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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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網遊》手殘回憶錄(連載至第一章 第七十六幕)[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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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12-4 17:3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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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六十幕)[普]



第六十段落:湖泊之主古菈


       「你居然回得來!?」

       宗豪的語氣聽起來是著實有些驚訝的成分在裡面,大概是已經做好了如果沒有回來的心理準備。至於那種像是「原來你還活著?」的調侃語氣,因為現在情況緊急,建箴也就不打算和宗豪多計較。

       「歡回!」

       歡回指的是「歡迎回來的」縮減意思,不過建箴看用得更多的,好像多是時下的年輕女生才會那麼說。

      至少建箴可以肯定在這一點上,柚仔是比宗豪不知道要可愛多少倍。

      「本來我也覺得回不來,現在等於算是勉強續命苟延殘喘吧。你們那邊呢?補給品買得怎麼樣了?」

       建箴看了看兩人,就算自己離開的時間算不上久,這段時間大概也只能讓他們剛好進行一次的來回,代表他們倆並沒有在白夜城裡停留太長的時間,而是很果斷地補給完就立刻原路返回。

      「就……反正身上剩下的錢能買多少,就全都買下去了。」

      「放心,我們有柚仔這個強力的金主。」

      「你這是搶劫吧?」

      「什麼搶劫那多難聽,反正都是同一艘船上的了,大家互相幫助而已。」

      這種鬼扯似的理由,宗豪倒是挺拿手的。

      「……你這麼搞就不怕最後翻車?Boss沒打成然後還破產?」

       建箴稍微瞭解了一下補給的情況,大概是在原有剩下的基礎上勉強又再多補充到了比預期更多一些的數量而已,以他們現存的金幣大概是極限了。也就是說,他們也沒有更多的測試餘裕,一次就必須完成通關。

       雖然從攻略副本最初建箴就一直不斷提到他們的隊伍困境,還有他們資源不足的各種問題。但那些問題放在目前的處境看來,似乎都還是屬於能夠被解決,能夠有替代方案的事情。

       「唉,總歸來說,錢的問題說到底還是比較好解決的,即使現階段沒辦法馬上弄到那麼大一筆的經費,不過破產這種事想要解決還是有很多方法,重新來過就好了。」

       「……」建箴不語,順著宗豪的想法去思索。

       重新來過嗎?的確,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

       這裡畢竟是遊戲的世界,但要從遊戲以外的地方獲取到遊戲裡的金錢,隨著遊戲的發展,自然而然會產生擁有相應需求的玩家,還有供應那些需求的來源。

       和宗豪說的一樣,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其實都算不上太大的事。

       或者該說,遊戲就是這樣,只要有那個心思的話,很多事情都能夠重新來過。

       失去的金錢、沒有通關的副本,各類珍稀的裝備逸品,只要自己有那個意願,很多東西都能夠重新再獲得,或是找到更好的替代品。

       不過,雖說如此,也同樣有著沒有辦法重來的事物。

       比如說……屬於十八歲的任性,還有一場無可取代的冒險。就算並不是真實世界所發生的事物其實也無所謂,真不真實,他們自己都清楚。

       其實對像他們這樣的普通玩家而言,也不過就是那樣直白的快樂。

       「既然這樣,那就直接打通它吧。」

       或許他只是想得太多。

       對一般玩家來說,目的從來不是那麼艱晦難懂的事情。提升等級、通關副本、拿到新的裝備,看新的風景,和不同人相遇。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這才是他們所認識的玩家,也或許是在每個故事中扮演的「旅行者」和「冒險者」。

       「你剛剛被叫走,然後就直接頓悟了嗎?」

       「並沒有好嗎,難道你不想一次通關?」

       「廢話,那當然是想啊!」

       「那就對了,我也想。」

       面對未知的困難,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絕對能夠通關,但那並不代表他們不能對通關抱持著一種期望。就算退個一百步來說,就算他們最後真的沒有辦法通關,遺憾絕對還是會有,但或許他們也會在那樣的遺憾中慢慢釋懷,然後當作是一個過去未實現的回憶。

       說來好笑,那樣的心情,他們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每次開始了新的輪迴,當自己身邊的那群人有了變化之後,那樣的心情就會產生改變,每一次都不同,每個回憶都有它的獨特之處。

       不過,既然要創造回憶的話,他並不介意讓那份回憶再更美一些。

       「總之,都準備好了嗎?」

       人都到齊了、裝備也調整好了、補給品已經現有盡最大的資源去準備。

       建箴並不想把「無悔的戰鬥」那麼矯情的話掛在嘴邊,但是現在他們的確已經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所以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去突破,並且解決這個副本,沒有其他的答案,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懸念。

      「那我們走吧。」

      臨風觸碰了眼前水晶球,同樣的問題再度浮現。

      【系統提示:一股神祕的力量不斷吸引著你,是否要觸碰水晶球進入封印的遺忘之地?】

      這回,他們再沒有其他顧慮。

      【是】

      畫面變為了整片的全黑,有那麼一瞬間,建箴還有點擔心是不是電腦放制太久結果死機了。然後就馬上看到Loading的讀取字樣。

       看來決戰之地這樣的說法並不止是嘴說說而已,就連魔法傳送的地點看起來都和他們現在所在的地圖是不同位面。

       【系統提示:你的隊伍,進入了湖泊之主的封印空間】

       當畫面再度亮起時,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另一個空間,看起來就像是另一個古代神殿似的場所。但不同的是,這個神殿比起他們在觸碰水晶的那個空間,還要更寬廣,天頂也要更挑高得多。

       更不可思議的,是把視線往天花板的方向望去,可以看見在整個空穴的頂端,居然能看見流動的水,還有從洞頂透過水灑下來的陽光。就像是在大型水族館裡能夠透過玻璃看見水中全貌的海底隧道那樣。

       建箴不確定玻璃這樣的概念在遊戲裡是不是也同樣適用,但直觀的看起來,那似乎看起來就不是能用道理就能夠解釋得通的現象。

       大概只能說是……魔法吧?

       那種在現實裡顯得荒誕的事情,在遊戲裡面反而變成相對好理解的概念。

       所以這個地方,是剛好位於水底下方的古代神殿遺址嗎?

       不得不說,和湖泊之主這名稱的形象,是相當契合了。

       潮濕的水下廣場,周圍都是古老遺跡的斷垣殘壁,青苔石板上冒出五彩斑斕的植物,看起來就像是現實中的珊瑚與海葵類似的外型,石板上刻著被磨蝕的圖樣,不知道該算是繪畫抑或是一種文字,像是某種消失曾經歷史中的古老文明,又或者正如這段故事的起點,是一段被遺忘的歷史。

       空氣透著某種霧氣般的朦朧感,卻又不是濃厚到完全看不清前方的畫面,非是像貝魯斯施放黑幕時的那種昏暗不清,而更像一種籠罩在水氣中的氤氳迷濛,整片視野都被瀰漫的水霧沾濕了似的。

       「我倒是有點好奇湖泊之主到底是以什麼為原型的Boss了。」

       建箴回想起洞窟裡出現過的石像、蜘蛛和骷髏亡靈,感覺完全和湖泊這個字彙完全扯不上關係。若要以形象相符這點來看,應該還是原本就以水為主要生存環境的生物。

       照建箴最原始的想法,最先佔據腦中印象,大概就是大鯰魚或尼斯水怪那種在現實中也有相應模板的傳說或故事的存在。

       「我覺得現在還沒看到Boss才是一個大問題,照理來說這麼大一個空間,不可能是用來跟Boss玩捉迷藏的。」

       宗豪說的沒錯,既然有這麼大的一個空間,就代表和Boss的戰鬥需要那麼大的區域範圍。如果從這整個場域的面積來看,那湖泊之主的體積可是大得嚇人,畢竟從現在他們站的位置往對面望去,甚至都看不到整個空間的另一側。

       到目前為止,他們所遇到體型最大的Boss是由岩塊所構成的石巨人歐姆德,包含雙臂所延長的攻擊範圍,大約有十個身位的距離。但就算如此,歐姆德所在的區域,也沒有這麼誇張的空間大小。

       如果按照比例來看,湖泊之主的體積,至少也有歐姆德的兩倍以上。那麼大的體型,肯定進入這個場地就能夠一眼看到。

       這回他們可是確定的,這裡就是和湖泊之主戰鬥的最終場所。

       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對於到目前為止都還不見蹤影的Boss,三人的內心都抱持著相近的疑惑。

       太過安靜了,安靜得令人心生疑慮

      「還是我上吧。」建箴不打算考慮得太多,既然已經確定這裡是他們的目的地,可以猜想到的可能性其實也並沒有那麼複雜。

       臨風走向了廣場的正中心,這裡的地磚上,也繪畫著像是納斯卡線之類的圖案,不禁會讓人聯想到某些古老的儀式或咒文,人們利用歌舞和儀式來召喚、或者對他們所認知的神祇獻上崇敬。

       照理來說,這種最後登場的大Boss,為了滿足一部分視覺上的戲劇性,通常都會直接出現在整個場地,或者該說是和玩家戰鬥的舞台最中心處。

       如果不在一眼就能夠看到的地方,那就是兩種可能了。

       潛伏在地底,或者……

       臨風又走近一步。

       頭頂的透明的水波突然炸裂開,像是小時候曾玩過那種在氣球裡填滿清水的那種水球,被針戳破時爆裂開來的景象。在被水光四濺的場地裡,一隻龐然大物從天而降,就在臨風的頭頂正上方!

       要不是早知道這裡是Boss的決戰場所,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話,肯定會把人給嚇傻。從Boss體型的模糊輪廓來看,那早就超越偷襲的程度了。超級巨大的身軀,混著如激打在暗礁碎浪時的洶湧氣勢落下,充滿震撼魄力的超大型Boss,就這麼從頭頂直接落下。

       比歐姆德大一圈?已經不是這種程度的問題了,巨大的身體佔據了整片屏幕,根本看不到全身的模樣。

       臨風立刻把盾牌往頭頂正上放架起。

       先不論以Boss的體型用盾牌抵擋是不是也會直接被下壓的重力給碾碎,至少也要先避免被Boss落下時地表碎裂飛起的石塊給砸破頭。

       從建箴的極近的視野裡其實很難邊進行高速閃避邊判斷出Boss到底是什麼模樣,但是當他再度定睛看清眼前的Boss局部時,他就馬上知道了湖泊之主的真面目的原型到底是什麼。

       堅硬的外殼、巨大的雙螯,還有接近般緩慢卻規律移動的節肢。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對他來說相對熟悉,或者應該說……和他形象有部分相近的生物。

       「喂!你……」

       「閉嘴,我不想聽,給我認真,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不想懂,給我繃緊神經認真打Boss。」

       建箴像是在繞口令似的直接把一段話毫無語調像機關槍似地向著要開口的宗豪掃射過去。

       「別這麼說嘛,好歹那是你的親戚,要有禮貌。」

       「……滾,我讓祂先把你給揍飛你意下如何?」

       翠影和柚仔位置站得較遠,相對而言也更清楚的看到整個Boss的全貌。

       是的,出現在他們眼前,從水花飛濺中華麗登場的,是一隻巨型的甲殼類生物,看起來並不只單純的螃蟹或蝦子,而是兩種的複合體,甚至混著一些寄居蟹的味道在裡頭。

       宗豪每次調侃建箴角色的「甲殼動物」,現在就在他們面前。

       【系統提示:暴走的湖泊之主──古菈,自封印中甦醒。】

       雖然線上遊戲的強度不等於和敵人的體型絕對掛勾,但是當敵人的體型巨大到一種離譜的境界時,本身過於膨脹的存在感就足夠成為一種使人震懾的威脅。光是看著就會產生「這玩意兒不是人類能夠打贏的吧?」的那種疑問。

       不過古神大概也就是那種程度的東西。

       就是這樣望著,都會讓人感覺到那是與自己不同位面,也無法應付的存在。甚至連把對方當作怪物的念頭都會被發自心底的震撼給揉輾壓碎,只剩下某種敬畏和恐慌的不安感。

       數秒時間,臨風已經快速衝出了古菈的落下範圍。

       建箴覺得若要應付這種程度的Boss,勢必得先撤出攻擊的範圍重整態勢。

       但是……

       「靠靠靠,停下來,不要把祂帶過來!」

       才動作到一半,就聽到宗豪緊急的提醒。

       古菈的攻擊警戒視野距離實在太大,在建箴還沒來得及把臨風撤出範圍之外就已經吸引到了祂的注意力。數條巨足關節喀噠喀噠地擺動,帶起巨大的甲殼朝著他們的方向直撲過來,速度不快,卻氣勢萬鈞。

       最後的Boss戰,就算已經做好了心裡的準備,卻還是讓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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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12-8 20:2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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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六十一幕)[普]



第六十一幕:螳臂當車


       人也會有超越自己極限的時候。

       但越是去思考著該怎麼去超越極限,極限的框架反而越是清晰,最後反而變為了一種阻礙。它並不是那種純粹憑藉毅力就能夠達到的事物,反而在那種不經意的即刻反應裡,無意間激發出超越常理的操作。

       沒想到像是戰士那種身披重甲的笨重身軀,也能夠做到像是過山車甩尾一樣的動作。如果是在做之前預先問自己能不能做到,建箴可能會猶豫很久才會得出這麼樣的一個結論──他沒辦法。

       要是很認真去思考的話,自己絕對沒辦法做到。

       說不定自己總是沒能夠突破自己極限的最大原因,就是因為把某些事情想得太複雜而已。

       不過建箴也並不會把那種偶然爆發時的出色表現當作是自己的常態表現。

       他沒有辦法把那種事情想得那麼樂觀。

       如果打從一開始就擁有那樣的技術,有著足以應對的從容,那打從最開始的時候就不會因為對自己實力的不足趕到迷惘。

       建箴覺得從指尖傳來的觸感變得有些僵硬,剛才那段時間裡手指的短暫停歇果然造成部分的影響,不管是防禦的動作,還是緊急迴避的操作,都可以看到明顯的遲緩。

       建箴不得不以很勉強的鍵盤操作,讓臨風做出接近一百三十五度偏轉的動作緊貼著牆壁滑過邊緣。這才好不容易讓湖泊之主古菈的攻擊方向在最後一刻緊急地向側邊偏轉,沒有直接撞上本來在直線上的翠影和柚仔。

       「以這個體型來說,牠的速度是有點快。」

       龐然巨物並不可怕,但那種體型的龐然巨物同時擁有不相符的速度時,才真正讓人感到為難。

       話又說回來……甲殼類嗎?

       雖然螃蟹本來就屬於水生動物,就算出現在這個地方也並不讓人意外。

       本來建箴還抱持著,在這個看似設定在劍與魔法中古歐洲的幻想背景是不是也會出現什麼「龍」,或者「精靈」之類的幻想生物。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卻是現實到有點讓人無言。

       想想也對,如果真的是那種幻想種生物的話,應該也不會用「湖泊之主」那麼含糊不清的敘述方式,而是直接以更明確的稱呼來說明。既然被歸類為古神之類的存在,可能意味著祂的確擁有部分人類所能認知的特徵,卻又無法以人類的知識或言語去理解和描述。

       或許這也說明了,無論事物的原型究竟為何,只要被賦予了超乎常理的力量和能力,就算是原本只是不起眼的螃蟹,在人們的心中也依舊能夠成為和神祇與幻獸一類比肩的存在。

       不過就算那些枝微末節的細節都可以無視好了,能夠跟著自己的速度迴轉身體,然後還能夠閃過對牆壁的碰撞和破壞,完全不合理吧?

       古菈的巨大身軀像是裝了自動導航一樣的功能,不斷追在臨風的身後,卻又完美閃過了路徑上所有的障礙物。

       「你要不要試試看被直接轟上一擊看看會損多少血?」

       翠影已經就作戰位置,柚仔也在驚魂未定的情況下選定了相對安全的施法點位。但是,現在的問題反而在建箴自己身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夠穩定住整體的狀況。

       照理來說,和宗豪說的一樣,自己應該是直接站定位置測試到底被那一鉗子揮到究竟有多痛,他們才能夠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只是,即便是個頭比湖泊之主小了一圈的石巨像揮出的拳頭,就已經足以造成極大的傷害,如果換成被視覺衝擊上更大的鉗螯砸上一拳,會不會直接暴斃是個值得讓人擔憂的問題。

       這可不是什麼「砂鍋大的拳頭」程度的玩笑話啊……

       事到如今,也不是什麼能夠膽怯的時候。

       真要說有什麼讓他顧慮的地方,大概還是他們所剩不多的補給藥劑存量。

      他是很想那麼說啦……

       建箴看著螢幕上古菈的巨大身影,感覺背脊都不禁有些發寒。就算遊戲不是真實,第一回看到這麼大隻的螃蟹追著自己跑,就算沒給嚇個半死,也不可能真的完全不為所動。

       身體的直覺反應還是很誠實的,就算拿起盾牌的那一瞬間自己就能壓抑住心底緊張和不確定的情緒,但就算是如此,那也僅止於壓抑而並非消除。面對比自己大不知道幾倍的敵人、不清楚攻略需要多少時間、剩下為數不多的補給藥劑,在這些現有的條件下,他沒有不緊張的道理。

       那就彷彿是傳說故事裡都會出現的英雄似的。

       以小博大的英雄傳奇,總不由得令每個聽過故事的孩子感到憧憬。

       但或許也只有孩子,才能夠絲毫沒有一點猶豫的去憧憬那些事物。就算在長大的孩子眼中早已沒有了那些怪物,也未必有非得執劍去戰鬥的對象,但是當幻想的色彩逐漸散去,現實的輪廓變得清晰,當孩子認知到自己並不是那個「英雄」之後,一種遲滯不前的恐懼感,卻慢慢讓自己變得既無趣又平凡。

       臨風調整站位,讓古菈的面向完全背向翠影和柚仔的位置。

       以吸引仇恨的角度,這是最基本的操作。

       照理來說,如果有完全格擋住迎面的而來的攻擊,自己的生命損失應該會降到最低。只要排除掉被一擊必殺的危險性,就能夠先就目前的定位先穩下陣腳,只要自己能夠穩定建立起仇恨,翠影和柚仔也能夠跟著進場。

       就像遊戲裡Boss機制的不講道理,他覺得自己也同樣可以賭賭看遊戲機制裡盾牌也屬於那種不合理的存在。

       正常來說,那麼小的一面盾牌根本不可能擋得住體積差距那麼大的蟹鉗,就算可以完全防禦住直擊,也不可能完全抵銷掉反作用力帶來的影響,所以用常理來判斷,不會有哪個人認為這樣的攻擊是能夠拿盾牌阻擋的。

       螳臂當車的心情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吧?

       先做好被轟飛的一切預想,臨風謹慎地舉起盾牌。現在比較大的可能性有三種,其中一種是完美招架的盾牌能夠把古菈的攻擊悉數化解,不過從歐姆德的經驗的來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沒有如實呈現物理反應,身為整個副本裡最終的關底Boss,可以猜想古菈的攻擊不可能只有表面的魄力那麼簡單。

       另一種可能是,按照現實的情況發展,身穿重甲的臨風會被古菈的攻擊給擊退,或者是擊飛,最慘的情況則是擊飛之後可能還有帶有部份的控制效果,那是比起攻擊傷害還要更讓他不安的情況。

       只要能夠確定普通的攻擊並不會造成即刻死亡,傷害本身並不會是他必須面對的最大問題。他們現在已經知道幻境樂章的攻擊傷害並不是你一拳我一腳那樣的死板,部分的攻擊都能夠透過閃避和走位的形式減輕原本的壓力,前提是自己的走位和操作都處於完全沒有失誤的情況。

       至於最後一種可能性,就是折衷的結果。

       建箴稍微仰起了臨風的視角,讓盾面的仰角稍微偏高。

       在大多數的認知裡,盾牌只存在抵擋角度的問題。也就是說,只要能夠正確抵擋住攻擊來的方向,就已經可以算是達到有效的防預判定。

       但是幻境樂章裡的盾牌並沒有那麼單純,它的判定範圍並不只存在於平面的範圍上,而是一個球體的空間概念。也就是說,面對來自於角色頭頂上方,或者是正下方的攻擊,如果只單純把盾牌架在自己的正前方,是沒有辦法完全擋下所有攻擊的。

       面對不知有幾層樓高的巨獸古菈,所有的攻擊幾乎都來自於他們的頭頂。

       像是拆除房屋、破壞大樓時會看到的那種前頭帶著鐵球的拆遷車,古菈的攻擊並不如它動作的迅速,但因為體的關係,就算攻擊的速度不快,攻擊的範圍也大到離譜的地步。

       劇烈的畫面搖晃,就像要把生命值連帶一起震碎似的。

       衝擊的力道和生命值的蒸發,全部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就算臨風已經做足了防禦的態勢,建箴仍然看到盾牌背後的戰士撐不住衝擊的力道而開始退後。如果剛才沒有讓盾牌的角度傾斜,用地面支撐帶來一部分的阻力的話,臨風搞不好真的會直接飛出去。

        這也讓建箴更確定了一件事情,如果可以,盡量別去硬扛古菈的攻擊,更別提在沒有防禦狀況下直接受擊。就算是在幾乎完全隔擋的狀況下,生命值還是下降大約8%的程度,如果讓戰士以外的職業被迎面攻擊,就算直接噴掉20%到30%以上的生命值都有可能。

       建箴得到了兩個結論,首先,絕對不能夠讓面向朝著翠影和柚仔的方向,湖泊之主古菈的任何攻擊都可能造成範圍性的攻擊,也不排除造成場地的破壞,在有進一步的理解之前,必須完全維持住目前的站位和攻擊面向。

       再來,古菈的攻擊同樣屬於沒有辦法完全以盾牌完全抵擋,也就是自己依舊沒辦法完全依賴盾牌的防禦能力,而只能把它看作是一種緊急的應對手段。

       「開!」

       建箴測出古菈的攻擊傷害之後,就直接指示宗豪和柚仔直接行動。

       這並不是他想不想繼續觀察情況的問題,而是從受到衝擊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足夠判斷出,自己不可能再冒著那樣的攻擊傷害刻意承受第二次的打擊。

       如果用那種方式測試,自己有幾瓶補給藥水都不夠喝的。

       翠影擺起了衝拳的架勢,柚仔手中的法杖已經開始隱隱浮現光輝。

       沒有那個時間讓他們開會討論到底該用什麼方法去攻略湖泊之主,這也是他們到目前為止以來,第一個完全沒有預先準備就直接進入戰鬥狀態的Boss。

       要說完全沒有遇過類似的情況,倒也不至於。

       只不過像這類超大型的Boss,攻略的方式也跟正常敵人的戰鬥方式完全不同。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建箴現在就幾乎看不到畫面上古菈到底朝著哪一個方位在看,幾乎是把整個螢幕的仰角拉到極高之後,才能夠稍微瞥到古菈的頭頂。

       只用眼睛看的話,很可能被視野的死角迷惑,所以要把更多注意力從視覺轉移到周遭的聲音變化。

       當古菈移動逼近自己的時候,舉起巨螯的時候,就是連揮下攻擊瞬間,關節的聲響和空氣的振動聲,其實都有些許的差異。

       看起來很駭人,在攻擊傷害實際表現出的數值對新手而言也很駭人。

       但建箴還是不由得產生了這樣的一種疑問。

       「真的……只有這種程度嗎?」

       建箴喃喃碎語,即便聲音很小,仍然沒能夠避過宗豪的耳朵。

       「你個被虐狂少在那裡給我們增加副本難度。」

       「咳!我不是那個意思好吧……只是……」

       只是……什麼?

       建箴停下了對自己的話語不由得產生了遲疑。

       湖泊之主古菈的攻擊力、移動的速度,還有巨大體型帶來的壓迫感,全都符合屬於一個副本中Boss最頂尖的基準。既然如此,那為什麼自己會對這樣的Boss產生質疑的想法?

       臨風收起盾牌疾跑著閃過了古菈又一次的搥擊。

       真的是自己太過習慣於高強度的挑戰環境,才會覺得好像總有什麼地方讓人覺得不協調的感覺嗎?

       不,問題應該不是這樣,自己並沒有輕視Boss的想法。

      Boss本身還有很多事情還處於未知的狀態,自己所承受的壓力也絲毫沒有降低。但是卻又並非完全應接不暇,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狀態。甚至比起體型稍小,但是緊迫在自己身邊的安托拉或貝魯德來說,居然反而會產生一種「似乎不難」應付的想法。

       這並不正常。

       就算初見時的表現多麼駭人,玩家也會在過程中慢慢習慣那樣的強度。只要適應了攻擊的頻率和巨大的範圍,這種超大型敵人的應對反而在難度上隨著時間會變得越來越簡單。

       做為整個關底的最終Boss,古菈的表現似乎還缺乏一些關鍵的要素。

       這令建箴不由得產生某種焦慮的感覺。

       事情不可能那麼簡單。

       就算能夠憑靠對Boss的理解熟練操作和通關的技巧,但也不是在這麼短時間內就能完全掌握的東西。

       像Boss這樣的存在,並沒有在同一場戰鬥裡越打越輕鬆的道理。

       當機制越是單純,情況就越顯得詭異。

       從前面得到的經驗,遊戲官方對於敵人和副本背景的設定極為嚴謹,實在很難想像會在這麼關鍵的戰鬥裡草率得用超巨大體積的Boss這種方式帶過。

       正因為現在還沒有感覺到與古菈戰鬥的難纏之處,才更讓人擔憂。

       前期越是看似平淡無奇,隱藏的後手就會越是強悍。

       這是由玩家長年累積下來的經驗,而那樣的經驗,如今則變成了一種直覺。

       臨風收下盾牌,又是加速往側身位橫移,再次躲過了大面積的攻擊範圍。

       『難不成又是集中在最後的暴走狀態一次爆發嗎?』

       建箴心想,動作絲毫不敢大意。

       而就在建箴考慮那些事情的時候,古菈的攻擊,竟然也開始有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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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12-11 19: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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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六十二幕)[普]



第六十二幕:無懈可擊的敵人


       在建箴漫長的遊戲記憶以來,不知道有多少次和大型敵人的交手經驗。

       當然,也不是每回都能夠贏。

       如果要認真清算起來的話,反而應該是倒在地上嗑血的經驗更多些。

       只不過話又說回來,在自己遊戲人生的插曲裡面,其實並沒有幾次真正意義上「非贏不可」的戰鬥。失敗就重新再試,試不過就乾脆地放棄,這樣的情景,對他而言並不陌生。

       有的時候他不禁會產生一種懷疑。

       自己是不是其實也同樣在麻痺自己?是不是在嘗試之前就已經做出了放棄的準備?在他還是孩子……至少遊戲年齡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也曾經有過某些荒誕的想法,覺得自己什麼都做得到,覺得什麼困難都可以憑藉著毅力突破,那些在記憶裡的美好事物,也都會永久的留存下去。

       但是當孩子真正面對到現實的模樣,開始理解到這個世界和自己想的並不相同,那些身邊的人、美好的事物,全部都會隨著自己旅程慢慢離去的時候,孩子終究還是產生了迷惘。

       「我說你能在打最終Boss的時候恍神也蠻不容易的。」

       翠影的虎躍撞上了古菈的龐大身軀,本來建箴還在猶豫著到底該朝哪攻擊才能夠對古菈造成確實的生命值傷害,不過看起來宗豪倒是已經幫他測試出實際的答案了。

       既然沒有所謂的重點攻擊部位,那就是任何部位都可以當作鎖定的目標。

       而且當虎躍跳到古菈背上的時候,似乎有短暫的一瞬間,可以看到翠影能夠直接站立在古菈巨大的背甲之上。雖然很快就因為平衡不足的關係又被甩了下來,但可以看出,古菈巨大的身體並不單純只是妨礙玩家視線的物件。

       「誰恍神了?沒有,不存在的。」

       「剛剛那一下你明明就能夠閃開,根本沒必要用盾牌去擋。」

       「……那只是手指稍微有點僵硬。」

       「現在可沒有讓你恍神的時間,你要是突然暴斃我們就有大麻煩了。」

       「……這種事情我知道好嗎。」

       要說建箴因為思考事情發愣是真的不至於,到目前為止的操作都還在合理的範圍,也不知道宗豪是怎麼邊快速攻擊同時看出他操作上的短暫延遲。除非宗豪也根本沒有把全部的專注力放在古菈的身上,而是邊攻擊邊盯著他的動作。

       還是說……自己剛才思考的樣子真的那麼明顯?

