有一個個標示商品內容的告示牌。

  杜夏栩注意到那些阻擋視線的貨架,當下便決定了沿著牆壁小心翼翼地前進,在手掌碰觸水泥牆壁時,他摸到牆壁上似乎殘留了一條條凹槽,像是什麼東西留下的痕跡,雖然用白色的油漆蓋過去了,但只要刻意用手觸摸還是能察覺到。

  這裡是什麼地方?上場遊戲他明明是跟組隊的迪恩一起出現的,可是這次卻沒有跟組隊的月岡在一起,這是因為他抽到鬼牌嗎?還是遊戲需要才把所有玩家全部分開?

  這時,杜夏栩聽到了腳步聲,隨即停下腳步,手裡緊握著剛才找到的剪刀,謹慎的循聲望去,貨架之間走出了綁著麻花辮的少女──原來是月岡。

  「呼……我還以為這裡沒人呢。」杜夏栩和月岡紛紛鬆了口氣,他注意到月岡手上拿著一把鐵鎚,作用估計跟他手裡的剪刀差不多。

  「杜夏栩,你還有看到其他玩家嗎?」

  「沒有,你呢?」

  「我也沒有……要不是還有玩家沒進來,就是這場遊戲有把所有玩家全部打散的必要。」

  全部打散嗎……杜夏栩剛好也這麼想。

  兩人繼續結伴同行,他們深知遊戲內處處都有可能隱藏著危險,一點也不敢大意,然而就在此時,他們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嘰──

  聲音似乎是從水泥牆後面傳來的,杜夏栩抬頭後發現高處有一扇狹長型的小窗戶,應該是通風用的,可以看見外面的藍天。

  「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墊高?」杜夏栩剛說完,月岡也抬頭望去,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兩人從貨架與貨架之間找到了能充當小樓梯的鐵製椅,因為杜夏栩比月岡還高,他理所當然爬上去看窗外。

  窗外是一片荒涼,褐黃色的土地配上稀少的綠色仙人掌,耀眼且炙熱的太陽在天空中熊熊燃燒,一條看不見盡頭的灰色馬路延伸到地平線,這場景似乎在哪裡看過。

  「公路嗎……難道這裡是位在公路上的超市?」

  杜夏栩做出猜測後跳下梯子,如果是公路的話,那剛才的聲音可能是車子發出來的,有車就代表有人,有人過來了。

  他給了月岡一個眼神,接著手繼續沿著牆壁往前走,月岡隨意將梯子放回貨架旁,便馬上跟上杜夏栩的腳步。

  沿著牆壁走,他們很快就找到超市的大門口,透明的玻璃門外有一條偌大的馬路,一輛紅色的敞篷車停在門邊,車尾還飄著陣陣黑煙,另一輛綠色的廂型車則停在敞篷車的後面,三男四女從門口走進來,加上他和月岡剛好有九個人。

  不只如此,杜夏栩更是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他之前在商城看到的美人和少女居然在隊伍裡面!

  「真是的,什麼年代的車啊?居然拋錨了……」

  「算了,反正也到達目的地了,就這樣吧。」

  「外面真是熱死人了,這裡有開空調吧?拜託告訴我這裡有空調!」

  「吵死了,能不能閉嘴啊?」

  其中兩男兩女嘰嘰喳喳地在講話,而杜夏栩之前見過的兩人組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靜靜地站在櫃台邊,剩下的男性則站在櫃檯旁邊瘋狂按鈴。

  「有沒有人啊?喂?」

  杜夏栩和月岡互看一眼,兩人同時邁出了腳步。

  「喔?這不是有人嗎?喂,你們是誰?NPC?玩家?」瘋狂按鈴的男性一注意到他們就馬上靠過來,月岡指了指自己肩上的帆布包,對方馬上會意過來,也跟著指了指自己揹在背上後背包。

  杜夏栩環顧所有人,發現每個人身上都有包包,不能從外表判斷其身分,系統有提到這次的玩家有八個人,那麼多出來的人是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或許這個人的想法比較單純,認為只要辨認出多出來的「NPC」就行了,但也有可能是故意做出顯眼的行為好讓人降低戒心。

  不管怎麼樣,故意將玩家打散,並讓玩家先後抵達,明明多出一個人,卻沒有人主動提及這些事。

  恐怕大家都知道遊戲的意思了。

  「系統公告……沙沙……遊玩成員已全數到齊,在此宣布遊戲開始!當前存活人數八人,場景BOSS就隱藏在玩家之中,請玩家們小心……沙沙……」

  就在此時,刺耳的系統公告聲從超市的廣播器中傳出,遊戲已經宣告開始,每個人都在觀察情況,就連剛才瘋狂按鈴的男性也安靜了下來。

  事情變得有點麻煩了。

  杜夏栩知道自己抽到鬼牌,也就是說不需要尋找誰是殺人鬼,原本以為這場會輕鬆一些,但沒想到居然要找隱藏的BOSS。

  「嗯咳,總而言之,先來彼此認識一下吧。」在這種緊張氛圍中開啟話題的人是兩男兩女其中一位男性,小麥的膚色配上黑色的無袖短T,藍色的海灘褲配上黃色的夾腳涼鞋,只差沒有扛著衝浪板詔告天下自己是海上男兒了,脖子上掛著漂亮的銀色項鍊,頭頂著陽光外向的金黃色,雙眼是深棕色,臉部輪廓看不出是東方還是西方人,「我叫志偉.路易斯,亞裔美國人。」

  「我是莉迪亞,請多指教。」站在志偉旁邊的女性也穿著清涼,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的運動外套,沒有拉上拉鍊而露出穿著藍色比基尼的性感身材,肌膚是白色的,修長的雙腿表露無遺,腳上穿著漂亮的白色涼鞋,手上則掛著一把白色的陽傘,脖子上的銀色項鍊跟志偉的項鍊相仿,似乎是一對的,紅棕色的波浪長髮披在肩上,臉上戴著太陽眼鏡所以看不見眼睛。

  「康納。康納.菲斯特。」另一位男性是黑髮棕眸,臉上有一道非常顯眼的刀疤,身材魁武壯碩,黑色的T恤配上綠色的迷彩褲加馬靴,以及腰上繫著一把柴刀,無一不在訴說這人的武力值不容小覷。

  「我叫娜塔莎,這還是我第一次到這麼大間的超市,害我現在又餓又渴。」接著自我介紹的人是一頭紅色馬尾的女性,她穿著淺藍色的吊帶牛仔褲,頭上戴著一頂草帽,穿著非常有鄉間少女的感覺。

  「愛麗絲。」接著報上名號的人是月岡,或許是周圍都是外國名的關係,她這次直接取了一個假名,杜夏栩想了想也跟著報出之前取的假名:「我是夏恩。」

  報完名號,杜夏栩發現一直待在旁邊沒有出聲的兩人組靜靜地盯著他看,高挑的美人臉上帶著意義不明的笑容,嬌小的少女則依舊面無表情站在後面。

  「我叫克萊,這孩子是海柔爾,她很怕生,就由我代為介紹吧。」說話的是美人克萊,他微微一笑,手放在少女海柔爾頭上輕撫,一舉一動還是那麼優雅美麗,根本看不出來這人是個男人。

  反觀海柔爾,她安靜到沒有任何反應,像個陶瓷娃娃似的,就算自己被介紹了,也絲毫沒有要跟人打招呼的意思。

  「啊,我叫戴維,我以為會有NPC才按鈴的,沒想到會出來兩個玩家,整個超市只有你們嗎?」最後自我介紹的人是剛才瘋狂按鈴的男性,他就像是一般的背包客一樣,穿著輕便並揹著大包包,腳上的球鞋都是黃沙,好像剛剛還在外頭沿著馬路步行一樣。

  戴維的提問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杜夏栩和月岡兩人身上,杜夏栩聳了聳肩說:「誰知道,我們才剛醒來。」

  「為什麼你們兩個不用在外面走那一大段路?」提出疑問的人依舊是戴維,這次回應他的人是月岡:「那為什麼只有你走路,他們開車?」

  這句回應讓戴維默默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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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連尤伊 發表於 2021-9-15 14: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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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篇(六)

  「好了,不管怎麼樣先來交換情報吧?」率先打破這層尷尬氣氛的人依舊是志偉,他從肩上揹著的腰包裡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從超市逃出去,不然你會死」字樣的小紙條,接著他身旁的莉迪亞也拿出了一張寫著「找出藏在超市的殺人魔,不然你會死」的紙條。

  兩張紙條所使用的字體都是大家熟悉的紅色像素字體,也就是遊戲系統所使用的。

  「這東西在我們剛醒過來時就發現了,我想知道大家是不是都有。」志偉說。

  「我是這個。」康納也拿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面寫著「找出超市裡的生還者,不然你會死」。

  杜夏栩不動聲色地將那三張構造相同的句子都看過一遍,想起了被自己遺忘在雜物間裡的,同樣由紅色像素字體撰寫而成的紙條。

  糟糕,大意了啊。

  「啊,我也有!你們看你們看……奇怪?奇怪奇怪奇怪?」娜塔莎也掏了掏口袋,但她卻發現口袋破了一個洞,頓時慌了手腳,紙條恐怕從洞裡掉出去,不知道遺落在哪裡了。

  看著她大剌剌把口袋反拉出來展示破洞,杜夏栩心中隱隱有了一點想法。

  「找不到也沒關係,還記得內容嗎?」志偉體貼地說。

  「嗯!跟大叔的內容一樣!」娜塔莎說,沒注意到康納的眉頭跳了跳,低聲說:「我才三十二歲。」

  「騙人!你看起來超級老!該有四十了吧!」娜塔莎驚訝的聲音讓康納臉色一黑,乾脆不回應了,儘管娜塔莎在旁邊嘰嘰喳喳地說他哪裡長得很老氣,哪裡有皺紋等等,都不能動搖他無視對方的決心。

  志偉無奈之下只能撇開兩位帶離話題的玩家,並將目光放到了月岡和杜夏栩的身上。

  「我的是逃離超市。」月岡說完看向杜夏栩,後者接著開口:「我要找殺人魔。」

  「我我我!我的是找出超市關門的真相,可是我看這裡根本沒有關門啊!」戴維舉著手大聲說,志偉點點頭,最後看向一旁的克萊和海柔爾二人組。

  「那你們的紙條呢?我認為紙條內容跟破關有很大的關係。」面對志偉的疑問,克萊僅僅是笑,淡淡的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這個反問突然讓現場還算和諧的氣氛徹底僵掉,但克萊就像感覺不到似的,笑著繼續說:「開頭就要人把任務目標講出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先用正當理由讓人覺得該配合,接著趁機蒐集情報,借此分析每一個玩家的身份和可合作度,如果不配合就會引導輿論把人處理掉,像你這種人我看多了。」

  杜夏栩微微睜大眼睛,他以為就算不信任也該維持一下表面關係,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開頭就將所有懷疑的刀往自己身上紮的人。

  「你怎麼能這樣說呢?為了能順利通關遊戲,我認為一定程度的合作很有必要--」

  「合作?這遊戲可不是什麼合作遊戲吧?就算是情報也有真有假,那些謊稱自己弄丟紙條的人,你能確定他們說出的任務目標就是真的?就算真的有紙條好了,那可不是什麼綁定道具,誰知道你沒有趁機偷換?」

  這樣銳利的言語令志偉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一陣青一陣白,莉迪亞在旁邊安撫他的同時,多看了眼帶著笑容,但眼神卻沒有絲毫笑意的克萊。

  「……不然你想怎麼樣?」志偉陰沉沉地說。

  「當然是--脫隊。」克萊笑著說完便領著海柔爾漫步離開了,全程海柔爾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連看志偉一眼都沒有,彷彿周遭的一切都不需要關心一樣。

  沒預料到事態會如此發展,志偉安靜了好一陣子,現場氣氛降至零點,唯一的聲音只剩娜塔莎嘰嘰喳喳的嫌棄話語。

  「什麼啊?那個阿姨是怎樣啊?以為自己是誰啊?討厭死了!」娜塔莎生氣地說。

  「好了好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們都應該要尊重才對。」莉迪亞安撫地說,接著志偉清咳了一聲,這才恢復本來和善的臉色說道:「莉迪亞說得沒錯,我們不會強求你們配合,只是希望能保持交換情報的關係,好讓我們每個人都能順利通關。」

  每個人都能順利通關?杜夏栩對這句話保持懷疑態度,在這種不知道誰會背叛,且還存有生死危機的情況下,這種說詞簡直天方夜譚。

  「既然這樣,大家就分頭去蒐集情報,再回到這裡集合好了?」娜塔莎甜甜地笑著說。

  「好啊,那就這麼辦,不管怎麼樣情報最重要!」戴維也附和道。

  似乎是達成了協議,幾人馬就這樣分散了,杜夏栩、月岡和戴維三人留在超市大廳搜查,杜夏栩盤算著搜查時找機會回雜物間處理掉他自己的紙條。

  如果紙條上的內容就是所謂的任務目標,是不是可以從中推測超市裡發生過什麼事呢?杜夏栩邊翻找櫃檯邊思考著,目前已知的內容有「逃出」、「殺人魔」和「生還者」,至於戴維手上的「真相」他決定先保持懷疑態度,其一沒親眼看到這段內容的紙條,其二遊戲系統真的會出這種任務目標給玩家嗎?規則手冊上都沒寫「存活到天亮的真相」了,又為什麼要給玩家尋找真相的任務?

  這座超市曾經發生過什麼,這點是篤定的,最容易取得情報的地方會在……杜夏栩將視線放在櫃台旁邊的報紙架上,當他伸手去拿時,正好跟月岡的手撞在一起。

  「呃……你先?」杜夏栩沒忘記上場遊戲被月岡搶走線索筆記本的事。

  月岡緊皺著眉,臉色有些窘迫,一把拿起那堆報紙後全砸在杜夏栩身上。

  這算什麼?惱羞成怒嗎?算了,無所謂啦。

  兩人把散落在地上的報紙一一攤開,尋找著可能跟超市有關的新聞,報紙上寫的是英文報導,透過腦內翻譯大概可以得知上面的內容。

  第一份報紙寫著:「經營四十多家連鎖超市的超市龍頭大老闆突然身亡!據警方說是因吸食過量的大麻,進而出現幻覺並傷害自己導致死亡,證據是屍體左手握刀,刀身向內,並在左腹發現較深的刀傷,失血過多才導致身亡。」

  杜夏栩發現第二份報紙的發布時間在第一份報紙的一年後,內容寫道:「在親哥哥死後一年的忌日上,親妹妹竟出面控訴被哥哥性侵整整五年,還被迫生下一個畸形兒,出生時沒有左腳,只有單眼視力,很快就夭折了,這讓她心靈受創。」

  最後第三份報紙上沒有標註時間,裡面主要是張貼一些失蹤人口,從青少年到成人都有,其中只有五分之一找到屍體,好不容易找到的屍體全都少了左腳,儘管警方努力尋找,卻依然出現新的屍體,被民間稱為「左腳事件」。

  杜夏栩直覺認為超市老闆肯定是背景故事裡一條很重要的線索,三份報紙的內容乍看之下沒有關聯,但卻能透過假設將其連結起來。

  如果第二份報紙中的哥哥是指龍頭老闆,那龍頭老闆死亡會不會跟被長期性侵的妹妹有關?報紙提到妹妹因為近親相姦而生出沒有左腳的畸形兒,第三份報紙提到的屍體正巧都少了左腳,兇手有沒有可能跟畸形兒有關?既然如此,失蹤人口說不定也跟畸形兒有關。

  不管怎麼說,現有的情報太少,還需要更多資訊才能拼湊出這座超市的背景故事。

  杜夏栩和月岡討論過後將三份報紙拆成兩半,一人攜帶一半,防止情報流出的同時也能確保自己的談判籌碼,畢竟情報是有可能救命的。

  櫃檯後面的門是辦公室,上面貼著「非工作人員請勿進入」的牌子,杜夏栩轉了門把但是鎖的,同樣鎖住的還有收銀機和櫃檯下的三層抽屜。

  超市的櫃檯是木製的,而收音機是鐵製的舊收銀機,收音機的鎖孔有被撬壞的痕跡,但是依然打不開,不確定找到鑰匙有沒有用。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尖叫聲,待在大廳的杜夏栩三人互看一眼,連忙朝著聲源飛奔而去。

  他們穿越層層貨架後抵達冷凍庫大門前,志偉、莉迪亞、康納和娜塔莎都在,唯獨不見克萊跟海柔爾二人組。

  「那、那個是誰?」娜塔莎指著冷凍庫裡面,閉著眼睛叫喊。

  杜夏栩從人與人之間的縫隙往前擠,這才見到冷凍庫裡面的場景--一名穿著超市制服的男人靠牆而坐,身上早已因失溫而呈現不自然的白與青,下巴殘留的小鬍子都凍結成冰柱,整條左腿被砍斷,杜夏栩上前一探,果然沒了鼻息。

  沒想到這場遊戲竟然是以不知道什麼時候死掉的NPC屍體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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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連尤伊 發表於 2021-9-15 14: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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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篇(七)

