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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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網遊》手殘回憶錄(連載至第一章 第七十六幕)[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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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7-17 1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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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二十幕)[普]



第二十幕:笨拙的高手


       當意識到火球從身後飛出來的時候,實際上已經遲了。

       就算本身飛行的速度並不快,但由於並沒有心理上的準備,當意識到那樣的可能性的時候,操作上其實已經慢了一拍。

       火球就這麼炸裂在福勞爾的身上,爆出煙火般絢爛的光芒。

       「呃……」

       「What the Fu……」

       聽來不太雅觀的一句話,硬是卡著喉嚨裡沒有說出口。

       就算鍵盤上的操作完全跟不上意識的變化,兩人還是非常有默契的同時望向了自己的身後,並且在那一瞬間裡找到了發出火球的源頭。

       從身高來說,是比起翠影還要更為矮小的人物,在設定上已經不是單純的矮了,根本就是小女孩的模樣。就像是幽邃城一般常見的魔法師,那位不速之客身上披著巨大的法師長袍,一見到臨風和翠影同時轉過了頭,那小小的身影就像是做了錯事而快速逃離現場的犯人,掉頭跑得那叫一個飛快。

       當然,實際上也是不可能不跑的。

       因為被攻擊的福勞爾正咧大著嘴,張牙舞爪地揮舞著不知道是藤蔓還是根葉之類的手腳,朝著那個小小的身影追過去。

       無視於站在面前的兩人,福勞爾被那一發火球完全吸引了注意。

       「這個……風箏戰術?」

       「算……是吧。」

       遠距離職業透過廣闊的攻擊範圍,能夠對非主動貼上攻擊的敵人產生先手的優勢,甚至透過自身的走位移動,來達到打帶跑的效果。並不需要跟敵人近身肉搏,而是透過距離的變換將自己受到的攻擊減至最低。

       技術高超的玩家,甚至可以達到無傷擊倒一隻菁英甚至是Boss的程度。

       通常這種技巧在弓箭手那樣的遠程攻擊職業還是較為常見,對魔法師來說,要實現那種操作的技巧把控要更為精準,也更加困難。

      該如何去掌握詠唱的時間,是魔法師的首要課題,而面對魔法師需要去注意的問題,也同樣在於該怎麼去阻止魔法師的詠唱。而魔法本身巨大的破壞力,也同樣讓魔法師容易成為遭到針對的目標。

       畢竟魔法師並不比弓箭手能夠搭起弓來就射擊,魔法的施展是需要「詠唱」的前置時間的。

       對於詠唱前置的時間把控,是衡量一個魔法師能力最直觀的要素,並不是單純傷害越高的魔法技能就越是好用,每一種魔法的詠唱時間也會有所差異,若施展殺傷力越高的魔法,所需要的詠唱時間自然也相對越長得多。

       降低動作上的靈活換來的,是龐大的攻擊範圍。不過這樣的優勢對於單一隻的敵人來說,其實也算不了什麼優勢。

       就算福勞爾的等級並不高,菁英敵人的屬性也不可能是用兩發火球就能夠處理掉的存在。剩下來殘存的生命值,依舊只能靠著技巧來克服。

       「你覺得怎麼樣?」

       「……怪被搶了。」

       「……廢話,我才不是問這個。」

       不曉得是不是被估算出來的所需道具量和福勞爾被搶走的出師不利折騰得神智不清,宗豪的語氣裡充滿了滿滿的落寞感。

       「你覺得這個魔法師怎麼樣?」

       「很小隻很可愛啊。」

       「……醒醒好嗎?。」

       對於鄙視宗豪行為的這檔子事,建箴倒是不會存有什麼愧疚感。

       建箴瞥了眼整個身體都罩在長袍底下的魔法師,從獸類的尖耳和伸出法袍的偌大尾巴可以看出這並不是一個人族,而是半獸族的魔法師。

       棲息在幽邃城附近半獸族是一個相對古老的種族,比起遊戲中四百年前從白夜城遷移至幽邃城的普通人類居民,半獸族在當地的歷史要顯得更為長遠,或者該說,半獸族其實才是原本居住在這片充滿神祕氣息裡的古老種族。

       半獸族給人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在外型中保留了一部分的動物特徵。矮小的身體,配上各個不同種類的大耳朵與長尾巴,看起來別有一種特殊的軟萌感。

       在女性玩家的圈子裡,半獸族的人氣是壓倒性的高。幽邃城區域本身又以魔法相關的職業見長,這也間接促使了女性的半獸族魔法師成為一種相對大比例的玩家族群。

       「這個魔法師有沒有勝算,你怎麼想?」

       「一半一半吧。」

       兩人看起了兜起圈子的小隻魔法師,完全進入了觀眾看戲的模式。

       小小隻的魔法師在福勞爾接近到一步可及的距離時,立刻反手甩了另一個【焰牆】的技能,直接把福勞爾隔絕在熊熊燃燒的火焰牆壁後頭。

       焰牆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是用火屬性的魔法在空中形成的牆壁,儘管本身的攻擊並不算高,卻能夠有效阻斷敵人攻勢。對於只會直線前進,並沒有辦法判別前進路線的敵人,也具有少許的擊退效果。

       空氣中升起一道牆,剛好將福勞爾阻隔在攻擊距離的範圍之外。

       對於外觀看起來像是植物系,實際上也是植物系敵人的福勞爾,火焰屬性的魔法提供了卓越的屬性傷害加成。

       確保焰牆的攻擊奏效之後,對方則開始詠唱了又一次的技能,這次詠唱的則是對於魔法師來說最為基礎的攻擊技能【火球】。純以傷害來說,這樣的攻擊並不能算是最高的配置,然而對於魔法師而言,卻是相當穩妥的手段。

       魔法師攻擊手段肯定不止如此,僅使用兩種魔法的原因,可能也是為了大量簡化繁瑣的魔法招式判定,只採用能夠達到目的最簡單的操作。

       從這點來看,對方的心態還算是較為謹慎的。

       魔法師從來不是擅長近距離和人拼命的職業,不管在那種遊戲,只要魔法師被敵人近身、詠唱遭到打斷,就等於宣判了魔法師的敗北。

       最大的優勢,同時也是最大的弱勢所在。

       為了盡量減少那些可能的弱勢,一般的魔法師會採取最基本的手段有兩種,要不是用各種不同的技能限制對手的動作,再不然就是用縮短詠唱時間的裝備盡可能降低魔法無法施展的風險。

       眼下把他們的目標搶走的小魔法師,採取最為安全的方式,在攻擊不中斷,同時魔法詠唱也不會打斷的情況下,非常耐心的消磨福勞爾的生命值。

       「如果單純看詠唱的時間掌握,表現是很完美,但是……」

       若是排除掉對魔法詠唱的部分,剩下的部分就是一塌糊塗了。

       詠唱結束成功打算拉開距離的小魔法師,無論是對下一次施法距離的掌握,還是對於地形選位的把控都能看出,在這兩方面都能看出,程度上並不如對於魔法詠唱時間來得熟悉。

       技能與技能之間熟練操作所節省出的施法時間,卻在移動的步伐中顯得慌亂無章,甚至多出不少無意義的多於操作。在這樣的平衡之下,有好幾回福勞爾的攻擊都差點與她擦身而過,完全看不出遠距離法術攻擊的從容。

       基本功很穩,應變能力卻很笨拙,那是他們共同的想法。

       「你說,如果她失誤的話,這Boss是不是就我們就幫她接收了?」

       「……」

       宗豪的提議,建箴並沒有表示什麼意見。

       對方不發一語把他們所需要的任務菁英怪搶走的事情,兩人多少還是有些不太舒服,但真要說起來,野外地圖的魔物的爭搶本就沒有什麼特別的道理。

       既然是在大地圖上所有人都能看到的菁英敵人,也同樣意味著每個人都有能夠爭搶的權利。那並不是什麼先來後到的事情,能夠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獨自清除菁英敵人,同樣也只是代表對方有那樣的實力。

       既然如此,在一旁藉機觀望對方的失誤,同樣也是種選擇。

       當然,建箴也理解伺機旁觀已經算是相對溫和的一種方法。畢竟對方就連專心面對一隻福勞爾就已經顯得有些吃力了,只要兩人略施小技稍微干擾一下,要讓對方手忙腳亂造成失誤,其實並不困難。 再說,只有一個人也沒見到幫手,就算他們用強硬的方式硬把菁英敵人搶過來,那同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不是做不做得到,只是有沒有必要這麼做。

       對方也很清楚這個道理。

       在極力保持和福勞爾之間施法距離的同時,她也同時有意無意地在提防和他們倆之間的位置,選位的同時,也盡量朝著遠離他們的方向偏移。

       「這一回的魔法,詠唱時間慢了」

       「嗯……開始亂掉了。」

       只是安靜看著戰況的宗豪,最後還是開了口。

       儘管並不清楚魔法師的技能,在見識了這麼多次的循環之下,就算沒有明確的數字,對於技能的冷卻秒數也依然會產生相應的概念。

       從旁觀者的角度,更是可以清楚看出那樣的不同。

       也不曉得是不是太過在意這些事情,可以直接從對方的動作上看出,失誤的比率又提高了許多,不管是在走位的動作上,還是施法的詠唱前置動作,都可以看到明顯的慌亂。

       甚至必須透過強制中斷魔法的詠唱,才能夠躲過福勞爾的攻擊。

       法師這種穿著布衣長袍的職業,對於近距離的抗擊打能力是相當差的,只要失誤個幾次,被敵人貼身攻擊,生命值就像是擰開的水龍頭一樣飛快的下降。

       只不過意識是一回事,能不能操作得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個操作上的失誤,就會造成後續不斷失誤的連鎖效應,沒有生命值和護甲作為後盾保護的魔法師,在失去距離的優勢之後,情況就會立刻變得艱鉅。論近距離戰鬥的抗壓性,缺乏移動能力的魔法師都顯得相當不樂觀。

       福勞爾的攻擊只是輕輕劃過角色,就看見生命值刷地消失了一大半。

       照這個頻率繼續下去,再過十五秒後,對方就會因為第一次失誤的動作延遲而造成技能冷卻時間趕不上後續的動作。

       大概是看到自己的生命值變化,手指的動作也失去了原本的冷靜。

       忙中有錯,冷卻時間結束的焰牆角度稍微偏斜了一點,並沒有放置到正確的位置。福勞爾並沒有被隔絕在火焰的牆壁之後,而是毫不畏懼地直接穿過了那一層燃燒的障壁。

       又是一擊,原本半數的生命值直接剩下了血皮。

       「看來是不行了啊。」

       連詠唱都很勉強的距離,魔法師能做的唯一動作,只有盡可能的移動跑出攻擊的範圍圈內。

       要是還有其他技能可以限制福勞爾動作的話,可能還有些微的希望。

       儘管如此,在節奏幾乎被打亂,生命值所剩無幾的情況下,也幾乎看不到什麼轉圜的餘地

       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在網路遊戲,尤其在新手階段的時候,因為一時失誤而造成的死亡,那都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先搶先贏,並不全然是這個世界的道理。

       只要對方一被敵人擊殺,他們就可以撿掉現成的便宜,在福勞爾僅存生命值也所剩無幾的狀況下輕鬆的取得道具的拾取權利。

       即便時間花得長了些,至少他們還是能賭賭關鍵道具的掉落機率。

       就算不是特別強調於玩家之間競技較量的遊戲,玩家之間還是會產生需求上的隱性競爭。對於物品的需求、裝備的需求,能夠提升更方便提升經驗值等級的獵場需求。

       人會期望更進一步的自己,而那樣的期望背後,未必都是光明積極的一面。

       只要沒有競爭者,也不會有所謂的勝負。

       就算捨去了落井下石的心理,不代表人也會捨去期待他人失敗的冷眼旁觀。

       然而,建箴卻感到有些莫名煩躁。

       就像那些現實裡的無力感、還有那些過於平凡的自我厭惡。就算能夠不勞而獲,這樣的結果也依舊稱不上愉悅。即使可能沒有立場說那種話,但那樣心情對他而言,實在太過於「無趣」,甚至比他的個性都要更無趣。

       ……

       「我記得你的虎躍也有一部分的控制效果對吧?」

       臨風沒有動作,建箴只是透過語音平淡地問向宗豪。

       「這樣好嗎?」宗豪的語氣中沒有疑惑,也沒有表現不滿,只是用和建箴同樣平淡的語氣回問了他。

       建箴很清楚宗豪的提問是什麼意思,他的理智也明確的知道,現在他要做的事情是完全的白費功夫。無論對方為了什麼目的盯上了福勞爾這樣的地圖菁英,他們需要福勞爾身上的墨水的事實依舊不會改變。

       從現實的層面來理解,他們完全可以直接等待著送上門來的好處。

       所以,毫無疑問,接下來他想要做出的舉動都是愚蠢的。

       不經思考、毫無道理、沒有邏輯,更像是自說自話的傲慢。

       但是,有時他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

       「你也知道,戰士腿短。」

       完全算不上回答的回答,意味著就連問題的本身也並沒有正確或錯誤的分別,或許也正因為這樣子,所以就連回答的必要都沒有。

       「……你這個濫好人。」

       宗豪這才真正像在埋怨著什麼似的莫可奈何地吐出了一句。

       建箴也很清楚,宗豪心裡並沒有太多不滿,只是單純受不了這樣的結果,還有做出這樣結果的自己。

       「抱歉啦。」

       所以,他並不會否定那樣的事實。

       他只是單純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而或許,他同樣也是個任性的人。

       「唉……算啦,你就是這樣的傢伙,呀呼!I believe I can fly!」

       熟悉的叫喊聲,是起跳前的信號,同時也是屬於宗豪特別的詠唱方式。

       而建箴也理解,那是他同意和自己一起做些傻事的意思。

       沒必要再次確認,無須更多交流。

       那一瞬間,翠影從臨風的身側直接蓄力拔地跳起,虎躍伴隨著宗豪的吼叫聲,凌空蹦向了福勞爾和魔法師的間隙。

       以旁觀者的角度看來依舊蠢得不行,卻又透著一股翩然的瀟灑。

       氣勢萬鈞,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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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7-21 11:4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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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二十一幕)[普]



第二十一幕:相同目的


        凌空墜下的虎躍衝擊撞飛了福勞爾龐大的身體並造成了短暫的僵直。事情發生的太過迅速,甚至讓眼前的魔法師都停下了原本的動作。

       如果說福勞爾也有所謂的意識存在的話,可能也會露出驚詫的情緒。

       畢竟剛才還站在一旁悠閒觀戰的拳鬥士,猝不及防的就直接移動到了自己的身側,彈腿強大力道捲起的風壓,也差點直接把它掀翻過去。

       從剛才的粗略估算,焰牆這樣能夠在地圖上造成行動限制的魔法技能,冷卻時間至少在十秒以上,虎躍能夠造成的短暫控制,最多也只有兩秒鐘的時間,縱使翠影本身的攻擊力很高,同樣沒有辦法只靠著一次的攻擊將福勞爾的仇恨值轉移過來。

       當福勞爾擺脫控制之後,仍然會追著原本魔法師的方向繼續發動攻勢。

       儘管如此,就這兩秒鐘,依舊可以爭取到很多不同的選擇空間。

       就算沒有能夠提供位移的技能,一身重甲的臨風在和翠影的搭配默契下,從翠影起跳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邁起了腳步衝刺。

       目標很明顯,需要留意的只是對於時間差的把握。

       兩步之外,盾牌的衝擊在福勞爾開始動起來的後一秒,泛著白色的光暈直接架起盾擊的態勢,迎面撞了上去。儘管整體視覺觀感並不如拳鬥士的衝擊要來得駭人,但系統承認的控制效果並不會因此減少分毫。

       百分之百的暈眩控制,直接讓福勞爾的花萼頂端浮現出眼冒金星的圖樣。

       連繫起來的控制還未結束。

       小魔法師似乎終於察覺到兩人的目的,開始努力拉開與福勞爾之間的距離。

       不過建箴覺得會有這樣的反應也在正常範圍內,在她眼裡,兩人的行動可能同樣使她感到錯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才好。

       從原本的魔法詠唱裡就可以約略看出她的即刻反應其實談不上靈敏,只要需要臨時做出應對的操作,都能看出些許的猶豫和不確定,應該是更擅長擬訂計畫,再按部就班執行的那種類型。

       並非所有線上遊戲的玩家都是手法熟練、操作流利的高手,也並不是手指敲擊的速度越快,就代表著在遊戲裡能夠反應的速度也同樣越迅速。

       就算能夠用很快的手速敲擊鍵盤,若是操作的動作本身並沒有實質的意義,那也只是充其量僅只在視覺上的「快」;但要真正實現有效操作的關鍵其實並不是快,而是「準」。

       包含對於距離之間的把握、對於角色技能冷卻時間的了解、技能與技能之間的銜接、對於技能選擇之間的交互配合,針對敵人的行為使用相應的操作……那樣大量的資訊,並不是單只靠手指的動作就能完成的。

       相對於操作本身仰賴的手速,實現準確操作憑藉的則往往是意識。

       面對戰鬥時大量的訊息量變化,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有餘力應變所有現場的實際狀況。所以他們會擬定好計畫,利用NPC按照系統設定採取動作的規律性先在腦中模擬了戰鬥可能會發生的所有情況,再依照自己所能夠做到的部分一一選定合適的解決方案。

       將操作精簡化,就能有餘力去思考關注其他的重點。

       只要對應的方式正確,就能夠在合理的範圍內達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儘管在越是靈活應變的場合,這類預判型的玩家就越容易遭到詬病,但玩家玩遊戲的追求本來就各有不同,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成為高手的心態和覺悟。對那些玩家來說,達成目的才是他們關心的事物,至於該用什麼方法去完成,那倒不是最主要的重點。

       他們喜歡事物依照自己預想的走向前進,喜歡踏實完成目標的過程。

       而對那些人來說,任何一切在預判之內的突發狀況,都足以讓他們不知所措。

       在小魔法師的眼裡,從半路殺出的這兩人,毫無疑問是她沒有辦法放入正常預測範圍的麻煩事物。

       無法預測、不確定性、未知,甚至是敵是友都沒有依據。

       那些不斷衍生的想法,都讓她的動作更加游移不定。

       開始動作拉開原本的戰鬥距離,是因為剛才手指不斷操作的殘留下來的肌肉反應,連同把方向帶往偏離他們較多的位置,則是一種判斷上的直覺。

       小魔法師的腦中可能仍然沒有恢復正常的思考,還沒有辦法判斷出自己目前正確應該做的事情。或許在她放歪焰牆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準備好放開雙手面對無法挽回的失誤了。

       角色還活著、還有轉圜的餘地,這樣意想不到的結果,也許同樣讓她錯愕。

       但是……還不夠。

       福勞爾陡然伸出的藤蔓,像是鞭子似的將攻擊範圍不斷延長。

       魔法師原就不算快速的移動速度,面對這樣猝不及防的攻擊,幾乎沒有多餘的操作空間可言。

       還不夠,還需要更遠。

       在認知到這樣的情況時,其實已經遲了。

       玩家在感覺到可行性,自己能夠經過動作來實現閃避或攻擊的時候,通常多半只是腦袋中對於殘餘印象的既視感。實際上手部的動作,早已無法跟上腦袋中思考的速度。

       趕得上?還是趕不上?

       線上遊戲的蠻不講理可不會因為受擊的部位面積大小產生傷害值的差異,只要是判定攻擊成立的話,即使只是擦到一根頭髮都足以致命。

       小魔法師連走位迴避的已經顧不上了,就只能筆直地往前努力跑出範圍之外,他們都不知道福勞爾的範圍到底能夠延伸多遠的距離,也無法直接判斷小魔法師到底究竟能不能躲過一劫。

       可能……來不及嗎?

