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之食43[PG13](0503更新完結)

41
　　一行人離開學校之後，轉了公車才抵達饕說的，地點不會很難找，從公車站再走個五分鐘左右就到了，轉進巷子後，他們看見一名穿著全身黑的男子坐在停在騎樓下的機車上，從後照鏡發現了他們四個人後放下修長的腿，拿下眼鏡看著四個年輕人，從口袋中拿出一串鑰匙打開門：「都上來。」

　　「你是……那隻饕餮？」

　　四個人的其中一人發出疑惑，看著眼前的男人提問。

　　已經走上樓梯的饕又回過身，在照不到光的樓梯間裡，那雙藍色的眼睛看起來格外顯眼，點了點頭後瞪向他們：「動作快點，我不想離開太久。」

　　「肉食的是不是都長得比較好看啊。」關仲平想起在學生餐廳看到過的另外一隻饕餮，化成女性人類的牠就算瘦到有點病態，還是讓人覺得很美麗。

　　「囉嗦什麼，快點上去。」小祈抬起腳踹向擋在樓梯口的關仲平，這才帶著人一起走上去，到了三樓的位置，他們看見饕又用那串鑰匙打開了舊式紅色鐵門，再拿出另外一把鑰匙打開裡面的木門，一打開後裡面的灰塵都飛了過來，除了饕沒有受到影響外，其餘四個人都掩著咳了起來。

　　饕轉過身朝米奇伸出手：「這是你父親的房子，鑰匙還給你。」看著停在空中的手，米奇遲疑的接過那串鑰匙：「……我父親？」

　　「對，你父親，硯，或者說就是你。」饕著米奇這樣說著。

　　饕回過身，隨手甩出一抹藍色火焰，讓其他人看清楚房內東倒西歪的書籍：「我只是暫時保管而已，那時候的約定是如果你有想起來，我就會把硯以前的資料通通還給你，原本是要等你看過這裡的東西之後在讓你下決定，但是安純沒有遵守約定，所以這些東西到底要怎麼辦，你自己想辦法吧。」

　　饕走進就站在門口看著四名年輕人，引渡人跟規外者。

　　「戰爭如你們所願的開始了，就請你們自己結束它。從今以後，德洋跟你們的戰爭一點關係也沒有。」

　　饕瞪著這群局內人，發出警告：「他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別再把他拖下水，讓他好好的過完這次的命。」

　　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饕指著滿地的書籍：「這些資料是硯為了規則收集的。他似乎試圖要改變這些規則，可是還來不及做出決定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狀況，他用剩下的時間寫出更詳細的資料，讓下一個規外者可以很快的就知道資訊。硯把鑰匙交給安純，原意是要她拿給下一個規外者，卻被她搞成現在這樣的局面。」

　　「她可能也看過這裡的東西，才想出了那種扭曲的計劃。她根本不是剛好住在德洋旁邊，那該死的傢伙是找到德洋之後故意搬過去的。」想到安純是這樣在算計幼小的孩子，饕覺得用燒的太便宜她了。

　　應該讓她體會一下被啃食的滋味才對。

　　「你真的很喜歡那個違規者呢。」看著饕激動的神色，莫霖忍不住笑了出來，對著饕說出她的想法。

　　而饕也毫不避諱的點頭承認：「因為那是我養大的孩子。」

　　自從被魏德洋救了之後，饕就一直跟在魏德洋身邊，他很快的就發現了偌大的家裡只有這個孩子的身影，他的父母們都到各自的情人家裡去，只留下簡單的微波食品跟看似很萬用的鈔票給魏德洋。

　　看不下去的饕開始學習人類的生活技能，也是在那個時候，牠就跟老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要他教自己一些基本的東西。

　　而才失去女兒的安先生，或許也是想找個什麼來填補心裡的大洞，於是把年幼的魏德洋接到自己的家裡，當成自己的孫子照顧。

　　這些事情一直到魏德洋躺在醫院之後發現饕居然會做料理才東窗事發。

　　久而久之下來，饕也就認定了魏德洋是牠的孩子。

　　於是牠發揮了饕餮天生的佔有慾，絕對不准有任何人傷害牠。這樣的想法越演越烈，導致牠看見安純後幾乎失去理智，憤怒的燒掉整餐廳。

　　牠不在乎有多少人陪葬。

　　只在乎魏德洋能不能平安無事。

　　把最後一樣東西也交了出去，終於不用再負擔什麼的饕準備走下樓梯，被小祈給叫住，他拉著關仲平看向停下腳步的饕看過來的藍色眼睛，深深鞠躬：「我們代表引渡人，為安純的行為道歉。」因為她把完全無關的人扯進了戰爭裡。

