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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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咒術迴戰│all惠] 深淵 [G](924 開始通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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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1-9-4 21:5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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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鬼屋

  ——你無法拒絕他人。

  伏黑惠看著這個副本裡他獲得的唯一一個提示,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直接按下退出鍵。多人副本裡的退出鍵相當於「投降」機制,當超過半數以上確認「投降」該副本就會結束,但無論是否成功退出,發起者在最終的評價都會獲得折扣,分數上的那種。

  但這張紙條比起提示更像是限制。伏黑惠還沒來得及檢查房間就聽見敲門聲,他打開門,門外的虎杖悠仁對線下聚會時發生種種事件顯然已經釋懷,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對他揮手,「伏黑,準備出發啦!」

  「去哪?」

  虎杖悠仁表情在一瞬間也變得有點微妙,「是鬼屋喔。鬼屋探險。」

  伏黑惠想到那張紙條,突然意識到這個多人副本濃厚的惡意。他僵硬著點了點頭,虎杖悠仁便跟他說,「走吧,學長們都在外面等著啦!」

  「學長?」伏黑惠疑惑地問,同時懷疑虎杖悠仁玩的副本跟他是不是不太一樣,為甚麼虎杖的基礎資訊比他多了一整個世界觀?

  「除了我們兩個以外,其他人都是學長喔。」虎杖悠仁說,「我也是一醒來出門就撞見一群人堵在外面才知道的……還有『這個』。」

  虎杖悠仁拿出一張卡片,卡片上寫著「東京咒術高專一年生 虎杖悠仁」。伏黑惠意識過來,把虎杖悠仁關在外面,開始尋找房間裡有的提示,但與上一個多人副本比起來,這間房間裡可以說是空曠至極,別說錄音筆,房間裡除了那張學生證以外別無其他,就跟旅店的空房間一樣空曠乾淨。

  這就代表在這座副本裡所有主要的資訊與關卡與這裡無關,那些東西有很大的可能性都處在虎杖所說的「鬼屋」之中。等到確認房間裡甚麼也沒有之後,伏黑惠跟虎杖悠仁離開這裡走到門口,途中,虎杖悠仁側過頭看了一下伏黑惠,不自覺地感嘆:「總覺得伏黑變好看了。」

  「可能是因為副本做的微調吧。」伏黑惠沒有在意,他們走到門口,看見一群熟悉的人當中夾雜著一個陌生的面孔,是一個男性,黑色的長髮束起,身高比夏油傑矮了一些,皮膚如同初冬時落下的雪一般,幾乎可以說是蒼白,但嘴唇紅得十分鮮艷,像落在雪地上的玫瑰。

  看見伏黑惠跟虎杖悠仁到來,那名陌生的人笑了起來,「這樣就到齊啦!」

  那個人的笑容真摯而愉悅,伏黑惠沒有見過他,卻覺得有種難言的熟悉感。撇掉這些不談,他顯然是一名十分活潑開朗的人。

  「要先自我介紹一下嗎?」夏油傑看著那個陌生玩家,語氣和緩,「畢竟是散排,先熟悉起來會更順利一點。」

  「好啊。」他說,「我叫ま、真白(ましろ),是二年級生。」

  真白是常見的、女孩子用的名字,但在他身上並沒有很突兀,或許是因為他的長相儘管不顯女氣,卻也真的十分精緻,伏黑惠想。其他人因為是同一個高專的,已經十分熟稔,自我介紹多半是講給真白聽的。其中在這個故事裡最基礎的設定之中,五條悟、夏油傑是三年級生,真白、乙骨憂太、狗卷棘是二年級生,而伏黑惠、虎杖悠仁是一年級生。他們都是東京咒術高專的學生,但這次團隊行動並非為了出任務,而是鬼屋探險。

  「可能是因為我們都是學生,所以咒力都被抑制住了……我的術式也不能使用。」真白說,不過他的表情看起來游刃有餘,「但我們這裡可是有三位特級咒術師呢!肯定沒問題的!」

  這樣說也沒錯。伏黑惠想,但五條悟散漫地揮揮手,「我的術式使不出來了。」

  「我也是。」乙骨憂太跟夏油傑異口同聲,真白臉上的笑容瞬間垮掉了,表情有點絕望,「那……」

  「我還能使用!」虎杖悠仁說,不過伏黑惠知道,虎杖是偏向體能派的,習慣將咒力附著在手上進行打擊,如果是遠距離的戰鬥會稍微有點吃虧。

  「鮭魚。」狗卷棘也還有術式。伏黑惠比了個手勢,兩隻玉犬從影子裡浮現出來,呆頭呆腦地看了看四周,像是在尋找甚麼東西,但甚麼也沒有找到,於是他們蹭了蹭伏黑惠的手心,又跑回影子裡。

  還有三個咒術師。剩下四個在這個副本裡大概只能充當啦啦隊。

  一群人以帶路的真白與虎杖為首,狗卷棘在虎杖身後,再來是乙骨憂太跟五條悟,然後是夏油傑,伏黑惠壓後。他們在真白的帶領下來到了鬼屋所在點,一座已經荒廢的村莊,村莊並不富裕,與都市比起來顯得甚至可以說是寒酸,隨處可見蜘蛛網跟厚厚的灰塵,這裡沒有任何生物,像是被所有生機都遺棄了的龐大的廢墟。

  夏油傑停下腳步,伏黑惠落在他後面,跟上之後看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麼了嗎?」伏黑惠問。

  夏油傑搖搖頭,「可能是遊戲製作組的地圖已經用完了,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這樣嗎?夏油傑有定期追蹤遊戲製作組的更新包,明明直到上次更新為止,遊戲製作組還打包票說「絕不會讓玩家遇見重複的地圖與副本」……還是說這是某種彩蛋?夏油傑把疑惑收著,先跟上眾人的腳步,等待閒暇時再繼續思索。

  鬼屋在村莊的最深處的森林中,往山上再走十五分鐘就能抵達,那是一座城堡,跟村莊裡的古樸到甚至可以說是「破舊」不同,富麗堂皇的擺設彷彿硬生生從歐洲搬回來,真白把手機收起來,「終於到了!這裡也太偏僻了……我手機完全沒有訊號!」