       建箴並沒有說出口,直覺卻已經隱約浮上心頭。

       未發一語,先動作的卻是翠影。

       翠影跑動起來,配合移動速度迴旋轉出了半個身位格,用這樣的動作將自己繞到了福勞爾的前方。由於主要的仇恨並不在她的身上,所以福勞爾雖然不會對她發動攻擊,但也同樣不會因為她的站位停下腳步。

       自然,宗豪這樣的操作絕非毫無意義。

       【掃堂腿】不需要任何發動前置和冷卻,技能的作用範圍和判定遠比拳頭所揮出的距離要更遠得多,同樣也能造成將目標擊倒的控制效果。如果只單看這一環節的操作,建箴覺得宗豪這一次的發揮不僅細緻,也絕對精采。

       如果只是從身後或側邊的位置踢出掃堂腿的控制,強烈的判定會隨著踢出的方向偏移出去。翠影選擇改變攻擊的面向,將自己擋在福勞爾和小魔法師的路上後才踢出那腳,那意味著他在那一瞬間的判斷裡刻意選擇了能夠將兩邊拉開最遠距離的方式。

       驚人的是,甚至連這樣細微的操作,宗豪都有可能是在無意識中完成的。

       福勞爾的藤蔓大範圍地橫掃,從小魔法師的身後輕輕劃過,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快要被擊中,藤蔓的延伸卻是到了極限,卻是沒有打中。

       在畫面上,那真的是極為細微的一個間距。

       就是那一擊命中了,其實建箴也不會感到意外,他不敢說小魔法師是不是真的運氣好,但他很確定如果從頭到尾他們都不打算出手,生命值在剛才焰牆失誤的時候就已經清零了,就是一丁點的可能性都沒有。

       不過如果沒有他們的在旁邊,搞不好她也不會失誤就是了。

       臨風迎上了從倒地狀態將要站起身的福勞爾,重擊順勢劈落,再度讓它陷入了短暫的僵直。

       到此為止的一切,臨風和翠影兩個人的合作,正好創造了十秒的空檔。

       隨著火焰牆壁的再度升起,還有在空中浮現的火球,臨風和翠影識趣地停下動作不再多進行干涉,也防止被廣泛圍的魔法給誤傷。

       因為從那一刻起,他們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福勞爾的殘餘的生命值本來就沒剩下多少,只是因為小魔法師沒有維持住原本正常的循環手法才造成了致命的失誤。既然確定對方已經有能力自行處理完後續的部分,他們也就不需再無謂地插手。

       終於,在分別釋放完兩次焰牆以及火球後,福勞爾的生命值也到了盡頭,偌大的身體前傾轟然倒下,佔據了整個畫面。甚至會讓人不由得懷疑,若是大型敵人被擊倒時剛好站在下方,角色會不會因為倒下的重壓造成生命值的損耗?

       「如果加上擊殺Boss的時間,一個循環至少也需要十五分鐘吧。」宗豪倒是已經從傷害的手感估算出了福勞爾大約的生命值範圍,順便把所需要的時間也一併計算了出來。

       不過……不算還好,這一估計起來,就更讓人鬱悶了。

       算上重生所需要的時間,一個小時最多能夠完成的進度也不過三到四次,如果要十來個的話,兩到三小時的時間是絕對必要的,其中包含了大量的等待時間,還有其他玩家跑來搶Boss的可能性。

       「只能祈禱這個Boss身上沒有太多吸引人的東西嗎?」

       「我是覺得有沒有人搶跟它身上有什麼東西沒有太多關聯啦,還是早點面對現實可能比較好吧。」

       雖然道理每個人都懂……但實際做起來,卻並沒有那麼簡單。

       就跟放置在桌上的那一疊還未讀完的參考書,明明心裡都清楚不把它處理起來不行,但強烈的疲倦感還是不由得讓人慵懶地完全不想面對那樣的現實。

       小魔法師緩慢靠了過來,看來還是稍微有些戰戰兢兢。

       「怎麼辦?你是不是嚇到她了?」

       「……要嚇也是你嚇好嗎?我的角色多可愛。」

       「……」

       雖然建箴也知道宗豪說的只是單純的垃圾話,但自己的確沒有在角色的外觀上多下什麼功夫,再說,戰士那種全身包著板甲的職業打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和可愛這種字彙扯上關係。

       建箴無奈,讓臨風又往後再退了三步。

       而看見了臨風的動作,翠影也依樣向後退了三步。

       幾乎是在動作中確認了兩人並無特別的惡意,小魔法師這才敢上前撿拾福勞爾掉落在地上的戰利品。

       矮小的人物角色似乎是用半蹦跳著來到了他們的前面,看起來真就像是一個小動物似的,不過從耳朵的形狀來看到底是狼還是狐狸一類的動物,建箴就說不太清楚了,蓬軟的尾巴在身後搖來擺去的,看起來讓人有些眼暈。

       在這樣一個體型迷你的角色身上,小小的腦袋彷彿都要被略大的魔法師帽沿給整個掩蓋住,甚至讓人不由得好奇會不會妨礙到眼前的視線。

       也似乎是站著愣神思考了一會兒,才從她的頭上才緩慢浮現出了鍵盤打出的文字對話框。

       「……謝謝。」

       簡單的道謝中,依舊帶著少部分的疑惑。

       像這樣子在中途插手,最後又像沒事人那樣站在原地等待的行為,也難怪對方會有所疑慮。但也可能是考慮到自己是受到援助的一方,對方同樣沒有把疑惑的情緒表現的太過明顯。

       在心生懷疑的時候,特別容易產生想法上的分歧。尤其是像現在這種雙方對彼此的目的都不了解,卻必須為同一種事物有所競爭的時候,言詞上的不慎有可能為雙方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和誤解。

       建箴手指摸上了鍵盤,思索了一會兒,同樣緩緩敲上了字。

       「話說,這Boss是不是會掉落一種任務需要特殊的墨水?」

       「……如果你說的是用福勞爾體液交換的墨水道具,是。」 感覺摸不清這些話真正的意涵,對方回覆速度明顯又慢了一些。不過說起來,也有可能是單純的打字速度不夠快。

       「那如果願意的話,我們可以拿錢跟你收購交換墨水的道具嗎?」

       ……

       遊戲之外,宗豪的困惑透著語音依舊不斷傳了過來。

       「喂喂,你在想啥呢?如果錢能夠解決的話,我們哪用得著花那麼多功夫?」

        從很多層面來說,錢向來都不是什麼太多問題,要說更多的問題,那果然還是沒錢更多些。

       「嗯……所以我也只是問問而已。」反正也沒有打算繼續動作的意思,建箴也不忙,索性拿起了桌子上的參考書就這麼緩緩翻看了起來。

       「如果她沒打算老實跟你說,你又打算怎麼做?」

       「那也不影響我們去打Boss,反正我們本來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那你又幹嘛問?」

       「嗯……總之先看看情況。」

       建箴沒有回應宗豪的問題,只是看著螢幕等待著對方的回覆。而再更遲了一些,小小的魔法師可能是真的考慮了很久很久後才終於又開了口說:「不行,我也需要福勞爾的墨汁,所以不能賣,抱歉。」

       大大的耳朵靈巧地動了動,似乎仍在思考著。

       而面對這樣的回答,建箴悄悄勾起唇角,心中浮現了某種思緒。

       或者該說……某種盤算?

       「那麼,我有一個提議。」

       手拖著臉頰,食指點了兩下太陽穴。建箴可能也稍微有些遲疑,因為對他而言,那種方式其實並不太符合他平時原本的作風。

       而儘管必須面對令人煩躁的不確定性,他還是認為這種可能性值得一試。

       「……要不要跟我們合作?」

       線上遊戲的相遇與緣分,往往只起於一句話、一個簡單的契機。

       或者是……

       一個相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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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7-24 16:2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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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二十二幕)[普]



第二十二幕:混亂中的合作


       「合作?」

       對於建箴的提議,不論是在遊戲裡的對話框,還是在耳機裡的語音,都發出了相同的疑惑。

       建箴瞥了一眼,眼前的小隻魔法師角色名稱為:柚仔。

       看著角色仰起頭望向自己的模樣,建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打算先無視於宗豪的困擾,將手放在鍵盤上,繼續緩慢地打起字來。

       「在這之前,保險起見還是先問一下,妳是不是也有看過放在幽邃城圖書館裡的那一本書?」

       「有~」

       這次回答的速度倒是快了許多,或許是因為感覺到這種只需要回答是或否的提問並不需要怎麼思考。也可能因為幽邃城圖書館這樣的關鍵字給人的印象太過深刻,所以柚仔也沒怎麼思考地便直接說出了實際的情況。

       「為什麼問?」

       「為了確認合作能更順利。」

       就算是相同的道具,也未必都代表著相同的任務。從福勞爾的墨水這個道具本身的敘述,雖然在遊戲世界裡福勞爾的墨水的確算是較為稀有的產物,但它並不具有所謂的對於某一項任務的「絕對性」。

       對應的道具就像是不同的鑰匙,是為了通往鎖孔另一側的答案必須的事物。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一把鑰匙所能夠對應的鎖孔,未必也只有一個。

       它並不屬於那種絕無僅有的事物。

       從戀愛少女的信紙中可以知道一件事情,魔法文字的使用並不是絕對特別的事物,至少在幽邃城一帶,是只要有那個心思,就連戀愛中少女那樣平凡的NPC也能夠寫得出的東西。

       在他們沒有見到的地方,或許類似有關的道具比想像中要來得多。

       假設大魔法師把原有的魔法相關知識在四百年前帶入了幽邃城這個區域,將關於魔法的淵源和相關的文字帶入了這個區域,變成了屬於當地的原始古老文字的話,是不是還有更多的任務必須透過這樣的道具來完成?

       「魔法師的轉職裡有類似的抄寫任務,我想是不是圖書館裡那個發亮的任務也能用同樣方法去完成。」

       從柚仔的敘述裡,可以推斷出對於在幽邃城原本的任務裡,這並不算是什麼需要複雜推敲任務,而且和魔法師之間有著息息相關的連結。

       如果以魔法師這個職業來看的話,要意識到這個任務本身看來是最簡單的,在系統的引導提示之下,新手會自然而然接觸到相關的應用知識,而知道方式以後,就可以利用相應的經驗如法炮製。

       『怎麼總感覺像在給白夜城來的玩家找麻煩似的?』

       仔細想想,倒也不是毫無道理。

       雖然在已知內容裡並沒有多提到大魔法師的相關立場,但除了幽邃城周圍的原始的居民以外,說不定都被大魔法師視為了「不能被信任的外來者」。

       像是他和翠影這樣從白夜城外的副本接觸到相關任務,然後推敲出脈絡一路循線找到這邊來的人,終究只是少數的部分玩家。

       就算能理解任務的本質,也不代表實際的角色能力能有足夠的標準。

       再怎麼說,這仍是屬於「副本」級別的任務內容。

       只憑單純的角色等級或是任務的進度,大概都不足以達成這個任務必須的條件。如果以這樣的方面去考量,條件算是相當苛刻的。

       「如果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這樣就比較好辦了。」

       「?」

       「如果妳覺得可以的話,不如和我們一起完成這個任務?要是猜的沒錯,兩邊的任務到最後還是會相通在一起的。」

       建箴看著眼前的魔法師柚仔,腦中預先試想了很多不同的情況,那其中自然也包括被拒絕的結果。

       畢竟說到底也並沒有什麼非得和他們合作的必要,只要按照任務的流程看來,只要她知道方法的話,順著提示走還是能夠找到關於任務的蛛絲馬跡。

       如果她已經用類似方式刷了不少抄寫文字時需要用的必要道具,那就更沒有理由把這樣辛苦的成果和剛開始打算蒐集任務相關道具的他們了。再怎麼說,他們這邊的進度可是連蒐集都還沒有真正開始。

       想到這,建箴不由得感到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的話,剛剛在提議之前就應該先試探性的提問她已經拿到多少相關任務的道具才對。

       與人交涉時的,現有情報量的多寡是一種相應的籌碼。

       為了要使自己的提案看起來更加具有誘惑和說服力,有時甚至必須隱藏部分的真實,並反過來思考對方當前的情況和內心的需求。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

       「搶Boss也挺花時間的。」

       「你這個,有點壞心眼啊……」看到建箴跟柚仔的對話,翠影不禁還是碎念了幾句。而建箴也清楚,自己這麼做確實是有點欺負人。

       稍微思考就知道,建箴這句話雖然說得看似無心,卻同樣可以被解釋成為一種威脅。不必特別強調合作的好處,只要讓對方產生某種『如果不一起合作好像有點麻煩』的心理,也可以達到相同目的。

       大多數線上遊戲玩家,並不會過於認真的去評估彼此的利害關係。

       或者該說,對於一件事物好壞的分界點,很少會有人在遊戲的世界裡去特別斤斤計較,而更接近某種直觀的判斷。

       「嗯……總之,可以先加你們好友嗎?你們兩個是一起的?」

       柚仔說的「你們」,自然就是指一旁的翠影了。

       「我是阿風的。」

       翠影頭頂的文字框內容充滿遐想,對建箴來說卻是同等的欠揍。

       「……滾。」

       以建箴認識的宗豪,那完全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傢伙,從以前也是,突然冒出一些不明所以的句子,總把原本簡單的事情搞得莫名複雜。說穿了,只要事情的發展會朝向有趣的一面,他並不排斥造成一些無謂的誤會。

       「幹嘛呢你……」建箴並沒有打在對話框裡,而是透過語音抱怨著。

       「應該也沒怎麼樣吧,反正也是事實。」

       那算哪門子事實來著……
   
       建箴知道,從宗豪的語氣聽來,那完全是單純在找樂子一般的惡作劇。

       嘆了一口氣,他尋思著,與人交流這檔子事說不定其實遠比提升等級和蒐集需要的任務道具都還要更加讓他感到疲憊。宗豪捉摸不定的個性,對他來說同樣也意味著一種不確定性。

       「你們的關係真好,是現實的朋友嗎?」

       「那是肯定的。」

       好在柚仔並沒有跟著起鬨,只是很單純地問了他們倆的關係。

       過於平淡的反應看來並沒有勾起宗豪繼續胡鬧的念頭,終於沒有打算在這方面繼續胡攪蠻纏的意思。
   
       「啊,順便說一下,這傢伙是男的。」

       臨風拿盾在翠影旁邊晃了晃,很明確的指出了「那傢伙」到底是在說誰。

       「欸靠!你幹嘛揭我底牌?我覺得這樣不行。」

       「我就說說事實怎麼了?」

       「你是不是想決鬥?」

       【系統提示:玩家 翠影,對你發起決鬥挑戰,請問是否同意?】

       「……去去,談正事,別鬧。」建箴果斷取消了決鬥的邀請,並用角色發了個『不屑』的表情動作。

       不同於角色直接在比武的互相較勁,兩人的文字對話框開始了另一種層面的攻防。你一言我一語的,彷彿像是在說對口相聲。

       在初見面的人前,這種彼此挖苦調侃的情況就算被當作兩個瘋子也不足為奇。不過,柚仔看來並不在意那種事情,反而是看著鬥嘴的兩人,好像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似的。

       「哈哈哈,你們的感情真的很好。」

       柚仔的角色蹦蹦跳跳的,繞著兩人轉著圈。

       「不,我完全不同意這個說法,你對我們是不是有什麼錯誤的認知?」

       「同意,我跟這傢伙最多也就相愛相殺的程度。」

       「…………」

       建箴打出了比平時還更長許多的一連串刪節號,放棄了無謂的拌嘴,只是又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試圖舒緩被宗豪鬧得有些喧騰的情緒。

       當然,不想在無謂的地方浪費精力也是其中一點。而更多的原因,是比起那些胡言亂語以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辦。

       「差不多了吧?」

       「嗯……還有二十秒。」

       那就是建箴不得不對宗豪佩服的地方,儘管胡鬧的時候是真的很胡來,但需要正經的時候,宗豪的理解能力卻也同樣快速。雖然許多時候也因為沒有考慮清楚而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但該認真面對重要事物的時候,他就會自然擺出應該認真的態度。

       「?二十秒?什麼二十秒?」

       對於兩人之間突然的對話,柚仔看著有點摸不著頭緒,或許是因為兩人之間的默契變化太過快速,也可能是打從最開始柚仔就沒有那樣的意識。

       臨風架起了盾牌,翠影舉起了雙拳,而柚仔像是又延遲了幾秒之後,才終於意識到了他們指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系統提示:玩家:臨風,邀請你加入隊伍,是否同意?】

       翠影再度凌空跳躍起的身影,還有架起盾牌向前衝刺的臨風,朝著相同的方向。也許是看到兩人的動作之後,柚仔才想起,福勞爾的重生冷卻時間,在兩人的一來一往互相揶揄間,已經不知不覺結束了。

       橫掃向前的彈腿和由上而下壓落的重擊,直接拉住了福勞爾的仇恨值。

       原本下意識還詠唱著焰牆魔法的柚仔,用腳步的移動自行中斷了原本的技能魔法,轉而詠唱起時間更長的魔法,並飛快地點選了組隊的同意確認。

       當看到系統提示進入了隊伍的字樣,還有翠影和臨風的生命值與法力值時,她或許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現在不再是獨自一人單挑。

       她不必再顧忌那些選位的問題,還有詠唱和冷卻時間的複雜計算。

       魔法杖在柚仔的手中輕巧地劃了一道半圓,筆直的插入了看似鬆軟的土地裡。從站立的地方為中心點,擴大出一個巨大的圓型魔法陣。

       【烈焰風暴】捲起了深紅色的漩渦。

       火焰在空中燃燒,彷彿要將眼前的所有事物燒盡。

       光是看著就知道,那並不像是焰牆那樣阻擋眼前敵人的小規模障壁,而是能夠將周遭的一切,連同敵人的生命值全部都一起燃燒殆盡的範圍傷害魔法,是將詠唱的時間和能使用的魔力值全部轉換為範圍破壞的傷害技能。

       也許那是建箴和宗豪頭一回在這個遊戲裡見到,擁有最大攻擊範圍和擁有最多種不同技能攻擊手段的職業,到底是什麼樣子。

       福勞爾的周遭被火焰所包圍,若不是知道團隊裡的隊友是免除傷害的狀態,建箴可能都會忍不住操作臨風逃離那個範圍,就算沒有實際體驗過那個技能的傷害,也會知道那絕不是能夠無視傷害站在原地硬扛著的技能。

       魔法師類似的職業,也時常被人戲稱作「玻璃大砲」的存在。
   
       他們沒有迅速靈活的身法、沒有堅硬厚實的鎧甲,他們擁有的,是更為老套也相當單純的事物。

       選位的意識,還有需要詠唱時間掌握的困難,並不全然是一種弱勢的表現。

       相反的,那反而是一種對於魔法師優勢的限制。

       魔法師被近身,無法詠唱的時候,是所有人都知道,顯而易見的弱點。

       但是沒有人能夠去忽略一種可能性,若一個魔法師完全排除掉那樣的弱點之後,那到底會是多麼強悍的存在。

       當無須顧慮那些麻煩的事物,將一切都全神貫注地投入在魔法技能的詠唱和施展,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攻擊法術的施展上時,瞬間爆發的火力,足以吞噬掉絕大多數的敵人。

       最開始是火、再來是冰霜,再然後,雷鳴閃電。

       那真的會不得不令人懷疑,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職業,能夠變換出那麼多樣的技能組合。而在那些錯綜複雜的技能組合裡,找到正確的循環節奏,能夠不間歇詠唱法術的魔法師,傷害輸出又有多驚人。

       塵煙與魔法光影的特效中,只見到福勞爾的生命值飛速下降。

       對於共同合作的協議,柚仔並沒有明確的表明自己的意思。不過看著那一道又一道絢麗的魔法,建箴也明白,她的手其實也根本沒辦法抽出空閒打字的餘裕。

       而從連剛才四分之一不到的擊殺時間,掉落的【福勞爾的汁液】,這樣臨時組建起的三人隊伍,建箴則又看到了另一條新的道路。


本文最後由 臨風慕筆 於 2021-7-24 16: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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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7-28 09:4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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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二十三幕)[普]



第二十三幕:緩慢前進


       柚仔身上原本所擁有的【福勞爾的汁液】有三個。

       雖然數量並沒有如預想中來得多,但對於完全一個相關道具都還沒有拿到的他們來說,無論數量再少都沒有和人抱怨的餘地。柚仔沒有特別計較那些事情,對他們來說已經算是很大的方便了

       加上團隊合作又得來的一個,至少確定了他們已經解決了三分之一的問題,從結果看來,似乎是在往好的那一面發展。

       對於合作的事情,柚仔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同意了下來,不過對於柚仔本身到底有沒有多加思考這件事情,就沒有人知道了。說不定柚仔答應共同合作這點,本身也是源於一種有趣的心理。

       不過,有趣的是任務本身,還是看著他們倆的互動覺得有趣,建箴覺得這個問題還是點到為止就好。

       「哈啊……站樁詠唱果然還是很開心。」

       柚仔似乎還陶醉在定點施法的餘韻中,搞不好她也是很少和其他人組隊的那類玩家。

       雖然在選位和走位的概念說不上理想,但建箴瞥了一眼她的角色等級之後,就明白到她挑戰福勞爾從本質來看也是一種越級打怪的行為。能夠單挑的理由,多半還是她本身的技巧有一定程度,就算本身表現並不太穩定,但在隊伍裡,那樣的不穩定幾乎能被交互的配合所掩蓋