　　看著兩名年輕的引渡人，饕轉過身繼續走下樓梯，離開前，藍色的眼睛狠狠的瞪了過來：「別讓我再看見引渡人。」

　　「……真是照顧兒子的父親啊。」被兇狠的眼神瞪出冷汗的關仲平尷尬的笑著，然後他看向米奇，也打算彎下腰時，被米奇快了一步擋住，看了看小祈跟關仲平，最後再和莫霖對看了一眼，相視而笑：「是我們該跟你們道歉。我們不會漠視規則賦予我們的能力，所以才想要加入你們的戰爭，幫助這個世界快點回到原本的平衡。」

　　既然戰爭已經開始，就不要它停下。

　　「……謝謝你們。」小祈淡淡的說著，然後看著米奇用手中的鑰匙，把門再次鎖上：「這些東西就繼續放著吧，現在我們就照這個局面走吧。」

　　直到有個結果。

　　●

　　照著走過來的路線來到十字路口的等待紅燈轉成綠燈，準備走向對側搭上往回的公車，就在等待倒數的秒數時，關仲平看著站在莫霖身邊的米奇開口：「所以，打算說了嗎？」

　　「這個，讓我來說吧。」

　　莫霖繞過米奇，朝著兩名引渡人笑了笑，率先走上轉成綠燈的馬路上，邊走邊說：「一開始，我跟其他人一樣，都以為米奇就是硯。可是在看到違規者是要怎麼拿下命的時候，我發現了不太對的地方。」

　　「妳是說拿下命的方式對吧。」小祈接過莫霖的話題，說出一週前他所看的畫面：「通常他是把比較長的線綁到比較短的線上，讓短的線變長，所以才能夠活下去。」

　　思考了下，小祈再度開口：「而你的情況則是相反，是把短的綁到長的線上，也就是說，只是把本來就是長的線變得更長了而已。」

　　「嗯。所以米奇不是硯，只是因為接受了硯的生命時，順勢接收了他的記憶。」

　　「是這樣嗎？那規外者怎麼算？」關仲平不解的反問。

　　「因為被綁上去之後就會依附在另外一條線上，所以規外者的能力也就跟著依附到了米奇身上了。妳想說的是這樣嗎？」小祈有點彆扭的對著莫霖這樣說著。

　　他正在努力消除對莫霖的誤解，真的認識她後才發現，她不如外表上看到的那樣冷漠。

　　「嗯，就是那樣。所以，米奇就是米奇，不是硯。」

　　看著像是胡亂分析的兩人，關仲平露出質疑的表情：「真的是這樣嗎？」

　　「就這樣想吧。」一直保持沉默的米奇，往前站一步，對著開過來的公車招手，看著沒有黑影攀附在上頭的公車停在公車停前面，三個男生都退讓開來，讓唯一的女孩子先走上公車。

　　等大家都抓好吊環後才繼續開口：「這樣想比較好，所以就當成這麼一回事吧，我還是我，我叫做齊官衛，不是王硯。」

　　這樣想就好，不要再去猜測真與否。

　　只要這樣想，他就可以否定自己是個兇手，不用去面對殺了的對像其實就是自己的孩子這項殘酷的事實。

　　他的孩子還活著，這樣就夠了。

　　米奇再次在心中念著醒過來後被賦予的名字，齊官衛。

　　是人類的王硯和饕餮的沁生下的混血兒。

　　這就是現在的他。

　　在此刻，不要再去想太多，相信著這個理論。

　　即使它可能是錯的。

　　42

　　回到醫院的饕立刻往魏德洋的病房走去，正好碰見替魏德洋開刀的醫生過來巡房，剛關上門的醫生轉過來剛好看見饕，笑著對牠打招呼：「魏先生。」

　　饕沒有做其他的解釋，只是看了看門板：「德洋還好嗎？」

　　聽見問句，醫生翻閱著手中的資料，翻到第四頁才停了下來，掛著眼鏡的眼睛由左至右的移動，閱讀著其他醫生所做的批估後才對著饕開口：「傷口還在發炎，我們打算投用新的藥物抑止傷口繼續發炎下去。整體情況已經比剛入院的時候好了很多，不過為了怕還沒癒合傷口又裂開來，請他還是不要做太大的動作比較好。」