       「該回神了吧,等等滅團要重新跑一遍就很尷尬了。」

       「嘖,那種事情,我當然知道。」

       建箴絕對是最不樂見看到那種結果的,雖然媽媽默許了他的任性,但憑建箴的經驗來看,如果把時間拖得更長,等一下媽媽再次出現在房間門口的時候,大概就不是只保持沉默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了。

       「不是說要打通它嗎?那就別像縮頭龜一樣磨磨蹭蹭的,馬上解決吧。」

       「你說得倒是挺容易的……還有烏龜根本不是甲殼類吧?」

        建箴無奈地吐槽,這已經是連物種都混亂的程度了。

       「隨便啦,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

       不得不說,這類沒什麼營養的垃圾話對於提振精神還是很有幫助的,何況宗豪講得也不只是單純的垃圾話。雖然遠不到飽含知性和哲理的程度,但恰巧更多時候,要點醒一個人最直接的方法,也從來不是什麼艱深晦澀的道理,而是很普通,像是完全不經腦袋思考一句直白的混帳話。

       或許自己的確是把事情想得太過複雜了。

       所有問題背後的答案未必都很困難,通往答案的過程也未必曲折。

       自己現在說不出那種感覺,或許正因為自己在每個關鍵的時刻自己總是沒辦法把那種感覺好好抓牢,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不斷重複和那種心情擦身而過。重複不斷的輪迴、重複不斷的冒險,還有重複不斷的相遇。

       也許在這場副本結束之後,他也同樣會得到某些答案。

       但那個答案並不會就這麼結束,反而是另一場旅程的開始。

       既然看不清,就繼續往前走。

       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繼續找。

       那種事情,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等這場副本結束以後……」

       「你別跟我說要回老家結婚什麼的,太不吉利了。」

       「……你才是別瞎扯得我好像有對象似的。」

       建箴提起了精神。

       如果不趕快專注的話,怕是不知道還得再聽多少無聊的垃圾話。

       眼睛已經慢慢能夠適應古菈攻擊的速度了,先不論後面是不是還有什麼麻煩的機制,至少在能夠看清楚最基本的攻擊模式這一點上,還是值得高興的。

       當自己負責的範圍逐漸完整,自己的動作也開始熟悉,就以那個點做為基準,把自己能夠到的視野,把整個場地所能夠利用的資源緩慢延伸出去。

       要說建箴感到怪異的兩個地方,其中一點是古菈對於魔法的抗性極高。

       原本應該要是他們隊伍裡主要輸出來源柚仔的魔法,對於披上硬殼的古菈基本無法造成有效的傷害,就像是在那層堅硬的外皮表面鋪上了阻隔魔法的防護罩,雖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傷害,但如果持續用這種方式進行輸出,恐怕在把古菈的生命值削弱到進入暴走狀態之前,柚仔就會把自己的魔法補給藥劑用完。

       一個沒有魔力的法師,連最對付基礎的普通敵人都會覺得吃力。就是再沒有經驗的法師,除非情況必要,不然都會極力避免讓法力陷入枯竭的窘境。

      也是因為這樣,在連續測試了各種不同屬性的魔法都沒有怎麼造成主要的傷害後,柚仔的詠唱速度很明顯的慢了下來,似乎也同樣在思考該怎麼處理目前的這種情況。

       如果不看魔法,只單純看臨風和翠影造成的物裡性傷害,其實也沒有好到哪邊去,就這一點,不知道被宗豪戲稱多少次「硬殼蟹」的建箴是再理解不過了。本來重甲的設計就是對於物理傷害有額外的防禦加成效果,這點在敵人身上也是同樣的道理。

       只不過一般的重甲,可沒有防禦魔法攻擊這麼不講理的設定。

       建箴看了看那像是在砍石頭似的薄弱傷害,內心有點不是滋味。

       話說回來,打了這麼多回的消耗戰,這回卻輪到他們成為了消耗戰的弱勢方,不知道是官方有意設計成這種局面還是為了刻意營造最後大戰的那種緊張感。雖然目前為止沒有直接致死的壓力,但是如果他們的補給藥劑全部都耗盡的話,其實跟失敗也沒什麼兩樣。

       離勝利只差一步,但若是心急了,就什麼都沒有。

       這樣子的設計,其實也挺惡意。

       要說古菈困難,當然是困難的,身為最後的關底Boss,祂沒有不難的道理。但祂的難度又恰好不到誇張的程度。目前為止的每一次攻擊,細緻到每個動作全部都有跡可循,也都能夠找到防禦和閃避的規律。

       然而只要攻擊不奏效,那一切都沒有意義。就算能夠全數防禦閃避掉古菈的全部攻擊,那也只代表他們的隊伍暫時不會在接下來的攻擊傷害中全滅。

       但是,有一個最重要的前提,大概也是遊戲很基本的一個普遍常識。

       想要擊敗Boss,就勢必要讓祂的生命值歸零,而不是在場上比賽誰能存活得久。Boss那是系統操控的動作,只要沒有產生像是貝魯斯那種自身生命值削減的機制,那就算他們在這邊和古菈耗上一整天的生存耐久,古菈的生命值依舊不會有任何變化,而副本也完全不可能通關。

       要說目前為止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自己有很多時間進行思考如何突破這個困境。不過如果沒有找到突破的弱點,就算思考得再久,建箴也不可能拿意念攻擊遊戲裡的Boss。

       當面對的是同樣和自己熟悉的難纏對手時,自己到底應該採取怎麼樣的做法才能對祂造成傷害?不……要說古菈和那些身穿重甲的戰士相似,大概只有最基礎的概念是相同的,現在古菈的型態可以說是每個戰士的夢寐以求的最終型態,不僅擁有硬到打不穿的硬殼,還克服了本身對於魔法抗性不足,還有基礎移動速度不足的短板

       每個身為戰士職業的人,或許都有過這麼樣的一個夢想。

       說穿了,祂無懈可擊。

       就算他們能夠在這樣的條件下存活,也沒有辦法讓古菈的生命值歸零。

       只要不改變做法,他們就不可能獲勝。

       那種感覺並不是急躁,建箴心底並沒有浮現那種氣急敗壞的鬱悶感,相反來看,現在他的心裡思緒其實非常冷靜和清晰。他很清楚現在的狀況是什麼,還有他們目前缺少的又是什麼。

       有趣的是,在他長時間擔任戰士一類重甲相關的職業有限記憶以來,他似乎並沒有深刻去想過這麼樣的一個問題。

       當應該面對的敵人是另一個毫無破綻的自己時,到底該怎麼取勝?用什麼樣的方法去取勝?

       他們似乎很習慣這樣子的設定。

       Boss擁有超乎正常玩家的生命值和攻擊力,所以不可能用常規的方式單靠一人一己之力和Boss直接進行對等的互換,但那並不代表Boss本身不會受到玩家攻擊造成傷害。

        單純只是因為Boss的生命高得無法只能憑藉一次攻擊或是一次的機制迴圈就足以把生命值削減為零,而Boss的攻擊,通常都足以造成玩家或是整個隊伍的大規模殺傷,只是所以這樣的不對等,才會造成玩家普遍的感受到,Boss強大到不合理的程度。

       但是,如果Boss不單有超越常理的生命值,也同時具備超常的防禦能力,還有超常的魔法抵抗的時候,那會是怎麼樣的一種局面?

       建箴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樣的光景。

       道理很簡單,但實際上要怎麼做,卻沒有頭緒。

       「全部的魔法都沒有效果嗎?」

       既然如此,只能從最基礎的情報一個一個解析出正確的答案。

       遊戲的邏輯有它必要合理的地方,就算是不合理的地方也有它必然的道理。或許在遊戲裡面也很有可能會出現不得不考驗技術和隊伍平衡性那種硬實力的地方,但那些難度都還能夠找到有跡可循的線索。

       「……水屬性和冰屬性的魔法幾乎不會產生任何傷害。」

       柚仔似乎是有些遲疑的打出了回覆,但遲疑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問題本身,而是在於她到底能不能放開原本還在持續詠唱施展魔法的手,分神去進行回答建箴提出的問題。

       「雷屬性的魔法傷害比其他屬性都高,但是傷害還是不夠。」

       柚仔一抬手,樹枝狀白色的雷光從她法袍的袖口竄出,像是射出的長矛,貫穿了十步間隔的距離。但是古菈看起來不痛不癢似的,生命值的變化幾乎可以用小數點的變化來計算

       屬性傷害沒有出來,所以是等級壓制,所以傷害跟著被壓縮的關係嗎?

       不對,剛剛點出湖泊之主頭頂的標示的時候,湖泊之主幾乎和他們的平均等級是差不多的,並沒有應該並不存在等級落差的影響。這樣看起來祂現在表現出的防禦力,就是正常的數值嗎?

       怎麼可能?這防禦能力根本不合理。

       「簡單得說,祂的攻擊速度很慢,但防禦力高得離譜。」

      宗豪又拿翠影多揍了兩拳,得出了相同的結果。

       物理攻擊的好處是即便不需要依賴魔力發動技能,也還是能夠利用武器本身造成傷害,所以就算角色本身的魔力見底,也還是能夠通過攻擊發揮大部分的攻擊傷害。但是,那並不代表臨風和翠影可以利用這個規則用大量的時間用消磨的方式和古菈互相交換生命值。

       因為就算不需要利用魔力發動技能,裝備本身還是有耐久上限的問題。在防具經受打擊或者武器不斷攻擊的時候,耐久值就會不斷下降,當下降為零的時候,裝備就會被破壞。被破壞的裝備雖然不會直接損毀消失,但是攻擊和防禦的數值會直接降低為僅剩原有的一成。

       當武器遭到破壞,他們的處境跟沒有魔力的魔法師其實也沒有兩樣。

       還是同樣的老問題,要論消耗,他們沒有那個本錢。

       遊戲設定的太過擬真也是件麻煩事啊……

       建箴心想,如果純粹只看技術和耐心,沒有裝備破壞的系統限制,那他肯定就算頂著看起來極低的攻擊傷害,也會試著憑毅力把古菈的生命值一點一點的磨耗殆盡,至少那是目前已知看起來最實際的方式。

       就算每次的傷害都只有很微小的一點,累積久了還是會造成傷害。

       嘖嘖,如果沒有裝備破壞的限制的話……

       限制?……等等,裝備破壞?……不會吧?

       建箴一愣,看著眼前這個貌似無懈可擊的敵人,建箴的思緒像是終於碰巧抓到了關鍵的線索,開始緩慢地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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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12-15 20:3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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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六十三幕)[普]



第六十三幕:裝備破壞


       臨風把盾牌架在了身後,雖然並沒有換上攻擊強勢的重劍,但攻防的重心已經從原本的防禦逐漸轉移到攻擊面上。對他來說,那樣的動作其實大多都屬於不經意的操作,現在建箴的行動已經超出了屬於他自己的思考動作。

       但是,臨風沒有衝向前。

       或者應該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在完全看到自己能夠掌握的機會之前,自己沒有辦法做出太過放縱的舉動。就算自己的想法有可能是正確的,但目前為止並沒有可靠的證據能夠說明自己的猜想就是正確的。

       「有想法了嗎?」

       自己的動作似乎都被宗豪看在眼裡。

       現在反而是他不太有把握能不能把自己的想法簡短明瞭的表達的給宗豪,甚至是柚仔理解得清楚。概念很簡單,但要找出能夠把握的機會,必須先打出一個合適的開口,除了證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也可以省去多餘的解釋。

       「如果把這隻大螃蟹的鎧甲想成和玩家裝備一樣的概念,那反覆攻擊同一個範圍的部位,是不是也會造成類似局部裝備破壞的效果?」

       「……有……可能?」

       『裝備破壞』這個詞彙,對於玩家而言是個惡夢,或者該說,它就是一種擬真到會讓人感到煩躁的遊戲系統之一。裝備用久了自然會產生損耗,武器久未保養也會生鏽斷裂,這是很正常的道理,但在遊戲的世界裡面,這樣的正常卻從不是什麼讓人會感到開心的事情。

       在副本攻略的時候,只剩下個位數耐久值的裝備,很容易造成玩家的心理壓力。因為裝備損壞也不算是什麼太過麻煩的問題,但還是只能依靠城鎮裡的鐵匠鋪或是遊走各地的旅行商人才能夠修理回原本的耐久值。如果在戰鬥的過程中武器毀損,無論對Boss的攻略進行到哪一個階段,最後都必須停止戰鬥將前面已經累積的部分放棄掉。

       裝備的耐久值設計大概只讓玩家覺得真實,卻又是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取消掉可能會更好的東西。

       總結來說,『裝備破壞』並不是什麼新穎的事物,在大部分市面已知的動作遊戲裡,其實很多早就導入了相應的概念。但是當這樣的要素出現在網路遊戲的世界裡面的時候,建箴就不肯定自己的答案是不是也同樣是正確的解答。

       不過,既然不清楚,那就去嘗試。

       而且以建箴的觀點來看,會設計成攻擊力極高,卻留有很多破綻的形式,沒準就是刻意把這樣的機制隱約透漏給玩家。而且換一個方向思考,這樣的嘗試並不需要什麼多餘的代價。

       最大的麻煩,應該還是該怎麼讓攻擊集中在同一個部位吧。

       和緩慢的攻擊速度不同,古菈的移動速度大概接近於癲狂狀態下的安托拉,甚至更在其上。雖然只要選位稍微謹慎一些幾乎可以避開絕大多數的攻擊,但反過來看,想要擊中相同區域也同樣沒有那麼容易。

       這個任務,必須交由翠影來完成。

       遠程魔法因為距離的關係,很難把攻擊全部集中在一個點位上,就算瞄準的都是同一個點位,也會因為時間差還有Boss輕微轉動的關係,造成心裡瞄準的位置和實際的落點並不相同。

       而自己因為沒有辦法完全兼顧到閃躲和攻擊的範圍,看似攻擊表面積最大的正面腹部位置,其實完全籠罩在攻擊範圍面積裡,只要吸引到仇恨,就很難在同時鎖定攻擊位置的情況下全身而退。

       所以自己的任務是,在盡量維持住古菈仇恨值的同時,也能夠盡量保住古菈能夠不要轉動身體,盡量讓翠影能夠盡量擊打在同樣的位置。

       「不管怎麼樣,盡量把攻擊都鎖定在同一個點上。」

       本來建箴是想說,能不能把攻擊集中在腳部上面,能夠在測試效果的同時順便賭賭看對古菈行動能力做出部分的限制。

       但是仔細想想,一方面腿部能夠攻擊範圍相對較小,也會隨著古菈的動作不斷晃動,而且其實腿部側邊區域也同樣屬於會被攻擊波擊到的危險範圍。既然要測試,不如選擇更安全也更穩妥的方式,也避免如果自己的判斷錯誤的話,他們還能夠留有餘力應付接下來的變化。

       自己該做的事情並沒有太多變化,只不過在古菈的外殼被破壞之前,擔任主攻的並不是由原本的柚仔負責,而是作為限制古菈行動的策應;真正的關鍵點,還是必須得看翠影能不能如他預想的打破最外層的防禦。

       「我會盡量讓祂的攻擊面向固定,你正後方輸出,別打偏了。」

       「我覺得你不講的話我其實也很少打偏的。」

       「但是你那個也幾乎沒有打在同一個點位上吧。」

       如果是普通狀況,只要站在安全的點位輸出就已經足夠。但因為不知道最系統設計的有效判定範圍到底多大,所以只能夠盡量把攻擊的範圍縮到最小。就算古菈身上的甲殼真有所謂和玩家裝備相近的耐久值,至少在玩家的視角也幾乎完全看不出來實際的數值。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想看出實際的作用程度就有點困難了。

       必須攻擊在相同的點位,才能夠使效果達到最大化。

       節奏緩慢,卻也相對需要極高的穩定程度。

       「柚仔先不要攻擊,只要盡量限制住祂的動作就好。」

       也不顧宗豪到底有沒有完全聽懂自己在說些什麼,建箴已經開始指揮柚仔的下一步到底如何進行。雖然這個階段裡柚仔的重要性並沒有那麼關鍵,但建箴同樣不希望柚仔把現有的魔力浪費在這個階段。

       從雷屬性的魔法造成的效果比起其他屬性都要高得多這一點來看,屬性魔法本身並沒有完全的失效,而且如果和預想的沒錯,雷屬性的魔法應該會成為這場戰鬥後期主要的傷害來源。

       水會導電,這種最基礎的屬性相剋,只要是玩過遊戲的小孩子都知道。

       柚仔原本放出了焰壁,但火焰的牆壁並沒有產生明顯的效果,就像是直接被古菈龐大的身軀給排斥撞開了一樣,幾乎連半點限制的作用都沒有發揮。和小型的敵人不同,本來火屬性就沒有什麼造成傷害,就算是變成能夠地形控效果類似火焰牆壁的型態,對於本就是水屬性出身擁有湖泊之主稱號的古菈,更是完全沒有起到牽制的作用。

       不得已,柚仔只能重新詠唱冰屬性的冰壁。

       這類型的魔法在詠唱的速度上是非常快速的,就速度來說幾乎可以達到零詠唱的程度。不過問題在於短時間詠唱的魔法技能,在攻擊效果和持續時間上,都沒有辦法造成較好的效果。

       但那倒也無所謂,因為柚仔目前該做的事情,就是讓他能夠更輕鬆讓自己把古菈的攻擊面向給固定,讓翠影得到比較好的發揮空間。所以只要提供短時間的控制效果,就已經相當夠用。

       建箴並沒有說要怎麼樣限制古菈的動作,他覺得這種事情就算是自己來說也說不清楚,不如讓身為魔法師的柚仔自行理解和發揮。

       而柚仔也並沒有讓他們失望。

       冰牆從古菈落下時形成的水窪中生成,說是冰牆,看起來更像是連貫起來的大型冰椎。聳立起的巨大屏障剛好斜向地阻擋在古菈腿的兩側邊,讓古菈無法繼續往前衝刺,也沒有辦法向側邊移動。

       灰白色的冰壁散發出霜藍色的微光,就算在古菈的巨鉗之下並不能維持多長時間,但控制的效果還是有確實達到。

       冰壁的施放並不是由電腦自動控制,而是必須經玩家的手自行控制施放的點位還有牆壁的面向。也就是說,牆壁本身該是直著放還是橫著放,角度應該怎麼調整,那全憑玩家自身的個人操作。

       這種類型的技能,拚得就不只是角色詠唱速度的快慢,而是玩家對於自己的意識和操作技巧了。如果控制的不好、方向放歪、沒有控制在需要的點位,或是速度慢了,在敵人衝到自己面前自己都還沒有施放完畢,像這樣的情況基本上都可以直接歸類為失敗。

       也幸好已經提醒過柚仔不需要把魔力用在攻擊面的技能上,柚仔就能夠把所有的集中力全都放在冰壁的施放和位置的細節操作上,如果讓柚仔同時顧及兩種以上的操作,施放的位置和時間點可能就沒辦法控制得那麼完美了。

       以柚仔來說,最好能夠專心同一件事物上。只要所有專注力都放在同樣的焦點上,柚仔毫無疑問可以達到頂尖水平,但只要她稍微精神不集中,或是同時執行兩件以上的任務,操作就會隨著需要分神項目的增加而趕不上節奏。

       柚仔似乎直覺得理解到自己目前應該負責的任務到底該是什麼。

       當冰壁的詠唱和施放結束,她也沒有再進行追擊的動作,而是在原地靜靜地觀察當前的情況。從手中的法杖沒有放下這一點可以看出,她也隨時都準備好能夠再次進行施法的動作。

       「別人都已經提供你那麼好的條件,再打不中也未免太丟臉了。」

       建箴有意控制自己的手速。

       因為這個時無謂浪費自己的手速去進行多餘的攻擊沒有任何意義,就算自己能夠在兼顧閃避動作的同時快速進行攻擊的動作,自己也沒有辦法把所有的攻擊同時鎖定在同樣的一個點位上。

       「知道啦、知道啦。」

       宗豪的翠影也不走尋常路線,而是用虎躍做出一個拔高的動作,直接跳上了古菈的背,然後直接翻過了那道巨大的身軀,直達巨大甲殼的身後。

       因為自己和柚仔已經把大部分的麻煩問題都已經解決了,照理宗豪也只要專心負責一個必須的操作。

       翠影的雙拳如同拳擊手般放在面前,在這種時候,宗豪採取的作法居然是極其正統的攻擊方式,完全沒有一點花裡胡哨的多餘動作。

       不知道是宗豪還沒有轉換過來原本的攻擊節奏所以決定先採取比較保守的方式,還是因為在揮出第一拳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這個任務在控制上本身的困難之處,所以用了最不起眼,攻擊速度最穩定的正拳。

       雖然說以翠影目前的輸出條件,即便攻擊的角度稍微偏斜一點,只要能夠進行多段的攻擊,應該還是能夠起到相同的效果。

       不過建箴當然不會這麼跟宗豪表示,除了避免讓他產生得意忘形的想法,再來也是因為不知道這場持久戰最終到底會持續多久。在所有情報都有所欠缺的情況下,把所有資源全都放在一個可能上孤注一擲絕不是恰當的做法。

       這一點不光是在翠影的攻擊,也同樣體現在臨風的防禦上。

       這就是他一直不願意正面接下古菈攻擊的最大原因。

       古菈的攻擊速度,甚至可以讓他的手抽出幾秒的空擋在對話框裡打字,當然也能夠有足夠的時間去用藥水回復在戰鬥中受到的些微損傷。但是這場戰鬥到底會持續多久,身上的裝備的耐久值是不是也能夠支撐到戰鬥結束,建箴還看不到計算的盡頭。

       當承受越大的攻擊力道,或是擊打在越堅硬的甲冑上,裝備的耐久值下降的速度也會越快。

      所以不論是在防禦還是攻擊面上,現在都必須以消耗最少的形式。

      視角的關係,建箴現在無法完全看清楚翠影的動作。而且因為要配合古菈動作和攻擊面向的關係,他也不能將視線完全挪開。所以他只能等待宗豪最終的測試結果。

       拳頭擊打的聲音被古菈巨螯落下的風壓和地面砸破龜裂的聲音給掩蓋,只能隱約聽到細微悶響。

       現在,只能夠等待。

       臨風在古菈的雙螯之間不斷挪轉走位,但依舊盡量保持在古菈不會轉動身體和面向的情況下,用最小幅度的偏移讓古菈保持固定不動的狀態。

       三分鐘過去了,等待的時間顯得漫長。

       宗豪接下來的反應,將會決定很多事情。

       雖然沒有生命值的壓力,但沒有進展的壓力依然會使人逐漸感到煩躁。

       就在建箴忍不住要開口問宗豪到底有沒有效果的時候,宗豪卻是很有默契的先有了回應。

       「Bingo!」

       那是令人興奮的反應,是足以在那麼漫長的等待中找到一線突破口的如釋重負,同樣是他們最盼望聽到的答案。

       那些情緒和內心思緒的變化,全都發生在極短的一瞬間。

       【系統提示:湖泊之主古菈的背甲部分破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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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12-18 21: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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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六十四幕)[普]



第六十四幕:被隔開的隊伍


       「很好!這樣就對了。」

       建箴忍不住想拍手歡呼慶祝一下,但理智告訴他不可以這麼做。現在只是在整個攻略環節裡的最開始的一個環節。事實上他們連古菈10%的生命值都沒有消耗掉,距離攻略成功還差著很遙遠的距離。

       從這點可以直接看出,在有甲殼包覆下的古菈到底是多麼誇張的一種存在。就算在三個人連續不斷物理和魔法的火力攻擊之下,生命值仍舊看不出什麼明顯的變動。

       「厚殼蟹真是他X的硬到爆。」

       宗豪一邊罵,一邊尋找另一個可以在古菈身上揮拳的範圍。

       「我懷疑你在順便罵我,但我沒有證據……」

       「哎,細節部分不需要那麼斤斤計較,接下來該往哪邊下手比較好?」

       宗豪見好就收,岔開了原本的話題。

       建箴也只能無奈地再次無視掉宗豪的揶揄,讓臨風再次閃過落下的蟹螯。

       雖然遠不到能夠直接慶祝勝利的時刻,不過這個突破的發展具有怎麼樣的關鍵性,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不理解。

       萬事起頭難。

       至關重要的猜想現在已經有了結論,接著能夠延伸的可能性和範圍一下子就變得開闊起來。既然背甲和普通的玩家裝備一樣都屬於能夠破壞的部位,那就代表著能夠藉由破壞前肢、腿部,或者身體的其他任何部位逐漸削弱古菈整體的攻擊和防禦屬性。

       「保持。」

       建箴不急著突進,只是讓柚仔盡量維持現在的動作,持續讓控制的效果繼續維持在古菈的身上。這一套流程下來,他們和Boss之間的天平已經開始逐漸恢復平衡,所以現在必須的不是乘勝追擊,而是穩定情勢。

       既然已經確定他們的處境是穩定而且安全的,那就把他們所能夠利用的安全優勢發揮到最大。

       「你看能不能把腿部的甲殼也破壞掉。」

       如果能破壞腿部,在提供高額傷害量的同時減緩古菈的移動速度,接下來他們想要藉由命中同一個區塊來破壞古菈身上的甲殼就會變得更簡單。

       其實現在既然已經知道甲殼是可以破壞的情報之後,宗豪其實想打哪邊都無所謂,只要擊打的次數夠多,應該都能夠造成同樣效果的部位破壞。當然其中也包括自己所面對的區域。

       雖然自己主要負責的部分是能夠讓古菈盡量保持固定的面向不動,但是自己還是能夠在一定的程度上進行破壞。不過要這麼做的話,自己也必須選定同樣的區位進行鎖定攻擊,這件事情的困難程度就肯定比宗豪的操作更高了。畢竟自己就在古菈正前方承受攻擊面最多的區域,不可能會有安逸的條件可以供他輸出,如果條件不允許的話,他還是必須放棄攻擊的機會,以能夠減少生命值的消耗為主。

       「哎,反正你別站在會被掃到的區域範圍裡就好了,我現在沒有餘力去幫你犯蠢,自己的安全自己顧上就是了。」

       雖然建箴覺得根本不需要多說,卻還是忍不住嘮叨了幾句。

       他把目光放在了古菈碩大的雙鉗之上。

       如果說破壞甲殼屬於對裝備上的破壞,那麼破壞巨鉗是不是就能夠類推為和破壞武器相同的效果呢?

       要說起破壞武器,從建箴過去的經驗來看,那是比起破壞鎧甲更嚴苛的條件,畢竟武器和裝甲的重要程度,是完全不對等的情況。

       失去裝備,最多就是遭到攻擊時候的損傷會大幅度提高;但如果失去武器,就代表自己所有攻擊面方面的傷害和技能都會受到縮限。前者雖然條件不利,怎麼說至少都還有背水一戰的可能性存在,但後者就剛好相反,在幾乎失去大部分的攻擊手段的情況下,幾乎等同放棄。

       就算是不依賴普通攻擊造成傷害的魔法師,在缺少手中法杖的魔力屬性加持下,攻擊的傷害還是會大打折扣。在玩家眼裡看來,那樣的傷害值只會讓人感到極度煩躁。

       那如果把敵人的武器值接破壞掉,是不是就可以讓Boss的攻擊力大幅度降低,甚至讓傷害降到幾乎可以無視的程度呢?

