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隔天晚上,綠谷出久抱著有點忐忑的心情,又一次來到頂樓。
Eraser Head真的也在那裡。
「今晚又睡不著了?」
對方依然蹲在欄杆上,並沒有回過頭,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漆黑的身影、翻飛的頭髮和布條,在夜晚的襯托下,顯得……
格外……帥氣。
真奇怪……明明上一次見面時,他還覺得對方有點可怕的。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Eraser Head依然沒有回頭,只是輕笑了聲,「我就不能因為睡不著,跑到頂樓來吹吹風嗎?」
綠谷出久不自覺地朝對方走去。
「那為什麼……是在這裡的頂樓?」
在他走到Eraser Head旁邊的欄杆前時,後者終於轉過頭來,那雙眼睛慵懶地注視著他。
「你喜歡喝牛奶嗎?」
「咦?」
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話題跟他剛才問的問題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喜歡?」
「啊,不、不是……」他連忙反駁,打算總之先回答對方再說,「我還滿……喜歡喝的。」
Eraser Head點了點頭,「那你試過喝熱牛奶嗎?加蜂蜜好像會更有效。」
「有效……?」他一頭霧水。
這次換Eraser Head挑起眉,說:「助眠啊。你不是常常睡不著?」
「啊……」他恍然大悟,「那個……我沒有試過,我可以試試看。」
「你現在就能回去試。」
綠谷出久有點喪氣。他才剛覺得他們之間好像稍微親近了一點,結果對方又想把他推走。
不過也對,對對方來說,自己搞不好只是個麻煩而已。
「我家剛好沒牛奶了,媽媽說明天會買。」
「是嗎。」Eraser Head又轉過頭,看向漆黑的夜空,「那還有一點,晚上不要看手機、電視或電腦螢幕,藍光會影響睡眠。」
綠谷出久對了對手指,「我平常很少這麼晚用電腦或看電視……而且我還沒有手機。」
Eraser Head瞥了他一眼,「你昨天晚上說你一直在查我的資料,難道你的個性是念力嗎?」
這話讓綠谷出久噎住了。但不是因為自己習慣不好被抓包,而是……
「唔……你說的對。」
Eraser Head又轉頭看向他,但他在想別的事,沒有去關注對方的表情。
「我確實不該這麼晚還跑上來……讓你擔心了。那個……我還是先回去吧,你也快點回家休息……」
說完後,他低下頭,轉身就想離開。
「綠谷出久。」
他停下了腳步。
雖然告訴過對方自己的名字,但對方很少用名字叫他,通常都是叫他「小鬼」,這讓他一時忘了自己剛才的低落,轉過頭來,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從欄杆上下來了。
「你現在就算回去也睡不著。」
他眨了眨眼,「為……為什麼?」
「你心裡有事。」Eraser Head走到他面前,淡淡地說:「因為我剛才說了什麼嗎?讓你突然那麼介意。」
他低下頭,又開始抓著自己的衣角拉扯。
「沒、沒什麼……」
「……」
Eraser Head在他面前蹲了下來,把一樣東西遞到他眼前。他抬眼一看,發現是一瓶牛奶。
「我大約二十分鐘前,在附近的超商買的。」他說,「你家如果沒有蜂蜜,就先喝熱牛奶就好。不要胡思亂想,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很快就能睡著。」
他的肯定,莫名讓綠谷出久有點安心。
於是他緩緩伸出手,接下了對方手上的那瓶牛奶。瓶身還有點涼涼的,帶著一些水珠。
他是真的關心著自己。雖然常常很嚴厲,但的確是真心地在關心他,除了自己的母親之外,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在乎他。
對方是個英雄,這可能只是個工作,但……對方已經放了足夠多的心思了。
「謝謝你。」
Eraser Head站起身,「回家去吧。」
「……嗯。」
他抱著牛奶走到樓梯間,然後再次轉過頭。
Eraser Head依然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他。他的手緊了緊,內心有種陌生的感覺,在他胸口處騷動著。
他轉過頭,直直朝Eraser Head衝去,然後抱住了對方。
「真的很謝謝你。」
然後,他又馬上放開,頭也沒抬地跑回樓梯間。Eraser Head沒有再叫住他,而這次他也沒有再回頭,直接走下了樓。
09
隔天開始,綠谷出久照著Eraser Head的話,在睡前泡蜂蜜牛奶喝。但每當他躺在床上時,還是會想著對方的事。
想著想著,等他回過神來,都已經兩點多了。