  「真的要進去嗎?」虎杖悠仁看著面前這座一看就很危險的古堡,有些遲疑。

  真白小小聲地提醒虎杖,「這可是這次副本的地點啊,還是你想投降?說不定會後悔喔。還是說……你是害怕了嗎?」

  虎杖悠仁僵硬了一下,硬著頭皮道,「誰怕了!走吧!」

  就在此時,門緩慢地打開了。他們沒有按下門鈴,也沒有人觸碰那扇門,但門就像是有人從裡往外推開一樣緩慢地打開,還發出一聲長而刺耳的「吱呀」聲,伏黑惠只看見一片濃重的黑暗,沒有人影。真白帶頭走了進去。

  他們接連走進門內,當走在最後的伏黑惠也踏進去時,背後的門忽然又急又快地關上了!發出「砰」地一聲,伏黑惠第一反應是拉開門,但在門闔上的瞬間,那裡憑空出現了一把鎖,鎖嚴嚴實實地扣牢,將他們從裡面反鎖。

  他們需要一把鑰匙,才能離開這裡。

  真白咋舌,五條悟瞇著眼睛,像是終於提起興趣,「密室逃脫?」

  他們在一片黑暗中前進,走到像是大廳中央的地方,不知道是誰踩到了甚麼,一聲稚嫩的尖叫響起,接著鑲嵌在牆壁上的燈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本應該使人感到溫暖,但在這個環境裡卻怎麼看都只覺得陰森。

  亮起來的壁燈不多,僅僅是足夠提供照明的程度,環境大體而言還是昏暗的,但大部分人第一反應都是低頭去看。

  虎杖悠仁只差沒跳起來了,被他踩在腳下的是一個柔軟的布娃娃,但這個布娃娃形狀十分奇怪,像是一團黑暗的影子,別說臉,就連軀體都看不出來究竟是甚麼東西,通體漆黑,在真白要低頭去撿的時候,那個娃娃散開來了。

  不是爆炸,也不是破裂,而是像某種液體一樣「溢散」開來,本來應該是布偶跟棉花的材質,但不消幾秒鐘,那裡就甚麼也沒有。黑色的影子四散逃逸,殊不知人類比他們更恐懼。

  夏油傑忽然開口,「手錶壞了。」

  伏黑惠低頭去看自己的手錶,他的手錶上一閃一閃的,依舊顯示著時間,但大概五秒鐘後會停下來,閃爍著紅光,有幾個字慢慢跑過去。

  ——系統緊急更新中。

  接著,手錶再恢復計時,五秒鐘後會再重複一次「系統緊急更新中」。伏黑惠試探著按了按退出鍵,但甚麼都沒有發生,再看其他人有苦難言的表情,他忍不住想起了之前的醫院副本,以及那個叫做兩面宿儺的詛咒之王……他有種不詳的預感。



  他們沒有停留太久,一群人先是四散尋找大廳裡可見的線索,安全起見,他們分組行動,狗卷棘帶著乙骨憂太、虎杖悠仁帶著真白,夏油傑與五條悟則跟伏黑惠同行。五條悟趴在伏黑惠身上,像一塊黏人的橡皮糖,還是特大號的那種,走沒兩步後,在伏黑惠按捺不住要趁著這個絕佳的機會放狗咬人時,夏油傑撕開黏在伏黑惠身上的五條悟。

  「悟,別這樣。」

  「我是在跟惠打好關係啊,畢竟我們之後就靠惠了呢——」

  伏黑惠覺得自己任重道遠,他們負責門口那面牆,虎杖組是右面的牆,狗卷組則是左邊,最後在大廳前方集合,搜尋完靠裡的那面後再往樓上搜尋,壁燈上的光搖搖晃晃的,有時還會突然熄滅,夏油傑停在壁燈處,然後走去角落,找出一個凳子,踩上去之後看著燈光,半晌後他走下來。

  「裡面沒有燈油。」

  伏黑惠點點頭,他的目光停在門鎖上,大門已經有點生鏽,但鎖卻很新,上面沾著一點像是刻意抹上去的灰塵,他伸手把灰塵拂掉後還能看見反射的銀色光芒,摸上去也沒有任何粗糙的觸感。五條悟湊過來,明明已經在副本裡相當於被封印了,卻還是一樣嗓音散漫。

  「惠呀,你不覺得這裡有點熟悉嗎?」

待續。

最後一個副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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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期待好期待!!! 2021-9-5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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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1-9-6 13:4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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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電影院(上)

  五條悟的提示足夠明顯,畢竟他與伏黑惠之間的交集就是從那古堡副本開始的,伏黑惠轉過身打量大廳,如果再在左右兩側擺上長長的桌子,那就真的與他記憶之中那個晚上的宴會廳一樣了,他抬頭看著天花板,儘管蒙著一層灰塵並且沒有點亮,也看得見裝飾華美的名貴吊燈,更別說在壁燈微弱的光下時不時反射出不同色澤的礦物。

  他又想到來到這裡之前經過的村莊,夏油傑湊近他們,大致知道狀況以後,他說,「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重複的地圖……事情並不簡單。」

  「要告訴他們嗎?」伏黑惠問。

  夏油傑沉吟片刻,搖搖頭,他沒有給出原因,但伏黑惠與五條悟自然是相信夏油傑的,他們又檢查片刻,確定這裡甚麼也沒有,在最前方集合以後,大家分別說出自己觀察到的現象與線索。

  「壁燈裡沒有燈油,鎖相較於門與其他擺設顯得更新。」伏黑惠說,「還找到了一個小鑷子。」

  壁燈裡沒有燈油,那是怎麼燃燒的?關於這種問題沒有人會多嘴去問,只是接下來在走過壁燈時會留下一點距離。而伏黑惠手中的鑷子是在其中一盞沒有亮的壁燈裡發現的,奇怪的是壁燈裡即使沒有燈油,沒有燃燒,卻依舊顯得很乾淨,鑷子上一點灰塵都沒有,簡直就像是剛剛才清理過。

  「牆壁上有一幅畫,我把它拿過來了!」真白抱著一幅油畫,「上面是一對夫妻呢!」

  伏黑惠看著那幅畫,然後看向五條悟,後者點了點頭,確定了他心中的猜想——油畫上的女性有著一頭亮麗的紅髮與燦爛的笑容,她依偎在另一個高大男性的懷裡,畫像栩栩如生,甚至能看見她眼中的笑容。

