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顯示左側選單

[其他] 興致使然(37)[G](11/20更)

[複製連結]
21#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1-16 10:44:22
只看該作者

二十、

畢惜瀅趁早膳時,將白鶴的身份與侯府委託告知張敏,雖未料想到王爺身份,但從她言行舉止中猜她必出身顯貴,倒也不太意外,反倒早晨婢女進房看到自己的訝異表情更讓人困擾。
見張敏反應冷淡,畢惜瀅忽覺失策,應找更好的時機點,否則這口舌顯得不值。
柳儀走到門口,見同桌的張敏硬是愣了下,雖不明顯,張敏依然沒錯過。
「還沒吃就一起,不吃就說事。」畢惜瀅用筷子指了指對座。
「寨主,請別用筷指位,無禮。」柳儀皺眉走進,「張姑娘,早。」
「柳大哥,早。」
「寨主,姑娘請回了,要通知侯府嗎?」
「太師父,師父她……」白鶴大喊著直接撞開在門前的柳儀,在見張敏瞬間才鬆了口氣,「師父,原來你在這,以為你不見了呢。」畢惜瀅跟柳儀無聲交換了眼神,白鶴輕拍胸膛緩了緩氣,走到張敏身邊坐下,隨她而來的婢女馬上附上一副碗筷便退下。
「孫徒,正說你的事。」
「什麼?」白鶴笑著夾菜入口。
「如果我有辦法讓你以後自由出入府邸,你回府嗎?」
「太師父,若是這樣,那有什麼問題。」白鶴開心地放下碗筷直盯著畢惜瀅。
「真的,但我只有九成把握。」
「夠了,你跟師父都太謙虛了,壞習慣得改。」白鶴煞有介事地提醒畢惜瀅。
「既然如此,要在寨裡多待幾天,還是立即回程,給個答案,我好通知侯府來領人。」
「當然多待幾天,昨天顧著講話,都沒跟太師父討教功夫。」
「就這麼辦吧!」畢惜瀅說著看著柳儀。
「是,我先讓管事去安排。」柳儀拱手後退下。
「孫徒,你師父容易迷路,在寨裡這幾天,你上哪都帶著她,知道嗎?」
「誰迷路了。」
「師父,人無完人,無須自卑,對你是瑕不掩瑜。」白鶴拍拍張敏的肩膀。
「孫徒,說得好。」畢惜瀅給白鶴一個讚,接著轉過頭用手背抵著嘴,避免大笑出聲。
「謝謝,太師父。」白鶴覺得這頓早膳瞬間無比美味,張敏望著畢惜瀅因忍笑而輕顫的模樣,心火逐漸燃起。

書房裡,畢惜瀅將蜜餞放入口中,意興闌珊地趴在窗沿望著湖水風景,翠綠的新芽為草木染上春意。
身後傳來腳步聲,畢惜瀅稍加回頭,斜眼望著後方,認清來者又望向窗外趴好。
「搞定老秦了。」
「雖已有春意,氣溫尚冷,還是要多注意。」柳儀將窗掩上僅留一縫通風,畢惜瀅也不惱,轉身端起小桌的蜜餞吃著。
「孫徒的情報,我套出來了,還有其他事?」
「林沉煥應與徐忠靖私下有交易,而這事林爺貌似還不知。」
畢惜瀅點頭又放一顆蜜餞入口,「小嵐嵐說,嫂嫂開始行動了,彼此見機行事,那邊就交給嫂嫂,我們管好這邊就好。」柳儀點頭同意,「可惜,看不到大哥哭喪的臉。」
「少幸災樂禍。」柳儀邊笑邊說。
「對了,孫徒想找她大師父,你私下尋尋,說不準有用。」畢惜瀅將方才臨摹好的畫遞給柳儀,「萬仁傑之女,萬齊玥。」柳儀將攤開的畫捲起,遞回給畢惜瀅。
「沒意外的話,她人在蘇府。」
「你確定?」
「姑娘親口所說,我親自送到靜安。」
「看來錯過了。」畢惜瀅瞬間來了興致展顏道:「但可以啊,小哥,這趟豔福不淺呢。」
「途中偶遇,說是被萬達莊追殺,我認為是徐忠靖所為。」
「該不會我那傻表弟也參一腳了。」柳儀回個禮貌笑容,畢惜瀅搖頭,「如今,我勢必要跟小燕坐下聊聊了。」
「此外,林少跟萬莊主都認為她自伐了,明面上已無此人。」
「你的主意。」畢惜瀅說的理所當然。
「亦是萬姑娘所願。」
「喔-」畢惜瀅賊笑著。
「倒是你早上的行為,對張姑娘可不好。」柳儀面無表情地說。
「別小看我徒弟,她可自己找了張免死金牌呢。」
「王爺終會離開。」
「但她依舊是王爺,還是深受皇恩的王爺。」
「管事可不知。」
「我會讓他知的,此外,我孫徒說不上還能幫更多忙。」
「總之掌握分寸,別引火上身。」
「沒事,來顆蜜餞。」畢惜瀅笑著將盤子推到柳儀面前,柳儀拿了顆入口。
「還有件事,霍公子一路隨我們回碧川峽,現於寨下城鎮等通知。」
「本該讓他多等會,但請他上寨吧!」
「是。」柳儀說著離去,畢惜瀅吃下最後一顆蜜餞也離了書房。

白鶴一進飯廳見霍知恩立即抱怨:「太師父,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霍公子,人我找到了,帶不帶得走,看你本事了。」畢惜瀅隨意說著,此時霍知恩注意力在白鶴身後的張敏上未做回應。
「太師父,徒孫知錯,誤會你了。」白鶴一臉歉意地走到畢惜瀅右側第二個位置。
「張姑娘,你好,好久不見。」
「霍公子有禮,但前陣子才見過吧!」張敏淡淡地說。
「師父坐這。」白鶴拍拍畢惜瀅右側位置,畢惜瀅看了眼右座,笑著挑釁地望向張敏,讓她停下腳步,「師父?」
「謝謝。」張敏怕掃了白鶴的興,不甘地坐下,臉則撇了過去。
「霍公子,坐而看不如起而行。」畢惜瀅轉頭笑說著。
「畢寨主此話何意,霍某不懂。」霍知恩收回視線,耳根有些熱。
「人我帶到你面前了,記得兌現承諾。」
「當然。」霍知恩拿起酒杯,「以此了表謝意。」一飲而盡。
「小哥哥,太師父的功夫我沒學會前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安國夫人憂心你的安危,請王爺早日回府,讓夫人安心。」
「哼,少拿娘親壓我。」白鶴撇過臉,給畢惜瀅跟張敏夾菜,「太師父,師父,吃飯。」
「霍公子,再拿點東西來交換,我可以幫你。」畢惜瀅說著動筷。
「太師父。」白鶴撇嘴抗議。
「你別鬧他們。」隨張敏出聲,霍知恩視線又落回她身上。
「你偏袒誰多點啊!」畢惜瀅立刻轉移目標。
「太師父,你在鬧我嗎?」白鶴得到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吃飯別說話。」張敏將雞腿放到白鶴碗中,以堵住她的嘴,只要不餵話,畢惜瀅就不會沒完沒了。
「喔-」
「徒弟,你這話不對,我是認真的。」畢惜瀅正色道。
「是,是。」張敏敷衍點頭。
「說正事,孫徒,好壞消息各一,你想先聽哪個?」
「壞消息。」
「哈哈,不愧是我孫徒,有膽識。」畢惜瀅放下碗筷。
「謝太師父,所以是?」
「我得到消息,萬達莊似乎收到你師父的骨灰,抱歉,這下可沒好消息了。」畢惜瀅感慨地說,霍知恩也為之震驚,除萬齊玥的身亡,還有畢惜瀅掌握萬達莊狀況的迅速。
「骨灰!」白鶴站起身,「確定?」未等畢惜瀅回答,「不,太師父不會騙我,我……」白鶴來回走動思考著。
「我要去拿回她的骨灰。」白鶴說著走出大廳。
「王爺,冷靜點,我們沒立場這麼做。」霍知恩趕緊擋在她身前。
「她是我師父,我是王爺,你是侯府公子,我不信他敢怎樣。」
「是不敢,但現下萬達莊不能輕易得罪。」
「你就怕事。」
畢惜瀅默默走到白鶴身後,「孫徒,太師父這有方法,讓你能輕易拿到師父骨灰。」
「真的。」白鶴激動地轉身看著畢惜瀅。
「真的,寫在這。」畢惜瀅將一封信遞給白鶴,又在她耳邊低語,「你自由進出的方法也在裡頭。」
「謝謝太師父。」白鶴激動地緊抱畢惜瀅。
「可別讓你小哥哥看到,不然他會壞事的。」畢惜瀅笑著,霍知恩背脊一陣涼,「還有天黑了,明天再啟程,不然你二師父會擔心的。」白鶴順著畢惜瀅視線望向張敏,點點頭。
「師父,我先回去準備。」見張敏點頭後,白鶴才轉身離去。
「只能幫到這,後面你自己看著辦。」畢惜瀅笑著對霍知恩說。
「多謝。」霍知恩雖對其用心尚有疑慮仍客套地道謝,望了眼餐桌猶豫是否回桌用餐。
「不謝,以後彼此給個方便就好。」畢惜瀅巧妙地擋去他的視線,他便識趣地告辭。
「霍兄,這就放棄,可不行啊!」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畢惜瀅搖頭道。
「你又想做什麼?」張敏來到她身旁說,那封預先準備的信,怎麼想都有隱情。
「你猜。」畢惜瀅笑得燦爛。
「可別害我徒弟。」
「這時就承認是徒弟了。」畢惜瀅的笑換來張敏無言的抗議,她收起笑,「放心,她也是我徒孫,只是請她順手幫個忙,害不了她。」
「我回去陪她。」張敏說著離去,望著形單影隻的她,畢惜瀅微笑跟在身後,一路上,張敏停下腳步她便停,走她便走,始終保持固定距離,雖很在意她的意圖,可張敏怕一開口又被捉弄,直接無視朝宅院前進。
靠近宅院,便聞陣陣拍打聲,再進庭院,只見白鶴在庭中揮舞著綢緞,綢緞隨她的動作發出有力的聲響,從動作與強弱的聲響,張敏彷彿能感受到她的心情,樂舞動人,張敏算是體會到了,當她回神時,畢惜瀅早已不在。

將張敏送到白鶴跟前,畢惜瀅便往秦管事居所走,路上,林沉煥臉頰泛著紅暈,步伐略顯不穩,笑容滿面地朝自己走來,在與之對眼瞬間收起了笑,擦肩時,刻意撞了畢惜瀅一下,自己倒退幾步仍朝她得意地笑,終與她擦肩而過。
「表弟,你可曾期望過我們能和平相處?」畢惜瀅側身問道。
「你少攀關係,誰你表弟,你這套對我沒用。」林沉煥不屑地往畢惜瀅走近,指了指地板惡狠狠地說:「這最終是我林家的,不是你姓畢的。」
「若小宇尚活,可沒你的份,而他也流有我畢家的血。」
「但他姓林,不姓畢。」
「卻也如其他兩位弟妹一樣,死在你們姓林的手上。」畢惜瀅嘲諷著。
「那……那是意外,你少血口噴人。」林沉煥吞了口口水。
畢惜瀅往前一步,直視林沉煥的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語畢轉身離去,心中也不禁自嘲,何須多此一問。
直到畢惜瀅身影遠去,林沉煥才對著遠方喊:「死期將近,囂張什麼。」之後轉身邊點頭邊低語肯定自己的話。

秦庇川無聲望著鳥籠中的鳥,想到今早婢女的回報,雖說寨主回房睡值得欣慰,可與那人同房而眠,怎麼想怎麼焦躁,寨主臥房因寨主堅持,除清掃與早上服侍的固定婢女,嚴禁任何人進入,她卻堂而皇之住了一宿。
「管事,寨主來訪。」
「快請。」秦庇川愉快地走向外廳。
「秦叔,你老慢慢來,別急。」站在外廳中央的畢惜瀅笑著說。
「不礙事,寨主有事。」秦庇川請她入座,畢惜瀅轉而扶他先入座,自己再入座,讓他心情大好。
「只是來說聲,我孫徒跟霍公子明天啟程,你替他們準備下行頭。」
「好,但讓手下來報,寨主何必親來呢。」
「我想跟秦叔聊聊,打擾你了嗎?」婢女為兩人上茶。
「怎麼會。」秦庇川喝了口,露出滿意的笑容,婢女方鬆了氣。
「秦叔,我孫徒是位王爺你可知?」畢惜瀅露出欣喜的表情。
「那可真是大人物。」
「是啊,今生能當王爺的太師父,我上輩子不知做了什麼好事呢。」
「寨主本是有福之人,才屢屢逢凶化吉。」
「恩,我覺得以我們如今勢力,侯府、萬達莊都不足為懼,可皇帝當真惹不起,你說是不是。」畢惜瀅雖笑著卻沒了笑意。
「是。」秦庇川跟著嚴肅起來。
「若身受皇恩又重情義的王爺之師,在我們眼皮下喪命,豈不麻煩大了。」
「恩。」
「秦叔,我真怕那對林氏父子,為氣我而犯蠢,對我徒弟下手,她命丟事小,碧川峽因而覆沒,可真不值,你說是與不是。」
「當然。」秦庇川壓抑怒氣回著。
「請你務必保護好我徒弟,這也是為碧川峽,而我能依賴的只有你了。」畢惜瀅面露懇求樣態。
「放心,我絕不會讓碧川峽覆沒。」秦庇川笑回著。
「辛苦秦叔了,我先告辭,就不必送了。」畢惜瀅行禮後離去,望著她背影,秦庇川承認她對自己的威脅是有效的,雖氣憤卻也欣慰她的成長,而這也是她第一次將自己視為敵方,如此那人更不能留,看來得想想其他可行之法與如何使畢惜瀅走回正軌,太過明顯的弱點,只會讓林家有可乘之機。
「寨主,放心,我拚死都會守護你的碧川峽。」秦庇川望著門外月色輕唸著。
本文最後由 納西 於 2022-2-10 16:22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22#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1-23 12:06:44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一、

一早,畢惜瀅領著柳儀往張敏的宅院走,遠遠便見霍知恩在緊閉門前來回踱步。
「小哥,以後有心儀之人,可別這樣,勇敢點,不然怪可憐的。」畢惜瀅憐憫地搖頭。
「男子本不該擅闖女子宅院,霍公子考慮周到。」
「他可以敲門。」
「知禮節者,不擾人清夢。」
「那你……」畢惜瀅笑望著柳儀。
「教育失敗,只能捨命陪主子。」
「說的好聽,你敢一起嗎?」畢惜瀅跳上圍牆屋簷,挑釁地向柳儀笑著,他抬頭皺眉嘆氣,搖頭苦笑,畢惜瀅便笑著翻進屋,柳儀繼續往大門走去。

吃完早膳,張敏、白鶴兩人走到宅院門前,張敏停下腳步語重心長道:「無論你太師父信裡寫什麼,不必非照做不可,請依自己的意志行動。」
「天底下,如此拆師父台的,可能只有你吧!」突然冒出的聲音,著實嚇到兩人。
「你怎麼在這!」
「太師父,早。」
「我來開門的。」畢惜瀅笑著走去拉開大門,迎面是霍知恩尷尬的表情,她隨即笑道:「抱歉,讓你失望了,霍公子。」
「沒。」
「需要給你時間,跟她聊聊嗎?」畢惜瀅指了指身後的張敏,霍知恩欲言又止,「你說要介紹人脈給我,我讓柳儀跟你們同行,你順路介紹便可。」
「好。」
「小白鶴,聽師父的話,照你的意志行動。」
「是,太師父。」
「路上有任何問題,問柳儀,他會幫你。」
「好。」
「柳儀,照顧好我孫徒。」
「是。」
畢惜瀅往張敏身旁一站,「那我們就不送了,路上保重。」張敏心中雖不願,仍打消要送白鶴下山的念頭,她可不想畢惜瀅鬧起來。
「白姑娘,請。」
「師父,太師父,你們保重,我事情處理好,再來找你們。」白鶴向兩人鄭重行禮。
「路上小心。」張敏笑著點頭,白鶴便轉身朝山下走去。
「莊主。」霍知恩朝畢惜瀅行禮後轉向張敏,「張姑娘,後會有期,保重。」
畢惜瀅沒回應只望著張敏,她只好順勢說:「保重。」
「張姑娘,我會謹守諾言的。」霍知恩說著不等回應便轉身離去。
「什麼諾言?」畢惜瀅好奇地問,張敏直接轉身進屋。
畢惜瀅突然擋在她面前,伸手道:「等等,我哥給你的木墜,拿來。」
「在房裡,我拿給你。」
畢惜瀅拿到木墜後,飛快往山下走。

將木墜交給柳儀後,畢惜瀅又返回,此時張敏正蹲著整理荒蕪已久的藥草園地,畢惜瀅在她身旁蹲下。
「給。」畢惜瀅將自己的木墜垂在張敏眼前。
「收了又給,好玩嗎?」張敏側目看她,她笑著收緊木墜,手伸向張敏腰間。
「做什麼。」張敏倏地起身,拉開一步距離,畢惜瀅隨即跟上,張敏想伸手抵抗。
「你手髒,可別碰我。」這話搭上畢惜瀅的眼神,張敏立即停下雙手,畢惜瀅笑著將木墜繫在她腰間。
「我給你的,你可別再亂送人。」
「送給我,我就有權處理。」
「確實,但也要送我的,不是交換。」畢惜瀅拉著張敏的腰帶,讓她更靠近自己,張敏驚呼同時高舉雙手,深怕碰到畢惜瀅,不知又要付出什麼代價。
「記住了。」畢惜瀅直視她輕聲說,張敏點頭,她才滿意地鬆手,拉開距離,雙手一攤,示意她繼續手上動作,張敏蹲下繼續除著雜草。
「你最好隨身攜帶這跟手鍊。」畢惜瀅蹲在一旁。
「不方便做事,而且弄丟怎麼辦。」張敏沒好氣地說,畢惜瀅聽著倒開心。
「至少離開要記得放包袱裡,真的能保命。」
「想趕我走?」
「沒,提醒而已。」畢惜瀅有意無意地拔著草。
『啪!』張敏突然打了她的手背,她訝異地望著她,「別拔我藥草,分不出就別添亂。」張敏將她擠到一旁,畢惜瀅識趣地拍落手上塵土。
「其實孫徒的大師父還活著。」
張敏睜大眼望著畢惜瀅,這模樣似乎逗樂了她,她朝張敏一笑。
「她大師父不願世人曉得她還活著。」
「這些你該去跟你孫徒說。」
「我信不過她的演技。」
「演……」張敏沉默思考,「你故意逗我,其實你信中有寫?」畢惜瀅笑著搖頭,張敏同時吐槽自己,若有白鶴就不會急著離開。
「你故意引她去萬達莊,有何目的。」
「天機不可洩漏。」畢惜瀅一臉得意。
「你明知那是龍潭虎穴,你還……」
演技不足,柳儀跟著,請她幫忙,不會害她,為何還要告知自己?
畢惜瀅觀察著突然陷入沉思的張敏,眉眼瞬息萬變,覺得趣味橫生,她不禁笑了,張敏忽地望著她,眼神似乎帶著怒氣,好奇心瞬間被吊起,期待著她的反應。
「畢惜瀅,你很想我討厭你嗎?」
「你怎會得出這結論。」畢惜瀅尷尬地笑,錯愕的同時又覺得理所當然。
若非如此,又是為何?張敏突地想起蘇穆燕所說的處境。
「這麼做,能幫你扳回一城嗎?」僅一瞬,張敏怒氣已消散。
「什麼?」無論話題還是張敏的情緒轉換,皆讓畢惜瀅完全摸不著頭緒。
「我相信你不會害她。」張敏蹲下將雜草放入木簍中,提起木簍離開藥草地,而畢惜瀅方才呆愣的表情,突然間,她似乎有點理解為什麼畢惜瀅那麼愛捉弄人了。
「別那麼相信我。」畢惜瀅有些苦澀地呢喃,隨即收拾情緒,對張敏背影大喊:「你真不考慮姓霍的?」接著跟上。

凌襄才剛踏進萬達莊的徐家別院,庭院中正玩球的展瑞立刻丟下球,朝她奔去。
「舅母。」展瑞開心地喊著,跟上的婢女馬上替他擦拭髒了的手。
「展瑞,真乖。」
「謝謝舅母,我帶妳去找娘親,她可盼著你呢。」展瑞牽著凌襄的手往裡走,一見楊紫妍身影就放手奔去。
「娘,娘,舅母來了,還帶了很多禮物喔!」展瑞轉向坐在一旁的徐順,「爺爺。」
「乖。」徐順說著起身,「凌莊主,你跟紫妍好好聊。」
「徐總管,您稍坐,此趟除來見小妍,還有個不情之請。」凌襄微笑著。
「你也請坐。」待凌襄坐定,「有何請託?」楊紫妍將展瑞帶到一旁。
「我們酒莊新研釀出一種酒,希望能與貴莊合作,能勞煩您引薦嗎?」
「柳氏酒莊的酒,有口皆碑,這不難,可既是新酒何不在直屬酒莊的香沉酒樓販售。」
「我們區區幾間酒樓,怎能跟遍佈各地的貴莊飯館相比。」
「凌莊主,咱們也算親家,客套話便省了,肥水不落外人田,老朽即便不才,還是懂的。」
「是,我們想拓點又不想離酒莊太遠,酒樓除南方皆已駐點,您也知我們與碧川峽不睦,想藉助貴莊之力,這酒便是誠意。」
「原來,老朽會如實轉達莊主,成與不成,可得看凌莊主自身了。」
「當然,感謝徐總管。」
「如此,老朽不打擾你跟紫妍敘舊,若無急事,在府上住幾日,陪陪紫妍。」
「您慢走。」凌襄起身送徐順,徐順離去順道喚來楊紫妍母子。
「小妍,抱歉,未等你通知就貿然拜訪。」
「嫂嫂,別這麼說,小叔一直未歸,我最終也沒幫到你什麼。」
「你有這心,就得謝謝你。」凌襄牽起楊紫妍的手輕拍安慰。
「我不像嫂嫂這般能幹,沒了公公跟小叔,大概什麼也做不了。」
「人各有志,你把展瑞教得這般孝順懂事,這點我可真輸你。」
「嫂嫂怎麼這麼說,悅生、悅安一樣孝順懂事。」
「這我可不敢邀功,他們都是夫君教的。」凌襄一臉幸福,楊紫妍還想說什麼,「我們就別爭論了,重要的是,你幸福嗎?」
「有如此疼惜我的夫家能不幸福嗎。」
「娘,你還有我。」
「對,娘怎麼忘了。」楊紫妍欣慰地摸著他的頭,展瑞皺眉一閃。
「娘,我長大了,可以保護你,別再這麼摸。」
「好。」凌襄與楊紫妍相視而笑。

幾日後,兩莊達成協議,一切如凌襄所料,因萬達莊本就有意南進,況且自己端出新酒專賣,連自家酒樓亦不販售的優渥條件,開心順利落幕的同時也驚出一身冷汗,萬仁傑語氣和睦卻在談話間讓她明白,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底線,而停在底線之前就是他的誠意。
萬仁傑在一場對談後,深深佩服凌襄能力、膽識與度量,幾年間,將酒場拓至酒莊規模又開設酒樓,將家業經營的有聲有色,憑藉的是真才實學,非傳聞所說靠外表博取買賣,同時領教她不走常路的風格,膽敢把未問世的新品交由他人販售,讓其與自家打對台,不只有對自家技藝的自信,更能見其眼界之廣,不重眼前利益,如今年輕輩中有此境界的寥寥數人,自家萬達莊佔有一位,倒也有些許安慰與自豪。
雖只是談成新酒買賣,但雙方都心知肚明,各自背後另有盤算,此樁交易不過是信任的前哨戰,日後才是重頭戲。
本文最後由 納西 於 2022-2-10 16:37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23#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2-6 15:37:45
只看該作者

二十二、

張敏完成早晨的例行工作後,獨自漫步後山林道。
此次歸來,不知為何比以往更輕鬆自在,似乎少了股注視感,讓她想到處走走,但仍避開人多的山下,山寨雖佔據整個山頭,但她往返不過自己與畢惜瀅的兩院,其他院住著何人,她一概不知,若不小心踏進林家派系的,可能會遭致麻煩,此外,被人側目低語,再好的心情都會被打壞。
對此行為張敏是理解的,畢竟一個來路不明,目不識丁,武功為零,平凡無奇的村姑,卻得以貴賓規格相待,任誰都會心懷好奇,甚或不滿,只是礙於身份不敢聲張,因此她遣退佣人,避免過多的摩擦,雖說不習慣被人服侍是更大原因。
而這一切她是接受的,因為是自己的選擇,她不後悔。

畢惜瀅推開院門,熟門熟路地摸到廚房,拿起晾乾的碗,朝碗中輕吹一口氣,翻開灶上副鍋的鍋蓋裡頭正溫著甜粥,她欣喜地添了碗,復蓋,拿過湯匙邊吃邊走出廚房,視線越過內庭院定於藥草地,不見人影,走到空無一雞的雞舍處,不見人影,她緩步返回走向書房,不見人影,倏地將碗擱桌上,飛快跑向臥房,推開房門,不見人影,以最快速度打開一扇扇門,明明是寨中的小別院,頭次覺得如此之大,當打開最後扇門,依舊無人,轉身正想衝向前門,眼角掃到半敞的後門門扉,直接躍起飛去。

張敏不知走了多久,蔥鬱的樹林中,出現一座白色外牆的小院,她好奇地走到圓形門前,門環上有副大鎖,瞬間燃起好奇心,她雙手拉了拉大鎖,想當然,不為所動,自己都失笑,將門往前推,緊密的門扉分開成一縫,她開心地湊近。
「看什麼?」
耳邊突然傳來的人聲,張敏嚇得收手,趕緊轉身鞠躬,「對不起,我只是一時好奇。」
「呵,我原諒你。」
分辨出聲音主人,張敏為自己的道歉不值,轉身面對門,不與之相對。
「這為何要封起來?」
「因為內有惡犬,你不怕死可以闖,但我不奉陪。」畢惜瀅走到張敏身旁,雙手背在身後望著門。
「世上還有你怕的惡犬?」張敏打趣地望著畢惜瀅。
「不怕,只是看了討厭。」畢惜瀅依舊望著門,沒了戲謔的模樣,張敏卻也不懂她眼裡的情緒。
「想進去?」畢惜瀅笑著看向張敏,張敏卻看著苦澀。
「能進嗎?」張敏望向門,好奇心已熄滅。
「可以,但鑰匙不在我這。」
「那算了。」張敏說著往回走。
畢惜瀅鬆了口氣,同時又回頭望了下門,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來這。