　　「謝謝。」聽見有好轉，饕在心中鬆了口氣。

　　準備打開門時，饕看向還沒離開的醫生：「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噢，沒事、沒事。只是，我們的醫療同仁都在猜魏先生跟夫人的年紀，如果不說，我們還以為你們是病患的兄弟姊妹。」

　　饕在心中翻著白眼，連牠們自己都快搞不懂自己今年到底幾歲了，表面上還是很和氣的回應：「哪裡，我們只是比較重視吃的東西。還有其他事情嗎？」

　　「是這樣嗎？那我們改天再跟魏先生跟魏太太請教看看是怎麼調理飲食的。對了，我看您跟夫人好像都長時間帶著瞳孔變色片，雖然想拉近跟孩子之間的距離，可是還是要注意配帶時間會比較好。」還想繼續說什麼的醫生被站在後方的護理師用眼神使喚著，才打住話題：「那有空在聊，先失陪了。」

　　看著主治醫生有點肥胖的身驅，饕走病房後立刻甩上門：「明天馬上辦轉院！」

　　「喂，關門小力一點，德洋才剛睡著。」趴在床鋪邊看書的嫦曦對發出噪音的饕罵著。

　　「又來打消炎針？」饕走到一旁看著魏德洋還有點泛紅的臉，皺起眉：「不是退燒了嗎？」就是退燒了牠才出門的。

　　「因為你咬得太嚴重了。」

　　嫦曦站起身，把魏德洋吃完蘋果的空盒子放到饕的手上，然後指著門口：「回去幫德洋再拿一些衣服。安先生說今天獸醫院會提早關門，你那時候再跟安先生過來就好。」

　　「為什麼不是妳回去？」

　　「我要顧德洋啊。」

　　「讓妳這隻會吃人的饕餮在他身邊？我又不是瘋了。」

　　「跟著小俐我吃得很飽，才不會像你一樣咬向德洋。」

　　被說到痛處的饕一時語塞，轉過臉瞪著牆壁，繼續開口反擊：「這邊不需要兩個人，快點回去。」

　　「不要。後天我還要跟小俐去工作，這樣待在德洋旁邊的時間又更少了。」

　　「那就好好工作啊。」

　　就在嫦曦還打算回話的時候，一隻手忽然擋在牠們兩個中間，才剛睡下的魏德洋轉動著迷糊的眼睛看著爭吵中的兩隻饕餮，嘆了一口氣，沉默了幾秒鐘讓昏昏欲睡的腦袋清醒一點點後才開口：「好了，你們都留在這裡，我打電話叫爺爺拿過來就好。然後，明天開始，只有會客時間你們才可以過來，其餘的時間好好待在家裡陪爺爺。」

　　「我現在很累，拜託讓我好好睡一下好嗎？爸爸、媽媽。」

　　魏德洋真的不懂為什麼只要遇到他，這兩隻年紀破百的饕餮就會瞬間變跟小孩一樣幼稚，而且還很會吵架。

　　與其說藥物讓他陷入睡眠中，不如說他是在用藥物逃避的躲進夢裡。

　　難道是他的方法錯了嗎？

　　應該跟貓一樣，在接納另外一隻貓的時候要先做好區隔，等牠們熟悉彼此之後在讓牠們在共同的區域生活？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等他出院的時候要把狗飼料通通換成貓飼料。