  「除了油畫以外,還找到了一瓶薰衣草精油。」虎杖悠仁拿出一瓶精油,上面用紅色的絲帶打了個蝴蝶結。

  這或許是當初五條悟給葛瑞絲夫人的那一瓶精油,或許不是。總之它的主人應該很愛惜它。至少當初五條悟給葛瑞絲夫人的精油沒有綁上紅色絲帶。

  「我找到了一個……洋娃娃,還有一個裝著水的瓶子,不過水有點髒。」乙骨憂太拿出洋娃娃跟瓶子,洋娃娃有著漂亮的紅色頭髮與紫色眼睛,穿著黑色的禮服,禮服的尾巴長長的散開,看起來價值不斐。

  夏油傑接過瓶子,淡淡說了一句:「裡面裝的不是水。」

  伏黑惠看著瓶子裡的液體之中的雜質,沉默半晌以後說,「這是福馬林。」

  裡面的東西伏黑惠見過,在醫院裡咒靈的胸膛裡插著許多類似的器官,「裡面的是心臟。」

  虎杖悠仁沉默了一下,看著夏油傑手中的瓶子、乙骨憂太手裡的洋娃娃與伏黑惠握著的鑷子,他咽了口唾沫,表情僵硬:「我覺得,我可能,知道要怎麼做了。」



  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用鑷子捏著那一小塊紅通通的「心臟」,真白把洋娃娃的衣服掀起來,在胸口的地方有縫線,輕輕一拉,縫線脫落以後黑色的空洞像張開的大口,虎杖悠仁緊張的連呼吸都不敢,慢慢地把「心臟」放到空洞裡。

  他的鑷子才剛離開,本應合不攏的胸口像是塗上強力膠一樣自己主動黏上了,緊接著尖細的笑聲突地響起,虎杖悠仁嚇得手中的鑷子都忍不住掉在地上,他左顧右盼想找聲音的源頭,然而,即使他再怎麼不想承認,源頭都來自於那個詭異的洋娃娃。

  洋娃娃發出尖銳的笑聲,真白像是被嚇傻了,這時候才鬆開手,洋娃娃落在地面時笑聲乍停,優雅地轉了個身,向人們行禮。

  「歡迎來到深淵,我親愛的貴客——還有幾位熟人,謝謝你們將我失落的心臟還回來,作為回報,二樓的第一間客房將為你們敞開。」

  洋娃娃跳著無人看懂的舞步,一邊旋轉一邊唱著歌謠,她的聲音甜美,語調輕快,但卻只讓人感到恐懼。乙骨憂太問,「請問如何離開這裡?」

  洋娃娃停下腳步,再次行禮,「謝謝你們將我失落的心臟還回來,作為回報,二樓的第一間客房將為你們敞開。」

  然後繼續開始跳舞,儘管舞步怪異,但伏黑惠依舊看懂了。這是雙人舞,但洋娃娃只有一個,沒有與她共舞的人,獨自跳著僵硬的步伐才顯得格外怪異。

  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氣,「我們走吧!」

  他再也不想看到洋娃娃了!

  伏黑惠停在原地,當眾人都往樓梯上走的時候,他蹲了下來,問,「葛瑞絲夫人,你找到將軍了嗎?」

  洋娃娃慢慢停了下來,她轉過頭,看著伏黑惠,嘴角還是上揚的,紫色的眼裡卻有一點哀傷的光——如果一個洋娃娃也能感到哀傷的話。她停頓了一下,對伏黑惠說,「快跟上吧,在這裡落單很危險的。」

  語氣很輕,也很悲傷,像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少女癡狂地想念著不會回來的丈夫。

  在伏黑惠站起來的那一刻,他聽見洋娃娃說了一句話,然後繼續跳著本應是雙人舞蹈的舞,無論伏黑惠再怎麼呼喚,都再也沒有給過答覆,五條悟在樓梯上看著沉默的少年,「惠——」

  伏黑惠抬起頭來,跟上銀髮男人的腳步,在旋轉而上的樓梯中間,他低頭看了一眼兀自跳著舞的洋娃娃,偌大的宴會廳如今只剩下她,曾經的繁華都終將淒涼。

  他腦中閃過洋娃娃說的那一句話,「願你始終遵從本心。」



  當他們走進二樓時,並沒有直接走進第一間客房,而是看了二樓的布局,原本應該是樓梯的位置出現一堵牆,左右兩側加起來共有三間房間,伏黑惠越看越覺得布局十分熟悉,但即使再怎麼熟悉,也絕不會是同一個副本。

  三個房間他們都試著打開,但只有第一個房間是能夠打開的,另外兩個房間都像是由內反鎖了,無法輕易開啟。

  「這個副本不會是要把每個房間都通關吧?」虎杖悠仁一臉震驚。

  「是這樣……嗎?不會吧?」真白說,「要不然這也太困難了!」

  「說得也是。」虎杖悠仁點點頭,稍微安下心來,他推開了第一個房間——

  然後關起來。

  「我覺得我走錯房間了。」虎杖悠仁說。

  「不,那應該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乙骨憂太說,他推開房間門,眾人走了進去,伏黑惠立刻明白了虎杖悠仁為甚麼會認為自己「走錯房間」。

  這裡是個電影院。

  伏黑惠沉默了一下,他想到了吉野順平使用「自彼界而來」呼喚他的那一個副本,所有的東西都太過熟悉,給他一種強烈的既視感,正是因為這種既視感才顯得過於違和,就像是硬要把各個副本拼湊在一起一樣。

  不過這間電影院與那時冷清的電影院不同,幾乎可以說是人滿為患,不知道為甚麼,伏黑惠覺得有些怪異。

  「電影即將播放,請各位觀眾耐心等待。」一個陌生的聲音開口,電影院裡的民眾很多,但都沒有坐在座位上,他們佇立著,東張西望安靜下來,等待這個聲音再次說話。

  「觀影過程中請勿離場,場外人員將會隨時控管,電影時長最長四十分鐘。愛惜生命,你我人人有責。」

  不,似乎哪裡不對的樣子。伏黑惠看著大螢幕,上面跳出了一則黑底紅字的規則。

  虎杖悠仁把螢幕上的字唸了出來:「武器會隨機掉落在播放廳周圍,請把握機會,電影將於三分鐘內播放,主演共十位……這到底是甚麼電影?」

  「……這不是電影。」乙骨憂太看著從天花板上漸漸降下的攝影機,攝影機的數量很多,散布在各個角落,從天花板上落下,牆壁中伸出來,就連地面上都有。像是要確保各種角度都能被拍到一樣,他說:「……這是一場真人秀表演。」