  志偉和康納兩人蹲在屍體旁邊探查,這讓杜夏栩有些猶豫是否該當著所有人的面查看屍體,他稍微瞄了一眼站在旁邊不說話的月岡,心裡有了決定。

  「這個人是超市的員工,主要死因應該是被關在冷凍庫裡失溫致死,冷凍庫的門通常無法從裡面打開。」志偉指著左腿切口和地上已經結冰的血跡分析道:「被關進來前,兇手應該早就切斷他的腿了,這裡的地板還有爬行痕跡呢。」

  「真是太兇殘了!哪個神經病要這樣切人的腿啊?」娜塔莎氣呼呼地說。

  「說到這個,我和志偉發現超市正中央的大柱子上有一個時鐘,那個時鐘很大,可是卻不會走。」莉迪亞說。

  「不會走的時鐘?會不會是沒電了?」娜塔莎天真地說,注意力也成功被莉迪亞的話語轉移,終於不再對著屍體碎碎念了。

  「那個時鐘是鑲在柱子裡的。」志偉補充道,他似乎是探查完了,起身並走出冷凍庫,康納比他多待得久了一點才出來。

  「我找到工具間了,裡面有一條斷掉的繩子,上面還留下一個結。」康納接著說,這話一出,杜夏栩的心跳突然加快,雖然努力維持臉上的表情,但手指仍不自覺曲起。

  「我!我有看到倉庫!可是門鎖著打不開,所以我才找鑰匙找到冷凍庫這裡……」娜塔莎抓了抓臉頰,越說越小聲。

  「一般來說,鑰匙應該都放在辦公室……是不是在櫃檯那裡?我好像有看到一扇門。」志偉說。

  「辦公室鎖著,打不開,我試過了。」杜夏栩接話。

  「嗯……又回到原點了嗎?還有其他消息嗎?」

  面對志偉的問話,杜夏栩和月岡都沉默不語,偏偏有人指出他們試圖藏匿的情報,「對了對了,剛剛愛麗絲和夏恩有找到報紙不是嗎?上面寫了什麼啊?」說話的人是當時也在大廳的戴維,他的聲音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兩人身上,杜夏栩總覺得自己能聽到月岡咋舌的聲音。

  「這裡。」這回兩人沒有再對視,月岡直接從帆布包裡拿出報紙,那正是刊載失蹤人口與斷腿屍體的第三份報紙。

  幾人將報紙傳閱一遍,只見志偉的臉色稍稍變差,隨即又像料到了一樣恢復如初。

  「左腳被砍斷……不就跟這個一樣嗎!」娜塔莎指著冷凍庫裡的屍體叫喊。

  「說得對,依照遊戲的性子,報導裡的殺人鬼多半就在這家超市裡,大家要再提高警覺。」志偉主動將報紙還給月岡,並「體貼」地提醒所有人注意,除了猛點頭的娜塔莎外,其他人都沒有任何反應,包括始終帶著笑容的莉迪亞。

  第一次的情報交流就這樣先行散會了,等所有人都離開以後,杜夏栩這才走進冷凍庫裡探查屍體,跟同樣選擇留下的月岡一起。

  兩人翻找屍體時,月岡瞄了杜夏栩一眼,佯裝不經意地問:「你覺得那個『帶頭的』怎麼樣?」

  杜夏栩知道對方指的是目前成為隊伍主心骨的志偉,他對志偉沒有甚麼好感,雖然對方很努力想要組織眾人,營造出一種「團結大家一起通關」的正面形象,但杜夏栩深知遊戲底下絕不可能出現真正的團結,往往想要製造「互相幫助」的人恐怕都有另一層面的心思。

  畢竟這是個被誰背叛都不奇怪的遊戲。

  「不怎麼樣。」想來想去,杜夏栩選擇了這個答案。

  比起帶頭的志偉,杜夏栩更在意那個康納,既然他已經找到工具間了,那自己是不是就不用再回去一趟了呢?康納口中的工具間應該就是自己認知中的雜物間沒錯,再怎麼說那條曾經綁住自己的繩子還在嘛。

  開啟的話題沒有延續,兩人維持著沉默的氣氛翻找屍體,過程中月岡三不五時偷偷瞥杜夏栩一眼,但後者不知是沒注意到還是故意忽視,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像眼前的屍體更有吸引力。

  杜夏栩在翻找屍體時,突然注意到屍體脖子上有一段紅色的刺青,那是一串用紅色像素字體寫的:「殺了那個女孩,你就能高枕無憂。」

  他微愣了下,搖搖頭後再次定眼一看--哪有什麼刺青?

  就在杜夏栩發愣之時,有人敲了敲冷凍庫的鐵門,聞聲望去,竟然是雙手環胸並靠在門框上,臉上還帶著笑意的克萊。

  「那個屍體再看也看不出什麼的,我全拿走了。」克萊笑著說,彷彿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之類的話題。

  「這具屍體的第一發現者其實是你?」杜夏栩相當驚訝,沒想到這人的手腳這麼快。

  「怎麼?很意外?」克萊掩嘴笑了笑,接著從口袋裡掏出一串沾了鮮血的鑰匙,在兩人面前晃:「喏,就這。」

  為什麼這個人要……?正當杜夏栩反覆思索克萊的行為和目的時,月岡先一步行動了--她快步走到克萊面前,臉上的表情跟之前截然不同,沒有用冷漠假裝堅強,反而像是鬆懈下來一般,綻放出希望與崇拜的光亮。

  「克萊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拿另一半卡片的人就是你和海柔爾小姐吧?」

  「賓果!不愧是小花梨,幾天不見,又變得更可靠了呢。」

  「沒、沒這回事……我還有的學呢……」

  「怎麼會呢?前面我看你發揮地挺好啊,接話接的很順嘛。不錯不錯,繼續加油。」

  杜夏栩在旁邊看兩人一來一往談論的很愉快,從內容不難推斷出這位克萊先生跟月岡不只認識,他還是脫出組派來跟他們碰面並且「考核」的人選,一想到下本前月岡提到「有人自告奮勇」……該不會是那次卡包之仇吧?

  似乎是敘舊到一個段落了,月岡這才跟杜夏栩介紹:「對了,杜夏栩,這位是克萊先生,跟他在一起的是海柔爾小姐,他們都算是脫出組的老玩家了……我記得你們已經快要全通關了吧?」

  「還早呢,差兩關。」克萊笑著說,朝杜夏栩伸出代表友好的手,「重新介紹一次,我是克萊,很高興認識你。」

  「杜夏栩。」杜夏栩也予以回應,兩人握手時,克萊還使力將他往前拉,兩人距離一下子拉近,接著克萊就在杜夏栩耳邊低語:「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冬榛先生等待的那個人,我只想告訴你,倘若你打算踩著脫出組的屍體往上爬,不可能。」

  低語中帶著濃烈的惡意,令杜夏栩後脊一陣陣發涼,彷彿有刀子劃過一樣,就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那份惡意又突然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陣陣調侃般的笑意。

  「順道一提,開場時拿到的東西通常是死牌,不銷毀也最好帶在身上比較好喔?『殺人鬼』先生。」

  沒想到這句調侃般的話語反而比前面的威脅更加嚇人。

  杜夏栩沒有回應,僅僅是警惕地瞪著面帶微笑的克萊,低聲說:「什麼意思?」

  「我想這應該是你的。」克萊這回沒有再壓低音量,而是鬆手,這時杜夏栩才發現對方塞給他一張紙條,那正是「不殺了所有人就會死」的鬼東西。

  在月岡投來詢問的眼神之前,杜夏栩就將紙條握在手中揉成團,也同時避開了月岡的視線。

  臨走前,克萊還順手把手中的鑰匙丟給杜夏栩,說:「對了,這是送給新人的見面禮。順便……我想想喔,看在小花梨的份上,我再告訴你們兩件情報。」

  克萊伸出手指,首先比了一的手勢,「第一,不是所有人都有紙條,我和海就沒有。」接著比了二的手勢,「第二,中央柱子上的時鐘有問題,最好多注意一下。喔對了,再告訴你們一件事,這具屍體原本在裡面,好啦,就這樣,我們先走啦!」

  克萊就像是一陣風一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杜夏栩到他要走才注意對方身後一直站著一尊人偶娃娃--海柔爾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唯獨月岡過去跟她握手時才微微一笑,其他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件英國偵探風的格子披肩和長裙在杜夏栩心中留下了堪稱陰影的東西,第一次出現就重擊了他的常識和價值觀,第二次出現就戳穿了他試圖隱瞞和忽視的東西,誰知道下一次又會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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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連尤伊 發表於 2021-9-15 14: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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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篇(八)

  等克萊等人離開後,杜夏栩這才重新將目光焦點放在地上的血痕上,他走過去查看時,發現地上的血痕確實不太對勁。

  假設幾種情況,第一,店員被誰逼進冷凍庫,並在裡面被砍斷左腳,最後在那人離開後,獨自拖著身體爬行到門口試圖求救--這是志偉假設的情況,但不管是進冷凍庫前被砍斷還是後,地上殘留的血跡都太少了,左腿可是有大動脈在的,如果是大動脈出血,地上別說是爬行痕跡,說不定連地板原來長什麼樣都難以辨識。

  這樣的話,屍體在失溫致死之前就該失血過多致死了。

  但如果結合克萊的說詞就能夠理解了。

  假設第二種情況,店員被誰逼到冷凍庫時,為了躲避肯定是躲在最裡面,倘若在這種情況下失溫致死,死後才被人打開冷凍庫,砍斷左腳並拖到門口--那麼已經不再有脈搏的腿自然不會流出那麼大量的血跡,爬行痕跡也會更加明顯。

  問題來了,克萊到這裏時,店員的屍體還在最裡面,這意味著他的左腿或許還在,那麼是誰,又是基於什麼目的將屍體拖到門口並砍斷左腳?

  克萊分開行動時,其他人都還聚在一起,之後是娜塔莎既克萊之後打開冷凍庫的門,這才引來其他人發現這具屍體。

  杜夏栩覺得自己似乎快要抓到什麼了,拇指不斷向下摩擦自己的下巴,啵、啵地發出非常細微的聲響,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血跡和屍體,接著嘗試把屍體翻過來檢視,發現背上有一道被什麼東西劃過的痕跡,衣服都破了,背上也留下一道非常深的傷口。

  「這是被追殺留下的吧?」月岡看著那道怵目驚心的傷口說。

  「我在牆壁上也有摸到這種劃痕……雖然掩蓋到肉眼看不出來,但用手摸還能摸到。」杜夏栩說,「這座超市裡藏著危險人物,這個情報是肯定的。」

  「那還用說。」月岡說,她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接著走出冷凍庫四處張望,沒發現其他人似的又探頭進來,「接下來呢?我想去什麼柱子裡的時鐘看看。」

  杜夏栩也很在意那個所謂的時鐘,正當他起身打算跟上月岡的腳步時,腦袋突然一陣暈眩,視線變得一片血紅,唯獨月岡是正常的配色。

  怎麼回事?杜夏栩有種不好的預感,搖搖頭後重新睜開眼睛,一切再度回歸正常。

  「杜夏栩?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當月岡靠近他並朝他伸出關愛的手時,杜夏栩耳邊響起了吵雜的嗡嗡聲,月岡的聲音變成一道道刺耳的雜音,令他頭暈目眩。

  最終杜夏栩揮開月岡的手,手扶著隱隱作痛的腦袋,硬是擠開了月岡擋在門口的身體,扶著牆往前邁步。

  「喂!杜夏栩!」她聽見月岡在後面呼喚他,可是傳來的只有一陣陣刺耳的雜音,這讓他異常煩躁。

  「別跟著我!就不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嗎?」杜夏栩低吼道,一吼完,他突然明白自己不能繼續留在此處。

  這份煩躁讓他的腦袋無法正常運轉,一直都沉穩內斂的情緒被強迫引爆,這極有可能造成他會做出無法挽回的錯誤。

  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杜夏栩……?你到底怎麼了?」

  當他一抬頭,看到的景色再度染上一片血紅,唯獨月岡沒有,但她每說一句話就會有雜音傳進腦袋,轟隆隆的幾乎快震爆腦袋,這些都讓杜夏栩感到非常痛苦,煩躁、憤怒、焦急……這些平常不該影響他的負面情緒瘋狂滋長,甚至讓他隱隱產生了殺意。

  「滾開!別靠近我!」當他發現自己與月岡有一定距離時,頭痛就會緩解,但如果太靠近就會劇痛,於是他決定在自己的理智被吞噬之前推開對方。

  離我遠點,越遠越好。

  敏銳的月岡似乎發現了什麼,她愣愣地看著臉色鐵青的杜夏栩,開了個「你」的頭就遲遲沒有往下說,杜夏栩也沒有管他,而是轉過身後扶著牆獨自離去。

  這次,月岡沒有再追來。

  「單獨行動很危險……這句話明明是你說的。」

  --抱歉,現在你跟我待在一起反而更危險。

 

 

  離開冷凍庫後,杜夏栩回到最初那間雜物間,他發現雜物間距離冷凍庫並不遠,決定暫時坐下來調整狀態。

  「原來鬼牌真的有影響啊……」他捂著還有點疼的腦袋低喃,手一攤開,一串鑰匙和揉成球狀的紙團隨即映入眼簾。

  他記得克萊說過,這鑰匙是從店員屍體身上搜刮來的,店員會攜帶哪裡的鑰匙呢?他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推測是收銀機、倉庫和辦公室吧?

  就在杜夏栩準備動身尋找方向時,門外的白燈突然變了顏色,象徵著危險的紅燈籠罩了視線所及之處,他不由自主停下腳步,並藏身在門後。

  話又說回來……店員為什麼寧願躲在冷凍庫裡面失溫,也不願意走出來?除了有人故意把他關在裡面以外,恐怕是在躲避外面的東西。

  外面有什麼東西令他如此害怕呢?結合眼前的紅燈和已有的訊息……大概是「殺人魔」吧。

  咚、咚、咚。

  沒多久,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以及拖著什麼而發出的「嘰--」聲,杜夏栩緊張地蹲下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抬頭試圖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窺見外面的情況。

  不瞥還好,一瞥就讓他嚇了一大跳。

  剛好從門外走過去的是一個高大的傢伙,窗內所及之處全是血跡,臉被麻布袋套住所以看不見,於是杜夏栩壯起膽子,等來者走過後悄悄從門縫望去--那誇張的肌肉和寬廣的身形令人印象深刻,過於沉重的腳步聲應該是左腿的鐵製義肢所發出來的,他的手臂一長一短,短的只到胸口,長的有到腰間,長的手還握著一把巨大的斧頭,卻將斧頭銳利的那一面往下在地上拖行,留下一條長長的軌跡。

  那應該就是「殺人魔」沒錯了,畸形怪狀的樣子跟報紙上的畸形兒敘述很相像,假設妹妹生下的畸形兒沒有死,那是誰把他養到這麼大隻的?

  嘰--

  等刺耳的聲音變小,杜夏栩再往對方來時的方向看過去,是從大廳的方向來的,他決定偷偷跑過去看。

  先不說辦公室和櫃檯收銀機都在大廳,他試著設想假如自己是殺人鬼,跟BOSS同一陣營,那麼是不是不會被殺人魔攻擊?而其他人為了躲避殺人魔會選擇躲藏,那現在不正是他活動的最佳時機了嗎?

  當然,情況倘若跟假設的不同,他會立馬跑路。

  杜夏栩回大廳的路上都沒有看見任何人,並順利抵達櫃檯收銀機。他將握緊的手張開,那串長得一模一樣的鑰匙總共有三把,上面原本沒有任何標記的,但卻在此時的紅光照射下出現了字跡。

  分別是數字「1」、「2」、「3」。

  杜夏栩看了一眼收銀機被撬壞的鎖孔,再看了看櫃檯下的三層上鎖抽屜,決定試著打開看看。

  他把一直握在手上的剪刀收進包包,接著握緊1號鑰匙將其插進第一層抽屜的鑰匙孔,一扭。

  喀。開了。

  他在第一層抽屜裡找到了一本工作日誌,裡面交代了大大小小的工作內容,像是什麼商品即期要挑下,什麼機台有問題要報修等等,可是翻到後面,竟然出現了奇怪的字眼。

  【十二月二十一日,店裡的狗最近情緒不穩,飼養員要多加注意。】

  【十二月三十日,玩遊戲的紅光鈕故障了,狗在外面玩得太開心,其他人要注意安全。】

  【一月五日,今天客人在店裡時,紅光鈕亮了,雖然客人跟狗玩得很開心,但為了防止狗吃太多肉,還是該請飼養員注意一下。】

  【一月二十七日,這是最後一批客人和最後一位飼養員。】

  最後一頁沾滿了血跡,甚至還有水珠滴落在紙張上的痕跡,不難猜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頭頂上的紅光應該就是日誌裡提到的遊戲用紅光鈕,只要紅光亮了,狗就會跑出來玩……所謂的「狗」,難道是剛剛跟他擦身而過的「殺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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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原作者| 連尤伊 發表於 2021-9-15 14: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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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篇(九)

  杜夏栩抬頭看了一眼散發著紅光的日光燈管,想了想後將工作日誌收進包包裡,接著拿出第二把鑰匙插進鎖孔,打開第二層抽屜。

  第二層抽屜裡放著一袋浸泡在血水裡的美金鈔票,之所以是美金,純粹是杜夏栩從周遭環境和英文報紙為根據推測的,反正是疊不能用的廢紙,在乎它幹嘛?