       也幸好柚仔本身的角色等級並不高,不然以她那種放飛自我全力輸出的魔法傷害,建箴也說不準只憑藉戰士本身對於敵人的仇恨加成到底能不能持續吸引住福勞爾的注意力。

       之後如果還要再做團隊配合的話,可能還是得再多商量一下吧。

       建箴撓了撓頭,雖然從這樣一場戰鬥裡面大概就能夠大約理解到,柚仔應該是屬於那種專注於某一件事物時會不經意忘記周遭情況的類型。但也由於那種行為更趨向於個性的問題,所以可能也不好單純憑靠提醒或操作手法的方面進行配合改善。

       對長時間習慣獨自一人的他,隊伍的協調並不是他所擅長的事物。

       並不像宗豪那樣長久配合有經驗的同伴,柚仔也有屬於自己的習慣。

       為了讓團隊能更有效率也更默契的配合,時間和共同戰鬥的磨合還是絕對必要的過程。雖然不知道這漫長的任務還需要多少階段才會結束,但憑著長時間混跡網遊的經驗告訴他,在這個任務謎題最後等待他們的,可能並不是什麼太和平的過程。

       最起碼,關底最後的Boss到了這個階段,基本也呼之欲出了。

       暴走的湖泊之主……目前能夠找到所有的資料,幾乎全都指向了這樣的一個詞彙。然而在所有一切的線索都指向這個詞彙的時候,它卻又被埋藏在了這個世界歷史背景的最深處。

       他可能已經猜到這個任務最後的結局。

       然而通往結局的路還有多長,自己並沒有切實的把握。
  
       建箴不禁覺得好笑,現在的他就像已經偷看到了問題答案,卻被反過來要求把解題過程全部列出一樣。而正因為知道答案,所以思慮反而並不如那麼清晰,好像總有什麼地方不協調,卻又說不出那種不協調的感覺究竟源於何處。

       成長的路上,偶爾也有長輩誇獎他是個心思細膩、很會考慮事情的孩子。然而太過細膩的那種心思,帶給他的往往反而是更多鑽牛角尖的困窘。

       因為考慮的層面太多,所以不能夠果斷的決定事物。

       因為顧及太多人的想法,所以總是踟躕不前。


       因為思緒不斷交錯,所以不能對事物表現出豁達坦然的態度。

       所以他總是羨慕著那些想法單純的人們,好似他們都沒有什麼煩惱,只是專心致意,不管過程、也不問結果,直率地去朝著某個目標前進。

       他知道自己並不適合那樣的傻勁,也沒有那種一路暢達的運氣。

       當認知到自己沒辦法選擇簡單的方式前進的時候,他不得不開始習慣性的去思考最糟糕的情況,以及更漫長的道路。

       「我的時間差不多到了,剩下的部分等到明天再說吧,也需要把目前有的情報稍微整理一下。」

       雖然在士氣正高昂的時候講這些總歸有些不合適,但是建箴並沒有因為想快些結束這些任務就忘記自己還是考生身分的事情。

       對現階段的他來說,能夠正確分辨出自己該做的事情,能夠自行掌控時間的運用。那才是他真正能夠更多觸及那個世界唯一的方式。就因為對那個世界的期望越是強烈,所以才更需要克制自己的心情。

       「OK,那我隨意去練個級好了,我看你們的等級好像比我更高,我覺得自己應該還可以再努力一下。」

       「呃……是也可以不用那麼拼沒關係。」

       柚仔積極的態度讓建箴不禁苦笑。

       假使她真的太認真,搞不好下次見面的時候自己就壓不住她的火力了,這麼說來,應該真正需要拼命的人其實是自己才對?

       雖然已經和宗豪有把任務給弄個明白的共識,但柚仔並沒有經歷過那樣的決定,也未必能夠真正配合他們的時間和步調。

       在建箴的心裡面,也悄悄預設了柚仔隨時可能退出合作的可能性。不過就目前看來,柚仔似乎還沒有這樣的想法,也不知道是覺得真的無所謂,還是單純沒有那麼複雜的思慮。

        聽見柚仔直率的回答,建箴多少還是鬆了一點氣。

        至少看來在這個任務告一段落之前,合作的關係還會照常持續下去。

       「……我們不會要解這個任務解整整一個月吧?」

       若說起最擔心的,可能還是得屬宗豪。看他說得那樣誇張,搞不好比上週還沒發下來的考試成績還讓他心慌。

       「你就不能說點好的?說不定明天就解完了呢?」

        建箴托著臉頰,眼裡寫著無奈。

       「我覺得是希望渺茫啦……要不要賭?一杯飲料就好。」

       「好啊……我賭解不完。」

       從長時間和宗豪的相處中,建箴早已經學會了對應的方式。對於宗豪捉摸不定的性格,建箴覺得還是以不變應萬變要來得更穩妥些。

       「我去你的!」

       當然,宗豪還是免不了要咒罵個幾句的。

       保持樂觀態度自然是好事,但樂觀也有樂觀的限度。

       就算對於任務的熟悉程度有了飛越性的進展,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任務本身還有太多可以延伸的地方,就算明天他們真的能夠順利把剩下所需要的道具全都湊齊,也不代表NPC就不會在其他地方刁難玩家。

       他們能夠做的,也只有遵從任務的提示,腳踏實地找出前進的通路。

       遊戲急不得,人生嘛……其實也差不了太多。

       堆疊在桌上的參考書,一頁一頁被繁雜文字堆積起來的題庫。提升遊戲等級的過程,和他們透過各種不同的課堂和考試來獲得好的成績,說穿了並沒有什麼太多區別。只是把那些枯燥的內容,用更具想像力色彩的外衣去包裝成「看起來很有趣」的另一種形式而已。

       不論是現實還是遊戲,肯定都有它不得不接受的,必經的枯燥過程。

       而在這樣的路程裡,偶遇也好,或者為了同樣的目的結伴也好,如果能夠和誰因為那樣的契機產生連結的話,或許也能為這樣毫無趣味的過程,添上少許在厭煩情緒外的不同景色。

       「走啦,不說了,要去吃飯了。」

       「掰掰。」

       柚仔不只打在文字頻道,也同時發了一個遊戲內建的表情符號,一隻大手左右揮舞的模樣,看起來和她小小的角色人物並不太相符。

※  ※  ※

       建箴倒也沒有太多拖沓的想法,照舊按下了視窗上的X結束了遊戲。

       轉黑的螢幕,結束了與遊戲世界的連結。在那樣的切換畫面的短暫幾秒裡,他也在同樣的時間裡改變了自己心態。

       還是熟悉的動作,還是熟悉的步驟。

       回望關掉了主電源的螢幕,泛黑的畫面能見到一層薄薄的灰塵,主機似乎也因為有段時間沒有清理的關係,總能聽見散熱風扇的抗議聲。

       是不是找個時間也該來清理一下房間會比較好呢?

       偶爾也會不禁泛起那樣的念頭,但建箴同樣清楚,這樣的想法往往只存在於很短暫的一瞬間,等到下一回走進電腦室的時候,自己十之八九就會忘記這件事情,然後等到下一回要離開電腦室的時候,又會再次想起來。

       人總是這樣子,徘徊在那些重複不斷過程裡。

       周末晚上,是全家都會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

       飯桌不是市面上那種常見一體成形的木板桌,而是由木塊釘裝拼湊而成的手工製品。長方桌面不算特別大,但由於是厚實的原木裁切,所以少說應該也有一百來公斤,又因為僅靠著落地窗旁的牆壁,所以並不是各據一邊,而有點像是吧檯那樣子四個並排著坐在一塊兒。

       氣氛倒也說不上沉重,卻也沒有歡快到能暢所欲言。

       隨著考試的日程越來越近,桌面上的氣氛也產生了些許的緊張感。像這種時候,建箴還是決定選擇靜靜地舉著筷子清理桌面上的菜,也盡量避開ㄧ些比較敏感尖銳的話題。

       那可能是一種相對的默契。

       父母其實也清楚他玩著網路遊戲的事情,但只要本身別太超過,基本上他們也還是採取睜一眼閉一眼的態度。

       就算父母並沒有特別對於學業成績上面的要求,對於未來的需要選擇的科系也是採取了半放任的態度。但這樣的放任並沒有讓建箴變得隨意放縱,反而只是使他的神經顯得更加緊繃。

       在這個家裡,無論是父母還是哥哥的學歷,都是他遠遠不及的程度。

       而就算嘴上不說,那些無形的壓力依舊還是會存在。即便臉上維持一派平靜,建箴卻很難壓抑住那種焦躁的情緒。

       或許他的成績說不上真的糟糕到哪兒去,但在這種環境下,沒有出眾的表現就意味著,自己還沒有優秀到能證明玩遊戲並不會影響課業和學習的表現。

       他並不喜歡那樣的感覺。

       在這種彷彿能被成績結果所左右人生的社會裡,「不會考試」這樣的理由,聽起來就像是一種藉口。或許他真不是那種拼足了勁將全身心都投入到那些測驗和考試裡的模範學生,但就算他真的把身心全然投入其中,自己也很難不對那種為了考試而考試的行為感到迷茫。

       對於未來的不確定,看不到自己能夠義無反顧的道路。

       然而,就算再迷茫,他也不可能停下腳步。

       每一步鬆懈背後,他與那個世界的連結都將變得更加狹窄。

       他當然不可能說出口,不會把自己沉浸在那個世界裡的事物掛在嘴上。那種像是孩子般能毫無顧忌徜徉在遊戲裡的日子,早就已經離他遠去很久很久。然而,就算失去了那些無憂無慮的生活,對他來說仍然有想要留存下來的事物,還有一些近似執著的玩心。

       正因為失去了可以恣意任性的年紀,所以每一步都顯得戒慎恐懼。

       他很清楚父母看似開明的態度只建立在成績的表現上。

       建箴知道,父母對於遊戲的態度,從來都抱持著不以為然的想法。

       他們只把對於遊戲的一切事物直接認定為虛假的事物,把網路世界看做是一種逃避現實的虛妄。因為在他們曾經的年代裡並沒有那樣的事物,對他們而言,那些新穎的事物並沒有帶來令人興奮的冒險情緒。

       更多的,是充斥著未知和隱藏危險的暗流湧動。

       他無法否認。

       不論是網路,還是遊戲世界,它們確實都伴隨相應的風險。

       但是,那個世界……真的只是用「虛擬」兩個字就可以一言蔽之的事情嗎?

       經歷越久、看得越多,越是深入,界線也越是模糊。

       在多年的思想和言語上的衝突之後,雙方最終劃出自己能夠接受的界線。對於網路遊戲的事情,建箴不願再和父母多提,而父母也並不會強制干預他對於遊戲世界的想法。

       所以,從緩慢成長的過程中,他最終選擇了沉默。

       可能那是從小到大為數不多的叛逆。

       或許那也是他唯一能夠維持著自己心中那個世界的方法

       ……維持?不,他做的從來不是那麼高檔次的事情。

       他能夠做到的,說穿了,只是掙扎著維持和那個世界的連接,只是不斷在那些直觀看來虛無縹緲的存在裡,尋找一些怦然跳動情緒。

       而儘管明知這些都是虛無縹緲的事物,他依舊有他不願意讓步的地方。

       或許就算說是執念,也不為過。

       「……下一次的模擬考,是什麼時候?」

       晚餐吃了有一半時,冷不防的問句,打破了斷暫的沉默。

       『啊啊……來了。』

       果然還是沒辦法就這樣結束嗎?

       只要是關於考試和成績的話題,很少有讓人感到輕鬆愉快的

       原本平靜的氣氛隨著話題,猶如交通號誌上綠燈轉變為黃燈的變化。

       建箴默默放下了手裡的碗和筷子。

       腦中則開始組織起各種不同的話題發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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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7-31 06:5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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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二十四幕)[普]



第二十四幕:世界的規則


       從很久以前,建箴就不是很喜歡那些沉重的氛圍。

       「模擬考是下下禮拜的事情。」

       為了確認自己的記憶並沒有錯誤,建箴還特地從自己的書包裡翻出了後續的考試行程表。就連哪幾天考什麼科目,都用鉛筆在紙上劃出了標記。

       其實建箴早已經把日程背了下來,只是為了節省掉再次確認的時間,才故意拿出紙本能看得到的內容。反正嘴上不管怎麼說到最後還是需要再確認一回,既然這樣,不如打從開始就把所有的資料全部列舉出來,也要來得更省事多。

       「上次的考試結果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國文頂標,其他落在均標到高標的分數,至於數學……也是跟以往一樣,超級慘。」

       數學成績向來不好,早就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

       從上了高中以後,每回的寒暑期不合格科目輔導,也總是沒有缺席過。數學始終都是他心裡最沒有把握的那一塊,這樣的情況無論是轉進了理科分組,還是經過了這三年的時間,始終沒有得到什麼改善。

       「唉,感覺你也不是沒有在念書,怎麼成績總是沒有起色的樣子。」

       「……就……盡人事吧。」

       他也想不出別的解釋。

       認真考試的時候,沒有誰會懷有刻意放水的想法,無論考得高或低,那都是他認真面對的結果。

       「可是啊,這個成績分布,看起來是真的有點不妙。」

       具有先前經驗的哥哥,夾起盤子裡的青菜,晃著上回成績單,直接成了專業的考試落點分析人員。

      比平均值更低的數學成績,只是和大部分均標相等的物理和化學分數,能夠選擇的科系原本就不多,又因為英文的成績也同樣不理想,所以不僅是理組的科系,就連文組的科系也同樣受到了大量的拘限。

       在幾近滿點的分數面前,他那「差強人意」的成績,顯得極度無力。

       令人唏噓的是,像是數學那樣永遠敬陪末座的科目,在時間的消耗上對建箴來說也永遠是最多的。國文那種考試前只花個幾十分鐘瀏覽過範圍的科目,則反而同樣永遠是全科目裡最高的分數。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天賦,或者該說是……對於科目的敏感程度不同的影響。

       建箴不禁也會感到困擾。如果用遊戲的概念來說的話,就是屬性的配點偏得有些多了,卻又達不到頂尖的程度,反而給人一種四不像的感覺。

       人生畢竟不是遊戲,不可能有什麼點錯了把屬性洗掉重置的選擇。

       哪個玩家不希望自己是能力出眾、無所不能,什麼事情都可以輕鬆解決的角色?而在真正的人生裡面,又有多少人能夠到達那樣的境界?

       充其量每個人都只是在自己能夠接受的範圍裡,盡可能的把自己能夠做到的部分發揮到極限。但令人唏噓的點也是如此,就算能夠把自己能發揮的部分做到了極限,大部分社會所期望的,仍舊是那些無所不能的人們。

       為了彌補自己不足,反而抑制了原本的特點。

       為了要考上理想的學校,衍生出利用加權分數比率、技術性的志願選填之類稍微有些半投機的方式。

       那些事情,老實說建箴並不太懂。

       他只是做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用自己能力所及的方式去考出自己的成績。

       這樣子,有什麼不對?

       所有人擠破頭努力著要爭取的頂峰,他也同樣會產生站在那個地方俯視不同風景的想像。但坦白來說,那個地方,真的是自己想要到達的地方嗎?

       有時候建箴也感到痛苦。

       當他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符合這個社會的價值觀,也同樣沒辦法達到他人所期望的標準的時候,他的心情就會感到煩亂。

       他並不是毫無情緒的考試機器,他還沒有冷靜到可以把那些情緒拋之腦後,就像個懷抱著夢想和期望的傻子那樣,不顧及任何人的目光一味向前。

       說到底,他所希望的到底是什麼?他能夠達到的目標又在哪裡?

       他不知道,他能夠做的,僅僅只有沉默,並盡量保持微笑。

       「話說,你最近也還有在玩遊戲對吧?」

       來自媽媽的提問只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

       「呃……嗯……偶爾。」建箴努力在腦中構築應對的話語。

       儘管父母並沒有揪著這樣的問題不放,他玩遊戲的事情也從來不是什麼秘密,話題聊著聊著會往那個方向偏過去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但若是選擇言詞的不當,有極大的可能把這個無謂的話題給無限延長下去。

       「說真的,我們也能體諒你考試壓力有點大,偶爾還是可以放鬆一下,但是我們覺得你也不要一直玩遊戲比較好。都長得那麼大的人了,也該多活在現實世界,不要總是沉迷在那種虛擬的東西,那個也就是打發時間的而已,你在裡面得到的東西都是不存在的,都是Nothing……」

       媽媽的話匣子一開就很難停下。

       建箴則是邊應聲邊喝了一口湯,也沒有特別想要反駁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並不需要在這個方面和媽媽有所爭執,一方面是媽媽所講的內容全部都是相當符合常理的正論,二來是那看似開明的談話中,其實本身也沒有太多可以權衡商量的地方。

       曾經他也想要和父母多談談關於遊戲的事情。

       他也想過表達,其實那個世界也同樣有著一些美好的緣分和新奇的事物,並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像他們所想的那樣充滿惡意和空虛。

       但是,隨著時間的經過,那種想法也慢慢隨自己的內心而冷卻。
   
       或許那就是身處不同心境的人們,所看待世界角度的不同也說不定。無論再怎麼去傳達自己內心的想法,對於那些未曾接觸,也從未想著接觸這片世界的人,那只是一種徒勞無功。

       可能自己才是奇怪的那一個,只有自己執著在那些無意義的事物之上,只有自己徘徊在那些真實與虛幻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而在社會的眼裡,他們的行為是癲狂的、是無藥可救的沉迷。

       是這樣吧。

       父母都不算是特別古板守舊的人,從他們沒有硬性去要求成績和科系選擇這點就能夠略知一二。但偏偏只有接觸到網路連結的這一個部分,他們卻又總是顯得冥頑不靈,始終抱持屬於他們自身的見解。

       他沒有想要刻意證明什麼,也沒有打算改變什麼。

       建箴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是懷抱那些想法,故步自封地透過那片輕薄的螢幕,把那些世界埋藏在自己的內心裡。

       「嗯。」、「好。」、「我知道。」

       有時候,建箴也會感到迷惘,他不曉得,為什麼人們喜歡總喜歡那種敷衍的回答?彷彿過程什麼的全然不重要,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和自己相同的結果。

       只要不談到遊戲的事情,家裡的氣氛就是和諧的。

       有更多時候,建箴很認真的思考,是不是自己才是那個破壞和諧的存在。因為總是沒有辦法捨棄那些執著,所以家裡的關係才會陷入那樣的死胡同。

       那麼,只要離開既有的的想法,讓自己結束和那個世界的連結,看起來認真努力的活在當下,像個他們認知中的「正常人」的話,是不是就會改變什麼呢?

       他覺得,那是不公平的。

       就算是虛擬的世界,實際上他也將自己的內心沉潛在其中將近十年的時間,而那十年的時間,他所接觸到的、感受到的事物,絕對不是單純的虛假。

       他不會否定現實世界的事物。但他同樣不願意否定自己在那些輪迴中曾經發生過的記憶,把遇到的那些所有人事物都當作是從來不存在的事物。

       說到底,虛假?是誰定義的?

       就連浸淫十年的自己都沒有辦法輕易去斷定真實和虛假的邊界,為什麼從未真正踏進那個世界的人們,可以用他們主觀的視野為自己界定出什麼是正確,什麼又是錯誤的?