  「三。」人群開始四散潰逃,但周圍的門都被封死,虎杖悠仁想要踹開牆壁,卻被真白阻止,「他剛剛說過了,場外人員將會隨時控管……誰知道在外面的會是甚麼呢?」

  「二。」狗卷棘跟乙骨憂太撿回一些武器分著用,其中有斧頭、鎚子,甚至連弓箭都有,不過最常見的還是刀跟劍。伏黑惠將木棍握在手中,試探性的耍了耍。

  「一。」夏油傑看著天花板打開一個洞,多個形貌可怖的咒靈從洞裡落下,他手中甚麼也沒有拿,目光從咒靈掃到其他人類身上,眼神晦暗。

  「電影開始,請好好享受!」

  大螢幕暗了下去,再次亮起來的時候是經由不同角度的攝像機拍攝的場景,一次只會展現一台攝像機拍到的場景,加上合適的濾鏡之後顯得更為恐怖,當輕快的音樂聲響起的時候,咒靈們紛紛開始動作,撲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人類,啃咬,吞噬,尖叫聲不絕於耳,觸目所及全是鮮艷的紅色。

  虎杖悠仁跟伏黑惠很快行動起來,他們奔向人群中央大快朵頤的咒靈,一人負責一個,虎杖悠仁在前幾個副本學會了黑閃,此刻被人群接二連三出現的死亡激怒的虎杖悠仁痛毆著咒靈,真白拿著刀有些不適應地一邊砍咒靈一邊誇獎虎杖,「好厲害啊!」

  伏黑惠召喚出玉犬,從影子裡飛奔出來沖向咒靈,尖銳的牙齒撕碎黑暗的身軀,將邪惡的氣息咽了下去。

  充滿殺戮、鮮血與死亡的恐怖片,現在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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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1-9-8 18:3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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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電影院(下)


  狗卷棘守著電影院裡的一個角落,五條悟、夏油傑、乙骨憂太三個特級咒術師此時弱小、無助又可憐,當有咒靈要接近這裡時,狗卷棘就拉下面罩,露出唇畔的咒紋。


  「粉碎吧!」


  猙獰醜陋的咒靈一邊掙扎著一邊爆裂開來,黑色的濃稠物質滴落在地面上,很快滲入地底,狗卷掏出一盒喉糖,含了一顆在嘴裡,乙骨憂太頓了頓,拎起角落裡的一把刀走了出去,也開始與咒靈戰鬥,即使無法使用術式,乙骨憂太的體術也十分強大。


  但強大帶來的,是另一種層面上的恐懼。


  電影院很快成為了咒術師與咒靈們的戰場,普通人面對這場無能為力的殺戮,只能把所有的恐懼投射到咒術師身上。他們為什麼那麼強?是不是也是某種披著人皮的怪物?對咒靈的憤怒跟害怕促使他們拿起武器,試圖拼湊成另一個戰線,不只咒靈,那群披著人皮的怪物也是他們的敵人。


  當虎杖悠仁又解決了一個咒靈,要低頭去拉起一個被咬傷的人時,那個人揮舞著隨手撿起的刀子,一不小心就劃傷了虎杖的手掌;那個人看著虎杖沉默的表情,害怕極了,拔腿就跑,卻掉入了另一個咒靈的手中。


  「不、不要靠近我——」


  咒靈張大嘴巴,把弱小的人類咬碎了,骨骼碎裂的聲音很清脆,血液像雨一樣細細密密地落下,有些甚至灑到了虎杖的臉上,他有些迷茫,但處境不給他迷茫的時間,他只能衝上去,一拳揍上享用著美味佳餚的咒靈。


  如今,電影院裡還剩下三個咒靈。


  玉犬們也奔跑得累了,伏黑惠改而召喚出鵺,這裡太多普通人,如果召喚出大蛇可能會誤傷到他們,鵺的爪子抓著伏黑惠的肩膀飛起,正要朝著咒靈飛去,卻有一隻箭矢破空而來,射穿鵺的翅膀。


  伏黑惠落到地上,鵺的翅膀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血液,在另一邊的角落裡雀躍的聲音如此清晰。


  「我射中了——我射中那個怪物了!」


  伏黑惠讓鵺回到影子裡,他握著棍棒的手微微一顫,再次召喚出玉犬。玉犬們即使有些疲累,但也依舊盡職盡責地與伏黑惠合作攻擊著咒靈。


  角落裡,五條悟看著這一場荒謬的亂象,側過頭去問夏油傑:「你那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景色嗎?」


  夏油傑沉默一會,像是沒有聽見,他想起很久以前曾經見過一幅名為「人間樂園」的名畫,由尼德蘭畫家波希所畫的一幅三聯畫,眾多解讀一致認為左側是天堂而右側是地獄,中間那一側則是人間,這人間美麗而混亂,罪惡與欲望生生不息,人們放肆追求愉悅,他們交媾、嬉戲,品嚐美味的食物,人類有時不僅僅是人類而是怪物。


  即使面前的場景充斥著鮮血與尖叫,與人間樂園中顛倒交歡的場景不同,但是大抵都是一樣的,那都是一種失去理智的狂歡。


  一旁的五條悟只是看著這幅場景,他聳聳肩膀,沒告訴夏油傑他發現的一件事情。


  ——剛剛落下的咒靈只有九個。


  雖然發生許多亂子,但最終咒靈還是都被消滅了,殘穢沒入地底,電影院裡除了人類的斷肢殘骸別無其他,真白收起刀,他也袚除了兩隻咒靈,同時被恐慌的人類手中的刀擦過手腕,所幸只是一點小擦傷,但他的表情有些難過。


  然而,電影沒有結束。


  攝影機還對著不同的人,螢幕上時而出現不同的表情,恐慌的、憤怒的、絕望的。輕快的音樂聲依舊沒有停下。


  「為什麼?不是已經沒有怪物了嗎?」


  「放我出去啊!」


  「好可怕……」


  突然,有一個人開口,「是不是因為他們?」


  恐懼的力量是強大的。人們的目光頓時集中在咒術師身上。虎杖悠仁想說些什麼,但鬧烘烘的人群吞沒他所有聲音。伏黑惠停下腳步,想到鵺滴著血的翅膀。但僅僅就是這麼一瞬間的停頓,有個人拿著撿到的武器——一把槍枝——對著伏黑惠,顫抖著扣下了扳機。


  子彈的速度很快。


  但被召喚出的詛咒更快,一道陰影衝過去吞下那顆子彈。緊接著,更深的黑暗降臨了。


  看著伏黑惠險些受傷的虎杖悠仁彷彿大腦裡維持著理性的那根線斷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對誰生氣,但所有的一切令他無力的痛苦都使他憤怒,就在那一個瞬間,他失去了意識,臉頰上浮現出深色的紋身,眼角還有另外一雙眼睛,看起來可怖又詭異,那個存在佔領了虎杖悠仁的軀體,並且似乎比虎杖悠仁更憤怒。