       想法總是美好,實行起來卻往往是困難的。

       既然自己都能夠聯想到這樣的方法,老奸巨猾的遊戲設計怎麼可能會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

       除非打從開始官方就打著白給的想法,放水讓玩家能夠順利通關,不然這麼明顯的弱點,應該不可能輕易讓玩家直接找到一次攻略的方法。

       重劍上手。

       臨風向後退到了古菈雙臂攻擊範圍的邊界。

       腦中稍微模擬了接下來的攻擊模式和手指的操作,現在他必須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隨時會舉起又再度落下的重擊,並且在一次和一次攻擊的間隔中插入額外的攻擊動作。

       古菈的攻擊並沒有絕對的規律,有時候是左右交錯互換的順序,有時候又會一側連續攻擊兩次;同時把兩邊的巨螯都舉起前傾下砸的攻擊雖然出現的機率雖然並不算高,但只要出現那樣的動作,避開也相對困難,幾乎整個畫面都會被古菈前傾的身驅給掩蓋,不能只憑藉小幅度的動作閃避,而是必須整個人都迅速退出古菈的攻擊視野範圍之外。

       如果真的沒有辦法閃避開來的話,原本建箴會直接用盾牌隔擋下這一擊。雖然因為同時承受兩隻螯的重擊,所受到傷害也會同時倍增,但絕對比起因為閃躲不及而掃到的傷害更輕微得多。

       而現在換上了雙手持劍,意味著很難透過用格擋的方式把所受到的傷害降到最低。就算自己能夠在攻擊之前大致看出古菈下一擊的動作是什麼,但要同時實現辨認、閃躲、切換武器和攻擊四個不同的步驟,單理論操作當然可以,實際上他的手指根本反應不過來。

       既然沒有信心,那就先選擇自己比較有確切把握的方法。他需要非常專注在古菈的每一擊上,在做出前置動作前就馬上能夠反應到底落下的攻擊究竟是什麼形式。

       「接下來可能會有點飄。」

       臨風開始左右挪動自己的身位,像是在試探古菈的攻擊模式似的,在很短的距離內來回擺盪。雖然在柚仔有意控制方位的情況下,古菈就算同樣會跟著臨風的身位轉動方向,基本上也不會有太過劇烈的轉動和偏移。

       左邊!

       建箴操作往反向偏轉,因為戴上了耳機,可以聽到風壓擦過身邊兩個身位外緣的暴風聲。在確認攻擊落下後,利用扭轉的慣性讓重劍沿著發力的方向甩動,產生類似旋轉的迴旋斬。

       足以和金屬硬度媲美古菈的甲殼,在互相碰撞的瞬間,發出了極為清脆的聲響。跟預想的完全一樣,只憑靠一次的攻擊對古菈堅硬的甲殼根本不可能產生什麼損傷,也不知道破壞的條件到底應該算在擊中次數,還是應該算在累積的傷害值上。

       而且因為玩家所控制角色和Boss的體型差距,在兩股力量對撞的時候,明顯對角色更加不利。因為碰撞時的衝擊力,甚至會使角色產生短暫的僵直。

       不過,短暫的僵直,並不會影響下一次迎面而來的攻擊。

       手指的操作大概前後會比腦袋中的意識要再延遲個一秒左右,在看到古菈的動作之後,還會有一段短暫反應時間。

       既然知道方法了,就還能嘗試著達成。

       還是左邊,但是這一次的反應時間並不充裕,建箴很乾脆的放棄了攻擊的動作。現在可沒有能夠承受攻擊的餘裕,就算錯失一部分攻擊的機會,也還是比起提高貪刀後必須承擔的風險要好得多。

       「我說你,別動來動去啊,這樣我很難瞄準。」

       「給我自己靠毅力修正,我已經盡量減少偏移的幅度了。」

       就像從他的視角上目前看不到翠影到底以什麼形式進行攻擊,從宗豪的螢幕視角裡面,大概也沒辦法直接看到到底自己是用著怎麼樣方式在進行閃避的同時穿插攻擊的組合。

       這可不是只有場地阻隔而已的程度,畢竟不僅是角色可以活動的範圍,視野內能夠獲得的情報也最大程度的受到限制。

       如果這是默契或是溝通沒有做好的隊伍,搞不好在這個地方就會開始產生爭執了也說不定。

       在畫面上沒有辦法直接判斷對方在幹什麼的時候,任何會影響到自己的操作都會讓自己不禁產生一種懷疑,到底對方的情況是什麼?對方有沒有考慮到自己操作的情況,諸如此類的想法很容易隨著被拖長的時間節奏而變得煩躁。

       這回是右邊。

       建箴選擇讓臨風後撤,並同時把重劍過肩,用閃避後往前衝刺的力量隨著踏步重擊直接劈落。把攻擊的重心前傾,直接利用慣性讓原本因為衝擊而僵直
的動作也成為攻擊後續動作的一環。

       「反正理想的情況,就是把祂的外殼全都拆下來。」

       「你說得倒是很容易,我可是看得眼睛要花了。」

       「我也是不簡單的好嗎……」

       比起畫面上的攻擊頻率,兩人對彼此互相吐槽的節奏似乎屬於操作之外的事物。或許是因為熟能生巧的緣故,就算手指和腦袋的思緒全都混亂得不行,嘴上的互相挖苦卻完全不受影響。

       如果讓柚仔看到這樣的景象,不知道她又會是怎樣的想法。

       或許在抱怨宗豪之前,應該先在心底感謝在沒辦法清楚整個場面和幾乎沒有多少交流溝通的情況下還能夠專注執行好屬於她自己任務的柚仔。

       認真要比較起來的話,她目前的負責的內容是最枯燥也最無趣的環節。

       通關到最後的Boss,就算是好像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建箴還是沒有辦法憑他對柚仔的認識確切地說出柚仔到底是個怎麼樣的玩家。

       為什麼會這麼說,那是因為在建箴的眼裡,至少在他個人獨斷的想法中,柚仔的行事風格並不能用「有耐心」這樣的形容來詮釋。他很難把那些凡事都表現的過度開朗,蹦蹦跳跳像小孩子一樣的行為,和不斷耐住性子蟄伏,找尋合適機會出手的機會主義者相提並論。

       既然不是耐心,那麼到目前為止柚仔能夠那麼精確完成自己的定位,能夠耐住性子不斷施放一次又一次的冰壁限制住古菈的行動,依照建箴的感覺,那或許是某種屬於對結果的執著。

       雖然那樣的想法僅止於表面上的臆測,但建箴覺得,或許自己的臆測並不是完全沒有根據的空想。

       希望追求更高的目標,追求通關那一瞬間的欣喜的情緒,因為想要達到那樣的結果。擁有這種想法的玩家,從來不是少數。

       但是,當那種執著變成了一種過於積極的行動的時候。建箴反而有點困惑,佔據心中的那些怪異感覺,到底是敬佩,還是帶著某種程度的畏懼。

       開始適應機械性操作的時候,腦袋就開始充斥各種的想法。

       明明在同一個隊伍裡,明明大家負責的區域和範圍各有不同。卻又不由得會開始思考,其他人在執行自己分工部分的時候,到底各自都想些什麼東西,是不是大家都和自己一樣會思考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三分鐘過去。

       努力敲打鍵盤的宗豪總算帶回了好消息。

       【系統提示:湖泊之主古菈的左側腿部關節甲殼被破壞。】

       可能是因為經過了貝魯斯一戰,建箴覺得現在只要看到系統浮現的提示文字,都會稍微浮現某種程度上的心理陰影。

       「你可以攻擊被破壞的地方嗎?我想確認一下傷害。」

       建箴利用閃過攻擊的時間空隙趁機胡亂抹了一下發癢的鼻頭,長時間操作角色戰鬥的疲倦和壓力,讓他的手不敢移開做出其他多餘的動作。他一邊撓了撓鼻尖,另一隻手仍然緊按住退後的方向鍵,然後邊對宗豪提出自己的建議。

       「既然如此,那就乾脆來一發大的吧。」

       「……如果你能打中的話我是不反對啦。」

       反正以宗豪的個性肯定在思考之前就已經行動了,自己就算阻止他應該也沒有什麼意義。

       建箴暗暗吐槽。

       其實自己只是想確認部位破壞之後,到底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差距。

       但顯然宗豪進行測試的豪邁程度超出了建箴原本的打算。

       就算是隔著巨大的身軀,也可以聽到從古菈身後傳來的巨大音效,那個聲音聽起來和巨螯揮動時產生的空氣振動聲有點相似,但卻又不太一樣,更像是被壓縮凝聚,在臨界點前將要一口氣釋放出的爆鳴聲。

       下一秒,他們早已見過無數次的拳鬥士現階段最強悍攻擊技能──崩拳。

       直接在古菈被破壞的背甲部位炸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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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12-22 16:3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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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六十五幕)[普]



第六十五幕:雜耍藝人翠影


       「我說你是想把仇恨順便一波帶走嗎?」

       建箴意識到情況不對,搶先提起了手速,把重劍撤下換上了盾牌,盾擊橫衝帶著暈眩的控制效果,強硬的壓制住了古菈的攻擊動作和穩定住仇恨值的變化。從攻擊特效的表現,以及古菈撕心裂肺似的吼叫聲,建箴至少可以確定,攻擊在有甲殼包覆的位置以及甲殼遭到破壞的地方,所造成的傷害完全不在同一個比較水平之上。

       「不得不說,效果真棒。」

       「廢話,好過頭了啦!」

       那一擊的傷害有多麼明顯,甚至可以直接從古菈的生命值下降幅度直接看出肉眼可見的變化,瞬間造成的傷害量至少是原先的五倍以上。

       但因為輸出的差異問題,兩邊建立仇恨的速度完全不一樣,如果直觀用數值來看的話,等於翠影在那個瞬間直接造成了臨風五倍以上的仇恨值傷害。

       而且就兩邊的輸出環境條件來看,是絕對的天差地遠。

       「你慢著點,仇恨建立的速度完全跟不上。」

       在那一個瞬間,建箴也有想過,如果直接轉移仇恨,直接讓翠影變成主要承受傷害的對象,是不是也屬於一種可行的辦法?

       但建箴還是決定打消那樣的念頭。

       他覺得與其讓宗豪去立即反應那樣的變化,不如趕快在他搶過仇恨之前先讓翠影快點收手,至少他還能夠用稍微有些亂來的方式把主要的仇恨注意力給強硬地拉回來。

       不過,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種心理作用的影響。

       在翠影的崩拳對古菈被破壞的腿部進行衝擊的時候,可以感覺到古菈的反應速度明顯稍微變慢了一些,所以自己才能夠及時反應過來,用盾擊控制住原本可能應該會轉向的動作。

       「那我要先收手嗎?」

       「不用,但是甲殼已經被破壞的部位你不要打到,給我一點時間看能不能把他的前螯給破壞掉。」

       就算沒有辦法把兩邊的堅硬甲殼都破壞掉,只要在正面也創造出能夠正常攻擊的輸出環境,自己就能夠穩定住仇恨值。

       「你可以在安全的選位幫我破壞手部的部位嗎?」

       「有點困難,至少從前面大概沒有辦法攻擊。」

       就算可以攻擊,也可能必須冒著大量的風險。

       幻境樂章中的物理碰撞效果在同樣隊伍裡的玩家是幾乎免疫的,所以同樣隊伍的隊友從某種意義上來可以交疊在同一個格位裡面的。不過問題在於,當兩個角色重疊在同一個格位裡面的時候,很難保證不會因為彼此的動作互相干擾,視線也很容易變得混亂。

       所以,宗豪的判斷是正確的。

       「既然沒辦法從前面,乾脆就從上面算了。」

       「……啥?」

       建箴還沒有反應過來宗豪所說的上面到底是什麼意思,就聽到了蹦的一聲踩踏地面的巨響。這時候建箴算是見識到了虎躍的另一種應用方式。

       若把原本具有前衝和突進的效果全部用在向上躍起的力道,到底能跳到怎樣的高度,現在翠影正在華麗的演示著。

       巨獸的肩膀,目測來看至少也是兩到三層樓的高度。但這可不是撐竿跳,而是立定跳高,是穿著鎧甲絕對不可能跳起來的高度,在正常現實環境條件也非人所及的高度。

       「……你怎麼不乾脆上天算了。」

       建箴很認真的在思考,如果只看意外性的程度,宗豪可能完全可以被他歸類為熱血故事主人公一類的存在。他總是可以用某些超乎預想的方式顛覆自己對於遊戲系統的基本認知。

       如果說大部分的玩家是因為考慮得太複雜,導致用過餘制式化的思維去考慮遊戲中可能做到的各種操作,那宗豪可能是啥都沒有考慮,直接從做完後的結果再去嘗試調整自己的之後的做法。

       至於這樣的做法會給周遭的人帶來多大的困擾,那大概就不是身為主人公會去深入考慮的問題了。

       建箴瞥了一眼已經踩上古菈肩上的翠影,看起來是正在試著保持平衡。

       對於宗豪任性妄為的舉動,建箴倒也是不太想管了,反正完全沒有把握的事情宗豪也基本不會去冒險,頂多就是之後想著該怎麼救場會比較麻煩一點。因為宗豪會出的紕漏形式也屬於完全沒有辦法預料的突發情況,所以必須採取的應對措施也完全不同。

       每次造成的麻煩,又剛好處於自己能掌握處理的邊界線上。

       『如果真的掉下來,乾脆就不管了吧。』

       建箴心裡默默地想著,一臉淡定地選擇了旁觀。

       「你剛剛有想要把我放生的念頭對吧混蛋?」

       「我最討厭你這種直覺敏銳的傢伙。」

       「好歹也否認一下吧!?」

       「這個嘛……我也懶得解釋,你就自己注意一點,不要真的掛掉就是了。」

       從旁觀者的觀點,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些刻薄。但以建箴自己的經驗,既然還有開玩笑的餘地,代表情況也談不上特別危急。

       宗豪屬於陷入危機時候反而會保持沉默的類型,這種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自己大概是相反的類型吧?

       越是情況緊迫的時候,自己反而屬於管不住自己嘴巴的那種類型。往好處去想,自己絕大多數的時間裡面似乎都還蠻冷靜的。

       翠影用一種怪異的姿勢在古菈的肩上維持著不要墜落,如果能夠確實維持穩定的話,肯定是比自己只能站在底下能見到的視野還要開闊得多。不僅如此,能夠攻擊的部位,也比自己都要來得更加自由。

       「你自己選方便輸出的地方打就好。」

       只要別跌下來就好,這種話就沒必要多說了。

       從高處落下會不會有額外的傷害倒也是個必須謹慎考慮的問題。畢竟有些遊戲落下時的系統判定傷害可是比敵人攻擊的輸出傷害還要更高,甚至有系統判定的即死效果。

       只要是系統判定,還是老樣子,都屬於蠻不講理的存在。

       不過會因為這種系統而遭到報應的,大概也就只有宗豪而已。畢竟自己根本跳不到那麼高,因為地形影響從懸崖墜落那類情況倒是另當別論,要達到那種高度,自己怕是只能夠攀岩。

       善泳者溺?

       好像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建箴放慢了操作,打算稍微觀望一下宗豪到底想要怎麼辦。

       只見翠影的拳頭開始加快速度,開始向下捶打起古菈的甲殼,雖然攻擊速度很快,但拳頭和拳頭之間的攻擊力度可以明顯看出勁道並沒有完全出來。可能是為了把一部份的操作花在了保持平衡上面,所以選擇攻擊速度快但威力偏弱,類似刺拳似的攻擊方式。

       看見古菈又揮出了巨螯,這次是兩邊一起落下,臨風也只得急忙退出攻擊的範圍之外。但在偏轉的同時,建箴也注意到了,這次落下的速度似乎稍微快了一點。雖然自己並不是完全躲不開,但這樣猛然地加速,對於還在保持平衡的翠影而言就變成了最直接的難題。

       果然,翠影的身子在空中一扭,馬上就失去了重心似的偏移了方向,眼看著就要從古菈的肩上跌下。

       但此時,翠影看起來都快要浮在空中的身子,左腳在快要離開古菈背部的瞬間猛然一蹬,用幾乎違反重力和物理學的方式在空中一個鷂子翻身似的旋轉,半空另一個虎躍落在了古菈背上的另一個身側。

       由於虎躍的技能輔助只需確認起跳點和落腳點,所以並不必像普通移動還必須細微地去控制方向和距離。但光是從即刻動作的速度來說,還是需要部份的操作技巧和反應意識。

       「你這還算拳鬥士嗎?直接轉行當雜耍藝人算了。」

       「不要,那聽起來多沒格調。」

       宗豪不以為然,乾脆的否決了建箴的垃圾話。

       「我覺得你好像根本也不在意那種事情。」

       既然已經確定了翠影能夠在古菈的背上進行攻擊的動作,建箴也沒有打算跟宗豪客氣的意思,躲避的動作也變得比較奔放,開始左鑽右竄起來。當然,就一個穿著重甲的戰士來說,再怎麼閃避也就那種程度,要翻滾出什麼全新的高度是不可能的。

       裝甲的負重會很大程度影響到閃避的靈活程度,所以戰士大部分的時間都寧願用鎧甲和盾牌硬扛住傷害,也不想靠著迴避的方式去閃躲敵人的攻擊。

       照建箴的觀點,如果不是知道古菈的攻擊和防禦能力並不能夠拿自己的裝備硬扛,可能他也會跟之前一樣利用自己的職業優勢。

       所以,這畫面確實看著怪異。

       重劍前突,橫向一掃,兩隻鉗子同時擊中,因為剛好抓到了合適的時機,所以攻擊的效果也表現得十分顯著,直接讓古菈迅速縮回了雙臂。

      「對了還沒問你,部位破壞是受攻擊力還是攻擊次數?」

       建箴問著還像是水獺般在努力拿拳頭砸開蟹殼的宗豪。

       「應該次數和傷害都有一個臨界值,只要其中一個能達到就可以。」

       「聽來是個好消息。」

       如果只看攻擊命中次數的話,要達標的難度就很高了。就算輸出環境條件相等,戰士的持續攻擊速度也不可能跟靈活的拳鬥士相提並論。但若論單次的攻擊輸出傷害,持重劍戰士倒是比拳鬥士高出許多。

       如果可以憑蠻力破壞護甲,自己還是比較有能力做到的。

       加上宗豪的幫忙,破壞的速度也會變得更快。

       雖然宗豪說兩種條件都可以造成部位破壞的條件可能只屬於猜測,不過現在那似乎已經不是最重要的。既然已經確認甲殼的部位是可以破壞的,只要沒有發生其他特殊意外,古菈的甲殼破壞已經是時間的問題。

      現在必須考慮的事情是,甲殼被破壞之後的機制,或者是……到底有沒有必要把古菈外部的甲殼全都破壞掉。

       毫無疑問,如果把甲殼全部破壞的話,他們就可以把所有操作轉移集中在攻擊面上。失去了甲殼保護的古菈,防禦力甚至比普通的Boss還要低一截,原本過大的體積就會成為相對暴露面積明顯的弱點。

       但是……為什麼那麼理所當然的事情,建箴的心理卻總有一種不安的預感。

       尤其是當翠影剛才破壞掉腿部後,古菈瞬間提高的攻擊速度。雖然沒有明確的徵兆,但建箴卻感覺那並不是完全的巧合。

       想到自己可能因為一個選位的錯誤,甚至是一個按鍵的判斷失誤,所有前面積累的部分都會功虧一簣,就會感到自己的手指開始越來越不聽使喚。掌心好像感到有些滑溜,指尖的觸感似乎也越來越模糊。

       無可否認,自己的心中還是有些得失心,不想失敗的念頭也越來越強烈。

       ……所以呢?

       建箴愣神一想,並沒有什麼所以。

       就算不確定能不能贏,但如果就這麼停下來,就連贏的機會都沒有。

       既然沒有所謂後退的選項,那除了繼續前進,還有什麼其他的答案嗎?

       「柚仔,先做攻擊準備。」

       「好!」

       柚仔看來已經等待許久,就算只有文字回答,都能夠感受到壓抑了好一段時間後終於解放的興奮情緒。就是打了這麼一個字的回應,限制古菈行動的冰壁都差點沒有放到定位,古菈向前一個哆嗦,看起來就像是猛得突進又被牆擋了回去。

       建箴也被這突然的變化驚得連續操作讓臨風退了好幾步。

       最可憐的還得屬還擱在背板上的翠影,一個剎車不及就這麼向前飛了出去,這會兒就不是光用反應力能夠補救的速度了,建箴眼見翠影像是被投石機發射出去的砲彈似的飛出去,只能勉強透過虎躍減輕落地時的衝擊力道。

       只不過就算減輕了撞擊的危險,翠影的生命值還是稍微有點損傷。

       「……沒事吧?」

       雖然失足飛出去的畫面看起來讓人忍不住想笑,但想到翠影會被從背上甩下來的主要還是因為自己的關係,建箴還是稍微收斂了嘴角的上揚。

       「當然是還活著!」

       因為甩出去的力道相對強勁,翠影落地的位置也剛好遠離了古菈的攻擊範圍圈。中斷的攻勢,也剛好讓宗豪得到短暫的喘息時間。

       「沒摔出心理陰影吧?還可以上不?」

       「當然!」宗豪哼了聲,說:「那不是廢話嗎?」

       建箴淡淡一笑,也不再多問。

       笑那些的確是宗豪會講的話,也笑自己的確說了廢話。

       和近在咫尺的勝利面前相比,所有的踟躕不決其實都是多餘的念頭。

       上嗎?

       ……廢話。

       當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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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12-25 22:3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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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六十六幕)[普]



第六十六幕:各自適合的方法


       「翠,甲殼;柚,雷。」

       建箴打出了目前為止最簡略的指示內容。

       他其實也不確定到底目前到底該怎麼做比較合適,在情況轉變到下一個階段之前,其實有更多操作屬於個人的自由發揮。

       而且,就算只是這麼簡單的指示,建箴相信以兩人的反應能力也不可能完全聽不懂到底是什麼意思。

       建箴也總算是想起來,為什麼宗豪的翠影在破壞甲殼的速度和自己有那麼明顯的落差。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翠影身上的裝備效果。

       除了因為【大地的踐踏】裝備效果,將翠影原本的攻擊變成了小範圍的擴散傷害以外,翠影的背包裡還有另外一件裝備【毒環】,擁有能夠機率性的附著毒屬性的傷害和降低基礎防禦力的效果。

       雖然降低敵方防禦力是全隊共享的狀態,但由於整個隊伍裡面也只有翠影能夠有效的進行攻擊,所以她所攻擊過的甲殼部位才會造成特別明顯的破壞效果。既然如此,不如先讓翠影繼續維持當前的狀態。

       當其中一邊情況才安定下來多久,另一邊就開始不太安分了。

       柚仔像是積攢了許久沒有爆發的攻擊技能,詠唱的魔法陣開始鋪蓋。所謂的鋪蓋並不只是單只有在地面而已,而是連空中、柚仔的身後,全部都佈滿了淡紫色的雷光特效。

       像是倒豎起的針刺般,雷電滋滋的聲響在耳邊隱約響起。

       雷屬性的魔法雖然並不像火屬性那樣本身具有大量的攻擊傷害倍率加成,以及水和冰屬性較為強硬的控制效果,但是雷屬性卻具有詠唱發動速度最快、消耗魔力較少,還有攻擊距離最遠的特性。

       所以也是有某一派的魔法師會選擇用雷屬性魔法的特性做為攻擊試探的前導鋪墊或做為功能性吸引敵人注意的手段。

       話雖然是那麼說……

       建箴看著滿屏幕如拉滿弓弦蓄勢待發的雷屬性魔力箭矢,那絕對不是單純的屬性基礎傷害魔法,跟火球啦水彈啦那類基本新手程度的攻擊魔法完全不是同一種程度的東西。就算單發雷屬性攻擊傷害並不高,但重複的攻擊一旦增加,傷害照樣會累積成為可觀的數字。

       看來跟宗豪一個樣,是管不住攻擊收放力道的類型。

       而且魔法並不像拳腳那樣可以即刻停下,只要在空中發射產生出攻擊的彈道軌之後就不可能再收回,在那中間當然也包含仇恨值的建立。就算仇恨值經過調整後並不如近戰職業那麼快速,但還是常常會見到魔法師在不經意的情況下莫名的吸引到了敵人的仇恨。

       也是因為這樣的理由,建箴對於魔法師類的操作控制一直都很糟糕。

       對他而言,沒辦法操控的變因實在太多了。即便遠距離攻擊的職業在各方面都有部分的便利性。但在防禦和攻擊面上卻也都相對難以把控的部分。至少對於建箴來說,那不是他所擅長的事物。

       既然已經說出口,也不可能讓柚仔自行中斷法術的詠唱。

       以雷屬性魔法的詠唱速度,大概在打字的時候就已經全數施放完了吧。自己的手速也沒有快到那個份上,根本不用妄想那種情況。

       雖然柚仔一口氣施放了高階的雷屬性魔法,不過建箴預估光是這一擊應該還不會造成仇恨值的移轉。

       就算效果算不上好,但自己還是在這段時間裡建立了長時間的仇恨,應該不會因為這種程度的影響就完全讓古菈的仇恨值偏移。

       不過,那是建立在自己沒有停手的情況下……嗎?