  於是乎,杜夏栩把那袋錢放回抽屜並重新鎖好,當作沒有開過這層抽屜,還特地把鑰匙從鑰匙串裡抽出來,當作下一次情報交換時的籌碼。

  最後是第三層抽屜,這層抽屜要打開需要多費點勁,鎖雖然打開了,但軌道好像生鏽了很難拉,估計是第二層那袋血水害得吧。

  鐵鏽臭味越來越濃了,杜夏栩決定快點解決問題,於是腳穩穩踩好馬步,調整施力點後一口氣拉出抽屜。

  碰。好不容易把抽屜拉出來,他也整個人跌坐到地上,屁股一陣陣發麻,好歹忍住了痛呼。

  第三層抽屜裡空蕩蕩的,除了點點血水痕跡外什麼都沒有,正當杜夏栩為此感到失望時,跌坐在地上的他剛好抬頭看見了熟悉的影子,影子從櫃檯前面走過去,並且直直走到他身後的辦公室門口。

  杜夏栩感覺到包包裡的四季在震動,趕緊從包包裡拿出來抱好,接著用最快的速度爬起來,正好撞見黑影握住辦公室門把並且一轉就開的畫面。

  他低頭一看,門把上插著一把生鏽的鐵鑰匙,上面還沾著殘留的血水。

  辦公室的門一被拉開,濃烈的血腥味立刻撲鼻而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比外頭更紅艷的光,接著是一面九宮格的監視器螢幕,上面明確的拍攝到了志偉等人被揮舞著斧頭的殺人魔追殺的畫面,以及藏身在貨架之間,快速朝著中央大柱子前進的月岡。

  而味道的來源自旁邊成堆的殘缺屍體碎塊,有斷手、斷腳、看不出部位的塊肉、啃到只剩肉渣的骨頭等等,最裡面還有鑲在牆壁上一條非常粗的鐵鍊,可惜斷了一截。

  這恐怕就是「養狗」的場面了。

  就在杜夏栩分神注意周遭時,影子正站在監視器前面一動也不動,就好像在看著什麼或等待著什麼一樣,當杜夏栩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影子身上時,影子突然往門口移動,正好跟站在門口的杜夏栩撞了個正著,接觸到影子的四季再度發出刺眼的白光,模糊了杜夏栩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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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的營火燃燒得噼啪作響,用手上持有的木棍撥弄著營火裡的木棍,溫暖的火光後面坐著一男一女,男生有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蛋,女生則綁著兩條麻花辮還戴著粗框眼鏡,面容有些模糊不清,除此之外看不清其他更多的細節了。

  「行了,真棒,這下子只剩我們和BOSS了。」聽見自己如是說,撥弄營火的力道變大,一撮火苗差點往女生的身上砸。

  「杜※※!你最好給我注意一點喔!我會要你賠我一件裙子和精神損失!」女生怒氣沖沖的大喊,名字的部分像是被消音一樣聽不清楚。

  「嘿,你可以再大聲一點,最好把外面的傢伙叫進來,咱們開個轟趴。」

  「你說什麼?明明是你把火星往我這裡撥的!」

  「都別吵了,是嫌等會兒從安全區一出去,直接進入無差別殺戮模式還不夠難是不是?」一直安靜的男生發話了,他的視線緊盯著燃燒的營火,手指摩擦著自己的下巴,「現在最重要的是想一個能讓我們三個人都活下來的辦法。」

  「行,大情聖,你說的都對。」聽見自己的聲音帶了點陰陽怪氣的調侃,眼前一男一女聚在一起的畫面也頓時變得刺眼不少,心裡總有難以言喻的空虛感。

  「杜※※,你一定要這麼幼稚嗎?」

  「誰幼稚啊?我好得很!」

  面對女生的嫌棄,能感覺到自己一把將木棍甩到地上,接著站起來,「抱歉啊,看來我當了個超大電燈泡。」拋下這句話就轉身走到一邊,不論身後的人如何叫喚也不回頭。

  遠離了火光後身邊一下子變暗許多,視線慢慢移到遠處的營火和仍坐在火堆旁的兩人,只是看著他們討論的親密模樣就沒由來地感到煩躁,走來走去徘徊幾圈後慢慢停下腳步,目光直直盯著火堆不放。

  心中好像有種失去什麼的感覺,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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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杜夏栩重新睜開眼時,外面的燈光已經恢復成正常的白色了,那莫名的空虛感還殘留在他的內心,模糊的視線裡有個人影站在他面前,眨眨眼睛後定眼一看,原來是臉上帶著笑意的克萊。

  「哦,總算醒了,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呢。」克萊笑著說。

  「……我昏了多久?」杜夏栩扶著還有些昏沉沉的腦袋,問道。

  「不知道,我過來時剛好看到你倒在地上。」克萊說。

  杜夏栩觀察起四周,發現自己正好在辦公室門口,辦公室的門關著,門把上也沒有插著什麼鑰匙,剛才見到的一切彷彿是幻覺一樣,毫無真實感。

  只有懷裡坐著的四季象徵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因為四季又變重了一點。

  鑑於克萊還在,因此杜夏栩沒有馬上檢查四季的異樣,而是下意識用手摸索著他用來防身的那把剪刀。

  沒想到他才剛摸到剪刀,耳邊就傳來陣陣刺耳的雜音,吵得他腦袋陣陣發疼,視線被紅色籠罩,只剩克萊一個人是正常的樣子。

  「怎麼?發作了嗎?」克萊沒有對杜夏栩蒼白的臉色表達意見,而是握住他摸到剪刀的手,讓他將剪刀對準自己的心窩,細語猶如惡魔誘惑般:「別擔心,動動手就好了,很快。」

  他在說什麼?杜夏栩皺緊了眉,發現對方握力挺大,他抽不回手,只能靜靜看著對方。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喔。」

  「放手。」杜夏栩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隨著他的拒絕,耳邊的雜音越發震耳欲聾,幾乎要震碎他的腦袋,這讓杜夏栩感到痛苦,他想離開現場,卻無能為力。

  他的力氣居然比不過一個男扮女裝的傢伙?就憑對方比自己還要纖細的手臂?真不敢相信!

  「我要讓你認清現實。」克萊笑著說,「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杜夏栩,趁現在只有我們兩個。」

  就像當時跟月岡在一起時一樣,那震耳欲聾的雜音幾乎要把杜夏栩逼瘋,他的腦袋無法正常思考,強烈的煩躁感讓他生起了一股憤怒的殺意。

  就在他想推開對方時,注意到手中的剪刀還對準心窩,這一推肯定直接捅進去。

  他一直刻意忽視自己抽到鬼牌的事實,消極的與系統對抗,而克萊的做法卻是讓他直接與系統正面對決,霎那間他醒悟了,這是一場測試,脫出組的規矩是不可傷害非殺人鬼之玩家,對方肯定想看看自己會不會屈服於鬼牌的威力之下。

  於是他鬆開了握緊剪刀的手,任由剪刀掉落至地面。

  「我,絕不殺人。」杜夏栩堅定地說。

  克萊露出了滿意之色,但手仍然沒有放開,杜夏栩艱難的在雜音之中動腦思考,蒼白的面容上寫滿了困惑,難道測試還沒有結束嗎?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了系統廣播的聲音。

  「系統公告,此關的殺人鬼玩家選擇放棄殺人鬼特權,從現在開始,只要殺了此關之殺人鬼玩家,剩餘存活玩家將直接通關!再重複一次,此關的殺人鬼玩家……」

  等到廣播出現,杜夏栩耳邊的雜音這才停止,視線也恢復正常,克萊鬆開了杜夏栩的手,臉上帶著令人背脊發涼的笑意。

  「好戲現在才正要開始呢--殺人鬼。」

  克萊伸手從腰上抽出掛在腰間的放大鏡,杜夏栩頓時感到危機,連忙警戒的與對方拉出一段安全距離。

  「念在你通過了第一次測試的份上,我告訴你一個情報吧。」克萊撫摸著自己的放大鏡,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每個玩家的初始道具會根據他的性格和經歷而有所不同,苟活型的玩家擁有遠距離操作快速逃生的道具,謹慎型玩家擁有預知類探測類的道具,那麼你猜--擁有攻擊性道具的玩家,又是什麼樣的性格和經歷呢?」

  說著說著,克萊手中的放大鏡逐漸變形,變成了一把透明的玻璃長刀,輕輕一揮,兩人之間的櫃檯便應聲裂成兩半,還流出了血水。

  不妙了,他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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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原作者| 連尤伊 發表於 2021-10-16 22:5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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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篇(十)

  「每個玩家的初始道具會根據他的性格和經歷而有所不同,苟活型的玩家擁有遠距離操作或快速逃生的道具,謹慎型玩家擁有預知類或探測類的道具,那麼你猜--擁有攻擊性道具的玩家,又是什麼樣的性格和經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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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萊帶著這句話揮下了他手中的玻璃長刀,那明明是玻璃卻銳利到連木製櫃台都擋不住,甚至在地板上留下了刀痕,杜夏栩拖著還沒有完全恢復力氣的身體,連滾帶爬地匆匆逃命,他們就這樣在大廳展開了追殺。

  玻璃長刀一次又一次從杜夏栩的身旁劃過去,不只劃破了衣角,還在杜夏栩的小腿留下了一條刀傷,奔跑使小腿傳來疼痛,可是如果不跑,搞不好連腿都沒了。

  「怎麼,你就只會跑而已嗎?既然是冬榛先生期待的新人,那就用行動來向我證明啊?」

  身後的人說著挑釁般的字眼,腳踩著穩健的步伐,絲毫不著急或者緊迫盯人,而是像貓抓老鼠一樣慢慢將杜夏栩逼近死角,彷彿殺人魔電影裡的殺人魔一樣。

  在這種極限狀態下,他的腦袋拚了命在運轉,試圖從他至今接收到的資訊中找出能讓他逃出生天的道路。

  殺人鬼、攻擊性道具、玩家性格……克萊說的話一定有其意義存在,可以從中大致推斷道具存在三類,聯想上一場遊戲的狀況:迪恩膽小,所以他的道具可以遠距離操控和偵查;月岡警惕心很高,從她一直推眼鏡的動作中可以推測眼鏡是她依賴的道具,很有可能跟預測有關係;而身為殺人鬼的獵人則擁有一把獵槍作為武器。

  假設克萊所言屬實,那把獵槍肯定是獵人的初始道具,也就是所謂的攻擊性道具,就像是克萊手中那把由放大鏡變成的玻璃長刀一樣。

  擁有攻擊性道具的玩家特徵……都像個瘋子算嗎?

  突然間,燈光又從白轉紅,這意味著殺人魔要出來了,杜夏栩不敢保證自己失去了殺人鬼身分的現在會不會被殺人魔追殺,因此不想在外面逗留,可是偏偏身後的原隊友又反過來追殺他,此刻他真的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環境裡。

  該怎麼辦?該怎麼做?一定有什麼關鍵點被他遺漏了,想啊!快點想啊!

  他推開了通往辦公室的門,接著玻璃長刀劃傷了他的腳踝,使他重重跌倒在地,傷痕累累的腳漸漸流失了力氣,他連滾帶爬地撞到了身後的桌子,桌子上方正是裝滿監視器螢幕的牆壁,螢幕的白光將克萊的皮膚照成了詭異的白,再配上周圍鮮紅的燈光襯托,此刻拿著刀且面帶微笑的克萊根本是個極度危險的惡魔。

  「你確定你不躲起來嗎?殺人魔馬上就要出來了喔!」杜夏栩喊道,而克萊的回應則是將玻璃長刀高高舉起後,將旁邊的椅子切成兩半。

  「你沒聽到系統說的嗎?只要殺了放棄殺人鬼特權的玩家,存活的玩家就等同於全數通關。」

  「脫出組不是禁止傷害玩家的嗎!」

  「是禁止傷害普通玩家,而你現在是殺人鬼,所以沒關係。」

  可惡!無法反駁!這傢伙打從一開始就知道杜夏栩是殺人鬼,所以才刻意製造機會,讓他直面那該死的強制反應,接著又誘導他動手殺人,讓他以為自己克服了考驗後,系統公告害他陷入四面楚歌的窘境,相當於死局。

  克萊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些……奇怪?他怎麼會知道?

  杜夏栩的腦袋突然捕捉到了突破現狀的關鍵,規則手冊上關於殺人鬼的敘述就只有以殺人鬼模式通關會有多少好處,以及根本沒有提到任何關於強制反應的事,更沒有提到玩家如果放棄殺人鬼特權會變成這種慘狀。

  既然這樣,那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說又是老玩家才會知道的規則嗎?可是月岡完全沒有提過跟殺人鬼有關的事情,他當時在月岡面前產生強制反應時,月岡的表情很明顯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樣子……是因為月岡的資歷不夠深,還是克萊曾經有過類似的經驗?

  月岡對克萊充滿了信任,也就是說克萊一定是脫出組裡值得信任的資深玩家,否則脫出組的老大──歐陽皓軒──不會同意他的自薦,既然如此,他所做的事情一定有其邏輯,儘管看起來多麼瘋狂。

  就在杜夏栩努力思考逃生之路時,他的眼前忽然閃過一道白光,原來克萊將玻璃長刀插在杜夏栩雙腿間的地上,距離人體要處只有幾公分,頓時將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還有任何遺言嗎?殺人鬼?」

  克萊的笑容中帶著濃濃的戲謔,但杜夏栩的呼吸卻因而慢慢由急促轉為平緩──他找到克萊想要帶給他的真正訊息了。

  「有。」杜夏栩深呼吸了一口氣,接著緩緩吐出,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前的人已經不是想要他性命的惡魔,「你是不是曾經抽到鬼牌,卻從殺人鬼模式中全身而退?」

  這句話一出,克萊的笑意更濃了,他將手交疊在玻璃長刀的刀柄上,輕鬆自在地回應:「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第一,你的表現很明顯熟知殺人鬼模式的規則,但這是不存在於規則手冊上的內容;第二,規則手冊上連真正的通關條件都不會寫,那它隱瞞的事情肯定不少,要從中得知真正的規則,除非自己實際經歷過一次。你的做法就像是要逼著我把殺人鬼模式的規則從頭到尾經歷過一次,甚至連下場都幫我想好了──這些都是曾經發生在你身上的,對嗎?」

  克萊輕輕地笑了起來,接著越笑越開心,他站直了身子,一手搭在玻璃長刀的刀柄上,另一手遮住了自己的臉,長長的馬尾在他的劇烈笑意中晃動著,甚至能看到小腹部位的衣襟在起伏。

  「哈哈哈……小哥,我真是太喜歡你了。」克萊笑完之後,慢慢放下了遮住臉的手,從腰上的腰包裡抽出了一張閃爍著綠色光芒的卡牌,往杜夏栩的頭上輕輕一扔,綠色卡牌碎成了點點綠光,沐浴在綠光之下的傷痕都漸漸恢復如初,這是治癒類的卡牌!