張敏從畢惜瀅書房往窗外望去,對面的房門依然緊閉,爾後視線落到角落擱置的空鳥籠。
自從發現那圓形門的宅院以來,畢惜瀅從早到晚緊跟著自己,又是教她武功,又是教書的,且有別以往,認認真真地教,張敏雖不知她這吃錯藥般的積極是怎麼回事,又或許不想自己靠近那宅院,但那說聲便是,自己也不稀罕,反正以結果來說,自己是有利無害,倒也無所謂,只是中間以還恩為藉口,吵著要吃東吃西的有些煩,明明下人那麼多,為何偏要煩自己。
對門打開,裡頭或男或女的人魚貫而出,這些人年齡一看便大畢惜瀅許多,雖不知會議情況,但光能泰然自若地與這群人討論事項且和平散場,張敏已是佩服,年長者討論事情時,多少會倚老賣老,基於禮貌也不便直言相向,自己一直不擅長這種場面。

「不認真看書,看什麼呢?」畢惜瀅進房朝張敏走去,她收回視線,將桌上糕餅往畢惜瀅的方向推。
「為什麼放個空鳥籠在那?」張敏指了指鳥籠。
「誰說是空的,裡頭有隻鳥。」畢惜瀅吃著糕餅,張敏翻了白眼,視線回到草藥書上。
「不過得有慧根的人才看得到。」
張敏不服輸地放下書,起身走向鳥籠,畢惜瀅則好奇地看著她,只見她將鳥籠的門打開。
「這下飛了。」張敏挑釁地望著她。
「並沒有。」
「為何?」
「門太小,出不去。」畢惜瀅得意地笑著,張敏沉著臉走出書房,畢惜瀅趕緊跟上。
張敏取了把剪子回到房裡,將鳥籠放到腿上,小心翼翼地將鳥籠剪開。
「為何拆得這麼小心。」畢惜瀅有些哭笑不得。
「怕傷到你說的鳥。」張敏賭氣回著。
「你何時會把這些當真了。」
「沒,我就想拆了它。」『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那你想像中,裡頭是什麼鳥?」畢惜瀅坐在她身旁說,張敏抬頭望了畢惜瀅一眼。
「重點不是牠被關著嗎?」
「是啊!」畢惜瀅說著望向窗外的藍天。
剪斷最後一根木條,鳥籠一分為二,張敏將它擺回原處,望著畢惜瀅。
「你……」張敏開口,畢惜瀅看向她,她轉而看向藍天,「今天天氣不錯,那隻鳥應該能飛很遠。」
「恩,希望。」畢惜瀅笑著再度望向萬里無雲的藍天,張敏瞄了她一眼。
她想知道畢惜瀅在寨中到底面對著什麼,或許情況根本在她掌握之內,可即便她處於弱勢方,聰明如她都解決不了的,自己又能怎樣,若知道後,思慮不周的行動,反而會造成她困擾,於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畢惜瀅現居的宅院,是小時候與雙親同住的宅院,據秦庇川轉述,自三歲與母親離寨後,此院除父親允許無人能進。
鳥籠是當年雙親撫養一對夫妻鳥時所用的,雌鳥似乎在母親離去後不久過世,雄鳥也隨之而去,父親或是為了緬懷而留下,可剛回寨時,畢惜瀅曾一度想摔碎,但望著時,腦海中,總會浮現母親當年與父親在鳥籠前的幸福模樣,於是作罷,一擺便也數年,僅偶爾掃到角落的它,才驚覺它依然存在。

蘇州某酒樓二樓包廂內,蘇穎坐在窗邊小桌,拿著沾有硃砂墨的毛筆在醫書上圈畫註解,專心致志彷若與世隔絕,蘇穆燕與藍嵐兩人相對而坐,商談雲織錦事宜,期間蘇穆燕時不時會為蘇穎添茶,每每添滿七分,蘇穎便會取來喝,但視線始終在書上,一切不過是反射動作般。
「貴莊優點與誠意我清楚了,但容我回去再仔細考慮。」蘇穆燕為藍嵐添茶。
「當然。」藍嵐拿起茶喝下。
「副總管,公事已了,我們處理下私事。」
「私事?」
蘇穆燕將身旁的包袱放到桌上,將布攤開,其中有一木盒、一疊書與幾瓶藥罐。
「木盒請轉交吾友畢惜瀅,書跟藥請轉給吾姊張敏。」
「知道了。」藍嵐將布包好。
「謝謝。」蘇穆燕說著起身走到蘇穎身旁,她頭也不抬,寫完最後一字,闔上書,一手輕搭蘇穆燕的手臂借力起身。
「希望能聽到你的好消息。」藍嵐跟著起身,三人一同走出包廂。

走在前頭的藍嵐,一踏出包廂便與走道醉客撞得正著。
「抱歉。」藍嵐退了步向來人道。
「你……」滿臉通紅的醉客,一見藍嵐怒顏瞬間轉成笑臉,隨後訝異道:「蘭兒,你怎麼在這,樣貌一如當年呢,這樣,陪爺一晚,爺就原諒你。」醉客說著欲摟上她的肩。
「請先生自重。」藍嵐一個閃身,醉客踉蹌地撞上一旁門板。
「少裝清高,當年爺可沒少上你,即便你從良,也改不了這事實。」
「我是碧霞莊副總管藍嵐,請注意你的言行。」
「那又如何,做過的事,還怕人知道,雇你的人也是饞你身子吧。」醉客訕笑著,轉身面對樓下大喊:「各位……」
藍嵐一把將他右手拐到身後,往另一邊牆上壓去,「你的言行嚴重汙辱本莊,我將登府告知你夫人與岳丈,今日之事。」
「你……」醉客瞬間慌張。
「或許會一時說漏,連同當年你意氣風發地抱怨他們的種種一併講了。」
「別,咱們好說話,我……我喝醉,認錯人,認錯了,抱歉。」
「好。」藍嵐說著一股作氣折斷他的右手後鬆手,「見你有悔意,今日斷你隻手了事,若再汙辱本莊,下次,府上見。」藍嵐冷峻地說。
「是,是。」醉客忍著疼痛,快跑出酒樓。
「驚擾你們了。」藍嵐朝蘇穆燕行禮。
「就這樣放了他,好嗎?」
「沒事,此人欺善怕惡,貪財無能也無膽,他可還想著自家夫人的財產,不敢聲張的。」
「如此便好。」
酒樓門口,雙方的馬車已停妥,臨走前蘇穆燕在藍嵐身旁低語道:「藍姑娘,為何選待在她身邊?」
「……」
「我踰矩了,你路上小心。」蘇穆燕退開一步朝藍嵐一笑。
「報恩,也為自己。」藍嵐微笑道,「希望這坦誠能得到好消息。」說著走向馬車。

馬車駛動,藍嵐掀開車簾,蘇穎正扶著蘇穆燕上車,放下車簾,不禁笑了。
她,藍嵐今生成就皆由自己努力而來,光明正大,無論當年因何淪為娼婦,不愧於心便不引以為恥,而方才兩人的反應與當年得知自己過往的畢惜瀅一模一樣,沒有鄙夷,沒有同情,反擔心自己會繼續被糾纏,最後蘇穆燕更問了相同的問題,畢惜瀅是為自己,而她呢?
「莊主,若她有與其相似的至交,我不知是好是壞呢。」想著,藍嵐再度失笑。
本文最後由 納西 於 2022-3-2 20:37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24#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2-13 14:07:48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三、

小汐將川燙過的雞肉與香菇等食材裝入鍋中,倒水至八分滿,再加點米酒,蓋上鍋蓋將其放到一旁火爐上燉煮,起身時,望向窗外的庭院風景,當莊主進入視線,見她上揚的嘴角,自己像被感染般上揚,莊主手持繩索正與與張敏對招又或是玩耍,當小汐視線掃過張敏時,她不經收起笑。
十幾日前,她突然被召回寨中,秦管事命她來服侍張敏,實則監視她的行動,因她會帶給莊主不好影響,且此事攸關碧川峽生死,要她不擇手段留在張敏身旁,她不懂,一個與自己無異的平凡姑娘能影響莊主什麼,定是秦管事又想干涉莊主做事,才特意這麼說,可惜他算盤打錯,自己可徹頭徹尾都是莊主的人,絕不會如他的意。
只是她若反抗秦管事,自己在幫到莊主前便先成了亡魂,為此只能死纏爛打,哀求著說若張敏不收留自己,將被懲處到生不如死,張敏才勉強答應,卻仍不讓自己服侍她,最終兩人達成協議,打掃跟洗衣歸她,飯輪流煮,其餘她都無須費心。
說實話,這段日子是她有史以來最舒適的,不須看人臉色,也沒人指使她該如何做,張敏甚至教自己識字,或是為了削弱莊主勢力,凡是派往碧霞莊的,除藍副總管親點的管理職,全是文盲,這次意外習得字,是秦管事的失算,也是老天讓自己更能為莊主效力。
而來此最開心的,莫過於能與莊主同桌而食,這得是多大的福份。
但,以上都無法消去她對張敏的不滿,即便她對自己再好,也無法原諒她對莊主的無禮,雖說自己因此能與莊主同桌而食,但態度不對就是不對,同被莊主收留,就該敬重莊主為她效力,一切以莊主為重,不該處處忤逆,有幸得到莊主親授技藝,更應感恩戴德,那可是全莊從未有過的待遇,而她卻無半點感激之情,這份不滿隨時間是有增無減,但莊主要自己照顧好她,便也不便表露。
這段日子,莊主幾乎有空閒便會來訪,有時會帶走她,有時甚至會一同過夜,她不懂張敏對莊主如此無禮,為何還待她如此之好,可人得有恥,不能因莊主為人大度便得寸進尺,若是自己定不會如此。
當小汐將桂圓紅棗茶端上桌後,今日午膳便準備完畢,她滿意地再看眼茶,這是她近日發現的,莊主用膳喜歡以甜食做結,因此只要她備飯時,一定會多煮個甜茶或甜湯,雖也想像張敏那般做些甜食,可自己偏沒她手巧,曾請她教自己仍慘不忍睹,雖不至於不能吃,可真不敢端給莊主食用。

畢惜瀅坐在書房案前,雙手把玩著手上的繩索,回想張敏看到自己拿繩索與她對招時的怨懟神情,不禁笑了。
那日見白鶴的功夫,十分有趣,自然想試試,直接用錦鍛太過顯眼,便拿相同性質的繩索,練好後下回或許能挫挫蘇穆燕的氣焰,可柳儀、藍嵐不在,能試手的只剩她可愛的徒兒,雖說有逗弄她的意思,可她確實需要有人試手,而看白鶴游刃有餘,實際試來卻沒那般簡單,自行練習是一回事,實際對招時又是另一回事,幾次未免傷到張敏,硬是抽回繩索反傷到自己,看來之後得拿柳儀來練,男子皮該厚點吧。
望著張敏替自己包紮的傷處,畢惜瀅又是一笑。
「寨主。」畢惜瀅抬頭望向聲音來源,笑得更開。
「小嵐嵐,回來啦!事情怎麼樣?」
「蘇小姐更想跟你談。」
「她讓我去?」藍嵐搖頭,「那等她吧!」
「此外,這是蘇姑娘給你的回禮。」藍嵐拿出木盒,見木盒畢惜瀅笑了,這不正是當初她送給她的離別禮,她打開木盒,裡頭幾個藥瓶,外加一張紙條:『毒後一顆,包無恙。』畢惜瀅笑著將紙條入口後吞下,蓋上木盒。
「倒是你,為何同意小汐回寨。」
「她可是老秦挑的,我順勢而為。」
「若你珍惜張姑娘,奉勸你換人。」
「為何?你不說她沒問題。」
「對你,當然,可她跟老秦太像,不適合在張姑娘身邊。」
「那忠誠是沒話說,我已下令讓她照顧我徒兒,她不會違抗我的命令,再說,她不會武功,也不能對我徒兒怎樣。」
「話我說這,你想清楚就好,我去給張姑娘送書。」
「等等,這些你來弄,書我拿去。」畢惜瀅拉住藍嵐,藍嵐望著案上凌亂的書信。
「我只處理莊中事,寨中事我可不能碰。」藍嵐抽開自己的手,「再說,別忘了,老秦最愛借刀殺人,你這樣刺激他,好嗎?」
「他……不會賠上碧川峽的。」
「他是不會。」藍嵐說著離開書房。
畢惜瀅手扶桌子,嘆了口氣,自己真的興奮過頭了,對,秦庇川不會賠上碧川峽,可他會毫不留情地賣了碧霞莊,拿它當籌碼,確實能保下碧川峽,自己的努力便付諸流水,藍嵐這冷水潑的真對。

張敏在謝過藍嵐送書來後,便抱著書開心地回房去。
「小汐。」
「藍副總管,有事吩咐?」小汐誠惶誠恐地走到藍嵐跟前。
「別揣測與決定莊主的一切。」
「小汐絕對不會。」小汐嚇得趕緊跪下。
「起吧。」藍嵐說著轉身離去,小汐跪著朝她行禮直到離去才起身。

秦庇川將鳥籠放到案上開心地逗弄著,藍嵐低著頭站在案前等著。
「我把你的人調回來,沒意見吧!」
「只是個女婢,無傷大雅。」
「聽說你去那人那了。」
「只是轉交客戶所託。」
「寨主沒說話?」
「她是想代勞,可我阻止了。」
「喔。」秦庇川終於將視線放在藍嵐身上。
「管事,你不想寨主做的,我能幫,可前提是你不能賣了碧霞莊。」藍嵐直起身毫不畏懼地望著秦庇川。
「別怕,說過只要你幫我,在林家式微後,碧霞莊絕對歸你。」
「那便好,寨裡沒事,我就先回莊。」秦庇川將視線轉回鳥兒身上,隨意揮手屏退藍嵐。

張敏翻開包袱,將每本書輕輕翻閱一遍,每本醫書上蘇穎都用朱色仔細註解,其中一本寫滿她正在讀的醫書可能會遇到的疑問,蘇穎的用心讓她很是感動,最後是一本詩集與一本詩集雜想,雜想筆跡不同於註解應是蘇穆燕所寫,裡頭還夾了封信與幾張銀票。
信中寫,有錢能使鬼推磨,銀票給自己以防萬一,上面還附幾個藥方,讓自己能用,又說除林家也需提防秦庇川,只是她不懂,蘇穆燕為何要自己多擔待畢惜瀅,明明自己才是被欺負的,何況她年紀還比自己大,即便不解,她還是按照蘇穆燕的吩咐,將藥方抽出後,燒掉信件。
收到兩位義妹的書信,她是真的開心,雖仍有些在意又讓她們費心,但也更堅定她想變強的信念,懷著這份心情,結束了這天。

接著幾日,畢惜瀅未曾現身,張敏作息如常,只是廚房多了很多甜食,讓小汐吃也吃不完,這倒沒什麼,可有件事讓小汐頗有微詞,她總不聽勸阻從後門去散步,那可是通往禁地的路,自己當然不會去,她不只踏入,還尋自己要裡頭宅院的鑰匙,又說是莊主在宅院前親口說能進,她才問,怎麼可能,前輩們說莊主未曾也不屑去那,准是她胡說。
這天張敏又去散心,小汐只能邊埋怨邊清掃庭院。
「怎麼了,誰教你這樣做事的?」小汐手上的掃帚與秦庇川的話一同墜地。
「管事,小汐知錯。」小汐嚇得趕緊跪下。
「張姑娘呢?」
「她……」小汐望著地面。
「說實話。」
「往禁地去了。」小汐說著頭磕地,急得淚水橫流,「管事,我有阻止過了,但她……」
「沒事,你沒錯,錯在她沒教養。」秦庇川扶起小汐。
「謝,管事。」小汐吸了吸鼻子。
「你謹守本分很好,但所謂的忠心是得有死諫的覺悟,在寨主看不清時,即便違背命令也得設法讓她清醒,甚至替她除去不好的要素。」
「真的?」小汐抬頭視線一對上秦庇川又立刻低頭。
「我聽說訪間有種邪術能控人心智,只要將人的毛髮綁在娃娃上,再寫上該人姓名,便能讓其為己所用。」
小汐低頭沉默。
「好了,寨主吩咐過張姑娘是貴賓,你就好生伺候。」秦庇川轉過身,一臉滿意地離去。
「知道了,管事慢走。」小汐低頭想著秦庇川方才的話,隨後起身往張敏房間走去。
小汐從房間角落搜出一個帶有髮絲的娃娃,她雖識字不多,可莊主的名字她記得清清楚楚,正是娃娃上那三個字。
「難怪你不讓我整理你的房,難怪你敢對莊主無禮,難怪莊主會對你如此禮遇。」她氣憤地將娃娃攜出房,想拿去與莊主說明原委,又想莊主現在受張敏蠱惑,不信自己的話,罰自己事小,重要是得讓莊主擺脫控制,且若因此打草驚蛇可怎辦,最終小汐走向廚房將娃娃仍進爐灶,望著娃娃身上逐漸旺盛的火,小汐的眼神亦跟著灼熱。
本文最後由 納西 於 2022-3-26 15:45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25#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2-22 14:46:57
只看該作者

二十四、

客棧前,白鶴將骨灰背在胸前捧著,滿臉喜色地對柳儀道:「柳大哥,謝謝你,不只幫我拿到師父骨灰,還讓我出了口惡氣。」
「王……」
「恩~」白鶴有些不悅地制止柳儀。
「白女俠。」柳儀改口,白鶴依然不滿。
「不合禮節,著實不安,這已是最大讓步。」柳儀苦笑著。
「柳大哥,你這點可比小哥哥無趣多了。」霍知恩不解地望向白鶴。
「本性難移,望白女俠見諒,此去不日便可到京郊,柳儀在此與兩位道別吧!」
「柳大哥,不到我府上坐坐,你雖無趣可比小哥哥有用多了,說不定還能幫上我。」
「此言差矣,霍公子文武雙全,對應有度,今日之事於其立場本不便出面。」語畢,霍知恩浮現尷尬的笑。
「好,即便如此,太師父也太狡猾,只寫了『問柳儀。』就交差了事。」
「為莊主分憂解勞本是我的職責,況事得圓滿,便無須糾結,只是接下來,真得靠王……白女俠自身了。」
「沒事,你回去告訴太師父,我安頓好師父後會再登門,到時可得教我功夫。」
「定如實轉告。」柳儀說著望向霍知恩,「感謝霍公子這些日子的照顧。」
「我只是介紹,能否贏得對方信任得看你們自己。」
「當然,兩位時候不早,還請快快啟程。」
「恩,後會有期。」白鶴豪爽地跨上馬,爾後與霍知恩一同離去。

幾個時辰前,白鶴單槍匹馬,勢如破竹,一路從大門殺到萬達莊大廳,喊著讓萬莊主出來面對,此景讓柳儀深感安慰,自家妹妹再沒規矩,至少不會當眾大吼大叫,霍知恩雖一路阻攔,作用沒起到反受到波及,為免節外生枝,柳儀只好手背後頭,或是顧忌霍知恩的身份,門衛們並未全力阻攔,甚至直接忽略無敵意的兩人。
萬莊主一現身,白鶴迎面就一頓罵,罵他對女兒見死不救,枉為人父,師父在這絕無法安寧,讓他原本嚴肅的臉越來越黑,柳儀在他爆發前制止了白鶴,霍知恩趕緊出來緩和,報上雙方身份與目的,萬莊主本極度不願交出,柳儀便建議白鶴以私自為通判一家收屍之名,找聖上讓禁軍踏平萬達莊,瞬間劍拔弩張,雙方僵持一會,柳儀開口讓白鶴回府搬禁軍,萬莊主才勉強答應並將帳算在碧川峽上。

望著他們背影消失的方向,柳儀不禁笑道:「妹妹,張姑娘替你收的這孫徒,讓你事成後也不會無聊了吧。」
透過一路觀察,白鶴為人心直口快,易惹事端,可她的率真態度,總能緩解衝突,再者,王爺身份,凡夫總會忌憚三分,平時待人處事仍是有度,能見其家教,但情緒上來,便不管不顧,可這份不拘小節的俠肝義膽,反易結交不受世俗拘束的江湖豪傑,自己是一輩子也做不來的,妹妹倒能有幾分。
柳儀仰天深吸口氣,舒坦了胸膛後,認分去處理真正麻煩的。
霍知恩則將今日柳儀的刻意挑釁如實轉達侯爺,哪怕另有目的,也能有所防範,畢竟兩方本各據南北一方,相安無事,即便是奉畢惜瀅之令幫王爺,也無須刻意交惡。

「洺洺……洺洺……」
恍惚間,張敏覺得有人在呼喊自己,像極當年母親喊著自己時的語氣,讓她有些安心,若沉入夢境,是否能見到已逝的父母。
「可惜啊!張姑娘……」男女同聲而出的一句話,過往畫面瞬間回流,最終停在落崖前,小汐猙獰的臉龐,與漁江村的村民們如出一轍,滿是惡意的寒氣逼得張敏瞬間恢復意識。
「洺洺,太好了,你醒了。」
張敏還未釐清狀況就被抱入懷中,望著陌生的房間擺飾,依然得不到解答,地上溼透的衣服,角落突兀的鐵鍊,吸引了她的目光。
「嘶-」那人不斷加重抱的力度,疼痛迫使張敏出聲。
「抱歉,娘弄疼妳了嗎?」那人迅速放開張敏,不斷審視她的傷處。
順著她的視線,張敏才發現自己被換了身衣,檢視了下自己的傷況,傷處已隨意包紮過,從隱隱作痛的部位判斷,外傷頗多,但活動度來看並未傷及筋骨,看來潭水緩解大多的衝擊力,怎麼每次危及性命都與水有關,然而都逢凶化吉,心情真是微妙。
「謝謝阿姨的救命之恩,我不便多做打擾,改日再來謝恩。」張敏正要起身卻被女子抓住。
「洺洺,我是娘啊!你忘了?」女子擔憂眼神更帶著傷心,「你是不是怪娘之前沒保護好你,故意氣娘的?」
「阿姨,你真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女兒。」
「洺洺,你怎會叫我阿姨。」女子抿唇思考,「我知道,他們故意把我們分開,好抹去你對娘的記憶,畢竟當初你還那麼小,一定是這樣,一定。」
「不,阿姨,我真不是……」
「洺洺,我真是你娘,別不認娘,娘可只剩你了。」女子拉著張敏的手哭求著,引得張敏不忍,女子抹了抹淚水,舉起手鄭重地道:「洺洺,娘對天發誓,從此不再離開你,絕對保護好你,不讓任何壞人接近你。」因高舉她的衣袖滑落,張敏這才發現她手腕處瘀青且出血的勒痕。
見張敏沒反應,女子再度牽起她的手,「你別不要娘好嗎?」
「阿姨……」
「我不要聽。」女子倏地摀耳起身,「要怎麼做你才願意原諒娘,相信娘。」歇斯底里地來回走動,張敏撐著身體下床,女子馬上衝上前激動地抓住她。
「娘知道了,娘帶你離開這,不再讓碧川峽的人接近我們,這樣可以嗎?」
「阿……」張敏才出聲,女子立即握緊她的手雙眼直盯著她,對上女子渴求又帶溫柔的眼神,不禁想起娘親,而她口中的名字,與自己又有幾分像,這也是緣分吧!
「娘,我有事要辦,得回我宅院一趟。」
「你叫我娘了,你原諒娘了。」女子雀躍地抱著張敏。
「娘,疼。」
「對不起,洺洺,你哪疼,娘拿藥給你。」女子走向凌亂一片的桌子翻找著,張敏有些艱難地走到她身旁。
「來,娘幫你上藥。」女子拿著藥瓶讓張敏坐下。
「娘,你坐。」張敏取過藥瓶,扶女子坐下後,自己坐在她身旁,輕輕扶起她的手,打開藥瓶,輕柔地為她上藥。
「洺洺。」女子欣慰地看著張敏,淚水止不住地滴落衣裳。
張敏熟捻地包紮完後,將自己身上凌亂的繃帶重新包紮。
「洺洺,娘沒用,連包紮都不會。」望著張敏專業級的包紮,女子不禁氣餒。
「娘不用會,我會就好。」張敏笑著安慰。
「洺洺,真乖。」女子開心地摸了摸張敏的頭。
「娘,那我先回宅院了,改日再來找你。」張敏說著起身。
「不,娘跟你一起。」女子拉住張敏堅定道。
「好。」張敏牽起她的手走向房外頭。
走了會,張敏總算知道哪裡不對勁。
「娘,宅裡怎麼都沒下人?」
「他們不在才好,誰知是不是被派來害你的。」女子邊說邊安撫著。
過會,一道圓形大門進入視線,兩旁的白牆,她知道自己在哪了,更多疑問也隨之而起。
「娘,這門從外頭鎖著,可還有其他路?」
「沒事,娘有辦法。」女子笑著,手扶上大門用力一推,門文風不動,女子又推了幾下,情況依舊。
「不可能啊!」女子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的手。
「娘,這門可以破壞嗎?」張敏握住她的手說。
「當然。」
「我來想辦法,娘你在這等我一下。」張敏笑著離開,回來手中多了把斧頭,三下五除二,其中一邊門環脫落,張敏推開門走出,將斧頭丟下,只見鎖毫髮無傷地掛在另一邊,不禁讚嘆其堅固性,畢竟方才確實有幾斧偏掉砍中它。

出門走沒多久,畢惜瀅背對她們凌空而降,回頭毫無笑意地望著張敏二人,女子趕緊將張敏護在身後,而她只靜靜望了眼張敏。
「你這野種又想對洺洺做什麼?」
「我。」畢惜瀅輕聲說著,嘴角微揚道:「怎不說你林家。」
「無論是誰,我都不會再讓你們傷害她。」
「那可護好。」畢惜瀅說著冷笑轉身,飛躍離去。
「洺洺,沒事,有娘在。」女子拍了拍張敏的肩,張敏點點頭,視線依然定在畢惜瀅離去的點,她方才的話,一字一句如冰錐刺著她,一股惡寒讓她畏懼。
張敏努力讓腦袋運轉,方才她對身旁的人說:「你林家。」
「娘,你姓林嗎?」
「娘是姓林,但娘決不會害你,你要不喜歡,我可以改,看要跟你一起姓畢,還是其他都好,但要相信娘,娘永遠不會害你。」
「娘,我相信你,可我姓張,單名敏。」
「沒關係,你改名娘陪你,陪你一起姓張,娘這次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謝謝娘,我們先回我的宅院。」
「好。」女子點點頭,兩人朝宅院走去。
傷口雖重新包紮過,可每走一步都牽引著背部的痛楚,但張敏更疼的是頭。
小汐為何要推自己墜崖,誰指使的?
面前這女子為何被囚禁?她口中的敏敏,為何又姓畢?跟畢惜瀅是什麼關係,又為何稱她為野種?
畢惜瀅又為何如此冷漠?在她身上到底發生著什麼?又為何無視自己?
不容質疑,寒氣逼人的模樣,更陌生的可怕,或許這才是她身為寨主真正的面目,但張敏確定,自己討厭這樣的她,比她捉弄自己時還討厭,打心底厭惡,彷彿世間生靈皆與她無關。
思及至此,張敏腳步越發地快,顧不得傷勢,女子擔心地跟上。