       如果柚仔也加入戰局,自己的節奏就必須強制加快,為了在接下來的戰鬥流程中確保已經建立好的仇恨機制不會被打亂,自己的攻擊模式可能就不能再像剛才那段時間裡如此溫吞了。

       詠唱結束,魔力釋出,雷屬性的魔法奔流傾瀉而出。

       雷電的刺針像是暴雨般飛散,但攻擊的方式並非鎖定目標,而是廣域的範圍傷害,所以並不是每一發雷屬性的箭矢都能夠攻擊到預想中正確的地方,也可以見到彈射到牆壁或是古菈鎧甲身上的雷矢。

       所以說起來,柚仔這次的攻擊其實多少有點亂槍打鳥的意思。

       但是在本身體型就相對巨大的古菈來說,就算沒有刻意瞄準,本身的命中率也並不低,說不定比起專一針對某個目標的效率還更高。

       臨風不顧飛散的流箭逕直向前邁步。反倒是畫面上因為特效過多,似乎都已經快讓電腦不堪負荷而產生的些微延遲更讓建箴感到擔心。

       這一衝刺,直接一口氣把距離拉到了最近。

       帶著衝刺的橫掃,半月弧狀的範圍比起單純的攻擊距離比眼睛看起來還要更多出約莫一個身位格以上的距離。

       雖然幻境樂章裡面目前並沒有像日本拔刀斬居合那樣的技能判定,就算看起來觀賞性十足,攻擊傷害的判定也還是和普通的一般攻擊沒什麼兩樣。建箴做出這樣的一個攻擊的動作,無非只是借用慣性操作向前滑出一步的距離,手指自然而然的操作。

       先不論到底實戰上的效果如何,至少目的是達到了。斬擊從甲殼破損的腿部橫掃過去,造成巨額傷害的同時,也對側腹貫通到另一邊的腿部產生了額外的傷害。

       和宗豪所說的差不多,沒有甲殼包覆的部位,被攻擊時造成的傷害值確實能夠造成大約五倍以上的破壞傷害。在這短短幾分鐘時間的傷害,甚至比起前面十幾分鐘的三人的總和傷害都還要來得更高。

       古菈的生命值隨著柚仔捨去純粹的冰壁魔法控制,加入了攻擊行列之後,直接下降到了70%,如果能穩定持續保持這樣的速率,說不定只要再十分鐘的時間就能夠結束戰鬥。

       計畫終究是美好的。

       至於計畫會不會變成過於理想的虛妄,大概只有繼續下去才知道。

       臨風揮舞著重劍,和和自己平時不符的勇猛勢頭直接迫近古菈身邊。

      「我要開始加速了,你自己注意不要被拍死。」

      「我可不想被慢得要命的烏龜說。」

      宗豪嘴裡罵咧咧的,但建箴大致簡略的瞭解意思就是『他知道』。

      柚仔本身的職業優勢關係,並不用特別在意古菈的攻擊方向的轉移和範圍問題,所以自己要是任性起來放飛自我去操作,真正有危險的到底還是和臨風距離最貼近的翠影。

       既然告知的義務已經盡到,接下來就輪到他自由發揮的時間了。

       建箴瞥眼看了一下古菈目前的狀態。

       甲殼已經遭到破壞的部位,包含背甲和右邊的腿部區域,雙螯在翠影後來的援助之下,也開始產生了部分的破損和龜裂。看起來距離全身的甲殼破壞還剩下一小段的距離。

       剩下的部分,最簡單看來剩下正面的腹部,還有左邊的腿部。

       只不過,就算只攻擊目前為止已經被破壞的部位,應該還是能夠對古菈造成有效的生命值傷害。

       建箴本來想著能不能試著從正面直接穿過古菈的腳下,結果完全行不通,因為底盤偏低的關係,臨風只能採取迂迴的方式繞過古菈的側邊。巨劍架在身側,順著自己移動的方向切割劃出傷害。

       因為是邊移動邊進行攻擊,建箴並沒有辦法看到古菈正面的動作。

       尖螯在身後落下,砸地追逐他所經過的前進軌跡。很近、非常接近,幾乎在視線的邊緣都能看見古菈巨大的螯爪,只要稍微停下移動的腳部,可能都會被捲入擴散的攻擊範圍裡。

       完全沒有可搶出額外攻擊的時間點。

       只要造成一次攻擊輸出以後就必須即刻撤出範圍之外。

       建箴此時非常確定,古菈此時的速度正在陡然增長,增加多少不好從直觀的感覺裡面看出來,但至少是肉眼就能看出的速度。而且並不單只是體現在攻擊面上,包含移動的速度,在攻擊後下一招再次接續的攻擊速度,全部都比剛才要快了一截。

       雖然造成的傷害提高了,但自己的攻擊的空隙也明顯變少了許多。

       歸結起來,建箴的心底還是挺慌的,那可不是憑自己目前的重甲就能輕鬆接下的攻擊傷害。既然攻擊的間隔被縮短,也就代表如果自己強行吃下一發攻擊的話,也很有可能會連續吃下接下來的傷害。

       本來他們的餘裕,是建立在古菈雖然防禦極高,但基礎速度也相對極為緩慢的情況下,他們能夠有充足的反應時間去進行攻擊和鎖定特殊部位的攻擊。但現在別說刻意鎖定其中一個部位進行破壞,就算是要躲過古菈的攻擊都比剛才還要更加費勁。

       但是,在更後方的地方,還有另外一個緊隨其後追隨的東西。

       冰霜覆蓋了自己的身後,建箴是好不容易抓到一點時間把視角往後偏移了幾秒,看到自己遠處的柚仔身上纏繞著冰屬性魔法詠唱時特有的淡藍色泛白冰霧晶體,建箴才總算確定,那是來自於柚仔的支援。

       那不是冰壁,建箴看得出來並沒有那麼那麼強烈的地形阻隔效果,不像是冰壁那樣直接在鎖定的區域裡面生成妨礙攻擊和移動的牆壁,而是類似追蹤彈道類型的魔法,在擊中古菈的瞬間綻開盛放的冰花。

       「呼……真危險。」

       雖然看起來依舊沒有攻擊的傷害,但是古菈的速度卻明顯緩慢了下來,

       冰屬性的控制效果還是非常顯著的,雖然不知道對於看起來像是水屬性的湖泊之主會不會產生額外的加成作用。但無論如何,只要能夠稍微減緩古菈的攻勢,對於建箴來說就已經有足夠的喘息空間。

       當然建箴也想過是不是讓柚仔保持對古菈的持續控制會比較好,但建箴感覺,或許那並不合適。

       如果說當初讓柚仔先退一步放棄攻擊,擔任提供輔助和控制的最大原因,是因為在甲殼包覆之下並不能造成有效的攻擊效果。那麼在輸出條件已經改變,柚仔的魔法傷害能夠造成搶出比他們更高的傷害的話,那麼自己就沒有理由特意限制她的發揮空間。

       前面那一段時間裡,他們兩人已經盡可能的配合自己。而現在,應該由自己去配合他們,讓他們用最合適的方式進行接下來的攻勢。

       雖然話是這麼說沒錯……

       不過,實際上該怎麼做才好?

       當認真去思考,為看似理所當然的事情做出定義的時候,往往反而比起想像中還要困難許多。或許正是因為有些事情並沒有所謂的最優解,甚至並不存在所謂的「答案」。

       不,應該反過來這麼想。

       如果只有自己一人面對的話,那自己又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既然沒有辦法得到答案,那就沒必要執著於問題。

       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方法,每個情況,也都有適合當下的變化。

       宗豪說,思考的部分就交給他來處裡,不過和宗豪時常調侃他的一樣,有時候自己考慮得太多,反而給了自己不必要的麻煩。

       建箴的手開始了動作,臨風搶在冰凍的的限制效果還沒有完全消失之前猛然一個扭頭,趁著古菈攻擊揮空砸在地板的瞬間,反向順著巨大的鉗子奔馳向上。雖然重裝戰士做不到像拳鬥士那種高度的跳躍,不過在翠影測試過後,已知可以立足於古菈殼背的條件下,倒是可以利用相同的道理達到相同的高度。

       那是他計算好的動作嗎?

       不,完全不是。

       只不過建箴在扭轉的那一瞬間,直覺就告訴自己,或許可以這麼做。在腦袋開始思考之前,手指就已經無意識的動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帶著快步衝刺又是未經考慮的動作,臨風在古菈的肩上似乎很難保持平衡,隨時都會踏空掉落下來的模樣,步伐顯得蹣跚踉蹌。

       不過,最後還是勉強穩住了平衡。

       建箴皺起眉頭,努力連續按著方向鍵做出連續的操作。

       臨風倒提著重劍,延著前螯的直線一路向上直衝。

      而古菈像是短暫丟失了仇恨的目標似的,在原地打陀螺似的轉了兩圈,似乎在重新定位臨風的位置。而建箴也沒有錯失古菈短暫的動作延遲,一邊使用下了短暫提升攻擊力的藥劑,一邊衝刺到了古菈背脊的最高點。

       迴轉,劍光橫掃。

       迴旋斬劃過,在古菈的背上蕩出了一道劍影,劍影正好切過雙螯的邊緣。

       攻擊判定,全部命中。

       【系統提示:湖泊之主古菈的左螯破損。】

       【系統提示:湖泊之主古菈的右螯破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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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12-29 23:3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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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六十七幕)[普]



第六十七幕:「不是」一個人的副本


       古菈發出了巨大的尖嘨。

       那並不是像冥狼那樣來自於猛獸似的嚎吼,至少在建箴的耳朵裡聽來,那其實更接近女性扯起喉頭的銳利聲嗓。

       像是在那些神話故事中,出現岩石暗礁處伴著波浪歌唱的海妖。

       然而,就是退個一萬步來看眼前古菈的模樣,其實也很難把古菈的形象和那些模樣姣好的西方神話裡的那種妖魔精怪聯想在一起,反而更像是類似「魔神」一類,體積龐大的遠古生物。

       話說回來,應該也沒有人會特別去質疑這個問題就是了。

       在尖嘨聲傳來的瞬間,古菈周身的空氣散發出強烈的震波,因為震波本身並不僅只於地面,而是以古菈為圓心,半徑大約十個身位格的球型面積都在涵蓋的範圍之內。

       臨風完全閃避不及,不僅被從古菈的背上直接甩下來,還被順勢彈開到範圍之外,能把重甲戰士直接震退,可見力道絕非尋常。臨風就已經如此,更不用說本身噸位就不是很重的翠影,幾乎可以用被吹飛來形容,像是在被風捲起的碎布似的,頓時找不著足以平衡的立足點。

        「啊啊啊啊啊啊!」

       宗豪看著自己倒飛出去的角色,發出了怪異的嚎叫。

       古菈本身的魄力,加上系統賦予湖泊之主近乎作弊般的系統機制,把身處在周邊他們全部都擊飛到了範圍之外。因為並非用物理的方式揮舞手腳進行攻擊,所以也根本不可能用正常的方式抵擋。

       建箴心裡一涼,當下第一反應趕緊先看向臨風的生命值。

       發現臨風並沒有受到這個震波受到攻擊傷害,這才又稍微冷靜下來。

       「這是特殊攻擊?」

       「不……這是暴走。」

       建箴看著生命值甚至還維持在65%以上的古菈,雖然缺乏自信,但還是做出了判斷。暴走本身的意味,是Boss的生命值受到威脅,已經瀕臨死亡的邊緣所做出的機制反映,但是會造成暴走威脅的,並不只是生命值的低下。

       不過要說特殊攻擊,其實也不完全錯誤。嚴格來說,那的確應該是在達成了特殊狀狀況下才會產生的攻擊變化。建箴能夠想到最直觀的條件,大概就是古菈的甲殼遭受破壞達到一定比例的程度,失去了甲殼的保護,意味接下來的攻擊都將造成古菈巨大的生命值損傷,也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系統判定古菈的安全受到了安全的威脅,因此直接進入了暴走的機制。

       「感覺做錯事情了。」

       建箴眉頭深鎖,表情有些苦悶。

       暴走機制帶來的影響,說明了他們對於破壞甲殼的做法是正確的,那的確可以有效擴大出他們攻擊的輸出空間,但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直接建立起暴走的機制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建箴並沒有把握。

       或許正確的作法應該是要在保持古菈還有大部分的甲殼的狀況下,針對裸露的部位進行單點輸出,直到把古菈的生命值壓制到更低接近暴走邊緣後,再把全部的甲殼打碎,一口氣把輸出灌下去結束戰鬥。

       「判斷錯誤了啊……」

       當得出這種結果的時候,建箴知道有時候猜測得太過準確有時反而也會變成一種麻煩。那種感覺就是過程的每一步都猜得八九不離十,但是過程的排列順序卻完全沒有猜對。

       【系統提示:湖泊之主古菈的右側腿部關節甲殼被破壞。】

       【系統提示:湖泊之主古菈的正面腹部甲殼被破壞。】

       古菈的身體開始有了變化,就算完全沒有遭受攻擊,古菈身上的甲殼也自動產生了龜裂破損的效果。與其說那是因為他們的攻擊造成的破損,不如說那是古菈主動將甲殼損壞脫落,直接進入了下一個階段。

       當古菈直接進到下一階段,就意味著前面他們所建立起來的優勢,瞬間就又回到了原點。

       古菈的甲殼消失了,那是事實,攻擊能夠造成的傷害會變高,那也是可以預期的結果。但既然古菈會主動卸下自己的防護甲殼,這意味著現在並不需要那些多餘的防禦。

       取而代之的,只會是更猛烈的攻勢,並不是只有單純提升傷害而已,而是切切實實的瘋狗模式。捨棄防禦力,全部換為攻擊速度和強烈的攻擊欲望。

       於是,建箴產生了這樣的預想。

       接下來的攻擊,只會更難抵擋。

       建箴只得再次換上盾牌。

       就算是用藥劑再把臨風的防禦能力提高一個層次,在古菈的攻擊力面前,也很難保證是不是能夠確實的減輕受到的傷害。

       從現在開始,強殺?

       在剩下超過至少還有一半生命值的情況下?

       不然,讓臨風拖著古菈的仇恨一路拖著脫離戰場的範圍之外,直接利用系統默認的機制讓整場戰鬥重置再來一次?

       但是,整個戰鬥場地就這麼大,也沒有能夠退出場域的路線,這種想法明顯不切實際,也必須承擔過大的風險。用後退的方式慢慢退後,移動速度就完全不夠,如果是用盡全力朝牆邊狂奔,就是把自己的背部裸露朝向一隻速度甚至比起自己還要更快的巨獸,無異找死。

       建箴的思緒一閃即過。

       因為古菈並沒有留給他任何深思的空間。

       狂暴之下,原有的仇恨依舊指向臨風,別看剛才將臨風震退了十個身位格以外,在古菈巨大的體型之下,逼近自己身邊只是三秒之內的事情。

       如果說原本的古菈是如重裝戰士般攻守兼備的巨大移動要塞,在失去厚重的甲殼後,則是徹底成為了視死如歸、不知畏懼為何物的狂戰士。

       建箴很勉強看出了攻擊的軌跡,這才在最後一刻跳開了原本的位置,不至於連人帶著鎧甲被巨大的螯爪砸成煎餅。但在跳開的那一瞬間,原先只是因為習慣性在身側架起盾牌的動作,居然切切實實的擋住了一次預料以外的攻擊,發出了鏗鏘的聲響。

       在意識反應過來之前,臨風有些踉蹌地又往後移出了幾個身位。

       「祂的攻擊方式改變了。」

       原本只是一板一眼單純揮擊的動作,隨著古菈身體開始變得靈活,也開始有了不同動作的變化。

       雖然還不至於到完全看不清動作的程度,但是節奏的改變,卻讓建箴一時沒辦法適應過來。

       建箴著實倒抽了一口氣。

       腦中的思考直接中斷,只能用手部的肌肉反射去接續操作。

       翠影沒有再跟進,柚仔的魔法也停止了詠唱,中場則了變成臨風和古菈一對一單挑的區域。這突然而來的暴走,讓三人沒了主意,不知道到底應該積極搶攻還是應該稍微退下觀察狀況。

       就連建箴自己腦中也完全沒有確定的想法。

       他只能對應攻擊迎面而來的方向,反覆進行閃避和隔擋的動作。

       沒辦法重組態勢,也沒辦法取消戰鬥。

       如果要脫離戰鬥的狀態,大概就意味著必須脫離這整個空間。由於他們是透過傳送的魔法陣移動過來的,所以他們並沒有實質上的退路這種東西。

       ……除非,用極端的方式的話。

       建箴立刻就想到了一種偏激的辦法,利用團隊的全滅,讓整個隊伍脫離這個區域範圍之內。

       但是,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的話,建箴絕對不想利用這樣的方式達成目的。

       不只是因為角色死亡也同樣會造成裝備耐久度大量損耗的系統懲罰,也同樣由於他並不清楚這個空間、甚至是這個任務,是不是在隊伍全滅的情況下,也依然完全不會有任何改變。

       如果隊伍死亡,直接造成任務失敗,是不是也有可能會全部重來?

       這自然是純粹理性的判斷。

       而情感層面來說,他還是不喜歡用隊伍的全滅達到目的。

       責任心?不……應該不是那麼具體的東西,也說不上是大義凜然的正論。

       大概就只是……單純的討厭而已。

       盾牌和巨螯對撞,長劍偏移架開攻勢,金屬碰撞的聲響在耳邊迴響。建箴的每個操作都屬於下意識在按著按鍵。或者應該說,如果不是光憑意識,而是去思考每個動作的意義,手指的速度肯定跟不上古菈的動作。

       「你這是,要單挑的節奏嗎?」

       「你看起來我是有那個本事單挑的人嗎?」

       「創造奇蹟吧,少年。」

       「……等等揍死你。」

       建箴自己也在猶豫,到底現在的情況到底適不適合讓翠影直接加入戰局。當然古菈是不可能對二打一抗議的,就算局面變成三打一,或是五打一,情況其實都差不了多少。因為現在眼前的古菈就是實力如此剽悍的強度,甚至會讓人懷疑,就算一群人圍毆,也只是徒然增加死傷。

       唯一能夠有效攻擊的,大概只剩下遠距離的柚仔。

       可如果柚仔全力進攻,而自己完全只顧著閃躲的話,建箴很確定剛才累積下來的仇恨值肯定會一口氣被柚仔的雷屬性魔法一口氣超過。

       現在臨風還能夠和古菈實現像這種一對一單挑的局面,有很大一部分的理由就是因為兩人還沒有發動攻擊。只要兩人開始動作,所有的節奏和攻擊步調全部都會被打亂。

       但是,單挑?開什麼玩笑?

       不要說古菈剩下的生命值還有60%左右,就算他們已經把古菈的生命值消去了60%,自己也沒那個能耐在這種環境下一面攻擊一面防禦下古菈的連續追擊。就算戰士得天獨厚的生命增長和防禦能力,在古菈的重擊之下無異也是杯水車薪,只能做到稍微平緩生命值的削減速度。

       說真的,如果可以的話,建箴真的很想按下暫停的按鍵。

       以前在玩RPG遊戲的時候,碰上棘手的Boss、過不去的謎題、需要花時間動腦釐清的故事劇情,建箴很習慣利用遊戲的選單和暫停功能來讓自己有充足的時間去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那些自己無法馬上處理的問題。

       建箴覺得自己著實該和宗豪和柚仔確認,到底接下來該怎麼辦。

       在他預測的可能性裡面,已經看到了太多超出預期的失敗。

       假設失敗之後,他們還有再次挑戰的機會,他們的補給藥品真的還能夠撐得到下一回的戰鬥嗎?

       他想叫眼前的古菈等會兒,給他一點周旋空擋,給他多點考慮的時間。

       然而,網路遊戲並沒有暫停。跟在人生裡某些關鍵的轉捩點同樣,非得做出一個選擇,無論好壞。或者應該說,那些在真正意義上影響到未來道路的抉擇,往往都不存在任何的思考空間。

       臨風繞著古菈的巨腿旋轉,希望能用古菈轉動時短暫搶出的幾秒盡量給自己多爭取一點思考的時間。因為不熟悉速度加快古菈的節奏,所以建箴也是屏著一口氣,不敢讓臨風貿然出劍。

       躲閃的位置不好的話,視線被遮蔽,很可能也會錯過架起防禦的時機。

       雖然才只過了幾秒鐘的時間,在建箴的意識裡面卻被拉得漫長。

       「……你就直接上吧,不用在意什麼方法,只要活下來就行。」

       「啥?」

       在一旁看著的宗豪反倒是做出了乾脆的結論。

       然而,這樣的結論,從各種意義上都有些莽撞。

       「雖然不曉得你煩惱個什麼,不過我們不上你也贏不了吧?還是你真的想要單挑?我是沒意見,我可以搬個板凳看你表演。」

       「不,我單挑不贏好嗎,你別在這種節骨眼跟我搞事啊!」

       建箴的神經是真的有些崩潰,光是要不斷閃躲就已經很費勁,他不由得覺得宗豪講得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有些過分了。

       「所以不是就講了嗎,你就直接上,剩下的我們會想辦法跟上的。」

       「……」

       建箴無言以對,因為他理解宗豪說的話雖然算不上好聽,卻很實際。

       既然自己沒有單挑的勝算,那就勢必需要翠影和柚仔的協助。說穿了,他害怕波及到和自己站得太過接近的翠影;他也害怕因為攻擊傷害過高而搶過仇恨的柚仔,他討厭那些因為自己沒有做到,而讓自己的兩個隊友為了填補他的不足,最後造成團滅的結果。

       但是,那又怎麼樣?

       就算看到了失敗的結果,就算勝利的可能微乎其微,他們該做的事情依舊不會有任何改變。而重要的事情是,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副本。

       翠影雖然沒有進場,可是在古菈攻擊移動的時候卻也緩慢移動著位置,剛好保持在最極限的安全邊緣;柚仔停止了魔法的詠唱,但她的法杖始終保持在能立即施放的準備動作,隨時都可以進行下一步。

       有副本意識的,並不只有自己一人。

       想要通關的,也並不只有他一個人。

       「會怎麼樣我不管喔,我就只負責想辦法活下來而已。」

       於是,建箴也開始了他的任性妄為。

       如果不能夠顧及全局,就把自己的範圍發揮到極限。當他們所有人都做到了自己所能夠達到的極限,那就意味,那就是他們達到通關的最近距離,可能最起碼……是遺憾最少的方式。

       看起來最完美的答案,未必是「最好」的答案。

       或許,從來都是如此。

       「放心吧。」宗豪像是拍拍胸脯做出保證。

       「若要比苟活,我可比你強多了。」

       ……好吧,聽起來並不是那麼令人安心。

       建箴默默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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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12-31 22:5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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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六十八幕)[普]



第六十八幕:不能複製的過程


       「柚仔,上。」

       宗豪打在了隊伍的對話頻道裡。

       因為建箴現在完全抽不出手來進行溝通的動作,所以只能夠讓宗豪從中傳遞訊息,但是對於宗豪的傳達方式,建箴還是有點意見。

       「……為什麼會給你講得像是在叫小狗過來一樣的口氣?」

       「我明明就很正常在下指示,是你自己的想法太詭異吧。」

       「我比較懷疑柚仔是不是反而會誤解你這話的意思。」

       臨風不斷在前後移動,不斷改變和古菈之間的距離,這種移動的方式雖然對於玩家來說比較有距離感的迷惑作用,對於系統操作的Boss基本上並不具有精神或判斷上的影響。

       建箴並不是在做無意義的操作。

       雖然飄忽的移動並不會讓Boss產生心裡上的猶豫,但還是能夠一定程度的影響並延遲攻擊的判定標準。簡單來說,雖然Boss的攻擊未必有一定的循環規律,但是否會使用某種攻擊方式,那仍舊取決於主仇恨當下的位置,以及是否具有超出距離規格的攻擊手段。

       保持移動,最大的關鍵在於讓Boss對於攻擊距離的判定產生短暫的延遲。

       這樣的操作仍舊是一把雙刃劍,即便利用這種系統上機制造成Boss的攻擊模式短暫停頓,但同樣的道理,停頓之後再次發動的攻擊,節奏就會完全被打亂,變得更難預料。

       所以對於建箴來說,等於完全沒有喘息的空間。

       並不是指操作上,而是更接近精神方面。

       儘管用這樣的方式可以稍微減輕手指的負擔,但是建箴卻必須投入雙倍的專注力去判斷古菈下一次的攻擊動作。而且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不像是剛才那樣的一對一單挑那麼簡單。

       翠影加入了混戰,柚仔的大型魔法也開始像暴雨般傾瀉而下,一時間電閃雷鳴,戰鬥場上特效和身影不斷閃爍看得人眼暈。要集中注意力變得比剛才更加困難,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得不斷維持對古菈動作的專注,無異於自虐。

       但建箴還真就在那樣的條件下挺過了那眼花撩亂的局面。

       如果問建箴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他一定會這麼回答。

       『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剛才的操作、意識,還有臨場反應能力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建箴根本沒有那個餘裕去思考那麼多的複雜問題,也因為如此,如果讓他在事後去回顧那些發生過的一切,建箴肯定會得到那樣的一個結論。

       當一個玩家全神貫注的去完成當前屬於自己的極限,努力維持那樣的狀態,努力達到屬於自己操作界線的時候,其實腦中幾乎沒有任何的想法,或者說……那樣的想法早就全部與手指的每一個動作同化。

       在那短暫的幾秒內,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重來,也無法複製。

       自己是不是無意間使出了多麼炫酷的操作手法?距離危險的邊緣到底有多麼接近?在旁人的眼裡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動作?

       那些問題,全部都不重要。

       只要生命值還在、角色還沒有倒下、隊伍還沒有全滅之前,所有的操作,所有人的動作,也都會影響結果的走向。

       事實上,從建箴開始脫離站樁式的攻擊,所有的行動都以盡可能保持自己的生命值為最優先的時候,這場戰鬥就已經開始朝著無法預測的方面發展。

       所謂的無法預料,代表建箴並不能見到確信的勝利,但在那份確信之外,還有別的東西存在。雖然無法看到絕對通往成功的道路,但也由於如此,自己也同樣無法預見失敗的可能性。

       他們的行動很胡來,甚至有點像是在沒有目的和隊伍配合的亂打一氣。看起來像是為了在趕時間,或是Boss的生命值已經接近尾聲,準備要強殺的節奏。

      在沒有看到古菈還尚存過半的生命值的話,大概絕大部分玩家都會有一致的想法,但在見到古菈的生命值的剩餘比例和他們採取的方式,那樣的想法又會轉變成『這群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的困惑。」

       能夠支撐多久,是這場戰鬥的關鍵。

       而且,精神消耗的速度,可能比起手指關節的疲累速度更快。

       就像是在黑暗的懸崖邊緣來回踱步,因為不清楚前方到底是怎樣的情景,所以心理壓力對精神造成了巨大的負荷。沒有什麼決勝的方法,就算犧牲大部分的攻擊機會,也要全力保證自己生命值的安全。

       但是,以臨風的生命值來看,光是要維持在50%以上就已經有些勉強了。

       就算是沒有成為被鎖定對象的翠影,也頂多只能夠維持在70%左右。古菈的攻擊已經完全不是針對單一目標的攻擊傷害,而是一個面積範圍的攻擊。就算沒有被正面擊中,橫掃的暴風和掀起的石塊仍然帶有部分的傷害。

       也因為古菈現在身上完全沒有帶有保護的甲殼,所以看起來每一個可以利用的攻擊間隙,看起來都像是誘人的攻擊機會。

       但如果更仔細觀察動作,就會發現實際上真正安全的攻擊機會並沒有直觀感覺到得那樣多。當然攻擊還是能夠攻擊的,但是為了搶出攻擊的機會,可能就需要犧牲更多的生命值代價。

       在還存有半數以上生命值的Boss身上看來,這樣的交換是完全不合算。對被鎖定主要攻擊對象的臨風更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值去做那樣的交換。

       臨風和翠影在古菈的腳步穿梭尋找攻擊的時機,翠影的攻擊範圍更是已經跨越平面延伸到了空中。

       遠程攻擊的柚仔還是選擇以輔助與攻擊各半的的形式,因為知道水屬性和火數性並不能帶來攻擊和控制的效益,所以鋪蓋場上全部都是以雷屬性的攻擊傷害和冰屬性的控制效果做為主要詠唱的詠唱魔法。

       而這只是發生在短短十幾秒時間的事情。

       戰鬥的節奏突然變得緊湊,他們和古菈的生命值變化也同樣非常快速。

       古菈的生命值過半,也即刻變成了過去式。

       臨風和翠影因為補給的藥劑,勉強還能夠將生命值維持住。但是隨著古菈的攻勢越發猛烈,下降到另一個低點僅僅只是時間的問題。

       而且,最重要、最重要的一個關鍵問題。

       他們的身上的藥劑,已經所剩無幾。

       建箴已經約莫判斷出,如果照這個速度消耗,臨風的生命值或和藥劑大概會在古菈生命值降低至10%左右的時候先見底。

       就算粗略的計算並不能代表最終的結果,但依然代表可能的危機。

       比較怪異的事情是,那些列入可能的危機,反而讓建箴感到踏實;而古菈減少得過快的生命值,卻讓建箴隱隱感到不安。或者應該說,因為變化的速度太快,反而感覺有種隨時會脫離控制不好預感。

       當速度過快的時候,眼前所見都變得模糊。

       似乎只能憑著色塊殘像,還有簡單的幾個數字勉強辨認出當前的狀況。

       而且,在長時間不斷貼著古菈的巨大身軀,感受到攻擊的威脅與自己擦身而過的時候,佔據內心絕大多數的想法,卻是希望能夠盡快離開現在的這個區域,就算繞到身側也好。

       就算沒有身歷其境感受到在耳際呼嘯而過的風壓,自己也實在已經沒有太多餘裕能夠直面古菈崩山裂石般的攻勢,就是隨意擦過,都會覺手指哆嗦。

       到目前為止,他已經做到了極致。不管是操作還是意識,都已經遠超過去常態的水平。

       可是,也就因為到目前為止都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狀態,所以建箴其實反而更覺得害怕。就因為和成功的距離越來越近,原本刻意壓抑的得失心態又在此時開始隱約地躁動起來。

       就連古菈受到翠影的強攻而轉過頭,那一瞬間的變化都會讓他神經緊繃。

       不過,其實這樣才是正常的吧?