  「正確答案,我確實是少數從鬼牌場中順利存活的玩家。」克萊拔起了那把玻璃長刀,長刀慢慢變回了原本放大鏡的模樣並收回腰包裡。

  「鬼牌場……你們是這樣稱呼的啊?」杜夏栩總算感覺到自己的力氣全都回來了,剛才驚魂未定的混亂真是太糟糕了。

  克萊輕輕一笑,接著說:「殺人鬼模式的規則只有抽到鬼牌場的玩家才會知道──相信我,那是個糟糕至極的經驗。無法與自己的隊友合作,完全被系統所孤立,只剩下遵從和反抗兩種選擇,遵從的話就會成為系統的棋子,反抗則會被系統殺死,根本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但克萊先生,你找到第三條路了不是嗎?因為脫出組根本不會讓有過殺人鬼模式獲勝的玩家加入吧?」

  「你說的對……我找到了,因為有海。」克萊的笑容在提到海柔爾時變得非常溫柔,可以感受到他對海柔爾的珍視與感謝,「第三條路其實比你想的簡單──」

  「讓我猜,在放棄殺人鬼特權的情況下,以一般玩家的方式通關遊戲?」

  杜夏栩打斷了克萊的話,克萊微微睜大了眼,接著又恢復成那種戲謔的笑意,「既然小哥都猜到了,那就不用我多說了吧?被系統判定放棄殺人鬼特權時,會變成所有玩家的目標,畢竟有個更輕鬆的過關方法,誰不要呢?在這種時候還要當一般玩家找線索、推斷出正確的逃生門,如果沒有絕對信任的隊友是不可能達成的。」

  「你說的對極了。」杜夏栩輕輕呼出了一口氣,他漸漸感受到系統的惡意與殘酷,你以為殺人鬼玩家是系統的寵兒?那可大錯特錯了,不管是一般玩家還是殺人鬼玩家,都一樣是被困在系統所掌控的棋盤上,拚了命地求生罷了。


  「小哥,看在你通過第二次測試,我再告訴你一件情報作為獎勵吧。」克萊笑著說,杜夏栩忍不住屏住呼吸,克萊所說的每一個情報都是他的經驗,能像這樣吸收前人經驗的機會可不多,「我前面跟你提過遊戲剛開始獲得的東西通常是死牌吧──用更正確的說法,那是系統給予玩家的提示沒錯,
但我們尊貴的遊戲系統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騙子。」



本文最後由 連尤伊 於 2021-10-16 23:0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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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連尤伊 發表於 2022-6-11 21:5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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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篇(十一)

  「系統會騙人?」杜夏栩以為系統只會隱瞞真正的規則,沒想到還會給予錯誤的資訊?既然如此,又有誰知道獲得的線索是真是假?
  「對,我想憑你應該早就察覺到了,遊戲本身雖然會根據難易度有所調整,但系統本身對玩家抱持的惡意比遊戲裡的BOSS更甚,他簡直恨不得所有玩家全死在遊戲裡。」
  月岡也有提到這個。杜夏栩想起了在上一場遊戲裡,月岡曾經對他說過同樣的話,從給予殺人鬼玩家大量優勢鼓勵他們殺戮、製造玩家間無法信任的鴻溝甚至是對立、僅存的玩家又要因為排行榜而互相爭奪本就稀少的資源,強迫抽到鬼牌的玩家殺人或者被殺……這樣都還不夠,居然連系統提示本身都會騙人?
  既然如此,到底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
  「這麼解釋好了,系統雖然握有大部分的權力,但即使是系統也無法違抗規則,就算再怎麼試圖透過包裝混淆視聽,規則仍然是絕對的。系統提示裡一定有通關的正確訊息,只是被系統的謊言所包裝起來,比如就算隱瞞它了逃生門的存在,逃生門卻不會因此消失;就算它給卡牌設置了多種使用條件,卡牌仍然會發揮效力支援玩家;就算它試圖煽動殺人鬼玩家製造對立,還是改變不了抽到鬼牌的玩家依然是玩家這一事實,只要是玩家就適用逃生門通關規則,當然能以普通玩家的身分過關。」
  「遊戲系統並非無所不能,規則就是系統的限制,它無法改寫規則,只能包裝和隱瞞。」
  杜夏栩聽懂了克萊想要說的話,系統雖然會騙人,但規則卻不會,想要從這殘酷的逃生遊戲中存活,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出隱藏在謊言底下那真正的規則。
  查覺到這件事的人大概不多,大部分人的思維還是會把系統和規則綁在一起,只有質疑系統的人才能找到規則的存在,但肯定會被系統盯上,讓自己的處境更為艱難吧?
  「如何?是不是覺得未來一片黑暗?」克萊一派輕鬆地笑著問,杜夏栩無奈地搖搖頭,暫時沒辦法消化這些情報,於是抱緊了懷裡的四季,剛才逃跑時都沒心思去確認四季的變化,現在正是時候。
  他趁克萊觀看監視器的空隙,悄悄拉開四季背後的拉鍊,拿出了裡面的卡片。
  【初始道具「玩偶四季」】
  【詳細資訊:載著杜冬榛的記憶核心,不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要放手,四季雖然什麼事都做不到,但他會拼盡全力保護你。】
  【能力值:3】
  【被動技能:抵銷一次即死攻擊(每個關卡限用一次)】


  【故事裡的主角是誰?】
  主角?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杜夏栩摸了摸卡片上紅色的像素字體,看著卡片在手裡慢慢化作光點消失,心中慢慢有了懷疑和猜想。
  「克萊先生,關於系統說BOSS藏在玩家之中……你的看法是?」
  克萊笑了笑,說:「玩家人數有八人,但集合起來的卻有九人,代表裡面一定隱藏著一位『非正常玩家』,至於他是不是BOSS……很重要嗎?」
  「我想也是。」杜夏栩將四季放回包包裡,順著克萊的視線看向眼前的螢幕──那正是月岡和海柔爾兩個人躲藏的畫面。

  時間回到第一次紅光發生前幾分鐘,當時月岡正在前往中央柱子的路上遇到了不耐煩的康納和嘰嘰喳喳的娜塔莎,兩人不知道是剛好碰到還是結伴而行。
  本來月岡想要繞開的,可是娜塔莎不只嘴強,連眼睛都是尖的,馬上就看到了準備離開的月岡,還打開了她的大嗓門。
  「愛麗絲!這不是愛麗絲嗎?你也來看時鐘嗎?快點過來!快點快點!」
  只見康納都看到她了,這時閃避顯然更加可疑,月岡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跟兩人碰頭。
  佇立於超市正中央的大柱子就像是地標一樣非常好找,左側是發現屍體的冷凍庫和康納找到繩子的雜物間,右側則是娜塔莎發現的倉庫,柱子上還貼著超市的平面圖以及貨架的分布圖,平面圖上寫了逃生路線,就跟一般的超市一樣。
  地圖上面則鑲著一個圓形大時鐘,紅色的框配上白底黑字,指針也是紅色的較短的指針維持在十二的位置上,而較長的分針則偏離了十二一點點,月岡估算大概一到兩分鐘分鐘左右。
  鐘面上的數字不是常見的阿拉伯數字,而是羅馬數字。
  「一般超市為了觀看方便,都會使用通用的阿拉伯數字吧?」娜塔莎說,「為什麼這家超市要用羅馬數字啊?這樣不會看不懂嗎?看不懂的時候要怎麼辦啊?時鐘的指針真的不會走耶!鑲在牆壁裡的時鐘沒電要怎麼換電池啊?」
  娜塔莎的聲音吵得月岡和康納頭都痛了起來,月岡甚至開始想念起上一場雖然不參與討論,但至少會乖乖待在旁邊並抱持安靜的迪恩。
  「羅馬數字是一種美感,我猜這個時鐘可能不是給人看時間用的吧。」突然身後傳來了說話的聲音,月岡轉頭一看,原來是剛才把她推出來交線索,自己卻什麼也沒交的戴維。
  「什麼什麼?這話怎麼說呢?」娜塔莎的注意力馬上就被吸引過去了,康納總算鬆了一口氣。
  「說到羅馬數字不是經常會聯想到那個嗎?電影裡常常有的神教和邪教。」戴維說。
  「神教……啊啊,是說天主教和基督教嗎?那邪教指的就是惡魔撒旦了吧?我知道我知道喔!」娜塔莎說。
  「原來如此,源自古羅馬的信仰,那就是天主教了吧,信上帝的。」康納露出了然的神色,但又隨即發出輕微的冷哼。
  「嗯……可是這裡總讓人感覺怪怪的,搞不好信的是邪教也不一定喔?」戴維搔了搔頭,他從自己的包包裡拿出一把倒十字架,並從較短的那一邊抽出來,竟然是一把小刀,說:「這是我撿到的,瞧,是不是很有意思。」
  「好酷喔!這什麼!太帥了!」娜塔莎馬上興奮了起來,聲音也拔高些許。
  「噓,不要那麼大聲啦,我還想拿來保命呢!」戴維說完馬上收起小刀並放回包裡。
  「你在哪裡撿到的?為什麼剛才不拿出來?」康納瞇起了眼睛,語氣裡有點質問的意思。
  「沒辦法啊,他們問的時候我就還沒撿到嘛!」戴維委屈地控訴,「要質問我的話,你也肯定有一兩個沒說出口的線索吧?我就不信你們都招出來了!」說這句話時,他還多看了月岡一眼。
  「既然這樣,那為什麼你選擇現在跟我們講?」感覺自己不得不表態的月岡開口了,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表情,但看起來都沒有太大變化。
  「交換情報啊,你們也想趕快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吧?」戴維說。
  氣氛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幾個人的視線交互掃過,可是偏偏沒有人打算當這個領頭羊,就連總是嘰嘰喳喳的娜塔莎都不發出任何聲音。
  就在此時,頭頂上的燈光突然啪噠一聲由白轉紅,剛好打破了這僵持不下的氛圍。
  「什麼什麼什麼?討厭好可怕!」娜塔莎頓時慌了起來,康納和戴維同時發出了輕微的咋舌聲,月岡馬上推了一下眼鏡──她看到自己死亡的場景了。
  糟糕,得馬上離開!月岡沒有繼續逗留,在其他人反應過來前馬上轉身就跑,第二反應過來的戴維邊喊著月岡的假名,邊動身跟隨在她後面,緊接著是跟著動起來的娜塔莎和康納。
  而所有的狀況就在那一瞬間發生──原本不會動的時鐘在紅光降臨的那一刻突然開始走動,就在分針和時針同時在羅馬數字十二上交疊時,柱子中央緩緩打開了一扇門,幾人什麼都還沒有看到,不遠處就傳來了什麼東西在地上摩擦而發出的刺耳長音,緊接著伴隨著聲音突然停止,一把巨大的斧頭從天而降,如果不是月岡被某人強行拉走,那把斧頭將會正好砸在她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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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原作者| 連尤伊 發表於 2022-6-11 21:5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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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篇(十二)
  所有人都驚魂未定地看著那把插在地上的銳利斧頭,以及斧頭飛來的方向,一位被麻布袋套住的魁武壯漢正朝著他們走來,左腿的鐵製義肢不斷發出咚、咚的沉重聲響,雙臂一長一短,短的只到胸口,長的有到腰間,明明看起來很笨重,移動速度卻不慢,一轉眼就快要抵達幾人面前,他們能做的只有馬上動身逃跑。
  「快點!不能讓他拿到武器!」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句,康納率先試著去拔了那把巨斧,然而斧頭太重,使出渾身解數也不動分毫,眼看著長相怪異的畸型壯漢即將近在眼前,他只能丟下斧頭轉身逃跑,豈料壯漢竟然朝著康納逃跑的背影伸出較長的那隻手,輕易抓到了康納的後腦勺,將其拖過來並直接捏爆,連慘叫的時間也不給。
  啪唧。
  人類的頭顱在壯漢手上彷彿是一顆番茄,輕而易舉就成了渣。
  根本是只怪物!
  而月岡在被強行拉走的短短幾秒鐘裡,已經被拖到了一邊的貨架裡面,拖走她的人正是潛伏在一邊的志偉跟莉迪亞雙人組,其他人則不見蹤影。
  志偉向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等到壯漢丟下康納的屍體,並重新拔出斧頭開始拖行離開之後,他才慢慢鬆一口氣。
  「沒事吧?剛才真是驚險。」志偉微微笑著說。
  「……為什麼救我?」月岡反而警惕了起來,她緊張的看著兩人含笑的表情,沒有安心,只有陣陣惡寒。
  志瑋才剛要開口,莉迪亞就伸手制止了他,說:「我們需要你,既然救了你一命,就幫我們做件事。」
  果然,這兩個人才沒有明面上那麼好相處,月岡想。
  「你不信任我們,那志偉說再多都只是浪費口水,直接講正事吧。」兩人帶著月岡穿梭於貨架之間,找了個能看到中央大柱子的方位,莉迪亞指著那扇柱子上開啟的大門說:「代替我們去那裏看看。」
  「意思是要我為你們冒險嗎?」月岡不高興地皺起了眉。
  「別說得這麼難聽嘛,只是利益交換而已。」志偉苦笑著說。
  「那裏會開肯定有其道理,既然早晚都得下去一趟,我們救了你一命,而你幫我們下去看看,第一發現者就歸你了,我們只要知道那裏面有什麼就好,如何?」莉迪亞接話。
  「我們會幫你引開那個怪物……放心,一定不會讓你有事。」志偉補充。
  共同利益戰線嗎……?月岡暫時沒有比這更好的主意,只是她手上預測死亡的道具剛好無法使用,這讓她有一點不安。
  看著月岡遲遲沒有動作,越發焦急的志偉表情漸漸難看了起來,莉迪亞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講話,並從包包裡拿出兩張藍色和綠色的卡牌。
  「這給妳當保命符,如果沒用上的話就當送你,這樣行吧?」
  【卡牌名稱:護盾(防禦型)】
  【卡牌強度:C(B級以上關卡不適用)】
  【卡牌用途:展開直徑三十公分的護盾,可以阻擋一切攻擊,持續十秒。】
  【卡牌名稱:止血(輔助型)】
  【卡牌強度:C(B級以上關卡不適用)】
  【卡牌用途:暫時讓傷口止血,效果持續十分鐘。】
  這兩張卡牌是相當普遍的保命符,雖然月岡不覺得有讓她以命相抵的價值,但她對那道門後的東西更感興趣。
  「有總比沒有好。」月岡接下了那兩張卡牌,姑且同意了兩人的提議。
  能利用的東西就要想辦法獲取最大價值,這是三個人心中唯一共同的想法。
  「那太好了,我們會先去引開那個怪物的注意,時間只有十分鐘,你自己找時機過去──辦得到吧?」
  月岡給予兩人的回應是一抹自信的笑容。
  下一秒,志偉和莉迪亞馬上衝了出去,壯漢很快就發現了兩個送死的獵物,舉起了他的斧頭朝著兩人往前一丟,莉迪亞馬上展開她的陽傘,喀噹一聲,堅固的陽傘彈開了巨斧,卻不巧落到壯漢的腳邊。
  壯漢發出了憤怒的嘶吼,舉起斧頭往前砍,志偉從他的包包裡拿出小型的衝浪板吊飾往地上一扔,吊飾馬上變成了正常尺寸的衝浪板,兩人跳上衝浪板後以敏捷的速度在地上滑行,不斷閃避著壯漢的攻擊,閃不掉就用莉迪亞的陽傘想辦法擋住,配合的天衣無縫。
  原來如此,如果是這兩個人的話,確實有引開壯漢的實力。
  月岡也馬上準備動身,她在貨架之間快速移動,不斷朝著中央的柱子靠近,姍姍來遲的系統廣播就像是在嘲笑著他們的行動一樣。
  「系統報告,現在存活人數為七人,重複一次,現在存活人數為七人,請剩餘玩家想辦法努力活下去唷!」

  在杜夏栩昏迷的這段時間,外面的激戰逐漸變得白熱化,志偉跟莉迪亞聯手把壯漢耍得團團轉,然而在月岡進入門後的那一瞬間,彷彿是感知到的壯漢突然發出了極度憤怒的嘶吼聲,猛然轉身正好看見月岡即將消失在門後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舉起斧頭朝著月岡的方向用力一丟──巨斧在空中劃出了漂亮的圓弧線,不管是志偉和莉迪亞趕不過去補救,只能大聲呼喊。
  「愛麗絲,小心啊!」
  短短幾秒鐘的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閃光擋住了那把巨斧,只見巨斧高高飛起,最終插在了一邊的牆壁裡面。
  飄逸的格子披肩還隨著慣性定律在空中飄動,閃爍著強韌光芒的玻璃長刀彷彿是令人安心的象徵一般,橫舉著玻璃長刀的克萊帶著笑容穩穩站在門前,身旁則是才剛抵達的海柔爾。
  克萊和海柔爾互相用眼神示意,各自輕輕頷首過後,海柔爾追在月岡身後消失在門裡,放跑了兩個人的壯漢不斷嘶吼著,並且逐漸狂亂了起來,快速朝著克萊的方向奔馳。
  「可不能讓你壞了大事啊。」克萊輕輕一笑,壓低身子迅速往前奔跑,輕盈地跳上了那把插在牆壁上的巨斧手柄,壯漢當然氣沖沖地舉著長手要抓他,他便算準時間,以手柄為基底縱身一躍,在壯漢抓到他之前就大膽踩上了壯漢手臂,接著迅速往上繼續奔跑,玻璃長刀在壯漢的手臂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黑色的血緩緩流淌,看起來纖細的手抓到了壯漢頭上套著的麻布袋,往下跳離壯漢時隨手將麻布袋掀走。
  壯漢遮掩的真面目被迫露出,他發出了焦急地嘶吼著,長手用力抓住巨斧後用力拔出,撕心裂肺的吼聲彷彿要連人的五臟六腑都震碎,志偉跟莉迪亞這時才趕到克萊旁邊,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他看。
  「你到底是什麼人?」志偉一掃先前對克萊的不滿,此刻只有對他那敏捷身手的驚嘆。
  「喂,你那東西夠快嗎?」克萊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餘光放在他腳下的衝浪板上。
  志偉恍然大悟,轉頭看向同樣意會的莉迪亞,莉迪亞點點頭,二話不說跳下衝浪板,給克萊留出了空位。
  「雖然跟不是我菜的男人共騎不是我的本意……現在也只能將就了呢。」克萊笑著說,輕輕跳上衝浪板,接著聲音馬上壓低:「用最快的速度往前衝。」
  原本還雄雌莫辨的聲線突然變得低沉且帶著危險的味道,志偉感到背後一陣發麻,時間卻不夠他轉頭重新辨認身後之人的真實樣貌,憤怒的壯漢揮舞著巨斧朝兩人襲來,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變得越來越急促,志偉只能快點發動衝浪板,用最快的速度朝著壯漢衝去。
  壯漢的真面目醜陋無比,巨大的腫瘤把他的右眼完全遮蔽,剩下的左眼發出了腥紅的光芒,雜亂的暴牙把呼出的氣息搞得像是漏風,腫脹的臉頰就跟塞滿食物囊袋一樣鼓,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會有的長相。
  巨大的斧頭一而再再而三的揮擊,志偉以他的經驗控制衝浪板躲避那些攻擊,然而在他閃不過的那一刻,克萊用玻璃長刀插進地板發出了「嘰──」的刺耳長音,強行減緩了志偉移動的速度,下一秒巨斧正從兩人身邊擦過並砸進地板上,如果減速遲了一秒,兩人都會馬上被巨斧分屍。
  在志偉還驚魂未定之時,克萊馬上又跳上了那把斧頭,並再次踩著斧頭往上跑,壯漢這次學乖了,他用較短的另一隻手嘗試去抓靈敏的克萊,可是並不常使用的手比長手更笨拙,三番兩次都抓不到人,還被克萊用刀劃傷手心,疼得大吼。
  克萊最終跳到壯漢頭上,玻璃長刀直直朝著沒有遮蔽的右眼刺進去,原以為這樣就足以給壯漢重創,沒想到克萊將長刀刺進去還不滿足,足足在眼窩裡攪了好幾下,大量的黑血源源不絕地流淌出來後才滿足地舔唇跳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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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原作者| 連尤伊 發表於 2022-6-11 22: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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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篇(十三)
  就在幾人準備下一波進攻時,持續在嘶吼的壯漢突然不吼了,此時只剩下留著黑血的眼窩正在慢慢恢復,手臂上的血痕也慢慢恢復原狀,志偉和莉迪亞紛紛露出了不敢置信到近乎絕望的神情。
  「怎麼可能……傷勢復原明明只有BOSS才會……」
  「真是的,果然沒有這麼簡單……這真的是C級的關卡嗎?我看起碼有B了吧?該死的系統……這裡有他想殺掉的人是吧?」克萊暗暗咋舌,輕輕揮舞殘留著黑血的玻璃長刀,將上面的血跡都甩掉以後,提起嗓子大喊:「你們兩個!現在馬上撤離!」
  「欸?」
  克萊不管愣住的兩人,繼續喊道:「你們這種道具都撐不了多久,趁還能用就趕快跑!別給我礙事!現在!馬上!」
  志偉還有些猶豫,但莉迪亞卻馬上反應過來,拉著志偉跳上衝浪板,低聲說:「他應該是脫出組的人,交給他就好,快走。」
  「啊!嗯!」志偉也跟著反應過來,連忙發動衝浪板逃離現場,憤怒的壯漢本來想追,巨斧才剛揮下去就被莉迪亞的陽傘彈開,眼看兩人越走越遠,他只好把目標放在一直傷害他的克萊身上。
  面對壯漢的嘶吼聲,克萊卻揚起了一抹近乎於瘋狂的笑容。
  「現在礙事的都沒了……來好好玩一場吧?要砍幾刀才能把你那礙眼的肉塊砍下來呢?」
  導火線上一觸即發,卻被閃爍的紅光燈泡給澆熄了,只見身後柱子上的門隨著閃爍的紅光緩緩關閉,克萊暗道不好,他趕不回去,只能將注意力集中放在也跟著產生變化的壯漢身上。
  壯漢的行動慢慢變得遲緩,他轉身往回走,拖著他那把巨斧慢慢移動,像是把克萊的存在和仇恨完全拋到腦後了。
  發生什麼了?克萊抬頭看著閃爍的紅光,手中的長刀慢慢變回原本放大鏡的模樣,緊追在壯漢後面跑,只見壯漢隨便找了一間房進去,在白光亮起時,坐下來睡著了。
  克萊頓時了然,嘗試靠近壯漢,卻發現有一種無形的力量阻止他繼續接近,只得作罷。
  既然沒辦法玩耍,又沒辦法回海柔爾身邊去,那接下來要做什麼打發時間好呢?克萊想了想,決定出發尋找杜夏栩的身影,幸好他還留了一個玩具在外面。
  不用多久,他便找到了杜夏栩的身影──倒在辦公室大門口昏迷著呢。