       然而就算感到困擾,他也不會多吭一句。

       因為,那是屬於這個世界的「規則」。

       就像是遊戲世界裡的等級和強度,人們會用一些能夠直觀看出的事物做出高低先後的比較。金錢的多寡、戰鬥技巧的高低、對於職業的理解,對於隱藏成就和寶物的取得,那些種種內容,都會成為比較的憑據標準。

       那是遊戲世界的規則。

       而對於學生來說,那就是用白紙黑字成績單上寫出的種種科目成績。那些國文、數學、英文什麼的,其實也就對應著線上遊戲的屬性。那也是他們最能夠作為比較的事物,那才是屬於現實世界能夠對應的比較規則。

       他早已分得清楚,什麼事情是可以講的,什麼事情是講了也沒有意義的。

       「那你有考慮了,準備要選填什麼科系當作第一志願嗎?」

       「……我想先等考試的成績出來以後再來考慮實際能夠選擇的科系。」

       這話的背後意義就是:『目前並沒有特別想讀的科系』,到時再看能夠選擇加成最高成績,或是看上去比較好的學校為主就可以了。

       從根本來說,就是因為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所以才會什麼都不願意去選擇。

       但就算自己做出了選擇,也不意味著自己可以走向選擇的道路。

       從很早就知道,他絕不是那種懷抱著積極和熱情的主角。

       不斷掙扎、不斷自我矛盾、不斷的苦惱。

       或許那就是他最為習慣的道路。

       他並非不是一個幸福的人,但他唯一能夠做到的,只是用盡能夠採用的方式,用近乎難看的模樣去爭取那些差強人意的結果。

       「你自己覺得有沒有必要報名考前衝刺班什麼的?搞不好成績還有進步的空間也說不定啊?」

       「算了吧,我覺得效果有限,別白浪費錢在那種地方。」

       「唉呀!該花的錢還是得花,說什麼浪費不浪費的。」

       說起考試的事,媽媽說不定比他還要更加積極。但也就是相較於媽媽的積極,建箴反而更覺得難受。

       在他們家中並沒有誰補習過,也沒有人曾經參加過考前的衝刺班。

       如果對於考試的理解和運氣也是一種能被遺傳的事物,那很顯然的,建箴並無緣得到這樣的遺傳。或許是一種倔強的心情,他並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能力不足。在他的心中,其實也並不想成為那樣特別的人。

       「嗯……還是……不用了吧。」

       就算能夠透過參加考前特訓班讓成績提高,但實際上也只是提高了帳面上的成績,只是知道了考試的方法。然而對於他未來想要前進的道路,自己想做的事情,依舊還是陷於一片迷霧之中。

       「是不是當初該讓你讀文科才對呢?」

       「……讀都讀了,現在說這個也什麼用。」

       建箴的語調透著些許的不悅。

       他討厭那種馬後炮似的說法,不喜歡在無法改變事實上的那種假設。

       尤其最初嘗試性的把他送進理組就讀的時候,他們從來都未曾關心過這樣的適性。只是用各種自己不擅長的事物,讓他在那樣的環境裡不斷嘗試、不斷對自己產生迷惘。

       或許相較於普通的文科生來說,自己的理科能力確實要強得多。但無論是在文科還是理科的範疇,他從來沒有真正達到過頂尖的程度。

       他並沒有優秀到那種程度。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那些和他人競爭的心情。

       也許唯一能夠真正比較的對象只有自己,然而從另一種意義上,令他感到最為迷茫的對象,或許也同樣是自己。

       有的時候,他會感到莫名煩躁。

       為自己的選擇、為那些令人厭煩的結果。

       「總之,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盡量努力,就這樣吧。」

       ……

       ……

       建箴拿起了碗,輕巧地放進了洗碗的水槽裡。

       話題來得突然,結束的也同樣迅速。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再不結束相關的話題,心裡就會有一種情緒,開始變得浮躁不安。

       半逃避似的,他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堆疊的書本不僅在桌上,也同樣撒落在床角的各處,到底哪些讀過了,那些又還沒複習完,那些事就和他現在的心情同樣紊亂。

       此時的他其實也同樣想再次打開電腦,躲回到那個世界裡。

       然而……

       「不努力不行的吧?」

       建箴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試圖振作起自己疲憊的精神。

       隨著考試的日程逐漸逼近,心中的那種徬徨感也越是明顯。

       但是,他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又不該去做。當事情的一切都變得狹隘而毫無進展的時候,那是他唯一能夠做出的選擇。

       同時也是對他而言,最為熟悉的道路。

       隨著淡淡吐出的一口氣,建箴撕下牆壁一角的月曆日期。

       然後,再次把自己埋進了書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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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8-4 08:5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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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二十五幕)[普]

第二十五幕:被鑑定的歷史抄本


       「喂,喂!叫你呢,螃蟹!」

       「嗯?喔……幹嘛?」

       「Boss出了啦!」

       倒不能真埋怨宗豪奈那樣大聲的喊自己,因為可能在那之前,其實宗豪可能就已經能隱約喊了自己好幾次,只是自己太過恍神在教科書的文字上,所以並沒有聽到,也沒留意到福勞爾已經重生的事情。

       「啊啊……抱歉,這是第幾個了?」

       「第九個啦,你在發什麼呆?」由於有隊伍保護的關係,就算翠影的崩拳不斷在自己身邊揮出拳擊的駭人風壓衝擊聲,實際上也沒有任何傷害。

       「感覺今天的情況不太好,怎麼了嗎?」

       柚仔也很配合的停止了詠唱的動作,也還好是她及時停下動作,不然以她又再度上升的等級,搞不好只需要一發最基礎的火球就可以把福勞爾的仇恨值全部拉走,再加上自己本來就處於發呆的情況,仇恨的穩定情形就更難控制了。

       「也沒什麼,只是還看著書,有點茫掉了。」

       「還在解任務你看什麼書啊,我覺得你這樣不行。」

       宗豪說著,崩拳的頻率也變得越來越快。

       「呃,算是……多少利用一點時間?」

       建箴乾笑,他自己也知道這種行為不太可取,但是他講的也是真的,連續不斷十分鐘的乾等時間,著實還是非常容易恍神的。

       蓋上書本,隨意把書本放在了書桌更遠的地方,重新專心回到鍵盤和滑鼠,還有電腦的螢幕畫面上。

       隨著三人的配合,蒐集任務道具的效率也越來越迅速。

       也不過兩天的時間,他們已經幾乎蒐集到了所需要的足夠的數量。

       【福勞爾的汁液】基礎掉落機率還是偏高的,雖然並不是百分之百掉落的任務道具,但十次中也還都有七到八次出現在掉落物品裡面,反而是沒有拿到的幾次屬於運氣比較糟糕的時候。

       柚仔具有的魔法師遠程距離優勢,大量確保了福勞爾不會被路過的其他玩家隨手搶走的可能性,至少在任務道具的進度上,呈現了持續穩定的成長。

       比較慶幸的是,柚仔的基本遊戲時間和他們基本都能夠契合的上,所以也不用特別去在意關於上下線配合的問題。不過由總體遊戲時間來想的話,柚仔大概也並不算是特別在課業上特別認真的那種學生。

       照這麼看來的話,今天就可以讓這個任務往下一個步驟前進。

       如果可以憑著這股衝勁一路把任務全部解完的話,那是最好的結果。

       建箴稍微瀏覽了一下網路上的資料,到目前為止,其實也已經有不少人的等級比他們都要高出了快要十級以上。也不知道是把所有時間都花在提升等級上,還是根本就是沒闔眼睡覺。

       接觸了遊戲世界那麼長的一段時間,某些玩家的執著和專注力簡直不是正常人可以比擬的。雖然建箴也知道等級提高的速度在遊戲的各方面都有更多優勢,但只為了提升等級而提升等級,那樣全神貫注去反覆操作同樣的事物,對他來說就稍微有一些噁心了。

       話雖如此,由於他們一直被任務耽擱進度的關係影響,其實整體他們的等級也比按照遊戲主線進行,用常態時間提升等級的玩家的平均要稍微低了一些。

       要是再不趕快解決完這個棘手的任務,等級的差距再繼續加大的的話,他們可能會沒辦法及時趕上大團隊的步調。

       「總之,再加把勁吧,很快就能結束了。」

       他只能盡量說著鼓勵大家的話。

       事實上當他們踏入這個任務的時候,就注定了在等級的提升進度上會嚴重延遲的結果。不管是選擇哪一方,就意味著另一方面的進度會被耽誤。

       想要兩邊兼顧,那更是不切實際。

       無論哪一方,都不是三心二意就能夠隨意完成的事情。

       為了達成想要的目標,有時候就需要必要的犧牲。

       或許是減少獲得的經驗值,或者強迫中斷任務,以及時間的大量消耗。

       也就是因為這樣子,建箴才能斷然地做出以任務為第一優先順序的決定。

       反正從等級上來看,沒有團隊的戰士和拳鬥士本來就會在等級提升的速度上輸人一截,就算想著去迎頭趕上,肯定也還是來不及的。既然如此,不如把所有的精力專心投入在任務的進行,說不定反而還能得到較好的結果。

       除了留意整體玩家的等級提升狀況外,建箴也順帶搜尋了封印洞窟和狂暴的湖泊之主的事情,只是最後得到的結果多數都還是很片面的消息,看起來還沒有撰寫整理出相關的資料。

       當然也包含著,第一手的資料並沒有被其他人洩漏的可能。

       至少從這幾天福勞爾受到關注的頻率並不算很高來看,也許他們是屬於目前這個任務完成進度最前端的一個隊伍。

       ……

       ……

       前前後後在閒談和對福勞爾的圍剿下,又經過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們終於湊齊了需要的道具數目。

       「總算……」

       看見最後一個【福勞爾的汁液】被收進背包裡後,建箴還又確認了一次,直到反覆確認實際的數目沒錯之後,才終於嘆了一口長氣。

       「結束啦!!」

       如果角色可以做出癱倒的動作,他們肯定會就這麼順勢趴倒下去。

       明明任務並沒有完全結束,三人卻都忍不住都想舉起手歡呼。最主要的原因果然還是因為等待的過程太過折磨人,已經幾乎磨完了他們所有的耐性。

       「話說,要直接把任務往下一步推進嗎?」

       「那不是廢話?當然!現在!馬上!」宗豪似乎都已經快吼出聲了,看來這枯燥的蒐集任務對他來說是真的很要命。

       「怎麼了嗎?」

       柚仔倒是沒有像宗豪那麼大的反應,只是同樣單純地提出了疑惑。

       「也沒有,只不過是接下來應該就不是屬於蒐集道具那樣單純的任務了,在那之前還是先問一下你們有沒有要先休息一下的打算?」

       「那當然是不需要的,反正需要動腦的部分是你的工作。」

       宗豪的恬不知恥他也早就習慣了,建箴唯一能夠奢望的大概也只有他在關鍵時候腦袋依舊能夠保持清晰的狀態。就算大部分的任務走向還是以他的解讀分析出最終的結果,但是如果沒有宗豪的突發奇想,自己也沒辦法想到那麼多的東西。

       「所以我覺得你可以稍微體諒一下我還沒有休息夠的腦袋。」

       「或者你可以直接把任務全部解完,然後一次休息個夠。」

       「唉……是挺有道理的。」

       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早點把這個任務解完的,再繼續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而且就算主要的流程方向都已經大概理解的差不多了,實際上自己在閒下來的時候,也依舊會被那樣的思緒所困擾。

       雖說任務往往只會帶來更多的任務,但一直延伸下去也總還是會在某處找到能夠暫時喘息的地方。

       經過了兩天時間,他們終於又回到了幽邃主城。

       如果以遊戲裡面的角度看起來,他們就像是在城市外野營了兩天的冒險者。

       熟悉的巨大石橋,明明才是不久前看過的景觀,在被道具收集折磨了兩天的他們眼裡,看起來卻像是老朋友那樣的令人熟悉。

       建箴走到了能夠交換特殊墨水的道具商人面前,進行了第三次的確認。

       不曉得是不是該感到慶幸,兩人對於由建箴來保管任務道具的這件事情表示了全然的贊同,應該算是對於他的人品的一種信賴表現。

       畢竟,如果要重新再蒐集一次道具,在這邊的所有人應該都會同樣選擇直接放棄任務。就算只是一個普通的道具,只要寄託著相同的期待,它的分量就會隨著期待的數量變得更沉重的多。

       在蒐集道具的空檔裡,也稍微跟柚仔提到了他們在白夜城獲得的情報,接下來可能需要的任務流程,還有他們對於任務本身走向的猜想。

       柚仔並沒有表示得太多,也不知道是聽著敘述有些模糊,還是單純並沒有把那些內容放進腦中思考。

       但整體大意是,會配合他們的進度盡量試看看能不能完成任務進度。

       「反正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看來,柚仔同樣也是相當隨興所至的玩家。

       【系統提示:獲得道具:福勞爾的墨水x12】

       聽說除了福勞爾的墨水以外,還有其他不同魔物的體液可以作為墨水的媒介,就和提煉藥水相同。而且隨著魔物的等級越高,似乎可以抄寫的書籍和文件甚至是魔法書的等級也會越高。

       可能這種折磨人的事情,在很久以後還有可能以不同形式出現。

       即便這種事情,他們一點都不想知道就是了。

       就普通玩家的能力來說,蒐集道具的效率還是很有限的。

       最起碼在短時間裡,類似的任務他們可能是連碰都不想再多碰一回。
   
       接下來,該做的事情也就只是按照步驟來完成。

       古老的圖書館,相較於上次來的時候一片漆黑的夜晚景象,這次等待著他們的卻是迎接破曉的晨曦。

       不得不說,建箴心裡還挺喜歡那樣的感覺。

       就算習慣於反覆不斷的平穩而安靜的那些日子,但是他也同樣喜歡那種事物產生轉變,開始步入佳境的那一刻。

       他不需要那種一瞬間綻放的光彩,但就像在漫長的夜裡磕磕絆絆走了許久,同樣也會冀望看到透著地平線逐漸泛白的那片清朗的天空那樣,他同樣會希望看到在自身的努力之後,某些不同的轉變和契機。

       【系統提示:獲得道具:歷史的抄本。】

       建箴點開道具欄裡的抄本,就跟想像的同樣,是可以直接看到文章內容的道具。而透過福勞爾墨水的抄寫之後,亂碼一般的圖樣雖然仍然沒辦法讀懂內容,但原本使用正常墨水無法抄寫下來的部分,仍然逐一浮現的在了紙上。

       獲取的道具發生了改變,算是一個較好的走向。

       那間接證明了,他們原本的想法是正確的,既然需要抄寫不同於正常文字的訊息,自然也需要相應程度的道具。

       「接下來,是要把這些紙拿給鑑定師就可以了嗎?」

       柚仔好像很新奇的拿起抄寫過內容的瀏覽起來。

       話說回來,就算職業是魔法師,對於抄寫出來的內容應該也同樣不會有什麼其他變化。因為地區的影響,進入任務的方式會有不同的差異倒是不難理解,但如果連任務都做成限定為只有魔法師才能解的形式,那就有點讓人困擾了。

       「如果我們的猜想沒有錯的話,這應該是最簡單的方式。」

       「那如果還是不行呢?」

       「那就只好想其他的方法了。」

       建箴也沒有想要隱瞞事實的想法,他們到目前為止的任務都是靠著摸索而來的。要是不行的話,唯一能夠做到的,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再次摸索事件的可能性。

       對於歷史的看法,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見解。

       所以每個人能夠還原的歷史真相、看到的層面,也會有所不同。

       「我覺得吧,這次的推論還是很靠譜的,只要官方不是刻意搞人,應該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當然,如果官方刻意想把原本就很複雜的任務內容搞得更複雜的話,那建箴也實在沒有什麼辦法。他只是按照基本的邏輯去推斷應該可能的劇情走向,也可以說是玩家長期以來累積而成的邏輯。

       鑑定也是需要少許金錢的,不過對於度過材料難關的他們來說,那種程度的小問題基本上就可以視為不存在了。

       「不過如果還是不順利的話,我們可能真的會揍NPC出氣就是了。」

       「……你們認真?」

       「「嗯!」」

       在這方面,建箴和宗豪都是異口同聲的回答。或者更深入地說,沒辦法真的把NPC揍個半死反而才是有些遺憾的部分。

       看著柚仔頭上冒出的汗顏表情符號,大概是沒有意料到他們會突然出現這麼情緒化的答案。

       【系統提示:獲得道具:隱藏歷史的抄本。】

       十來頁的紙本資料在系統的輔助下很快地送了臨風的手中,鑑定結束後,物品上面的字樣則再次發生了變化,而這樣的變化使建箴徹底舒了一口氣。

       那種在最後一刻要揭開謎底的那種感覺,與其說是令人興奮,不如說是令人心臟都快要衰弱起來。

       建箴點開了原本抄寫著未知訊息的段落。

       原本呈現亂碼的內容,此時已經清晰地浮現出了可以閱讀的文字。


       ──未來某天,人類肯定會再次直面這些被遺忘的過往。
       只因為最初的憎恨與無知。


       或許屆時……


       我們必須與自己曾經的朋友們,再次刀刃相向。




本文最後由 臨風慕筆 於 2021-8-8 08:3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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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8-8 08:3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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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二十六幕)[普]



第二十六幕:四百年的真相


       「曾經的朋友,指的是你們提到的湖泊之主嗎?」

       柚仔看到文章的內容,很快的就反應到了這個事情。

       在他們找到的任務資料裡,關於這個字彙所牽涉到的是至關重要的核心。既然都有了合作的關係,情報的共享也是在正常的範疇之內。

       就像柚仔分享了關於墨水的事情,他們也把在封印洞窟裡面發生的事情都和柚仔詳實地說了一遍。至於從說明中她到底掌握了多少內容,這事就說不準了

       「這邊寫的是『朋友們』,所以應該並不單指一個固定的對象。」既然如此,以目前他們所找到的線索,牽涉的內容是不是比想像中又要來得大的多?

       不過……至少確認了,在大魔法師的文章中所指的「朋友」也極有可能並非只是人類那樣的存在。



       ──首先,不知道閣下看到這段紀錄的時候,具體已經度過了多少年的時間。

       從我的立場來看,這段時間或許越長越好。

       至少,在那些歷史普遍被世上的人類所遺忘之後。

       身為長生種,這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希望這些歷史,能夠帶進我生命終結的安息之地。

       但我同樣也知道,如果真的那麼做了,就算那些大陸上已被遺忘的神明和在歷史戰火中消逝的靈魂能原諒自己,自己的內心肯定依然無法真正得到安息。

       對於寫下歷史,我的心情是不安的。

       不安?對於這個字彙,我不禁感到苦笑。

       如果真的只是那麼簡單就能表現自己內心的所想,那指尖不時傳來的顫抖,對自己而言,是不是同樣也是一種錯誤的情緒呢?

       對於魔法師來說,那樣的猶豫,肯定是相當致命的情緒吧。

       明明只要和過去一樣排除無謂的情緒,將那些過往付諸於時間和季節的流逝,總有一天那些記憶肯定都會慢慢消逝。





       「該怎麼說呢……也還真是辛苦編劇,搞出這麼長一齣內心戲。」

       「你先閉嘴吧,後面還長的很……」

       建箴打斷了宗豪的吐槽,繼續往下一頁的內容閱讀下去。



       ──然而,我很清楚,那些事物是不能夠被忘記的。

       並不是因為被憤怒的情緒影響,剛好相反,我知道自己必須維持魔法師一貫的冷漠,才能避免未來可能再次發生的災難。

       人類確實獲得了戰爭的勝利, 但為了勝利,不分是非剿滅人外之物的高漲情緒,至少從我的眼裡,人類看起來像極了他們曾經所畏懼那些魔物的模樣。

       沒有天生的尖牙與利齒,甚至連速度和力量都輸給絕大多數的生物的人類,若是失去了判斷和思考的智慧與理智的話,那又是一片怎麼樣的光景?