       這可是最後的Boss啊!

       只要用一句話,就可以抵銷很多疑惑。

       鼓譟的情緒令人煩躁,乾澀的眼球使他眼皮直跳。每一次眨眼,感覺自己也會無意識的屏住氣息。建箴只能夠看到數字的模糊跳動,看到古菈的生命值由5開頭轉為4開頭……然後緩慢轉變為3字頭。

       至於後面的尾數,卻已經看不清楚。

       到底過了有多久?

       還是說實際上經過的時間並沒有想像中來得久?

       建箴本還想用眼角餘光瞥向電腦右下角的日曆時間,卻發現在餘光外的畫面已經模糊成一片,完全讀不清實際的數字。而且在他眼角稍微移開的那一瞬間,就感覺到了古菈的攻擊猝然而至,還得古菈的體型巨大,在畫面上的動作也相對非常明顯,就算是用模糊的視線閃避,也還大略能抓到基本的方向。

       臨風一個偏轉,差點和翠影撞成一團。

       「等等等,這樣不行這樣要死!」

       建箴和宗豪都驚得暴起了手速和語速。

       兩人趕緊操作角色反向後跳,就算腦袋已經因為反覆的操作開始變得遲鈍,也還是能夠馬上意識到這個時候站成一團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那一鉗子砸下來,有很大的機率會是一擊兩命的結果。

       巨螯砸下,正好落在兩個角色的中心。

       雖然並沒有被直接命中,但是兩人仍然捲入了傷害的範圍圈。臨風借勢再度後跳,直接脫離了攻防的距離之外。操作失誤最怕的並不是受到額外的攻擊傷害,而是步調被打亂後沒辦法找回攻防的節奏。

       建箴能夠做到的,就是盡量在可辨認的範圍將盾牌的面向始終保持面對古菈。就算精神上已經想要罷手放著不管,但潛意識還是維持著慣性的操作。

       「專心啊喂!」

       「那是我要講的吧!」

       翠影和臨風明明往相反的方向跳開,但是語音頻道裡的兩人的想法依然不謀而合。他們知道還沒有結束,不管是這場戰鬥,還是對他們來說落於下風的現況,到目前為止其實才只是「剛開始」而已。

       也差不多了……吧?

       最大的困難還沒有完全結束,而是現在才要開始。就算在破壞大部分甲殼的時候,古菈就已經提早進入了暴走的階段,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包含官方的設定也從來沒有實際明說,一隻Boss只能夠有一次暴走。

       那只是因為Boss本身就已經過度強悍的實力,主觀地讓玩家認為不可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但是那種說法並不正確。

       事實上,只要達成必要條件,而且玩家有那個能耐撐到那個時候,暴走實際上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次數限制。

       古菈的甲殼被破壞,算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達到的條件,那之後暴走狀況下進行的戰鬥也確實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麻煩。但是,古菈真正意義上的暴走還沒有開始,而更麻煩的事情是,他們要在生命值和補充藥劑都進入匱乏的情況下面對即將進入範圍條件的暴走。

       30%,古菈並沒有變化。

       在瞬間意識到情況的時候,建箴馬上踏前送出了盾擊。

       雷光從臨風身後貫穿,沒有停歇,柚仔看似已經決定好了攻擊的方案,使用的魔法種類降低為最主要的做為攻擊和控制的兩種。

       該說是種,聰明的作法嗎?

       從視覺效果上看起來雖然不再那樣眩目精采,但操作上卻簡易得許多。

       從直觀的角度看來,這有些浪費魔法師原本技能種類多樣性和變化性的優勢,但因為需要兼顧的操作變少了,所以精準的程度也大幅度的提高起來。即便現在的柚仔看起來就像是個只會使用幾種簡單魔法組合的三流魔法師,但是現在專心在這兩種技能上的柚仔,絕對是另一種層面的強大。

       既然不能成為面面俱到的人,就把自己所能做到的部分壓縮到極限。

       可能離高手境界仍有差距,但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還有達到目的的方法。

       而且,貌似在每次的不同戰鬥開始,她就好像比前一次還要更強。

       經驗?不……更接近本能。

       『也許就是這樣才更讓人覺得可怕吧?』

       建箴閃過了那樣的念頭。

       跟著那樣的念頭倏忽而過的,還有再次詠唱而起的紫電槍尖。

       驚雷一閃,數道光芒穿刺過古菈的身體。在這一次的攻擊下,古菈的生命值終於降到了20%。

       尚未消失的光芒中,古菈的身上開始泛起了深藍色的波紋。背景的音樂開始沉重且鬱悶,隨著緊迫的氣氛變得壓抑。

       開始了!

       古菈最後一次的暴走,也是他們在這場副本裡面對最後的一次暴走。像是來自遠古睥睨渺小人類的神明,同時也是拋開理智任由憤怒所支配的凶獸,支配著湖泊的主宰,這場副本與漫長任務的最終Boss。

      現在,就正在他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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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2-1-5 21:0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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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六十九幕)[普]



第六十九幕:被封印的魔法


       「退!」

       建箴想也沒想,就撤開了原本的範圍圈。

       對於暴走模式的影響,在還沒有搞清楚實際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之前,保持安全距離算是對於謹慎通關默認最好的一種方法。當然如果對於自己更有自信的人,也可能會嫌麻煩決定留在原地輸出。

       嗯,對,眼前就有這樣的一個傢伙……

       「退你丫的,High起來!」宗豪看起來是已經開啟了狂戰士大殺特殺的嗜血模式,想要直接憑著這股氣勢直接拿下眼前的龐然巨物。

       只要情況允許,人有時候會反常的產生莫名的自信,不過那種莫名的自信,更多是一種單純的錯覺。

       雖然直接讓當事人直接碰壁讓他意識到自己過度膨脹的自信也是方法的一種,但現在好像不是那麼悠哉的好時機。

       「我說大哥,我可是快沒藥了,你的藥是還留著很多是嗎?」

       「……唉唷我靠!」

       終於意識到他們現況遠沒有那麼樂觀的宗豪,總算是在建箴的一句話後也讓翠影飛速退出了可能的攻擊範圍圈內。

       在現實資源的匱乏面前,所有過於虛妄的自信全部都不值一提。

       宗豪終究還是聰明人,能分辨得出到底情況能允許自己亂來到什麼地步。看了下自己快截鍵上的藥劑存量,也是暗暗捏了把冷汗。

       就算自己大部分的時間裡並沒有擔任主要吸引仇恨的目標,但是翠影身上的藥劑存量也已經接近見底,基本完全沒有可以揮霍的本錢。

       建箴會讓宗豪盡快把翠影後撤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他們確實也曾遇過Boss的暴走技能就是讓周遭範圍全部陷入火海的自爆攻擊,如果剛好是遇上那種類型的,根本就沒有任何操作空間可言。

       畢竟自爆屬於廣域性的無差別攻擊,並不像魔法那樣還必須指定對象和範圍,而且也沒有辦法透過走位和選位的方式免除受到的傷害,只能夠用盾牌防禦或是像鋼驅那樣暫時減輕傷害的技能來抵銷。

        但是,與其把那樣的精力用在怎麼防禦住範圍傷害,不如打從一開始就直接遠離開可能會造成傷害的範圍。

       臨風除了全力撤退到古菈鉗子可以延伸到的最遠範圍外,也預先做好了衝擊的準備。像是準備拆除炸彈的防爆部隊,整個人全身都縮到了盾牌的防禦範圍內,只露出一個戴著頭盔的腦袋。

       因為腦袋疲憊得一片空白,所以完全沒有辦法思考到底應該怎麼做。

       真的很累了,只能夠依照眼前看到的狀況見招拆招,長時間戰鬥累積的疲憊感只要稍微鬆懈,就會一口氣爆發。

       最後的20%生命值,他只能依賴自己都不怎麼相信的直覺。

       古菈沒有動作,只看到周身泛著淡藍的光暈。

       猜想之一的自爆並沒有發生,那就意味著他們並沒有即刻的危險。如果古菈最後的暴走同樣屬於對祂自身的屬性強化,建箴已經沒有把握是不是還能夠抵擋住攻擊的節奏。

       自己的生命值並不充裕,藥劑也已經剩下個位數,如果再遭受猛攻,臨風還是很有可能在狂亂的攻擊傷害下殞命。

       但是既然已經把生命值拉到了20%之下,就意味已經到了可以嘗試傾全力強殺的生命值範圍。如果情況必要的話,以命換命讓隊伍能夠通關副本,倒也在預想的範圍之內。

       來了!

       古菈身上的微光並沒有消退,仔細一看,那並不只是出現在古菈的身體,而是在古菈周身都圍繞著如水波般漣漪的薄膜,像是一層薄膜般的防護罩。

       到這個階段,結果最後的暴走反而是更偏向防禦面的提升嗎?

       ……沒有那麼簡單。

       建箴並不覺得那一層像是波紋般的外膜僅只是單純的發揮防禦的作用,而更可能是攻防一體的護盾。而且……古菈的身體本就是特別巨大的類型,所以那一層外膜的擴散範圍也遠比看著要來更大得多。

       古菈的前臂舉起,擺出像是要攻擊的姿勢。

       建箴一愣,在古菈的範圍周邊明明沒有任何人,擺出揮舞的動作是什麼意思?這是Boss也攻擊到昏頭了?還是系統出BUG了?

       除非,這個動作本身就不是為了刻意去攻擊誰?

       建箴還讓臨風舉著盾,突然減慢的節奏還沒有讓他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看到古菈巨螯震擊的地面從中心點揚起了巨大的漣漪。像是魔法詠唱時的波紋般一層層朝他們席捲過來。

       這樣的變化來得猝不及防,就連開口的時機都沒有,波紋就已經迅速淹沒他們所在的區域。建箴心裡一驚,想著「不妙!」死掐著舉盾的動作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擋得住,只能面朝著水波的中心點防禦。

       是類似歐姆德暴走時那種攻擊類型的大範圍擴散攻擊嗎?

       咬了咬嘴唇,有些懊惱。

       的確還是有這種可能性,只是其他的Boss的暴走機制都有所差異,所以下意識的也認為古菈並不會採用類似的機制。因為這樣子,所以水波綻開的時候,才會沒辦法反應過來。

       如果真的是水屬性的攻擊魔法,單憑著物理性質的格擋絕對沒有辦法完全免除傷害,不管是在現實裡還是遊戲裡面,這樣的鐵則並不會改變。就算能夠擋下波浪正面的衝擊,盾牌還是擋不了會形變的水。

       但要說古菈剛才的那一擊和歐姆德核心融毀時的範圍攻擊完全一致,那倒也不是,古菈既沒有生命值的損失,也並不像是生命透支前的反撲。

       建箴看了一眼生命值,再次感到錯愕。

       生命值並沒有明顯的變化,甚至可以說是相當輕微的損傷。這並不是只有架起盾牌的臨風而已,就是沒能夠進行立即防禦的翠影也並沒有受到致命性的攻擊傷害。

       所以剛才的動作並不是做為攻擊的手段使用,那目的又是什麼?

       總不會是單純在虛張聲勢而已?

       才正要操作臨風趨前,建箴就發現到事情的不對。

       臨風完全不能動作。

       正當心裡一涼,想著該不會在這個節骨眼網路中斷連線了?這樣的可能時,宗豪的咒罵聲把他又從那樣的思緒中拽了回來。

       魔法的詠唱停了下來,原本在古菈身邊周旋等待時機的翠影也因為動作中斷而停下了腳步。

       並不是因為網路的關係,出問題的並不是自己而已。

       而是全部的人,包括站在遠處的柚仔,全部都陷入無法動作的狀態。這已經不是攻擊距離的問題了。就算柚仔站位稍微比較靠前,但遠不在古菈原有的攻擊範圍圈內,理論上應該不會受到攻擊的效果影響。

       全範圍?

       而且這個是……

       從斷線這個最糟的可能性排除後,建箴鎮定心神,一瞥自己身上的狀態,心裡卻又涼了半截。這個狀態對他來說,倒是有些太過熟悉了。

       頭上的蚊香似的迴圈,還有人物僵硬似的抽搐動作,都可以很明顯的看出這和戰士盾擊技能產生的負面【暈眩】效果是完全一樣的狀態。

       可戰士的盾擊了不起就只能針對鎖定的目標造成短暫的控制效果,而且有著非常明確的距離受限,古菈這個同時造成巨大範圍內的群體眩暈與其說是霸道,不如說是已經到了作弊的程度。

       「果然都是一家親,沒下限的程度是一個模板刻出來的。」宗豪不忘吐槽。

       控制類型的狀態帶給玩家的麻煩並不是一點半點,在這其中暈眩又屬於控制裡最無解的一種。如果是緩速、睡眠、灼燒、或是睡眠那些的狀態,就算受到部分的限制,但至少還能夠有部分的操作空間。

       但暈眩無解,因為暈眩本身是無法做出任何操作的。

       就算暈眩的時間可能只有兩到三秒的時間,但就算這麼短促的時間,已經足以改變整場戰局的變化。

       玩家與玩家之間的較量,像是戰士能夠利用盾牌技能造成暈眩的效果,所以在和近身的距離裡,都會被刻意的堤防。

       就算在副本裡,玩家也會盡最大的可能避免造成暈眩的狀態發生。

       看到古菈朝臨風的方向逼近,巨大身影遮蔽了整個頭頂上空,但無論對鍵盤怎麼敲打進行操作,只要暈眩的負面效果還在,所有的操作都沒有意義。建箴只能看著即將落下的攻擊,一步步朝自己逼近。

       3……2……1!

       古菈的鉗子舉到最高點,暈眩的時間也剛好結束,建箴只能很勉強的連按幾個按鈕讓臨風扭過身體,拿盾牌直接硬接古菈的攻擊。

       盾牌和古菈的巨螯互撞,巨大的衝擊力讓臨風的身形整個歪斜,從這點就知道,建箴為了擋下這一擊的操作幾乎千鈞一髮,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空間,只能在脫離負面狀態極短暫的時間裡進行即刻的動作。

       古菈之所以沒有進行追擊的進一步動作,是因為在建箴讓臨風舉盾防禦攻擊的那瞬間,也同樣打出了盾擊的效果。

       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不對,好像不是人,是螃蟹才對。

       控制型的技能對Boss的作用時間會大幅度的縮減,但是控制的效果還是會如實反應,既然自己都能夠在間不容髮的瞬間打出控制的效果,那在古菈停止動作的那幾秒鐘裡,自己也還是能夠有足夠的時間做些什麼。

       「攻擊不用停,繼續。」

       自己的火力還是不太夠,如果想要盡速壓低古菈的生命值,只能依靠遠程的柚仔的魔法攻擊。所以他才會用這短暫幾秒鐘時間,只為讓柚仔繼續維持遠程砲擊的主體攻擊節奏。

       但是,建箴並沒有等到貫穿全場的雷屬性魔法詠唱。

       相反的,柚仔僅僅只是說了一句回答。

       「動不了。」

       「啥!?」

       就算陷入暈眩的角色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動作,但在文字頻道對話交流是不會受到限制的。儘管聽起來不太合理,但對於玩家來說反而是相對正常的設定。

       建箴也不用刻意去確認柚仔說的到底是真的還假的了,或者應該說他根本沒有那個餘裕再把注意力分散到其他地方。

       所以那一聲質疑,建箴只能講在語音裡頭。

       宗豪則是確認古菈並沒有朝他的方向衝過來,往柚仔的方向看去,暫時性的充當了建箴的監視視野。

       「柚仔身上的暈眩效果還沒有解除。」

       這是怎麼回事?暈眩效果的持續時間怎麼完全不一樣?

       建箴覺得腦殼隱隱發疼。

       做為大部分專心只對應對一隻敵人,以物理攻擊為主要輸出的職業,建箴對於群體控制效果對應的相關知識並沒有那麼充分。他並不確定這樣的情況到底能不能算是「正常」的範圍。

       才這麼想的時候,古菈身上的波紋又開始騷亂起來,看起來又再度準備大範圍的攻擊。至少從建箴的角度看來,那個前置動作非常明顯,幾乎在攻擊的瞬間就能夠完全反應得過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問題是,那個動作並不能被取消或打斷。

       而且從柚仔的位置距離看來,幾乎可以認定在他們眼睛和移動所及處,其實都屬於古菈暈眩效果的作用範圍內。

       水波直面衝擊。

       三人再度陷入了無解的暈眩效果之中。

       柚仔才剛脫離暈眩的控制時間,根本還來不及詠唱一次完整的魔法,他們整個螢幕畫面就再次被深藍色的水波給覆蓋。柚仔也沒講話,只是打出了「@@」和「><」兩個明顯易懂的言文字表達她無法做出任何操作的無奈。

       怎麼回事?

       雖然這個模式的傷害少到可以幾乎無視,甚至還不到藥劑恢復量總數的一成左右,但是強力的控制效果是絕對不可能當作不存在的。

       建箴暗自慶幸臨風的選位剛好處於暈眩狀態結束後還能夠進行有效操作的距離,還能夠在被擊中之前最後的一點短暫時間裡進行有效的操作。所以就算不能夠抵銷掉暈眩的效果,自己也還是能及時躲開迎面的攻擊。

       建箴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的操作,腦中也開始模擬好了接下來可能的行動。暈眩時雖然什麼都不能做,但卻有充分的時間可以思考。

       臨風再次解除了暈眩的效果。

       盾擊的冷卻時間還沒有結束,所以建箴只能讓臨風偏轉後做出橫斬。

       然後,同樣的畫面又再度重演。

       在臨風動作之後,翠影才解除暈眩的狀態。

       而柚仔的暈眩時間仍然持續到銜接下一次的水波衝擊而來的前一刻才解除,這點時間柚仔大概只能夠做出短距離的移動,根本沒有辦法詠唱魔法的機會。

       建箴這才意識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柚仔身上是有裝備防止魔法詠唱中斷特性的飾品的,但因為詠唱時間大幅度增加的關係,導致現在柚仔處於「詠唱之前」就已經受到控制的狀態,而就算柚仔把項鍊從裝備卸下,也同樣也會在詠唱過程中被中斷。

      也就是說,在古菈最後剩下的20%生命值裡,他們能夠造成最有效傷害的手段,原本雷屬性魔法攻擊帶來的傷害優勢,在這樣的機制變化裡,已經不復存在。

     魔法像被完全封印了一樣,變得毫無用武之地。

      局勢,再次陷入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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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2-1-8 17:3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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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七十幕)[普]



第七十幕:半秒鐘的改變


       ──怎麼回事?

       這種好像快要通關,卻又在最後一刻走進死胡同的鬱悶感是什麼?

       被中斷的節奏顯得詭異,若要認真形容,那就像是明明知道自己用得正確的算式,到最後出來的選項裡卻又完全沒有出現和自己計算相符答案的數學題,非常的令人糟心。

       重新思考作答的時間……幾乎沒有了。

       在現有已知的條件下,應該要順著原本的思路繼續堅持,又或者是要直接猜想選擇離自己得出結果最接近的答案?

       如果什麼都不選,直接跳過題目,那也是一種結果。

       放棄?

       如果甘心放棄的話,自己的手又為什麼持續不斷的操作?

       明明自己也已經努力過了,現在也不置於到窮途末路的程度,為什麼要先預訂已經可能失敗的未來?

       不對,應該說,自己本來其實就那樣的人嗎?

       會不斷堅持自己能做的事情,會想要看到通關時開啟寶物的瞬間,希望這場旅程的結尾也能夠如想像中那樣美好,是因為自己的心態產生了變化。是因為自己想要看到那樣的結局,是因為他覺得這樣的時光是愉快的。

       甚至愉快得不禁令人已經直接想像起過關時的令人激動的時刻。

       這還真是傷腦筋……

       明明最後可能只是無謂的堅持,但只要還有任何一絲反轉的可能性,就會窮盡自己所能使用的一切手段,去實現那些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操作。

       或許這就是玩家吧。

       生命值還沒見底,甚至比起古菈所剩下來的比例還要更多。

       問題在於,他們能不能在不斷陷入暈眩的狀態下有效耗損掉古菈最後的那些生命值。最後的規則依舊單純,若不是他們的生命值先被慢慢磨損殆盡,就是古菈的生命值先歸零。

       這是,副本最基本的規則。

       是身為玩家的他們很清楚事情。

       古菈仍然追擊著在暈眩和恢復兩者之間不斷交替的臨風,因為其他兩人都沒辦法做出有效的攻擊,所以仇恨的最大值仍然是穩定地落在臨風的身上。

       難道這個最終Boss的設計真的是讓主坦在缺少其他隊友輔助的情況下,直接一個人進行單挑?

       這也未免太過荒謬。

       不過……如果再給自己大約三十罐左右的生命藥劑的話,自己能不能一個人把古菈的生命值全部磨完,那倒是不太好說。

       建箴苦笑,想歸想,若只有自己一人的話,肯定也沒辦法到達這個地方。

       就算自己再怎麼習慣於獨自一人面對戰鬥的事情,這個也不可能是專門為他的習慣而設定的副本,理所當然不會採用那麼偏激的方式通關。

       那麼……自己遺漏了什麼嗎?

       幾次下來古菈的範圍攻擊,約每五秒會落下一次。臨風的暈眩時間大約三秒,翠影大概三秒半,而柚仔的暈眩則長達四秒半左右。如果沒有其他變化的話,柚仔等於處於完全沒有辦法動作的狀態,翠影則是處於勉強能夠動作,但仍然沒有辦法做出有效的攻擊。

       所以,造成暈眩時間差異的關鍵點是什麼?

       角色的體質問題?

       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戰士的天生屬性加成本來就更偏向體質和生命,所以對於異常狀態的抵抗力也稍微比其他職業要來得更高得多;而魔法師薄弱的生命值本來就不是以體質見長的職業,他們更擅長的反而是削弱製造對手的異常狀態。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柚仔現在狀態等於完全無解。

       畢竟屬性也同樣屬於不可能在一場戰鬥裡面就發生變化的東西,如果是機制或裝備什麼都倒還好說,可以在戰鬥的過程中臨時做出變換調整,但一旦牽涉到不可變動的數值,等於柚仔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都會一直保持在這種暈眩的狀態無法操作。

       ……歸納上看起來好像很合理,但實際上真的是這樣?

       這樣的意思,不就還是等於像魔法師這種低體質的職業完全沒有辦法在這次的暴走中進行攻擊,操作完全被封死的意思嗎?

       不至於,應該不可能會有這種無解的情況。

       對於遊戲本身的難度設計,至多帶給玩家不講理的念頭,但「不講理」和「無計可施」並不是同樣的概念。方法肯定有,只是玩家本身能夠意識到什麼程度,那就是另一個層面的問題了。

       節奏感被壓低到一種詭異的程度。

       因為除了那短暫的幾秒鐘時間,手指幾乎沒有其他的操作空間。

       「有什麼對策嗎?」

       宗豪的聲音充滿疲倦,聽起來是對於這種不乾脆的戰鬥感到煩躁。但感覺好像又沒有什麼頭續,只能夠當個忠實的旁觀者。

       即便大範圍擴散攻擊的傷害並沒有很明顯,但久而久之傷害還是會累積上去,如果沒辦法想出應對的方法,他們的生命值還是會被磨耗到歸零。

       「……我覺得現在你的思考時間應該比我多很多吧?」

       宗豪無奈,建箴的情況當然也好不到哪去。

       「哎,既然動不了,不如你就把Boss直接拉到我前面算了,至少我還能趁那幾秒的時間試試能不能揮個一拳。」

       宗豪提出了「既然系統不讓我操作,那我就真的不去操作」那種見招拆招的想法。雖然也不排除他是真的懶得思考,或是已經被長時間的暈眩效果搞得有些半放棄打算魚死網破的可能。

       「你傻吧你……你揮完一拳,剩下的範圍攻擊你躲得掉嗎?」

       「哈哈哈,當然是躲不掉。」

       建箴看著已經放棄思考的宗豪,不想多說什麼,只是翻了個白眼。

       因為自己的移動也受到限制,所以也沒有辦法讓古菈的攻擊面向一直維持在相同的方向完全不動。

       只要一個走位錯誤,翠影也很可能會身處下一次擊落的中心點。

       但是建箴也能夠理解,宗豪這話也不全然是隨便說說,既然能夠保持動作的時間並不多,那就讓距離縮短,把暈眩以外的時間全部投入攻擊。只要站位夠近,極短距離裡雖然極大機率沒辦法放出像是崩拳那類需要蓄力的技能,但普通正拳毫無疑問是足夠時間擊出的。

       如果能夠讓距離拉近,翠影的確能夠更有效的攻擊到古菈;反過來說,古菈的攻擊範圍也更容易把翠影波擊進去,就是這樣的一把雙刃劍。

       ……距離?

       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

       剛好對應他們三人不同的情況,受到控制暈眩的持續時間也完全不同,而且隨著他們各自的情況各異,能夠進行操作的多寡也有了各種秒數上的分歧。

       簡直就算是……刻意被計算好的一樣。

       「喂,你等一下往Boss的背後衝過去,不必攻擊,如果沒有把握的話,可以試著把減傷也開下去,絕對不要移動會被打到的正面喔。」

       「不攻擊,那是純讓我進去挨揍嗎?」

       「所以才讓你開減傷進去啊,少囉嗦,我做個測試,這裡只有你符合測試條件,做就對了。」

       因為建箴腦中並沒有一個清晰的思路,所以現在也沒那個耐性跟宗豪仔慢慢解釋他所想要測試的想法到底是怎樣。他只知道,這是絕對重要,而且也絕對必要的關鍵。

    「……做就做,沒在怕的啦!」

       宗豪嘟噥著,嘴上的埋怨只是一種慣性的動作,手指卻已經開始了動作。動作不難,但是因為建箴刻意交代他不要進入古菈的攻擊範圍之內,所以宗豪也不敢用太跳脫的方式,只能小心翼翼的移動著自己的走位嘗試繞到古菈的身後,但又因為移動速度太慢,還沒有完全貼近,就再度被暈眩控制。

       因為沒有充裕的心理準備,所以就連鋼軀也沒能開啟。

      「再近一點。」

      「……?」宗豪發出了困惑的聲音,但他沒有提出質疑,只是照建箴的指示繼續接近古菈。

       震地,由近而遠擴散出去,覆蓋全範圍,沒有可以迴避的區域。

       「嘖!」

       翠影依舊沒有移動到能夠出手觸擊到古菈的範圍內。

       宗豪大概覺得自己應該還能操作得更極限些,對於自己的小失誤,有點不太滿意的咋了下舌。

       「沒事,那不重要。」

       建箴倒是完全不在意那種問題,就像他說的,攻不攻擊並不是問題的重點,建箴從開始一直不斷盯著的,只有翠影的狀態欄和臨風自己的狀態欄。兩者之間被暈眩控制的時間。

       剛才因為比較慌亂,所以看得並不清楚,但這一回隨著翠影又一次拉近了距離後,他感覺到了這半秒鐘的差距。就算精神已經稍微有點渙散,他還是能夠憑直覺性的感覺到那樣的變化。

       不對,正是因為精神狀態已經接近麻痺,所以才更容易感覺到時間上的微小差異也說不定?

       建箴覺得自己搞不好還是比想像得要來得稍微那麼幸運一點點,就算並沒有那種爆棚的鴻運,但是在關鍵時候的猜想,那些對於遊戲潛規則的操作,卻還是總能在像這樣的時候派上用場。

       影響暈眩時間的,不是角色本身的體質,而是和古菈發動攻擊時的距離。

       就算沒有辦法精準判斷出距離的變化對於控制秒數的臨界值大概在什麼範圍,但用最簡單的概念來概括,就是「離的越近,控制時間越短。」

       大約以半秒鐘的差距作為一次的變化幅度。

       如此一來,關鍵的重點,已經找到了。

       「柚仔向前,靠近Boss。」

       「……向前???」

       柚仔的反應就不像宗豪那麼果斷了,除了默契和信任程度的差異,還有最基本常識的問題。魔法師這種需詠唱時間的職業,也同樣需要一定程度的距離空間來實現攻擊的操作。

       讓魔法師正面和敵人近距離交鋒,等於主動把自己的優勢捨棄,並把自己主動投身到危險中。現在並不是像安托拉那樣強制縮限場地,不得不往中心移動的情況,所以柚仔的心中理應不會有那樣的想法。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慣性吧。

       但如果這個Boss的設計,就是要跳脫原本的思維,實現出超越以往認知的方法才能攻略的話,那又如何呢?