  時間回到現在,克萊注視著的監視器螢幕正是月岡和海柔爾兩人躲藏和行走的身影,那裏不像是超市裡的任何一個地方,他們倆個到底在哪裡?
  「這間房探查過了嗎?」克萊問。
  「呃,還沒。」杜夏栩說這話有點心虛,進來沒多久就因為影子而陷入短暫昏迷,還好克萊並不追究,而是自顧自在辦公室裡探索起來,杜夏栩馬上跟進。
  辦公室裡除了牆上九宮格型的監視器螢幕外,桌上還有一台未開機的舊式電腦,架子上擺著一棵折斷且染血的金黃招財樹。
  杜夏栩在桌下找到了主機,按下開機鍵,電腦緩緩運作了起來,稍作等待後,螢幕上出現了登錄頁面,上面寫著「請輸入員工代號與密碼」的字樣。
  接著他翻找了桌旁的資料櫃,並從中找到一本人事紀錄簿,這座超市的現任員工加上店長有三位,離職員工則高達十位,其中失蹤的員工就占了八位之多。
  這座超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很快的,杜夏栩找到了店長的人事資料,店長是整間店的管理者,應該就是他了吧?喀噠喀噠,杜夏栩先輸入了店長的員工代號,並在密碼上選擇填寫最有可能的組合,像是生日之類的,這類型的密碼通常不會太難。
  嘗試了幾個組合,順利打開了店舖管理系統,除了營收紀錄和訂貨功能,杜夏栩還找到了像是店長寫的日誌紀錄。
  【十月八日,兒子的病情已經逐漸好轉了,店裡的生意也慢慢好了,果然還是有點用處。】
  【十月二十一日,最近外面不太平,很多客人都在談論這件事,我有提醒大家要注意安全,我晚上帶兒子去散步時也要多注意一點。】
  【十月二十八日,兒子最近一直在鬧脾氣,他想跟客人一起玩,可是客人看到他就跑掉了,所以我想了個辦法,在店裡裝設玩遊戲用的紅燈,這樣大家就能一起玩了。】
  【十一月十八日,最近常客越來越少來了,要想想其他辦法提高店裡的營收才行。】
  【十一月二十一日,我要出差一個月,所以將餵養兒子的任務交給店裡的大家,只要依照我留下來的條例,大家都能和兒子相處愉快的。】
  【十二月二十二日,出差回來後,店裡的員工好像有幾個離職了,為什麼呢?】
  【十二月三十日,大家跟我說玩遊戲的紅燈壞掉了,這讓兒子的情緒變得比以前高漲,在修理好之前都要注意安全才行。】
  【一月十二日,店裡只剩下三個人了,兒子一定也很寂寞吧?明明以前大家都玩得那麼開心。】
  【一月二十七日,已經不行了……付不出任何成果的話,我這個店長的位置必須轉交出去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最後一篇日誌的內容是連翻譯都很困難的破碎字詞,杜夏栩嘗試閱讀但並沒有得到比翻譯更好的答案,翻譯已經盡可能把字詞通通集結成一個完整的句子了。
  從人事紀錄簿上看,這家超市的店長是名女性,有懷孕過但是流產了,父親是誰並沒有相關紀錄,同時家屬欄上寫了雙親健在,但有一個兄弟已故,已經在這家店工作十幾年了,可是簽到記錄卻在某一天之後完全消失。
  杜夏栩對比了簽到記錄和日誌撰寫的時間,發現最後一篇日誌竟然是在失蹤前一天寫下的,一月二十七日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覺得這個日期很熟悉呢?
  他靈光一閃,從包包裡拿出在櫃檯拿的工作日誌,最後一篇也是一月二十七日,上面寫了「最後一批客人和最後一位飼養員」。
  「喔?看來小哥找到了什麼有趣的線索呢。」耳邊傳來克萊的聲音,杜夏栩抬頭看了正在靠近的克萊一眼,側身將線索借給他看。
  「我知道有些人會把寵物稱作兒子,可是工作日誌上寫的狗是一個很高大的畸形殺人魔。」杜夏栩用指腹摩擦著自己的下顎,腦袋努力思索著。
  「啊,我知道他,他的血是黑色的,是惡魔的血。」克萊笑臉盈盈的說。
  血是黑色的?他受傷了?杜夏栩像克萊投向疑問的目光,但疑問卻沒有得到解答,克萊繼續說道:「外面的中央柱子要等紅光的時候才能開,辦公室也是,我猜想兩邊應該有什麼關聯……所以剛剛把可以移動的東西都先搬開來了。」
  克萊趁著杜夏栩還在閱讀和理解線索內容時,把桌旁的資料櫃移走了,櫃子後方的牆上出現了一扇可以推開的木門,木門後是一條往下的長通道,下方應該是地下室之類的地方。
  杜夏栩將工作日誌放進包包裡,電腦裡的日誌無法帶走只能作罷,東西收拾好便跟在克萊身後往地下室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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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原作者| 連尤伊 發表於 2022-6-11 22:0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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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篇(十四)
  地下室的光源只有牆上的蠟燭,在蠟燭的照耀下,周邊用石塊堆疊起來的牆壁好像是紅色的,越往下走越能感覺到空氣的異樣,淡淡的霉味參雜著鐵鏽味飄在鼻間,指尖觸摸到的石塊好似染上了什麼液體,濕黏又有點滑滑的,甚至帶著難以言喻的溫度。
  好不容易走到了石階的最底層,前方尚未點燃的燭台自動亮起,彷彿是一種歡迎儀式般,照亮了前方血紅的道路。
  如果只是蠟燭的光,不可能讓石壁看起來是紅色的吧?杜夏栩心想,他再度伸手觸碰,發現那些石塊沒有想像中那麼硬,更像是……某種肉塊?可是又沒有真的肉塊那麼軟,難道介於兩者之間嗎?
  這麼想的杜夏栩查看了觸摸石壁的手指,發現指腹沾著黑色的濃稠液體,重新定眼觀察,那些液體似乎是從石縫中流出來的。
  空氣中的霉味和鐵鏽味更濃郁了,無時無刻不刺激人類的反胃神經,杜夏栩的臉色稍稍變得難看,但眼前的克萊卻彷彿沒事人一般,走路的速度更是絲毫未減。
  正當杜夏栩打起精神加快腳步趕上前方的人,克萊卻停下了腳步,接著他拿出了那兇惡的放大鏡,在放大鏡變換成玻璃長刀的那一剎那往前砍,這才出現了一顆被砍成兩半的黑色圓球,杜夏栩湊過去一看,好像是一隻蝙蝠,被砍斷的身體還流出了濃稠的黑色液體。
  「看來這下面也不單純嘛。」克萊說話時,嘴邊依然帶著難以理解的笑意,總覺得他很享受這種場面。
  啊啊,擁有攻擊性道具的玩家果然都是瘋子。杜夏栩心想。
  兩人繼續往前走,只見克萊揮動著手中的長刀,將迎面而來的蝙蝠紛紛砍成兩半,杜夏栩看著滿地的蝙蝠屍體,突然想起監視器畫面裡正在躲藏的兩名少女,難道她們在躲的東西是這個?
  地下道沒有很長,他們很快就抵達了一個廣大的空間,只靠牆上的燭光無法看清全貌,杜夏栩便四處尋找,找到了一個手持的燭台可以使用,便拿過去從牆上的蠟燭接火照亮周圍。
  火光似乎驚動了此處的蝙蝠,只見蝙蝠們紛紛俯衝過來,緊接著就被克萊的玻璃長刀一一切成兩半,一隻都不放過。
  在燭光的光線中,杜夏栩看見玻璃長刀上沾染的黑色液體竟然能輕易甩掉,完全沒有殘留在刀身上,使得刀身始終透明晶亮,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材質製成,連清洗的功夫都省了。
  等到地上堆滿了蝙蝠屍體後,那些蝙蝠才沒有繼續出現,杜夏栩找了一個破掉的木板,試圖將這些屍體通通撥到旁邊,好看清楚地面上隱約露出的圖案。
  就在這時,克萊首先注意到的是隱藏在牆上的監視器,並順著監視器找到月岡跟海柔爾躲藏的地點──一個沒有火光能照到的陰暗死角。
  「找到你們了。」克萊的笑容恢復如常,他蹲下來與害怕卻仍佯裝鄭定的月岡對視,接著用溫柔的目光注視著靠在月岡肩膀上熟睡的海柔爾。
  「克萊先生……」月岡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溫熱的淚水從眼眶裡潰堤,不得不藏身於黑暗中的恐懼令她的手腳都在顫抖,手臂上還有一塊瘀黑的咬痕,並且散發著淡淡的綠色光芒。
  「這個給你,把那傷治了。」克萊從包包裡拿出一小卷繃帶,將其中一段綁在月岡的手臂上後,繃帶發出淡藍色的光芒後漸漸消失在空氣當中,月岡的傷也治好了。
  那是克萊他們從某個玩家屍體身上找到的初始道具,可以治療傷勢的道具十分稀有,尤其還是在這樣資源匱乏的環境裡。
  「那個……是克萊先生的保命符吧?用在我身上好嗎……」月岡十分不安地問。
  「放心吧,我不常用到這個,反正總有一天會用完。」克萊摸了摸月岡的頭,接著抱起海柔爾並輕輕搖動她的身體,「海,醒一醒,我來了。」
  杜夏栩把地板上的蝙蝠屍體都移開後,這才走過來跟幾人碰面,正巧跟剛清醒的海柔爾對上視線,只見海柔爾瞬間清醒,並且迅速藏身到克萊懷裡,過程中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杜夏栩能從那一瞬間的眼眸中讀出某種極度恐懼和動搖的情緒。
  「啊,杜夏栩!你沒事啊……我是說,你當然沒事了,不然我的面子可丟盡了。」提起精神的月岡這才注意到杜夏栩的存在,在露出放鬆笑容的同時隨即收起笑容,挺直身子並雙手環胸,用理所當然卻又洩漏出幾分慌張的態度說話。
  「看起來挺有精神的嘛,真是白擔心了。」杜夏栩淡淡地說,緊接著月岡脹紅了臉,還沒等她回話,克萊就將已經清醒的海柔爾放回地面上,兩人的手緊緊相握,克萊毫不避諱地穿過兩人中間,而海柔爾則緊緊跟在克萊的腳邊,竭盡所能離杜夏栩遠遠的。
  杜夏栩的目光停留在連半截身子都不敢露出的少女身上──雖然看起來像是少女,但實際上應該是社會人士的童顏女性──心中抱持著許多疑問。
  「小哥。」就在杜夏栩看得出神時,克萊出聲叫喚了他,他循聲望去,卻被用食指抵住喉嚨,渾身散發出殺氣卻始終笑著的克萊輕聲說:「就算是小哥,也不能用那種眼光看我的寶貝喔?知道吧?」
  「啊?」杜夏栩的腦袋反應不及,一時沒能對克萊的行為作出回應。
  「咦……杜夏栩,你喜歡的是海柔爾小姐那種類型的啊……」月岡則是用一種在看髒東西的眼神盯著他瞧。
  「不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杜夏栩難以跟上幾人的腦迴路,苦苦思索了許久仍然找不到答案,最終他放棄思考,把心思集中在眼前的線索上比思考出答案還要容易得多。

  杜夏栩用燭光照亮地板上的紋路,那是某種圖案的雕刻,刻痕裡灌滿了那種黑色的濃稠液體,仔細一看,似乎很像是電影裡常常出現的某種召喚法陣。
  「黑血是惡魔的血。」克萊說了這句話,他將視線移向身邊的海柔爾,海柔爾從包包裡掏出一本有些破爛的筆記本,中央似乎有一大塊乾涸的血漬,「這是我們在倉庫找到的,那裡也有一具屍體,是名女性。」
  倉庫……難道是娜塔莎說打不開的那個倉庫?
  克萊接過那本筆記本後面對其餘兩人,臉上依舊帶著笑容,此時不需要多說什麼,杜夏栩和月岡對視一眼,紛紛拿出他們持有的線索。
  首先是他們各自分一半的報紙,接著是杜夏栩找到的工作日誌,三人互相交換了情報,透過彼此的情報試圖組合出這次的背景故事。
  克萊他們持有的筆記本裡寫滿了跟惡魔有關的內容,比如辦公室裡染血的發財樹,又或是地下的法陣。