使用禮物 檢舉

26#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3-1 15:45:08
只看該作者

二十五、

秦庇川坐在張敏所在宅院的廳中,慢悠悠地喝著茶,想著那人果然得盡早解決,寨主盛怒之下,竟還是先去尋人,近乎本能的反應,看來自己小看那人的影響力。
他俯視跪在跟前的小汐,她望著地面,木然的模樣,心中不禁有一絲讚賞,原想依她能耐,頂多到寨主那鬧一鬧,自己再趁勢把事件引到林家身上,讓林家之手趕走那人,怎知,她直接將人解決了。
「小汐,手法是粗糙了,但你的忠心值得讚賞。」
「管事,這是應該的,只是……」小汐抬頭望著秦庇川。
「抱歉,寨主正氣頭上,我也很難保你。」秦庇川虛偽地說,雖說沒威脅,可寨主的人,能少一個是一個,她就不得不繼續依賴自己。
「是。」小汐洩氣地望著地面,她不怕死,但寨主不信任的眼神,讓她心寒。

畢惜瀅面無表情地從庭院走向大廳,經過門衛時,順手抽出他們的劍,直指小汐,冷聲道:「最後,還有什麼想說的?」
望著劍尖,再望向畢惜瀅冷峭的臉龐,扯起嘴角道:「小汐,句句屬實,絕無虛言,更無愧於莊主。」
「沒了?」畢惜瀅舉起劍。
「莊主,可還相信小汐?」小汐抬頭祈求著。
「抗命之人,留不得。」劍揮下,小汐苦笑地閉上眼,秦庇川為她記得自己所說的話而喜悅。
想像中的冰冷並未來到,小汐反而感受到陣陣溫熱落於自己臉龐,睜開眼,一隻滴著鮮紅液體的手赫然在前。
「做什麼?」畢惜瀅冷冷地道。
「我還有話問她。」張敏毫不畏懼,手仍緊抓著劍不放。
「這輪不到你說話。」
「不准你欺負敏敏。」女子一把推開畢惜瀅,畢惜瀅順勢鬆手,秦庇川則震驚眼前此人的出現。
張敏將劍丟置一旁,拿起手絹緊握在手,稍微安撫女子,爾後轉身對畢惜瀅道:「是,寨裡莊裡的一切都是你畢惜瀅的,你要怎麼處置,我一介愚女無權過問,可今日她對我下手,我總有知道原因的權利吧!」最後站到畢惜瀅跟前,直視她的眼,似在尋找什麼。
「她可要殺你。」畢惜瀅冷著臉指著小汐。
「好,你若非殺不可,給我顆黑豆,再把之前的還我。」張敏不甘示弱向畢惜瀅伸手,在場的人全一頭霧水。
畢惜瀅緊抓張敏的手,將她拉向自己,惡狠狠地道:「不可能。」
「野種,放開她,不准再對她出手。」女子一掌打向畢惜瀅左肩,畢惜瀅絲毫未動,冷眼看向她。
「林英桂,我應說過,害死你丈夫、兒女的,是你親哥跟親爹,少給我扣罪。」
「你們都一樣,我讓你放開她。」林英桂拿起地上的劍朝畢惜瀅刺去。
「娘,別。」張敏隨即擋在畢惜瀅身前。
「敏敏,你做什麼!」林英桂嚇得立刻收手。
「娘。」畢惜瀅在她身後低語後輕笑,張敏有些疑惑地望向她。
「寨主,既是老奴教導無方,便由老奴來結束這場鬧劇。」秦庇川說著一掌打向小汐。
「大膽,死奴才,你敢不聽小姐的話。」女子將小汐往旁一扯,將手上的劍刺向秦庇川,他手朝劍身一彈,林英桂連同劍一起被震退幾步,隨即吐血在地上。
「娘,你沒事吧。」張敏趕緊上前扶著。
「家家遊戲,你慢慢玩。」畢惜瀅望了眼張敏後,撇過頭往外走去,「秦叔,走了。」
「寨主。」
「你想抗命。」畢惜瀅帶著殺意看向秦庇川。
「老奴不敢。」秦庇川說著一同離去。

「秦叔,這次人活著,我能當你管教不周,若有下次,你也一起陪葬吧!」當秦庇川一踏出宅院大門,前頭的畢惜瀅立即說。
「是。」
「對王爺,敢拿碧霞莊抵,我就玉石俱焚。」畢惜瀅說著拂袖而去,秦庇川愣是佇立原地。
「管事。」一旁的兩名護衛,輕喚著他。
「走。」秦庇川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又懼又驚又喜,畢惜瀅終於抹去她父親身上的軟弱,但學他將矛頭指向自己,可就不對了,「那該死的。」秦庇川忍不住輕罵出聲,不過,扯上林英桂,即便我不出手,林家也不會讓你好過。

在林英桂的堅持下,張敏只能在她監視下,光身趴在床上,讓小汐仔細替自己上藥膏跟包紮,赤身裸體被兩人注目,可比身上這些傷難熬。
看張敏方才行動自如,小汐以為她並無大礙,頂多一些擦傷,當她褪去衣物時,通體的擦傷,有的還滲著血,依然讓她震驚,這些傷用力時引起的扯痛,雖無大礙卻也不比大傷口好受,然而她身上最深的傷,竟還是為救自己而受的。
「我不會跟妳道謝的。」小汐上完藥,將衣服遞給張敏後,轉過臉去。
「我也不需要。」張敏穿好內襯後,小汐繼續協助她穿外衣,「我只要你告訴我為什麼。」
「因為你要對莊主不利。」小汐義正嚴詞,手上的活持續著。
「你為何會怎麼想?」
「我都在你房中找到你下的邪術娃娃了,還想狡辯。」
「娃娃呢?」
「我……燒了。」張敏嘆口氣,小汐立即回道:「那種會害莊主的東西,我怎麼能留。」
「是怎樣的娃娃?」
「上面綁著一撮長髮,還寫著莊主的名字,我在那發現的。」小汐指著房間角落的櫃子底下。
「請幫我備筆墨。」
「咦?」
「我現在實在不方便走動。」張敏苦笑著。
「喔。」小汐愣愣地去取筆墨。
「敏敏,她不過是下人,你何必對她這麼客氣。」林英桂扶著張敏坐下,張敏讓她一同入座。
「娘,下人也是人,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也別叫寨主野種。」
「她本就是,要不是她娘,我們家又怎會走到這步。」
「娘,你說的事,我不知,但我知沒有她,就沒現在的我,我也不會在這。」張敏微笑看著林英桂。
「敏敏怎麼說,娘怎麼做,現在重要是你活著。」林英桂溫柔地捧著張敏的臉細看。
「謝謝娘,只是你怎改口叫我敏敏。」張敏任她扶摸著。
「你既改名了,我想你比較想我這麼叫。」
「娘,你真好。」
小汐一進門就撞見這溫馨的一幕,尷尬地不知是否該開口。
「進來吧。」張敏轉向小汐,她緩步走到桌前,放好紙筆,硯台上的墨早已磨好,張敏執筆寫下畢惜瀅三字,然後遞給小汐,「字跡可相同?」
小汐拿起一看,這有些歪斜的字體與那公整的字體,不必細看也知出自不同的人,小汐搖頭。
「再者,民間流傳,一般施術頭髮需用本人,我可有能耐,在不驚擾莊主的情況下,拿取她一撮頭髮。」
「莊主武功那麼高,怎麼可能」小汐驕傲地說。
「那麼,誰告訴你我房中有這東西。」
「沒人,我自己猜的。」
「誰引導你這麼猜的?總不可能突然想到吧。」
「管事。」小汐突然茅塞頓開。
「恩,那你還有疑問嗎?」小汐搖頭,「那麼這陣子,可能要麻煩你照顧我們的起居。」
「這沒問題。」
「先幫我娘準備下洗澡水。」
「恩。」小汐答後退下,在門邊停下回頭道:「其實你可以拿我洩憤的。」
「有意義嗎?」張敏看向自己自嘲道:「況且,我現在想也沒辦法。」
小汐還想說什麼,張敏快一步說:「你不用內疚,救你,不過出於私情。」
「是你不要,可別秋後算帳。」小汐說著離去。
「這丫頭,對小姐是什麼態度。」林英桂拍桌起身。
「娘,沒事的。」張敏趕緊拉住她。
「敏敏,這下人寵不得,會無法無天的,哪天害了你也未可知。」
「好,娘,等會你沐浴完,我再幫妳上藥。」張敏趕緊轉移話題。
「敏敏,真孝順。」林英桂開心地望著張敏。

林雄在書房氣定神閒地轉動手上兩顆粉石。
「大爺。」門外傳來僕人的喊聲。
「何事?」林雄將石頭放回盒中,輕輕蓋上,僕人正好走到跟前。
「寨主來訪,正在廳中等候。」
「說我正歇著,讓她回吧!」
「寨主說若大爺不見,她能在房外恭候大爺出房門。」僕人低著頭怯怯地說,林雄眉頭輕蹙。
「來意為何?」
「寨主未明說。」僕人背上正滲著冷汗。
「知了。」

林雄來到廳門,畢惜瀅起身向他行禮,他無視地緩步走向廳中正位坐下,坐定後不耐道:「寨主以後有事託下人轉達,我一介老人可經不起你的恭候。」
畢惜瀅展顏道:「我是晚輩,等外公,天經地義,外公不必介懷。」
「少叫得親暱,有事快說。」
「姨娘,破壞宅門,逃了,外公可知?」畢惜瀅依然笑著。
林雄咬牙盡量保持平靜道:「又如何。」
「外公放心,我已讓人盡快修好門,但姨娘不聽我安排,堅持住王爺的師父那,我便來知會外公一聲,免得你擔心。」
「你倒有心。」林雄冷哼著。
「分內之事,只是姨娘身上有些傷很不尋常,不知是怎麼回事?」
「她瘋病難控,有傷難免。」
「是孫女多慮了,沒事的話,孫女退下了。」
「走。」林雄揮手趕走畢惜瀅。

畢惜瀅離去後,林雄立即起身,帶著兩名隨從去林英桂的宅院查看,大門支離破碎,地上散佈木屑,往裡走,庭院雜草叢生,廳房積滿灰塵,再到臥房,乾淨卻簡陋,角落還有明顯突兀的四條鐵鍊,鐵鍊終端深深崁入裡面的牆柱,依長度判斷,活動範圍僅限房中。
「把照顧桂兒的人全殺了。」林雄臉色鐵青地道。
「是。」隨從一人領命離去。
「去看桂兒怎樣,若情況不好,帶她……帶去其他客院。」
「是。」另一人往張敏的宅院而去。
「這都造的什麼孽。」林雄頹坐在椅子上。
一直捧在手掌心的,怎會變成這樣,全是畢智河的錯,為何要來招惹桂兒,把一切都打亂了,剩下的,全是意外,意外。

「林爺。」隨從恭敬地向林雄行禮。
「說。」
「小姐,似乎將姑娘認成孫小姐,此時正開心地與姑娘和婢女共進晚餐。」
「盯著,絕不能讓小姐下山。」
「是。」隨從答後,林雄便起身回府。

畢惜瀅坐在地上,人斜靠在床沿,視線落在暗格處,手指在其上反覆輕敲著。
「事到如今,還想跟我算清。」畢惜瀅苦笑著,「我們早算不清了。」
畢惜瀅翻個身,背緊靠床,頭後仰在床上,不禁嘆氣。
算不清又如何,今日模樣鐵定嚇到她,令她厭惡了吧!
若她因此開口離去,倒也算因禍得福,畢惜瀅不禁又笑。
可她又總是違背自己的期待,連全寨最大也最忌諱傷疤,都被她這樣輕易揭開。
「該拿你如何是好。」
窗戶突然被打開,畢惜瀅警戒地抬起頭盯著窗戶,只見張敏躡手躡腳地爬進屋。
「你做什麼,偷偷摸摸。」
畢惜瀅的突然出聲,嚇得張敏沒站穩,直接往後跌一屁股。
「嘶-」張敏摀著屁股,心想,這下全身只剩臉沒傷了。
畢惜瀅見她許久未起,上前伸手準備扶她。
「別碰我。」張敏喊著,畢惜瀅的手僵在半空,想收回時卻被張敏緊抓住,她拉著她的手奮力起身,忍著痛道:「現在誰碰我,我跟誰翻臉。」
「所以你是來辭行的?」
「又想我走。」張敏瞪視著。
「沒有。」
「沒有就別一天到晚掛嘴邊,這給你。」張敏從懷中拿出一顆黃豆交到畢惜瀅手中,接著坐到椅子上,為自己添杯水,「要不是你沒事下令不准任何人接近,我哪需要這麼辛苦。」
畢惜瀅望著黃豆,輕輕握起,克制情緒淡淡地說:「你怎麼惹上林英桂,很危險,你知道嗎?」
「我不覺得,我只知道她救了我,還護著我,而你有將她軟禁虐待的嫌疑。」張敏直視著畢惜瀅,『既然你自己開口了,我便問了。』
「我沒有。」
「那她手腕與腳踝處的勒痕是怎麼回事?通體新舊傷又是怎麼回事?」張敏說著激動起身,朝畢惜瀅逼近。
「她一直是林家在看顧的,信不信,隨你。」畢惜瀅沒閃躲,話語平靜到張敏猜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你什麼都不跟我說,憑什麼要我信你。」
「我認為你沒必要知道,而你也沒問。」
「問了你會說嗎?」張敏凝視著畢惜瀅。
畢惜瀅猶豫了下,望著張敏道:「視情況而定。」
「也對,誰會告訴一個無能還可能幫倒忙的人。」張敏自嘲著,希望能藉此消去內心那一點失落。
「別這樣貶低自己,你並不無能。」畢惜瀅竭力克制地說。
「結果來說,不都是被你歸為幫不了的那邊嗎?」
「這與那是兩回事,你別抓著不放。」
「好,不跟你爭這,我有幾兩重,自己清楚,可既然你不告訴我,便也無權干涉我的做法。」
「隨你。」
「哼!」張敏說著起身轉身正要離去。
「等等。」張敏看向畢惜瀅,她向她遞了藥瓶,「這拿去用。」
「不必,小蘇的更好用。」
「也是。」畢惜瀅將藥瓶收回盒中。
「你沒事吧!」張敏真覺得她很不對勁,然而自己也沒能讓她放心吐實。
「你擔心我?」畢惜瀅笑著,平常厭惡的笑如今只剩難受,接著張敏看到畢惜瀅左手心的指甲掐痕,她上前攤開畢惜瀅的手細看,畢惜瀅趕緊收回手。
「等等,你該不會把我的黃豆捏碎了吧!」張敏抓起右手,畢惜瀅輕輕攤開手,別說黃豆安好了,連掐痕都沒,這才讓她放下心。
張敏拿出畢惜瀅方才的藥瓶,仔細為她的左手上藥,最後上繃帶,以免藥因活動而被抹去,影響了藥效。
畢惜瀅望著她專注的神情,在繃帶綁好的瞬間,將她擁入懷中,張敏反射性地掙扎,「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聽著畢惜瀅近似懇求的語氣,張敏嘆口氣,放棄掙扎,反正已經忍痛來這了,不差這個,「別太用力,我傷口會痛。」
「恩。」畢惜瀅輕輕點頭,張敏伸手猶豫了下,仍輕輕拍著她的背,心想,本應是隻自由翱翔的鷹,到底是什麼把她逼到這地步。
抱著張敏,畢惜瀅暗暗發誓,這是她僅此一次的撒嬌,對現在的她來說,一次就太多了,多到近乎眷戀,結果這擁抱變成整夜,最終她擁著張敏入睡。
本文最後由 納西 於 2022-3-26 16:09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27#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3-8 22:05:24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六、

「洺洺。」林英桂的呼喊一至,圍觀的眾人立刻讓道,道路的盡頭,畢智河一臉悲愴地望著懷中全身溼透的女兒。
「智哥哥,快點找大夫,洺洺不定還有救。」林英桂上前欲抱起女兒,被畢智河推開。
「她要姓林才真有得救,你,照顧好姓林的就好,姓畢的,你別管了。」畢智河抱起女兒。
「不管姓什麼都是我的孩子,你怎能這樣說。」林英桂委屈地拉住畢智河,手亦觸碰到女兒,冰冷的觸感讓她瞬間落淚。
望著林英桂崩潰又委屈的神情,畢智河輕嘆後柔聲道:「只希望隨你姓林的,真能平安長大。」隨後逕自離去。
爾後,畢智河並未替女兒舉辦喪禮,林英桂幾度抗議後妥協,只求知道女兒葬在何處,然,他始終靜默不語,如同當初小兒子──畢惜浩──那般。

「洺洺,最喜歡娘了,娘喜歡洺洺嗎?」
「娘,洺洺好冷。」
「娘,你在哪?洺洺一個人好怕。」
林英桂望著女兒邊說邊走近的小小身軀,心隨她的話逐漸揪緊。
「娘,你怎麼沒救洺洺。」語畢,冰冷刺骨的小手同時搭上她的。
「洺洺。」
林英桂眼角含淚地驚醒,本該睡在身旁的張敏不見蹤影,林英桂慌張地下床,衝出房門,正好撞上前來的小汐。
「小姐呢。」
「她不在房中嗎?」
「沒有,她要有三長兩短,我拿你是問。」林英桂說著往大門奔去,小汐內心雖嘀咕,但仍跟在身後。
林英桂剛踏出宅門,隨即被一名男子攔下,「小姐,大爺吩咐,你不能下山。」
「信不信我現在先解決你。」
「小姐,若堅持下山,我只能得罪了。」
「我怕你不成。」林英桂說著一掌劈去,男子接下後一個反手,從後頸將林英桂擊暈,接著抱起,不遠處的小汐瞬間停下腳步,不敢冒進。
「姑娘大概在寨主那,你去找吧!」男子說著抱著林英桂往宅院裡走,小汐依然愣在原地,「還不去,小姐若真下了山,你跟我都得提頭去見大爺。」
「是。」小汐說著慌張離去。

嘩啦──嘩啦──,水聲一聲聲傳進林英桂,她再度驚醒,反射性地就要往外奔。
「娘,你怎麼了?」張敏立即丟下手中的毛巾,上前攔住。
林英桂才緩過神,不安地反覆查看張敏,確認無礙後道:「你沒事就好,就好。」
張敏扶她坐下,為她倒了杯茶。
「敏敏,你去哪了?你可知這樣很危險。」
「娘,放心,我去找寨主,在她那不會有危險的。」
「敏敏,你單純,這寨中豺狼虎豹可多的,你以後可別輕易離開娘身旁,這樣娘才能保護你。」
「娘,別人我不敢說,但寨主不會的。」
「是,你曾跟她一樣姓畢,但人心隔肚皮,血親也未必可靠。」林英桂煞有其事,張敏莞爾一笑。
突地外頭傳來吵雜聲,兩人疑惑地走向房外。

「林少爺,夫人正歇息,你請稍待。」小汐站在林沉煥身前竭力阻擋著。
「你個丫鬟敢擋我路。」林沉煥惡狠狠地說著,腳步依然未停,小汐只能繼續毫無作用的口頭阻擋。
「幾年不見,氣派不小啊!欺到我下人頭上了。」林英桂冷冷地對林沉煥道。
「姑姑,阿煥來接你回去的。」林沉煥展顏走到林英桂身前。
「然後再來害我們母女。」
「姑姑,我們怎會害你呢。」
「你滾吧!順道跟你們那些手下說,膽敢再對我女兒下手,我拚死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姑姑你……」林沉煥頓了下,細念道:「還真瘋魔了,難怪爺爺要囚禁你。」
「還不滾。」
「姑姑,無論如何,你都得隨我回去,我不能給小賊拿你威脅爺爺的機會。」林沉煥手一揮,身後的人隨即上前。
「林公子,如此粗蠻,不好吧。」張敏將林英桂擋在身後。
「這沒你說話的份。」
「再怎麼說,我也算寨主的人,動我,可得三思。」張敏堅決地望著林沉煥,即便心臟早已不安地狂跳。
「哼!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語落,一人迅速壓制張敏使其無法動彈,雖吃痛但她盡量讓表情平靜,不想被看出端倪,另一人上前欲抓住林英桂,她向後一閃,出手打掉壓制張敏的手,隨後將張敏往身後一帶,反攻向林沉煥,礙於林英桂的身份,林沉煥不敢運氣過招,且顯然對方也未運氣,可幾招來回,他始終趨於下風,為逆轉局勢,他出拳時小小運氣,正面接下的林英桂瞬間向後退去撞上一旁的牆。
「姑姑!」林沉煥當場傻住,以姑姑功力是絕對接得下此拳的。
「娘,你沒事吧!」張敏上前查看,林英桂咳了幾聲佯裝順氣,隨後不動聲色地抹去嘴角血漬,接著起身道:「沒事。」將張敏護在身後。
「小子,你若要動我女兒,先踏過我的屍體。」
「姑姑,你醒醒,表妹早沒了,她分明是小賊的人,你怎能認賊當女兒。」
「我的女兒,我不會認錯,你姑父未辦喪禮,定是因她還活著,改名換姓也是為了護她,如今我有緣與她重逢,便要護她周全,絕不再讓你們對她下手。」
當年未辦喪禮是爺爺的意思,原因無人知曉,也無人敢過問,若非自己親眼看著表妹下葬,姑姑這合情合理的妄想,配上姑父的性格,乍一聽,還真會信了去,與瘋子當真溝通不來,先將姑姑帶回再說。
「姑姑,大局為重,我只能得罪了。」林沉煥臉一沉與手下兩人同時攻向兩人時,張敏道:「娘,一起。」
林英桂點頭後,兩人互相接應擋下三人的攻勢,但因功力與傷勢節節敗退,最終張敏被壓制在地。
「敏敏。」林英桂欲上前解救,被擋了去路,她只好拿下髮簪指著自己喉間道:「小子,放開她,否則我送你具屍體。」
「姑姑,你這是何苦。」林沉煥無奈嘆氣。
張敏趁機觀察四周尋找突破點,才發覺小汐已不知所蹤,或是搬救兵,或是逃命,無論何者皆比卷入此事強,此時,一批人馬往這快速走來。
「阿煥,快收手。」林英武急切地大喊。
「爹,為何?」
「妹子,你還好吧?」望見林英桂略為凌亂的衣裳,林英武趕緊堆起笑說。
「死不了,快帶你兒子走,我不想見你們。」林英桂走向張敏,將壓制她的人拉開,那人不為所動,「還不放人。」
「快放,快放。」林英武上前打掉那人的手,從懷中摸出藥瓶笑著遞給林英桂,「妹子,這給你們用。」
「你林家的東西,我不敢要。」林英桂嫌惡地說,「敏敏,沒事吧,有沒有哪疼?」張敏雲淡風輕地笑著搖頭,即便身上的擦傷正在叫囂著,但她只想盡快結束這場面。
「妹子,怎麼這麼說,你也是林家的,哥怎麼會害你。」
「滾,我不想再聽你們一句話。」
「好,哥這就走,你別氣,阿煥不懂事,你別跟他計較,爹那裡再幫我們說說話。」林英武邊笑邊拉著林沉煥退去。
「爹,怎能把姑姑留這,豈不便宜了小賊。」一出門外,林沉煥才大聲抗議。
「這話你可別對你爺爺說。」林英武鄭重警告,「你姑姑即便瘋了,仍是爺爺心頭肉,動不得,想邀功,等你有辦法讓她心甘情願跟你走再說。」
「正因如此,更應先帶回再說,若小賊拿她威脅爺爺怎說。」
「就你聰明嗎?爺爺難道不知她在這嗎?那暗衛是安假的嗎?」林英武拍了林沉煥腦袋,「我來是爺爺下的最後通牒,所以閉嘴,回去。」
「喔!」林沉煥氣餒地跟在林英武身後。
望著遠處林英武父子離去的身影,畢惜瀅停下腳步,鬆了口氣,翻進宅院。

張敏方扶林英桂回房坐下,畢惜瀅後腳便踏進,平靜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倒是你有治內傷的藥嗎?」
「有,但她吃嗎?」
「我可不想欠野種的情。」
「娘!」張敏無奈地望向林英桂。
林英桂撇撇嘴,「喂!她怎麼說都姓過畢,我能信你不會害你妹嗎?」
「我可不姓林。」畢惜瀅冷笑著。
「好,只要你保證照顧好敏敏,你娘的事,要我下跪道歉也行。」
「呵。」畢惜瀅簡直哭笑不得,「你林家欠我的,何止一個下跪。」
「要命也行,但得先確保敏敏的安全。」
「手刃親族,你做得到?」畢惜瀅訕笑著,林英桂方要開口,「抱歉,我不該質疑你,畢竟你也姓林。」
「無論你怎麼想,我從來問心無愧。」
「是啊!掌上明珠,只需任性一句話便能奪人性命,何須自己下手。」
「一句話,你答不答應護敏敏?」
「我護她,只因她是我徒弟,與你無關。」畢惜瀅說著轉身離去。
「等等。」張敏出聲制止。
「藥,讓小汐來取就是。」畢惜瀅依然沒回頭。
「娘,我去去就回。」張敏說著跟上,望著她緊張的神情,林英桂也不忍阻止。
「小心點。」

「你沒事吧!」
「很好啊!」畢惜瀅依然往前。
「若見她讓你為難,今後我去找你。」
「其實……」畢惜瀅吞了口唾液,話也隨之轉化,「你是不是對我失望了?」
「從沒期望過,怎會失望。」望著她背影張敏笑道。
「你這話可讓為師很傷心呢。」畢惜瀅摀著心口,一臉痛心轉身笑看著張敏。
「人言道,沒期望就沒傷害。」張敏安心笑著。
畢惜瀅收起玩心微笑道:「放心,對她,我雖放不下,也不至於恨之入骨,若你想做點什麼,何不做點甜的來巴結我,或許心情好了,能改改印象呢。」
「她救我是事實,但我不會以此要求你原諒她,不過,你都開口了,我便試試。」
「我等著,你回去陪她吧!我可不想她大鬧,挺頭疼的。」畢惜瀅說著揮手趕著張敏。
「恩。」張敏微笑著離去。