  「你對他做什麼!」


  這個聲音有點熟悉,伏黑惠想。子彈沒打中他,他沒有受傷,而那個人為什麼這麼生氣並不是重點。


  「你是誰!」


  那個人沒有理會伏黑惠,他伸出手,指向如同無頭蒼蠅一般的群眾,那裡靜默了一秒,隨之而來的是龐大的咒力爆炸,人群的哭喊、尖叫、肢體的碎屑把這個世界染得一片模糊。


  那個人不是虎杖,絕不是,他甚至讓伏黑惠想到了醫院副本中的詛咒之王,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


  像是終於聽見伏黑惠的聲音,兩面宿儺回頭看,總算宣洩怒火的詛咒之王嘴角上揚,彷彿殺人對他而言輕鬆又愉快,或者的確是這樣沒錯,伏黑惠來不及說些什麼,播放廳裡的燈光倏地暗了下去。那些尖叫、哭泣與嘶吼都統統被黑暗吞沒。只留一道聲音說:


  「電影已經結束,親愛的觀眾,二樓的第二道門為您打開。」


  再次看到光,他們已經回到了古堡的走廊。虎杖悠仁被乙骨憂太攙扶著,過了幾分鐘之後才逐漸找回自己的意識。剛才的一片混亂鬧劇就像是夢一樣,但沒有人能夠真正把那些視為夢境,尤其是虎杖悠仁,他睜著雙眼,說,「那是我做的……」


  「不,那不是你做的。」伏黑惠說。


  「我曾經在某個副本裡看過那個咒靈,他自稱為詛咒之王,能夠展開領域,叫做兩面宿儺。他不知道為什麼能夠使用你的身體。那不是你,虎杖。」伏黑惠說,不知道虎杖悠仁聽進去了沒有,真白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安慰著失落的少年。


  或許是為了讓虎杖悠仁能夠再休息一會,夏油傑主動提起了剛剛突然冒出來的詛咒。


  「在看到惠被攻擊的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能使用術式了。」


  五條悟看了一眼夏油傑,沒有多說什麼,但伏黑惠相信了,他向夏油傑道謝,如果沒有對方,他應該早就死在這個副本裡。可笑的是,他並非死於咒靈,而是死於人類之手。夏油傑笑著應下,幾人在原地——那扇通向電影院的門口停留一段時間,等虎杖悠仁看起來好些了,他們才往第二道門前進。


  夏油傑看了一眼安然無恙的伏黑惠,少年沒有受傷,再將目光移向自己的手。那裡剛剛握著詛咒並將它丟到人群之間。他想起他剛在副本睜開眼睛時手中握著的紙條。


  ——不要輕易出手。






  第二間房間總算看起來比較正常,但眾人心知肚明,在這款遊戲裡看起來越正常的地方就越恐怖,就好比剛剛電影院裡播放的輕快的音樂一樣,遊戲製作組意圖塑造出反差萌的感覺但顯然失敗了。


  不過超乎所有人想像的,這個副本通關速度非常快,同時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受傷。


  房間的佈置是粉紅色的,看起來是女生的房間。房間的主人坐在桌子前,對著鏡子說話。空氣裡瀰漫著甜甜的香氣,看起來再普通不過了。


  如果房間的主人是個人類的話,這個場景會更讓人安心。


  伏黑惠當機立斷就要召喚出大蛇,但五條悟卻握住他的手,低聲說,「惠,不要動。」


  伏黑惠的注意力還沒放在手上超過三秒,五條悟帶著笑的嗓音散漫地響起,少年卻完全無法放鬆下來,不僅僅是因為男人親暱的舉動,還有話裡透漏的資訊量。


  「那是一個特級怨靈。」


  在上次改版的內容當中,因為五位特級咒術師極力破壞遊戲平衡的關係,遊戲製作組正式將咒靈跟咒術師按照等級分門別類,正如咒術師的頂端是「特級」一樣,咒靈中的最強也被冠以「特級」之名,但在怨靈中只有無等級的怨靈與特級怨靈之分,一個特級怨靈甚至能比特級咒靈還要強大。


  所以別說伏黑惠了,這裡所有人一起上也不一定打得過對方。不過夏油傑願意出手的話……


  看見伏黑惠目光的夏油傑攤手,表示自己現在又被封印住了。


  眾人都沉默著不敢輕舉妄動的時候,乙骨憂太卻安靜地看著那個照著鏡子的怨靈,它大概是刻意縮小過自己的身形了,讓自己可以坐在椅子上,鏡子能夠反射出自己醜陋的面容,它似乎還刻意收斂著氣息,不讓自己弄髒了這個溫柔的、帶著甜美氣息的房間。


  他慢慢走上去,怨靈像是從鏡子的反射看見那個少年。他越是靠近,就越顯得自慚形穢,它看著鏡子卻不敢回頭。少年還是那個少年,它卻不是當初的那個女孩了,它知道,他甚至什麼也記不得。


  眾人屏氣凝神地看著這一幕。


  五條悟卻漫不經心地靠著伏黑惠,甚至有閒暇在少年背後寫字,在伏黑惠想要轉頭罵人的時候,背後傳來男人指尖帶著點溫熱的觸感,他有些煩躁、又有些憤怒,卻在下一刻盡數化為愕然。


  ——小心真白,他是咒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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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1-9-10 15: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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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深淵(上)

  「里香……是你嗎?」

  那個沉寂已久的名字被叫出來,怨靈僵住,卻更不敢回頭了。他想起來了嗎?