  【人類的心願會吸引惡魔前來,財富、復仇、生命……不管是什麼願望,惡魔都能夠實現。來吧!呼喚吾之名號,直到吾回歸地獄為止。】

  杜夏栩總覺得耳邊傳來了蠱惑人心的聲音,這讓他感到不適,因此闔上手中的筆記本,運轉腦袋開始整理目前為止的線索。
  他們說是在倉庫的女性屍體身上找到的,杜夏栩想起了電腦上的人事資料和店長日誌,並將他記得的內容口述出來,透過回想和重新思考,他認為倉庫裡的女性屍體就是店長,而冷凍庫的屍體則是日記上寫的最後一名員工。
  「我記得店長的資料上有提到她有一個已故的哥哥……我認為她是報紙上那位被哥哥性侵的妹妹。」杜夏栩說。
  「也就是說,她生下並夭折的畸形兒,就是日誌裡提到的那個『兒子』吧?」海柔爾在克萊耳邊說了幾句話,讓克萊進行轉達:「店長透過跟惡魔許願來讓夭折的兒子復活,豈料復活的根本不是人,是惡魔。」
  杜夏栩點點頭,接著說:「這個惡魔……也就是在樓上大開殺戒的殺人魔,一直在這家超市裡生活,並透過所謂的『遊戲紅光』殺害造訪的旅客。」
  「遊戲紅光應該是為了保護店長和員工自己而設立的,可是後來壞掉了,事情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月岡繼續接話,「員工一個接一個死去,最後連店長都無法倖免。」
  如果沒有意外,背景故事差不多就是這樣了……為什麼還有哪裡怪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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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連尤伊 發表於 2022-6-11 22: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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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篇(十五)
  「我有一個假設……在跟那個大塊頭對峙的時候,我注意到這次副本的難度不對,C級副本不可能出現混淆BOSS真面目的假情報,但系統明明說BOSS在玩家之中,那個殺人魔卻會只有B級以上副本BOSS才會的傷勢復原,這根本不合邏輯。」克萊說,他講述了自己跟殺人魔大戰時,他所造成的傷勢卻奇蹟般的復原了,因此提出自己的猜想。
  「可是系統說過,這次副本難度是C啊,他不可能會在這點上騙人吧?」月岡難以置信地說。
  「我猜這次副本大概是『升級場』,所謂的『升級場』呢……是系統為了殺掉某個玩家,冒險鑽規則漏洞而強行提升難度製造出的遊戲副本。以這場遊戲舉例,強行提升後的難度既在C之上,又在B之下,也就是C+。」
  「C+?」
  「+是老玩家之間的稱呼法,用來表示『升級場』這種極微刁鑽的難度展現,舉例來說,這次的副本難度超過了C級該有的程度,卻沒有達到B級,介於兩者之間,所以才稱之為C+。從B級副本開始,系統會放進假情報擾亂玩家的思維,但這場是不能這麼做的C級,所以系統只能用其他方式處理過線索後再交給玩家。當然,規則不會允許系統擅自把難度調太高,他只好在極限邊緣徘徊,只要知道這點,『升級場』的問題都能解決了。」
  杜夏栩想起了最一開始交換情報時的紙條,連忙說道:「克萊先生,你說過開局拿到的道具通常是死牌對吧?那是系統直接給予玩家的遊戲提示嗎?」
  「對,根據副本的背景設定,每次提示的表現都不太一樣,共通點是一開局即可會獲取……不過,就像我說的,那東西在解開其中的問題之前只是一張死牌。拆開重組、抹掉特定訊息、放入混淆資訊等等,都是很常見的手法,在高等一點的副本裡甚至要逆向分析才能找出答案。」
  「也就是說,假設系統不能在這一場的提示上放假情報,那就只能把原有的情報全部拆開重組……目前知道的內容有『逃出去』、『生還者』、『殺人魔』……而我拿到的提示是『殺死所有人』。」杜夏栩的拇指摩擦著下顎,努力回憶起所有人剛開始碰面時的場景,「系統給予的提示是每個人都會有的嗎?」
  「不一定,像我和海就沒有拿到。」克萊說。
  「我也沒有。」月岡說,「我記得那個戴維有說自己拿到的提示是『找出真相』吧?」
  「所謂的『真相』指的是什麼?系統真的有打算讓我們找到嗎?」杜夏栩說,這時克萊插了一句話:「那就要看故事是怎麼寫的了,有時候我們找到的『真相』或許正中了系統的下懷也不一定喔。」
  沒有人繼續接話,場面頓時陷入空氣凝固般的寂靜。

  逃出去、生還者、殺人魔、殺死所有人……要把這些情報重組的話……
  「殺人魔會殺死所有人,生還者必須要逃出去之類的?」月岡提出第一個假設。
  「雖然乍聽之下很合理,不過有這麼簡單嗎?這種顯而易見的事不需要提示也會知道吧?」杜夏栩反駁道。
  「我只是按照邏輯順著組合嘛。」月岡不高興地皺緊了眉,不過很快就鬆開了,大概自己也知道說服力很低吧。
  「會殺死所有人的不只是殺人魔吧?我們換一個主詞看看?」克萊笑著說。
  杜夏栩恍然大悟,「生還者會殺死所有人……嗎?沒道理啊……」
  「這麼說起來,這場的玩家多了一個人……難道混進玩家之中的不是系統提到的BOSS,而是NPC?超市裡唯一的生還者?」
  「小花梨,你太天真了,這場是『升級場』,遠遠沒有那麼簡單。」克萊收起了笑容,他嚴肅地說:「你們要記住,遊戲裡並不只有玩家、NPC和BOSS的存在而已,『升級場』裡,會出現平常絕對不會出現的──『非正常玩家』。」
  非正常玩家……杜夏栩想起在辦公室裡,克萊就曾經提過這個詞彙。
  「『非正常玩家』是指把遊戲玩成死局,無法逃脫也無法死亡的玩家,他們因為無法破關而始終在副本裡徘徊,直到他們的生命耗盡為止。系統就是利用了這些想要離開的玩家,將其加進『升級場』裡擾亂其他正常玩家,『非正常玩家』有系統獨立賦予的任務,只要任務完成就能夠離開副本,這代表他們將會不計一切代價完成任務。」
  「那不算是謊報玩家人數嗎?」杜夏栩問。
  「所以才說是漏洞(BUG)啊。『非正常玩家』既不是玩家,更不是NPC,而是系統用來填補『升級場』強行提升難度後會出現的系統漏洞……比方說,部分重要道具無法恢復,所以系統不得已只好將持有該道具的『非正常玩家』召喚進來,避免遊戲開局就成了死局。」
  「重要道具無法恢復……」月岡喃喃重複了這句話,接著靈光一閃,走到牆邊的木製長桌,拿著燭台靠近桌面,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剛才進來的時候,我記得有看到一個很讓我在意的……有了!」隨著月岡的呼喚聲,其他人也紛紛靠了過去,只見月岡指著桌面上一個隱約的十字形狀痕跡,杜夏栩率先伸手摸了周邊的桌面,稍微摸一下,指腹上就染上一層厚厚的灰塵,接著他摸了留下痕跡的地方,發現雖然也有灰塵,但比旁邊要少很多。
  「應該是有什麼長期放置的東西被拿走了。」杜夏栩推測。
  海柔爾則快速翻閱著那本染血的筆記本,比對筆記本裡的圖畫跟桌面上的痕跡,最後翻到了畫著十字架和小刀的頁面。
  「用十字架可以殺死惡魔……物理性的呢。」克萊看了一眼,笑著解釋道。
  「該不會是要我們用這個宰掉那個殺人魔吧……?可是東西不在啊。」杜夏栩說:「啊,難道這就是克萊先生說的系統漏洞?」
  「我好像在哪裡看過……」月岡看了一眼,仔細運轉腦袋回憶腦袋裡的記憶,突然間一個人影一閃而過,那人曾經在他面前拿出一個十字架,並從中拔出一把小刀。
  在這一瞬間,月岡心中已經有了「非正常玩家」的人選。

  杜夏栩等人在地下室找出所有線索後便動身離開,返程選擇月岡跟海柔爾下來的,那條會通往鑲著時鐘的中央大柱子的路。
  門的機關要等到紅光開啟時才會打開,他們抵達出入口時正好是關閉的,於是他們便坐下來,等待之餘繼續整理現有的情報。
  杜夏栩腦海中浮現出從四季裡獲取的訊息,那一定是杜冬榛想要留給他的提示,第一個是「眼見不能為憑」,第二個則是「故事裡的主角是誰?」,這兩個提示到底代表了什麼呢?
  眼見不能為憑,或許跟系統提示有關,就像是克萊所說的,系統會將正確提示包裝過後再送到玩家手中,如果單純照著上面寫的去做,只有死路一條。
  那故事主角又是什麼呢?克萊也提到了故事兩個字,應該是指副本裡的背景故事,故事裡必然有個主角,那主角是誰?圖書館的副本裡,主角應該是那個BOSS女鬼,每個線索都顯示出她在圖書館裡受盡委屈,最後毅然決然復仇。
  既然如此,那這個副本的主角又是誰呢?店長?殺人魔?總不會是多出來的生還者吧?
  拇指頻繁摩擦著下顎,細微的啵啵聲被周邊討論的聲音徹底掩蓋過去,他們正在試圖組合『逃出去』和『殺人魔』的提示,但似乎沒有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討論也因此陷入膠著。
  杜夏栩沒有參與這場討論,他專注的思考著玩偶四季的事,自然也沒有注意到有雙眼睛一直注視著自己,似是在觀察,又似是在審視的目光相當犀利,即使沒有一點聲音,也很難讓人忽視。
  就在此時,出入口的開關終於打開了,這也代表第三次的紅光已經降臨。
  但誰能想到,那扇門一打開,映入眼簾的光景竟是以浴血的志偉和莉迪亞為開場,地板上到處都是被斧頭砸過的痕跡,血跡就更不用說了,稍遠一點就能看見被橫切成兩半的志偉屍體,而尚存一口氣的莉迪亞則緩緩爬到門口,臉色蒼白且毫無血色,腰部徹底被血染紅,朝眾人伸出的手也不斷發顫著。
  「我找到……臥底了……」莉迪亞艱難的用氣音向眾人訴說著,「小心……娜塔……」然而沒能說完整句話,她便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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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原作者| 連尤伊 發表於 2022-6-11 22: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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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篇(十六)
  「系統報告,現在存活人數為五人,重複一次,現在存活人數為五人,請剩餘玩家想辦法努力活下去唷!」系統的播報聲在莉迪亞斷氣後響了起來,毫無起伏且帶著雜音的機械聲彷彿在宣告其他人也都會像這兩人一樣,無論掙扎多久,最終也只能向死神妥協。
  「哎呀,看來『生還者』在上面大鬧了一場啊。」最先做出反應的是克萊,他語帶輕鬆地笑著說,還閒情逸致地打了個口哨,似乎對眼前的景象見怪不怪。
  可惜沒有時間讓眾人思考更深層的問題,殺人魔熟悉的嘶吼聲在不遠處傳來,伴隨著克萊拔出他的玻璃長刀,殺人魔的巨斧從頭頂上砍了下來,緊接著被克萊站穩馬步後使勁擋開,那力道之大連他纖細的手臂都在發顫。
  「嘖,是時間越久就越強的類型嗎?」克萊撇撇嘴,看來殺人魔就在他們附近而已,於是二話不說對著海柔爾下達指令:「海,照顧他們!」尾音剛落便俯身向前衝,將被動防禦轉化成主動出擊,看來是打算靠自己給他們爭取點時間。
  一直像是人偶一樣毫無反應的海柔爾這時才有了動作,她拿出了一台計算機,眼珠快速環顧四周,並在計算機上飛快地敲打了好幾下,一個接一個數字在她眼裡逐漸成形,道路、人、動作、情報在她這裡全部化成數據呈現出來。
  此時的海柔爾專注到不可思議的程度,甚至整個人的氣質大幅變化,從毫無反應的陶瓷娃娃變化成了敏銳、犀利並能掌握全局的軍師,
  這就是海柔爾的道具……杜夏栩看著她手上那台計算機,在他看來只是一台平平無奇的計算機,怎麼能讓海柔爾產生如此之大的變化?
  「右邊!」只見海柔爾拿著計算機衝了出去,月岡抓住杜夏栩的手緊隨其後,耳邊不斷響起武器互相撞擊所產生的聲音,以及殺人魔憤怒的嘶吼聲,他的步伐讓地面都震動了起來,杜夏栩只分神往左側瞄了一眼,克萊敏捷的身影在狂躁的殺人魔面前就像一隻打不死的蒼蠅,不管怎麼攻擊都無法起到有效的作用,杜夏栩甚至產生了克萊絕對不會輸的想法。
  殺人魔很明顯是衝著他們來的,知道搞不定克萊以後,直接將矛頭對準了正在逃命的幾人,邊嘶吼著邊將手中的巨斧扔了過去。
  「往前撲!」巨斧劃破空氣的聲音還沒響起,就先聽到海柔爾大喊一聲,兩人馬上照做,就在他們奮力往前撲時,原先站的地方已經被巨斧直直插進地面。
  如果遲了一秒……簡直不敢想像。
  在杜夏栩往後看那一眼裡,克萊的身影從半空中飛了過來,並重重撞擊在距離不遠處的牆壁上,他們花了幾秒鐘重新爬起來,耳邊殺人魔的嘶吼聲越來越近,最終緊急在海柔爾的指引下進入那扇寫著倉庫的房間裡。

  一進到倉庫裡,海柔爾就馬上倒了下去,克萊瞬間接住了她嬌小的身子,撿起地上的計算機並放回她的包包裡。
  仔細一看,海柔爾並不是因為放鬆或受傷才昏倒,而是睡著了。
  「海的初始道具可以計算出最適合逃生的路線,可惜這些數據只有她才能理解,換句話說,這道具就算到了別人手上也只是一台普通的計算機。而使用時間會根據體力而定,體力消耗完了就會像這樣睡著。」克萊抱著海柔爾緩緩坐下,調整姿勢讓懷裡的少女睡得更舒適一些,他就像是對待易碎的寶物一般小心翼翼,眼眸中柔情似水,肉眼可見的珍惜之情滿溢而出。
  既然危機暫時解除了,那接下來就要整理現有情報,因此杜夏栩跟月岡也跟著席地而坐。
  「剛才那個……她是想說娜塔莎嗎?這不可能啊,有問題的人明明是那個叫戴維的!我親眼看到他手上握有十字架小刀!」月岡率先開口,握緊了肩上帆布包的帶子,說話的聲音稍微有些大,不知道是不是動搖了,尾音有點抖。
  「我一直很納悶冷凍庫的事……到底是誰特地把屍體的左腳砍掉,還把他拖到門口的呢?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要不是克萊先生先看過現場原本的樣子,我們恐怕還會以為屍體本來就是那個樣子。」杜夏栩微微瞇起了眼,拇指不斷摩擦著下巴,思考了會兒再度接下去說:「假設事情是在克萊先生他們離開之後,到娜塔莎尖叫之前發生的,這段時間戴維一直跟我們待在一起不是嗎?」
  「不在場證明……可是那傢伙一開口就說了『玩家』和『NPC』喔?誰會在第一次見面又不知道底細的情況下把這兩個詞說出口?再說了,只有那傢伙腳上一堆黃沙,怎麼看都有問題!」月岡不悅地反駁道。
  「當初在公開紙條內容的時候,第一個說出自己紙條不見的人不就是娜塔莎嗎?那傢伙又是屍體的第一發現者,我倒是認為她的嫌疑最大。」
  就在杜夏栩和月岡兩人爭執不休的時候,克萊裝模作樣地輕咳了兩聲,等兩人暫停爭執並看向他後笑著說道:「事情不是很明顯嗎?其中有一個是幌子。」
  這句話一出來,兩人頓時恍然大悟。
  「如果想要在人群之中隱藏自己,你們會怎麼做呢?肯定是找個比自己顯眼的傢伙,然後偷偷藏身在那個人身後吧?道理是相同的,『生還者』知道自己的身分一曝光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他選擇的這個幌子必須要夠突出、夠單純,還要能夠起到混淆視聽的作用。」克萊細心地解釋著,「當然,這個論點也適用於找殺人鬼唷,你們最好學起來。」
  如果是幌子,那一切都說得通了……其中一個人負責吸引注意力,另一個人則偷偷動手腳……不對啊,那「幌子」是怎麼成立的?杜夏栩回想起所有人碰面的時候,只有自己跟月岡兩個人是在超市裡醒來的,而其他人都是從外面進來的,除了有已經死亡的志偉、莉迪亞和康納,而還活著的人只剩下娜塔莎、戴維、克萊跟海柔爾。
  假設在超市不是他們幾人第一次會合的話──難怪這場遊戲一開始就要把所有人打散!
  「克萊先生,請問抵達超市之前,你們是怎麼會合的?」
  杜夏栩一問完,克萊的笑意更深了,而且看起來心情非常好的樣子。
  「我還以為你們不會問呢。」克萊掩嘴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我和海是在公路旁邊醒來的,醒來沒多久就有兩輛車開過來,也就是你們後來看到的那兩台,現在死掉的這兩個一起坐在紅色那台車上,因為那台車只有兩個位子,所以我們是搭另外一台廂型車過來的,當時車裡已經有那個很壯的小夥子跟很吵的女人了,最後一位也是跟我們一樣在公路旁撿到的,而去接他的就是那個女人。」
  「這麼重要的情報為什麼現在才講!」月岡忍不住喊。
  沒想到,克萊只是輕輕晃了晃食指,發出了嘖嘖的聲音,這才說:「所謂的情報,當然要對著『正確的人』提出『正確的疑問』才能獲取的啊。」
  面對克萊類似耍賴般的反駁,杜夏栩有些無可奈何,畢竟是前輩,總不能直接說自己忘了這回事吧?當然,不否認克萊是真的打算藉此試探他們兩個才出此下策。
  總而言之,娜塔莎和戴維的第一次接觸是在進超市之前發生的,也就是說「幌子」是在那時候成立的!
  把人全部打散是為了要隱藏『生還者』的手段之一,同時也是為了給『生還者』尋找幌子的機會,當所有人都從不一樣的地方逐漸會合時,就不容易產生「這個人出現的地方很奇怪」之類的想法。換言之,當所有人都從外面進來時,直接在超市裡開場的兩人反而更容易引起猜忌。
  月岡也就算了,可是為什麼抽到鬼牌的自己也在被懷疑名單裡呢?讓其他玩家懷疑殺人鬼有什麼好處?系統明明為了讓玩家自相殘殺,寧可放著殺人鬼把所有人弄得人心惶惶、互相猜忌和傷害……
  難道這跟克萊提過的「系統想要殺掉某個人」有關嗎?
  這種想法一冒出來,杜夏栩立刻本能地感到不適,違和感太重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一介新手玩家,系統真要殺應該也是先處理快要全破關的克萊和海柔爾才對啊?但如果真的要殺他們兩個,又怎麼會讓杜夏栩這個新手殺人鬼上陣呢?怎麼說都該讓經驗豐富的殺人鬼玩家處理才對吧?除非系統真的想殺的人是殺人鬼本身……可是為什麼?自己到底有哪裡值得系統大費周章,甚至還搞出了「升級場」就為了要殺一個只經歷過一場遊戲的新手玩家?這根本不合邏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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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連尤伊 發表於 2022-6-11 22:0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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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篇(十七)(完)