畢惜瀅來到門口正好遇上一路奔回的小汐。
「小汐。」
「是,莊主。」小汐忍著喘氣低頭回覆。
「謝謝你趕來通知我。」
「不會。」小汐喜出望外。
「這次我真能信你了?」
「可以,莊主,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不再隨意聽信他人,我會用命去護她的,絕不會再讓人傷她分毫。」
「恩,麻煩了。」
「不會,謝謝莊主信賴。」
「對了,你隨我去取藥來。」語落,畢惜瀅逕自往前走著,小汐在後頭笑得合不攏嘴,心中陰霾一掃而空。
昨日莊主憤然離去後,連該有的責罰都沒,彷彿不想在自己身上浪費力氣,這樣的無視比責罰還痛苦,但自己有錯在先怨不得人,未被趕出寨已是種恩典,只盼未來能將功補過,重新獲得莊主的信賴,沒想機會來得這麼快,這次可不能再犯糊塗了,再讓人輕易煽動,這樣的機遇可難再有。

房中,林英桂邊埋怨小汐的不知去向,邊笨拙地為張敏包紮。
「娘,可以答應我件事嗎?」
「說,你說的娘都答應。」
「我能理解娘的心情,但以後別以死相逼,我不喜歡。」
「怪娘,沒能力保護你。」
「我沒責怪娘,只是覺得這麼做是親者痛,仇者快,不值得。」
張敏忽地想起往日自己也曾以死逼蘇穎聽自己話,不禁莞爾。
「敏敏真長大了,娘答應你。」林英桂笑著拍拍張敏的手。
「娘,你跟寨主她娘是怎麼回事?」張敏小心翼翼地問。
「大人恩怨,小孩別管。」
「恩,但你們都對我有恩,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化解你們的恩怨,雖然有些不自量力。」
林英桂輕嘆,「娘跟你爹從小青梅竹馬,娘早已芳心暗許。」話到此處,林英桂不禁一羞,「而你爹年少時下山拜師,從而與她娘好上,但娘終想一試,於是讓你外公出面,要你爹做個抉擇,你爹還未答覆,她娘自己帶著她離寨,之後病死又怪得了誰,至於你爹跟你兄弟,娘是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外公他們如此狠心,真的,你要相信娘。」林英桂激動地抓住張敏。
「娘,沒事,我相信你。」
「真的?」
「恩。」張敏點頭,「娘,如此說來,你們並未有深仇大恨,她那邊,我去替你解釋解釋?」
「敏敏,你的心意娘領了,但別淌這渾水了,她怎麼想我不在意,若你在意,頂多,我以後不叫她野種就是。」
「謝謝娘。」

使用禮物 檢舉

28#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3-15 15:25:20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七、

畢惜瀅坐在自己宅院的會客廳正中大位上,儀態隨興卻不失威嚴,坐在右側的徐忠靖舉止自然斯文地喝著茶並不急著開口。
「本寨與貴莊並無往來,徐小爺何以光臨大駕?」
「久仰貴寨事蹟,特來一睹風采。」徐忠靖笑著喝了口茶。
「徐小爺,客套話免了,我這不來斯文那套,若再有半句廢話,只能請你出去了。」畢惜瀅說著手微伸向門口。
「香沉酒樓欲在貴寨之處開業,託本莊照看,為免不必要的衝突,特來照會。」
「恩。」畢惜瀅隨意拿起糕點吃著。
「畢寨主可介意?」
「呵,一個小小酒樓難道還能翻天。」畢惜瀅轉換坐姿厲色道:「還是貴莊別有心思。」
「怎麼會,只是耳聞你與酒樓當家有過節,怕你心裡不舒服。」
「沒事,你管妳的酒樓,我扶我的飯館,倒要看誰撐得久。」畢惜瀅訕笑著。
「不愧是畢寨主竟能聯繫上極其神秘的飯館主人,不知可否透露一二?」
「何須找,徐小爺今日為何在此。」話落,畢惜瀅吃下最後一塊糕點。
「是我愚鈍。」徐忠靖一臉懊惱。
「徐小爺,你讓我特地帶你來此私聊,只為講這些廢話。」畢惜瀅面露慍色,不耐地起身。
「當然不是。」徐忠靖趕緊起身,「我個人想與寨主做個交易。」
「長話短說,廢話就滾。」畢惜瀅指著大門。
「寨主想對付林家,我能幫忙。」
「怎麼,貴莊還管起別人家務事了?」畢惜瀅笑著坐下。
「不,是我個人。」徐忠靖依然站著。
「我得幫你什麼?」
「你想對付林家,而我想對付莊主。」
「呵,這我可不划算。」
「若我重整萬達莊,未來將給貴寨最大的方便。」
「大餅,誰都會畫。」畢惜瀅不屑一笑。
「雲織錦,我能奉上,未來只多不少。」
畢惜瀅敲桌猶豫著,淡淡地說:「雲織錦,我自己也能拿下,論情面,我還在你們之上。」
「是,可之後的運輸、販賣呢?」徐忠靖看著畢惜瀅,她卻心虛避開視線,「貴寨實力雖與本莊不相上下,可經商通路不可同日而語,而我的奉上包含這些。」
「好,換你未來不擋我財道。」畢惜瀅拍桌定案,「倒是,萬莊主待你一家不薄,何以反他?」
「不過做給外人看,為他一己恩怨,賠上性命還得感恩戴德,留下的還得繼續賺錢讓他揮霍,與那林家有何不同,我只想兄弟們能得到更符合他們付出的待遇。」
「確實,江山是大家努力來的,怎能由他們獨享。」畢惜瀅憤慨地說,望著這樣的畢惜瀅,徐忠靖微笑著。
「寨主。」站在離門數公尺遠的門衛朝裡大喊,畢惜瀅示意他上前,他小跑著,最後在畢惜瀅耳邊低語。
「讓她們進來。」畢惜瀅說著,門衛快速退出,「徐小爺,我還有客人,你請自便。」
「我就不打擾了。」
「詳細情況,之後你跟柳儀在外談就好,免得林家起疑。」
「知道了。」徐忠靖行禮轉身離去,在門外與前來的人打招呼,「蘇姑娘,別來無恙,這是否代表本莊錯失機會了?」
「未定,今日前來所為其他。」蘇穆燕微笑說著。
「那我就安心了。」徐忠靖笑回著,再朝站在蘇穆燕身後的蘇穎點頭致意,蘇穎輕點回之,「我先走了。」
「徐公子,慢走。」蘇穆燕送完他後繼續往廳裡走。
蘇穆燕剛踏進廳中,畢惜瀅立刻起身,「換地方聊,這裡晦氣。」


一行人轉換到人工湖邊的小屋,畢惜瀅一進屋就躺坐在窗邊臥榻,一臉愜意。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畢惜瀅一手拄著臉,側躺望著蘇穆燕。
「來看敏姐姐,順道送你的嫁衣。」蘇穆燕指著桌上的木盒。
「看義姊,還往我這跑,不對吧!」畢惜瀅笑著,讓來送茶點的僕人順便將木盒收走。
「與主人招呼是基本禮儀。」
「不用這麼委屈,倒是有事想與你們說。」
「雲織錦?」
「哎呀,那個全權交給小嵐嵐了,你想談跟她談去,當然,你現在要無條件給我,我也是很樂意的。」畢惜瀅挑眉笑著。
「我還是與藍姑娘談好了。」蘇穆燕笑著,拿起蘇穎為她添的茶喝了一口。
「隨便,聽說我孫徒的師父在你府上。」畢惜瀅口含蜜餞說著。
「是,她現在是我府上的人,你可不能動。」
「可知她是誰?」
「原,通判夫人,萬莊主之女。」
「為你好,把人交給我。」畢惜瀅正色道,口中的蜜餞讓她的話少了幾分嚴肅。
「自顧不暇,就別把手伸到我這。」蘇穆燕好整以暇地說,「事由,你想說便說,不想也就這樣。」
「徐忠靖在追殺她,他的手段小蘇應該清楚。」蘇穆燕與她一同看向蘇穎。
「重點在小玥姊姊的意願,與誰無關。」蘇穎說著將切成一口大小的糕點放到蘇穆燕面前,蘇穆燕拿起一塊放到她嘴邊後,等她吃下後,自己再拿一塊吃下。
「你們夠囉!」畢惜瀅語氣不滿,但嘴邊的笑洩漏了她真正情緒,蘇穆燕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對敏姊姊你又有何打算?」蘇穆燕收起笑,一臉正經地望著畢惜瀅。
「信中不都說清楚了,而且人是你放回來的。」
「順你意,還倒打一耙,未免太不近人情。」蘇穆燕喝了口茶,蘇穎立即為她添茶。
「話不能這麼說,最終決定權仍在你。」語落,笑著拿起新的蜜餞放入口,蘇穆燕望向一旁的蘇穎。
「寨主,只需透露目前寨中誰對敏姊姊持有敵意,其餘且看且走。」語畢,蘇穆燕讚賞地餵她一塊糕點,向畢惜瀅笑道:「不說也無所謂,同理,為保敏姊姊,莫怪我們把這搞得烏煙瘴氣。」
她輕嘆口氣,起身端坐道:「我會處理,這渾水你們就別攪和了。」
「水攪得渾了,水底才藏不得魚,一網打盡,一勞永逸。」蘇穆燕笑得自信。
「小燕,我知你聰明,但這不是遊戲。」
「多謝誇獎,聰明如我們,已知前方有劍,我們又怎會往上撞。」蘇穆燕表情堅定地說。
「怎麼結個婚,你倒不謙虛了。」畢惜瀅笑了。
「於你,剛好而已。」蘇穆燕笑著,手覆上蘇穎的手背,而她輕輕握起,回以一笑,畢惜瀅閉眼沉默著,蘇穆燕不催促,蘇穎餵了她一口糕點,兩人相視而笑。
良久,畢惜瀅睜眼,冷著臉透著殺氣冰冷地說道:「既然你想玩火,那我可把你當箭靶用了。」
「請便,箭是誰呢?」蘇穆燕神色自若地喝了口茶。
見狀,她輕嘆著揉了揉眉心,緩和神情道:「目前最具威脅的是我那管事,林雄還是忌憚侯府的,只要我不行動,便不到點上,方法,容我再想想。」
「他最忌憚的是什麼?」
「碧川峽覆滅。」語畢,兩人陷入沉默,蘇穆燕再次忽視自己遞上的茶後,蘇穎放下茶道:「現在重要的難道不是他為何要針對敏姊姊嗎?」
兩人頓時豁然開朗,隨後一同大笑,惹得蘇穎一頭霧水。
「還是杏兒厲害。」蘇穆燕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他怕我無法掌控。」畢惜瀅調了個舒適的姿勢。
「如果你還不想撕破臉,我這有個治標方法,參考不?」
「說來聽聽。」畢惜瀅拄著臉笑著,蘇穆燕上前附耳說著,最終離了她,笑道:「端看,莊主願不願委屈一下了。」
「沒什麼委不委屈的,只是,你不怕你家娘子醋桶翻了?」
蘇穆燕笑著看向蘇穎,「我相信燕兒。」
「她這麼說呢。」蘇穆燕一臉得意地說著,爾後走向蘇穎。
「小蘇,她可是要玩命,你還這麼悠哉。」語畢,蘇穎皺起眉,換畢惜瀅得意地看著蘇穆燕。
「回頭與你細說。」一句話,蘇穎的眉頭便鬆了,蘇穆燕向她伸手,她輕輕搭上後起身,蘇穆燕回頭笑的得意。
「夠了,我又不會搶,不用這麼宣示主權。」畢惜瀅又好氣又好笑。
蘇穆燕輕哼後,「我們去找敏姊姊了。」說著兩人牽著手往外走,完全不管畢惜瀅。
畢惜瀅毫不介意躺在臥榻上,心情意外地輕鬆卻也困擾,怎麼自己身旁的一個個都明知危險,又紛紛往裡跳呢,不理自己便什麼事都沒了,為此,她更得保護好他們才行,不能再重蹈覆轍。
倒是徐忠靖應該打死都想不到,自己找了個豬隊友結盟吧!此院內廳雖較大廳隱蔽,但若有心仍能監視其中,偏偏在她見徐忠靖時,林家安插的眼線全都消失無蹤,怎麼想都有問題,或許他知道林沉煥平庸,可不知他總好心辦壞事,倒不如賭一把,直接找上林爺,對她還棘手多了。
她挺慶幸徐忠靖方才沒坦誠與林家搭上,不然自己下手或許會猶豫。
「猶豫。」畢惜瀅失笑自嘲。
這次與徐忠靖的會面,她是感謝林沉煥的,或許更該感謝嫂嫂,雖說她與柳儀早已準備跟徐忠靖接觸的理由,但總有些刻意,易處於被動而受猜疑。
自己是已習慣扮演外強中乾的魁儡寨主,但最近似乎有些膩了,總之,無論他想做什麼,對自己都不會太糟,全寨打掉重練,她也不是沒想過。


徐忠靖下山時,一同造訪秦庇川才離去。
碧川峽,表面雖是畢林對立,但明眼人都知道,畢惜瀅背後實際掌權的是秦庇川,事情沒他同意,一切都窒礙難行,對此徐忠靖保有懷疑,方才畢惜瀅的表現,雖未到全信,卻也加深幾分真實。
談話間能感受到秦庇川確有手段,但格局太小,只顧守這一方之地,不足以威脅,甚至能用他獲得畢林兩方信任,再利用畢惜瀅不忍對香沉酒樓下重手的天真,使其深信,剩下的只管扳倒林雄,碧川峽便是囊中物。
反倒蘇穆燕的到訪,讓他倍感意外,而在無意間聽到寨中下人的閒談後,他更在意她妹妹,那個由男變女的恩人,不只對碧川峽,還有萬達莊。
此外,雖說長擇飯館總隨香沉酒樓之後開展新點,然而由當家主動聯繫卻是頭遭,或與碧川峽出身特殊有關,合理卻始終讓他放不下,曾出於好奇調查其家底,只得到不確定的結論,當家曾是柳家家丁,離府後自立門戶,由於對其懷恨在心,故意處處針對,他也曾懷疑是畢惜瀅在背後操作,觀察之下,碧川峽人員僅僅前去用餐,並非管理職位,再者,飯館出現時,畢惜瀅方回寨未滿兩年,受林家壓制,光制衡已分身乏術,且秦庇川不會協助她行商,應無餘力暗中經營,但不排除她現已納入麾下的可能,總之,這下有趣了。

本文最後由 納西 於 2022-3-15 15:26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29#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3-22 14:52:39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八、

小汐坐在爐灶前,無精打采地盯著爐中的火焰,嘆口氣。
雖重獲莊主的信賴,讓她欣喜,且只要林英桂在,林家是欺負不到她們頭上,準確來說不包含自己,但終歸放心不少,然而這貴客的驕氣可當真難受,不把下人當人,總頤指氣使地命令著,不過,在張敏的勸解下,態度雖未變,語氣倒漸趨平和。
幾日來,張敏的傷勢好得差不多,讓她服侍林英桂即可,其餘照舊,若因她害自己被責罵也會向自己致歉,這可從未有過,或是因此,吉人自有天相,讓她度過一劫,而自己也借福,連帶沒犯下大錯,才讓莊主能輕易原諒。
「爛好人,哪天吃了虧都不知道。」小汐洩憤似地將一小塊木頭丟進爐火。
「小汐,午膳能多準備兩人份嗎?」張敏開心地站在廚房門口道。
小汐嚇得趕緊起身,「你剛有聽到什麼嗎?」
「什麼?」
「沒事,多兩人份,我知道了。」
「麻煩你了。」張敏微笑後離去,小汐鬆了口氣,遂想到或是莊主到來,瞬間心情愉悅地準備起來,事後見是張敏的義妹們,心中不免失落,但仍強裝鎮定。
飯後,小汐為蘇穆燕備妥茶具與熱水,由她沖茶給眾人喝,蘇穎在旁為林英桂診治。
當初在碧霞莊,初見蘇穆燕瞬間就折服於她的容顏與氣質之下,雖說之後,她自毀容貌,使右臉頰留下不深不淺的刀疤,依然不減她美貌分毫,蘇穎的面具則有另一種吸引力,面具之下的容貌,確實讓人在意,然,兩人一舉一動皆散發著高雅,同為富家子女,卻沒林英桂的驕氣而多了柔和,同為柔和,卻有張敏所沒有的書香氣,無論何者,自己窮極一生都做不到的。
在廚房收拾的小汐,透過門遠眺張敏與蘇穎她們的互動,羨慕起她的命好,兩人一樣是被莊主收留的平凡村姑,她不僅特別受莊主關照,大難不死,反多了個娘,雖有些瘋,但視她如己出,甚至還有貌美又學識淵博的大家閨秀做義妹,總有人愛護、疼愛著,自己卻孤身一人。

庭中,林英桂依蘇穎指示與她雙掌相對,接著她閉上眼,良久,睜眼,蘇穆燕笑著為她遞茶,她微笑喝下。
「小蘇,可有大礙?」
「沒有。」
「小姑娘,我想知道的是,為何我功力全失?」
「夫人功力未失,乃氣穴受損,致無法凝氣運功。」
「衝穴,頂多輕微內傷,氣血不順,怎可能如此嚴重,姑娘,你真行嗎?」
「娘,小蘇醫術是無庸置疑的。」張敏堅定地說。
「夫人所言乃一般點穴,點穴使人氣血堵塞,進達其效用,成效依點穴之人功力有所差異,衝穴,同理,晚輩拙見,前輩應非點穴,實乃藥致氣穴閉鎖,而你強行運功突破,使之損傷。」蘇穎柔聲解釋著。
「不都一樣是堵著。」
「氣血堵塞,氣行難仍通,氣穴閉鎖,氣阻不前,兩者衝穴,遺症前輕後重。」
張敏與林英桂兩人緩緩點頭,似懂非懂,蘇穆燕見狀微笑道:「簡言之,氣血堵塞如大道被雜物阻礙,氣穴封閉,如被牆封死,衝穴便是向前衝撞阻礙物,後果可想而知。」兩人瞬間恍然大悟。
「小蘇,有得治嗎?」
「能,但費時費力。」
「多久?」林英桂著急地問。
「因人而異,快則兩、三月,慢則數年。」
「算了,先說怎麼治?」
「以針活穴,以藥養穴,內服外洗,若能凝氣,搭內功調息,能加速復原,但痊癒前忌發功,氣穴二次損傷,恐難再治,甚或成弱疾。」
「內功,不限流派嗎?」
「恩。」
「總之,你先給我下針。」林英桂說著挽起袖子,將手擺在蘇穎眼前。
「敏姐姐,氣穴圖,可熟知?」
張敏羞愧搖頭道:「我只看藥草書。」
「無妨,你一道回房,我同時教你,待我們離去,由你接手。」蘇穎說著起身。
「小蘇,你別說笑了,我怎麼做得來。」
「敏敏,娘相信你行的。」
「敏姐姐,我們之後有事,不能久待,你若婉拒,前輩病症可得拖更久。」蘇穆燕一樣起身說。
「敏敏,難得你義妹不藏私教你,就別推辭,娘一天不復原,便不安一天,你要讓娘如此度日嗎?」
「我知道了,我盡力。」張敏咬牙應下,四人一同回房開始下針治療。

從萬達莊取得骨灰後,霍知恩一路送白鶴回府,王府位於京郊,座落由聖上賜名的太平林,林為王府所有,為保清幽安全,嚴管出入人員,已逝王爺亦葬於林中。
安國夫人方用完午膳,僕人隨即來報,王爺歸來,她立即起身往外廳中走去,途中便被迎面而來的女兒抱著滿懷。
「娘,我好想你,你過得好嗎?有好好吃飯嗎?」白鶴緊緊抱著,像要補足這段時間的份額。
夫人抬眼發現後方的霍知恩,先是一驚,緊接輕拍了拍白鶴柔聲道:「好了,有外人在,成何體統。」白鶴放開她,她優雅地朝霍知恩微笑道:「賢姪,何事光臨?」
「娘,他是叔叔派來抓我的。」白鶴說著朝霍知恩哼了聲。
「勞你費心,代我跟令尊道個謝。」
「伯母,理所應當,無須介懷。」
「不巧,我已用完膳,可得勞煩你稍作等候。」
「不勞夫人費心,晚輩還有事,先行告退。」霍知恩朝夫人行禮,緊接示意身後的僕人上前,「王爺,罈子在此,那麼我告退了。」
「對,差點忘了。」白鶴趕緊上前抱過方才一激動就往霍知恩身上塞的骨灰罈。
「這是?」
「娘,說來話長,我等會與你慢慢說。」白鶴尷尬地笑著,想著該怎麼說出原委,娘親才准自己將師父的骨灰留下。
「那就長話短說。」夫人轉而看向霍知恩。
「此乃萬達莊之女,萬齊玥骨灰。」白鶴回頭惡狠狠瞪著霍知恩。
「何以在此?」
霍知恩無奈地笑著,視線慢慢轉移,夫人也隨他落在白鶴身上。
「娘,我得先跟你坦承件事。」白鶴忐忑地望向安國夫人。
「何事?」
「其實我有偷偷拜師學藝,而她是我師父,這次留書離家就是為了找她。」
「我早有察覺,可我問的是骨灰為何在此?」夫人眼神更加銳利。
白鶴內心雖無比震驚娘親如何知曉,但從夫人的表情,她深知此刻不是追問的時機,「我想將師父葬在父親身旁,所以把她接來了。」
「家屬意見呢?」夫人再度望向霍知恩。
「夫人放心,雖有波折,王爺確實在萬莊主首肯下取得骨灰的。」霍知恩笑說著。
夫人目光如炬向白鶴厲聲道。「王爺,請立即將骨灰歸還並誠摯道歉。」
「娘,對女兒見死不救的人,又怎麼會在乎她的身後事,也沒資格以父親自居,我不想師父死後,還被他拿去做面子,演慈父。」
「即便如此,他仍是你師父的血親,你如此行事,在外人眼中,你不過是迫人交出至親骨肉的蠻橫王爺,此舉只會使你父親蒙羞。」
白鶴無言以對,只能倔強咬唇表示不甘,不知如何說服夫人留下萬齊玥的骨灰,若單純是思慮不周犯錯,或許還能說服,可讓父親蒙羞,便難如登天。
「夫人,請先息怒,王爺此舉或是為萬莊主解憂。」
「如何說得?」
「依晚輩對萬莊主的淺見,他若在意斷不會輕易交出,可如今通判夫人身分敏感,即便在意也難以將她好生安葬,王爺身為她的徒弟出面,不失為解套之法。」
霍知恩一番言論,白鶴不禁在心中為他鼓掌,之前是真小看他了。
「賢姪說得再有理,仍改變不了王爺奪人骨灰的事實。」
「娘,小哥哥不說了,我是真的取得同意的。」
「你的作風我能不知,一會我同你去,賢姪,你也回府歇去吧。」
「晚輩告退。」霍知恩行禮後離去。
「娘──」白鶴拉著夫人的袖子懇求著。
「此事無須再議。」夫人將袖子輕輕拉回,「先用膳。」
「娘,我可不可以只去道歉,骨灰就別還了。」白鶴乾脆挽上夫人的手。
「再說。」夫人甩了幾下仍甩不開白鶴,乾脆放棄與她一同前往飯廳。

霍知恩剛回府便被請去書房見霍斌。
「爹。」霍知恩進門後向霍斌行禮。
「我知你剛回辛苦,但你即刻離京,南下找你兄長。」霍斌表情嚴肅。
「兄長有麻煩?」霍知恩一臉擔憂。
「是你有麻煩。」
「我?」
「簡言之,皇上欲撮合你跟王爺,你還是盡快離京,若路上有了心儀的姑娘,你大可直接上門提親,日子後選。」
「爹,方才夫人對我下逐客令,這事應成不了吧。」
「非一勞永逸,總之是爹急著卸權疏忽了,讓皇上鑽了空,連累你。」
「爹,不礙事,既然爹與夫人都反對,王爺對我更無兒女之情,皇上又對她疼愛有加,理應不會強迫於她。」
霍斌輕嘆道:「沒了婓相,天子如今勢不可擋,逆耳之言,我不知他還能聽幾分。」
「孩兒明白,這就啟程。」
「對了,爹知你喜低調,可若定了人家姑娘,務必大張旗鼓,做到人盡皆知,免得夜長夢多。」
「是。」霍知恩說著退下,本想寬慰父親卻適得其反,終歸是自己未成長到父親的眼界,才無法輕易給他慰藉,只能從他所言多少為他分憂,然而此刻自己也算自顧不暇了。

霍斌對朝堂權勢本無興致,畢竟牽扯其中等同與凶險為鄰,他不願家人如此,然天下大勢不容他選擇,也為還安邦王的情,循安邦王的義,他只能踏入,同時注定無法成為好丈夫、好父親,對家人的虧欠,他唯有用天下太平來還。
本想有結義大哥──安邦王──在前,事成而退,輕而易舉,沒想,真正心懷天下蒼生,大義凜然的大哥會先行而去,天下大義的擔子瞬間落在自己肩上,如今朝堂內憂外患已除,對大哥也算有交代,可家人……他只能盡力不讓他們被拖向更深的泥沼。

午膳結束,安國夫人為盡快上路,決定輕裝啟程。
「夫人,多帶幾個府裡侍衛,以保安全。」管家一臉憂慮地說。
「有王爺跟欣兒跟著足以,是吧!」安國夫人在馬上望向白鶴。
「老向,我能保護好我娘跟欣兒的。」白鶴說完哀怨地看向夫人,「娘,真得去?」
「若你有能耐讓萬莊主心甘情願雙手奉上,我便無話可說。」
「好,你說的。」白鶴露出一絲笑容,雖說暫時想不到法子,總比毫無機會強的多。
「老向,府裡交給你了。」
「夫人,放心,路上還請跟王爺注意安全。」官家說完後朝兩人深深作揖。
「恩。」三人三馬緩步而去,只是她們不知,她們前腳剛走,皇上後腳就到,著實讓管家鬆了口氣,然而,侯府可沒那麼幸運了。