       勝利帶來人類世界的發展與繁榮,但越是發展迅速,人類也就越是容易忘記自身的渺小,忘記他們仍是曾經和神明與各種生命平等生存於這片大地上的存在。選擇走向了工業技術的進步,或許這也意味著人類極力想要證明,自己在這片大地上的一席之地。

       當人類失去了對自然的理解和信仰之後,魔法總有一天會成為被遺忘的古老事物吧。對於這樣的結果,我並不會特別感到詫異。

       ……

       那麼,言歸正傳吧。

       戰爭接近尾聲,神明早已退出世界的舞台,即使如此,殘存的人類軍也幾乎剿滅了魔族的存在。長期迫於戰爭壓抑之下的人類,已經失去了原本應有的理性,開始將仇恨的目光放在這片大地原本的存在之上。

       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多麼錯誤的決定。

       甚至不知道,他們所面對的,其實是遠比人類歷史還要更為悠久的存在。

       明明戰爭已經慢慢趨向和緩的局面,人類之間卻遠不如過去的團結。或許正是因為人類的生命實在太過於短暫,所以他們的決定都充滿著匆促和不理智。

       急於邁向新時代的人們和希望繼續遵循古神信仰的人類,最終分裂成兩個不同的族群。而那樣互相對立的情緒,像是隨著地表撕裂時湧出地脈的岩漿般,灼熱而一發不可收拾。

       最終,在某一日,急躁的人類終於跨過了不可踰越的界線。

       我甚至不願意去評論,人類的行為到底該算是勇敢還是愚蠢。

       自然,作為跨越舊時代的種族,勢必有著建立起另一個時代的積極性。但是,就算如此,他們仍舊越過了本不該超出的界線。

       他們視為敵人的對象,並不是魔物,而是「古神」。


       ……



       「嚴格來說,古神也是一種怪物吧……難道說是克蘇魯故事?」

       對於在這個遊戲世界中首次出現的詞彙,建箴開始思考。

       「我也覺得應該是差不多的東西,反正……肯定是Boss一類的東西。」

       而宗豪的想法,那就直觀的多了。

       已經可以確定的是,從四百年前戰爭快要結束的時候,人類之間就出現了分歧的觀點。最開始的時候可能只是單純的想法和意見的不合,但隨著時間再慢慢拖長,人與人之間的不理解,逐漸演變為爭執和衝突的導火線。



       ──當收到了討伐古神的請求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

       人類忘記了在他們陷入戰亂的烽火時,究竟是誰保護了他們的村子與莊稼;又是怎麼樣的存在,為了守住這個世界的平衡而一同直面那些兇惡的魔族。

       我迷惘了。

       先不論人類是否同樣具有和古神相匹敵的力量,打從最開始,古神的存在對於人類而言,從來就不是什麼「敵人」。更進一步的來說,反而他們才是真正維持這片大地平衡的存在。

       對於活過漫長歲月的我來說,那些從遠古時代就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存在,那樣的關係,說不定比起人類還要更加來的親近,更像是相識多年的朋友。

       而人類的理由,卻是因為「祂們」和自己不同。

       只是起於這樣一種讓人無語的理由,只是起於一種傲慢的心理。

       從人類的眼裡,我看到了懼怕。

       他們懼怕和自己不同的存在,懼怕可能從不存在的威脅。

       面對人類的恐懼,當時我採取的作法還是太過天真。或者該說,我太過輕忽了人類那些太過強烈的情緒,還有長期處於那種情緒下的人類,到底會採取怎麼樣的行動。

       說到底,我並不理解人類。

       就像人類並不理解那些關於古神的事情,我其實同樣不明白屬於人類著急和煩躁的心情。可能,那就是長生種與人類最大的區別。

       我們很容易把很多決定交給時間的推移,交給季節的遞嬗。因為我們其實也比任何一個人類都還要更加清楚,世界的規則並不會真正因我們的任性而變化。

       人類可能確實改變了什麼,然而我只從中更加體會到了屬於他們的傲慢,憑著私慾不斷蠶食著這個世界的一切。

       白夜城以剿滅魔物的名義,向原始的古老部落進軍,而我,無法抗拒命令。

       火炬再次點亮了大草原。

       但這一回,為的不再是守衛他們家園,而是掀起不必要的戰端。

       為了抹殺古神的存在,人類甚至將刀刃指向自己的同類。

       燃燒起來的稻草和屋子,被破壞踐踏的圍欄和莊稼田地,空氣中混著血腥的氣息和哭泣的聲音,簡直像回到了與魔族戰爭的那個時代。

       時隔多年,人類終於又再次見到了遠超於自身所及的存在。

       失去了理智的憤怒古神,絕對非人類能應付。

       過去經歷與魔物交手的年代的人們,或許還有勉強一戰的可能。但已經選擇遺忘掉那些過去的人類,在遠古的力量面前,顯得太過渺小。

       在悠長歷史中蟄伏的古神,只是單純地選擇了退讓。

       那並不代表祂們同樣會對人類感到畏懼。

       大地開始顫動龜裂,湖水也開始波濤洶湧。在人類的侵略之下,古神最終也選擇了放棄原有的理智。狂暴的古神,幾乎媲美自然災害的力量,那並不是連百年壽命不到的人類能夠理解的事物。

       但……就算不理解也無所謂。人類會對未知的事物恐懼,但那不代表人類會就此停下腳步,那也是他們最為可怕的地方。

       我感到痛苦。

       因為我很清楚,這是一場不必要的殺戮。

       而在這樣無意義的結果背後,無論是誰獲得了最終的勝利,我都絕對不會感到慶幸,體會得更多的,只是悲傷。

       我已經隱約察覺到某些令人難受的結果。

       理解到,惡夢將會不斷持續下去。

       人類終將走上弒神的道路,即使他們並沒有那樣的能力,他們也不會停止揮舞著武器的雙手。而原本身為人類守護者的古神們,在逐漸喪失的理智中,也同樣會無憐憫將眼前孱弱的存在撕毀殆盡。

       我不願見到那樣的未來,卻也沒有任何能力阻止一切發生。

       不可能真正阻止人類的瘋狂,卻也無法讓那些遠古的朋友們平靜下情緒。我痛恨著那樣的無力感,也同樣痛恨著那樣的世界。

       最後,我只能選擇將古神封印。

       即使那選擇可能是錯誤的,也可能,我不希望再看著那樣的畫面。

       然而,同樣只有我能夠對自己做出的決定做出評斷。

       拚盡全力,我只能憑著遠古時代傳承下來的魔法封印勉強阻止古神的行動,把祂們的時間停滯下來,只能使祂們委身於那個小小的洞窟,隨著時光的流逝而逐漸被人淡忘。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設定看起來好傷感。」

        柚仔輕輕的一句話,說明了他正認真讀著故事的內容。

        儘管他們全都知道這只是遊戲早就設定好的故事,還是不由得在腦中想像了一下,如果自己是身處於那個時代的人們,如果他們也同樣必須被迫面臨那樣的選擇,那麼……他們同樣也能夠坦然的面對這樣的歷史嗎?






       ──與古代訣別的人們歡欣鼓舞,恬不知恥地慶祝著勝利。

       對於古神的事情,還有他們曾經殘殺過的同樣身為人類的存在,他們幾近乾脆地選擇了淡忘,同樣嘗試著想用時間來掩蓋自己曾經的血腥的雙手。在那些與魔族交戰的歷史上,他們寫下了自己的光榮與英勇,卻將自己的貪婪與自負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而白夜城外那個鄰近湖泊的洞窟,則逐漸被藤蔓和野草所覆蓋。

       我做出了怯弱的決定,而我同樣必須付出怯弱的代價。背負記憶的過程比想像中還要沉重得多,尤其對於長生種而言,那些曾經的過往總會不斷刺痛著記憶。

       在那些沉澱的時光裡,反覆不斷將內心蹂躪著。

       平靜的日子只是暫時的。對知曉一切的我而言,同樣必須背負那些生命逝去的責任,並銘記那些被鮮血所沾染的歷史。

       或許是為了贖罪,或許是……不願再重蹈覆轍。

       古神狂暴的停止只是暫時的,祂們只是在封印中靜靜沉睡。

       但凡具有生命的事物,總有一天將從夢中再次甦醒。

       和在時光蹉跎中逐漸遺忘的人類不同,對本就擁有幾近無限壽命的祂們而言,就只是像在恍然中度過了數秒。祂們並不會忘記那樣的情緒,還有那些曾經對祂們刀劍相向的面孔。

       屆時,我不知道人類將會用什麼的眼光去看待祂們。

       也同樣不知道,人類在這段時間裡,到底又會往什麼道路去發展。

       我最終帶著那些記憶來到了幽邃地區,建立了城鎮,把關於魔法和封印的那些遠古技術傳承了下來。並把過去曾經發生過的事物,用另一種文字記錄下來。

       也許我的心中依然保有一絲僥倖的空間。我知道這麼說起來似乎太過任性,但我依然期望著,有誰能夠為這段令人難過的歷史做個了結。

       當祂們失去了原有的理智,選擇用狂亂的姿態與人類為敵的時候。我其實已經知道,祂們已經不可能再恢復原來的樣貌。

       總有一天,當封印的力量逐漸衰弱,古神的力量再次重現於這片大陸的時候。

       無論那時候我是否還在人世,是否還緊拽著那份執著。

       我都仍然希望,有人能阻止這一切。

       即使,這回必須站在和祂們對立的地方。

       我依然希望祂們能得到最後的安寧。在這已被人類佔據的大地上安然長眠。

       和神的時代,正式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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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8-11 09:3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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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二十七幕)[普]



第二十七幕:訣別之人


       任務的文本就到這邊結束了。

       建箴收起了任務道具,並又重複將內容又讀了兩回。

       考慮到前面那些任務提示的難度,也為了避免一些後續不必要的困擾,建箴在閱讀文本的同時邊把畫面截圖了下來。

       雖然任務可能應該還是可以重複查閱,但是建箴並不喜歡那種全憑可能性發展的結果。如果到頭來又有任務的重點藏在裡面,那肯定是欲哭無淚。

       劇本總是劇本,並非實際發生過的往事。不過看著幻境樂章的整體的風格和奇幻的色彩,本以為故事的主線基調會是輕鬆愉快的風格,一時間那麼沉重的史詩風格,總感覺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儘管玩家都知道故事往往只是用想像力編織出來的思緒和情感,但故事本身營造出的世界觀氣氛,依舊會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玩家的心情。

       只是,或許也不是所有人都會把自己的心情沉浸其中。

       就像大魔法師所記錄的歷史,在這片大陸上,也同樣有著對於那些曾經過往一無所知的人們,或是像大魔法師這樣,把陳舊的往事,還有沉重的時間背負在身上的人們。

       可能這並沒有什麼對錯之分,只是每個人選擇守住的,銘記的事物各有不同。就像人與人之間會產生分歧,會有不同的觀點。也會有選擇記住一切或是遺忘所有過往的不同人們。

       「接下來,應該就跟想像的差不多。」

       【系統提示:尋找大魔法師,詢問關於紀錄的內容。】

       「這樣就可以了吧?」

       如果說最初他們來到幽邃城,大魔法師對他們不理不睬的態度的原因是想起了人類對於古神和過去的事情,那麼在理解到那些過去的歷史之後,接觸到那些對於他而言最掙扎糾結的內心之後,是不是也能如自己所說的,同樣成為了知曉歷史的「共犯」呢?

       直面名為大魔法師的NPC,不知道是不是被故事渲染的錯覺,畫面上的他看起來比起初見面時還要顯得蒼老,像是一棵經歷風霜的古樸老樹。

       「所以,這傢伙可能真的是幾千歲的老妖怪吧?」

       「有可能,如果這個大魔法師是同一個人的話,那起跳至少四百歲。」
   
       文中雖然提及到了「長生種」這樣的詞彙概念,但並沒有實際提到長生種實際壽命究竟是幾年。遊戲裡的設定只是一句話的問題,但漫長四百年,那確實不是普通人類能夠有所感同身受的時間重量。

       活過相應的歲數,就必須面對相應的離別。當時間的跨距越來越長,思緒也會開始變得越是孤獨。

       同時,也越來越失去屬於人類的那些情感。

       ……

       建箴點擊了大魔法師,如預想的,任務的內容隨著條件的開啟也產生了改變。

       【系統提示:大魔法師瞥了你一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看樣子,我們的方向是正確的。」

       建箴舒了一口氣,終於暫時放下了心理忐忑不安的情緒,老實說從剛剛開始,腳尖就開始在不安分的顫動著。他也不知道到底原因是什麼,或許是在謎題揭曉前的那種緊張,也可能是對於可能判斷錯誤必須重新來過的那種焦躁感。

       已經不再保持沉默的大魔法師,開始出現了劇情的對話框。

       『是嗎……你們已經看過了那些歷史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建箴彷彿聽見耳機裡傳來了老者輕輕地嘆息。

       『如你們所見,這副身軀已經是隨時都會化為大地養分的模樣。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是希望能夠完成一些最後的心願。』

       「終於到最後的Boss關了嗎?視你給的獎勵,我可以考慮一下不揍你。」

       宗豪已經自動配上了對話,不過建箴也沒打算理會。先不論他的心裡實際的想法是什麼,他總會習慣用沒什麼營養的垃圾話來帶過那些太過沉重的內容。

       「好的,就放心把一切交給我吧!」

       而柚仔則是有點入戲過深,彷彿真的被交代了什麼重責大任似的,語氣顯得特別悲壯。可能是把自己很深刻的代入到歷經時代背景的主人公身上,就像要面對那些已經埋藏了數百年來的情緒做出的傳承。

       『雖然說難以啟齒,我也不覺得應該把這件事情交給人類,無論經過了多長遠的時間,我對於人類曾經做過的事物依舊無法釋懷。然而卻也同樣覺得,把那樣的曾經的過錯全部訴諸於如今的人們,是一種非常不負責任的行為。照理來說,那些過往理應在我們的那個時代就該結束。』

       「聽起來就很像在找工具人的台詞啊。」

       「你也不是第一天當工具人了,多當一回又沒有什麼差。」

       建箴慵懶地打了個呵欠。

       在玩家的眼中,由NPC交付的任務通常都沒有什麼道理可言,也大多數是為了能夠讓劇情和任務環節能夠順利進行下去的流程環節。

       倒是建箴看到這樣的劇情發展,感覺又拚上了一塊殘缺的拼圖。

       最初還未放上任何一角的拼圖,散亂無章,看不見任何頭緒。但隨著殘缺的部份被慢慢放置回原本的地方,循著相符的邊緣逐漸拼湊成為原本的模樣。剩下來的片段就開始變得清晰。

       故事的整體已經看到了結束的輪廓,現在要做的,僅僅只是把剩下來的殘片放回他們原有的地方。

       『不過,我們沒有時間了。異鄉來的旅者啊,可否請你能替我將這封信,送交給白夜城的故人?』

       【任務提示:你是否同意轉交大魔法師的信件?】

       「事到如今,應該也不會有人想按取消的吧?」

       建箴苦笑,這種遊戲的任務就是這樣子,明明就沒有什麼實質的選擇,卻還是硬要做出一個供玩家選擇的分支。像這種層面的問題,就算不詢問兩人的意見,大家也根本不會想在這個階段就前功盡棄的。

       「你可別搗亂覺得取消是不是有什麼有趣的事情之類的,想都不要想。」

       然而,像是宗豪那種常識之外的人,建箴並不認為多提醒一下是什麼麻煩事。反而如果真的選擇了奇怪的選項讓整個任務付諸流水,那才是讓人感到鬱悶的事情。

       不管怎麼樣,系統設定是一回事,像宗豪那樣的不可抗力因素又是另外一回事,多花點心思在會把事情搞大的人身上,有時候反而可以避免更多問題。

       「我覺得你對我好像有很深的誤解,我覺得很難過。」

       「首先我覺得你可以先從為什麼會產生這種錯誤認知這一點開始檢討起。」

       對於任務,建箴著實沒什麼把握,但對於和宗豪互相鬥嘴這檔事,自己少說也有好些年的經驗。所謂習慣成自然,不如說宗豪出問題的頻率,就是高到讓人不得不去堤防的程度。

       宗豪倒是不會不太會為這種事真的生氣,因為在他的心裡可能也還是或多或少有過那樣的想法,想看是不是真的按了取消以後任務就會直接取消的心理。

       「如果任務失敗了,你就給我把那些墨水再重新生回來。」

       建箴只好將最擔心的事情預先提出來。

       「欸別這樣!有話好說。」

       蒐集的過程不可怕,可怕的是漫長的時間。不管什麼事情,只要時間一旦拉長了,對於精神力的巨大消耗本身就是一種折磨。兩天的等待時間就已經如此了,更遑論故事中的大魔法師可是一個人守著這樣的心情經過了四百年的時間。

       話又說回來,居然只是送信的任務?

       雖然劇情的走向相當明確,但太過簡單卻也不禁讓人有些不安。

       系統任務倒是相當大方的給了一人一個信件道具,從敘述上來看,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區別,可能對任務的內容來說,真的可以依照個人的意願決定要不要繼續把這個任務進行下去。

       只不過,總覺得似乎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信的內容只是簡短的一張紙,沒有其他多餘的內容,也沒有更多的資訊。對於四百年來不斷抱持執著,在時光中逐漸等待,甚至不惜與人類劃出分界線,只希望能夠讓那些被稱為「古神」的存在真正的走入歷史,活過遠古歲月這樣的一個人,他所想傳達的內容僅僅就只有這樣?

       雖然任務要這麼進行下去倒也說不上有什麼問題,而且關於這樣類型的任務應該是很常見的內容,但是心底總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協調感。

       建箴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開始有些被害妄想的傾向。

       明明看到任務的內容單純應該是讓人開心的內容,但建箴心裡卻總沒有那麼暢快的感覺。反而開始有些疑神疑鬼起來。

       既然是大魔法師寫的信,那內容該不會也……

       臨風拿出了大魔法師給予的任務道具翻看,一如預想的,信件裡面的內容又全部變為了像是亂碼般的加密內容。

       不過仔細想想,如果以通常的思考邏輯,玩家會把自己帶入其中,主觀認為自己是拯救世界的主人公。可是大魔法師並沒有期待他們去做些拯救世界的事情,甚至連擊敗古神之類的請託都沒有。

       這種奇怪的不協調感是什麼?

       它並非是那種「不合理」的事情,相反的,以線上遊戲的邏輯來說,那應該可以說是「太過合理」,以至於心中總覺得有些不踏實的地方。

       「我說,你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把這封信也拿去鑑定一下?」

       建箴考慮了數秒,最後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想法跟兩人討論。

       「想不到阿風開始有這種興趣了,果然人經過一些事情還是會成長的嗎?」

       「你在說什麼鬼東西……」

       建箴搖頭表示無奈。

       「不過,為什麼需要特別再把信件鑑定一次呢?」柚仔把人物隨處找了一個高起的樓梯轉坐下,尾巴搖啊晃啊,那是角色等待時間過長時的發呆動作。

       「只是覺得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說不上來現在是屬於直覺的部分還是經驗的部分,不過既然遊戲內部本來就有屬於這樣的系統,建箴相信能夠應用類似機制的任務,可能也並不侷限於此。

       「反正方法是知道的,總體來說也只有單一張的信紙,不需要那麼複雜的程序,只要抄寫一張,再拿給鑑定的商人就可以了。」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直接把原文直接拿給鑑定的NPC就好了呢?」

       並沒有無法將正本攜帶出場景的限制,即使如此還是刻意將原有的文檔重新抄寫一份,也難怪柚仔會產生那樣的疑惑。

       「怕是直接鑑定後道具改變道具性質,搞不好會出BUG。」建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好奇的成分自然有,但想得更多的果然還是防範未然。

       雖然依照本來的劇情設計,知不知道信件的內容本身應該跟任務能不能順利解決並沒有直接關係,但既然這麼想就又很奇怪了,如果沒有直接關聯的話,設計成不能開啟,或是直接可以看懂的信件內容不是就好了嗎?