  「對不起,里香,我還是沒有想起來。」乙骨憂太走到怨靈身後,他們只有一點點的距離,此時他無法使出術式,怨靈可以很輕易地殺死他,但不知道為什麼,乙骨憂太莫名地胸有成竹,怨靈或許會傷害這裡的任何一個人,但絕不會傷害他。

  少年蹲下來,看著縮小後的怨靈。他並不覺得它醜陋,那是一片沒有人能夠真正做出評價的真心,它如此動人。

  「但是我已經走出來了,里香,放下好嗎?」乙骨憂太聲音很溫和,「我現在在另一個世界,那裡沒有詛咒。我過得很好,我希望你也過得很好,里香。」

  黑色的霧氣像是溶解了,從怨靈身上一點一點滴了下來,等到一身的黑都消散以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有著黑色長髮的女孩,她還是沒有回頭,看著鏡子裡自己跟乙骨憂太同框,像是一張合照,她緩緩露出了一個很淺很淺的笑容。

  「憂太,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她說。

  「嗯?」

  「好好活下去。」里香低下頭,去親吻鏡子,去親吻鏡子裡的少年,然後她要帶著屬於那個世界的一切消散。

  乙骨憂太握緊拳頭,再鬆開,「好。」

  他忽然明白身在郵輪上時那張紙條的不合理,愛不是那樣的,愛是守護,但愛不是佔有;愛是包容,但愛不是渴望;愛是光榮,愛是救贖,愛不是世上所有光明與影子的總和,愛是所有光明與影子本身。

  他忽然也明白五條悟那句話了。愛是世上最扭曲的詛咒。

  但愛同樣寬容。

  「二樓的第三道門已經為你們打開……在那之前,我想再為你做最後一件事情。」女孩發出了一聲嘆息,從她身後的長出了一條黑暗的咒力化為的觸手,衝向真白,將真白纏繞住,乙骨憂太正要阻止里香,被黑影纏繞著的真白看起來卻一點也不恐懼,他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朝他們揮揮手。

  「接下來就拜託你們了!我就在這裡陪這個小妹妹玩吧!」看著擔心的虎杖悠仁跟乙骨憂太等人,真白露出一個笑容,「別擔心啦,接下來肯定還會再見面的!」

  虎杖悠仁還想說些甚麼,夏油傑就點點頭,溫聲道,「相信真白,我們先走吧。」

  伏黑惠是最後一個離開房間的,在踏出去之前,真白帶著笑意的瞅著他,他很仔細地看著少年,黑色的長髮束了起來,皮膚很白,嘴唇很紅,臉上沒有任何明顯的標誌,痣、胎記、眼鏡……都沒有,他很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但不知道為甚麼,在這一刻,黑色的咒力纏繞住他,而里香靜默地凝視著他時,他卻無法升起任何一點憐憫,就好像這樣與黑暗為伍才是對方的宿命。

  等到離開房間後,虎杖悠仁有些難過,「我們要趕快通關才行……真白人很好,不過不知道為甚麼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像是曾經在哪裡見過面一樣。」

  在推開門進去之前,五條悟說,「放心吧,悠仁,你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為甚麼?」虎杖悠仁疑惑地問,五條悟不知為何走到了最前面,他握住門把,旋轉,推開,同時開口。

  「因為他是咒靈。」

  「——嗨,又見面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真白站在一個空曠又陰暗的空間正中央,對他們比了個「耶」。



  這個空間對虎杖悠仁跟伏黑惠而言極其熟悉,伏黑惠看著躺在角落裡橫佇的龐大人類,以及真白手中握著的、形似木板的東西,忽然覺得世界總是在給他們開無數個他們無法承受的玩笑。

  「這一關很簡單喔,只要打敗我就可以離開了,接下來就只剩下樓上的大BOSS囉!」

  真白看著錯愕的虎杖悠仁,像是忽然意識到甚麼一樣,把束起的頭髮放下,「啊呀,是因為這個樣子?其實我還滿喜歡的,參考了小里香跟夏油大人的長相,不覺得很好看嗎?」

  「不過果然還是這個樣子最舒服啦。」話音剛落下,黑色的頭髮慢慢轉變,最終成為接近藍灰色的顏色,白皙的臉龐上憑空出現幾道縫痕,異色瞳在幽暗中閃過幾分妖異的光芒。

  「再次介紹一下,我叫真人,請多指教喔。」

  那個地下室裡,哭泣的人、被改造的咒靈,伏黑殺死了他們,而他只能站在原處,一動不動地看著面前的場景,他甚麼也做不了。

  在如此緊繃的氣氛之中,夏油傑慢條斯理地開口詢問,「這個副本……是你創造的?」

  「答對了!真是聰明呢!」真人拍了拍掌心,「不過因為純粹『製造』一個遊戲副本果然還是太困難了,我最多只能稍微改變一點。」

  伏黑惠看著真人,忽然意識到有些異樣,直到乙骨憂太錯愕地開口,他才意識到究竟是哪裡不對。

  「你知道這是一個遊戲——」

  所以他能藉由參照其他副本,改變某些條件進而「創造」一個副本,所以明明身為咒靈,卻能在無數副本中通行,並以玩家的身份與他們同行,所以最開始他召喚玉犬的時候,玉犬才會左顧右盼;甚至在電影院中,為甚麼明明將咒靈消滅了,卻還是拖到四十分鐘,正是因為始終有一個咒靈,潛伏在他們身邊!

  「是的,我知道這是一個遊戲,知道我們全由代碼構成,靈魂的本質如此純粹。」真人將手捂在面前,由上往下輕輕揮過,那張臉上的縫痕頓時消失,變得白皙,眼睛也成了漂亮的黑色,那是剛剛還與他們為伍的「真白」的臉。

  虎杖悠仁氣極,那些憤怒彷彿都有了發洩的餘地,他揮出一拳,真人並沒有躲閃,而是接下了這一拳。虎杖悠仁用盡全力,真人甚至吐出了血,但他的表情卻還是笑著的,凹陷的窟窿像是充氣一樣填平,就連破爛的衣服都能夠再生。

  因為掌握了「本質」,所以可以輕易掌控自己的型態。

  真人露出幾乎可以說是「天真爛漫」的笑容,「並不只有這樣喔?如果我觸碰到了你們——」

  他伸出手,要去碰虎杖悠仁,即使虎杖有所自覺地後退,但真人的速度比他更快,他碰到了他的心口——

  但在那一瞬間,真人卻像是被某種東西揍了一拳,往後飛去,噴出比剛剛更多的血液!真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猖狂地笑了起來,「原來如此!那位在您身上啊!」

  伏黑惠猜測,是那個附著在虎杖悠仁身上的兩面宿儺所導致的,他們兩人都知道一切的本質只是一場遊戲,而兩面宿儺又比真人要更加強大,並非能夠被真人所掌控的電子代碼,也因此才能在當下做出最直接的反擊。

  真人抹抹嘴邊的鮮血,「我們的相性真差呢。那麼……這個呢?」

  他掏出「木板」,往虎杖悠仁那裡一丟。木板在落地的過程中逐漸膨脹,最終變成咒靈,咒靈形貌怪異地衝向虎杖悠仁,伏黑惠召喚出玉犬,從自己的影子裡拿出咒具格擋住咒靈的攻擊,並對虎杖大喊,「這裡交給我!」