使用禮物 檢舉

30#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3-28 13:35:26
只看該作者

二十九、

張敏急切地望著練武台上正拔刀相向的畢惜瀅與蘇穆燕,雖說兩人非第一次對峙,可木刀怎能與真刀比擬,兵器的碰撞聲,每下都牽動她的心,她不知義妹從何得知自己受傷一事,她為自己出氣的心,自己很是感激,但為此受傷是決不樂見的。
方才,當蘇穆燕提出質疑時,畢惜瀅非但不解釋,反挑釁地提出以武解決,躍躍欲試模樣根本不聽勸阻,林英桂更火上添油,讓蘇穆燕務必為張敏出口氣,小汐雖與張敏同陣線,奈何畢惜瀅一個眼神便讓她閉嘴不言,當張敏想請蘇穎阻止時,只見她將刀遞給蘇穆燕輕道一句,「注意要害。」彷若只是送她出門般稀鬆平常,張敏只能沉默無語。
「敏姐姐,別靠太近,危險。」當張敏再度往前一步,蘇穎輕聲阻止,視線仍隨蘇穆燕移動著。
「小蘇,你為何不阻止?再怎樣也不能用真刀。」
「燕兒知分寸的,敏姐姐勿擔心。」
「刀劍無眼,傷了怎辦?」
「敏敏,那丫頭未必傷得了你義妹。」林英桂笑著說。
畢惜瀅舉刀突進,蘇穆燕將刀收於臂下帶至側邊,軀幹順勢而退,閃過刀尖,另一手攀上畢惜瀅舉刀的手腕,緊握一扳,刀鬆落下,畢惜瀅撤手,另一手欲接回尚未落地的刀,蘇穆燕一抬腳隔開她與刀的距離,回身再一腳將刀踢出台,刀不偏不倚落在正趕到的秦庇川跟前,兩人見狀立即收起態勢,往秦庇川方向走去。
「秦管事,刀劍無眼,望見諒。」蘇穆燕一臉歉意地輕聲道,蘇穎送上茶讓她解渴。
「沒事,不怪姑娘。」秦庇川乾笑著,盡力忽視背上的冷汗。
「願賭服輸,你想讓我做什麼?」畢惜瀅雙手一攤接過小汐遞上的茶喝下。
「什麼都行?」蘇穆燕勾起笑,畢惜瀅堅定地點頭。
「敏姐姐,有想法嗎?」
「這……」突如其來的提問,張敏哪有什麼想法且這場比試本非自己所願。
「讓她下跪給敏敏道歉。」林英桂抬頭上前說。
「寨主是何等身份怎做得此事。」秦庇川怒視著林英桂。
「話可是她自己說的,怎麼,擔當不起?」
「蘇姑娘萬萬不可,你義姊一事追根究柢是婢女擅作主張,若要跪也是她跪。」秦庇川望向小汐。
「夠了,此事到此為止,當事人是我,小燕、娘謝謝你們的關心,但這事我不想追究,你們也別插手了。」語畢,小汐鬆了口氣。
「我尊重敏姐姐,但……」蘇穆燕笑望著秦庇川,「方聞管事武藝在寨主之上,可否討教?」
「秦叔,人家姑娘都開口了就比劃比劃,免得她瞧不起咱碧川峽。」
「既然寨主吩咐,老身賜教。」秦庇川行禮比個請。
「哪裡,晚輩才請賜教。」蘇穆燕說著兩人往台上走,剩餘幾人則步回涼亭下坐。
兩相行禮後,秦庇川將刀舉於胸前,蘇穆燕則收刀觀察。
「小蘇,小燕贏得了嗎?」畢惜瀅看戲般笑著。
「恩。」蘇穎不假思索點頭,張敏這才放心不少。
若單比對招,畢惜瀅堅信蘇穆燕能勝得秦庇川,可若加上內力便說不準,過去與蘇穆燕交戰從未用過內力,她內力是否深厚未可知,蘇穎的反應讓人放心不少,剩的只希望她別太手下留情,否則今日這齣戲便白演了。

秦庇川不知蘇穆燕有何用意,若單純是勝負欲,事情倒也簡單,只怕是為那人,然,如今寨主敗下陣,無論如何須壓壓氣焰,誠如寨主所說,若讓她因此小看碧川峽,難免影響碧川峽在外風評,以後可還怎麼在江湖立足,倘若那人以此為後盾,衝突起來,難保林家不會趁虛而入,此戰非贏不可。
寨主功力雖非寨中第一卻也不算低,若拚死糾纏,自己也無法輕易拿下,方才蘇穆燕不僅勝了她且游刃有餘,在不熟悉她招式之下,須謹慎戒備,兩人因此僵持著。
「前輩,不知可否換把武器?」蘇穆燕突地笑道。
「當然。」
蘇穆燕朝他欠身後走向蘇穎,蘇穎拿起身旁被布包裹的東西遞給她,她拆布將武器取出後再度返回,手上多了兩柄短刀,她將其反握貼臂,畢惜瀅看得為之一亮,隨後心中不免擔憂。
「姑娘,這是何意?」秦庇川指著蘇穆燕手上的木刀。
「我還不熟悉這武器,怕誤傷前輩。」蘇穆燕莞爾一笑。
「等我換木刀。」
「前輩功底深厚,我信得過,還是,傳聞並非事實?」
「若誤傷,可別怪罪了。」秦庇川再次舉刀於胸,怒火在心中默默燒著。
「前輩,賜教了。」蘇穆燕欠身後,將刀轉向前方,發力向前踏出,一瞬來到秦庇川身前。
秦庇川倒吸口氣,迅速後退用刀抵擋,蘇穆燕立即黏上,接招過程秦庇川被劍柄擊中幾回,好在對方未用內力,尚能負荷,然而每拉開些距離,對方便立刻拉近,過近距離讓刀無法施展且幾次三番差點被卸去兵刃,秦庇川情急另一手運功擊向她,蘇穆燕退一步,將手中短刀內收至雙手之下,伸出食指、中指上下扣住他的手,依勢將他往旁一帶,他身子前傾之時,將雙刀打橫由下而上劃過腋下,再迅速往下砍向雙肩,再一翻交叉往前架於他頸項之上,緊接一股重力迫使他單膝跪下。
「願我義姊今後在寨中能平安,否則我將傾力拉你碧川峽陪葬。」蘇穆燕在秦庇川耳邊輕道,爾後鬆開牽制換上微笑退開,「承讓。」台下除蘇穎外全看傻了眼。
「姑娘身手矯健,佩服。」秦庇川拍拍身上塵土咬牙笑著。
回過神的畢惜瀅飛身到台上,「秦叔,別氣餒,小燕招式總是清奇,首次應戰,反應不及在所難免。」
「是。」秦庇川默默應下,心中埋怨起柳儀歷久不歸。
「對了,你為何來此?」
「屬下擔心你的安危。」
「秦叔,你太誇張了,小燕又不會對我怎樣。」畢惜瀅看向蘇穆燕,她回以微笑,「沒事,秦叔你就先下去歇息。」
「寨主,你……」
「我還想跟小燕討教她方才的招式,有事你先幫我處理著。」
望著畢惜瀅毫無防備的模樣,秦庇川不禁對她的天真搖頭,卻不能在外人前責備,只能允諾道:「是,屬下告退。」
「恩。」得到畢惜瀅首肯後,秦庇川便不甘地離去。
「小燕,看不出功力了得,我很好奇,你內力如何?」
「招式切磋何須內力,且內力重不在多寡而是有效利用,不是嗎?」
「喔,實際操演看看?」畢惜瀅轉了轉手腕,「我可不會再放水了。」
「這招,杏兒擅長,我還未熟練。」畢惜瀅驚奇地望向蘇穎,方要開口她便淡淡地道:「不。」張敏噗嗤一笑。
畢惜瀅不以為意笑道:「小蘇,未免太不給面子,未免太偏心,只教小燕。」
「因她是燕兒,你想學,找她。」蘇穆燕得意地望著畢惜瀅,一副想學求我的模樣。
「算了,今天事情解決,收工,明日再跟你討教。」
「等等,什麼事?」
「你猜?」畢惜瀅不理張敏轉向小汐,「小汐,我餓了,你先回去備飯。」
「是。」領命的小汐飛快退下。
「小燕,究竟何事?」
「無聊小事,敏姐姐別被她牽著跑。」
「你也別陪她鬧了,我們回去吧。」
「好。」
「徒弟,這話不公道,到底是誰陪誰鬧了,小蘇,評評理。」
「半斤八兩。」依然聽不出情緒起伏的語調。
「噗哈哈。」張敏不禁捧腹大笑。
「小燕,你家杏兒不挺你呢。」
「此時無聲勝有聲。」蘇穆燕輕聲道,手輕輕拉了拉蘇穎衣袖,她握起她的手回應。
「娘,我們回去,別理她。」張敏邊扶林英桂起身邊說,一行人漫步回張敏的宅院,望著四人的互動,林英桂心緒複雜。

當畢惜瀅再次搶先劫下蘇穆燕的菜,放入口中一臉得意,隨蘇穎將菜夾入蘇穆燕的碗,她也再次無視畢惜瀅的挑釁,專注於蘇穎的貼心。
「搶人之食,非君子所為。」張敏瞪著畢惜瀅。
「你不說我是強盜,剛好而已。」畢惜瀅依然嘻皮笑臉。
「敏敏,上梁不正,家教又怎會好,你別費心了。」林英桂話一落,畢惜瀅收起笑放下筷子。
「這話誰都說得,唯你林家沒資格。」
「你娘自個兒要帶你離寨,怪得了誰?」林英桂一臉不屑。
「娘,少說幾句。」張敏隨後看向畢惜瀅,「若要人不言,除非己莫為。」
「小燕,說句公道,這話可不是我挑的。」
蘇穆燕微笑看向蘇穎,她慢條斯理地嚥下口中物後,「你確實無禮在先,家教不嚴非妄言,至於後話,不知原委,不予評論。」
「小燕,至於嗎?」畢惜瀅無奈地望著蘇穆燕。
「你要公道,杏兒最公道。」蘇穆燕得意地笑。
「無話可說。」畢惜瀅重新拿起筷子,「倒是徒弟,文學進步不少,可惜學了柳儀那套死板。」
「勝過你的無禮。」林英桂低聲道,畢惜瀅斜瞪著,張敏趕在她發話前喊:「娘。」
「夫人,晚輩向你賠罪,只顧與友玩鬧,忘了餐桌上還有長輩,今後多加注意,望海涵。」蘇穆燕微笑道。
「你不介意,我也沒必要多說,倒是有件事想拜託你們。」
「請說。」
「我現有傷在身,需令妹治療,不知能否讓我母女倆隨你們同行直到傷癒。」
「夫人,傷宜清心靜養,且我們另有要事,不便同行。」蘇穎立即回道。
「即便小蘇同意,你爹同意嗎?」畢惜瀅冷冷地說。
林英桂想到那日阻止自己的男子,一時無語。
「至少……」
「如果離了寨就安全了,那我娘也不會死。」畢惜瀅訕笑著。
「等我痊癒加上蘇姑娘,怎麼也護得了敏敏。」
「夫人,若敏姐姐有難我們姊妹很樂意幫忙,但離寨是否該先問過他本人?」蘇穆燕笑著看向張敏。
「娘,除非我能獨當一面,否則決不離開。」
「敏敏,那也得先有命。」林英桂擔心拉起張敏的手。
「娘,若真有人想要我的命,如她所說,離寨不見得安全,不如靜觀其變。」張敏拍了拍林英桂的手,見她仍不放心,「況且外頭的豺狼虎豹說不定更危險,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傷,你傷好後不更有保障。」
「恩,不過,你要小心點,別讓人隨便接近你,吃的東西都讓下人先吃過。」林英桂看向坐在角落獨自吃飯的小汐,「丫頭,聽到沒?」
「是。」小汐很想反駁,但莊主在場且對這貴客無言是最好的應對,她也不信張敏會讓她試毒。

本文最後由 納西 於 2022-11-19 22:54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31#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4-6 14:48:57
只看該作者

三十、

翌日清晨,畢惜瀅跟蘇穆燕兩人一黑一白的武裝,再次於練武台上對站,周遭多了擺滿各式兵器的武器架,只是利刃處全套上皮革,觀眾僅剩蘇穎一人,然而這觀眾更在乎的是手上的書。
「你要求的同重木製武器,我一時半刻湊不到,反正你擔心的是刀刃,我套上皮套湊合著用。」
「恩。」蘇穆燕取一把刀端詳,測試皮套牢固度。
「這次一樣,不動內力也不能放水,你選把順手的。」畢惜瀅拿出自己慣用的刀抱在懷中,刀鋒處同樣套上皮革。
「好。」蘇穆燕將武器紛紛抽出放到懷中。
「你這是做什麼?」畢惜瀅好奇地看著也不阻止。
「你不說要拿真本事嗎?」蘇穆燕將滿懷的武器往空中一拋任其散落,架上餘下的武器如法泡製,最終武器遍部台上各處,蘇穆燕挺身雙手後背朝畢惜瀅笑道:「可以開始了。」
「不先拿一把?」畢惜瀅握緊了刀。
「進攻便是。」
「何不你先?」畢惜瀅笑著比了個請,蘇穆燕輕點了頭,腳尖翻起腳邊的劍,一抬,手接劍瞬間向畢惜瀅飛去。
畢惜瀅退身,刀向前橫劈趨緩蘇穆燕的速度,再往前一踏,斜切而上,她反手以劍劃開刀路,旋身劍刺向畢惜瀅,她隔開劍快步欺近,刀快速交錯砍去,蘇穆燕一路退擋,當刀再度砍下,她側身彎腰閃避,旋身同時鬆劍,由另一手接起朝畢惜瀅刀身挑去,畢惜瀅立即退一步,收刀,反手將劍擊落,蘇穆燕隨即將腳邊的武器送到手上,向前踏出弓步,長槍朝畢惜瀅左肩刺去,她迅速執刀格擋,蘇穆燕腳步不斷向前,刺擊速度也越發快速。
不斷向後的畢惜瀅胡亂將腳邊的武器向蘇穆燕踢去,趁她分神之時拾起地上另一把刀,雙刀擋前奔向她,蘇穆燕後躍壓槍阻止,隨後又是如雨的刺槍,只是範圍較先前更廣,畢惜瀅雙刀並用,抓住空檔將槍頭下壓,騰空躍到蘇穆燕後方,她僅後踏一步,身軀帶動手將槍身往後推,槍尾隨即追至畢惜瀅身後,她勉強隔開,蘇穆燕快速回身,一手抓槍尾,一手奮力前推將槍頭刺向畢惜瀅,她情急下運氣砍去,將槍直接打斷,刀上皮革隨之鬆脫,她想開口致歉,豈料蘇穆燕往前一跨,接下斷掉的槍頭,將其當雙短棍耍起,她倒吸口氣舉刀擋住攻擊,蘇穆燕攻擊依然快如雨下,但縮短的距離,讓畢惜瀅難有餘力還擊。
畢惜瀅抓了空,刀往蘇穆燕腳下掃去,她躍向畢惜瀅身後,在空中將斷棍朝畢惜瀅仍去,落地前輕點向前幾步,接著腳一旋一帶,雙手握上大刀,畢惜瀅見狀丟下其中一刀,同樣雙手持刀,兩人同時向對方飛去,一陣刀光劍影,蘇穆燕發覺自身氣力遜於對方,於是改以旋身方式增加揮砍力度,攻擊速度因此下降,被對方幾度攻近身。
當畢惜瀅再度趨近,蘇穆燕以刀接下,就刀拉近與她的距離,緊接運氣單握刀壓制刀身,另一手朝她打去,畢惜瀅同樣單手搏擊,拳風隨著拳數不斷增強,兩人僵持著,直到一個棍棒將兩人的刀擊落,兩人望向持棒者,蘇穎若無其事地轉身離去,兩人接著相視大笑。
畢惜瀅直接盤腿坐在地上,蘇穆燕抱膝坐在她身旁。
「小蘇,這次忍挺久的,我以為打斷槍她就會來制止了。」
「沒傷及身體,她不會的。」
「恩──」畢惜瀅一臉不信,「大刀使得不錯。」
「我義父使大刀的,沒什麼,你偷師倒是偷得挺快的。」
「不這樣,怎能活到現在。」畢惜瀅說著望向滿地武器,「這滿地的,你該不會都精通吧。」
「精通不敢說,使上一使還行。」蘇穆燕得意著。
「小蘇也是?」
「她是醫癡,光練好基本刀劍就已是她的底線。」
「你師門很是奇特,內功心法是否如此?」
「為何非要知我內功如何?」
「你不想跟我一較高下?」
「之前要我收起勝負心的是誰?」蘇穆燕失笑。
「沒想你真放下了。」畢惜瀅望著藍天。
「再說,沒有永遠的敵人,朋友亦然,我得為我保底。」蘇穆燕賊笑著。
「確實,若我真成敵人,可別手下留情。」畢惜瀅笑了笑,隨後收起笑,「小蘇說的要事,能說是何事嗎?」
「就說你手太長。」蘇穆燕無奈地皺眉。
「江湖險惡,你可別小看。」
「或許我獨自一人,能力有限,但我仍會去保護我在乎的。」蘇穆燕說著望向蘇穎,眼中充滿幸福與溺愛,「況且我還有杏兒,我倆一起便無所畏懼,與其擔心我們,多擔心你自己。」
「我有什麼好擔心。」
「過來人給你句勸,獨攬一身,可能適得其反。」
「總比丟了命好。」畢惜瀅低語,隨後深吸口氣,掛上笑容,「我想學你對老秦的那招,等等你可得使來讓我偷。」
「午後再說,等會太陽正毒辣,我娘子不讓的。」蘇穆燕笑著起身朝蘇穎走了幾步,回頭對畢惜瀅道:「其實阻穴原理與點穴算異曲同工,你自行體會。」
「這麼簡單就說給我聽?」
「懂,不一定做得到,至於雙短刀的招式,我自己尚在研究,不太派得上用場。」
「那你怎麼說小蘇擅長。」
「我指的是阻穴,若昨日由杏兒出手,你家管事功力約莫僅剩一成能用。」蘇穆燕走到蘇穎身旁牽起她的手,轉身朝畢惜瀅得意地笑,「但這不算醫術,她不會教你的。」炫耀意圖表露無遺。
「沒想,姑娘如此幼稚。」畢惜瀅插腰笑著。
「彼此彼此。」

餐館中,夫人為清淨選了二樓靠內座位,白鶴咬著筷子,思緒停留前不久遇見的事。

今日方進城便撞見衙役正驅逐圍在某戶人家前的民眾,群眾個個都掛著笑容,引得白鶴好奇立即上前找人攀談。
「大哥,發生什麼事了?」夫人未得來及阻止白鶴便由她去。
「沒事,本以為是命案,結果是烏龍。」男子想著就發笑。
「怎麼個烏龍法?」
「有人報案說那家地下發現大量人骨,驚得衙門趕進派人來查,結果仵作一看,根本是豬骨,不知哪個神經病亂埋的,搞得官爺們也是尷尬。」男子說著又是哈哈一笑。
「謝謝大哥。」

「和兒,吃飯發什麼愣。」夫人輕輕敲了敲桌面,白鶴依然出神。
「王爺。」坐在一旁的欣兒輕碰了下白鶴放在桌上的手。
「啊!」回神的白鶴對上夫人責備的眼神,立即說:「沒事。」再隨意夾了口菜入口,只是咬了幾下再度停下動作,夫人方想開口斥責,白鶴隨即睜眼張口,放下筷子,大喊:「娘,我知道了。」
夫人想說的話同時被嚇飛了,本能地回:「什麼?」
「娘,你在這慢用,欣兒,你跟我一起來。」白鶴起身捧起骨灰罈轉身就要走。
『碰!』夫人重拍桌,白鶴轉頭怯怯地說:「娘。」
「坐下。」夫人雖輕聲說著卻充滿威嚴,白鶴吞了吞口水,認命地將罈子輕輕放好,乖乖坐回座位。
「欣兒,有我在,王爺胡鬧的話一概無須理會。」夫人先對欣兒一笑,再收起笑對著白鶴,「把飯吃完,話說清,再行動,這麼大了還這麼莽莽撞撞,如何處事。」
「喔。」白鶴嘟著嘴,乖乖扒著飯。
「想做什麼?」夫人一臉慈眉善目,方才的嚴肅彷彿幻影。
「娘,我想我知道為何那姓萬的會如此輕易交出骨灰,指不定以假冒真,雖對師父有些失禮,但我想去驗驗。」白鶴說得煞有其事。
「不無道理,可也不急於一時,娘只問你一句,可想好怎麼驗了?」
白鶴沉默了下,心虛地笑說:「踏出門,總有法子。」
夫人搖頭輕嘆,「在府中便罷,如今在外仍如此莽撞無謀,何時才能穩重,又談何保護娘跟欣兒。」
「我知道了,以後改進。」白鶴說著吐吐舌頭。
「恩,先吃。」夫人夾了塊肉放到白鶴碗中。
「謝謝娘。」白鶴送肉入口,咬著咬著突地起身大喊:「娘,我們能找仵作,方才的仵作不就能辨別。」
「好,先吃飯。」
「恩。」白鶴喜笑顏開,執筷快速地剷除盤中物,只為能盡快去證實這件事。

三人飯後,依小二所說來到仵作家前,卻見幾名孩童玩樂般地往屋內扔石子。
「你們做什麼?」白鶴大喝向前,孩童便一哄而散,「惡作劇也該有限度。」
緊接著欣兒敲響門扉,不久,一名青年開了門扉,疑惑道:「姑娘,有事?」
「請問這是李仵作府嗎?」
「是。」
「打擾了,我們這有一骨灰想請你們鑑定下是否為人骨?事成後,定當酬謝。」
「我們是吃公家飯的,酬謝便免了,只是若已燒成灰,我可無法保證。」
「無妨,盡你所能便是。」白鶴上前笑說著。
「裡邊請。」
「謝謝。」白鶴行禮後進屋,夫人向欣兒低語幾句後,她便離去。
當兩人坐在小院中,主人家為她們倒了杯水後,白鶴將骨灰罈打開,青年用工具謹慎地將其中較大的骨頭夾起觀看,片刻後,放回罈中笑道:「今日倒與豬骨有緣,雖無法斷定,但十有八九是豬骨。」
「娘,竟有人拿豬骨充當女兒遺骨,你說他配為人父嗎?」白鶴憤然起身。
「你無理在先,人那麼做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無話可說的白鶴背向夫人自行嘔氣,欣兒也正好歸來。
「謝謝先生,一點薄禮,還望收下。」夫人說著,欣兒將手中的米遞給青年。
「客氣,舉手之勞而已。」青年將米推回。
「抑是有勞,先生便收了,否則我們過意不去。」
「先生就收下吧!」白鶴直接將米塞入青年手中,「倒是,方才怎會有孩童朝宅裡扔石頭?」
「沒事,人嫌仵作晦氣,孩童有樣學樣,常朝屋裡扔石當樂趣。」
「怎能拿此當樂趣,那可是會出人命的,可報官了?」
青年搖頭,「念及是孩童,抓了也僅勸戒,且縣老爺已答應盡可能來此巡視。」
「這怎麼夠,縣老爺怎麼當的。」
「姑娘別為難我們縣老爺,他可是青天好官,若因此被拔官,那我可是這的罪人,且身為仵作這點小事,早已習慣。」
「這怎能習慣,若他真是好官,更不該容許這等事,我去跟縣令說說。」白鶴說著往外走去。
「和兒,適可而止。」聽到夫人的話,她一臉委屈地回望著她,「先生,我們告辭了。」夫人說著起身,白鶴則隨手拿起罈子。
「謝謝先生,打擾了。」恭敬地行禮後離開。
「不會,還請高抬貴手,別為難縣老爺。」青年深深鞠躬道。
「放心。」夫人回頭笑到,一行人走出屋。
正當白鶴想抱怨夫人的視而不見時,夫人卻領她往縣衙走去,爾後拿了筆銀兩給縣令,讓其以朝廷撥款為由,替縣內仵作家加高圍牆,確保仵作們的居住安全。

一出衙門,白鶴立刻挽上夫人的手,「娘,這計策太棒了,只是為何不跟縣令一同用餐。」
「你讓一名兩袖清風的官請宴我們,豈不把他害死。」
「怎麼會?」
「雖說我們母女能粗茶淡飯,可於禮不合,排場弄來怎麼也得花他一個月俸祿。」
「我們請他便是。」
「和兒,若今日我們未亮明身份倒也行,既亮明便要有相對行為。」
「交朋友,有必要這麼麻煩?」
「和兒,安邦王這身份一字一句都足以壓死地方官,需謹言慎行。」
「這又不是我要的。」白鶴嘀咕著。
「既要遊歷江湖,便學穩重點。」
「是,娘。」聽到江湖白鶴便眼睛一亮,三人順道逛了街才回客棧歇息。

使用禮物 檢舉

32#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4-17 14:21:30
只看該作者

三十一、

畢惜瀅踏進張敏的宅院,反射性地望向右方,展顏筆直走去,緊跟其後的藍嵐望著她的神采,無奈中帶著歡喜,兩人走到後院,張敏跟蘇穎正在蹲在藥草地裡不知在談論什麼,蘇穆燕跟林英桂坐在一旁石桌前,和樂融融地談天,讓畢惜瀅不禁欽佩,撇除兩人間的恩怨,她也絕不是善主。
「人我帶來了,你們去談吧。」來到桌前的畢惜瀅如此說。
「夫人,那我先告退了。」蘇穆燕起身,「藍副總管,勞駕書房。」說著兩人便要離去。
「不用叫上你家杏兒?」畢惜瀅故意調侃。
「若是與你,還真需要。」蘇穆燕朝她一笑後與藍嵐兩人離去,畢惜瀅聳聳肩,走到蘇穎身旁。
「小蘇,關於對戰中阻穴,可不可以商量下,你不用教,將方法原理寫下來就好。」畢惜瀅笑說著。
蘇穎停下動作,望了望張敏,再看向畢惜瀅,「若你願將內力分給敏姐姐或能考慮。」話一落,張敏與畢惜瀅兩人紛紛愣住。
「小姑娘說得好,學人功夫怎能不拿出誠意。」林英桂在後頭拍手叫好。
畢惜瀅無視林英桂的話,點頭笑道:「可以,但不能全給。」
「可以。」蘇穎淡淡地說。
「不可以。」張敏站起身怒視畢惜瀅。
「敏敏,有些內力你也好防身。」林英桂走到張敏跟前。
「娘,道理我明白,但我想靠自己。」張敏眼神堅定地看著林英桂。
「你想清楚,我隨手給點內力,可是能讓你少練好幾年。」
「我知道,但誰都可以就你不能。」張敏緊盯著她,怒她的雲淡風輕,勝利有時就在毫米之間,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處境。
「若我硬要給呢。」
確實,若她想硬來,張敏也不能拿她怎麼樣,但……
「硬給,不合條件。」蘇穎輕淡的聲音響起,張敏鬆了口氣。
「聽到了,放棄吧!」
「要不……」畢惜瀅看向蘇穎,她立刻回:「我不需要。」
「小蘇,會不會太無情。」畢惜瀅扯著嘴角。
「剛好而已。」張敏搶回著。
「你是不是又想害敏敏,為何非把內力給她?」林英桂突地將張敏護在身後。
「哎呀!被你發現了,可若我硬來,你又能做什麼?」畢惜瀅冷冷地望著林英桂。
林英桂緊緊護著張敏,「若我們有三長兩短,我爹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試試,看誰能贏。」
「娘,別讓她牽著鼻子走,有小蘇在,她不會怎樣的。」張敏擋在林英桂與畢惜瀅之間輕聲安撫。
「這可不一定。」畢惜瀅壞笑著,蘇穎不知何時早已蹲下弄著自己的藥草。
張敏回以一個白眼後,轉身對林英桂說:「娘,藥浴時間到了,我們去準備吧!」
等她們身影遠去後,畢惜瀅蹲下輕聲問:「小蘇,若我把功力給你,你再渡給她呢?」
「不合效益。」
「有勝於無。」
「空瓶入水易,滿水增量難,不可相提並論。」
「結果不一樣能提升她的內力嗎?」
「敏姐姐不願,不得強求,以防走火入魔。」
見無法說服蘇穎,畢惜瀅便放棄起身往書房走去。