       就算不會影響實際劇本走向,也可能包含著隱藏的內容。

       所謂的「彩蛋」,大概就是類似這樣的事物。

       對於刻意用特殊魔法寫成的簡短文字,還有四百年的執著,都很讓人在意。

       無論對於劇情內的角色還是劇情外的玩家都不會產生什麼改變,卻又讓人不禁好奇並探詢在內容中掩藏的真實。

       「嗯,反正整體做起來其實也就那樣子,倒是無所謂。」

       宗豪伸了伸懶腰,腳步倒是已經開始慣性的往城外的方向移動。

       對於建箴提出的建議,只要不是太過折磨人的內容,宗豪一向隨興,對於信紙的真正內容他可能也不是真的特別有在意,更多的只是想看看自己又能從這短暫的信息中產生怎麼樣的反應而已。

       經過兩天時間,福勞爾的重生位置對他們而言已經熟悉倒就像在自家的後花園找一棵結實纍纍的果樹,根本是完全不需要費什麼特別的功夫。

       臨風和柚仔跟在翠影的後頭,這個流程對他們來說已經是相當純熟。

       因為只有一張信紙,所以整體也沒花上太多時間,就是十分鐘左右的事情。

       購買紙張、換取墨水、抄寫、鑑定,一氣呵成。建箴想著,如果未來有人對這個任務有興趣的話,搞不好他們還能夠當個代工什麼的賺點外快什麼的。

       事實上以這個任務的繁瑣程度,如果最後的獎勵足夠豐厚的話,這樣的代工是肯定有賺頭的。但也因為代工往往是非常消耗精神的工作,就算知道該怎麼做,建箴他們也肯定不會想要經歷第二次。

       臨風從NPC手中拿回了鑑定完成的信件抄本。

       在兩人的注目之下,重新打開了鑑定後的文字結果。

       「結果呢?到底是怎麼樣?」對於建箴的猜想,柚仔似乎也同樣感到好奇,連角色都稍微湊近了些。

       鑑定過後的文字清晰簡潔地映入眼中。

       ──致老友,這將是我的最後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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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8-14 10:3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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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二十八幕)[普]



第二十八幕:最後準備


       許久沒有回到的白夜城。

       或許這樣的說法並不明確。

       對於臨風和翠影來說那的確是許久不見的城市,但對身後遠渡海洋而來的柚仔來說,卻是一座全新見到的城鎮。和他們前往幽邃城的時候同樣,柚仔的初來乍到,同樣也充滿了驚奇的意味。

       「那我們要直奔主題嗎?」

       宗豪的躍躍欲試不知道是任務本身逐漸到了尾聲,還是因為終於有其他敵人可以挑戰而感到開心。

       「不,我們還是按照保險的作法,同樣在白夜城紀錄傳送點。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接下來可能要進副本了,如果這是屬於劇情向的副本的話,大概有兩種可能,若不是比預想還來得容易……就是超乎想像的困難。」

       如果說需要思考的部分已經結束,接下來要涉及的範圍就是更為硬派的問題了。至於這部分,就不是單純靠著思考就能夠解決的了。等級與屬性是很直觀的能力問題,就算實力足夠強悍,有些機制的問題也不可能單靠一人能夠解決。

       視副本的難度,他們面對的也很有可能是遠超過三人能夠完成的程度。

       如果情況不允許的話,就需要更多的人手。

       柚仔畢竟還是一起共同刷材料的合作關係倒還無所謂。可是讓其他人直接參與這最後的成果,感覺心裡還是相當不是滋味。

       不單只是在最後結果的獎勵,而是在更深沉的層面上。

       發現疑點、判讀、找到問題的解決方法,經歷枯燥的步驟,一直前往最後的終點。這樣的過程,他並不覺得其他外人能夠理解,也同樣不想讓他人介入那樣的心情中。在網遊的世界裡,許多物質上面的事物都很容易隨著時間而消逝。

       消耗的金錢、過時的裝備,還有那些曾經珍貴的寶物。

       時間可以帶走很多東西,也會帶走很多身邊的人們。

       大魔法師的書信要交託的對象,是白夜城戰士營地的首席戰士長。如果系統更惡質一些的話,甚至可以再用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把玩家阻擋在門外,畢竟按常理發展,這類德高望重的對象一般人也不是天天能見得著。

       不過若是每進入另一個階段都那麼折騰人,那就太過沒意思了。

       尋找NPC對他們來說同樣不是太困難的事情,畢竟地點和人物都已經有相應的線索可循,只要三個人分頭去找,很快就找到相應的名字。若要說到比較猶豫的點,那果然還是該不該把他們身上有的信封全都遞出去。

       雖然任務本身應該是三個人分開的,但信的內容又完全一模一樣。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收到三封一模一樣的信,是個人應該都會感到奇怪。

       建箴覺得自己也真的是病了,居然會在那邊考慮系統人物的邏輯。

       「總之就全部交給他吧。」

       與其說放棄思考的空間,不如說三個人終於意識到自己被這個任務搞得疑神疑鬼實在顯得有些愚蠢,還不如乾脆的讓任務直接進行下去。


       謹慎是好事,但考慮過頭把事情變得繁瑣,就本末倒置了。

       【系統提示:戰士長漢斯從你手上接過了信件。】

       『啊啊……這是……』

       盯著手中的信紙,漢斯發出了感嘆的聲音。如果是不明所以的人,可能會以為那是因為見到手中信紙的寄件者是來自幽邃城的大魔法師。但是他們知道,事實的真相並不是完全如此。

       那一聲感嘆,其實同樣來自四百年漫漫時間的光陰。




       ──說起我們最後一次見面,那該又是好幾百年的事情吧。

       其實我本來以為自己並不會想寫下這封信,但整理情緒之後,筆鋒自然而然地就動了起來,就像是魔法一樣。然而,在我開始說起事情之前,你肯定也早已知道了為什麼我會寫下這封信的理由。也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覺得格外傷感。

       我能夠體諒你最後選擇與人類共存的想法,就如你也同樣明白,為何那時我會選擇遠離白夜城,遠離那些和人類相關的一切事物。

       時間並沒有讓我變得豁達,反而是將那樣的情緒長久凍結在了那一刻。

       原諒我,我無法忘記人類所做過的一切。

       但我希望你能再為我做兩件事。

       說起最大的原因,那自然是因為我已經感覺到自己壽命也即將走向盡頭。你理解的,雖然長生種的時間並不像人類那樣短暫,但也不代表沒有終點。

       隨著時間的過去,也聽聞關於封印洞窟的結界開始鬆動的消息。

       我知道自己已經慢慢走向了那個時刻。

       當我的生命走向盡頭,封印就會崩壞,相信你也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在一切發生之前,我希望你能幫我了結這段執念。

       或者該說,感謝你為了我一直等待到此時。

       最後,如果可以,當那刻到來時,希望你能將我和她葬在相同的安息之地。

       雖然那裡的景色算不上挺美,但有個伴比什麼都好。

       也許到了生命的最後,才會覺得那些理所當然的事情特別珍貴。

       永別了,吾友。

       願生者平安,願亡者安息。


   
       『感謝你的協助,旅人,毫無疑問的,接下來我們必須經歷一場惡戰。』

       如果不知道信件中的內容的話,從原本的任務唯一能夠判讀的部分,只能知道大魔法師和被遺忘的封印洞窟的關係,還有封印即將崩壞,古神即將再度出現在這片大地上的可能。

       「該說佩服他們倆可以耐著性子吵架吵了快四百年?」

       「算了吧,不要在奇怪的地方佩服人好嗎。」

       建箴點開了系統的選項,再度確認了任務的進度狀況。

       按照玩家的邏輯,他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單純的跟隨白夜城的軍隊,討伐從封印中脫出的古神,獲得擊敗古神威脅的榮譽與讚揚。在這其中只能見到人類和古神之間的訣別,人類從大戰之後表現出的自負,以及永無止盡的欲求。

       但這依舊並不是全部的真實。

       在那樣的世界觀下,還隱藏著一些東西。

       它既不像史詩般宏偉壯闊,也同樣不是充滿族群對立與仇恨的壓抑。那只是一種平淡的情緒,就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放下曾經懷抱的各自執念,如同相遇時輕輕的一句離別,像是從窗櫺隙縫穿過的一息晨風,平淡而自然。

       雖然信中沒有明確提及,但眼前的戰士長肯定也是和大魔法所提到多次的,名為「長生種」的存在。

       而無論他們最後選擇的理由是什麼,從他們的世界被分離為白夜城與幽邃城時,或許從那時,屬於他們的回憶和情緒也從此走向了不同的分歧。

       或許他們,也曾經是朋友。

       那種事情很重要嗎?不,並不重要。

       對於玩家來說,重要的只是等級、裝備,還有經驗值。

       那麼……對於在漫長的時間裡經歷各種不同的網遊玩家,又有什麼事物是真正重要的?當時間沖刷了一切,讓那些熟悉的一切全部回到起點,開始一趟全新的旅途的時候,最終留下來的,只是那些隨時間逝去的回憶。

       『英勇的旅人,白夜城草原的北方,一股來自古代力量即將暴走,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們能協助我們一同前往封印洞窟。』

       【系統提示:是否將要同意向遺忘的封印洞窟出發?】

       「接下來的劇情應該就是最後了,我覺得應該先整備一下。該買的補給藥和該更新的裝備可能都要全部更換一下,還有可以學習的技能也都先學起來。」

       對於常組隊前往副本的玩家來說,這些可能都是很基本的事情。

       只不過對於他們目前來說,這樣的事前準備顯得尤為重要。

       到目前為止的敘述,古神都是人類無法超越的存在,在那些神話中的神明與魔物還存在於這片大陸的時候,祂們就已經是足以和那些事物匹敵的存在。就這類型的Boss戰,感覺難度也只會不降反增。

       在人數已經過少的情況下,他們隊伍又缺少能夠回復體力的牧師,從這兩點來看,要攻略副本就已經算是很困難的事情。就算原先的強度,憑建箴對盾牌的掌握跟宗豪的配合就能解決大多數的問題,但進入任務環節以後,他們原本所認識的,和他們現在即將接觸的副本,很有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沒有自信喔,這種副本不是該要找多一點的人才有辦法通關嗎?應該去找一下是不是有其他人可以幫我們吧?」

       柚仔最終還是提出了人數太少的問題。

       與其認為她對自己的操作沒有自信,不如說看見這種規模的隊伍,只要是個正常的玩家,大概都不會有太過樂觀的想法。

       「讓我考慮一下。」

       任務並沒有實質的時間限制,在準備好之前,無論準備多久都隨人喜歡。所以也可以就這樣無視於任務,一直放置等到等級和裝備全部都提升到越級的程度再挑戰副本。只是,這種過於消極的方式,他們只會放到最後的選擇去考慮。

       會這麼努力的把任務道具蒐集完成,絞盡腦汁的推論出任務可能的走向,就是希望努力能夠有個成果。副本的任務就是這樣,它本身就是各種玩家會去挑戰自己極限,追求自身可能性的地方。

       過時的副本,雖然往往不需要經歷那些拓荒時能力不足的煩躁和苦惱,但是通關時的那份興奮和喜悅感,也同樣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削減。

       「總之,還是先做好準備。」

       副本通常並不是一次性的內容,就算團隊全數陣亡,還是能夠反覆不斷挑戰。但是能力不足和沒有做好充足準備的有勇無謀,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人數越少的意思,就代表能夠容錯的空間越小。

       也同樣意味著,每個人都必須發揮相應的「極限」。

       對於技能組配合的理解、還有對於副本敵人的能力清楚程度、操作上的細節,輔助用的道具和增加角色本體能力素質的方式。

       建箴看了看時間心想,覺得今天可能只能先測試看看以現在的團隊能夠完成到什麼地步,才能再繼續思考接下來的後路該怎麼走。

       『只不過,可能也沒有太多時間的餘裕就是了。』

       隨著考試的逐漸逼近,遊戲的時間也會慢慢縮短。現實時間一旦拖長,他們能夠思考副本解法的時間只會相對越短;若任務不告個段落,後續會不會因為心裡耿耿於懷而影響考試的狀況,那倒也不好說。

       對兩位考生來說,在考試的時候為不必要的事物分神是一種大忌。

       「還是說……就我們現在的狀況先試一輪?然後再看看需要怎麼調整?」

       宗豪這種實戰派的代表,提出的建議也自然依照他個人的風格。反正副本的死亡並沒有什麼額外的懲罰機制,最多就是裝備的耐久下降幅度比較迅速,需要多花點錢在裝備的修繕上。

       建箴沉默幾秒,宗豪的思考說法也並非沒有道理。

        「也……可以,讓柚仔先看一下副本在什麼地方也好。」

       沒有特別想著初見副本就能夠一次通關,那種從容只屬於少數頂尖的拓荒菁英團隊。並不是他們這種連回復體力的牧師都還沒找齊的臨時隊伍。

       就連能不能通關,目前為止都還是屬於未知的部分。

       他們少數能夠採取的策略,就是用身體的記憶去適應副本的強度,不過那也未必是壞事,既然能夠做出的選擇有限,只要把所有的心思全部投入那些能力所及的部分就可以。

       「怕什麼,再慘也不過就滅團重來而已。」

       宗豪的話和遊戲裡翠影的人物形象結合在了一起。

       有死過、沒怕過,可能也是一種諧趣,重要的是努力去嘗試的心情。


       這回建箴平淡地笑了笑,承認了宗豪的說法。

       「嗯,也對。」

       那些看起來很高端的策略,從來不是他們的風格。他們更適合那種笨拙的方式,那種又愚蠢又累人的傻方式。

       無論結果是好是壞,任務已經來到了最後的尾聲。

       「啊,那我先學個技能,稍微等我一下!」

       柚仔蹦跳地快速奔向了人多的廣場,似乎還是想用實際的行動來消除自己心中不確定的懷疑。而建箴和宗豪則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著跟在了初次來到白夜城的柚仔的尾巴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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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8-18 09:4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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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二十九幕)[普]



第二十九幕:失敗的拓荒


       建箴從穿透過玻璃窗的晨曦中緩緩醒來。

       彷彿貓伸懶腰的姿勢,建箴弓起自己的背,在床上伸展起自己的背。

       「……啊啊,真不想上課啊。」

       或許這是大部分學生會產生的共同想法,但那種想法,也只僅限於掛在嘴邊說說的埋怨。

       建箴捧起了臉盆裡的水,試圖用冰涼的水讓自己提神。

       鏡中的自己,本來就不算太大的眼睛,因為疲倦的關係而顯得略為渙散。

       從結果上來看,他們的副本拓荒並不順利。

       『都已經要考試的人了,別整天老想著那些。』

       昨天最後,由於超過了預期的時間,被走進房間來的媽媽給發現,最終免不被唸了一頓,對於測驗在即的考生來說,這的確是很要不得的行為。

       凡事都小心謹慎,盡量節制遊戲時間的自己,居然也會玩得忘我。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的確也好久經歷過沒有那種和誰在遊戲中一同挑戰極限,不斷尋找可能性的日子。

       可能也忘記了,自己其實也是一個不服輸的人。

       原本說是只為了試探目前的隊伍可以做到什麼程度,但只要在每一個環節能夠看到進展,找到可以嘗試的可能性的時候,他們就會不斷自然地產生一種「再試一次」的想法。

       雖然昨天還是給狠狠唸了一頓,但建箴的心裡卻沒有太多沮喪或自我檢討的想法,反而是滿腦子想著副本的事情。想著什麼地方用什麼方法去應對,對於敵人的攻擊模式該如何防止生命值得過度損耗,還有各種不同操作的腦內模擬。

       建箴有些發愣,依舊緩慢地準備起學校所需要課本和教材。他也切實理解到,這樣的情況繼續持續下去的話,肯定是會影響到考試的成績的。

       本就已經算不上特別優異的成績,如果繼續被遊戲影響拉低整體的分數,不管怎麼樣,到頭來還是會被歸咎為是過度沉迷遊戲的問題。

       雖然邏輯聽起來有些奇怪,但現在要讓事情有所進展並不是用遠離的方式讓自己不去接觸遊戲,反而是盡快把副本的事情告一段落。一味的禁止,只是表面上讓自己不去接觸那些事物,但那並不能阻止內心高漲的情緒。

       自己不是那種天賦異稟的人。

       他只是個喜歡遊戲的平凡十八歲少年。

       所以,就連因為遊戲而浮躁興奮的心情,也只是一種極為平凡的事物。

       大人們總會勸誡,遊戲那種事情是個無底洞,只要沉溺了就很難脫離。那種事情,他又怎麼會不知道?他還是會喜歡那樣的感覺,他還是會憧憬那樣冒險的故事,還是會期待跟那些未知相遇的瞬間。


       「我出發了!」

       吃完早餐、穿上制服、揹起書包,隨意撥弄一下亂翹的髮梢,屬於他的現實生活同樣平凡而無趣。但現在的他至少還有能夠幻想的空間,想像那些不屬於自己的事物,想像那些在過去通往各種不同未來的分歧,在自己完全成為那些無趣的大人前,他還有一些讓心翩然的空間。

       學力測驗時並沒有考上離家較近的學校,之後的高中三年生活,就反覆在通勤的路上度過。每個上課的日子,都必須要搭將近半個鐘頭的車程。微涼的空調,還有整體偏暗的車內照明,都讓人昏昏欲睡。

       建箴也曾經對那樣的日子感到無奈。

       比一般學生還要早起的時間,受路況影響而有所不穩的行駛時間。

       通勤始終是做起來比說起來都還要更來得累人的事物。

       然而隨著再次到來的大考時間,離開學校的日子也逐漸清晰,在這個車內度過的時光和打著呵欠趕車上課的曾經,也即將進入最後倒數。

       漫長的時間讓人煩悶,回過神的時候,卻往往已經到了要結束的時候。

       終將會被遺忘的過往,即使過數年之後仍然銘刻在心中的回憶。無論經歷怎麼樣的內容,在平靜走過那些漫漫時光旅途之後,或許依舊會有種懷念的情感,在無法回首的日子裡,感到一絲絲遺憾的落寞。

       公車穿過十字路口,駛過早晨的街道,逐漸被上班上課人潮給掩蓋的早餐店、還有販賣各種食材和蔬菜的傳統市場,像這樣平凡無奇卻又獨別具一格的風景,也在時間不斷流逝中,慢慢成為了過往的殘片。

       放學回家時路過的熟悉店舖,想著之後有時間還會經過的餐廳,那些成長過程中的畫面,逐漸消失在街角的一隅。總的來說,人從不算是記性特別好的生物,就算能夠依稀描繪出相應的記憶,也依然只是那些模糊不清的輪廓。

       因為身在其中,所以這個世界的變化才看起來顯得模糊不清。

       早晨的校門口依舊熱鬧,不過隨著年級的增長,從步入教室的悠閒,也變成了手寫的考試重點和背誦英文單字的小冊子。

       不過,在這其中,當然也有著缺乏考試自覺的人。

       比如……現在站在建箴座位前的這個傢伙。   

       「我覺得可以再試試看!」

       「你說歷史考試滿分嗎?只要努力的話還是很有希望的,加油!」

       建箴露出毫不在乎的笑容,隨意應了宗豪一聲,講起沒營養的垃圾話。

       「啊呸!誰跟你說那個了?我說的是副本。」

       「……你跟我說那個也沒用啊。」

       建箴自知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他翻開手裡的英文單字本,也沒打算把注意力放在情緒太過高昂的宗豪身上。要說自己完全沒想法那自然是不可能,可是考生畢竟還是考生,像宗豪那樣子幾乎把所有專注都放在遊戲的事情上,自己倒還沒有真的癡迷到那種境地。

       重要的是,他並不太想讓周遭的人聽見他們的對話。至少在多數認識的人眼中的既有印象,自己還是更偏向認真讀書的好學生。即使維持這種程度的形象其實也沒什麼意義,但建箴還是抱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盡量還是希望能少點無聊的誤會。

       尤其是像宗豪這樣開啟話匣子就常常克制不住音量的人,建箴在對談時也常常音量不經意地開始不受控起來。往往一回神才發現全部人的焦點都看著他們,場面時常變得有些尷尬。

       建箴清咳兩聲,坐正了身體,掩飾用的課本仍然好好地擺在桌上。

       「所以呢?你覺得該怎麼做?」

        瞥了下教室裡其他同學,建箴刻意壓低了一些音量。

       「倒也沒有,只是覺得機會不為零,實際的方法我也說不上來。」

      宗豪的理由總是那樣毫無道理,卻又理直氣壯。

       「……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自信。」

       「別誇我,我會害羞。」在網路的世界裡,有些人會因為距離的隔閡而百無忌諱,但宗豪卻是完全背離常識的那類人。就連化為翠影的身分,都遠比現實裡的他要來得拘謹有禮,甚至會覺得他的臉皮是不是厚得有些過頭。

       不過……建箴仔細思考,卻也覺得宗豪的話並非毫無道理。

       ……

       ……

       空蕩的洞窟湧入了身穿鎧甲的NPC士兵,與原本黯淡寂靜的灰暗氛圍不同,整個畫面的背景透著一股詭譎的深紅色,給人一種強烈肅殺的壓迫感。從踏入副本的那一瞬間,建箴和宗豪就馬上感覺到,這個副本和他們最開始踏進來的時候已經屬於完全不同的概念。

       【系統提示:洞窟的封印正在逐步崩壞。】

       『洞窟的封印崩壞速度比想像中還要來的嚴重,我們得加快腳步了!』戰士長漢斯對他們拋出了這句話以後,反而和那些白夜城的士兵一起站在了原地,完全沒有想要再繼續前進的意思。

       那些話當然也不是講給他率領的士兵聽,而是跟螢幕前的玩家說明情況。

       應該說如果劇情的NPC會提供什麼實質上的戰鬥幫助,那建箴才會真的覺得詫異。為了帶給玩家良好的遊戲體驗,NPC往往並不會排斥當個臨時演員。別看那些士兵好像和敵人戰鬥得難分難解的模樣,認真去看生命值的變化就知道,根本都是紋絲不動的情況。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副本吧。」