  虎杖悠仁沒有任何停頓,往真人的方向衝過去,但咒靈顯然早有預謀,他事先準備非常多道具,隨手一扔就有怪異的咒靈誕生,朝著虎杖悠仁奔過去,狗卷棘正要拉下面罩,就聽見伏黑惠的聲音。

  「那是人類!」

  狗卷棘停頓了一瞬間,眼看虎杖悠仁就要被咒靈攻擊,他無暇思考,下意識喊道:「粉碎吧!」

  真人輕快的笑聲傳來。

  時間不會給任何人猶豫的機會,狗卷棘含著喉糖,嗓音卻越來越啞,乙骨憂太接過伏黑惠扔過來的咒具,對著那些曾經是人類的咒靈動手,真人笑著朝虎杖悠仁扔過去一個又一個的木板:「你的同伴們都正在殺人呢。」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喔?」

  在這一刻,虎杖悠仁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那一天線下聚會時吉野順平跟他說過的話。



  「虎杖,你支持『安樂死』嗎?」

  是很莫名其妙的開頭,虎杖悠仁沉思了一下,覺得這個問題肯定有陷阱,於是他謹慎的回答:「……一般情況下不支持。」

  吉野順平沒有問他甚麼是「一般情況」,又問了一句:「如果對方很痛苦呢?」

  「無論對方再怎麼痛苦,我都沒有資格決定別人的生死。」

  虎杖悠仁覺得自己講出了完美的回答,於是喝了一口奶茶,說實話,這裡的甜品很好吃,但是奶茶有一點太甜了,虎杖悠仁看了一眼只喝黑咖啡的伏黑惠,又看了一眼另外一桌吃得不亦樂乎的五條悟。

  吉野順平看著虎杖悠仁,也跟著喝一口紅茶,「很像是你說的出來的答案呢。」

  他話鋒一轉,「但是,虎杖,如果有一天,你面臨到一個絕境,必須做出選擇。」

  「甚麼絕境?」虎杖悠仁不明所以。

  「只有殺掉那些痛苦的、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人,才能守護你珍貴的人們的時候。」

  吉野順平黑色的眼睛乾淨透徹地看著他。

  「請不要猶豫,在你感到後悔以前,給予他們正確的死亡吧。」

  順平露出了一個稍微有些害羞、但十分真摯的笑,「那是一種救贖——像你曾經救了我一樣,去拯救他們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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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登登下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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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1-9-12 15: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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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深淵(下)

  一拳揮向真人的時候,虎杖悠仁出奇的冷靜。他沒有被憤怒控制住頭腦,唯一剩下的想法就是:殺死這個咒靈。

  不是祓除,而是殺死。

  真人看著落在地面上的、那些咒靈的殘穢,露出一個燦爛到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哇哦——你也殺人了呢!」

  虎杖悠仁沒有停下動作,那一拳紮紮實實地擊中了真人,本應如此。但在同一時刻,咒靈的身體化為代碼,一點一點消失,在消失前,帶著笑的嗓音說,「感謝玩家的遊玩,二樓所有房間皆已通關完畢,三樓為你們敞開。」

  該死的!

  真人消失以後,所有的咒靈也跟著消失,這個空間裡甚麼也沒有,一片虛無。伏黑惠看著站在中央的虎杖悠仁,他慢慢走過去,拍了拍虎杖的背脊。虎杖悠仁頓了一下,轉過身,用力抱緊了伏黑惠。

  伏黑惠沒有拒絕,卻不是因為早就被他忘記的任務指令。他拍著虎杖的背,知曉這個人在剛剛已經用盡全力,他想守護的公義在剛剛那場戰鬥中扭曲,而所有的痛苦在此時此刻更加洶湧地反撲。

  他們休息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站了起來,離開房間以後,原本化為牆壁的地方慢慢顯現出樓梯的樣子,他們順著樓梯走向最終的目標。



  一到三樓,伏黑惠就知道這個地方屬於哪裡。

  正如真人所說,他無法真正創造某一個副本,只能依據從前的副本修改過後提取,而這裡,濃稠的咒力化為實質,踩在地面上時甚至能感覺到微微陷下的感覺,恍然之間彷彿回到了那間醫院。

  在黑暗的盡頭,是一個位於王座上的咒靈。

  咒靈有著與人相近的外貌,卻比人類要高大的多,在雙眼的下方還有另一雙眼,一隻手撐著下巴,看著他們的目光彷彿在凝視著螻蟻。

  「終於再見到你了。」兩面宿儺喚出他的名字,「伏黑惠。」

  黑暗纏住伏黑惠的雙腳,將他扯向從王座中站起的咒靈,四隻手環住他勁瘦的腰,兩張臉一瞬間靠得極近。

  夏油傑動了動手指,彷彿從沉睡中甦醒,無數個詛咒被召喚出來,卻在衝向兩面宿儺時被憑空出現的刀刃斬得粉碎;狗卷棘在剛剛連番戰鬥裡嗓子啞極了,連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原本表情最為閒然自適的五條悟也斂起了笑容。

  不過真人「消失」以後,這個副本也在慢慢崩解,如今不過是依靠兩面宿儺的咒力撐出了這個空間,這裡甚至不屬於副本,而在遊戲與現實交界之處。五條悟跟乙骨憂太確認自己可以使用術式以後,正要展開領域/發動術式的瞬間,兩面宿儺指了指自己懷裡的少年。

  這是鑰匙,也是人質。

  兩面宿儺笑了起來,感到十分愉快,「多虧了你,伏黑惠,如今我的手指都已經降臨到那個世界,只差最後一步,我就能離開這個遊戲——我多期待那個世界!充滿殺戮、死亡與絕望!」

  「你是最初的鑰匙,也是最終的鑰匙。來吧,召喚我吧!」

  伏黑惠看著詛咒之王,此時此刻終於意識到這是一盤如何精妙的棋局。從最初的醫院,黑盒子裡的手指只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步,真人那個咒靈或許也知道對方的目的,於是製作了一個副本請君入甕。

  伏黑惠想起在大廳時人偶留下的那句話:「願你始終遵從本心。」

  本心並不是這個副本要求的規則,而是敲碎所有規則以後無論如何也無法觸碰的底線。比起違反微不足道的遊戲規則,或者是此時此刻被拿捏在詛咒之王手中的「自己」,更加重要的是那個世界裡存在的人,津美紀也好,其他人也好,在這個世界裡的同伴都真實存在在那裡。

  即使任務是無法拒絕他人,他也絕對不會答應詛咒之王荒謬的要求!