蘇穆燕與藍嵐進書房後,藍嵐領她至窗邊座位,兩人各坐一方先是寒暄,待小汐上茶後離去才進入正題。
「不知副總管能否透露若林氏起事奪權,莊主有幾成把握能拿下?」
「身為下屬,不敢妄意。」
「依你所見便可。」
「我常年掌管莊中事務,寨中情況不甚了解。」
「副總管,雖說目前寨中與莊中事務基本分開,可倘若寨中權力翻覆其影響也不小,若無法移除此顧慮,對你也只能說抱歉。」
「若說了,蘇姑娘當如何?」
「視情況介入,確保我的交易。」
「此番作為,莊主並不樂意。」
「我知曉,但還請考慮。」蘇穆燕微笑喝了口茶,「論通路,萬達莊確實勝於貴莊,若他們有心,即便我將獨賣權予以你們,怕也賣不出手,因此,我考慮將養蠶技術交與貴莊,再向你們採購原料,甚至能將雲織錦第一道工序委託於貴莊,但得視貴莊安穩程度而定。」
「冒昧一問,雲織錦技藝能與貢品並列,何以不獨攬?」
「曾想過,然其中利益,難免有人覬覦,如今我只想安穩度日。」蘇穆燕不禁望向門外微笑著。
「若是如此,莊主約莫會說,別蹚渾水。」
「副總管此話,我可視為棄權嗎?」
藍嵐失笑,「兩方若真衝突,莊主能險勝,至於內耗後,能否抵禦外敵便不可知。」
「與我預想相去不遠,若你接受供應原料,可先行物色地點,工序等安定之後再說。」
「明白,合作愉快。」
「若要插手,副總管可有建議?」
「小燕,你們談好了嗎?」藍嵐未開口便被畢惜瀅打斷,她起身向畢惜瀅行禮,「正好談完。」
「好,小嵐嵐,你先去下去,我有事跟小燕商量。」
「蘇姑娘,地點找好再行通知。」藍嵐在得到蘇穆燕首肯後離去,畢惜瀅順勢坐在她原本位置上。
「何事?」蘇穆燕將藍嵐的杯子擱到一旁,拿起新杯添茶,推到畢惜瀅跟前。
「小蘇說,若我將內力分給張敏,她便願意把阻穴原理寫給我,這事你可知,或該說,是你的主意。」
「是又如何?」蘇穆燕欣喜地笑著。
「我願意,但她不願,小蘇又不願當中介渡功,所以找你來。」
「呵呵。」
「怎麼,你也要尊重她的意願?」
「約莫是杏兒沒把話說清,敏姐姐才不允。」蘇穆燕無奈搖頭起身,看向畢惜瀅,她則一臉疑惑,「我一同與敏姐姐說明。」
「恩。」畢惜瀅跟著起身走出書房。

當張敏應蘇穆燕邀請來到書房前小涼亭,見畢惜瀅一臉嘻笑的坐在位置上,定是煩蘇穆燕來為方才的事說情,不滿悄然上升,但仍壓著情緒緩聲對蘇穆燕說:「小燕,你不必當她的說客。」
「我並非說客。」蘇穆燕微笑請她入座,再望向蘇穎笑道:「杏兒,與莊主話沒說清,沒關係,但對敏姐姐可得好好說明。」
「恩。」
「小燕,你這話沒意思啊!」畢惜瀅笑著抗議。
「敏姐姐,聽完杏兒的說明後,再決定是否接受也不遲。」
「我在研究將內力有效運用在醫學上,發現每人每日能發散一定程度的內力,在此範圍內不傷及長期功力,且經一日休憩後便能復原,若善用能增進功力,其中以經驗者對初學者成效尤佳,因而提出。」
「你們該不會拿來互相提升吧。」畢惜瀅眼睛為之一亮,蘇穆燕回以一笑。
蘇穎無視畢惜瀅的話接續道:「個體承受度有所差異,尚未找出明確判斷依據,功力相近者其心法尚在琢磨,然,高位者對低位的傳授有一定心得,能以經驗代替心法,成效定比獨練快,敏姐姐可考慮。」
「小蘇,我並非懷疑你,只是真沒副作用?」
「敏姐姐,放心,此法本欲用於醫人,首要便是安全性,唯要注意運氣時不可分心,以免岔氣傷身。」
「你這發現可不得了啊!小蘇。」畢惜瀅打內心讚嘆。
「謬讚,雖較於獨練快,但成效非一蹴即就,肉眼可見。」語落,三人同時望向張敏。
即便成效不彰,這方法仍能算天降的白食,張敏自身也明白,然而她就不想再受畢惜瀅的人情,且依然存有風險,若讓林家得知了,豈不有可乘之機,既然功力無法一步登天,又何須冒此險,她為何如此無視自己的處境。
「敏姐姐,此法傳授時等同練功,彼此都能精進,你也無須覺得欠人情。」見張敏猶豫蘇穆燕笑說著。
「如此,小蘇,我們也不要勉強她,但你一樣教我,我找別人練。」畢惜瀅笑著。
「心法未定,為安全,不能。」
「真是厚顏無恥,即便心法已成,小蘇也別輕易交予她。」
「徒弟,你到底要不要?」
「小蘇既保證安全,我怎能拒絕她的美意。」
「那開始吧。」畢惜瀅起身望著蘇穎。
「請坐。」蘇穎淡淡回著,畢惜瀅略顯尷尬地坐回,蘇穎接著手心朝上地向張敏伸出雙手道:「敏姐姐,借手一用。」
張敏輕輕搭在上方,右手與她之間的空隙突有一股暖流在流動,「敏姐姐,此乃內力真氣,我先引導你走遍全身,你專心感知。」
張敏點頭,閉眼,緊接暖流滲入指尖,緩緩向肩膀蔓延而上,至胸口同時向上至天蓋,下至腳底,右側像在發熱,隨後由右腹到左腹,下至左腳底再到左上身,最後連至左手指尖,這股真氣細緻棉柔,仿若沐浴溫度適中的溫泉之中,很是舒暢。
「敏姐姐,感覺如何?」
張敏身體仍是溫暖卻不燥熱,「全身暖烘烘的。」
「我現引導你,如何將這股氣留在體內,你只需放鬆感知。」
蘇穎說著,張敏只覺身上的暖氣,同時從天蓋、指尖、腳尖緩緩退向軀幹,最終匯聚於丹田,「敏姐姐,依馬步之法,將氣凝於丹田。」
張敏依蘇穎指示做著,爾後蘇穎輕輕收回她的手,但真氣仍在丹田處打轉,片刻後卻消散而去,張敏疑惑地睜眼,「小蘇,我感受不到真氣了,是失敗了嗎?」
「非也,此法本非直授功力且真氣來至外者,消逝屬正常,我此番作為只為引導,讓你能更快速掌握,每當運氣之時,你盡可能將氣停留在丹田,久而定之。」蘇穎說著看向畢惜瀅,「此法傳授真氣由右至左,盡可能扎實,以一刻鐘為始,待敏姐姐內力沉實,再增一刻鐘。」
「我怎知她何時沉實?」
「傳授時你便知。」
「若你不知,那你功夫可真白練了。」蘇穆燕微笑調侃著。
「若我愚鈍怎麼辦?」畢惜瀅不甘示弱地笑回著,然而她也不敢冒這個險。
「敏姐姐,傳授後不覺疲憊便可增進,此法較不精準,但仍能作為參考。」蘇穎說著認真看著張敏,「若用此法,敏姐姐絕不能躁進,否則傷身且易成痼疾。」
「先試試。」畢惜瀅朝張敏伸出雙手,張敏看了下蘇穎後將手放上,畢惜瀅同時問:「如練功禪坐那般便可?」
蘇穎點頭道:「將其視為己身便可。」
「開始囉!」畢惜瀅向張敏笑著,接著閉上眼,張敏跟著緩緩閉眼。
不久,右手再度傳來暖流,張敏依照蘇穎方才引導的方式,努力將氣凝在丹田,可畢惜瀅的真氣不似蘇穎的細緻棉柔,源源不絕的剛猛仿若急流,盡力抓住也總一閃而過,時間流逝,張敏感覺身負千斤,一手疲憊地滑落。
一隻手迅速托住滑落的手,身後也被人支持著,隨後綿密之氣傳來,「收氣。」蘇穎的聲音響起,急流漸退,取而代之的是綿密,接著她的雙手被緩緩放下。
「還不到一刻鐘,這是怎麼了?」畢惜瀅睜眼望著滿頭大汗靠在蘇穆燕身上的張敏。
「過猶不及。」
「我可照你所說的。」
「莊主氣雖扎實,可太過凶猛,敏姐姐抓不住,徒增負擔需緩進。」
「沒事吧?」畢惜瀅擔心地問,張敏吃力地點頭。
「小蘇,緩過頭不也無效。」蘇穎點頭,畢惜瀅將手伸向蘇穎,「你示範一下什麼程度才剛好?」
「問敏姐姐才是正解。」畢惜瀅看向張敏,她一臉疑惑地搖頭。
「莊主,此事需你與敏姐姐磨合。」蘇穆燕笑著單手搭上畢惜瀅的手,「不過我能給你方向。」
一股真氣傳入柔中帶剛,緩緩攀升,蘇穆燕隨後收手,「懂了?」
「恩,可為何不讓小蘇來,她更擅長不是嗎?」畢惜瀅挑眉笑著。
「因你做不到杏兒的程度,鑽了牛角尖,苦的是敏姐姐。」
「別因你自己辦不到就說我也不行。」
「將來未可知,且杏兒內功是練來醫人的,與普世內功甚有不同,其細緻度一般難以到達,你也無須糾結,畢竟她不會教你。」蘇穆燕說著眼神中滿是驕傲。
畢惜瀅不自討沒趣,看向張敏說:「明天繼續。」
張敏想趁感覺未退抓緊訣竅,於是搖頭,蘇穎見狀輕聲道:「敏姐姐,欲速則不達。」再看向畢惜瀅,「莊主,若遇此等情況定要停下,否則對彼此都是得不償失。」畢惜瀅點頭。
「敏姐姐,不急我們還會待些時日,我先扶你去歇息。」蘇穆燕扶張敏起身,她也只能笑著點頭。
「依莊主才智理應知曉,但仍提醒下,中毒之時避免運功,以免將毒渡給對方。」蘇穆燕朝畢惜瀅笑著,繼續扶張敏往房間走去。
「謝謝。」畢惜瀅皮笑肉不笑地回著,「等等,小蘇嫁毒之法該不會以此為基底吧!」
「毒,種類繁多,非皆能以此傳之,避免只為防萬一,若莊主以此為之,傷敵兩百自損一千,有何意義?」蘇穎語氣平淡地說。
畢惜瀅正要開口,蘇穆燕緊接著說:「別想了,我說過那功夫,你得先喝十年苦藥。」
「吾師說過,任一內功心法,胡亂嘗試,走火入魔。」蘇穎補充著。
「可不嘗試又怎知結果。」
「你何必死纏爛打,小蘇體質特異才能用那手法,若是你,在嫁毒給敵人之前,自己早被毒死了吧!」張敏直盯畢惜瀅說著。
畢惜瀅拍手笑道:「哇!徒兒真聰明。」張敏回以白眼,不想再多言,讓蘇穆燕趕緊扶自己回房。

使用禮物 檢舉

33#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4-26 20:18:03
只看該作者

三十二、

林雄走進廳中,蘇穆燕與蘇穎兩人站著朝他行禮致意,他撇了一眼,直往大位走去,原並不想接見,只是對方特意提起自己女兒便來看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相信你們早知我與寨主不合,既是寨主之客,何需作態來此送禮,且論輩份,順序也說不過去。」
「大爺,此言差矣,我們姊妹此趟是來尋義姊,買賣是順道,若非要說,也是我義姊之客,且聽聞前輩不喜外人打擾,這才晚了。」蘇穆燕微笑以對。
「明知我討厭人打擾,今日又為何登門?」林雄板著臉。
「前陣子,義姊在寨中發生點意外,被令嬡所救且認做母女,於情於理都該表達感激之情,這才臨時準備了點薄禮,趕在離去前送給大爺,以表謝意。」
林雄望了眼早擺在大位旁的禮物,一個繡製精良的香囊與幾瓶瓷瓶。
「聽聞大爺甚愛薰香,自作主張繡了一個香囊相贈,讓你能常攜於身,旁邊是家妹親自調的保健藥,有延年益壽之效。」
「我怎知她有沒有下毒。」
「大爺若有疑慮,丟棄即可。」蘇穎語調清淡地說。
「戴著面具是否太過無禮?」林雄語帶威脅。
「自小習慣,無意冒犯,若大爺在意,晚輩取下便是。」
「算了,直話與你們說,別想從我這探聽到什麼。」
「大爺有所誤解,我們來此就為送禮,若非說目的,約莫希望能關照一下義姊。」蘇穆燕微笑依舊,話中又有幾分道理,讓林雄難以判斷真偽。
「她又不在我管轄之地,再者你們與寨主交情甚好,何須拜託到我?」
「大爺說笑了,寨主可強綁過我,且三番兩次挑釁於我,如今與寨主僅是商賈之交,若買賣不成,尚且不論仁義是否仍在,光前陣子因她下人造成義姊意外便不免擔心,虧得現下有令嬡在旁,才得以安心。」
「你想說的莫不是要我別壞了你的生意。」
「若能如此便是最好。」蘇穆燕笑得燦爛,但林雄仍有所戒備,「此外,家妹會傳授治令嬡內傷之法給義姊,讓其為她診治。」
林雄沉默了會,「那便談個買賣,我絕不對你的部分插手,若行,未來用妳之處,不得拒絕。」
「若不涉及違法,定當做到。」
「走吧!我乏了。」林雄說著起身離去,兩人在其後被僕人領出宅院。

當離宅院一段距離,蘇穎以不驚擾遠處暗隨之人的方式,從懷中拿出瓷瓶倒出一顆藥丸遞給蘇穆燕。
「怎麼,毒茶我又沒喝。」蘇穆燕輕聲笑說著,同時吞下藥丸,此番小題大作,讓她感到幸福,雖說有時也挺困擾的。
「四周塗料,大爺身上的薰香,同茶一樣有微毒,雖不致命,但以防萬一。」
「莊主倒下了功夫。」蘇穆燕讚賞著見蘇穎將藥瓶收起,「杏兒,不吃嗎?」
「這點毒奈何不了我。」
「我忘了,你本身就是行走的藥庫。」
「謝謝燕兒關心。」蘇穎笑著牽起她的手,「只是依面色與體味判斷,毒應不只如此,但確切需仔細診斷才知。」
「我只聞得薰香味,你這鼻子簡直神了。」蘇穆燕說著輕點蘇穎的鼻頭。
「感謝上蒼,這世給我個靈敏的鼻子,畢竟氣味也是判病的依據之一。」
「大爺看著不像會用毒之人,你說當初寨中群體中毒,該不是莊主自己失手誤傷?」蘇穆燕想著若是,未來可得拿來打趣打趣她。
「不,下毒的是林少,只是被大爺壓下。」
「這趟也算證實副總管所言非虛,但莊主這做法,若大爺身旁有人中毒倒下,豈不前功盡棄。」
「雖說都有微毒,但此些毒少則半日,多則數日便能自然排出,若非每日接觸多種,或用藥物催發,實難毒發,而此等做法,應是重在日積月累的侵蝕非一擊致命。」
蘇穆燕沉思片刻,「杏兒,我們加快腳步吧。」
「恩。」說著兩人牽手往張敏宅院走去。

一進宅,張敏一臉擔憂地快步朝兩人奔來。
「你們倆上哪了?」
「讓敏姐姐擔心了,抱歉,但我應留了紙條的。」蘇穆燕語帶歉意地說。
「上頭只說去走走,我當你們找莊主去了,怎知不是,她還硬攔著我,不讓我去尋。」張敏望著站在廳門前笑著的畢惜瀅邊埋怨著。
「我說了,她們倆不會有事的吧,擔心什麼。」畢惜瀅一派輕鬆地笑說著。
「我就擔心怎麼了。」張敏負氣不與之對視,直接走向廳中,三人也一同進廳入座。
「倒是你們找林老頭做什麼?」畢惜瀅收起笑,一臉嚴肅地望者蘇穆燕。
「有人不願如實以告,我便只能旁敲側擊。」
「該說的,我可都說了,為何仍一意孤行。」畢惜瀅並未隨其起舞依然冷靜。
「說沒說,你心知肚明,況且為敏姐姐上層保險未必不好。」
「你們兩個到底瞞我什麼?」
「敏姐姐,我只是去請老人家,內鬥之餘,高抬貴手,別把你牽扯其中而已。」
「他能有那麼好心?」畢惜瀅冷哼了聲。
「確實沒有,但敏姐姐能治夫人的病也就成立。」
「小燕,我何時能治了。」張敏一臉震驚。
「杏兒教你的行針之法便可。」
「她可不只有內傷。」畢惜瀅冷聲道。
「夫人乃心病,無藥可醫,依我觀察,敏姐姐或是那心藥,能否痊癒看其造化,但不影響其思考與生活。」蘇穎淡淡地說著,畢惜瀅沉默著,內心五味雜陳。
「小蘇,此話當真。」張敏一臉欣喜,「可我怎就成了心藥?」
蘇穎望向畢惜瀅,爾後微笑道:「我亦不明。」
「若她真痊癒,可不會待你如這般。」畢惜瀅冷冷地說。
「又如何,改變不了她救我與曾待我的好。」
「是啊!那才是最糟的。」畢惜瀅說著自行離去。
「你什麼意思。」張敏朝她背影大喊,她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她憤而轉向兩位義妹問:「她什麼意思。」
「擔心。」蘇穆燕微笑著。
「是糟心吧!」張敏嘆口氣,「不對,你們又是什麼意思,為何特地跑去找林大爺,他若刁難你們可怎辦?」
「誰會刁難我們兩個小女子,只是幾日後我們必得啟程,想離去前再探探事,敏姐姐,不想知道莊主的狀況嗎?」
「想是想,但不能涉險,倒是你們,真的要走了?」張敏突然有些不捨。
「恩,敏姐姐,她越不想讓我們幫,我就越幫,既然從內不行,我們就從外部。」蘇穆燕笑得自信。
「那我也一起。」張敏回著同時對自家妹妹的善良感到驕傲,只是她不知蘇穆燕此舉,帶有報復之心,誰讓她當初硬是橫插自己之事,該讓她也體會體會,再者,一人能力始終有限,確實該拉她一把,即便她不願。
「不,敏姐姐得從內。」
「啊?」
「有夫人在側,多少能探知一二,再者,得盯著讓莊主別亂來。」
「但切記,得順其自然,過度強求,夫人病症會適得其反。」蘇穎輕聲叮囑。
「我知道了,你們也得小心。」
「恩。」
「所以,你們有探得什麼嗎?」
蘇穆燕心中雖有些譜,但多數為推測並非實證,為避免張敏不必要的擔心,最終無奈搖頭,張敏也只能放棄。

之後幾日間,蘇家兩姊妹為張敏演示一套武功,將蘇穎部分留書於她,方便她日後解惑,確認她行針無誤後便啟程離去,離去時,還留下一本解毒書與解藥製法,其中夾著自己偷偷藏進她們包袱的銀票,甚至更多,讓張敏不禁一笑。
畢惜瀅則收到一小盒滿滿的藥瓶與一張寫著『吾手,汝擋得了』的紙張,讓她哭笑不得。

碧霞莊大門前正停著一輛馬車,堵去後方馬車的去路,車夫怯怯地對車內道:「副總管,門前停了馬車,我去問問情況。」
藍嵐掀起車簾,一眼便認出是寨裡的車,「不了,我這下。」方下車,便見林沉煥走出大門,身後的僕人手上滿滿的物品。
「林少爺,稀客,不再多待會?」
「不了,這些我拿回去孝敬爺爺,沒意見吧!」林沉煥說著讓僕人將東西全放車上。
「當然,不過,其中的潤喉止咳茶能否留下,那是總管要給寨主的,若少爺拿走,我可不好辦。」
林沉煥聽後得意笑道:「你讓她自己找我爺爺要去。」
「我會如實轉達,只是林少爺如此強取豪奪,不怕搶來災禍。」
「這麼多年了,哪來的災禍,況且我們本就是強盜起家,何來懼怕。」
「既然林少爺不擔心,我便不多嘴了。」
「怪了,你何時會起擔心我,安的什麼心。」
「安的是為己之心,我只想趁機表明我本身對林氏並無惡意,還望手下留情。」
「看來秦老頭的狗也沒多忠誠。」
「我與他本就是交易,我要的只是莊裡的掌事權其餘我不管,若林氏能給予我同等條件,在不影響莊中利益前提,我亦能從中幫些忙。」
「怎麼突然倒戈?」林沉煥一臉狐疑。
「並不,林少爺仔細回想,一直以來,我都只專注於莊中商務,從未做過任何損害林氏之事。」林沉煥沉思了會,點點頭,「如今秦老式微,為免波及,我需表態一下,寨中之事我一概不管,只願無論形勢如何發展,我都能是莊中的掌權人。」
「若你願為我林家做事,且將利潤一半分於我們,秦老頭倒台時,幫你一把也不是難事。」
「甘願效勞。」藍嵐向林沉煥深深行禮,接著讓車夫取下車中的物品,「這本是要孝敬秦老的,還請轉交林大爺。」
「很好,到時見機行事。」林沉煥滿意地上車,隨即揚長而去,藍嵐意味深長地望著遠去的馬車,「話,我可說了。」

使用禮物 檢舉

34#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5-8 13:47:58
只看該作者

三十三、

書房中,萬仁傑收筆後,將筆輕放於筆擱,抬頭看向案前低頭輕揖的手下沉聲道:「那邊結果如何?」
「按莊主命令,以照會之名前去碧川峽,亦如柳家公子所言,確與林少私下見面,似乎在籌謀什麼。」
「恩,柳府呢?」
「經查探,兩方多年無來往,私下亦無交集之處,但柳大公子這幾年曾多次私訪楊家故居,四處探訪楊府相關人士,後續待查。」
「好。」萬仁傑拿起桌上方寫好的其中一張紙,確認墨水已乾,輕摺了摺,放進信封,向前遞,「給柳二公子,親手交與。」
「是。」手下上前收下,在他收好信的同時,另一人在門口高喊:「莊主。」
「何事?」
「安國夫人與王爺來訪,正在外廳等候。」
「知道了。」萬仁傑起身,經過手下時,特意低聲道:「切記此事別讓老徐察覺。」
「我鐵氏兄弟辦事,莊主放心。」手下信誓旦旦地說。
「恩,去辦吧!」萬仁傑說著走出書房往外廳走去。

「草民萬仁傑迎接來遲,還望夫人與王爺海涵。」萬仁傑一進外廳便趕緊行禮致歉,白鶴一臉不屑:『那日,他可不是這態度。』
「都是舊識,官場客套便免了。」夫人微笑道,一旁白鶴卻驚得瞪大眼,「今日與王爺前來,為之前在府上的無禮之舉致歉,追根究柢也是我教導不周。」
「此事,夫人讓人稍信一封即可,且王爺所說並非毫無道理,血氣方剛正是年輕人的象徵,我們也不必過於苛責。」
「少在這惺惺作態,我不需要你的人情。」
「和兒!」夫人大聲一喝,白鶴委屈巴巴地低聲道:「娘。」
「萬莊主,規矩便是規矩,身為王爺更須自律,今日這聲道歉你務必收下。」夫人輕瞄著白鶴。
「萬前輩,前些日子魯莽衝撞,晚輩特此致歉,還望大人大量別計較。」白鶴撇著嘴說完。
「沒事,王爺性情直率,百姓之福,亦是小女之福。」萬仁傑微笑著。
「此處閒雜人士眾多,可否內廳敘舊?」夫人說著,萬仁傑微愣了下,「內廳請。」