       就算在玩家的心理,Boss就是Boss,是一套受到程式所控制的機制,但從故事的敘述,古菈除了擁有湖泊之主這樣的名號以外,還有另外一個意義。

       古神,來自遙遠過去的存在。

       或許那也是告別過去,邁向新世界的最後一道高牆。

       無論人們的選擇到底是什麼,無關對錯、無關善惡,若是需要走向那些未知與充滿期待的道路,或許……首先第一件必須做到的事情,那就是「改變」。

       為了捨棄過去的想法,也為了捨棄那些無法回首卻又無法忘懷的過去,所以才需要邁出偏離自己所熟悉那些過往,成為重新開始旅途的那一步。

       柚仔開始移動。

       大概是在認真考量過現在的狀況,得出了就算繼續堅持也不會有任何進展的結論。就算擴散的暈眩攻擊本身傷害不高,但終歸還是有傷害,如果一直被持續暈眩下去,生命值照樣還是會見底。

       既然什麼都不做肯定會被耗死,那還不如試著用不同的方式賭賭看。

       當利害權衡的問題往眼前這麼一擱的時候,那樣明確的選擇也就沒有什麼需要多猶豫的空間了。

       缺乏突進和位移手段的魔法師,每一步都顯得緩慢,又因為每五秒一次的暈眩狀態,所以移動的速度更是處處受限。

       所以,臨風也開始移動。

       邊背對著朝向柚仔的方向移動,邊擋下古菈的每一下攻擊。

       建箴抵擋的有些吃力,他不只要考慮到古菈的攻擊面,也同樣必須考慮到柚仔的移動路線。就算正如他所說,當古菈釋放帶有暈眩效果攻擊的時候,離攻擊的中心點越近,造成暈眩的效果越短;但是離中心點越近,也意味著需要承受的傷害也會跟著增加。

       擴散的水波攻擊和砸地時所受到的衝擊,對於生命值並不高的魔法師來說,並不是什麼可以輕鬆拿肉身硬扛的東西。就算從開場到現在一直處於遠距離攻擊的柚仔的生命值比他們都還要飽滿,但在古菈的連續攻擊下,那樣的血線能夠維持多久的時間,建箴只想著──越久越好。

       就算知道方法,現實也未必都能如想像中那樣順利。

       不過也幸虧,對於精神都已經疲憊不堪的他們而言,這已經是不需要多加思索的事情。

       就算速度緩慢,兩個角色的距離越拉越近。

       柚仔似乎明白了。

       即使建箴沒有打字提醒她,她好像還是在移動的過程中覺察了這件事。

       而隨著柚仔和臨風的距離越來越近,柚仔的生命值也正如擰開手把的水龍頭,正嘩嘩地快速流失。

       他們都看著,知道情況的不妙,但他們也都知道了,自己該做什麼。

       柚仔拚了命的靠近古菈,要搶出至少一次詠唱的機會。

       而臨風,則必須盡一切可能讓柚仔實現那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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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2-1-12 21:4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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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七十一幕)[普]



第七十一幕:變與不變


       如果問建箴對於自己的遊戲角色究竟有多麼熟悉,建箴或許會稍微停頓個幾秒,歪頭仔細思考,然後開始審視自己到底能做什麼程度。

       這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

       由於對於自己缺乏自信,所以當每一次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建箴都必須重新思考,是不是總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但是如果問建箴,對於自己其他隊友又有多麼熟悉,那建箴或許會皺起眉頭,輕輕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努力的思考,最後得到「不清楚」這樣的答案。

       眼睛可見生命值變化、隊友的移動速度、遭受攻擊時所受到的傷害,詠唱時所需要的秒數,那些各種職業類別需要時間和經驗累積的判斷能力,自己甚至沒有太多相關的概念。

       這可不是回合制的遊戲,資訊量會隨著戰鬥過程的拉長而無限制的延伸,憑藉過去對於遊戲的概念,並不能掌握整個場面的局勢。

       越是關鍵的時刻,那樣的未知,就會造成判斷的差異。確定自己能夠撐過古菈的攻擊,和讓柚仔在古菈的攻擊下生存,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

       當自己不再只是一個人,必須把自己的考量範圍擴及自己身邊,甚至是敵我雙方團隊和整個空間各別的變化時,難度只會直線上升。

       唉,自己果然不適合去精算那些太過複雜的數字吧?

       如果打從最開始就用盡全力去做到自己能夠做到的所有事情,就沒有必要刻意算計該如何用最有效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

       若能夠自己一個人前進,能夠用最單純的力量去實現自己的目的,是不是自己就會毅然選擇那樣的答案?

       ……不,或許,這個問題根本沒有答案。

       習慣獨自一人,以及因為和自己相信隊友一起通關而感到開心,不管哪個都是他。只是時間不同,經歷的事情不同,所以最後呈現的結果也不盡相同。

       人是會改變的。

       五秒一次的暈眩也是有好處的,最起碼,在時間的計算很簡單。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建箴的意識裡可能會把這段體感彷彿被無限拉長的時間想成十分到二十分鐘的過程。但就算不看時間,也能夠計數出,實際上經過的時間,只不過六次三十秒而已的暈眩過程。

       在這三十秒裡,恍若被凍結一樣的時間裡。要說有什麼變化,大概只有他們下滑的生命值,還有越拉越近的距離。

       所有人都朝中心聚攏,就算移動得再慢也沒有停下。

       就像是,只要到達那個地方,一切都會變得不同那般。

       建箴絕對不會說,只要到達那個地方就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那樣充滿自信的保證。在任何已成定局的結果前,都意味著無論發生什麼樣的反轉,都是擁有那些微小的可能性。

       那麼,是不是仍然會有什麼,始終不會改變的事物?

       ……

       臨風的生命值已經耗損到了30%以內,而從剛才開始,由於所有人的重點都放在了選位的移動,所以古菈的生命值幾乎沒有下降的趨勢。

       如果就這麼持續下去的話,臨風的生命值大概會先把古菈更早耗盡。

       但是,這回建箴沒有移動,甚至是選擇躲閃。

       臨風手裡架起的盾牌巍然不動,雖然他不知道在宗豪或是柚仔的眼裡,自己到底表現得如何,但是他自己知道,那是他自己以對戰士的理解而言,做出最合適的答案。

       生命值越來越低,建箴看在眼裡,心裡也挺忐忑。

       他並不是沒有辦法躲開古菈的攻擊,而是不能躲開。柚仔現在就在他的身後,而且因為要把所有的精神都用在接下來的魔法詠唱上,所以接下來也很可能完全沒辦法移動,或是阻斷古菈的進攻。

       所以說,現在只能完全由自己去擋下古菈的攻勢,由自己稀釋掉柚仔原本應該要承受的傷害。為了實現這個條件,自己必須拿所剩不多的生命值強硬的進行交換,一步都不能夠退後。

       不只是柚仔,也必須看他能不能撐過這個最後的階段。

       他現在等於是在生命值的懸崖背水一戰,必須在面臨生命值不完全的情況下,完全捨棄閃避的方式去接下古菈沉重的攻勢。

       原本要正面承受Boss的攻擊傷害就不是輕鬆的事情,但此時建箴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感覺胃都要痛起來了。

       明明是相同的攻擊模式、相同的攻擊節奏,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差異?

       是因為在這個節骨眼上終於產生了自己是最後關鍵手的意識嗎?

       不對。

       這裡的三人都是勝負的關鍵,每個人都有著或多或少懷有相近的興奮和緊張情緒,會讓自己內心產生那樣變化的,並不是那樣籠統的概念,而是更單純,更直接的理由。

       就只是因為柚仔在自己身後,因為認知到了,自己必須去保護自己的隊友。就算那並不是自己所擅長的事情,但是當他站在那個地方,讓自己成為一道阻斷攻擊,守住他們在這場戰鬥獲勝的最後希望的壁壘,在那個時候,他很清楚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壓力使他的後頸和腦勺都微微發熱,沒有思考,意識卻很清晰。

       他說不清那是怎麼樣的感覺,但他覺得,那並不壞。

       在架起的盾牌之後,紫色的雷光閃爍,凝聚出雷屬性如箭矢般的魔法。並不像原本覆蓋整個戰鬥場地的大規模魔法,在柚仔身邊的雷屬性箭矢僅只有一支,是新手初期就能學會最不起眼,樸實無華的基礎元素屬性魔法。

       建箴並不覺得可惜,反倒鬆了一口氣。

       那代表柚仔也對她自己的職業很瞭解,她很清楚在這個時候就算詠唱大規模的範圍魔法也沒有辦法順利施展,她並不會因為情況的慌亂好高騖遠而錯誤的選擇攻擊傷害較高的魔法,而是直接使用了傷害最低但詠唱速度最快速的初階元素魔法。

       就算初階魔法的傷害倍率不高,但選擇正確的魔法屬性加成還是讓可以看到攻擊的效益。重要的並非搶出攻擊時間點,而是確實產生攻擊的傷害。

       雷光直接貫穿臨風的身體。

       看起來並不起眼的一道光束,速度卻極快。

       就算知道相同隊伍有傷害免疫,建箴緊繃的情緒還是被柚仔施法的果斷而嚇得手微微輕顫。在腦中快速反應過來那並非來自古菈的攻擊之後,這才重新冷靜下來謹慎盯著古菈雙螯的動作。

       柚仔沒有遲疑,從貼近古菈的範圍內,她大概就已經發現到受到暈眩控制時間的微小變化。原本完全無法詠唱的魔法,現在卻能在暈眩之前,詠唱出一個攻擊的魔法,如果節奏把控得更到位,甚至可以嘗試著甩出第二發。

       至於該怎麼去調整,這就不是建箴應該擔心的問題了。

       他的任務,是正面死守住柚仔施法詠唱的這個空間。

       兜轉來回調整改變了那麼多不同的方法,其實到頭來,他們必須做到的事情,或是能夠做到的事情,其實又回到了原點。自己仍然是站在隊伍最前方的那個人,而柚仔仍然是他們重要的主輸出手。

       只不過,這樣的說法看來並不能完全被接受。

       隨著臨風和柚仔的匯合,翠影也一直保持在移動。只不過,翠影移動的方向並不是為了朝著臨風,而是朝著古菈背後的方向。在確定臨風站定位置,古菈的攻擊面向也沒有再改變之後,翠影的移動選位就很明確了。

       就像要刻意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在暈眩結束的當下,翠影身子一晃,腳底開始蓄力,在古菈又一次產生範圍暈眩的真空期前,跳躍到了半空中。

       建箴的確是忘記了,翠影能夠移動的方向並不僅侷限於平面。

       翠影能夠透過技能移動的範圍,是一個立體的空間。所以空中也屬於她能夠短暫涉足的範圍。拳鬥士招式的多變,看來在不知不覺中給宗豪玩出了另一種不同的花樣。

       只不過,滯留在空中能夠躲開暈眩的控制效果嗎?

       或者該說,如果古菈的特殊攻擊的暈眩範圍也同樣適用於立體空間的範圍,那就算脫離地面沒有被攻擊擴散的水波給擊中,依舊還是會受控制效果的影響。

       就像玩家對於Boss的控制效果雖然會大幅度的削減,卻不會完全抵消,只要攻擊的判定成立,就會產生相對應的效果。同理,就算玩家並沒有受到攻擊傷害造成生命的削減,只要系統判定玩家在技能施放的範圍之內,該有的控制也是一樣都不會少。

       建箴看著翻上空中的翠影,弓身抬腿朝向古菈的背板飛去。

       古菈的重鉗砸了下來,從中心擴散出波紋漣漪,橫掃過剛才翠影所站立的位置。平面上看來翠影也沒有移動位置,此時的她正短暫地停滯在半空,像是放開吊環,表現著特技的空中飛人。

       至於答案如何呢?

       答案是……不受影響!

       誤打誤撞的,翠影在空中的操作完全不受到控制效果的影響。儘管拳鬥士並沒有對空攻擊的技能招式,但就衝著不會受到暈眩控制的這段秒數時間裡,就已經很足夠讓拳鬥士揮出兩拳的空隙。

       「我說真的,你怎麼不乾脆上天算了。」建箴吐槽歸吐槽,但這一回的情緒卻是帶著喜悅。他不得不用清痰的咳嗽聲來抑制自己的興奮語氣。

       現在每多出一種降低古菈生命值的方式,對他們而言都是朝向成功更接近的一步。雖然宗豪這樣的作法也同樣有相應的危險性,但不得不說,那樣的嘗試近乎完美。

       任何的選擇都有相應的結果。

       走過的每一步,也會前往不同的方向。

       沒有人知道自己的選擇究竟會走向怎麼樣的答案。

       就算閃耀著各種不同希望和夢想的未來也好,如浮光掠影般的幻夢也罷,那仍是由自己走過的每一步累積構築而成的道路。

       而這樣的道路,未必只有自己一人。

       宗豪深吸喘了一口大氣,這樣的發展似乎超出了他原本的預想範圍之外。可能是抱著被暈眩也無所謂的想法就這麼直接衝了上去,然而結果卻超出預期的好,他也趁勢得意了一下。

       「快誇我!」

       「等結束再說。」

       建箴哪管得了那麼多,他也同樣興奮得發慌,胸口砰砰直跳心跳的頻率甚至讓他感到焦慮,但他還是盡可能穩定鍵盤的操作頻率。

       兩個人已經都盡自己的能力做到他們攻擊的極限,但建箴卻仍然沒有辦法安心。就算自己很努力的把所有的攻擊一一格擋開,但臨風生命值的下降速度還是太過快速……不僅只有臨風的生命值,就是臨近的翠影、臨風盾牌之後的柚仔,所有人的生命值都還在快速下降。

       這樣子,能夠撐到最後嗎?

       古菈的生命殖緩慢的在減少,16%……15%……14%,可是臨風的生命值已經只剩下21%。很顯然,臨風生命值的消失速度,遠比古菈的生命值消耗速度要更快得多。

       更何況臨風不能後退,只能夠硬拚,所以也根本沒有緩下來的空間。

       在距離成功一步之遙的地方,建箴卻覺得自己的思緒已經到達極限,能用的手段、能夠做到的配合,還有剩餘的補給,已經幾乎沒有更多餘地。

       不……並不是,還不到盡頭。只不過是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是自己完全沒有遇過,也完全無法預測的情況。

       又到了未知的區域,又到了他完全不擅長的場合。

       但或許,這也同樣是屬於他們的另一個起點。

       建箴點下了自己背包裡最後一瓶防禦提升的藥劑。

       大盾正面扛下了古菈的重擊,就算有防禦藥劑的提升,臨風的生命值依舊還是滑落到了20%。

       「……那麼,最後該換我暴走一下吧?」

       建箴輕輕地低語。

       古菈舉起巨鉗的時候,臨風原本所站的位置多出了一個陌生的身影。

       如果要建箴形容的話,那是來自深淵或地獄的存在。

       深紫色的身軀……不,是周遭纏繞著紫色鬼火、身穿鎧甲的亡靈骨骸,舉著比自己身體還要巨大的重劍,屹立在場中。即便稱不上英姿颯爽,卻也同樣氣勢凌人,彷彿無所畏懼。

       【系統提示:冥骨的裝備特殊能力已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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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2-1-15 21: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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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七十二幕)[普]



第七十二幕:二十七分之一


      冥骨的效果在生命值降到20%以下時自動觸發,所以建箴並不能由自己主動控制施放的時間點。

       如果能夠由自己控制使用時機的話,建箴大概會把它放在更前面的時間點使用。由冥骨生成的骷髏亡靈,生命值和屬性也仿照當前角色的最大值,如果越早發動,就能夠取得更高的生命數值。

       因為系統限制只能在20%時被動觸發,這也就意味著不管怎麼樣,它能產生的最大數值頂多就是玩家20%的生命值。就這點殘存的生命值,基本上並不能做為主要的戰力,頂多只能在緊急的狀態下做為稱住場面的緊急手段。

       但是,生命值產生的數值雖然是固定的,卻還是有能夠改變的屬性。

       這也就是建箴必須搶在效果發動之前,不惜趕緊用掉最後的防禦藥劑,也要讓屬性暫時性的提升的理由。為得就是讓骷髏亡靈的基底防禦值維持在自己能夠提升的上限,能夠支撐更久的時間。

       「現在是換你也要上天了是嗎?」

       「……我只覺得我快升天了。」

       遊戲裡的生命值在不同比例時會呈現不同顏色,從滿生命值的綠色,一直到生命值降到20%以下的鮮紅色。現在臨風頭頂的生命值,就是那種會讓人感到不安的顏色。

       雖然骷髏亡靈能夠為臨風承擔起這段時間的所受傷害,但建箴覺得那終究沒辦法維持太長時間。因為從透過被動觸發召喚出來的那一刻起,骷髏亡靈的生命值還是會隨著時間造成百分比的損失。

       如果每一秒會損失1%的生命值,簡單來算,骷髏亡靈能在場上維持最久的時間就是一百秒,但實際上不可能維持那麼長的時間,因為在這段時間裡,範圍的攻擊仍然會持續延續。

       以這種系統反應特殊召喚出的幫手,建箴也不會特別奢望它的反應能力和智能,更不用期待它會針對古菈的攻擊做出防禦的動作,基本上可以直接當作短暫承受傷害,並且有攻擊能力的替身。

       把那些因素都考慮進去的話,盤算大概最理想的狀況,能撐一半時間,大約五十秒就已經是極限。

       不過,就算是這樣,五十秒的喘息空間也已經是不可多得。

       至少在這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最少就已經能夠讓他做出五次以上的攻擊。這也是他能夠在這段時間裡,必須把握機會做出最大化傷害的時機。

       臨風切換成了重劍。

       對於戰士來說並沒有什麼需要詠唱和蓄力的技能,所以以單次的攻擊來看,這段時間裡必須用攻擊更高的重劍來盡量提高攻擊的效益。不過,雖然要以攻擊為主體,但建箴仍然不打算退後,就算手上拿的並不是盾牌,他該做的事情也仍然不會改變。

       柚仔仍然在他的身後,還在繼續詠唱魔法。

       所以建箴不可能退讓,哪怕那會使骷髏亡靈消失的速度加快,自己也不能從柚仔的前面移開一步。

       越是緊張,就越擔心出錯;但越是那種讓人緊張的場合,容錯率也就越低。這是一種矛盾的感覺,卻也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或者該說,這就是高手和普通玩家在操作上的毫釐之差。越是在情勢緊張的局面下,還能夠控制讓自己的意識和操作都維持穩定的,或許才能算是觸及到所謂高手的領域邊緣。

       那麼,若重新確認一次,建箴到底能不能稱做所謂的「高手」?

       不管這個問題再多問幾次,建箴最終的答案都不會變化,自己絕對不是什麼高手。要說理由是什麼,大概就是因為從剛才開始,自己雙手和雙腳的微微顫抖,其實從來沒有停止過。

       建箴是非常努力的在穩定自己的手指操作,或者應該說,在判斷古菈攻擊的方式和攻擊軌跡之外的精神,建箴現在全部拿來抑制自己手指的不安抖動。

       現在可是關鍵時刻,只要一次攻擊沒有抵擋成功,就有可能提早迎來結局。

       興奮和恐懼的情緒在心中打起了結,亂成了一團毛線球。

       建箴現在完全沒有那個閒工夫去細分到底這兩者有什麼不同的區別,他只覺得指間的觸感越來越茫然,到底自己有沒有實際按下對應的指令,連自己都有點茫然,如果不是畫面上的臨風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反應,他肯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真的確實按下鍵盤上的控制按鍵。

       重劍揮舞落下,在防禦之後做為試探性的攻擊,先試著揮落一刀習慣於攻擊速度的變化。在確認傷害產生之後,馬上橫劍架起防禦的姿態。沒必要貪快,攻擊並不是他的首要任務,防守才是他的本質。

       但是,那並不代表他沒辦法攻擊。

       重擊砸下,水波挾帶沖蝕的浪潮洶湧而出,重劍的防禦雖然在抵銷傷害上不如盾牌來得有效,但是仍然起到了保護的作用。只要自己不移開腳步,那麼在
他身後的柚仔就不會受到震波的正面衝擊。

       而且現在不一樣了。

       召喚出的骷髏亡靈雖然不會防禦迎面而來的攻擊,但因為是沒有意識和實際肉體的軀殼,也同樣不會遭到控制效果的影響。所以在角色被控制的時間裡,骷髏亡靈還是能夠無所畏懼的進行攻擊。

       由於骷髏亡靈的攻擊力完全依照臨風的屬性生成,所以在人物角色沒有辦法動作的這段期間裡,等於在場上還有另外一個自己和自己攻擊力一模一樣的分身在進行攻擊,而且因為骷髏亡靈是由自己觸發裝備效果產生的召喚物,所以在這段期間由骷髏亡靈攻擊而產生的仇恨吸引,也會一併加到臨風的身上。

       前面的時間裡,因為一直處於防禦狀態而沒有辦法攻擊的仇恨值空缺,在骷髏亡靈出現的這段時間裡,再度被填補了回來。而在暈眩效果結束之後,短暫的那幾秒時間裡,場上等於有兩個自己造成攻擊的傷害。

       所以,現在的臨風,是自開場以來攻擊力最高的時刻。

       接下來後續的四個暈眩空檔,也已經安排上不同的攻擊技能。

       臨風墊步迎上,起手就是戰士攻擊範圍最大的旋風斬。

       會先使用旋風斬的理由並不只是為了利用攻擊的傷害搶下傷害,也是考慮到冷卻時間,把冷卻時間較長的高攻擊技能向前挪動,這樣就能夠在最後一次的攻擊間隙裡把傷害較高的攻擊再次甩出去。

       繼柚仔的雷擊,翠影的虎躍滯空後搶出的攻擊空檔後,臨風和骷髏亡靈的合力攻擊,再次讓古菈生命快速的不斷下滑。

       13%……12%……11%……

       兩道身影,兩抹刀光像風暴般狂亂地斬擊切割著古菈的身體,建箴也分不清到底哪一擊是臨風揮出的,又有哪一擊是由骷髏亡靈所斬下。但既然分不清楚,那乾脆就不需要計數,全力去進行攻擊。

       古菈像是對於不斷猛攻的他們進行反撲的他們進行報復似的,兩隻巨大的重鉗像是要擊破相對薄弱的防禦似的,猛烈地擊打在臨風的舉起的重劍上。

       建箴無奈,雙鉗一起的重擊是古菈傷害最高的攻擊,而除了固定時間的暈眩控制以外,古菈會用哪種攻擊模式純屬是隨機選擇,並沒有固定會出什麼招。為了硬扛住古菈的攻擊,代價就是骷髏亡靈的生命值也一樣在飛快的掉落。

       這不打緊,運氣捉弄人似的,古菈這一記重捶,居然一用就連續三次!

       本以為還能夠撐得更久些的建箴,鬱悶地緊皺眉頭。

       總歸來說,運氣還是不好。

       骷髏亡靈捨命似的揮出了自己生命值極限的最後一擊,劃開空間似的紫色劍影,還殘留在畫面上。就連嘶吼的時間都沒有,就在建箴眼前破碎化為了粉塵。

       它的任務已經完成,功成身退。

       建箴一面可惜召喚出來的骷髏亡靈已經承受不住古菈的猛攻,卻也暗自慶幸到如果自己沒有恰好能夠觸發相應的裝備能力,那剛才那一些生命值的損失,全部都會由臨風自身承受。 這也意味著,如果還像剛才那樣子胡來的話,自己的生命值從現在到歸零,其實根本不需要一分鐘的時間。

       雖然因為剛才已經知道骷髏亡靈會為自己承受自己所受到的傷害,所以自己心底才或多或少放手打得稍微比較奔放一些。但失去那層保護之後,建箴不得不又切換回防禦特化的盾牌。

       提升防禦的藥劑終歸是用完了,勝負最後的結果,卻還是不好說。

       別看古菈的生命值已經所剩無幾,就是用拿2%的生命和古菈對換,自己也不敢自信的說自己一定換得成。尤其是在見識過剛才古菈的重捶三連擊之後,建箴確信了,如果剛才的攻勢再來那麼一次,不要說自己到底能不撐得住,身後的柚仔是不是也同樣會受到波擊而殞命,他也說不準。

       一旦他的生命崩盤,柚仔肯定也無法倖免。

       他只能祈禱,祈禱自己的運氣沒至於差到那種地步。

       如果古菈的攻擊分為左鉗、右鉗、雙鉗同時這樣三種,那麼在隨機選擇的條件下,連續用雙鉗重捶三次的機率也只是二十七分之一而已。

       如果自己能做的事情全部都已經能做完了,剩下的不能掌握的部分,就算再怎麼掙扎,最後的結果可能也不會有太多變化。

       能夠恢復生命值的藥劑,也已經要用完。

       所有人的生命值都已經低到了一個階段,就算是原本生命值比較飽滿柚仔,現在也早就沒了這樣那樣的從容。而且似乎為了搶出更多的空間在攻擊上,柚仔從剛才就沒有使用回復生命的藥劑,只是一直在維持施放魔法必要的魔力。

       因為這樣,柚仔的生命值也早已降到半數以下。

       或許是覺得維持生命值並沒有太多意義,就算努力嘗試著恢復,也會在很短的時間裡再次流失。在固定時間的暈眩效果下,能夠做出的動作有限,所以沒有辦法同時讓生命值、魔力量,還有攻擊的動作都能完整顧及。

       在這樣的選擇之下,柚仔優先選擇的,還是自己攻擊的主導權。

       這並不是太讓人意外的結果。

       比起一味的維持守勢,柚仔更慣於以攻擊去掩蓋自己防禦面上的不足,現在她正投入全部的精神在詠唱,她也自知比起中途停止現在的動作,不如把原本的操作延續下去。

       臨風在努力防禦,而她的任務則是強殺。

       只要生命值不歸零,越快擊倒眼前的敵人,他們就離安全通關更近一些。因為他們的確沒有多餘的條件再繼續拖下去,所以柚仔的決定無非也是正確的。

       那這一點殘存的生命,如果條件允許的話,直接把傷害全部灌下去,沒準直接就贏了也說不定。但反過來說,他們的局勢要崩盤,同樣也只是頃刻之間的事。

       該怎麼做?

       沒有人知道答案。

       可是,在這短暫或許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裡,他們可能多少都感覺到了,很多事情都將在這段時間裡全部結束。

       會贏嗎?

       三分鐘不到的時間裡,能做的事情並不如想像中得多。或者應該這麼說:就算什麼都不做,他們還是會迎來最後的結果。

       這最後的Boss、這場副本,甚至這一周以來的冒險。

       那麼,就這樣什麼都不改變,只去盡自己能夠做到的範圍,這樣就可以了嗎?

       沒有人能回答,這裡每個人都在用自己能夠做到的方式拼湊出符合通關的結果,在數個不同的可能性中尋找出最合適的答案。那些都是已經既定的事實,但是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事情只要盡到努力,就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相反的,付出相對努力卻仍然得不到自己期望事物,反而才是更常見的情景。

       古菈再度舉起了自己的雙鉗。

       那一刻,建箴愣住了,切實的愣住了。

       那上升的弧度,像是要將眼前一切事物摧毀殆盡的氣勢,在建箴的眼裡彷彿是看著慢動作重播似的。

       就像在一切發生之前,自己已經看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但是,那並不是因為熟悉到完全預知了後續所有的結果。

       而是因為那種讓人不安的預感實在是太過強烈,強烈到甚至已經產生出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既視感。

       大概正是意識到了,那是自己最不想看到局面。

       而那也是自己最不想賭上的機率。

       二十七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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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2-1-18 22: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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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七十三幕)[普]



第七十三幕:通往未來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預感?