他緩緩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經過這陣子的失眠,他都已經有黑眼圈了。他不想再讓母親擔心,所以下定決心要好好睡覺的。
但他還是會忍不住想……Eraser Head會不會在頂樓上。
他甩了甩頭。
就算對方真的在那裡,對方看到他也不會高興的。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不然就辜負對方的關心了。
於是他來到書桌前,打開檯燈,拿出課本複習。唸完現在的進度後,就先預習後面的進度,然後他終於打了一個大哈欠。
綠谷出久闔上書,把檯燈關上,揉著眼睛爬上床,迷迷糊糊地閉上眼。
他睡著後,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擁有一個了不起的個性,考上了歐爾麥特的母校雄英,還認識了很多好朋友。
而且,夢裡也有Eraser Head。他是他的老師,總是很嚴厲,但在他們遇到危險時總是第一個拚了命救他們的人。
在被鬧鐘叫醒後,他還有些依依不捨。這個夢實在太美好了,他甚至想要一直活在夢境裡。
但他既然在現實中醒來,他就得做好自己的工作。
綠谷出久跟往常一樣洗漱完、換好衣服,去客廳吃母親做的早餐,然後去找爆豪勝己,和他一起去學校。
以往他總是會想找話題和對方聊天,但現在的他內心都被深夜的那個英雄所佔據。他腦中都是Eraser Head,完全無暇顧及自己身周。
對方對他很好,雖然有時很兇,但都是真心關心他。
他一直以來都想要這樣的朋友。不管性格是好還是差、價值觀與他是否相同、個性是不是很厲害,都不如真心在乎他來得重要。
在他心目中,Eraser Head已經是他的朋友。
但他知道對方不會那麼想的,對對方而言,自己只是個麻煩的小鬼。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想要更加認識對方、了解對方的心情。
如果,可以在深夜以外的時間遇到對方……他就能好好和對方聊天,對方也不用再擔心他了。
但他對對方一無所知,對方還沒有所屬的事務所,白天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人才好……
「──喂!廢久!」
爆豪勝己的聲音像是從離他有點距離的地方傳來,他回過神,才發現對方並不在他身旁,而他不知何時走到了馬路中間。
綠谷出久驚慌地四處張望,看到一輛車朝他疾駛而來,爆豪勝己從另一端朝他跑過來,但他知道對方一定來不及救他。
這瞬間,他感覺腰間一緊,然後他整個人就騰空了。在他腳下,那輛車險險停了下來,剛好在他剛才站的地方。
他低下頭,發現自己腰上纏著眼熟的布條。
這是……!
他還沒能抬頭看,布條就瞬間降下,讓他安穩地踩在地上,然後抽走了。
「廢久,你他媽到底在搞什麼?!不會看路嗎!」
爆豪勝己氣急敗壞的聲音沒有傳進他耳中,他朝後看去,紅綠燈上有抹黑影迅速地消失在空中,似乎往另一端的暗巷去了。
「喂,廢久!」
「小勝,對不起!」
綠谷出久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從以前開始,只要爆豪勝己對他生氣,他就會馬上道歉,如今已經成為反射性。
說完後,他繞過因為這場差點造成的意外而聚集起來的人們,朝著剛才那個黑影消失的地方去。
在他走進暗巷後,裡面已經沒有半個人影,只有一隻野貓,被他急匆匆到來的身影嚇得鑽進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他消失了……
綠谷出久失落地站在原地張望,卻什麼也沒看見。
後來他回到家後,打開電腦一如往常地查看新聞,這個小意外雖然有在媒體的一角亮相,但因為沒有造成任何傷亡,所以只是被提到了一點。
他當下被布條拉走的事,當然有人注意到。經過記者的推測,那大概是路過的英雄所為,要在當下那麼緊張的情況下靈活地使用那類型的武器救出人,只有經過多年訓練才辦得到。
雖然只是兩行的推測,甚至也沒提到那會是誰,但綠谷出久知道那一定是Eraser Head。
只有他才會在執行英雄的任務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且那個布條……他今天被纏過才發現,那一定不是普通的布。要那麼穩地甩出來、拉著一個人懸空,一定是特殊材質做成的,而就他的英雄「研究」來說,只有Eraser Head有這種類型的武器。
他今天沒有見到人,但他卻知道了一件事。
Eraser Head一定就住在他們家附近,所以才能碰巧遇到這次事件,救了他一命。
這個發現讓綠谷出久非常高興。
(待續)
本文最後由 佐光 於 2021-8-9 09:3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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