　　看看這兩個幼稚的傢伙會不會有什麼改變。

　　魏德洋再次閉上眼睛，因為發燒而昏昏沉沉的腦袋又快要睡著了

　　「德洋，你要繼續睡嗎？」

　　朦朧之間，他聽見一個輕柔的聲音這樣對他說著，還有另外一隻比較大的手替他把棉被拉高，魏德洋把自己縮盡棉被裡，輕輕點頭回應那個聲音。

　　在很久的以前，也有個聲音是這樣溫柔的哄他，有另外一雙大手會替他拉好被子，就跟自己在夢裡夢見的一樣。

　　現在這個夢，真實的像是發生在自己身邊，已經消失不見的那兩個人，好像真的回到自己身邊一樣。

　　「啊，睡著了、睡著了。」嫦曦開心的盯著魏德洋只有露出一點點腦袋瓜的睡姿，想要摸上他頭髮的手被饕抓了下來：「別吵，讓他睡。」

　　魏德洋聽見有人在他耳邊輕輕道著晚安。

　　現在，就暫時讓他享受身邊有人陪伴的感覺吧。

　　醒來之後，他的生活還是跟以前一樣，沒什麼太大的不同。

　　倒不如說是因為在醫院，資源回收的生意反倒做得更好了。

　　反而有點累。

　　就這樣吧。

　　反正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歪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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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和莫霖等人分開後，米奇漫無目的到處亂晃，到了深夜，才慢慢走回到自己幾乎是空蕩蕩的家。

　　躺在床上，米奇盯著天花板的日光燈看著，在知道了所有事情以後，沒有跟之前所想的一樣，壓在肩膀上那莫名的罪惡感反而越來越重。

　　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有去死的理由了。

　　為了這場戰爭，他要活下去才可以。

　　米奇一直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他已經找到了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摸著自己的左胸口，這顆心臟的跳動還是跟當初一樣，強而有力，宣誓著它想要活下去。