       比起預感本身,更多類似於面臨生死關鍵之前的跑馬燈,比起思考更快一步的瞬間,那種遠超出腦袋運轉速度的反應。

       難道是已經窮途末路到一點想法都沒有了嗎?

       ……不,那倒不是。

       建箴的思緒其實比起想像中要來得更清晰。

       甚至是連能夠採取的方法,都能夠在腦中構思出相應的可能行動。

       但是……那也僅僅只限於「不至於束手無策」的程度而已,事實上根本沒有所謂兩全其美的辦法。當走到了這一步之後,影響結果的已經再也不是方法本身,而是覺悟與否的問題。

       為了保護柚仔,建箴並沒有其他的選擇,只能夠正面接下古菈的攻擊。但如果反向思考,如果不需要刻意承受古菈的攻擊,自己能夠做出閃避與位移的動作,那麼是不是也無須去在意那些攻擊的傷害呢?

       只要自己能夠撐過這波攻勢,配合翠影能夠滯空躲避掉暈眩效果的特性,就古菈剩下為數不多的生命值,憑他們倆的配合,要結束掉這場戰鬥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取而代之的,柚仔肯定會陣亡。

       那麼近的距離,完全沒有反應的空間和時間,建箴也已經來不及讓柚仔撤出攻擊的區域範圍外。自己無預警的退開,他也不相信柚仔有足夠的反應力能夠立即採取對策。

       但是,這卻是他能夠想出最穩妥的辦法。

       只要自己能夠撐過這波,吸引仇恨值的對象沒有改變,他們還是能夠按照當前已經建立好的循環結束掉這場戰鬥。就算在缺乏遠距離火力支援的情況下,他們還是能夠通關這整個副本。

       只要自己捨下原本的位置,立即轉頭衝刺退出古菈的攻擊之外就好。

       那些道理,他都知道。

       就算腦袋裡清楚明白怎麼樣的做法成功率要來得更高,但手指的操作卻和自己的腦中的想法卻完全背道而馳,相較快速掠過的那些思緒,自己的手指卻是直接停下了動作。

       現在是讓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嗎?

       肯定不是。

       那麼,自己為什麼不依照自己所想像出來最好的方法去結束這一切?

       那當然是因為……很討厭啊。

       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話,就不會為了這種事情煩惱了吧?

       有人說,他想得太多。把別人的事情考慮得比自己事情都還要重要得太多。這樣的猶豫,是他的顯而易見的短板。但他反倒覺得困惑,難道對於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想法和感受視若無睹,反而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嗎?

       ──顧好自己,明哲保身。

       這種聽起來簡單的事情,對他來說卻總是太過困難。

       因為只要當建箴意識自己並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會不斷的把對方的心情列入自己的思考範圍,然後把自己原本簡單的思維打了好多個複雜的死結。明明就有好多種不同的解決方法;明明就有更容易解決事情的做法,偏偏自己卻還是選擇了看起來難走到不行的一條路。

       是不是傻?

       就算是傻,他仍然有屬於自己的原則,他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又有什麼是自己絕不會去做的選擇。

       思慮不清?剛好相反……

       或許正是因為想得太過清楚,所以才會有這樣的遲疑。

       「我說,如果等等我不小心倒了,你有自信一個人把祂清掉嗎?」

       為求保險,建箴向宗豪確認了自己的疑慮。

       「蛤?當然沒辦法啊。」

       「……做事好嗎,拳鬥士大人。」

       「那不適合我。」

       宗豪用一句話就回絕了建箴的說詞,既乾脆又果決,讓建箴不禁啞然失笑。如果是自己的話,能夠像宗豪那麼果斷的說出「做不到」、「那不適合我」那麼直白又坦然的結論嗎?

       肯定是沒辦法的吧。

       自己還是會窮極所有的思考去盡可能去滿足他人期望的結果,然後為了滿足那樣的條件而再次傷起腦筋來。就算他同樣會覺得自己並不擅長那種事情,但自己還是會不斷笨拙的去嘗試自己能夠觸及到的極限。

       其實並沒有什麼正確或不正確的差別、也沒有所謂最好的答案,那些全都是每個人各自不同的選擇。

       宗豪說那並不是適合他的事情,那麼,對自己而言又如何呢?

       ──唉,確實挺麻煩的。

       其實他並沒有什麼完美通關的要求。不過唯一他能夠接受的必要犧牲,可以做為交換的籌碼,或許也只有自己而已。

       為了這種事情,刻意去選擇勝算較小的答案,果然是蠢到不行的想法吧。

       但是……那倒是很適合自己。

       這不是很常有的事情嗎?

       在那些讓人煩躁的成長過程裡,就算再怎麼厭惡,也總還是會有幾個閃不掉也躲不開,除了硬扛以外沒有其他辦法的必然事物。但也只有自己真正去面對那些看似必然的結果時,選擇的道路才會迎向分歧的到來。

       或許自己也在成長的過程中偷偷憧憬過自己成為在關鍵時刻做出驚世之舉的英雄、是在跨越各種迷宮和地下城後津津樂道自己經歷的冒險家,或者坐擁世界奇珍異寶輝煌顯赫的富豪……

       或者,其實根本就沒有那些想法,只想過好自己平凡生活的孩子,或許也會想要在飽餐後在嘴裡放上一塊味道甜美醇厚的小糖果,在假日暖陽的午睡後的伸個懶腰悠然轉醒。

       而在如萬花筒不斷變化描繪出無數個不同的世界,走向各種不同的道路,成為了完全各異的不同未來之後,自己還是自己。

       不是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

       ……

       從臨風為中心,形成了一個紫灰色的半圓區域。

       最初是一個點,然後從那個點開始向外擴散鋪蓋接下來的場域,不僅是把臨風,同時也是把古菈籠罩在那個範圍之內。

       這樣突然的發展讓宗豪和柚仔吃了一驚,只有建箴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現在不是讓他們發愣的時候,畢竟玩家的操作會遲疑、也會受到情緒的干擾,但是Boss並不會因為這樣停下自己的動作,就算生命值已經瀕危,祂依舊不會停下原本的動作。

       而建箴最後要做的事情,那就是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理解到,這是自己能夠為他們建立起來最後的輸出空間,也是分秒必爭的最後一點點時間。

       不需要太多複雜的概念,也不用特別複雜的解釋。

       「強殺。」

       答案就是這麼簡單。


       經裝備黯影幽光主動施放的特殊效果──【暗幕】。

       由臨風為圓心,半徑八公尺的圓內,成為了超越常理的異常空間。被包覆在空間之內的古菈受到效果影響,無論是攻擊力、防禦力,甚至攻擊的速度,全部都下降了一個檔次。

       暈眩特殊攻擊效果的推遲,可以為他們至少多製造一次的攻擊機會。

       但即便如此,臨風的生命值還是在快速的消失。

       因為暗幕的作用效果,不僅僅會對古菈產生限制,也同時會不斷消耗掉臨風殘餘的生命值。在生命值已經殘存無多的狀況下,就算每五秒鐘損耗1%,此時也仍然成為了巨大的壓力。

       就算古菈的攻擊一次都沒有命中,臨風的生命值還是會隨著時間不斷流失。依照所剩的生命值比例,臨風甚至撐不過一分鐘的時間。但是,在這段時間裡,能夠翠影和柚仔創造出巨大的攻擊空隙,這是建箴確定,也唯一能夠堅持相信的機會。

       這次建箴已經徹底放棄了計算,因為已經沒有意義,所以也不用去思考到底最後的結果到底會如何,只要把所有能夠做到的事情全部都完成。

       自己其實也做不來那麼複雜的事情。

       但如果情況允許的話,他並不介意再多增加一些勝算,就算只是微小的可能,也值得嘗試。既然早就已經做好豁出去最後的生命值去背水一戰的心理準備,就算最後稍微亂來些,其實也無所謂了。

       先反應過來的,是宗豪的翠影,也顧不得使用鋼軀提升防禦的能力,就已經先掄起拳頭衝了上去。

       沒錯,對他們來說防禦已經沒有任何必要,現在的他們只需要把所有的專注都投入在攻擊面上,用最快的速度去斬殺古菈剩下的生命值。防禦,那是他才應該去負責的事情。

       從盾牌傳來的衝擊不斷晃盪螢幕上的畫面。

       在建箴眼裡,不管是翠影悍猛的拳風,還是柚仔慢一步趕到的雷電,其實都已經因為剛才的過度專注焦點後的疲勞和酸澀感整個變得模糊,完全沒有辦法清楚辨認到底兩人從什麼位置發動攻擊。

       剩下的問題,就交給他們去解決吧。

       就算眼前一面模糊,甚至連自己的生命值變化都已經看不清楚了,但古菈舉起的鉗子,還有接下來直落的軌跡,還是依然能夠看到概略的輪廓。

       真的是看到嗎?

       還是自己是用手指和身體的記憶先去判讀了Boss的動作,所以產生了「看到」這樣的錯覺呢?

       手上的盾牌還能夠擋住,但是臨風的生命值已經接近臨界。喝下最後一瓶生命恢復的藥劑,也頂多只能幫自己再多堅持個幾秒。

       古菈和臨風的生命值都下降到了個位數,就算古菈的速度已經降低許多,但真的已經到極限了。

       拳頭打在甲殼上的悶響,閃電摩擦過空氣的霹啪聲,還有古菈踩踏地面的轟鳴聲,似乎都包覆暗幕的作用下混雜成一團,在耳膜裡隆隆震動。

       暈眩的一擊落下。

       在這一層昏暗的薄幕中,臨風的身影似乎也變成了暗沉的深黑色。

       不對,並不是「似乎」。

       在盾牌後的臨風不斷防禦、不斷堅忍,就算自己的生命值已經降到了5%以下,建箴也只能不斷維持著自己手指的操作。

       就在暈眩效果結束的那一瞬間,建箴終於等到了。毒鱗的甲冑覆蓋在臨風的周身,在提高防禦的同時,不斷吸收了來自重擊的傷害。

       系統所操縱的怪物沒有所謂的停手和猶豫,但那正好也是建箴所要的。

       此時建箴的腦袋中飄過很多種不同的思緒。由於太過混亂的關係,已經完全沒有辦法去逐步辨認。但建箴很確定的是,那些事情大多都和眼前的戰鬥沒有任何關係。

       短暫的五秒鐘,在胡亂交錯的思緒前,再度被拉扯得漫長。

       手指彷彿不是自己的一樣,鼠標移動著視角,敲打著快捷的技能按鍵。

       五秒鐘,是毒鱗效果發動的時間;五秒鐘,那也是原本下一次暈眩會抵達的時間。原本應該是要在這個相同的時間裡,賭博似由系統去決定到底是哪一邊會優先發動產生效果。

       然而,情況不一樣了。

       原本需要完全依賴運氣的最終結果,由他自己做出的決定,最終匯集而成另一條合適的道路。若問建箴是不是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預見了那樣的結果,建箴肯定會很明確的回答:那怎麼可能呢?

       如果又問建箴,五秒鐘可以改變什麼嗎?

       建箴肯定還是會搖搖頭不確定的說:「或許沒有辦法」。

       直到開啟暗幕的時候,甚至發動毒鱗的那一刻,在他心裡都只存在的朦朧的概念和想法。

       最終影響結果的卻不只在那五秒的變化,而是比一秒鐘還要更短的冷卻時間差距。在他面臨承擔相應的危險時,卻也同時成為了另一種可能性。

       那些事情,他其實並沒有想得那樣清楚。

       他看不了那麼遠,也沒想著看那麼遠。

       只是把自己能夠用上的東西,全都碰巧用在了合適的地方。

       早就想好了失敗的結果,或者是自己和古菈兩敗俱傷的情況,但不管怎麼說,自己都盡力了,就算發展成那樣的結果,自己都還是會平靜的接受。用一句老套的話來說,大概就是「那像極了人生」。

       並不總是盡如人意,卻又在自己不經意的想法和選擇中,找到不同的答案和結果。然而,就算是那樣,真正通往未來的道路仍然只有一條。

       不能回頭、不能複製,也無法重新再來。

       所以,才會盡可能希望自己做出最好的表現。

       就算仍然會不知所措,也可能會因此失敗而收穫遺憾。可是,就這一刻、就在這個瞬間,希望無論做出任何選擇,自己都不會感到後悔。

       在毒鱗效果結束的那一瞬間,臨風收起盾牌換成重劍,為了把握住這最後的機會和希望,利用武器切換取消掉了硬直的攻擊動作。

       蓄積了這五秒鐘所受到的傷害,加上自己原有的攻擊力,劍鋒纏繞著翠綠色的光暈,在攻擊時一併返還給眼前的古菈。建箴知道,已經不必其他多餘的技巧,也不需要額外的攻擊技能,只需要一個最純粹、也最基礎的斬擊。

       但是,通往未來的道路,卻往往也都是起自於那最平凡,也最不起眼那小小的一步。

       並不只有自己揮出的一擊,也包含著翠影的衝拳、還有柚仔射出的雷箭。

       他們都在,每個人,都踏出了那一步。

       在此刻,建箴終於感到平靜。

       因為他已經看到了最後的結果。

       副本終於告終。

       新的旅途,也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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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2-1-22 20: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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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七十四幕)[普]



第七十四幕:老舊的筆記


      結束了,全部都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畫面上英文斗大的Congratulation,系統黃字標示的副本通關,大概是對於現在意識恍忽的他們而言最具實感的事物。

       「贏了!終於贏了! \(─▽─)/!!」

       沉默了整場的柚仔,終於可以停下手上詠唱的魔法,用怪異的顏文字表達自己興奮的情緒。至於沒有辦法用表情符號表達的情緒,宗豪在語音頻道裡的大吵大鬧倒是另外幫她表達得非常徹底了

       建箴不得不再次拿掉耳機,才不會被瞬間拔高的聲音弄得耳鳴,不過在拿下耳機的時候,建箴也不得不猛地跺了幾下腳,握拳刻意提醒自己抑制情緒,才不至於因為興奮大吼而把外頭的媽媽給驚動過來。

       雖然在古菈生命值清零的當下,建箴還差點因為沒有及時關閉暗幕的效果,造成臨風也跟著一起陪葬的後果。直到建箴好不容易回過意識急忙把主動效果關閉的時候,臨風的生命值從2%變成了1%。

       自己差點在最後為了這種蠢到不行莫名的理由而陣亡,先不談死得有多麼憋屈,要是真的發生的話,肯定是要被宗豪笑一輩子的。

       幸好自己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恍掉,至少趕在了最後一刻阻止自己真的犯下那種低級到不行的失誤。

       直到暗幕從螢幕上消失,撥雲見日般迎來了最後結局時刻,古菈笨重而龐大的軀體終於失去重心,倒在了洞窟的中心。隨著古菈被擊倒,整個副本空間也像是失去了原本支撐的力量似的,開始在迅速的毀壞崩塌。

       天頂的湖水開始向內回灌,像是被擠壓龜裂而破損的玻璃,再也沒有辦法阻擋住傾瀉而下的洪流,還有那段已經停滯許久的時間。

       很多事情終於走到了結局,不管是遊戲裡,還是現實中。

       同樣的,也有很多事情從現在才正要開始。

       不管是遊戲裡……還是現實中。

       出現在場地中央金燦的寶箱,那是第二件讓他們體會到實感的事物。

       這裡並非現實的場景,所以在系統的影響下,淹沒洞窟的時間理當不會那麼迅速,至少在拿完最後獎勵之前,這個空間應該都還不會消失,只是單純表現出震撼的魄力而已。

       不過,這也只是單純屬於玩家經驗的猜測而已,建箴也不敢調皮得太過頭,要是過於大意,獎勵寶箱真的隨時間沉到水底,那就真的讓人哭笑不得了。

       「那麼,最後一個寶箱,該由誰來開?」

       這反而變成了最大的問題。

       副本最後Boss掉落的最後寶箱,那到底意味著什麼,大概沒有人不清楚,但就因為大家都理解這個道理,所以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每個人心裡多少都有幾分猶豫,到底自己是不是能擔任起這個重責大任。

       ……

      三人面面相覷了大約半分鐘的時間。

      明明應該是最歡樂的時刻,但歡樂的背後似乎總還是有些不得不煩惱的事情。

      「不然,乾脆還是擲骰子決定好了。」

      「……這麼隨便真的好嗎?不過,我喜歡這個提議。」

       最開始接觸副本的決定從丟硬幣開始;決定最後一個寶箱的拾取權限,則由丟骰子來決定嗎?

       只能說,他們還真是一群隨興的傢伙,還是該想……幻境樂章在這種無聊的額外機制上居然做了系統機制呢?

       不過,如果複雜想法沒有辦法解決問題的話,那不如就乾脆用最簡單的方法來讓一切落幕,或許這樣也不賴。

       而且就像他自己說的,他並不討厭在最後用這種符合他們的風格結束。

       【翠影 擲出骰子─6、3、4、1、1、3 共計:18點】

       【柚仔 擲出骰子─5、4、5、1、2、4 共計:21點】

       【臨風 擲出骰子─4、3、4、2、6、3 共計:22點】

       最後擲骰的結果,臨風比起柚仔多了一點,取下了這場擲骰比賽的優勝,獲得開啟最後一個寶箱的重大責任。

       不過在這種方面拔得頭籌,建箴倒也不會特別感到高興就是了。

       雖然知道眼前的兩人對於最後的戰利品可能並沒有特別的期望和要求,但那不代表建箴也對自己的運氣沒有任何要求。不管怎麼說,辛苦都辛苦過了,最後希望稍微有些回報,應該也不過分吧。

       果然自己並不擅長處理這種環節的事情。

       如果是由他們之中任何一人擔任起這個重要的任務,想必自己也不會對他們最後開啟寶箱的戰利品有什麼不滿。但是當這個任務落到自己頭上的時候,建箴卻不由得對這樣的結果在意起來。

       對他來說,最不能輕鬆對待的,果然還是面對其他人期待時的自己。

       當然,每一個揭開寶箱玩家心裡多少還是會有部分的私心,但不管怎麼樣,在這樣的時刻,他還是會做他該做的事情。

       「都準備好了嗎?」明明實際操作的人是自己,但建箴還是免不了和自己的同伴最後確認這個問題。

       看著柚仔XD的表情符號和宗豪講著:「你別廢話了」的回應,建箴這才點開了畫面上的寶箱。畫面上被水淹了半截的寶箱,在揭開時發出的耀眼光芒,映著來回搖擺的波紋,看起來光彩奪目,讓人睜不開眼。

       這當然只是暫時的,所以建箴也並沒有太過在意。

       「……嗯?」

       當建箴看到寶箱裡最後戰利品的內容物時,卻不禁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並且撓了撓頭,皺起了眉。

       因為寶箱裡的內容物,並不像原本所預想的是武器或者防具之類的裝備,看起來也不像可以裝備在身上的道具,而是一本書……或者從名稱來看更正確的來說,或許應該說是一本「老舊的筆記」。

       【老舊的筆記:寫著無法辨認文字的厚重記事本,不可交易。】

       雖然建箴閃過腦袋裡的第一個想法是,這本日記或許也需要用相同的方法獲得對應的資訊,然後翻譯出對應的情報才能使用。但是瞥了一眼筆記的頁數,他又馬上快速否定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因為這本老舊筆記的頁數,居然多達400頁以上,建箴馬上認知到了眼前的這個道具並不是單純的隨筆幾頁,而是像辭典那樣可以當鈍器使用的厚重書本。若不是遊戲官方特別整人,是不會設計出這麼折騰人的橋段讓玩家去煩惱的。

       所以或許可以這麼想,重要的是筆記本身,而不是筆記的內容。

       副本雖然破關了,但任務似乎還沒有完全結束。

       「總之……我們先回幽邃城吧。」

       建箴瞄了一眼任務提示,發現任務敘述已經有了改變。

       【任務提示:將擊敗湖泊之主的消息通知大魔法師。】

       看起來,應該是要把這個道具交回給大魔法師,讓大魔法師自己親自鑑定到底是什麼東西?畢竟獎勵只有一本書,也不可能撕了給三個人分掉。加上不可交易的限定,可以推斷出這應該是要做為最後獎勵的交換道具。

       不如說,要是打贏Boss的最後獎勵是一本書,或是開啟下一個任務的線索的話,雖然也不能說到完全失望,但肯定會讓他們陷入糾結,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至少建箴希望能夠用更乾脆一點的獎勵結束就好。

       希望是這樣子吧……

       因為不清楚後面的任務部分還有多長,對於時間相對吃緊的建箴來說就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就算媽媽到目前為止都沒有開門來表示什麼,但耐性終究是有範圍的,不可能無限把時間延長下去,如果判斷接下來的任務過程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那麼就算可惜,他們還是得到此為止。

※  ※  ※

       幽邃城的街道上,在他們印象中的大魔法師所站的位置,現在卻空無一人。

       「「「???」」」

       就算三人情緒各有不同,但疑惑的點卻大同小異的指向了同一個問題

       ──大魔法師上哪去了?

       網遊裡的NPC並不像正常世界那樣子會跑去吃飯睡覺,如果沒有發生什麼重大改動,基本上都會一直站在原處不會改變位置,就算有時也會稍微走動改變站立的位置,基本上也不會距離原本的地方太遠,但現在放眼望去,就是不見大魔法師的身影。

      「怎麼辦?」

      系統似乎看出了他們的心事,也跳出新一輪的任務提示變化。

      【任務提示:向白夜城的戰士長漢斯詢問大魔法師的下落。】

      「它說讓我們再回白夜城一趟去問。」

       這算是系統任務的惡意嗎?

       不,與其說是惡意……建箴的心裡其實隱約已經有了結果。即便不敢說自己接觸的遊戲故事很多,但是這類網路遊戲的劇情其實也並沒有難猜,大部分心裡最直覺的預感,反而就是最正確的答案。

       但是,建箴並不想多話,他決定跟著任務提示的內容讓劇情發展下去,除了因為這猜測並沒有太大的必要,也因為真的是累了。

       就算明顯看起來是在兩個城市裡繞著圈子,他們也不埋怨,平時會邊吐槽邊罵咧咧說著NPC壞話的宗豪,也顯得相對安靜。 大家都累了,從很多不同的意義上。也因為實在是沒輒,三人還是只能按照系統的指示前往指定目的地。

       因為早就開啟了城市間的傳送魔法陣,所以在路程上並不用花上太多時間。從幽邃城直達白夜城,大概就只是三分鐘的事情。

       見到白夜城的戰士長漢斯還是站在他們原本所熟悉的老位置的時候,建箴總算是鬆了口氣,最起碼確定這次不會再撲空了。只是跟印象中第一次見到漢斯的時候有些略為不同,他所注視的並不是玩家前來的方向,而像是發呆一樣,仰頭看著極為遙遠的地方。

       建箴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點擊了與漢斯的對話。

       「英勇的戰士們,感謝你們對於白夜城的貢獻。」

       公式化一般的對話模式,讓建箴噗地從嘴裡漏出了呼了一口氣。

       這種表現方式實在太過老派,他們三個角色直愣愣地站在漢斯面前,像是被市長公開表揚的榮譽市民似的,要說難為情當然也不至於,就是稍微有些尷尬。

       「雖然很想這麼說……但很遺憾的,這些事情並不能夠公諸於世,即使感謝你們的付出與奮勇戰鬥,但那依然是必須『被隱藏』的歷史。」

       熟悉的字句出現在對話框內。

       雖然由像素貼圖構成的角色完全看不清臉上細微的面部表情,但是建箴卻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眼前的漢斯似乎露出了苦澀的表情。就算明知道那更多的都是心理作用,但建箴不禁還是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被隱藏的歷史嗎?

       那種事情,的確是從一開始就已經講得很明白了。

       對現在的人們而言,那是難以想像與觸及的過去,對於走過那些曾經的紀錄者們,那是必須被掩藏的真實。而他們,在任務中擊倒了古神古菈,正式讓人類訣別了那些度過了四百年之久的過往。

       雖然人們經過了那些歷史,但並非所有的歷史都對人類有相應的意義。

       那些在記憶之中沉澱的回憶也是。

       正如大魔法師所說的,現在他們確實成為了隱藏歷史真相的共犯。

       並不是一種很暢快的感覺,就算過去在這片大陸上的某些人們曾經選擇了自私的道路,經過四百年光陰脫離封印的憤怒古神可能也會造成這個世界的慢性毀滅,或許那確實都是可能發生的事。

       但是,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立場,也有屬於自己選擇的道路。

       其實並沒有好或壞的分別。

       那種不舒暢的感覺,可能就源自於他們不得不決定隱瞞一部份的真實,最終用片面的立場去迎接這個故事的結局。而就算他們知道了屬於這個世界的真實,但那樣的真實對這個時代的人們而言,卻早已失去了意義。

       「你們問梅林……不,大魔法師現在人在什麼地方嗎?」

       與漢斯的對話繼續下去,因為玩家並不能直接跟NPC產生對話,所以理當也是設計好的劇情對話。

       至少從漢斯的回答裡面,似乎能看出大略的對話到底是什麼。

       【戰士長漢斯沉默地看著你,欲言又止。)

       而從他的態度反應,建箴也能夠認知到,剛才那一瞬間的想法是正確的。

       「大魔法師……就在不久之前已經過世了。」

       對話框浮現,眼前的戰士長漢斯靜靜的陳述著,再次望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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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2-1-26 14:4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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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七十五幕)[普]



第七十五幕:不同的意義


       『大魔法師……算了,還是叫那傢伙梅林吧,那麼漫長的時間裡,他一直沒辦法放下對過去的執著。不論人類到底會怎麼評斷那些事物,至少站在我的立場,我希望向你們致謝,冒險者。』

       漢斯半躬身手捧心口,做出了類似騎士般的行禮。

       從「漫長的時間」與「人類」這兩句詞彙裡,可以推斷出眼前的漢斯應該同樣不是普通的人類,而是和大魔法師及湖泊之主相似,為長生種或古神一類的存在。又從他直呼大魔法師的名字梅林這點看來,他們兩人的關係應該並不只是單純的點頭之交。

       『不只是梅林的事情,還有……那個湖泊之主……唉,我真的不習慣那些人類的稱呼方式,她的名字原本叫做古菈,從遠古時代就一直存在於那個湖畔。巨大的螃蟹?是的,那是她原本的模樣,也許你們不會相信,她也曾經擁有屬於人類樣貌的一面。然而,當她完全被憤怒的情緒所佔據,回到了她過去被稱為『古神』的模樣,大概從那一刻開始,我們就知道有很多事情再也沒有辦法回到從前的模樣了。』

       因為劇情的關係,對話框的字幕不斷刷新,漢斯看起來就像在自顧自回憶屬於他們曾經的過往。就算已經知道都是安排好的故事,建箴還是耐心的把漢斯的一字一句全部都看完。

       再怎麼說都是第一回,也不曉得後續還會不會有機會重新看一遍,所以建箴決定不管如何,也還是把劇情認真讀完。

       雖然玩家未必都有那樣的意識,但與NPC的對話,也同樣是對遊戲內世界觀的理解。有些看起過於繁瑣和無意義的內容,建箴自然也沒有那個耐性一個一個反覆去對話。

       『不管怎麼說,他們都得到了解脫。』

       遊戲沒有安裝語音的系統,所以也聽不出漢斯在說出這話時的情緒變化。

       至少在建箴主觀的內心想法裡,那並非是種單一的情緒,並不是用放鬆、釋然,又或者是不捨、感傷那些純粹的詞彙可以表達的事物。就算最初始的情緒只是一種發自內心簡單感受,在以年為單位漫長的時間沉澱之下,許多事物都會開始變質,開始失去原有的面貌。

       從漢斯的話中,感受得到更多的,並不是這漫長時間的觀測者。不管是在大魔法師梅林,抑或是湖泊之主古菈這兩者的關係裡面,他並非只是一個毫無關聯的局外人,而是在更接近的距離,與他們都更接近的關係。

       他們「曾經」是朋友,又或者……「不只是」朋友。

       就算在任務開始的時候還沒有那麼確定,現在也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當他們轉過身,再也看不到對方臉上的表情、再也聽不清對方言詞中所想要傳達的想法的時候,那些曾經也將隨時間逐漸風化。

       在受到時間變化與各自立場不同而分歧的道路,當每個人走上了和彼此相異的道路之後,那些往日回首的日子,興許只是一場漫漫如四百年的長夢。

       並非一言以蔽的關係,也同樣不是一句雲淡風輕可以說完的情緒。

       『唉,都是以前的事了。』

       當那些重疊的過往痕跡最後全都隨風消散殆盡,最後尚存的,只有被留下來的人們,還有那些即使再不情願,也仍然必須邁向的明天。

       【任務提示:是否將道具:老舊的筆記 交給戰士長 漢斯?】

       選項赫然浮現。

       原來是用在這種地方嗎?