在內廳坐定後,夫人讓欣兒將手中的罈子放到桌上,喝了口茶,「萬莊主,這沒外人,我便不說場面話,小女奪令嬡骨灰確實無禮在先,你大可直接拒絕,拿豬骨充數是否不妥,別說和兒貴為王爺,即便她是平凡百姓,讓人拜牲畜是何用意?還是江湖幾年,你那本就不多的良心也都賣了?」
「嫂子,你這話我毫無頭緒,我知你不喜我的行事作風,但再怎樣我都不會做對不起大哥的事,遑論他的妻女。」
「我們找仵作驗過,這罈裡就是豬骨,若不信你拿去驗。」白鶴說的言之鑿鑿。
「此話當真。」萬仁傑揚聲出口,發現失態立即緩聲,「我並非懷疑王爺,此事確實是我疏忽,背後真相我會請人去查,也謝謝王爺讓我有機會彌補錯誤。」
「若這是我至親之骨,我絕對謹慎處理,而你一句疏忽便想了結?我真為師父不平,有你這麼個父親。」
「和兒,過了。」
「娘,你不能因為他是舊識便偏袒他。」
「這是人家家務事,外人本不該置喙,再說,你不也前些日子才確認,有何立場怪罪?」
「我……」
「嫂子,王爺所說句句屬實,無論小女是生是死,我絕對徹底追查,若真被人謀害,我定讓那人付出代價。」萬仁傑說的輕巧,眼中卻閃著怒氣,無論是徐忠靖,亦或是林氏全不放過。
「謀害?什麼意思。」
「和兒,餘下的是萬府家務事,不可插手。」夫人搶在萬仁傑開口前道。
「娘!」
「萬莊主,賣我面子,待塵埃落定,無論結果為何,務必讓王爺與令嬡見上一面,怎麼也算師徒一場。」
「一定。」萬仁傑點頭,「王爺,謀害只是口誤,別太在意,這豬骨充當人骨,或是手下為向我交差了事,故意為之,既有這份可能,或許你師父還在世,這次我一定會慎之又慎,請王爺放心。」
「既然師父還活著,娘,我得要去尋。」白鶴興奮地起身,「萬莊主,你手下也不行,怎能隨便判人生死,該罰。」
「王爺所言即是,定當嚴加懲罰。」
「恩,線索你總有吧!」
萬仁傑輕瞄了夫人一眼,「王爺無需費心,此事我一定辦妥。」
「我可不信,你手下再來幾個敷衍了事,可怎麼辦?」
「和兒,若萬達莊查不到,你也別想了。」
「我還有……」白鶴本想搬出霍斌,但一想到師父的特殊身份又吞了回去,「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你現在該做的就是靜心等待,再說,你不是想介紹你小師父跟太師父給娘認識,說話不算話了?」
白鶴大手一拍,「娘,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們能去找太師父幫忙,或許還能比萬莊主快找到師父的下落。」說著一臉得意地望向萬仁傑。
「嫂子,若要去碧川峽,內部暗潮湧動,請多留意,避免捲入其中。」
「你這是怕我太師父搶了你的風采吧!」
「謝謝提醒,我母女的事,你也不必費心。」夫人微笑回著,對此回覆白鶴很是滿意。
「如此,路上小心。」萬仁傑欠身也不多做挽留,讓下人送三人出府,待他也離了,下人進入收拾,只見地上四分五裂的茶几碎塊。

秦庇川將鳥籠門打開,更新水源,細心清理著內部汙穢。
那人簡直是瘟神,除不掉便罷,竟還帶來許多麻煩,如今下手可不只得顧慮王爺,連蘇府丫頭都騎到頭上,姊姊武功雖高,但柔弱且事事遷就妹妹,不足為懼,妹妹想做便不管不顧的性格才不得不防,雖說曾因此壞了林氏計畫,可若為敵人便麻煩了,加上前陣子意外的人員折損與被林氏攬去的部分事務,實在無法再分出心力去對付她們,然而,若放任那人不管絕對會給畢惜瀅帶來不良影響,如同她父親當年。
說來,林雄也奇怪,為何至今還不動手,依他性格早該因林英桂對其下手,如今卻按兵不動,難道他也忌憚王爺身份,若是倒也不笨,只是借刀殺人便化成泡影,本想若順利連碧霞莊都能同時切割,斷了不安要素之一,亦或是蘇氏姊妹又做了什麼?不,那也是之後的事了。
想著秦庇川不禁敲打了下鳥籠,這才發現籠中鳥竟在他分神之時,悄悄走出鳥籠站在桌上與他相望。
他奮力一抓,鳥兒迅速閃過,隨即展翅向外飛去,秦庇川眼明手快,將手中物朝牠扔去,鳥兒隨即落在窗框上,奄奄一息,他蔑視著,「連你也被影響了嗎?為何不聽話,我已將一切都投注在你身上,寨主的一切也都歸你,你明明能走寨主的路,為何還要一意孤行,為何要學你那不中用的父親。」
秦庇川嘆口氣,緩了緩心緒,緩步上前,將方才掉落地上的物品撿起,起身抬頭,鳥兒正奮力拍翅飛出窗外,當他再次擲出,物品隨鳥兒一同飛出窗外,一個落下,一個飛上,姿態雖踉蹌狼狽卻也不必再為人所控。

使用禮物 檢舉

35#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5-28 20:51:56
只看該作者

三十四、

自蘇府倆千金離去後,畢惜瀅幾乎每日以練功為由到張敏宅中報到,對此小汐自是開心的,更甚希望她能就此住下,免去往返勞頓,還能親自服侍她,一舉兩得,再好不過。
張敏則覺得她怎能如此閒散,雖說是練功,雖說也只需一刻多的時間,但她總會在此摸一早上或一下午,柳大哥在時還說得過去,儘管她身旁還有秦管事,可依先前互動與從小汐那聽來的,他可也不省心;小燕說此法於她亦有練功成效,自己自是相信的,但也知主要是為慰藉自己,她曾私下問小蘇,雖有成效,但兩人程度差距越大,對強者成效越低,僅實力相當才能相輔相成,依那傢伙的聰明才智怎能不知;唇槍舌戰,自己真沒自信能勝過她,完全受益的自己拒絕的立場顯得薄弱,拒絕不了,似乎唯有努力精進,不讓自己在關鍵時刻拖後腿,才是唯一解。
每當畢惜瀅來此與張敏練功時,林英桂總會在旁守候;一來,蘇府丫頭有交代,絕不能被人強行打斷,功力較高的或還能以內功護體,敏敏可會直接重傷,為保萬一自己當守護著;二來,怕她對女兒有壞心思,可似乎多慮了,她雖沒給自己好臉色,言行間也總愛戲弄女兒,但感受不到惡意,說來,她除當年帶著恨意,拿著智哥哥留下的書信,告知自己丈夫、兒女被林家用計害死外,從未實質傷過自己,如今寨中,除自己,約莫就屬她對女兒最好,為女兒是否該緩緩自己的態度。
不,智哥哥既為洺洺改名換姓且巧妙隱瞞爹多年,如今這丫頭卻故意將洺洺接回寨中,這不是讓她身陷險境,到底是何居心,又或是爹或兄長發現了,她為了保護洺洺,特意將她帶回身邊,畢竟終究是姊妹,否則當年她大可把洺洺活著的秘密公開。
不,她說過要林家血債血償,不會放過任何林家的人,洺洺怎麼也有一半的血緣,而大哥也確實因她而死,再看阿煥的反應,似乎不知洺洺的真實身份,且洺洺也完全失去兒時記憶,難道她想博取洺洺信任,讓她與林家互相殘殺,最終再告知她事實,將她徹底擊潰,像當年她對自己那般,自己是挺住了,然而,洺洺還那麼小又單純怎麼挺得住。
實話說,如今林家如何她不管,只有洺洺她必須保護好,非保護好不可,可洺洺似乎很信任那丫頭,之前警告她要小心丫頭,全被她輕描淡寫帶過,強行要她們保持距離似乎行不通,若因此將她推離自己,豈不稱了那丫頭的意,幸虧最近行針時,氣血確實流暢許多,在功力完全恢復前先靜觀其變,再給洺洺心理建設,設個防線,以防萬一。

「姑姑。」林沉煥掛著笑容朝坐在涼亭中的林英桂走來。
「你小子又來做什麼?」
「當然是來請姑姑回去享受的,這地方小又破的怎能住得舒心。」林沉煥一臉嫌棄。
「我過去住的可比這差。」
林沉煥尷尬笑道:「姑姑,別擔心,那群下人爺爺已經處理了,絕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是嗎?」
「姑姑,我是為你好,你不能被那小賊跟她的人騙了,只有林家是為你好的。」
「你們連洺洺都不認了,還說為我好?」
「她就不是,我們怎麼認。」林沉煥壓抑著焦躁盡可能語氣緩和地說著。
「那也沒什麼好說的,滾。」
「好,就算我認,她願意跟我走嗎?」林沉煥指著從遠處走來的張敏。
「娘。」張敏將茶水放到桌上,「林少爺,有何貴事?」
「給你句勸,趁早遠離那小賊,若不想也別拖我姑姑下水。」
「為何?」張敏眼神堅定並微笑回著。
「你要真為我姑姑好,現在立刻跟她離開這裡,離開那小賊。」
「若林氏能將權力交出並不再找寨主麻煩,我就答應。」
「你以為你是誰。」林沉煥不再壓抑大吼而出,同時意識到自己又搞砸了。
「誰也不是。」張敏依舊微笑以對。
「你又以為你是誰,在我面前對敏敏大吼,滾。」林英桂再次下達逐客令,為免過度激怒她,林沉煥只能不甘地再次撤退,走幾步後,再次轉頭對張敏說:「你要真聰明的話,想想我的話,也別拉我姑姑去蹚渾水,否則我林家絕不放過你。」語畢,在林英桂再度開頭前,一溜煙消失在兩人眼前。

那日,與父親好不容易將聖上請回後,霍知恩便馬不停蹄一心直奔碧川峽,直到望見寨前大橋才想起自己的儀容,一身塵土甚是邋遢,如此怎好意思去見張敏。
他隨意找家旅店下榻整理一番,心情也冷靜下來,也意識到自己的魯莽,見人姑娘的理由是有人逼婚,怎麼想都不妥,說了,要給她時間,說了,會等她,又怎能將自己的困境加諸在她身上,但來都來了,找個理由去見見,應該,行吧。
霍知恩整裝後,方踏出客棧,畢惜瀅正坐在對門茶攤,一副看戲模樣地笑望著他,不妙閃過腦海。
「莊主真是閒情逸致,在此喝茶看風景。」霍知恩笑著向前行禮。
「是啊!街訪風景,處處有戲看。」畢惜瀅笑得更深,「只是霍公子前來碧川峽,竟還自己出錢下榻,不讓我招待,豈不是陷我於不義。」
「只是途經又怎敢勞煩莊主。」
「我還以為你來帶人走的。」
「霍某不過凡人又能帶何人走。」
畢惜瀅眼神突地飄向霍知恩身後,他好奇地跟著回頭看並無特別,「想見我徒弟就跟我走,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了。」畢惜瀅說著,起身背對他直朝山寨方向走去。
「我先……」
「霍公子,你的住宿費。」一名男子將一小袋錢遞到霍知恩身旁,他一看,是方才回頭時,正從客棧走出的人,他再度望向畢惜瀅的背影,然後笑著將錢袋推回,「給小哥買些酒吃吧!」
男子抬眼望了下畢惜瀅的背影,只見她右手微擺,男子收回視線,「貪財。」男子笑著收下,「霍公子,請吧!」

畢惜瀅領著霍知恩一路筆直往張敏所在的宅院走去,未與他說一句話,不像她的作風,霍知恩心中雖疑惑卻也沒心力追問,望著她雙手輕疊背後,悠閒漫步的背影,自己竟跟得有些吃力。
「霍公子,有禮與積極並不衝突,別以尊重之名來掩蓋己身的膽怯,有些事,有些人,錯過便過了,再回味,僅剩悔恨、苦澀。」畢惜瀅突地轉身面無表情,語氣平淡地說,未等他回話,她又再度轉身向山上走去。
霍知恩跟在身後,猜不透她此話的用意,沒有平時的戲謔,很是真誠的內容,舉止卻毫無情感,上次分明防著不讓張敏下山送別,為何今日又暗示讓自己帶她走,處處都是矛盾,此舉背後或有什麼計謀,但不可否認,所說的直切要點,他不想給張敏壓力,即便這看來很消極,對張敏的回答,自己也確實有所膽怯,最後『錯過』一詞著實有些驚慌,然而,自己雖不如父親與叔伯們,可也絕非能輕易看穿之人,從短短幾次相處,畢惜瀅便能察覺至此,果真不容小覷也絕對是個威脅,父親拉此人入局,真的好嗎?

抵達宅門前,畢惜瀅鬆開背後的雙手,腳步輕快地走進敞開的大門,走到門前的霍知恩,先是順了順氣,確認儀容後才再度邁開步伐。
畢惜瀅輕車熟路地走進院中,見林英桂房前多擺了張木椅,而張敏正坐在那看書,似是察覺到有人,抬頭往畢惜瀅方向看去,隨即低頭看書一邊道:「你來晚了,得等我娘藥浴後。」
「還不是你客人害的。」畢惜瀅走到她身旁,故意用影遮去她的光線。
「小蘇她們!」張敏迅速闔書起身,笑著往她來的方向望去,只見霍知恩緩步走來,她收起笑,將書輕放到椅子上,對畢惜瀅輕聲道:「難道不是找你,而你故意把人約在這?」
畢惜瀅微笑著不停拍手,「徒弟,真聰明。」
「張姑娘,別來無恙。」霍知恩向她行禮。
「霍公子多禮了,若有事找莊主商談,書房在那。」張敏指著書房位置。
「不。」霍知恩尷尬一笑,「其實此趟前來,只想確認王爺是否來此。」
「小白女俠,你不是與她同行嗎?」
「恩,我送她回王府後,貌似聖上欲為她賜婚,一氣之下又離了家,此次,霍某南下見兄長,便順道來看看,好給京裡一個消息。」
「這皇上是不是太閒,怎麼那麼愛給人賜婚。」想當初前宰相之子也是請旨賜婚來逼迫小燕,若非正好遇裴黨失勢被剿,小蘇她們如今或只能被迫逃亡,又或早已香消玉殞,思想至此,張敏不禁皺眉。
「確定賜婚的是王爺而非你?」畢惜瀅語帶戲謔地笑問著。
霍知恩心跳漏一拍,但仍平靜有禮地回道:「莊主,說笑了。」眼神不禁望了下張敏反應。
「若這皇上真那麼愛賜婚,霍公子,你這堂堂侯府公子不也容易被盯上,若不想,唯一解方,只能自己趕緊娶人。」畢惜瀅說著刻意望向張敏。
張敏撇過臉朝霍知恩道:「霍公子,我去服侍我娘親了,你們慢聊吧!」語畢便進屋去。
「天色也近黃昏,今晚你便在此留宿。」
「終歸是女子宅院,我一男子不方便,還得麻煩安排別院入住。」
「近水樓台,你確定不要?」畢惜瀅笑著,語氣也隨張敏離去沒了戲謔,多了冷淡。
「女子名節,不可兒戲。」
「我也會留宿,你住的是最遠的客房,若你還不願,從此便斷了念。」畢惜瀅收起笑,走向在遠處久候的小汐,幾句交談後,小汐離去,畢惜瀅則坐到張敏方才坐的木椅上,了無趣味地翻著她方才的書。
「霍某,恭敬不如從命。」朝她一個欠身,畢惜瀅連眼都沒抬,將他晾在一旁,他便轉而看向張敏進入的房,對畢惜瀅的話是一陣後怕,再趕緊背對房子,同時背對畢惜瀅,深怕又被她察覺什麼。

晚膳過後,林英桂拉著張敏陪她到院中散散步,兩人並肩漫步著直到遠離光亮的房間,眼前光源僅剩月光,林英桂才漾起笑道:「敏敏,你跟霍小子是怎麼認識的?」
「是小蘇救了他,而我不過剛好與小蘇同行,說來也沒太大交集。」張敏微笑著。
「可他聲聲說是被你所救。」
「娘,客套話,你怎能當真,發現他受傷的是小蘇,醫治他的也是小蘇,我哪有那能耐。」
「敏敏,現在你不就在替娘醫治。」
「我不過照小蘇吩咐,斷病、下藥我可半點不通,說不定藥鋪小童都比我強。」
「娘總覺得你太小瞧自己了。」
「事實就是如此,沒有小不小瞧。」
「但他對你有意,這也是千真萬確的,你若不反感也是不錯的選擇。」若說在碧川峽危機四伏,那麼讓敏敏找個好歸宿嫁了,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還能破了那丫頭的如意算盤。
「娘,你這是嫌我煩要趕我走的意思嗎?」張敏微皺著眉。
「不,怎麼可能。」林英桂連忙牽起張敏的手,「只是娘也盼望妳能有個好歸宿,小子看著人品不錯,家教甚好,侯府一家想來吃穿也不用愁。」
「霍公子人是不錯,先撇除我對侯府毫不瞭解,以侯府聲望,總希望找個門當戶對的,即便接受,進府後是否待見我仍是未知數,而我遠嫁京城,人生地不熟,被欺負了找誰去?」張敏說著委屈地望著林英桂。
「敏敏,你怎麼也算碧川峽之後,身份哪裡低了,賢淑謙虛,溫柔又大方,姿色亦不錯,哪點配不上霍小子了,要我說還是他配不上你。」林英桂一頓誇倒讓張敏有幾分羞澀,「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怎能讓你被欺負,這點得想辦法。」
「娘,你也別傷腦筋了,我現在只想陪著你,哪也不去。」
「敏敏,你真的是娘今生最大的福氣,不只不怪娘這幾年沒在身旁照顧你,還對娘這麼照顧,娘都不知該說什麼。」林英桂說著不禁紅了眼眶。
「什麼都不用說,我送妳回房歇息吧!」說著張敏送林英桂回房並哄她睡下才離去。

張敏回房後,關門轉身便見畢惜瀅一臉微笑地坐在床鋪上,坦蕩地彷彿這是她的房,對她時不時的擅闖,張敏已然接受不再有反應,畢竟說也沒用,而習慣果然可怕。
「有何事?」
「今天的份還沒呢。」畢惜瀅說著走下床鋪。
「我娘已睡下了。」
「與她無關,本就是她小題大作,且霍公子也睡下了,無人會來打擾,還是你有所期待?」畢惜瀅玩味一笑。
「你捉弄我就算了,能別一直拿我去消遣霍公子嗎?」
「怎麼,心疼了?」
「不,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他沒這麼不好吧,看你嫌棄的。」
「既無意,便不要留情,你也別再攪和,他來此,十之八九是你有意為之吧。」
畢惜瀅抿唇一笑,心中閃過一絲苦澀,「凡事無絕對,你也不必做得如此決絕。」
「依我所知,有時女子光是存在就能惹來禍事,起因只是男子的自作多情。」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所以開始吧。」
「要練你自己練,我先睡了。」張敏說著開始寬衣。
「就一刻鐘也不給。」畢惜瀅在她身後笑著。
「你不說了,練功得心平氣和的。」脫去外衣的張敏往床鋪走去,畢惜瀅卻抓住了她,她不耐回頭,畢惜瀅一臉坦然地張開雙手。
「沒手嗎?」張敏沒好氣地說完就往床鋪走去,畢惜瀅先是一笑,然後自己開始寬衣,當她走向床邊,張敏睡在裡邊背對著她。
畢惜瀅在她身旁躺下後,望著床頂輕聲道:「除非你想走,不然無人能要你走。」說著閉上眼,閉著眼的張敏嘴角才微揚睡去。

使用禮物 檢舉

36#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6-26 22:12:29
只看該作者

三十五、

白鶴一行騎著馬走在林道中,當目的地定為碧川峽後,白鶴迫不急待地快馬加鞭奔往,直到欣兒提醒夫人可能會吃不消,她才想起娘親平日在府中養尊處優的,為配合自己一路放棄馬車,若還拼命趕路肯定會累倒的,於是提議讓夫人換上馬車,但被婉拒了,也拗不過娘親,只好放棄改以正常速度前行,途中不時注意娘親的狀況,避免她太過勞累,至於師父這事,若她有意躲著眾人,著實也急不來,況且她那麼厲害,別人想找也難。
突然,前方打鬥聲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夫人方要開口,白鶴背影已遠去,欣兒望向夫人,她頷首輕嘆,欣兒立即驅馬跟上,夫人保持原本速度,視線直盯著遠方打鬥的人。
當欣兒趕到時,隊伍護衛受了或輕或重的傷,白鶴身旁躺著三名痛苦掙扎歹人,局勢逆轉,其他人見狀紛紛往林間四散。
「欣兒,擒賊先擒王,這邊交給你。」話一落,白鶴朝其中一人追去。
「小姐……」欣兒著急地朝白鶴背影喊著。
「欣兒,了解狀況。」夫人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她頭還未回便見一縷身影朝白鶴飛去,手上的劍也雖之消失。
「是。」

紅緞筆直往前方背影飛去,那人突地轉身用刀擋下攻擊,眼神凌厲地盯著白鶴,右手提刀至胸前,左手放於嘴邊,哨聲響徹林間。
「搬救兵?」白鶴笑著卻緊戒起來。
對方不屑一笑,朝白鶴進攻,白鶴趕緊拉開距離,對方刀鋒逼近,兩人在林間交戰幾回,誰也未占上風,但白鶴的雙手因幾次硬接招式,被其內力震得有些麻,這人內力顯然在自己之上,必須速戰速決,白鶴隨即加快攻勢,氣息開始凌亂,被對方抓到一瞬的破綻,白鶴準備好挨刀的瞬間,一個劍身阻斷刀的去路,再循其原路走去,刀身一橫,劍身一撤,左掌直打刀面,對方接下退了幾步,定了定,一聲悶咳,嘴角溢出鮮血。
「娘!」白鶴震驚地看著來人。
林間再次響起哨聲,對方閃過一抹微笑,隨即轉身離去。
「等等。」
「窮寇莫追。」夫人趕緊抓住白鶴。
「娘,除惡務盡,他分明是頭。」
「此為草寇地盤,應交由此地官府,況已活捉黨羽,不必深追。」
「娘……」白鶴還想說什麼,被夫人一個眼神制止了,她撇了撇嘴,隨即笑道:「娘,你怎麼會武功?」
「現在不是談論的時候,先回去再說。」夫人一臉嚴厲地說著。
「喔!」白鶴鼓著嘴往來時路走去。

當白鶴與夫人趕回打鬥之地,遠遠便見人群中一陣騷動,兩人加緊腳步趕到。
「王大哥,怎麼了?」
「我們一沒留意,他便殺了其他夥伴。」王宗一臉懊惱地望著被壓制在地,口中塞著布條的人。
「欣兒,什麼狀況?」夫人冷靜地問著。
「王護衛詢問過程,提及這些是救濟物資後,被俘眾人突然情緒激動,緊接他便趁亂將夥伴全數殺害。」
「罷了,將人交到官府,我們繼續上路。」
「多謝夫人、姑娘相助。」王宗朝三人行禮。
「不必客氣,我們並未做什麼。」夫人說著上馬,望著白鶴跟欣兒,「走吧!」
「娘,他們傷成這樣,要是盜賊又殺回來怎麼辦,怎麼說都是救濟物資……」
「謝姑娘關心,賊寇通常失手後,多半會隱藏一陣子,不必太過擔心。」
「大哥,我們手上有人,情況不一樣吧!」李阿九著急地說。
「娘,我們就這麼走,等同見死不救。」白鶴懇求地望向夫人,她一聲輕嘆。
「小姐,夫人說了,將人交到官府,我們再上路。」欣兒輕聲笑道。
「王大哥,快準備準備,我們進城。」白鶴喜上眉梢趕緊催促著。
「謝過夫人。」整頓過後再度啟程,行至官衙前,才與王宗一行別過。

「娘,現在可以談論了吧!你怎麼隱瞞我,你會武功這件事。」白鶴一臉欣喜地問著。
「不是隱瞞,只是王府地處偏僻,守衛森嚴,哪有用武之地。」
「那也可以講啊!」白鶴說著一頓,「不對,那為何你還反對我學武,真是狡猾。」
「你。」夫人望著白鶴,「跟你父親太像了。」
「不好嗎?跟這又有何關係?」
「倒是,你怎會認得軍中衛兵?」
「也不算認識,當初他率眾要搶我師父,就是小師父,我本要斬草除根,但師父讓我放了他,誰想,如今成了霍家軍一員,為國效力。」說著白鶴不禁欽佩張敏的作為。
「她為何放他,怎麼也該送官府。」
「說,時事動盪,他們不過為生存,逼不得已。」白鶴回想著,「不過,他們也算遵守諾言,不枉我師父放他們一馬。」
「你這師父,有點意思。」
「是吧!她會的可多了。」白鶴面露驕傲,再度娓娓而談與張敏同行的日子,夫人靜靜聽著,笑著。

─萬達莊 書房─

萬仁傑讀著柳儀的來信,言簡意賅,詞語不卑不亢,這般才情讓他不禁想將其納入莊中。
在得知徐忠靖與林氏接觸,不僅沉住氣沒登門問罪,更沒擅自揣測,反暗中調查,竟還在霍知恩面前演了場戲,趁亂留下紙條,讓自己與他聯繫,雖帶著年輕特有的狂妄,但,他,不討厭,須知霍知恩才能雖未及他父親與兄長,可終究是侯府之人,耳濡目染下的觀察力亦是不凡,這等行事,可謂膽大心細,這年紀便有此等穩重與周密的心思,確實有些與林氏抗衡的本事,如此看來,林氏無法輕易將兄妹二人拿下,看來並非全是秦庇川的關係,後生可畏啊!
說來慚愧,自家兒子確實比不上其他三人,女兒若非女子倒是能比上一比,可惜……
雖不想照其所說去做,但他句句在理,確實要防範徐忠靖,便不該用莊內特有的幾種方式聯繫,道理是明白卻難免不甘。

萬仁傑將信紙放於燭火之上,「碧川峽範圍內,交由他們,讓老二撤回交界處,避免敗露。」紙即將燃盡之時,將其拋向空中,火隨灰燼散去,接著拿起另一張遞給手下,「往後照此聯繫,熟背後燒了。」
「是。」
『扣!扣!』隨敲門聲而來的是老者的聲音,「莊主,燕穆蘇與靜繡坊蘇穆燕姑娘來訪。」
手下立即將信收入懷中,一臉欣喜地望向門口。

徐順領著兩名女子走入,一名戴著面具,接著視線馬上被另一名吸引了去,那人貌美如天仙,若頰上沒那道傷痕便更完美了,手下收回神智,疑惑地東張西望,怎麼都不見預想之人。
「莊主,許久未見,別來無恙。」著面具的朝萬仁傑走近一步,雙手作揖。
萬仁傑視線則落在徐順身上,只見他輕點了頭,「燕兄弟,今日前來,是有何事相求嗎?」
「雲織錦,獨賣可歸萬達莊,但負責人不可為徐忠靖。」
「原由呢?」
「有私怨。」
早知眼前人行事異於常人,惜字如金,可救人本事卻貨真價實,無出其右,與他談事,真只能就事論事,細微末節只能從他隻字片語中推敲,然而,一陣不見,惜字功力似乎又精進了。
「我知,但……」此時,萬仁傑才注意到蘇穆燕,加上徐順方才的介紹詞,「二位是熟人?」
「晚輩蘇穆燕,家妹日前承蒙貴莊照顧。」
「不,是本莊受他照顧,今後也得請你多加關照,只是生意歸生意,但合理範圍內,我們會盡量配合。」
「當然,家妹只管醫人,我只管生意,江湖恩怨我們不管,只是,令嬡夫家一事,可否會受牽連?」
「放心,他們一家已全數伏法,而本莊以協助剿滅餘黨為條件,免於一死。」
「如此便安心了。」
「兩位,舟車勞頓,今日先歇息,待我安排妥當,明日詳談。」萬仁傑向徐順看了眼。
「我這就去安排房間。」徐順說著退下。
「大刀,你跟……」萬仁傑望著蘇穎頓了頓。
「蘇穎。」
「蘇姑娘,好好敘敘舊也好生照顧兩位姑娘。」
「是。」鐵大刀應著,在兩人向萬仁傑行禮後領著兩人出房門。