  兩面宿儺扣住伏黑惠蠢蠢欲動的手,他一直在看著他,少年成長的速度十分驚人,令人驚喜。在這段時間裡,他也透過各個玩家將自己的手指投入到現實世界中,即使現實世界裡遊戲製作組試圖封印,但在這個不存在詛咒的世界裡,人們封印的方式原始的令人感到可笑。

  隨著手指漸漸出現在那個世界上,他逐漸也能連結到屬於那個世界的一些存在,最後一個黑盒子甚至是他親手投入咖啡廳裡的。現在萬事具備,只欠伏黑惠的召喚,在所有玩家中,伏黑惠無疑是最特別的那個。他在遊戲世界與現實世界中的連結要比一般人要強,除了遊戲製作組的隨機分配以外,大抵也有甚麼人在背後動了手腳,這也是為甚麼兩面宿儺一開始就會選中伏黑惠的原因。

  只要伏黑惠召喚他,他就能附著在伏黑惠的身旁,真正地前往現實世界。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與他一樣通曉世界本質的咒靈找上門,真人說,他能創造一個副本,在這個副本裡,封印住五條悟並有其他關卡削弱其餘敵人,而伏黑惠則被下了「無法拒絕他人」的限制——

  伏黑惠搖頭,慢慢張開嘴,違背系統的指令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尤其在這個副本中強制性的指令,光是要從聲帶裡發出聲音就已經是十分艱難的舉動,但伏黑惠堅定不移地開口,因為阻力造成他的聲音又沉又重,反而顯得更加堅定。

  「不、可、能。」

  就在這個時候,手錶發出了尖銳的鳴叫聲,「玩家違反規定——玩家違反規定——系統即將介入——」

  在一片黑暗裡,陡然撕開了一個縫隙,刺眼的白光照射進來,在黑暗裡形成了一個光屏,在光屏的另一端,出現了一個男人,與一隻獨眼的貓。



  「還好惠沒有照單全收。」男人說,伏黑惠看著屏幕裡黑髮黑眼的男人,眉眼英俊,身形精實,最大的特徵是嘴角有著一道疤。不曉得為甚麼,明明伏黑惠對男人的長相一點印象也沒有,但他很確定自己曾經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

  「伏黑甚爾。」五條悟看著螢幕那方的男人,男人朝他們揮了揮手,「這次不是來打架的。」

  就在此時,那隻獨眼貓說話了。白貓的臉上只有一隻圓而大的眼睛,耳朵豎了起來,嘴角帶著微笑,如果是畫在圖上的話或許還能勉強稱作可愛,但實際上看到……不,這種生物絕不可能是現實生活中存在的生物,伏黑惠合理猜測這是感應連結裝置,就如同網路上風靡的VTUBER一樣,獨眼貓張著嘴巴,耳朵微微晃了晃,一個成年男性的聲音傳了出來。

  「為了因應此時的狀況,我們在一個月前創造了一個全新體系的副本。」

  伏黑惠立刻想起了那個恐怖怪異的郵輪副本,同時也想起了對方的聲音,正是在副本裡被標注為「混蛋」的那個人!正是這個人告訴伏黑惠要去找狗卷棘,以召喚的方式封印怪物並將眾人拉出副本。

  「那個副本裡不存在詛咒,所以你與真人都沒有意識到它的存在。」獨眼貓繼續說道,「但我們創造了一個比詛咒要更恐怖的存在。」

  「在拉萊耶他的宮殿裡,沉睡的克蘇魯等待做夢。」夏油傑低聲說道。

  「如果你藉由召喚來到了現實世界,那個存在會立刻醒來,沿著你的足跡來到世界上,而遊戲世界中的咒力也會經由特殊軌道傳送到這個世界,而遊戲世界將被徹底關閉。」那隻貓看起來冷靜極了,一旁的男人忍不住打岔,「這就是所謂的『以毒攻毒』,咒術師也好,咒靈也好,大概都活不下去啊——」

  獨眼貓拉開另一道光幕,屏幕裡是一片深海,深海中有一座宮殿,在宮殿的深處,有一顆巨大的黑色的繭,在繭裡似乎還有某個東西正在緩慢地蠕動著。這個光屏證實了獨眼貓剛剛所說的那個副本,光是看著那顆繭,就會令人感到本能的恐懼。

  伏黑惠沒有注意到虎杖悠仁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

  也就是說,如果兩面宿儺離開遊戲前往現實世界,在再也無法回到遊戲中的前提底下,會導致另一個存在來到地球,引發世界大亂的同時有很大的可能直接毀滅。

  「你憑甚麼覺得我會害怕?」兩面宿儺不可置信地哼笑道。

  獨眼貓點頭,「是的,你不會害怕,即使你真的來到這個世界同時帶來了克蘇魯,最大的代價也只不過是這顆星球的覆滅,你與你懷中這個人類的死亡,你當然不會害怕;所以為了勸誘你,我們提供了更多的『補償』。」

  「哦?」兩面宿儺看了一眼自己懷裡因為資訊量爆炸而當機的伏黑惠,饒有興致地發出了疑惑的輕哼。

  「你可以創造一個只屬於你的副本,人類沒有你的允許無法進入,而我們會盡全力提供來自這個世界的技術。」

  這不就是創造另一個世界?

  兩面宿儺似乎有些意動。創造一個獨屬於他的虛擬世界,與來到真實世界大鬧一場然後拉著全地球的人一起陪葬,兩邊的選擇都令人心動。

  獨眼貓攤開貓掌,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像是嘲諷的笑,又像是無奈的妥協:

  「虛假的真實,與注定的結局,你選擇哪一個?」

  兩面宿儺低頭,他站在一片黑暗的中央,懷中的少年抬頭看他,在黑暗裡待的太久,會忘記光應該是甚麼樣子的,但此時此刻少年的眼裡彷彿裝滿了光,他看不懂對方想要表達的情緒,又或者伏黑惠根本甚麼也沒表達。

  詛咒之王深知他如今的答案,攸關兩個世界的存亡,但他根本並不在意,他所在意的不過只有自己,與他懷裡那唯一的好奇。

  他張開嘴,給出了答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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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陪我度過深淵。
我愛深淵,願你們也愛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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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1-9-24 12:4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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