       臨風走在最前頭,翠影走在距離稍遠一些的距離,柚仔就是很自然走在了整個隊伍後方的位置。既然都是只有三個人的隊伍,能夠選擇的站位也就自然的受到了限制。

       直線型的站位方式常用於單一面向的突進。

       然而他們很快就遇到了很大的問題。

       封印已經開始崩毀的副本洞窟已經和他們記憶中的模樣完全不同,那並不只是畫面上單純的改變而已,而是連副本裡的敵人的型態都和他們認識的情況並不相同。無論是敵人的數量和攻擊的頻率,甚至是分布的區位,都已經跟他們最初來的時候並不相同。

       最直觀的差異,就體現在敵人的等級和傷害的數值上。

       與其說崩壞,不如說是整個副本的敵人都陷入了狂暴化。

       建箴看到防禦失手時被擊中生命值下滑的幅度,可以直接推斷出如果是由幾乎沒有護甲的魔法師柚仔直接承受攻擊的話,可能甚至挨不過三、四次傷害。

       如果說幽邃城的福勞爾那好歹也是地圖的菁英魔物,也就是類似Boss層級存在,而現在這裡的簇擁上來的敵人全部都是相同的強度。

       那畫面實在太讓人絕望。

       更麻煩的問題是,敵人並不只有從單一方向過來。

       「靠!這系統有沒有問題?」

       不論建箴還是宗豪,都免不了罵上兩句。

       在他們向前探索的時候,敵人幾乎可能從任何方向湧現並主動攻擊,這個「任何方向」也同樣包含他們原本走過的後方。如果是有一定規模,甚至有兩個以上的能夠擔任主要前衛的團隊,就可以至少應付至少前後兩邊的敵人。

       站成直線的隊伍,沒有能夠提供治療的牧師,也缺乏能夠穩定整個隊伍的前衛。就算拳鬥士擁有一定程度的防禦抵擋能力,但那也頂多在一對一的對峙上,對於長時間的群體車輪戰同樣無法維持得太久。

       隊形的不穩定,同樣造成了柚仔沒有辦法順暢的詠唱魔法,也因為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所以根本無法利用她原本所習慣利用控制和走位的風箏戰術。

       這不單只是魔法師並不適合在那樣的環境進行詠唱的攻擊,有更多的原因也同樣是因為,看起來柚仔本身對於那樣混亂的局面相當不在行,只要畫面上的敵人數一多起來,就可以看到柚仔動作做出反應速度相當緩慢。

       這也意味著,對於混亂的局面,柚仔幾乎沒辦法起到有效的支援。

       更糟糕的是,只要柚仔陷入混亂,幾乎就註定了他沒有辦法活著走出敵人的包圍,若是想要援助,就會因為陣型被打亂而造成後續補給無法跟上整體循環的狀況,一旦補給沒有辦法得到良好循環,隊伍潰散只是遲早的事。

       一步錯,步步錯,所謂的極限本就不是輕易可以超越。

       團隊整體的短板和配合不足的問題,隨著柚仔的慌亂再度被放大了許多。

       「……抱歉。」

       柚仔似乎很愧疚的模樣,也可能是源自於她對於自我的要求也更高得多,所才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在隊伍裡的表現。既沒有氣急敗壞地推卸責任,也沒有表現出哭喪著臉的軟弱。她很清楚自己的不足,即使她未必能夠真正做出什麼改變。

       「沒關係,反正只是先探個路而已。」

       他們只是這樣回應了柚仔的不安,而在後續的時間裡,他們之間幾乎並沒有更多的對話。如果柚仔真的如想像那樣是個對自我要求極高的玩家,那說得更多其實也沒有什麼幫助。

       她要的並不是安慰,而是實際能改善現況的方法。

       在那樣的氛圍下,就連平時聒噪的宗豪都顯得沉默得多。

       並不是在說全都是柚仔的錯。

       臨風的支援不夠迅速,翠影為了在攻擊和防禦之間取得平衡,操作的速度並沒有原本來得那麼流暢。面對全新的副本,每個人表現出不適應的地方。

       團隊沒有辦法發揮應有的實力的原因往往不只是一個人的問題,只是他們目前挑戰的副本,並不是靠著原本的配置和默契就能夠解決。

       雖然敵人的攻擊力和需要應對的數量都令人絕望,但說穿了攻擊的模式並沒有改變,只是單純在數值上的提高。

       宗豪說機會不為零,意思就是只要他們足夠默契,能夠趕上補給循環的速度,剩下的依舊只是按照流程循序漸進的過程。

        默契可以解決大部分的問題,但那恰好也是他們目前最傷腦筋的地方。

        整個晚上,他們不斷重複著失敗。

        「再努力吧。」

        那一晚,這話反覆講了幾回呢?

        想不到合適的話語時,鼓勵可以帶過很多不愉快的想法。但只能由鼓勵來支撐內心,最後就會變為乾枯空洞的情緒。

        拓荒失利,是預想中的內容。

        但仔細思考過前因後果後,卻又有些難以釋懷。

        他們或多或少都發現了,柚仔的自顧不暇拖沓了整個團隊的配合。而且遠比想像中還來得更為嚴重。解決的方法……當然也不是沒有,其一就是乾脆的承認他們的能力不足,直接招募請求他人的外援,而另外一個選擇……

       「喂……」

       「幹嘛?」

       宗豪用手肘頂了頂他的手臂,像是考慮許久之後才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這樣一反常態的表現,讓建箴不禁有點好奇。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只有我們兩個進副本……」

       建箴愣一會兒,反覆琢磨起宗豪說的內容後,低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而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眼神變得彷彿利刃般的,銳利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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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8-21 11: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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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三十幕)[普]



第三十幕:隊伍的抉擇


       「什麼意思?」

       建箴看著宗豪,語氣並沒有特別的情緒起伏,但是他的眼神中卻有著些許的怒氣。他知道宗豪話裡並沒有所謂的好惡私心,他只是單純的提出了柚仔對於他們隊伍的不確定性,而這一點,自己也很清楚。

       或許正是因為太清楚,所以才無來由地感到不悅。

       和嘴上的質問不同,他其實心裡早就已經知道宗豪所想要表達的意思。而且以理性的角度判斷,就知道宗豪所說的都是合乎常理的事實。

       解除與柚仔的合作,只由他們兩個去發揮原本的默契,只要不需要顧及身邊的人,反而兩人都能盡情發揮出最好的操作空間。

       只要冷靜分析就能理解,什麼才是對於隊伍有利的選擇。

       但就算一瞬間也好,對於產生了同樣想法的自己,建箴也同樣會感到現實的令人難過的一面。他清楚那樣的可能性,而他也同樣知道,如果對他來說,什麼樣的團隊會更容易完成這樣的任務。

       但是他並不想成為那樣過度理性的人。

       就算知道什麼方式能夠達到最好的效率,但他並不想為效率成為毫無感情的機器。

       和柚仔的合作,對他們而言是一種意外,但柚仔在這段時間裡也確實幫了他們許多的忙。就算還沒產生什麼隊伍默契,一起蒐集任務道具的革命情感那還是有的。如今副本出現了瓶頸,才用配合不好這種理由把人一腳踹開,就算以網路遊戲的利益角度來看並沒有什麼絕對的問題,但從人際關係的立場看來,這種作法卻相當讓人噁心。

       然而,宗豪真的是完全不理解他的想法才說出那種話的嗎?

       其實剛好相反,宗豪很清楚他的想法。但也正是太過理解,所以才會刻意用負面的方式提出不同的觀點。以建箴對宗豪的理解,無論他最終的決定是什麼,他都會以半挑釁的說法去表達自己的想法。

       建箴瞥了宗豪一眼,轉了轉自己的頸子,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宗豪的建議雖然大多數聽來都很欠揍,但也就想法直接了些,其實本質上並沒有什麼惡意,不同於太過執著於某些想法的建箴,他只是單純的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然後再把關鍵的決定權又交回給自己。

       宗豪懂得達成目標更簡單的方式,也知道要用什麼方法實現,但是如果建箴有自己的想法,宗豪也同樣會不遺餘力的去支援他。

       說穿了,只是在互相確認而已。

       並非不能做些愚蠢瘋狂的選擇,不過,有時候那樣的選擇,也同樣會讓周遭的人感到困擾。就像只用三個人去挑戰明顯和他們自身等級並不相符的副本,柚仔雖然也同樣會覺得困難。

       但她也是盡量用自己的方式在配合他們的隊伍,在這樣不合理的條件下找出可行的改善方式。既然柚仔都已經這樣配合他們的胡來了,那麼他們又有什麼理由能用「默契不夠」這樣膚淺的理由拒絕和她的合作?

       「我覺得可以想想別的辦法。」

       建箴放下書本,很認真地看向宗豪,而這會兒則是換成宗豪嘆了口氣。

       「會很累的。」

       「總比晚上睡不好來得強。」

       宗豪聽到建箴這麼說,表情轉為了調侃的苦笑,似乎是覺得再這麼說下去,好像有點太不識趣。

       「唉,反正你從以前就是這樣的傢伙。」

       「嗯,那倒是真的。」

       他從來不會自己否定自己是個固執的人,只是固執的方向有時候就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就像他會想到瞭解這個副本設定上的背景內容、不想和其他不明所以的其他玩家合作,還有想以現在的隊伍完成這個副本,他總會在那些分明就有其他更容易答案的選擇裡,堅持一些看似無意義的事物。

       他不會解釋自己的情緒,即便有時他也會感到有些難受。

       當自己不斷努力的成果被別人用一句「這不是很簡單嗎?」的評論給洗刷;看到總有人能憑藉和他人的關係融入群體裡,利用人多力量大的優勢輕鬆闖過那些對他而言相當掙扎的困難關卡;被其他人說著「幹嘛用那種吃力不討好的方法,是不是腦袋有問題」的時候,他的心情其實並不好受。

       他也希望能有個自己的歸屬,一個能讓自己放下心去和誰一同努力,創造回憶的團體。然而,當他真正進入某個團體裡的時候,他卻總是失望。

       因為,他意識到了,那些隊伍,始終還是把利益看得比什麼都還重要。

       如果從最開始就把與人的相處看作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換,或許建箴心中並不會想得太多。但那樣只循著利益相互交握的手,如今卻讓他感到不快。

       尤其意識到什麼樣的事物是對他而言重要時,那樣的感覺更是顯得強烈。

       他開始分不清究竟偏差的是世界的規則,還是自己的價值觀。

       然而,他還是能夠選擇,自己要不要走入那樣的世界

       即使那些話聽起來太過任性,就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希望去相信一些不切實際的美好,希望自己能夠不要踏進那些太過現實的權衡和計算。

       只是跟一群自己喜歡的人們,一起去未知的世界,經歷一場美好的冒險。

       聽起來,確實相當幼稚。

       「那麼,你又怎麼想,有勝算嗎?」

       平常,那是宗豪會向建箴提出的問題。

       但是這一次,換成由他來提出這樣疑問。

       他們也並非無所不能,建箴能夠確實理解這個世上仍然有著做得到與做不到的分界,對於像他們這樣的普通玩家來說,那樣的可能性只可能更加渺茫。

       他依舊討厭那些所謂不確定的因素,對於那些需要仰賴運氣的部分感到煩躁。但是那些渺茫到令人絕望的可能性,卻也是他們唯一能把握的事物。

       「如果就現在,我和你還有柚仔這樣的隊伍,辦得到嗎?」

       「……嗯,大概是有希望吧。」宗豪擰著眉頭像是在考慮極為困難的問題,就連大型考試的時候,建箴也幾乎沒有看過宗豪露出那樣認真思索的表情。「但既然隊伍長這種樣子的話,用正常的方式也沒辦法過關吧。」

       「你的意思是……」

       「也沒什麼,既然正常的方式過不了,想辦法把小怪給耗死就是了。」

       「……?」

       視線望向發出了疑惑聲的建箴,宗豪的嘴角緩緩揚起,建箴一時也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背後到底代表著什麼意思。

       但是當他看到宗豪露出有些惡趣味的表情,並不斷看著自己的時候,他的腦中突然閃過了某種想法。不,與其說是想法,不如說是某種不好的預感。

       「……靠!你該不會。」建箴皺起了眉頭。

       「我都講了吧,『會很累的』。」

       這會兒建箴算是聽出宗豪話中的意思了,也終於理解為什麼他會說是很累人的事情。無論是提出想法的宗豪,還是只花幾秒鐘時間就意識到這個可能性的自己,其實都不是正常人會想到的方法。

       不過從另一種層面來看,這確實是對他而言相當熟悉的方式……

       上課的鐘聲將兩人從那個世界拽回了現實。本來平靜下來的心情,卻又因為宗豪說的話而變得開始浮躁起來。

       無論可行與否,要實際去嘗試都得先過完這漫長的一天。

       隨著由前向後排傳遞的小考試卷,建箴隱約聽到了宗豪抱著腦袋的哀號聲,不過趁著這個空檔,也正好讓自己的思緒放空。

       關於宗豪的想法,他需要一些考慮的時間。

       腦中一直浮現出遊戲的畫面,對考生來說無庸置疑是種折磨。

       明明對於考前能夠最後複習衝刺的每一天都顯得太過短暫,等待放學的時間卻又顯得如此漫長。鉛筆順著試題卡由上而下劃記的答案,在不久之後可能也將成為通向未來的道路。

※   ※ ※

       小小的魔法師站在福勞爾面前。

       她的位置恰好是最極限的魔法範圍距離,分毫不差。

       詠唱開始,法杖的前端開始縈繞著各種炫目的光暈,從魔法施展時地面上顯示的攻擊圈,眼前所及都在攻擊的範圍之內。由魔法元素凝聚而成的火焰,像是要把整片森林給焚毀似的,隨著詠唱蓄能的時間越久,火焰所擴散的範圍也越大。

       在烈焰的旋風隨著法杖的動作落下那一瞬間,小魔法師立刻又立起了一道火焰的牆壁。如果在對於魔法師並沒有那麼熟悉的人眼裡,或許會完全看不出來這樣的小細節,以為只有使用單一種大範圍的高級魔法。而實際的情況是,她掐準了詠唱的節奏在很短暫的時間裡施展了攻擊的魔法和限制的魔法。

       攻擊並未結束。

       法杖輕輕點了下地面,冰椎伴隨著冰冷的寒氣從地面穿刺而出,儘管和火焰魔法的傷害相較來說稍嫌不足,卻能夠看到福勞爾的移動速度明顯降低了許多。在福勞爾的狀態欄上,也同時出現了【寒冷】的負面狀態。

       在這項負面狀態影響下的敵人,移動速度和攻擊速度會大幅度的降低。

       但是,就算移動速度下降,也不代表攻擊完全被阻斷。

       福勞爾伸出的藤蔓,還是能夠造成遠距離的傷害。

       小魔法師向後蹦了一大步,並用力揚起了她的法杖,在原本自己所站的點位上,這回破開地面而出的是一整片的冰刃牆壁。藤蔓打在了冰面上,就像是打在厚實的牆面,發出了沉重的悶響。

       就算周圍沒有人能夠提供支援,她也開始能夠找出比之前還要更為流暢的詠唱攻擊方式,透過更為豐富的技能組配合,發動各式不同的魔法攻擊。

       然而,她並不滿意。

       她覺得自己還能夠做得更好。

       停頓兩秒的詠唱時間,施法的對象並不是眼前的福勞爾,而是她自己。周身籠罩著淺藍色的光芒,像是被魔法的力量給包覆其中似的。魔法師也能夠為自己的魔法提供增益狀態,在短暫數十秒裡減少自己對於魔法的詠唱時間,並同時提高魔法的威力加成。

       犧牲掉所有的防禦和速度全部,將全部的能力都提升在攻擊之上的魔法師。

       他們的攻擊破壞力,也絕對對得起他們所犧牲的那些其他能力值。

       再次詠唱起的魔法陣來自於福勞爾的頭頂。並不像從空中燃燒而起的火焰和從地面交錯竄出的冰椎,這確實是會從正上方筆直落下的魔法。

       如果說原本烈焰捲起的旋風已經是大規模的魔法攻擊,那這回的範圍,甚至比起它還要大了不只一個圈。也難怪她會選擇降低魔法詠唱的時間,這種一口氣造成大範圍傷害的魔法,光詠唱時間都是驚人的。

       黑色烏雲凝聚,伴著轟鳴的雷響。

       隨著詠唱時間結束,一道巨大的雷光氣勢萬鈞地降落下來,不……
用降落那樣輕飄飄的形容可能並不準確,因為從玩家的角度看來,那種感覺更像從天空中砸下的鐵鎚般,雖然只是眨眼般短暫的一秒,卻可以從福勞爾的生命值瞬間消失看出這個魔法的威力。

       光是這樣的一個魔法,就直接讓福勞爾所剩還有三分之一的生命值歸零。

       在一對一的應對上,她能夠做到的技術已經有了另一種層面的提升,但是如果是面對一大群的敵人,讓她連詠唱的時間都變得手忙腳亂的時候,她又能夠把自己的輸出手段發揮到什麼程度呢?

       昨天在副本裡的時候,她的詠唱完全施展不開。

       狹窄的洞窟限制了她本來就不擅長的走位。

       無論如何努力走位尋找可能的空隙,在攻擊的時間差裡躲避,甚至是全程使用近乎低階的攻擊魔法,最後的結果都不盡人意。找不到能夠讓自己魔法詠唱循環的方式,也同樣找不到能夠讓自己存活下來的方式。

       不想成為隊伍的負擔,希望能成為更加極限的自己。她知道對於魔法師而言並不需要刻意地去追求那樣的可能性,但是她卻不由自主的想去挑戰極限。

       如果在一個合理的團隊裡面,那樣的操作並不會造成什麼致命性的失誤。但在三人的隊伍裡,只要一點操作上的細節出錯,都會造成整個隊伍滅團的可能性。

       當她看到每次隨著自己的死亡造成整個隊伍的循環被打亂,她內心的失落感顯得極為強烈。那是在她獨自單刷著野外地圖菁英,還有提升等級的時候不曾感受過的情緒。

       每一次的重頭再來,都伴隨著自己的角色死亡。

       即便他們並沒有因此責怪她,她仍然不想成為拖累隊伍的存在。明明她可以要求更多的協助,但她的自尊同樣不允許自己將原因歸咎於他人的失誤。

       她希望自己能變得更強,能夠達到另一種不同的境界。

       在好友欄的兩人上線之前,似乎自己還有一些時間。

       小小的魔法師尋找起了下一個練習的對象。

       目標,朝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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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8-25 16: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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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三十一幕)[普]



第三十一幕:不聰明的安全方法


       夜晚時間,三人再度聚在了線上。

       「那麼,就先統整一下目前的問題吧。」

       建箴習慣性地清了清嗓,意識到這樣的動作並沒有什麼意義後,又開始敲擊起鍵盤來。反正他們和柚仔的溝通全部都是靠著對話框的訊息,嗓子順不順這點無關他們是否能把意思傳達給她明白。

       本來這事應該由提出想法的宗豪來講解的,但他用一個「懶」字,就又把這個需要動腦敘述性的工作又丟了過來。

       如果現實世界也能拿盾砸人腦袋,建箴肯定毫不猶豫的先拿宗豪開刀。

       「那個……我先問一下,你們今天也打算按照同樣的方式去挑戰嗎?」

       還沒有等建箴先打字解釋,柚仔便先舉手發問。

       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與其說耿耿於懷,建箴覺得不如說是他們隊伍的表現真的算不上太好,柚仔會有這樣的擔心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嗯,人數的部分,我們不會做出其他變動。」

       「……」

       透著屏幕都可以感覺到柚仔的無語,或許也只有眼前一長串的刪節號才能夠表達她目前的心情。眼前怕不是兩個傻子?昨天試探副本的時候都已經知道輸出火力和支援都明顯不足了,他們還堅持用這樣的隊伍再挑戰副本?

       「不過,關於打法的部分,我們需要稍微改變一下方式。」

       「?」柚仔這回只用了一個問號表達她的疑惑。顯然是沒能意會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雖然正常人大概也不會想到那樣的方法就是了。

       建箴無奈,看著臨風身後的翠影苦笑了一下,思考著應該怎麼繼續講下去。

       「不過,今天的攻略方法,按照預想,過程應該是挺麻煩的。」

       「???」

       這會兒,柚仔的疑惑直接變成了三倍。

       「而且也同樣非常花時間。」建箴繼續補上了敘述。

       既然都是要一起受罪的同伴,與其發生問題再互相責怪,建箴覺得還是先把所有可能發生的問題都先預先列舉出來得好。所謂「醜話說在最前頭」,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已經預想到了最壞的可能,那麼只要能克服最糟糕的情況,理論上其他剩下來的問題,基本也就算不上什麼麻煩了。

       「那……該怎麼做?我也要調整攻擊方式嗎?」

       「沒有,妳就維持你原本的輸出手法就好了。啊啊……不是昨天的那種輸出方法,是之前我們合作一起刷福勞爾時候的那種感覺。」

       「?????」

       這下可好,問號直接增值成五倍了。如果柚仔的疑惑再繼續延續下去,等等整個屏幕上搞不好都要被一堆問號給填滿。

       「……具體來說,要怎麼做?」

       對於柚仔來說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也難怪她會語帶困惑的提出質疑,明明昨天根本沒有任何輸出的空間,今天就直接和她說可以盡情放開手輸出,在不改變隊伍人數的情況下,還能有什麼方法可以保持正常的方式輸出?