       建箴倒也沒有太過詫異,原本的預想裡,由古菈掉落的寶箱戰利品的道具,應該本來就是需要交給和這些事件都有所相關,或者至少和那些被隱藏歷史有所相關的某人。而最初沒有預想到的點,就是那個相關的人並非大魔法師梅林,而是戰士長漢斯的這個結果。

       大魔法師身體的狀況、隨著時間過去而逐日衰減的魔法封印,在設定上,或許從古菈的封印再也沒有辦法繼續維持下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這樣的結局。大魔法師留給漢斯的最後一封信上,已經提前預告了自己的死亡。

       就算沒看過那一封信,故事的發展也不會產生變化。

       但就是因為已經解讀看過了那封信裡真正的內容,所以那些關於他們彼此各自的選擇,那種無奈讓人鬱悶的情緒,才顯得尤為強烈。

       「應該沒有人反對把筆記本交出去吧?」

       望著自己的同伴們,建箴做出最後的確認。

       「贊成。」柚仔同意的還是相當爽快。

       「反正那個筆記本主要的用途就是這樣吧,也不能用在玩家的身上。難不成真的有人會去閒到把四百頁的筆記全部拿去翻譯出來?」

       「我可不敢說肯定沒有。」

       這種事情,建箴倒還真的不敢保證。

       有時候玩家的潛力的確沒有辦法單純憑自己的想像衡量,並不是自己覺得無趣且毫無意義的事情,其他人也同樣會那麼認為。不過,他們倒是沒有那種雄心壯志成為首先創造傳說的一群人。

       要是未來還有那些閒時間想起這件事情的話,或許可以再考慮一下,至少現在他們絕對沒有餘裕,也沒有那種歷史考究的精神。

       或者該說,或許某些真相本就不必知道得太過詳細。

       全體的意見達成共識之後,建箴也是很乾脆的把古菈唯一掉落的老舊筆記本遞給了眼前的漢斯。

       話又說回來,既然會延伸出這樣的選擇提問,或許也能這麼猜測,老舊筆記本的掉落無關運氣和任務相關的選擇,而是在擊倒古菈之後,百分之百會掉落的關鍵戰利品。包含了這份回憶,還有這個任務最後的終點。

       『……這是……古菈的……?』

       【漢斯的表情變得複雜,眼神中浮現出些許的懷念和憂傷。】

       果然是很重要的道具嗎?

       莫非他們還真就意外發現了什麼來自遠古時代神明的力量?

       要是書上寫的是古神代魔法,難不成還能學會什麼隱藏的技能或招式?

       建箴心裡這麼想,倒也不表示,只是等著漢斯繼續把話說下去。

       『嗯,不會錯,這麼厚重的書本,還有難看得不行的筆跡和毫無重點的內容,這確實是她的筆記。』

       ……等等,他剛剛是說……毫無重點?

       建箴一陣汗顏。

       『很久以前,我們也一起旅行過,古菈喜歡把日常發生的瑣事全部都記錄下來,她有時也幫我們記下很多連我們自己都不會去特別留意的小事,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這本筆記最後才會變得這麼厚吧?』

       再次慶幸他們沒有打算把整本書拿去一頁一頁翻譯出原本的內容,要是搞了那麼一齣結果發現翻譯出來的記述內容全是根本不重要的小事,建箴覺得在這裡的三人應該都會被搞到想先吐個幾升血。

       『她總說她的記性不太好,所以很多事情如果沒有全部紀錄下來,她怕會隨著時間淡忘,這種事情很奇怪吧,對活過那麼漫長時間的我們來說,有太多事情完全沒有去紀錄的必要。』

       隨著時間不斷經過,有太多的枝微末節都不會去特別記清。

       『但是,或許這是因為她記得的太多,所以她才沒有辦法去遺忘,遺忘人類所做過的事情,也沒有辦法去遺忘那些屬於人類才有的那種憤怒情緒。』

       ……

       在漫長的時間裡,人們會為了逐漸遺忘曾經的事物而感到苦惱,然而,卻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理解,其實無法忘記也同樣是一種痛苦。

       古菈無法忘記對人類的憤怒,梅林無法原諒人類曾經的自私,而漢斯沒有辦法捨下對於過去他們曾經相處的時光。

        就算只是猜測,或許在這個任務裡面,各自抱持著不同的立場的三人,都各自抱持著不同的情緒和痛苦。而就算涉足了這場「被遺忘」的歷史,並不能完全被排除為局外人的玩家,卻也很難憑自己的片面立場去篤定的說,誰是正確的、誰的作法又是不理智的。

       又或者「被遺忘」的事物,並不只有那些人類所定義的歷史,也同樣是對於三人而言,那些已經隨往日而逝去的回憶。

       或許並不止於此,包含歐姆德、安托拉、還有貝魯斯,說不定在那個副本裡面所遇到的所有Boss,其實都屬於都他們回憶中的一塊。

       『雖然知道是不情之請,但可以把這個筆記讓給我嗎?我想讓它和梅林在一塊兒,我想他們應該會同意我這樣決定……不,搞不好兩邊都會同時跟我抱怨,邊吵著鬧著不想看到對方,但過了一會兒最後又會各自平靜下來也說不定。』

       【漢斯的視線停留在老舊的筆記本上,喃喃自語。】

       『他們總是這樣。』

       這裡,再沒有任何選項。

       那並不是他們所能理解,或是觸及的領域。那不是他們曾經的冒險,也並非他們所經歷過的旅程。

       老舊筆記本從臨風的角色物品欄位消失,交到了漢斯的手上。

       一本毫無內容,只記錄旅行過往和日常瑣事的厚重筆記本,裡頭的內容甚至不會被這個世界的歷史所記住,可能既無趣、又繁瑣,甚至大多不是經過認真思考寫下的語句。

       但是……對於某些人而言,它卻依然有著無可取代的意義。

       而就算經歷過相同的旅程,在每個人眼中那剎那而過的風景,每個人心中留下的情緒還有回憶,或許都不盡相同。不管是梅林也好、古菈也好、漢斯也是,他們全部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想法和情感。

       當他們產生了分歧,因為對於人類的立場產生了改變,而不得走向和從前完全不同的道路時,或許並沒有人可以篤定地說:如果當時怎麼做,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沒有人能夠改變曾經發生過的事,所以那樣的臆測並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正因為無法抹去已經發生的過往,所以他們曾經是形影不離的同伴,還有曾經一起經歷的那些旅程,那些情感,也全部都是曾經確實存在的事實。

       老舊的筆記之所以沒有其他的標記或功用,最大的原因或許正是因為,那並非對玩家所操作的角色而言屬於「具有意義」的事物。當被歷史遺忘的筆記被交予到了理解其意義的人手中時,整個任務終於迎來了真正的,也是最後的結局。

       『謝謝你們。』

       對於那些過去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漢斯沒有更多的言詞。

       那樣的過去,既不屬於眼前的角色,也不屬於螢幕前的玩家,那是只有屬於那三人之間的故事,也是只有他們才能夠理解的回憶。

       那聲感謝所包含的意義,可能比他們想像都要來得更複雜。

       伴隨系統的提示音,眼前的畫面再度陷入白茫茫一片。建箴看到這景象,也是直接茫然了幾秒,才發現到是任務結束獎勵的經驗值讓三人的角色直接提升了等級,而且似乎並不只有一級,才會變成整個畫面光芒萬丈的壯觀景象。

       只是,就算畫面再怎麼壯觀,建箴仍然注意到了,在籠罩的光芒以外,還有另外一行讓人瞬間心臟怦然急跳的字樣。

       那是比起珍稀的金黃更為醒目,和夕陽相同的橙紅色傳說級別色彩。

       【系統提示:你獲得裝備:凝鏡】

       『這是我們曾經用過的裝備,雖說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我覺得,或許這些可以託付給你們。』

       即使系統對話裡漢斯毫無語調的說著那些話,但毫無疑問,眼前的裝備是只有在特殊任務,或是從特殊的Boss身上才會出現的逸品。

       【凝鏡】:盾牌:等級:30 裝備綁定,可成長。盾面閃耀如映照水面般的波紋,是白夜城戰士長漢斯過去作為旅人時習慣使用的大型盾牌,即使經歷多年旅行,盾面仍舊保持鏡面般的光澤,沒有任何一絲破損和裂痕。因為名稱和「寧靜」同音,也有在立於盾後如澄靜平穩不起一絲漣漪的湖面般之說。而漢斯成為白夜城戰士長後,便再沒有使用過此盾,理由不明。


       當一個裝備擁有了屬於它獨有的故事之後,就注定了這個裝備的不凡。

       事實上,以直觀的白板屬性數值來看,【凝鏡】也絕對是遠超一般裝備的存在。如果在副本裡面得到的裝備,已經比原本野外或是裝備商店販賣的檔次高了一級,現在他們所拿到的這個傳說級的裝備,就是再比副本裡的裝備再更高出不僅僅只有一級的差距。

       而且【凝鏡】屬於裝備中的「武器」,對於角色而言是影響整體屬性最顯著,相對來說也最為重要的部位,這又是一件令人感到興奮的事物。

       雖然並沒有附加的特性和能力值這點稍嫌美中不足,不過取而代之極高的屬性和數值,讓建箴幾乎可以完全無視掉這樣的問題。

       而且,或許這其實也算不上所謂的「問題」。

       「你們……都拿到了嗎?」

       宗豪小心翼翼的跟大家確認,也不知道是因為顧及大家的感受,還是因為得到了預想之外的報酬而顯得亢奮。

       「這武器超棒的!」

       幸好,柚仔的情緒還是一如既往的直接,而且,那的確是事實。

       最終知道三個人獲得的獎勵都是相對應的武器之後,狂喜之餘,也總算不必為得到的獎勵優劣分別而大鬆了一口氣。

       「可惜啊,這種屬性數值,如果這是後期副本出的裝備的話……」

       嘖嘖了幾聲,宗豪仍然抱有一絲貪念,不過建箴倒也是理解,也許那也才真正是玩家會去認真思索和冀求的事物。太早得到的極品裝備,很快就會隨著玩家等級的提升和時間的經過慢慢被淘汰,最後變成回憶般靜置在倉庫裡的曾經。

       然而,這一次,在興奮的情緒之下,他不得不再次對宗豪吐槽。

       「……我說你是不是說明書這種東西都只看一半的?」

       「又我?我又怎麼了?」

       宗豪不滿,覺得自己只是純粹在講述事實,怎麼就有問題了?

       「倒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你拿到的裝備上應該也有那行說明吧?」

       「什麼字?」

       「可成長。」

       「……啊……」

       宗豪沒有再開口,或許是看著建箴所提到的那三個字陷入了漫長思考。所以建箴也不多說,因為這三個字之後所包含的意義,還有後續可以延伸的想法,確實需要好一段認真考量的時間。

       可成長,也就意味著還能有不同的未來、能擁有不同的希望。


       回不去的過往、已經成為如草原吹拂過隨風而逝的回憶,寄託在那些曾經屬於他們的重要事物上,然後交託到見證了這些歷史片段的玩家們手上。

       一場過去的回憶終於落下帷幕。

       但是屬於他們自己各自的故事和人生,或許都是一段漫長遙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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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2-1-29 10:4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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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七十六幕)[普]



第七十六幕:旅程的開始總是愉快


       再後來又怎麼了呢?

       倒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因為還沒有等到宗豪思考完畢,建箴就急匆匆地離線關機了。即使有很多想法和情緒都還沒能夠理清,但總歸來看,絕大部分的問題都已經告一段落。而且說真的,從門外隱約傳來的腳步聲和不知是不是錯覺的敲門聲,對於精神上帶來的壓迫感還是很強烈。

       雖然離線前才想到沒有跟柚仔多解釋之後的情況,不過仔細想想,既然整個副本都已經結束了,原本的合作關係其實也沒有非得繼續維持下去的必要。即使沒有在那之前先講個明白似乎還是有些不妥,整體來說問題也不大。

       真的不行的話,就讓宗豪再找個時間和柚仔解釋明白好了。

       建箴比較擔心的事情是,如果讓宗豪自由發揮去跟又仔解釋情況,是不是反而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無形裡多增加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真的就這麼結束了。

       當原本痠麻的手指停下,快速敲打著鍵盤時留存的一點點餘溫消散的時候,那突然陷入的平靜反而才更讓人感到一絲殘存如夢境般的不真實。

       之後要開始過上一段閉關的日子嗎?

       雖然感覺有點無奈,但約定就是約定,而且既然是自己主動提出的內容,那就更沒有不遵守的理由。

       在他們這個階,本來就該認真準備考試的,剛好也趁這個機會遠離原本的遊戲誘惑。至少在這個關鍵的時期最後拚上一把,看看最後的成績會不會有什麼突飛猛進的變化,倒也是件值得一試的事情。

       熄掉電燈,關起門,下次再進到這個房間會是一段時間之後了。

       在走廊和媽媽擦身而過的時候,那一瞬間的視線還是有些令人莫名感到微微的刺痛,不過建箴倒也已經很習慣。不如說在自己又多任性了那麼一段時間後,媽媽的反應只有稍微不以為然的一瞥,已經算是預料之外的結果。

       不過,他也不用刻意向媽媽多解釋自己的想法,既然是他決定的事情,如媽媽所說的,無論自己選擇是什麼,終究最後能夠為這個選擇負責的,也依然只有做出決定的自己。

       沒必要承諾什麼,也不用證明什麼。

       只需要無愧於自己所做出的決定就好。

※   ※ ※

       當天晚上,建箴做了一個夢。

       那算是夢嗎?

       建箴並不能非常肯定的下定論,有些時候那些殘存在記憶裡特別鮮明的片段,跟夢境本身也差不了多少。他覺得如果是沒有辦法用常理講得明白,乾脆用夢來解釋倒是最乾脆又省事的一種形式。

       並不認為自己是一個經常作夢的人,或者只是因為大多數的片段都沒有在自己的腦中留下清晰可見的輪廓,所以自己也很快的忘記了那些事情。

       沒有那麼擅長記住事情,但是隨著年歲的增加,卻又不得不在成長的過程裡一次又一次安靜地篩選屬於自己的回憶。有些人、有些事物,也終究會隨著時間消失在自己的夢裡。

       他並不想騙自己,說什麼「自己一定能夠記住」這種話。

       就算可能也曾信誓旦旦的這麼對自己承諾,但是隨著時間經過,在無數的輪迴之後,原本的確信也會在記憶裡慢慢淡去。

       自己是第一次以新手的身分開始冒險嗎?並不是。

       自己是第一次被遊戲世界裡的故事和景色所吸引而產生感觸嗎?也不是。

       自己身邊從來沒有遇過那些對自己而言重要的人或同伴嗎?

       那種問題,甚至連思考回答的必要都沒有。

       但是,反過來問,自己真的把那些自己認為重要的事物都確實記住了嗎?

       結果是否定的。

       隨著時間越久,那些記憶裡的輪廓就越是模糊。與其說自己沒有忘記,不如說自己所記住的,也僅僅只剩下那些如浮光掠影般短暫的片段。

       經歷越多、記憶越長,越是回想,忘卻的反而卻越多。

       並非不想去牢記,只是回憶仍然隨著時間逐漸淡去。

       或許就因為自己越是希望去記住那些事物,越是反覆不斷的嘗試在腦中構築出和記憶中相同的畫面,才會發現自己早就已經沒有辦法完整構築出完整的回憶,無法留存住那些對自己而言重要的過往。

       那是種難以說出口的悵然。

       就像在明明熟悉的夢境中,見到了記憶中那些熟悉的人們,慢慢想起了那些曾經相處時的談笑,或許想起也曾為某些看似毫無意義的小事而開始的冒險,去旅行、去尋找那些讓他們快樂的過程。

       然而當那些事物彷彿近在眼前,差一點就能夠觸及的時候。夢醒了,那些彷彿快要清晰的畫面,再度化作回憶的夢幻泡影。

       唯一的實感,只有透過窗簾靜靜灑落床頭的晨光,還有眼眶裡的殘餘微溫。

       每段旅程,都有它結束的一刻。

       每段曾經相聚的緣,也仍然可能在轉眼間各分西東。

       既然如此,是不是其實自己也會產生那樣的想法,如果從最開始的時候沒有相遇的話,就不用去面對那些總有一天會分離的時刻?

       ……

       即使從來沒有停止思考那樣的問題,卻還是一次又一次開始輪迴。

       這是否意味著,自己在內心深處也仍然持續不斷在追尋某些事物?

       或許那就是屬於他自身重視的「意義」也說不定。

       無論是否能被理解、不論那些對自己而言重要的人們最後走向什麼樣的道路、當他們與自己分別的時候究竟懷抱著怎樣的情緒,至少在建箴的心裡那些曾經的過去、那些相處過的時光,全都真實存在過。

       那是自己絕對不會捨棄的事物。

       無論未來最終將會如何。

      在每場旅程起點開始時的那份愉快心情,希望自己永遠都不會遺忘。

※   ※ ※

       「上廁所了?昨天有沒有睡好?有吃完早餐才來考試?」

       「……你是我老媽嗎?」

       建箴從貼滿標籤記號和被螢光筆畫得花花綠綠的考前複習參考重點裡浮出了瞇成一線的不滿眼神。儘管考試近在眼前,自己也確實讀不下什麼書,但那不代表他同樣樂得接受這種擾人安寧的提問連發。

       何況是這種需要安定冷靜下浮躁情緒的場合。

       不過,這可能是因為宗豪也有他緊張的一面吧。

       該做的努力自己也差不多盡力了,跟自己預想的差不多,已經記在腦中的考試內容早就已經熟得不能再熟;而那些自己不擅長的科目範圍在這段日子的短期惡補下雖然或多或少有點提升,但進步狀況終究還是非常有限。

       盡人事聽天命,人事已經盡完了,剩下來的就是他最討厭的天命部分。

       『終究還是得靠運氣嗎?』

       自己果然還是很討厭考試這種東西啊……不對,仔細想來,應該大部分的學生都不會喜歡這種東西?

       建箴無奈地嘆氣,時候到了,該面對的東西還是得面對的。

       從那天之後,建箴真就沒再進過電腦室,自然也沒有再上過幻境樂章的遊戲。大概是因為覺得他不在沒什麼意思,這段時間裡宗豪似乎同樣沒怎麼上線,就算上了也幾乎不怎麼提起。是總算想起了考生的身分,還是單純在顧慮自己的感受,那種事情建箴既沒有興趣知道,也不願掛在口頭詢問。

       理由是,如果宗豪真的講出:「唉呀,因為我不想讓你分心嘛。」這種話,不管到底是不是玩笑話,建箴覺得自己還是會因為太過噁心而豎起雞皮疙瘩。

       還是別提的好,建箴心中暗暗做出了這樣的結論。


       兩周前,建箴還是在床上在意識恍惚前從頭想過了一遍。

       像是在睡前反覆背誦著明天上課的課表,邊在腦中思索是不是有哪一科的作業或老師交代的複習進度被遺漏掉而沒有確實完成。

       慶幸的是,自己在意的那些事物,大多數都已經順利完成了一個階段。

       副本結束,任務也告一段落,雖然這段時間的角色等級和資訊肯定會落後,不過那倒也不是太大的困擾,屬於之後稍微努力一點還是可以追上多數人進度的範圍。至少對於建箴和宗豪這種浸淫網遊多年的玩家來說,他們並不是特別擔心這個問題,也早已有了相應的心理準備。

       據宗豪最後一次上線和柚仔說明他們的情況,柚仔似乎也能夠理解他們的情況,不過倒也就只限於如此了,雖然柚仔表示接下來不能再一起玩覺得很可惜,卻也沒有太多傷感的情緒。

       不管怎麼說,才認識一周時間,就算有共同完成副本的革命情懷,要說會因為這種事情而感到寂寞和不捨什麼的,倒也還不至於。

       『那我就先升上去啦!』

       宗豪如實轉述了柚仔說的話,就算沒有刻意表現出高亢的語調,也大致可以想像柚仔到底是用什麼情緒說出了那些話。

       應該說,很有她的風格。

       不論寂寞還失落,感覺那種情緒都和她並不相合。

       在建箴心裡,柚仔就是那樣的人,她有技術、始終保持樂觀的想法,追逐更高的目標,而且……她會一直不斷的前進。

       那瞬間建箴腦中浮現了一些畫面,又或者是……某些人。但那些景象在腦中留存的時間,也僅僅只有一閃而逝的數秒。

       「啊那個……」

       「嗯?怎麼了?」宗豪托著臉,手指漫不經心地翻過一頁。

        咦?剛才自己本來是想講些什麼來著?

       當短暫的恍神過後,思緒重新開始運轉起來時,建箴卻發現自己本來想要脫口而出的話,現在卻又完全想不出來。

       可能因為,那並不是經過思考後說出的話語。

       也可能是心裡察覺到了,自己其實並不需要多講。

       「……沒什麼,對了,你後來有把我們抄下來的那張紙拿去鑑定嗎?」

       誠實地說,建箴也把這事忘得差不多了。

       由於最後任務完美的結束,從獎勵品來看也沒有什麼缺漏,所以從結果看來,碑上的那些文字並沒有實際影響到關於整個任務的完整程度,大概只能是算是他們過度謹慎而多出來的紀念品。

       本該不是會特別記住的事情,突然想起來,自己也多少也些詫異。

       說不上什麼理由,只是心裡隱隱約約還是有點在意。

       就算知道了,得到的獎勵也不會變多,故事最後的結局也不會改變。 但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即便明知道沒有什麼特別的涵義,還是會讓人忍不住想要去知道最終答案的無聊事物。

      「啊啊……有是有,不過也不是重要的事情,總覺得只是被多坑了一罐墨水,還有鑑定多花了一筆錢而已。」

       宗豪兩手撓著腦袋,仰頭望著天空,看起來一臉呆滯。

       「與其說是什麼內容,不如說只是很單純的在敘述而已。」

       「那麼,結果到底是什麼?」

       建箴倒也不在意,那些事情他當然明白,說來他只是單純想知道碑文到底刻了什麼東西,滿足最後的好奇心而已。

       既然副本洞窟是由大魔法師梅林創造出來的封印空間,碑文上的文字也應該是由梅林本人自行刻寫的內容。時間點則是在古菈無法抑制憤怒,最終陷入狂暴,成為人們口中的「湖泊之主」之後的事情。

       所以,難道碑文上真就這麼直接寫上了「湖泊之主」四個大字嗎?以遊戲的角度這並非不可能的事,但仔細想想,如果都講得這麼明白,應該就不必要那麼拐彎抹角的方式,直接用他們看得懂的文字寫上就可以了,若從這一點來想,碑文上或許該是以大魔法師梅林為出發點寫下的內容。

       既無法原諒人類,也沒有選擇與憤怒的古菈一同剿滅人類,在這個故事裡選擇默默將這一切成為「被遺忘」歷史的那位大魔法師,他會用什麼樣子的文字來敘述怒不可遏近乎暴走的古神?

       「上面只寫了『願吾友古菈安息』七個字而已。」

       怕直接念出來不好理解,宗豪還特別用文字寫了一遍。

       而當建箴看到了那幾個字的時候,在心中浮現出的情緒,既不是不解、也不是失望或無奈,而更接近釋然。可能那就是他預想,也希望看到的結果。

       由於任務的最後是通過漢斯的說詞讓玩家瞭解在他們彼此分裂之前,三人曾經有過的關係。而實際上在面對失控暴走的古菈,梅林本人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麼,認真想來他們並不清楚。

       梅林既無法原諒人類,但他也無法喚回被憤怒支配的古菈。從意義上來說,他也許才是為了記住和遺忘不斷折磨掙扎了四百年,在情緒上最為痛苦的人。

       以大魔法師的能力,他真的沒有辦法讓古菈解脫嗎?

       還是說,他原本是能夠憑藉自身的力量解決,卻在這四百年的掙扎裡,心情和身體狀況的變化上,慢慢開始體認到自己逐漸沒有辦法了結這一切?

       不管如何,面對已失去理智,狂暴走向與人類為敵道路的湖泊之主。

       他最終還是選擇把祂當作了朋友,還是喚作她曾經的名字──古菈。

       無論發生了什麼、無論用什麼樣的情緒寫下了歷史,他們依然曾經是朋友。

       那的確不會改變什麼,硬要說的話,只是心情上的轉變。

       故事並不完美,但是不知為何,建箴覺得比起如童話般美好的意象,自己心裡反而更喜歡這種帶有些許遺憾的結局。

       正是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不斷輪迴,所以才逐漸開始理解因為不同理由而分歧,走向各自道路的人們想法。就算不敢說自己真正理解這個世界上複雜的人情世故,但十八歲的他,也同樣早已不是沉溺在美好故事結局中的孩子。

       或許人生從來沒有所謂完美的結局,只有不曾後悔的選擇。

       就算所有熟知的事物都已不復以往,也仍然會有留存下來的事物。

       「是這樣嗎。」

       所以,他能夠做出的回應,也只有一句「原來如此」的感嘆。

       「嗯,是啊……」

       建箴跟宗豪一樣,仰頭看著相同的天空,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他們只是普通人,只是普通的遊戲玩家,只是即將告別高中生活,在一場決定未來的重要考試中,即將邁入大學道路的普通考生。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平凡無奇。

       但是,他們依然有屬於自己的人生,有著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故事。

       天氣晴朗,蔚藍天空和劃過的飛機雲,但如果不抬頭仰望的話,或許那些畫面從來都不會映在自己的眼中。

       此時考試鈴聲響起,宣告下一科考試挑戰的來臨。

       『那麼,就上吧。』建箴心想。

       十八歲的夏天結束了。

       即將踏上與過去完全不同道路,建箴不敢說心裡完全沒有一點不安,過程中超出原本想像的不確定因素也常惹得他心煩意亂。

       他依舊會害怕未來,依舊對充滿「虛偽」的自己感到厭煩。但是在那些擾人的思緒之外,建箴也偶爾會想像在考試結束之後即將邁入的大學生活,還有將要再次展開冒險的幻境樂章。

       那些興奮的情緒,卻也同樣真實。

       今年暑假會不會過得比預想中要來得精彩?這種事情,他當然回答不出來。

       不過,故事還要延續下去,眼前等待他們的也將是全新的旅程。

       無論將會與怎麼樣的人相遇,無論最後會走過怎麼樣的情緒,那些在心中逐漸累積沉澱的事物,或許總有一天也會成為對自己而言特別的意義。

       旅程的開始總是愉快。

       那並非是早已知道了未來的結果。

       而是因為尚未發生的那些可能,使人發自內心地……感到期待。

第一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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