　　所以，他也要為了這顆心臟努力的邁開自己步伐才可以。

　　這是他唯一能替它做到的事情。

　　一直活著。

　　到了隔日早晨，米奇握著饕昨天放到他手上的鑰匙，又搭上公車來到之前購買貓用品的那條街。

　　他順著這條街走沒多久，果然看見了一間獸醫院，它的招牌因為時間的關係快要變成了白色，已經快要看不到原本的名字了。

　　就在米奇觀察著獸醫院的門口時，鐵捲門忽然傳來震動，他立刻躲到一旁，看著獸醫院的鐵捲門往上捲出一個缺口。

　　一位老人穿著運動裝，彎下腰從缺口處鑽出來後就拿起手中的遙控器，把鐵捲門再次放下。

　　在等待鐵捲門完全貼向地面的短暫時間裡，老人轉動著自己的腳踝，開始做著熱身操。

　　有點蒼老的臉孔和自己過往的友人有機分相似。

　　待鐵捲門碰觸到地面發出聲音後，老人才往反方向開始跑去，在老人離開一段距離後，米奇才轉向自己身後，果不其然地看見一臉不悅的饕站在後面：「看夠的話就馬上離開。」

　　「不要靠近這裡。」

　　不理會饕微怒的態度，米奇看著他其中一位代養人以規律的步伐開始繞著街道跑步，指著他的背影問：「這些年來都是你跟他在幫我的嗎？」

　　「是。」饕看了看周圍後，走向獸醫院，拿出放在口袋中原本是魏德洋在使用的備份鑰匙打開鐵捲門：「你要談這個的話，就到裡面來吧。」

　　饕跟老人一樣，只把鐵捲門開啟一個可以彎腰走進去的缺口後，就鑽進被打開的玻璃門裡。

　　他會從內部先把玻璃門打開，壓到最裡側讓門固定住才打開鐵捲門鑽出去，之後就直接放下鐵捲門，等跑完回來的時候再從這個口進入店內。

　　「我沒有幫上太多的忙，大部分是安先生處理的。」

　　看著也跟著鑽進來的米奇，饕等他直起身子後才繼續說道：「他也常常跑去看你，只是跟你一樣都躲起來偷看。想跟安先生碰面的話倒是無所謂，他也很想親自跟你談談。」

　　把鑰匙放在櫃台上，饕走去拍開了獸醫院裡的電燈，看著牆上的時鐘，才轉回來跟米奇說話：「安先生不會出去太久。怎麼樣，你要等他嗎？」撐在看診台上，饕等待著米奇的回應。

　　過了一點時間，米奇才緩緩的開口：「……不用了，就這樣。之後我會自己想辦法的，這段時間，謝謝你們的幫助。」

　　「這些話你還是留著跟安先生說吧。況且，我們只是把你自己的東西還給你而已。」這句話加重了無形的罪惡感。

　　聽著這番話，米奇忽然覺得自已的腳變得好沉重。

　　但是牠說得沒有錯，他們不過只是把他的東西還出來而已。

　　看著饕一會後，米奇搖了搖頭，再次彎下腰鑽出獸醫院後蹲在那個缺口往裡面看：「我只是想來道聲謝。抱歉，把東西放在你們這裡這麼久。」

　　米奇聽見裡頭開始整理東西的聲音夾雜著饕的話語一起傳出來：「安先生願意這麼做，他也覺得很開心，就不用想那麼多。倒是你，」饕停頓了下，放下手中的東西，看向蹲在缺口外的那張跟沁有點相似的臉：「既然決定活下去，就不要又放棄。想想你現在的命到底是怎麼來的，你應該要為了他活下去。」

　　「不要浪費。」

　　「嗯。」

　　「好好的面對自己的選擇。」

　　「我知道。」

　　最後，他聽見饕說出最熟悉的名字，說著再見。

　　●

　　他又回到了街頭，現在到底該怎麼做，沒有一點頭緒。現在的路需要靠自己一個人走下去。

　　「好累。」

　　真的好累了。

　　可是還是要繼續走下去才可以，知道了一切之後，即使沉重的罪壓的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也要為了這條命努力的活下去才可以。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揹負一個人的命比想像中的還要沉重。

　　就在米奇想要停下腳步時，他聽見一旁的巷子裡傳來細小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沒辦法聽得太清楚。

　　那個聲音好像在說著什麼。

　　於是他走上前，仔細的尋找那個細小的求救聲。

　　「嘿，你在哪裡？」米奇朝著巷子裡問著。

　　那個聲音像是回應了米奇的問句，更用力的發出聲響，彷彿在告訴米奇：我在這。

　　「對，就是這樣，繼續呼叫我。」米奇往巷子裡走去，聽著原本斷斷續續的聲音開始不接斷的叫著，甚至吸引了其他晨跑的居民，往巷子裡面窺探。

　　「加油，我快找到你了。繼續叫我，快點，我得把你找出來才可以。」因為隔壁兩旁的住宅遮掩了日光，使得這條巷子在白天還是有點幽暗，米奇聽見聲音好像黏貼在地板上，所以壓低了自己的身體，仔細的尋找那個呼喚自己的聲音。

　　又找了一會，他看見一隻全黑的幼貓的後腿卡在了排水溝細長的洞裡。

　　米奇立刻走上前，用手碰觸著幼貓抬起的臉，明明還沒有睜開眼睛卻準確無誤的轉向了自己，於是他伸出手，獎勵似的用拇指摸了摸幼貓的腦袋：「我會救你。」

　　米奇小心翼翼的捏住幼貓小小的後腿後護住，他使用自己比人類還大的力量，用另外一隻手的拇指壓向組成排水孔的鐵片，讓鐵片有點彎曲後，才慢慢的從把幼貓的後腿抽出來。

　　得救的幼貓被米奇捧在胸前，發出喵喵的叫聲。

　　「好、好。」他安撫著彷彿在哭泣的幼貓，不停的摸著牠小小的頭顱，要牠不用害怕。

　　「我得再去買點牛奶才行。」

　　米奇往公車站牌走去，那邊有一間便利商店，他想要去那邊買瓶牛奶，慢慢餵食這隻可能餓壞的小貓，然後再等三個小時，那間寵物店就會開門。

　　等店門打開的時候，他要需要去買一些幼貓的用具，這樣才可以讓這隻貓活下去。

　　米奇抱著幼貓走出巷子，重新回到陽光下，這次他要先替這隻貓取名字。

　　「叫你小雨好嗎？」他把幼貓拿高到幾的眼前，這樣問著。

　　幼貓沒有在發出叫聲，用還沒長出牙的嘴吸吮著抓著自己的手指。

　　「那，就叫你小雨吧。」

　　米奇把幼貓放在自己胸前，感受著小小的心跳，跟自己的心跳相呼應著。

　　「我會帶著你，所以也請你帶著我。」

　　「活下去吧。」看著進站的公車，米奇閉上眼睛，讓車子經過的風吹在自己臉上，把越來越濃烈的罪惡感稍微吹走一點。

　　濃烈的罪惡感不斷的提醒他，他是兇手。

　　一出生就是個兇手。

　　殺了，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