一出房門,鐵大刀如脫桎梏,歡喜地抬手想摟住昔日兄弟的肩,在見他女子打扮後,趕緊打住,「燕老弟,不,蘇小妹,你戴面具是受傷了?誰傷的?要我們兄弟為你出氣嗎?難道,是徐小子幹的?」
「不是,不必,只是習慣。」
「呼!那就好。」鐵大刀鬆口氣,抬手就想拍拍蘇穎肩膀,再次半路踩了剎車,只是正好與蘇穆燕視線對上,只能尷尬地收回笑道:「見笑了。」蘇穆燕微笑搖頭。
「可惜,周景那小子不在莊中,不然真想看看他反應,鐵定能笑他一輩子的。」鐵大刀說著哈哈大笑起來又突地收聲,「等等,徐小子知道你就是燕老弟嗎?」
「不知,但碧川峽有知情人,而我們曾與他在那照面過,這才來此一趟。」
「確實有必要,可你們貿然換人,豈不打草驚蛇了?」
「莊主,不會的。」
「也是,理由有千百種……」鐵大刀點點頭,看著柔弱的蘇穆燕,想著徐忠靖的行事作風,燕老弟,不,蘇小妹雖會些拳腳,蘇府也養有護衛,但一家柔弱善良百姓,怎麼會是那小子的對手,「燕……蘇小妹,你們要不要請莊主派人暗中保護府上,你的要求他絕對會答應的。」
「謝關心,這才打草驚蛇。」
「兄長費心了,府上尚有護衛,更有義父環刀霸虎在,不必太過擔心。」
「也是,我都忘了,環刀霸虎實力也不容小覷。」鐵大刀頻頻點頭,「不過,你何時得罪那小子了?」
「不重要。」
「依你性格也不難猜,十之八九是救人時,擋了他的道。」見蘇穎點頭,鐵大刀不禁驕傲起來,自己對兄弟還是挺了解的。
「冒昧一問,方才莊主所說,剿滅餘黨可包含貴莊小姐?」蘇穆燕輕聲說道。
「怎麼可能!」鐵大刀大聲駁斥,隨即閉嘴,壓低聲量道:「莊主做事是雷厲風行了點,江湖行事是有那麼點……不合常規,但虎毒還不食子呢,只是,姑娘這話可別在外亂說,這攸關全莊上下幾百條人命。」
「鐵大哥,燕兒不會。」
「恩,我就提醒下。」鐵大刀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實與你說,其實莊主第一時間就派我們去救小姐了,可出了點狀況,如今下落不明,蘇小妹,你們若遇見小姐,可得知會一聲,但只能與我兄弟二人或莊主說,不假第三者。」
「若姑娘不願歸呢?」蘇穆燕輕聲問著。
「這……」鐵大刀撓了撓頭,「至少代為傳達我們並無惡意。」
「了解,定當轉達。」
「先謝過兩位姑娘了。」鐵大刀開心地向兩人拱手。
「客氣,理所應當。」蘇穆燕笑著。
「對了,張姑娘後來如何?你可有消息?」蘇穎點頭,鐵大刀開心地關心起後續。

使用禮物 檢舉

37#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7-31 16:18:30
只看該作者

三十六、

林沉煥在狹小的深山小屋裡不斷來回踱步,為避免曝光而緊閉門窗,悶熱的空間讓煩躁不減反增,他再度拿起桌上水壺想為自己添水,壺嘴卻空無一物,久候的門扉依舊毫無動靜。
「媽的。」他不耐地將水壺往門上砸去。
門扉敞開,領頭的人反應不及被水壺砸中,一聲哀號,碎片與幾滴鮮紅散落在地。
「還不快把門關上,想被發現嗎?」
「是。」領頭人摀著傷進屋,後頭另一人推著被套頭套的人往裡走,門扉一關便將頭套取走。
「林少爺,找我通知一聲便是,何須勞動大駕?」徐忠靖微笑望著林沉煥。
「哼!我看妳膽挺大的,故意給我挖坑是吧!」
「林少爺是否誤會什麼了?」徐忠靖收起笑換上疑惑的表情。
「還是你小子中了美人計,明著跟我合作,背地卻想搞倒我。」林沉煥一把抓起徐忠靖的衣領。
「美人怎能媲美江山。」徐忠靖輕嘆口氣,「林少爺你要判我死刑,總該告訴我何罪吧?」
「你說的那批貨,那可是救濟物資,更糟的是護衛還是侯府軍,分明陷我於不義。」
「可林少爺,策畫此事之人可是寨主,怎會不義於你呢?再者,當初我也只是略提,還是你們行動前並不會再做調查?」
「你現在是說問題在我?」林沉煥再次勒緊徐忠靖的衣服,讓他有些窒息感,可依然淡然自若。
「不,只是擔心會不會出內賊?」
林沉煥略鬆了手,「就算有也是你吧!」
「假設沒有,另一個疑惑是,為何侯府軍護衛時未著軍裝,是否是侯府所設陷阱?」
林沉煥恍然大悟,甩開徐忠靖的衣領,「媽的,這侯府心機也太重了。」
徐忠靖好整以暇地整理凌亂的衣服,「無論如何,恭喜林少爺。」
「恭喜什麼?」林沉煥不耐地回。
「畢竟主謀是寨主,扯上侯府,非死即傷,林家不就更加穩固。」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打劫良民我還有辦法說服我爺爺,如今扯上救濟物資,他還不打死我。」
「侯府心機之深,豈是你我能敵,況且不合時宜的原則,有時反難成大事,既然長輩害怕打破便只能由我們來,即便背上不孝之名,不過此次物資完好無損,我想林大爺不會太怪罪於你。」
「恩,你說的很有道理。」
「以後若還有我能效勞的地方,隨時歡迎。」徐忠靖向林沉煥行禮。
「你最好讓我隨時找得到你,走吧!」
「是。」他從懷中拿出一瓶藥遞給受傷之人,「不介意的話。」隨後又向眾人行禮才開門離去,一背向林沉煥,微笑隨即消逝在他臉龐,嘴無聲地說:「愚蠢。」爾後換上滿意的笑。

在碧川峽已有段時日,霍知恩內心雜亂無序,無論是對張敏或碧川峽的形勢。
這段日子的觀察,對張敏的喜愛是有增無減,除原先便知的聰明伶俐,落落大方,謙虛有度,溫柔婉約,更是事事親力親為,刻苦耐勞,從不懈怠地學習,積極向上,雖為客卻與下人平起平坐,更甚竟能讓水火不容的畢林兩派人在同屋簷下相處。
關係雖依然不睦,但也僅限於嘴上功夫,或該說林英桂已獨立於林畢之外,因林沉煥每次來請安總是狼狽離去。
張敏說林英桂於她有恩,因而結為義母女,但林英桂對她的情感非比尋常,彷彿只為張敏而活,然而林家除林沉煥與門外的暗哨便無動靜,傳聞中的林雄應不會讓林英桂與畢惜瀅長期接觸,這無疑是將她暴露在危險當中,這是疑點之一,但張敏因微妙的立場變得危險,這點倒不會變,這很令人擔心。
再者,隔日早膳上鬼使神差,以侯府有事與畢惜瀅商討為由,此後又多留幾日,雖非謊言但本不想這麼早告知,可怪的是,原以為會換來畢惜瀅的一番調侃,可不但沒有,她甚至配合自己演戲,態度說不上歡迎卻也不急著趕人,更像是直接無視自己的存在,可有時卻又說些鼓舞自己追求張敏的話,讓人難以捉摸。
當理由用罄時,林英桂又用一堆無關緊要的理由挽留,自己便順勢而為,即便理由多麼薄弱,即便知道張敏會為此困擾,只因林英桂總積極地製造讓自己與張敏獨處的機會,然而,每每話不到三句,畢惜瀅便會冒出來把人帶走,既無奈又感激,不過,這情況也該結束了,畢竟再下去,可能真會被討厭,到時,或許連最基本的客套應對都是奢望。

「霍公子。」張敏聲音從身後傳來,霍知恩先是一驚,稍加整理儀容,故作自若地轉身笑道:「張姑娘,有何事?」
「我想先替我娘帶給你困擾跟你道歉。」張敏鄭重說道。
「張姑娘,客氣了,我並未感到困擾。」
「但我困擾。」
霍知恩嘴巴微啟卻吐不出半句話。
「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該把話說清楚,我不希望你等我,這讓我很有負擔,再者,我認為你對我的喜歡,不過是種錯覺,或許有些厚顏無恥,只因我是下人以外跟你有較常接觸的女子,而你出於教養覺得須對我負責,因而將此錯認為愛戀。」
「張姑娘,我承認我確實認為須要對你負責,但絕不僅僅因為你對我的關照。」
「謝謝,但我不需要,肢體接觸全是治療所需,你不必負責,因此不必再為我這漁村姑娘浪費時間,至於這個。」張敏從袖中拿出一盒胭脂遞給霍知恩,「我承受不起。」
霍知恩望著自己當初送的謝禮,遲遲不肯收回,張敏拉過他的手,將胭脂盒塞進他手中,「拿去送給與你相襯的人吧。」
霍知恩稍微握緊手中的盒子,「張姑娘,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我對你並非錯覺,我說過會支持你的一切便會做到。」
「我不值得。」
霍知恩搖頭苦笑道:「這並非你說了算,不過,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困擾的。」
霍知恩再次將胭脂盒放入張敏手中,「當初說了,這僅僅是表達謝意,別無他意,受恩於人卻無作為,我做不到,若你覺得負擔,丟了便是。」
「師父!」白鶴開心大喊朝兩人走來,兩人隨即來開距離,張敏順勢將胭脂盒又收進袖中,此舉使霍知恩暗自竊喜。
「小哥哥,你怎麼在這?」白鶴一臉警戒。
「我……」霍知恩有些尷尬地望了張敏一眼,做錯事被抓包的心情油然而生。
「該不會又想抓我回去,不過,這次我娘也在,你休想。」白鶴得意地朝霍知恩哼了聲,笑著走到張敏身旁。
霍知恩朝她身後看去,只見夫人與畢惜瀅一同走來,「晚輩,向夫人請安。」
「出門在外就別多禮了。」夫人說著視線停留在張敏身上。
「娘,這就是我小師父,我沒騙你吧!是不同於太師父的大美人。」白鶴將張敏朝夫人拉近驕傲地介紹著。
「小白女俠,別笑話我了。」
「師父,我怎麼會笑話你,我可句句屬實。」
「謝謝。」張敏無奈笑著,轉向夫人道:「晚輩張敏,見過夫人。」
「敏敏,這些是什麼人?」林英桂從遠處奔來,緊張地將張敏拉到身後。
「娘,這位是安國夫人,而這位是王爺,是我朋友。」張敏笑著介紹。
「你怎會認識這些人,達官顯貴沒幾個是好東西,你可別被騙了。」
「娘,不會的。」張敏輕聲安撫著,「夫人,我娘只是擔心我,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沒事,令堂真如傳聞般直率。」夫人回她一個溫和的微笑。
「你還是注意一下你的態度,王府、侯府沒一個是你惹得起的。」畢惜瀅訕笑著。
「我惹不起卻也不怕,誰敢傷敏敏我跟誰拼命。」
「前輩,我不會傷害師父的,再說誰敢傷害師父,我第一個跟他拼命。」
「你是敏敏的徒弟?」
「是啊!首席弟子。」白鶴自信地點頭。
「敏敏,你收了個好徒弟呢。」林英桂開心地說,心想若有王爺當後盾,也就不必急著讓敏敏出嫁,畢竟還是不捨。
「娘,王爺瞎胡鬧的,你別跟著攪和。」
「攪和?」林英桂頓了下,略帶敵意地望向畢惜瀅,「你故意找人來鬧敏敏的嗎?你在打什麼主意。」
「隨你怎麼說。」畢惜瀅不予理會,轉向夫人道:「夫人,你們拜託的事,我會處理,不知接下來有何打算?」
「當然是跟太師父你討教,上次來去匆忙,都來不及領教你的功夫。」白鶴站到跟前說,畢惜瀅視線望向她又轉回夫人身上,微微一笑,白鶴一驚趕緊轉身撒嬌道:「娘,可以吧!」
「當然,我也想跟你師父多認識認識。」夫人微笑說著望向張敏,然而,在那之前她停留在霍知恩的一瞬,被畢惜瀅準確捕捉,她不禁挑了下眉。
「就這麼說定。」白鶴歡喜拍手。
「這麼熱鬧啊!」林沉煥戲謔般地笑著,眾人瞬間噤口望向他。
他不以為意地說:「寨主,有貴客,我替你領來了。」說著比了比身後。
後頭,秦庇川有些不甘地領著展捕頭與一些軍官走進院中,林沉煥則雙手環胸看戲般地站在一旁。
「霍將軍,展捕頭,稀客,有什麼我能為你效力的?」畢惜瀅笑問著,霍知恩同時疑惑,但在大哥無聲指示下,先靜觀其變。
「下官霍知義,見過夫人、王爺。」霍知義語畢,身旁的將士同他一起朝兩人鞠躬。
禮畢,展捕頭轉向畢惜瀅道:「寨主,效力不敢,只是想與你確認幾件事。」接著從懷中取出一張紙,展開,「此人,可是隸屬貴寨?」
畢惜瀅望著隨即笑道:「是,但他不是我的人。」語畢望向一旁的林沉煥。
他慌張地指著畢惜瀅大喊:「你是寨主,寨中哪個人不歸你管。」
「等等,這不是前幾日遇到的那劫匪。」白鶴一把搶過畫像,「欣兒,我沒記錯吧!」
欣兒微笑輕點了頭,「不對,大哥哥,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我太師父不可能做這種事。」
「賊人之女終歸是賊,怎麼不可能。」林沉煥嗤笑著。
「展捕頭,能否說明詳情,我全力配合調查。」畢惜瀅在白鶴出聲前說道。
展捕頭向霍知義請示,得到首肯後才開口道:「前幾日,王護衛護送的救濟物資遭人打劫,此人被當場活捉且已親口招認,主謀為你,因此知府大人想勞煩你走一趟,了解案情。」
「既然有人證,直接把人抓了,何需如此大費周章。」林沉煥大喊著。
「知府大人說僅聽人證之言太過草率,待聽完雙方說詞再行定奪也不遲。」
「你們這些官,做事總這麼拖拖拉拉的才會惹民怨。」林沉煥不屑地說。
「人知府辦案謹慎,不輕易斷案是百姓之福,你有什麼不滿,難道,你心裡有鬼啊!」白鶴不客氣地回。
「心裡有鬼的是她,哼,先說一人做事一人當,展捕頭,可別把我林家拖下水。」林沉煥說著甩袖離去。
「展大人,既然犯人主張是受寨主之令,何不去他房中搜搜或有物證?」張敏緩聲道。
「你以為主謀會那麼蠢?」林沉煥忍不住回頭嘲諷。
「各位大人,若有需要我能帶路。」秦庇川笑說著,他雖討厭張敏但她說的有理,人是林氏的且以林沉煥今日表現,這事他必脫不了干係,再依他的辦事能力,出現紕漏的可能性極大。
「有勞管事。」霍知義點頭回道,秦庇川立即帶領眾人前往。
士兵陸續往門走去,畢惜瀅手放背後,笑著擋住白鶴去路道:「小白鶴,你娘一路奔波想必很是勞累,你呢,就在這好好陪她。」
「我娘有欣兒在,沒事的,況且有我在,大哥哥他們便不敢欺負你。」
「和兒,別添亂,你太師父是那麼容易被欺負的嗎?若你擔心,讓欣兒陪著去便是。」
「小小家務事,不敢勞煩夫人。」畢惜瀅說著看向張敏,「看好你家徒弟。」
「打劫善人的救濟物資,可是寨中大忌,為了奪權、報仇,你可真是瘋了,竟想拉全寨下水。」林英桂咬牙切齒地說。
「瘋的到底是誰,你們還真本性難移。」畢惜瀅冷嘲著,然後又朝張敏笑道:「我想吃甜湯。」接著自信一笑轉身朝門口走去,白鶴立即跟上。
「小白女俠,你太師父都不急了,你急什麼呢?」
「師父,你不擔心嗎?」
「擔心有何用。」張敏說著轉身扶起林英桂的手,「娘,我們進屋歇息吧!」
「好,我們不擔心那丫頭的事,別怕,天塌了娘也會保護你。」林英桂拍了拍張敏扶著她的手,張敏回以微笑,兩人一起朝屋中走去。
「師父!」
「和兒,你不說太師父厲害嗎?可你的行為讓娘覺得並非如此。」夫人微笑著。
「她是真的厲害,可這件事怎麼看都有蹊蹺。」白鶴說著走到夫人身旁站定,視線卻一直望著遠方。
「欣兒去看看。」欣兒領命後離去。
霍知恩望了張敏背影一眼後,「我也去看看。」說著朝夫人行禮後也一同離去。

本文最後由 納西 於 2022-9-13 22:07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38#
原作者| 納西 發表於 2022-11-20 14:41:08
只看該作者

三十七、

望著林沉煥輕鬆自若的背影,畢惜瀅認為此趟理應一無所獲,她這傻表弟做事是不夠嚴謹,可出任務的卻不是泛泛之輩,林家死士從不留證據,或許搜林沉煥的房更有機會搜出些東西。
不過,無論他是真蠢又或是去哪借了膽,這次都得讚賞他的膽識,對良民下手等同公然挑戰林雄,可憐了那位死士,因林沉煥的自傲獨斷,未能發揮最大的價值。
這劫說難不難,既然現下僅有人證,表示證據要多少便有多少,只是事出突然來不及準備,如今只能盡力拖時間,讓老秦能去安排,而難的部分,在於此案是包大人經手,太過刻意、粗糙的證據會引起反效果,且他不畏強權的公正態度,實在不知侯府出面能有幾分作用,然而,若可以她可不想在這動用這張人情牌,再者,侯府會不會出面也是一個問題。

畢惜瀅抬眼望見藍嵐朝眾人走來,心中安心了些。
「現在我跟寨主正在配合官爺調查,有事等會說。」秦庇川平淡中帶著不耐。
「是。」
「藍嵐,來得正好,替我去外公那走一趟,讓他老人家安心。」畢惜瀅笑著說。
「喂!這事不必驚動爺爺。」
林沉煥怒氣沖沖的模樣,反倒讓秦庇川欣喜,「藍嵐,寨主說得對,確實該帶個消息讓林大爺安心,你快去。」
「是。」藍嵐說著離去,林沉煥猶豫再三依然跟了上去,雖然不能親眼看到畢惜瀅吃癟的模樣很可惜,但若讓藍嵐在爺爺面前亂說,自己之後可更難解釋。

等遠離眾人後,林沉煥一把抓住藍嵐的手,「站住!」
藍嵐語氣平和地說:「林少爺是在擔心什麼?」
「我哪有。」林沉煥吞了口水,心虛地放開她的手。
「放心,事情我已安排妥當,只是需要林少爺讓死士改個口供。」
「什麼意思?」
「我想照寨主的意思,去跟林大爺解釋,讓他安心,你是否一同前來?」
「先與我說了。」
「同件事,我不想說兩遍。」
「你以為你誰。」
「藍嵐。」藍嵐語氣堅定地說完後繼續往前走。
「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林沉煥擺起架勢擋住她的去路。
「我打不過你,但我能讓事情往最糟的方向走,你可得想清楚了,林少爺。」藍嵐揚起一抹自信的微笑,毫不畏懼的模樣,讓林沉煥退縮了。

林雄宅院中,正位上的林雄身子一挺,不怒而威,藍嵐平淡地簡述經過,幾度插嘴的林沉煥因林雄的大喝,如今只敢在旁瑟瑟發抖等待審判。
「我憑什麼信你,說不定,你是奸細來著。」林雄一臉輕蔑。
「我早先已與林少爺表達過投誠之意,看來貴人多忘,未與大爺說明。」
「那你為何不順我孫兒之意,將證據指向她,一切不都解決了。」
「此事可大可小,但此案由包大人負責又牽扯侯府,若讓寨主成主謀全寨都難逃脫,即便順利逃脫,寨中誰人不知,此等事務皆由林爺們作主,依此之法拉下寨主,怕名不正,言不順,落人口舌,秦管事若再藉此策反,難做事的可是林大爺。」
「說的句句在理,但不足以信服。」
「我要碧霞莊的掌管權,而這也是我效忠秦管事的條件,然而,他近日處處打著碧霞莊的主意,我不得不自保。」
「意思是,你也會為此將我出賣。」
「我以為林大爺是重承諾之人,沒想與他相同,如此,便罷。」藍嵐說著行禮轉身。
「拒絕了我,你又能如何?」
「事在人為,今日之勢在林家,未來……」藍嵐說著朝林雄自信一笑。
「不怕我現在就斷你未來。」
藍嵐無畏地望著林雄淡然笑道:「展大人仍在寨中,我想管事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把剩下的事給處理了,咱們再來談。」
「願為效勞。」
藍嵐離去後,林沉煥瞬間跪下道:「爺爺,你聽我解釋。」
「去拿家法。」
「爺爺,這是侯府太狡猾,反正這次也沒傷到人……」
「若你行事謹慎,管他侯府狡猾,若你不動那心,又怎會上當。」林雄起身手緊握指著林沉煥大喝。
「爺爺……」
「外人之言要一防再防,家法受完給我回房反省,沒我命令,不得出房門一步。」
「爹。」林英武急忙來到廳前。
「看你教得好兒子,把他帶去廣場受家法,敢有一絲留情,我連你也罰。」林雄說著甩袖離去。
「阿煥,你怎會這麼糊塗。」林英武氣急敗壞。
「我不過想替爺爺分憂。」
「什麼都能做就這不行,從小我跟你說了幾次。」
「爹,你跟爺爺這般保守行事,我們何時才能滅了那小賊。」
「要滅她也不能賠上整個寨,蠢貨。」
「哼!沒人傷亡能拿我們怎樣。」
「還說。」林英武巴了林沉煥的頭,「快去廣場,動作慢了你可得挨更多。」
「爹,你要手下留情。」
「知道,但作戲要做足。」
「爹,我懂。」林沉煥一笑,慶幸不是由林雄來執行,雖然死不了但半條命也去了。

畢惜瀅走後,向下屬吩咐完代辦事項的霍知義,遠遠便見屋內弟弟仍舊一臉愁容,嚴肅的表情頓時緩和了些,向他走去。
「看來你是真的喜歡她,我真怕你因情勢賠上自己的幸褔。」
「什麼?」
「弟弟,放心,為了你的幸福,我會動用所有讓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霍知義自信地拍拍霍知恩的肩。
「兄長,不必如此。」
「沒事,你跟王爺的事,父親已書信於我,既然你心有所屬便快快把事辦了,免得夜長夢多,不過這林雄就有點棘手了。」霍知義皺眉沉思著。
「等等,兄長,這與林雄有何關係?」
「怎麼沒關係,我們本就因為林雄一派才對碧川峽有所顧慮,原本能靜觀其變,如今你鍾情於寨主,便不得不介入加快整頓,畢竟得防有人藉題發揮,不過,這些你都無須擔心。」
「兄長,誤會,我並非鍾情於畢寨主。」霍知連忙制止滔滔不絕的霍知義。
「誤會。」霍知義不禁一笑,「從小我跟父親的決定你總是順從,鮮有意見,可今日你卻為寨主,處處出言阻攔,怎麼想都不對吧。」
「父親希望拉攏她,我只是想藉此多賣個人情給她。」霍知恩盡可能說得理直氣壯。
「好,那便公事公辦,父親也交代盡可能不妨礙包大人辦事,雖會有些犧牲,但此案若運用得當,定能將碧川峽一舉瓦解。」
「兄長,此次無人傷亡,何須將事鬧大,此時將碧川峽剿滅,著實弊大於利。」
「瞧你緊張的,還說誤會。」
「兄長,我確實有鍾情之人,但真不是寨主。」
「那是誰?」
望著兄長好奇的愉悅神情,原先只想讓張敏安心才有的舉動,如今似乎反而會帶給她困擾,霍知恩輕嘆一聲,認真地望著霍知義說:「兒女之情事小,還請兄長以大局優先,別讓寨主予取予求。」
「那我可如方才對她所說的,死罪可免,活罪還是得受點,至於多少就看她表現。」
「兄長定奪便是,我累了,先去歇息。」霍知恩說著向霍知義行禮後退下,望著他緩解的表情,霍知義更加認定他確實鍾情於畢惜瀅,只是羞於承認而已。
父親與自己最大的期望便是讓弟弟遠離朝堂紛擾,奈何一心為家的他,只要抓到機會就往裡跳,若撇除碧川峽複雜的情勢,畢惜瀅確實是不錯的人選,不僅有足夠的理由說服倔強的弟弟,且若確實與碧霞莊整合轉型為商,不僅是個好後盾,日後也不愁吃穿,為了他的幸福,這次讓著點吧!

藍嵐踏入屋中,轉身將門虛掩,往前幾步便見畢惜瀅躺在窗邊臥榻閉目養神。
「為何這麼做?」畢惜瀅輕聲說著,緩緩睜開眼。
「順勢而為罷了。」
「操之過急。」畢惜瀅慵懶地起身望著藍嵐。
「飯館開幕在即,我認為時機剛好,況且,對張姑娘來說有利無害。」
「我不與你爭辯,你做事總先想好了說詞。」說著畢惜瀅眼神轉為凌厲,「我不准你以身涉險,如今局勢你也不必這麼做。」
「如當年所說,我的事你無須操心也少管。」藍嵐表情淡然,眼神卻絲毫不退讓。
畢惜瀅閉眼,揉了柔眉心,換上一慣的笑說道:「霍家兄弟我搞定了,至於老秦……你自己捅的蜂窩,自己解決。」畢惜瀅跳下榻,「我要去喝甜湯了。」
「好。」
與藍嵐擦身之時,畢惜瀅輕聲道:「別總把自己當外人。」然後腳步輕快地離去。
望著她的背影,藍嵐溫柔地笑道:「對你,我寧可當個外人。」

使用禮物 檢舉

Archiver|手機版|在水裡寫字

GMT+8, 2024-4-25 21:07 , Processed in 0.099433 second(s), 84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覆 TOP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