  「既然已經有答案了,那就馬上動身吧,算算時間紅光可維持不了多久。」克萊笑著說,就如同他說的,雖然紅光開啟時會有殺人魔,但也只有紅光開啟時才能獲得更多情報,比如杜夏栩手中的鑰匙,又比如柱子的暗門。
  杜夏栩跟月岡互相對視一眼,同時跟著克萊站起身,推開了倉庫的大門,耳邊依舊傳來殺人魔的嘶吼聲,聽久了真有種莫名的淒涼感,讓杜夏栩浮現出了嬰兒啼哭許久卻沒有人來關心的畫面。
  ……嬰兒?杜夏栩被自己的想像嚇了一跳,比成年男人都還要高大壯碩的殺人魔怎麼能跟嬰兒比呢?接著他又想起了店長夭折的兒子,既然是夭折那肯定是在嬰兒階段就已經去世了,那惡魔復活的那個「兒子」到底算不算是嬰靈呢?
  上回圖書館的故事主角是BOSS女鬼,假設BOSS就是故事主角的話,那這回的BOSS應該是殺人魔沒錯吧?女鬼希望抓到館長的靈魂,那殺人魔希望的故事結局又是什麼呢?如果他算嬰靈,那嬰靈又想要什麼?難不成是母親嗎?可是他母親早就已經死了,到現在連靈魂的影子都沒瞧見。
  就在杜夏栩思考的時候,克萊從包包裡拿出一個羅盤,羅盤的指針不停轉動,接著他讓杜夏栩跟月岡牽手並抓住他的衣角,指針這才慢慢停在一個方向。
  「這是能找出玩家位置的羅盤,如果玩家在附近就會一直轉圈圈……如果不像這樣相連著的話。」克萊解釋道。
  還真是便利啊……杜夏栩想,比起那些作用不大又限制很多的卡牌,玩家的初始道具果然更方便一些……剛才只顧著逃命,沒來得及搜屍體是不是虧大了啊?算了,不屬於自己的命還是不要強求好了,總會有其他辦法的。
  靠著克萊的羅盤,他們順利找到了娜塔莎跟戴維,誰都沒料到他們竟然連躲都沒躲,反而直接在大廳裡扭打起來。
  大概是武力值不相上下,他們之間的爭鬥一直處於僵持的狀態,從最開始互推互揍,變成撕扯頭髮跟衣服,簡直像是小孩打架。
  克萊先是輕咳了一聲,沒引起兩人注意,最後他乾脆笑著拔出那把玻璃長刀,往兩人中間砍了下去──萬一他們沒有及時避開,估計會少一條胳膊或一條腿。
  「阿姨你幹什麼啊!沒看到我在教訓人嗎!」娜塔莎氣沖沖地大喊,克萊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揮揮刀在她腳邊留下了痕跡。
  「再叫一次?」克萊的臉雖然是笑著的,但眼神卻毫無笑意。
  「姊、姊姊……」娜塔莎臉色慘白地用氣音試圖拯救生命。
  克萊這才勉強收起刀,而不遠處連滾帶爬的戴維也被杜夏栩和月岡兩人擋住了去路,此刻正不知所措地傻笑著。
  「想去哪呢?」杜夏栩伸手抓住戴維的後背包,搖晃了好幾下,戴維連忙死死抓住自己背包的背帶,臉色更是蒼白了幾分。
  「做、做什麼?其他玩家可是沒辦法從不屬於自己的背包裡拿東西喔!」戴維緊張地說著。
  「那是在該玩家還活著的前提下──死了自然能摸屍。」月岡滿不在乎地說,一邊朝著戴維的方向緩步靠近,將其逼退到克萊的腳下,一邊惡狠狠地說:「你應該可以拿出很多東西來吧?『生還者』?」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是有那把十字架嗎?之前給我看過的,是在哪裡拿到的呀?地下室嗎?」
  「什麼十字架、我才沒有──」
  「屁啦!你剛剛還拿來捅我!」娜塔莎氣憤地加入戰局,一把捉起了戴維的衣領瘋狂搖晃。
  「放心好了,人死了就什麼話都會說了。」克萊滿臉笑容地說,玻璃長刀漂亮的刀身抵在戴維的頸邊,這下他連聲音都在顫抖了。
  「你、你你們不是脫出組的嗎?殺害非殺人鬼之玩家是、是違反規定的吧!」戴維這下完全不敢動了,就連娜塔莎也沒敢再搖,就怕一搖直接幫忙抹了脖子。
  「那是一般玩家的前提下吧?你是一般玩家嗎?」杜夏栩冷冷地說。
  「是不是,只要聽系統廣播就知道了。」克萊繼續笑著慫恿,篤定的模樣讓戴維更加害怕了,他一張嘴開了又闔,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之所以叫做『生還者』,是因為你是上一個副本存活卻未能逃出的吧?讓我猜猜,應該是跟這個一樣的副本?」杜夏栩說,「又或者,是我們進入了你未能逃出的副本。」
  此話一出,月岡和娜塔莎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就連克萊也挑了挑眉,看向杜夏栩的眼神多了幾分讚許。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只有你的腳上有那麼多黃沙……是不是因為你在外面走了很久?有什麼原因讓你在外面走這麼久卻不進入超市避難呢?原因只有一個──你是從超市裡逃出去的,當然不可能再回去。」杜夏栩慢慢說出自己的猜測,「你在外面走那麼久,好不容易見到一輛車過來,卻開回了你逃出的超市,想必你當下的心情應該很崩潰吧?」
  戴維似乎有些動容,只見他緊緊咬住下唇,眼眶逐漸濕潤了起來,雙手握緊成拳狀,身體甚至微微顫抖著。
  「我不知道系統跟你說了什麼,但你真的認為讓我們全軍覆沒可以給你換來一扇逃生門?逃生門這種東西是說給就能給的嗎?」
  「你懂什麼!我不知道在外面走了多久!帶的水和食物早就見底了!明明推開門了卻什麼也沒出現!你們這些人根本就不懂那種一望無際的絕望!」戴維終於崩潰大哭,直到他哭腫了雙眼,哭到上氣不接下氣,這才將一切全盤托出。
  正如杜夏栩設想的,戴維是這個副本上一批玩家,他們在九死一生的驚險下,好不容易才用十字架小刀殺死了殺人魔,物理性驅魔後,推開了超市大門,原以為這樣就能順利逃生,誰能想到外面卻只有一望無際的荒漠,也完全聽不到系統播報的聲音,這時他們才知道遊戲成死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剩下戴維一個人還在苟且偷生,因為他聽說系統會將未能完全通關的副本重新利用,為了能熬到那時候而拚了命活著,就在他快要被絕望徹底打敗時,系統播報突然回來了,系統復原了超市副本裡的場景和故事,唯獨不能復原戴維手中持有的關鍵道具。
  於是就有了後面一系列關於升級場的操作。
  「不知道是不是難度下降的關係……如果當初有這條線索,我們還會玩成死局嗎?」戴維用顫抖的雙手拿出了一張被捏得皺巴巴的紙條,上面寫著:「從超市送回家,不然你會死」的字樣。
  「我猜這才是娜塔莎你原本該持有的紙條。」月岡看向了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娜塔莎,娜塔莎這才慢半拍地接過,同時困惑地說:「這確實跟我一開始拿到的紙條不一樣……我手上的是這張。」
  娜塔莎收下紙條後,從包包裡重新拿出了另一張也同樣皺巴巴的紙條,上面寫著:「收下屍體的左腳,不然你會死」的字樣。
  不管是句子的構成還是內容,很明顯跟其他提示長得完全不一樣。
  「這是我的紙條……正確來說是上一關的提示,當然是混淆真相的假提示。」戴維看上去變得有些虛脫,他將娜塔莎遞過來的紙條撕了個粉碎,最終深深嘆了一口氣。
  送回家是什麼意思?戴維在上一場殺了BOSS卻成死局,難道這場的重點不是要驅魔嗎?不對,假設BOSS是故事主角的話,主角死了故事當然也無法繼續下去,難道這才是死局的真相?既然如此,BOSS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人類的心願會吸引惡魔前來,財富、復仇、生命……不管是什麼願望,惡魔都能夠實現。來吧!呼喚吾之名號,直到吾回歸地獄為止。】

  那一瞬間,杜夏栩腦海中閃過了第一次拿到那本惡魔之書時,耳邊曾經有惡魔的低語聲一閃而過,當時好像聽到了「回歸」這個詞……
  「對了!說不定殺人魔想要回家!他想跟母親團聚,但母親的靈魂也許因為祭拜惡魔而墮入地獄了,所以他才會在找不到母親的情況下不停哭鬧!那些嘶吼聲不是憤怒,而是悲傷!是思念母親的嬰孩在啼哭!」杜夏栩恍然大悟,說道:「戴維,你還拿著什麼?全部交出來!」
  戴維顯得有些遲疑,但還是從包包裡拿出了一具乾扁的嬰孩乾屍,抱在懷裡還非常小,很明顯才剛出生沒多久。
  「有了這個,BOSS就不敢對我下手。」戴維據實以告。
  「這是他的真身,當然不敢對你下手。」克萊淡淡地說。
  「一般來說,殺死鬼怪,再把真身丟進火裡焚燒,這才是電影裡常有的處理環節吧?你們沒有焚燒就直接帶出去,變相等於沒有真正驅魔完成,當然會死局。」月岡深深嘆了口氣,戴維被說到抬不起頭,弱弱地問:「那你們要燒嗎?」
  「你是白癡嗎?這種時候誰會燒!」娜塔莎都受不了了,直接賞了戴維一個拳頭,「真不敢相信我居然被這種笨蛋利用了!」
  不,其實還挺好猜的,杜夏栩默默地想。
  「總而言之,我們要送他回家。」杜夏栩接過嬰孩乾屍,突然感覺到乾屍似乎在啼哭,微微震動著。
  「地下室那個召喚惡魔的法陣,能用來送惡魔回家嗎?」月岡靈光一閃,詢問後便見到杜夏栩的笑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試了就知道。」
  避免紅光退去,眾人沒敢停留馬上出動,克萊搖醒了還在熟睡的海柔爾,解釋完當前的情況後,帶著他們重新回到中央柱子前面,眼前的地板已經被一條又一條恐怖的痕跡砍得滿目瘡痍,沒踩穩說不定會被絆倒,跑的時候要多注意點了。
  由杜夏栩和月岡抱著嬰孩乾屍衝進地下室,海柔爾拿著計算機作為指揮的軍師,克萊持刀分散殺人魔的注意力,原本一切都還很順利,但就在兩人快抵達入口時,殺人魔突然暴走,巨斧直直往入口飛去,可是克萊卻來不及趕到。
  此時挺身而出的是手握斧頭的娜塔莎,她的初始道具是一根木竿子,可以變成當前副本最適合的手持武器,變了後直到離開前都無法恢復原狀。
  她很勉強地擋下了巨斧的攻擊,接著戴維也發著抖拿出那把十字架小刀,明明是最能給BOSS帶來殺傷力的武器,卻被他使用得像個路邊撿來得便宜小刀。
  在大家的幫忙下,杜夏栩和月岡總算進入地下室,他們將嬰孩乾屍放進召喚陣的黑色血池裡,接著乾屍突然大聲地啼哭了起來,震耳欲聾的啼哭聲簡直要衝破兩人脆弱的耳膜。
  「杜夏栩!你是不是猜錯了!」月岡摀著耳朵大聲喊叫。
  「一定還差了什麼……對了!」杜夏栩果斷轉身往上跑,衝到路口時發現乾屍的啼哭能給BOSS帶來力量加成,一轉眼娜塔莎和戴維已經被砍翻在地,只剩下克萊還在死撐,但看他身上處處都帶著血紅色的傷痕,想必無法支撐太久,而作為軍師的海柔爾已經沉沉睡去,正被克萊抱在懷裡。
  杜夏栩深吸了一口氣,大喊:「把BOSS引下來!」
  不是把乾屍放回去就好,真正要回家的是BOSS,乾屍和BOSS都必須待在召喚陣才行!
  杜夏栩的喊聲有了效果,克萊果斷抱著海柔爾往入口跑,娜塔莎跟戴維也跌跌撞撞地跟上,可是戴維卻像是被隱形的牆擋住了一般,怎麼撞都無法進入地下室的入口。
  不屬於玩家也不屬於NPC的非正常玩家……沒有屬於自己的逃生門……
  「不要!讓我下去!讓我下去啊!」戴維拚了命地敲打著堵在入口的隱形牆,明明知道逃生門就在下面,可是自己卻怎麼也無法進入,這不是意味著自己永遠無法離開了嗎?
  戴維崩潰的嘶吼聲讓娜塔莎有些動容,就在她想要幫忙時被克萊擋住了去路。
  「等一下!他明明能活下來……就快了!我們可以一起離開的!」娜塔莎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可是克萊卻催促她盡快往下走。
  「『非正常玩家』沒有逃生門……唯一的解脫只有死亡,至少我們讓他死得乾脆點,別繼續滯留在這裡活受罪了。」克萊咬著下唇,一手抱著海柔爾,一手抱著娜塔莎,強行將人帶走。
  「別丟下我一個!不要啊!讓我離開啊!」戴維拚了命的嘶吼著,卻絲毫沒有用處,最終在殺人魔的巨斧下斬成了兩半。
  杜夏栩不敢回頭看戴維的死狀,只能拼命往下跑,殺人魔衝進入口後持續嘶吼著,似乎跟裡面的乾屍啼哭達成某種共鳴,只見他動作越來越快,距離最後面的克萊只剩下幾步路的距離。
  不過在地下通道的狹小空間裡,殺人魔無法自由的揮動巨斧,姑且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他們一路奔馳到月岡等待的召喚陣前,繞過了召喚陣,並順利讓殺人魔踏進召喚陣的黑血池之中。
  只見一陣刺眼的紅光炸了開來,眾人同時遮住自己的眼睛,耳邊殺人魔的嘶吼聲和乾屍的啼哭聲慢慢融合在一起,最終變成了正常的嬰兒哭聲,他們這才慢慢移開手,召喚陣上空有一個半透明的嬰孩緩緩漂浮,他哭得鼻子都紅了,臉都是皺的,卻始終沒有等到哄他的人出現。
  等了好一段時間,一雙手慢慢從紅光裡出現,接著是一個半透明的人影,杜夏栩認出這跟人事資料上店長的照片幾乎一模一樣,只見店長溫柔地哄著嬰孩,嬰孩這才慢慢停止啼哭,並在母親溫柔的聲音中安穩入睡。
  店長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消失前,她的嘴型就像是在說「謝謝」一樣……算了,或許是錯覺吧。
  店長消失後,紅光還持續殘留著,克萊第一個抱著海柔爾跳進光柱裡消失了。
  這就是逃生門……!
  娜塔莎二話不說跟著跳進光柱裡,杜夏栩跟月岡的視線在那一瞬間交會了,心裡還有很多話想說,到了嘴邊卻只剩下無聲。
  杜夏栩鬼使神差地朝月岡伸出手,月岡也在同一時間伸手,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並同時跳進了光柱裡。

  ──殊不知,當初未能說出口的話語,如今再也沒機會向你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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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連尤伊 發表於 2022-6-12 12:0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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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篇(一)
  在杜夏栩和月岡從逃生門出來的前幾分鐘,先一步出來的娜塔莎推開了地下室通往地面的門板,克萊抱著熟睡的海柔爾並靠在柱子邊等待著。
  白天的超市跟副本裡有幾分相似,偌大的空間散布著從不同逃生門逃出來的玩家,他們沒有在超市裡多加逗留,而是直直朝著超市門口而去,有幾道視線往克萊的方向投射,但都沒有停留太久。
  「哎呀,居然讓大佬久候,真是太不好意思啦!」娜塔莎嘻嘻笑了幾聲,蹦蹦跳跳地湊到克萊身邊,克萊連視線都沒有給她,反而對著其中一個注視自己的少年拋了媚眼,嚇得少年快步逃離現場。
  孰料,娜塔莎再度發揮了自己自言自語的超能力,滔滔不絕地講個不停,彷彿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似的。
  「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次一定能躺贏!所以就自己找了點樂子玩,誰知道會遇上升級場……?你也知道系統很記仇的,幹嘛一定要跟他過不去呢?說實話吧,那個替死鬼死掉的畫面真夠好笑的,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沒笑出來,差點在你的兩個小後輩面前毀人設,實在太危險啦!」
  「雖然不能砍掉你的嘴,但我可以把它縫起來喔,畢竟只是縫塊破洞的布不算是攻擊行為。」克萊終於被娜塔莎的嘴煩到眼角抽蓄,對著她露出溫柔的笑容,但眼神卻飽含殺意。
  「真是的,就知道鑽規則漏洞,我就喜歡你這樣。」娜塔莎笑著說,臉上的天真一掃而空,半瞇起的眼眸蘊含著深不見底的笑意,令人捉摸不透,只能肯定絕對不是代表友善的笑意。
  「坦白說,那對白癡情侶是你下的手吧?」克萊收回目光,彷彿對此人翻臉如同翻書的模樣見怪不怪,周圍的玩家越來越少,大約是等得有些無聊了,竟然主動開啟話題。
  「當然──不算是啊,我只是稍微讓他們的道具無效化,方便BOSS累積戰績而已,你不覺得開場到最後只殺掉一個人太可憐了嗎?這要讓BOSS怎麼跟系統交代?我說啊,都是出來討飯的,就別太苛責那位寶寶了吧?」
  「說實話。」
  克萊冷淡的聲音打斷了娜塔莎滔滔不絕的話語,只見她停頓了會兒,眸底閃過一絲陰狠。
  「啊啊,我跟他們有帳要算呢。」娜塔莎壓低了嗓音,這讓她的聲音格外陰冷,甚至帶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但馬上又恢復原本的聲調,強硬地轉移了話題,「不說這個了,我還以為你會說出我的事呢!看到那兩個小後輩沒把矛頭對準我,真是太可惜了。」
  「說什麼?說你是個欺騙慣犯,每一句話可信度都是零嗎?那不是反而誤導他們?真這麼做,我看下一個死局的就是我們。」克萊滿不在乎的說,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嫌棄的意味,「再說了,我可不想讓人以為我認識你。」
  「不會啦,有阿姨的良心小妹妹在,不可能會死局的。」娜塔莎露出了調侃地笑容,並用一種古怪的目光注視著克萊懷裡的海柔爾,見狀,克萊少見地皺起了眉,調整了姿勢好讓海柔爾避開娜塔莎的目光。
  這時,娜塔莎剛剛出來的門板發出了耀眼的紅色光芒,這是接通了副本裡逃生門的跡象,也意味著有人要推開門出來了。
  見此娜塔莎也不再逗留,即使沒得到克萊的回應也不在意,只是低聲在克萊耳邊說:「雖然你好像很想保護自己的好形象,但別忘了,我們才是你的同類。」
  「誰跟你是同類。」克萊咋舌一聲,眼前吵鬧的少女這才心滿意足,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娜塔莎離開後沒多久,杜夏栩跟月岡也推門出來了,克萊首先注意到的是兩人還牽著的手,便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我都不知道你們感情這麼好了。」
  克萊此話一出,兩人這才同時看向牽著的手,月岡的臉色迅速漲紅,連忙把手抽回來,而杜夏栩則是顯得有些錯愕,靜靜地盯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久久沒有反應。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會想要觸碰月岡呢?杜夏栩回想起跳進逃生門的那一刻,他感覺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熟悉感,好像以前也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不是指穿越逃生門這件事,而是其他……奇怪?他究竟是為何感到熟悉?
  「好了,去領取結算獎勵之前還有點時間,我們先來點評吧。」克萊調整好姿勢,抱著尚在熟睡的海柔爾走到兩人面前,先用手指點了月岡的額頭,說:「小花梨的表現已經進步很多了,但你還是太依賴自己的道具,道具一旦失效,你就會陷入無所適從的恐慌狀態,這個壞毛病一定要改掉……不然,一遇到經驗豐富的殺人鬼玩家,你的行為模式就會被看穿,一旦被預測到,差不多等於出局。」
  月岡默默低下頭,小聲地低喃:「我已經被預測到一次了……
  「然後是小哥……說真的,你的表現比我預期的還要好……有點太好了,完全看不出來是個新手,假設大膽且很有行動力,哪天需要幫你收屍我都不意外。」
  前面聽起來很像是稱讚,但後面那段話一加上去,反而聽起來像是諷刺,這讓杜夏栩完全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呃……謝謝?」杜夏栩遲疑地說,沒想到這讓克萊低聲笑了出來。
  「我不知道你是以什麼為依據在行動,但行動前最好多想一下,遊戲裡沒有任何復活的手段,死了就是死了,你不會想知道成為副本NPC的感覺的。」
  「我知道,我會多注意的。」杜夏栩點點頭,卻換來克萊完全不相信的眼神,往旁邊看,月岡也是這麼看自己的。
  他的信用有這麼差嗎?真的?
  「既然點評完了,我們也該走了。」克萊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兩人的頭,便領著他們走出超市,當他們經過結帳櫃檯時,看見了穿著超市制服的志偉和莉迪亞,並在被叫住之前主動拿出在副本裡獲得的道具。
  「感謝各位的配合,歡迎再度光臨小鎮超市。」莉迪亞毫無感情波動地講出話術,而志偉則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這跟他在副本裡的樣子差很多。
  這麼說起來,圖書館的新警衛張育平也是這樣,比起在副本裡裝模作樣的樣子,成為NPC後的他們似乎更加真實。
  離開超市後,他們走進了玩家中心,看不見盡頭的空間裡依舊擠滿了人潮,正當月岡想要抽號碼牌時,克萊卻攔住了她的動作,拿出那把萬惡的放大鏡敲了機台,機台上隨即出現了泛著紅光的長刀圖案,緊接著在一眨眼的功夫,中心裡的玩家竟然全部換了一輪,人數雖然少了一大半,但各個帶著形狀不一的武器,有些人身上甚至帶著鮮紅色的百步蛇紋路。
  「這裡是……?!」月岡顯然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空間,她警戒地四處張望,手不自覺抓緊了身旁杜夏栩的袖子。
  「只要累積足夠多的殺戮,就能使用後門……不然你以為那些殺人鬼玩家是怎麼領取一萬點生存點的?眾目睽睽之下嗎?」克萊滿不在乎地說,他似乎完全不受這裡詭異的氣氛影響,自然地領著兩人隨便選了一個櫃檯,這裡的櫃檯小姐也格外不同,雖然長相也一模一樣,但卻沒有那些公式化的笑容,而是隨性的咬著口香糖,看向玩家的眼神也充滿了挑釁與輕視。
  克萊敲了敲櫃檯的桌面,低頭看著雜誌的櫃檯小姐才慢慢抬眸,咀嚼口香糖的動作也稍稍停頓。
  「喲,看看誰來了,脫出組的小殺神,今天怎麼有閒情逸致使用殺戮櫃檯啊?終於打算接受本性了嗎?」櫃檯小姐話語間盡是調侃,克萊卻絲毫不為所動,笑容依舊。
  「我趕時間,別廢話。」克萊將自己和海柔爾的玩家名牌扔到櫃檯上,並朝杜夏栩和月岡比了手勢,意示他們也把名牌交出來結算。
  「行,讓我看看今天又是哪個倒楣鬼讓你玩了他的遊戲場。」櫃檯小姐冷哼一聲,拿起名牌就開始進行結算。
  瞇起的眼睛像是掃描一樣,一口氣看了四張名牌,接著將名牌接續放上四個天秤,拉下管子將生存點一一射進麻布袋裡,動作顯然比原本的櫃檯小姐快很多。
  怪不得這裡的人這麼少,原來是效率的問題。
  「克萊・威廉斯,重點場景探索三處,以完美模式通關,獲得兩百點生存點,另外造成BOSS傷害達一萬八千點,獲得九百點生存點加成,總計一千一百點。」櫃檯小姐在杜夏栩和月岡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將沉甸甸麻布袋交給克萊,還補上一句話:「你知道,殺掉九個玩家就有九千點,與其冒死跟BOSS打拼,何不考慮更簡單的方式?」
  「你也知道,與其跟無趣的玩家戰鬥,我更喜歡那些危險的大塊頭。」克萊笑著接下了那袋沉重的麻布袋。
  櫃檯小姐咀嚼的動作停頓了幾秒,沒有給出任何回應,而是拿起下一塊名牌和麻布袋,「海柔爾・羅賓森,重點場景探索兩處,線索第一發現者兩冊,以完美模式通關,獲得兩百五十點生存點。」將麻布袋交給克萊時,櫃檯小姐又補上一句話,「以一個被保護的小公主來說,她的用處太少了吧。」克萊對此笑而不語,但眼神卻蘊含著危險的光芒。
  「下一個……月岡花梨,重點場景探索一處,線索第一發現者一冊,以完美模式通關,獲得一百五十點生存點。」將麻布袋交給月岡時,還補上一句話,「小妹妹,你有點兒混哦。」月岡的表情瞬間變得非常難看。
  「最後一位……杜夏栩,重點場景探索兩處,線索第一發現者三冊,以完美模式通關,通關達成率100……?小子,你來錯地方了吧?」櫃檯小姐將麻布袋交到杜夏栩手中,跟其他人不同,他的麻布袋輕如羽毛,「不過鬼牌模式失敗,因此獲得的生存點全數沒收作為懲罰,但我還是得拉個繩子。噢,天啊,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拉這條無聊的繩子。」
  櫃檯小姐拉了從頭頂垂落的繩子,牆壁上圖書館區的通關排行榜啪啪啪的進行更換,一轉眼,杜夏栩的名字跟杜冬榛一起君臨榜首。
  仔細一看,海柔爾的名字登上了三十二名,月岡則在四十八名,唯獨克萊沒有任何位置,看來對BOSS造成傷害並不算在通關達成率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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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連尤伊 發表於 2022-6-12 12:0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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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篇(二)
  拉完繩子之後,果然引起了一陣騷動,只見附近的玩家都朝幾人看過來,克萊果斷用力敲了櫃檯,將盯著杜夏栩的名牌,好像陷入自我世界的櫃檯小姐叫醒。
  「開門,現在。」克萊低聲說。
  「不要那麼急嘛,會被小公主討厭的喔?」這時櫃台小姐才慢慢把名牌一一還給主人,並按下桌子底下的按鈕,旁邊空著的櫃檯馬上打開,出現了往上的樓梯。
  克萊讓杜夏栩和月岡先上樓,自己殿後,免得周圍的玩家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畢竟這裡是殺戮專用櫃台,周邊沒有一個好東西。
  沒想到輪到克萊要上樓時,被櫃檯小姐叫住了。
  「喂,脫出組的小殺神,你帶來的那個小子……名牌有點怪怪的。」櫃檯小姐小聲地說,似乎正在斟酌用詞而停滯了許久,連口香糖都沒有咀嚼,克萊聞言,馬上停下了腳步。
  「我感覺到他的名牌裡有什麼東西在干擾系統運作。」櫃檯小姐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露出了難得的嚴肅表情,「這很不尋常,能夠操作名牌的只有系統,可是那東西卻會干擾系統。」
  克萊也難得露出了嚴肅的表情,沒等他說話,櫃檯小姐就做出了結論。
  「名牌是從初始道具裡誕生的東西,也許問題在於他的道具。不管怎麼樣,他給我的感覺很像是一個BUG(漏洞)。」
  「真巧,我也有這種想法。」克萊恢復原有的笑容,接著說:「謝謝你的提醒。」
  「我是在給你建議。」櫃檯小姐說著說著,瞇起的雙眼突然發出了微微的紅光,「在事情變得無可挽回之前,最好盡快解決那個小子。」
  克萊笑而不語,頭也不回就上樓去了,顯然沒把櫃台小姐的「建議」放在心上。
  櫃檯小姐也不惱,等她重新靠回自己的桌上時,眼裡的紅光已經消散了,嘴裡還咀嚼著口香糖,低喃道:「居然讓系統找我傳話,看來那小子真的有問題……這個世界終於開始有趣起來了嗎?」

  一回到脫出組,老大歐陽皓軒親自出來迎接,說是迎接,也不過是對著他們笑著點點頭罷了,反倒是其他成員衝上來圍住了月岡和杜夏栩,不斷詢問他們連續兩場竄升到榜首的秘訣。
  被櫃檯小姐拖住腳步的克萊這才姍姍來遲,他看了一眼被圍住的兩人,又看了靜靜地保持著慣有笑容的歐陽皓軒,沒有說話便跟著後者走進了老大的房間裡。
  克萊將海柔爾放在紅色的布沙發上,並輕輕搖了搖她。
  「海,醒醒,我幫你泡杯奶茶喝吧。」克萊溫柔地說道,海柔爾這才悠悠轉醒,歐陽皓軒已經幫兩人倒好紅茶,熱騰騰的紅茶在白色的瓷杯中散發香氣,克萊則在紅茶裡加入牛奶並攪拌過後,塞進還沒完全清醒的海柔爾手裡,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
  安撫好人,兩人這才坐下來談話。
  坐在辦公桌前的歐陽皓軒慣例幫自己倒了咖啡,同時開口詢問:「他的狀況如何?」
  「非常優秀……應該說,太優秀了,優秀到超出新手範圍的程度。」坐在海柔爾旁邊的克萊端起桌上另一杯紅茶,輕輕晃了晃,似乎是在享受紅茶的香氣,「老實說,我覺得他有問題。」
  「他是冬榛先生親自指定的接班人,優秀是應該的。」歐陽皓軒優雅地抿了一口咖啡,笑瞇的眼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真的相信那個說詞?太可笑了。」克萊皺了下眉,停頓後接著說:「冬榛先生都已經離開這麼久了,這種時候才出現所謂的接班人?冬榛先生是怎麼知道會有這樣一個人出現?除非他們在進來之前就認識──你不覺得疑點太多了嗎?」
  「克萊,我覺得你疑心病太重了,從以前就是這樣。」歐陽皓軒沒有任何被說動的跡象,依舊保持著他的優雅與和善。
  「你太天真了,就跟冬榛先生一樣天真。」克萊收起了所有笑容,他盯著紅茶的水面不發一語,面無表情的模樣足以讓人感受到陣陣惡寒。
  歐陽皓軒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默默放下手中的咖啡,從抽屜裡拿出一把鑰匙,鐵製的鑰匙非常精緻,可是好像從中斷成了兩截似的,只有頭而沒有最重要的尾巴,梅花形狀的鑰匙頭掛著一個鐵環,鐵環上有一個刻著「杜夏栩」三個字的木牌。
  「冬榛先生離開前,把這把鑰匙留下來了,可是沒有人知道這是用來開哪裡的鑰匙,至今也沒有人找到鑰匙另一個部分,只有夏栩能帶我們找到答案。」歐陽皓軒緩緩說道,他的手指輕輕摩擦著刻著名字的木牌,臉上的笑容稍微有些黯淡。
  「那你要怎麼證明他就是冬榛先生要找的人?他的表現根本不是一個新手,而是像我們一樣的老手,不管是思維還是假設都非常大膽,只要稍微提點就能靠自己找到答案,即使面對BOSS也能保持冷靜,他就像是……一個BUG。」克萊放下了手中的紅茶,捂著額頭訴說著他的想法,「萬一他其實是系統派下來的臥底呢?以冬榛先生的靈魂為基底製作出來的人偶?」
  「冬榛先生還沒死呢。」歐陽皓軒皺起了眉,笑容終於出現了一絲動搖。
  豈料,克萊竟然冷哼了一聲,「面對現實吧,到現在都還沒有冬榛先生的消息,估計早就在哪裡被系統弄死了吧?別忘了,系統有多憎恨他。」
  「不要胡說八道!冬榛先生不可能死的!他一定順利逃出這座小鎮了!」
  「夢話等睡著了再說吧!這座小鎮根本沒有出口!」
  想法迥異的兩人眼看就要起爭執,這時在一旁安靜喝奶茶的海柔爾有所動作了,她拉了拉克萊的袖子,將自己空了的茶杯給他看,這才順利制止一場無謂的爭執。
  克萊接過海柔爾的茶杯,重新幫她泡一杯新的奶茶,而歐陽皓軒則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等他恢復慣有的笑容時,再度開口詢問:「那海柔爾是怎麼想的呢?」
  海柔爾接過奶茶的手一頓,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思考許久後才開口說話,聲音猶如鈴鐺般悅耳:「我相信他。」
  這句話讓克萊微微睜大了眼,但他沒有出言反駁,而是跟歐陽皓軒一起靜靜地等待著下文。
  「他是系統的眼中釘,所以我相信他。」海柔爾閉上眼睛,回憶起副本裡開場時的配置,繼續說:「我從來沒看過系統把抽到鬼牌的殺人鬼往最容易被懷疑的位置上推,這場遊戲如果沒有克萊在主導,那他一定會與所有玩家為敵,到時候能不能順利通關都不知道。」
  「你是說系統想搞死他?」歐陽皓軒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升級場、非正常玩家、鬼牌,再加上一個最擅長把事態搞亂的禍源,只死三個人已經算很好了。」克萊補充道。
  「所以你在察覺到事態不對的時候,馬上出面把主導權搶奪過來……對吧?好溫柔體貼的前輩呀。」歐陽皓軒笑了笑。
  「囉嗦。」克萊皺了皺眉,撇過頭沒有正面回應。
  歐陽皓軒沒有堅持逗弄克萊,而是一口氣喝完了杯裡的咖啡,拿起鑰匙站起身,帶著一慣的笑容說:「既然你這麼不安,那下一場由我看著,我會親自檢查他是否符合接班人一位的。」
  克萊想了又想,也將杯裡的紅茶一飲而盡,勾起了一慣的笑容。
  「別參雜私心啊,小軒軒。」
  歐陽皓軒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回應他的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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