       「實際方法等到進了副本再說,在這之前,我們兩個可能得再做點準備。」

       「呃……好,總之我就依原本的方式攻擊就是了吧?」

       「沒錯。」

       從認識到現在一直都顯得精神特別開朗的柚仔,就算這次對自己沒什麼自信,也很難得的表現出了特別慎重謹慎的態度。

       「不管怎麼樣,試著來不吃虧。」

       建箴這話不單只是在安慰柚仔,也同時是在給自己一點信心,要嘴上說說容易,實際操作起來的難度還是在那裡。

       倒也不是對宗豪想出來的辦法沒信心,只是這原本就是超出預想範圍的方法,就算再相信宗豪,要說肯定能成功,建箴是完全不敢打這種包票的。

       只是和他所說的一樣,試著來總是不吃虧,要是最後的結果不盡理想,那也頂多只是再重新想辦法而已,但要是剛好就這麼過了呢?

       仔細想來,建箴的內心也多少有些鬱悶。

       他覺得自己最近好像也開始有點太過依賴那些機率性的可能性了,是不是因為沒辦法掌控的事物實在太多,搞得都開始對自己沒自信呢?

       「那我去隨意看看有沒有賣什麼裝備跟強化用的道具吧。」

       或許安靜等待的風格並不適合她,儘管昨天也簡單逛過了拍賣場和一般玩家擺攤的店舖,不過聽到要計劃有變後,柚仔還是表現了相對積極的態度。

       這種積極,同樣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也好,那十分鐘後,我們在城門口的地方集合。」

       「好!」

       有了目標之後,柚仔又蹦蹦跳跳地跑了起來。

       看著遠去的柚仔,宗豪才總算開了口。

       「你還蠻會哄小孩的嘛。」

       「……有本事你在小孩本人面前說這些。」

       宗豪沒答腔,只是笑笑,點到為止這四個字,他是理解得很透徹的,像這類會引起爭議的話,他自然不可能直接在本人面前講出口。

       雖然柚仔的角色形象和人物外觀看起來都像是小孩的模樣,但只要網路遊戲玩得多一些的人都知道,角色形象和現實的人物性格完全不能看作是同樣的事物。在如迷霧般隱蔽著真實身分的網路世界裡,眼見為實這種話,多半只適用於小部分的範圍。

       柚仔有時的行為表現看起來真像是個孩子,不過那也僅僅只說明著她在遊戲的這個領域的接觸並沒有太深,並不代表她在現實世界也是這副模樣。

       反倒有時候,柚仔無意間表現出的執著,給人的感覺和孩子相去甚遠。

       建箴搖了搖頭,揮開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

       「好啦,正事要緊,把握時間。」

       因為沒辦法在遊戲裡也把翠影推著走,建箴只能透過言語上的催促,讓宗豪去處理應該先做好的事前準備。不管怎麼說,整個計劃裡,雖然魔法師的火力確實至關重要,但能不能奏效最重要的關鍵點卻還是在翠影身上。

       「如果這樣還不行的話,大概就直接破產了。」

       宗豪看了看翠影身上所剩的金幣,兩個人也沒有把時間多在攢錢上面,目前身上有的錢幣那都是從一路走上來的地區任務慢慢存上來的,說夠用倒也是夠用,但要說闊綽是絕對談不上。

       「反正你身上也沒多少錢。」

       「……沒必要說得那麼直白吧?」

       宗豪的語氣稍有哀怨,不過建箴倒是完全沒有任何同情的想法。說到底比起錢包沒錢的問題,他更在意的應該是任務最後到底能不能夠順利完成。

       「那麼多廢話有意思嗎?不夠我還不是要幫你先墊?」

       「你是個好人。」

       「滾!別給我發好人卡。」日常慣例,建箴還是不免要吼個幾聲。

※  ※ ※

       十分鐘的準備時間在兩人的互相吐槽中很快就過去了。

       白夜城的北方門口,小小的魔法師站在橋墩的石柱上,看起來像是在歡呼一樣地搖著尾巴揮著手中的法杖。雖然不清楚本人實際到底是怎麼想,但柚仔的模樣看起來似乎是蓄勢待發。

       可能柚仔根本也沒有真的跑去逛什麼東西,她只是想快點進副本,但卻又不好在口頭上直說而已。

       天氣晴朗,沿著風吹過的方向可以看到草地綿延的波浪,看起來是個適合冒險的日子。當然那只限於洞窟以外的景色,進副本後,則又是另外一種世界。

       「出發吧。」

       建箴在對話框寫道。

       簡短明瞭幾個字,說明了目標的明確。

       臨風領頭走在了前頭,翠影也一反常態的乖乖跟在了隊伍的後面,並沒有做什麼多餘的跳躍動作,可能是直接用了系統上的跟隨功能。

       又是五分鐘光景,他們進到了那個熟悉的副本裡面。

       過程是安靜的,直到耐著心情看完固定的劇情,輪到他們正式的副本環節之後,柚仔總算是提問起了今天這趟副本最重要的關鍵。

       該怎麼打?

       這個讓他們昨天陷入困擾的問題,是不是真的有能夠在不增加團隊規模的情況下找到合理的解決方法?

       建箴並沒有回答柚仔的問題,只是看向翠影。而此時看到,從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表達什麼意見的翠影,卻開始沿著最邊緣的牆面繞了起來。

       「這個地方看起還可以。」翠影站在了圓弧的裡面,大約正好能夠容納一個角色的空間大小。

       洞窟的構造並不是單一的直線,每走過一小段區域就可以看到一個相對寬敞的空間。那些空間也並不都是像房屋的牆壁那樣有稜有角的直線,而是各種大小不同的弧形凹陷。

       「……?這是要幹嘛?」

       柚仔看著翠影的動作,如預想的一樣,就算直接看到了實際的作法,她依舊不明白翠影到底在做些什麼。說起來,那並不是正常的人會有的思考邏輯。
  
      「簡單來講,守塔遊戲吧?」

      「……守塔遊戲?」

      柚仔依舊茫然的模樣,建箴倒是已經開始猶豫起來,是不是有那個必要從「守塔遊戲是什麼」這樣的話題開始講解?

      「就是利用怪物會主動圍上來的這點,先把妳藏在凹洞裡面,我們再站在洞口的外面擋住小怪的攻擊,只要妳有好的輸出空間,只要我們能夠守住洞口不被攻破,剩下來就是不斷重複那樣的循環而已。」

      「……」

       言語中無法得知柚仔的心情,但感覺柚仔的腦迴路大概延遲了幾秒。

       「呃……嗯……就這樣?」

       「就這樣。」

       「……讓我想一下。」

       如果柚仔原本預期聽到什麼超厲害的解決辦法,或是超級複雜的流程,那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也是理所當然的。現實和想像的差距有時就是這麼殘酷,當你認為任務已經到了尾聲的時候,實際上卻又是整個任務裡難度最高的地方;當你為了過不去的檻而一籌莫展的時候,解決的方法看起來卻又是那麼的無腦。

       不過要說無腦吧,其實也只是實行起來的方法相對單純而已,並不代表難度也同樣是輕鬆愉快。

       他們現在面對的並非普通難度級別的副本。要應付敵人一波波襲來的浪潮,並不是只憑著「守住」這樣簡單的兩個字就可以輕易解決的問題。

       藥水的補給、控制技能連結,還有技能的冷卻時間計算。

       這些麻煩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倆來處理吧。

       在不同的世界裡,他們也曾和現在這樣並肩合作過。

       建箴看著螢幕上的翠影已經換上了另外一套外觀,也點開臨風背包裡的裝備欄,給自己換上了剛剛在交易所買來的鐵製盾牌和長劍。

       並不像臨風只在武器上面做出改變,翠影全身上下不再是以輕巧靈活為主的衣裝,更類似像是可以抵擋基礎砍殺和打擊的甲冑。宗豪的做法等於是捨棄了原有的敏捷,打破原本的平衡,全部轉變為抗擊打的能力,將翠影的屬性數值極端地全部提高在防禦之上。

       不只如此,因為負重的變化,關於跳躍和跑步的速度也可以看到稍微緩慢了許多,也難怪剛才路途中翠影走起路來顯得特別安分。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柚仔看起來有些苦惱的模樣。

       「不知道。」

       建箴誠實回答了柚仔的疑問。

       這點建箴是真的不清楚,一方面大部分的人其實不會想到用這種方式通關副本,就算想到了,稍微有點自尊的高手並不會用這種投機的方式,而用簡單方式解決的正常玩家,會選擇用組隊讓難度降低。大概也只有像他們這樣長期單獨行動,不喜歡隨意跟路人有所牽扯的邊緣玩家會想出這種拐彎抹角的方法。

       「不過,值得一試。」

       臨風嘗試著用新的盾牌進行格擋的動作,隨著盾牌的重量產生變化,格擋所需要的反應時間也會產生些微的改變。

       只是這種程度的問題其實也不算太過困難,至少建箴確定對他而言這種關於適應性的調整,在實戰中會更輕鬆得多。

       剩下就看宗豪該怎麼樣應對屬於他那一部分的問題了。

       更擅長於專心面對單一敵人的拳鬥士,要成為阻擋敵人的銅牆鐵壁,雖然並不是完全不可能做到,但能夠發揮多少效果,卻沒有人可以保證。

       道理很簡單,但成功或失敗大概就只是一線之隔。

       看似安全,其實包含了各種麻煩的細節。

       這其中,也包含著柚仔對於副本的心態變化。

       「那麼,我們就先試一遍吧。」

       洞窟深處迷霧中傳來的腳步聲與嘶吼。

       像是壓抑了許久沒有爆發的翠影,就像他們習慣的那樣,用稍微緩慢的動作從原本的位置拔地而起,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一大群敵人的正中央。

       翠影的這一個跳躍,拉響了戰鬥的帷幕。

       雖然隨著重量的提高,速度本身也延遲了許多,但落地時的範圍和衝擊力,卻遠比之前看到的虎躍還要更為駭人。

       而此時,副本裡的攻防戰,正式再次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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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9-1 09:2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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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三十二幕)[普]



第三十二幕:反守為攻


       「冷卻時間還跟得上嗎?」

       建箴透過麥克風詢問宗豪,也同時用臨風架起盾牌做出了迎擊。在未經過劇情任務之前的副本裡,敵人的種類以變異的蜘蛛和古代魔像為主,但現在湧上來的敵人卻有更多是骷髏和腐屍為主的不死系魔物。

       但也因為敵人的類型更偏向人類型態的關係,雖然數量多得讓人難以應付,實際上的攻擊軌跡卻更為明顯,如果能夠維持在只面對兩到三個敵人,從另一種意義上反而更容易抵擋。

       翠影的雙拳在胸口的位置相碰,周身圍繞著流動著的金黃色氣勁,就算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動作,也可以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氣勢。那是翠影才剛學會不久的拳鬥士技能,可以在短時間大量提升自身防禦力,並帶有無視敵方傷害衝擊使動作硬直的霸體狀態──【鋼驅】。

       對於拳鬥士而言,防禦力提升不單是普通數值上的增益,霸體毫無疑問更是一項極為強力的狀態。

       本身沒有特別透過裝甲和盾牌加成的拳鬥士,利用使用方法的不同,將自己的身體作為鋒利的長劍,抑或是堅硬的盾牌。

       「沒問題。」

       面對揮舞著刀劍和武器的骨骸,翠影連防禦的動作都省去,直接用身體去承受敵人的攻擊。在鋼驅狀態下的拳鬥士,受到的物理傷害也會大幅度減少,只看數值的話,大約能抵擋掉原本八成的攻擊傷害。

       「我說大哥別鬧了,等等出意外是會直接滅團的。」

       建箴不得不再次發聲提醒技能放得異常歡快的宗豪。

       雖然鋼驅的能力相當強勁,但它同樣屬於持續時間短暫而冷卻時間極長的增益效果,絕對不是說想用就可以盡情使用的技能。

       「反正如果不用,到時候滅團了也是浪費。」

       「……我竟無法反駁。」

       對於技能的取捨也同樣是一種技術,而且越是效果強力的技能,就越需要放在正確的時機使用。技能攢著不拿出來用,錯過了最合適的輸出空間,確實也是一種浪費,至於該怎麼取捨,則取決於個人的使用方式。

       場面是混亂的,建箴甚至數不清到底眼前的敵人究竟有多少,只是盡可能的把最接近自己的敵人給擋在盾牌之後。他們能做的就是盡可能防禦住一波又一波的攻勢,至於輸出的部分,則全部交給柚仔負責。

       或許這也是建箴感到畫面上太過混亂的主要原因,魔法師的魔法特效還是很炫目的。背對著柚仔的情況,連施展了多少攻擊技能都看不清楚,至少建箴肯定,比起先前在面對在對陣福勞爾的時候,魔法的屬性變化要來精采得更多,也看不懂到底用的都是那些技能,只是畫面一陣畫面各種色彩的震動。

       就算從生命值的下降速度,都可以看出魔法的破壞力。

       不過也因為頻率實在太過快速,這讓建箴不禁有點擔心。

       「注意魔力,不急。」

       臨風直接一記重盾將敵人往後頂飛,這才終於能抽出兩到三秒的短暫時間能夠打出簡單的文字提醒,雖然手速的負荷很容易造成操作上的失誤,但建箴知道這樣的操作並非毫無意義。

       在這樣不知道必須持續多長時間的車輪戰,良好的續航能力才是最基本的。已經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防禦上面的他和翠影,基本上能夠進行造成的攻擊傷害相當有限。

       只要柚仔的攻擊停下,他們未必能夠同時抵擋住那麼誇張的人數。

       恍惚之間,建箴彷彿真以為自己玩的是什麼植物大戰殭屍類的塔防遊戲。

       翠影的突發奇想為他們找到了合適的方法,但那樣的方法,仍然充滿了各種配合上所需面對的極限

       他們盡全部的可能擔任起防禦的牆壁,保障柚仔的輸出空間,而柚仔及時而連續的將眼前的敵人掃蕩殆盡,則讓他們不至於被看似無窮無盡的敵人給淹沒。所以這個方法雖然看似簡單,說穿了仍舊在挑戰屬於他們雙方的極限。

      柚仔的攻擊一旦沒有準確地跟上節奏,無法在短時間將場上的敵人數降到最低的話,等待他們的結果,只會是功虧一簣。

       「好。」柚仔的回答則更加簡短。

       簡短,卻也精準有力。

       柚仔能夠做出反應的空閒,比他們還要少得多。

       交談的內容並非越多越好,重在能否把握重要的關鍵。隊伍之間的溝通不需要什麼複雜的概念,只要確定自己的想要表達的意思能夠確實讓對方理解,對於他們而言就已經足夠。

       建箴以隊伍面板的魔力下降幅度看出柚仔已經放緩了魔法的使用,不再那樣急躁地把魔法一股腦的全數放在瞬間的輸出上,這才放心的從背包裡掏出又一罐的補給藥水,準備招架下一波的攻勢。

       臨風雙手提起重劍,朝著他和翠影中間的間隙劈了下去,腥紅的劍氣隨著劈下的勁勢產生漩渦的氣勁流轉,瞬間擴散。論傷害值,這記【裂地斬】的傷害完全沒有體現出和它名號相符的破壞力。不過會使用那個技能的理由並不是單純為了追求傷害的輸出,而是為了相應的技能效果

       那並不是一項必須指定攻擊對象使用的攻擊,而是讓範圍內被擊中的全體敵人暫時降低攻擊傷害的手段,是利用降低敵人攻擊力的手段來反向減少受到的傷害。對於需要面對大群敵人站場輸出的場合,是再合適不過的技能。

       建箴再度換回了一盾一劍的型態,順便再多喝了一瓶回復魔力的藥劑。雖然比起生命值來說魔力的耗損相對並沒有那麼快速。不過做為身披板甲、手拿刃器的物理攻擊的職業,本身的魔力就不會太充裕。

       藥水肯定是不能省的,在與生命值和時間拔河的同時,他們也同樣在損耗著自己的荷包的金錢。說到底,他們其實沒有太多餘裕反覆進行這樣的試驗。

       理想的情況,最好還是能一次通過。

       『是說……這樣的情況還得持續多久?』 建箴心裡不得不產生這個疑問。

       照理來說,一個副本裡面的敵人數量應該是固定的。雖然抵擋過好幾波的攻勢之後,敵人的數量已經不再像前幾波那樣來勢洶洶,但向前包圍的敵人卻看不出有停下來的趨勢。

       『總不會說……是會無限產生小怪的副本?』

       「欸,這個副本的怪物該不會根本打不完吧?」

       宗豪總在相同的地方和他意識到相同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就算能夠保持相同的循環不出任何錯誤,最後資源也會耗盡。

       到目前為止可以看出,封印副本最大的改變都反映在敵人的強度和數量上,但副本主體內容是不是同樣有什麼改變,他們並沒有辦法去深入去瞭解。

       當然,那樣的想法也只是可能性之一,也可能只是洞窟裡的魔物數量太多,他們還沒有完全清除完畢而已。但是……如果真的按照他們所想的,情況往最糟的可能性發展,那該怎麼辦?

       「要不然,我們其中一個往Boss的方向走出去看看?」

       「……」

       道理他都懂,但建箴並沒有辦法做出那樣的判斷。他沒有辦法只憑自己的直覺,就直接讓柚仔和翠影跟著自己想法去承擔滅團的風險。

       柚仔還在持續提供魔法的輸出,宗豪的提議僅只於語音頻道裡,只看著隊伍文字頻道的柚仔,並不清楚他們的討論和決定。

       隨著建箴的沉默,宗豪也並沒有再開口。就像他所說的,需要動腦的環節、需要決定的場合,那是他需要決定的事。

       但是,他的判斷就一定是對的嗎?

       兩人成行,三個人成群,當一個團隊裡的人數增加的時候,會自然而然出現使隊伍前進的領頭者。

       可建箴也同樣感到迷茫,他真的能夠扮演好這樣的角色嗎?

       只會做到自己力量所及的範圍,只是盡可能將範圍內能夠做到的事情完成到自己能夠接受的程度。像他這樣的人,其實並不適合站在那樣的位置之上。

       然而,宗豪和柚仔卻依然配合著他的思路和想法在挑戰自己的極限。

       他們並沒有放棄去嘗試那近乎微小的機率。

       但是自己呢?實際上自己是不是在嘗試之前就已經放棄了那些沒有把握的部分,把它看作是一種逼不得已時的最後手段?

       「那麼,誰去?」

       建箴短暫的遲疑了一下,總歸還是同意了宗豪的提議。

       「我去吧,你這個烏龜走路的速度也未免太折騰了。」宗豪的自告奮勇聽起來仍是那樣討打,不過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油嘴滑舌地開玩笑,倒是說明了他們目前面對的現況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糟糕。

       「去死吧你!到底是烏龜還螃蟹你先給我講個清楚?」

        宗豪嘖了兩聲舌頭,聽著是在表達那種事情無關緊要。

       「我覺得這種需要速度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那你呢?要是我不在這裡幫你撐住,你又能堅持多久?」

       「……」

       宗豪的反問讓他一時間語塞,他並沒有那個自信能夠回答出正確的答案。他並沒有想過,當宗豪能夠提出這樣大膽的方案時,自己又能不能配合得上宗豪的提議做出極限的操作?

       說到底,極限是什麼?

       不是這樣的吧?對他而言,極限從來不是那種空口說出的話語。

       「別廢話了。」對他來說,有哪次不是遊走在極限的邊緣?

       正因為不理解自己能夠做到什麼程度,所以才會在每一次面對未知的時候竭盡全力毫無保留;也正因為自己還有所不足,所以在一次又一次的攻擊中用笨拙的方式嘗試一切能夠發揮的空間。

       而宗豪,只是很單純的相信自己能夠做到而已。

       「給你三分鐘,以這個副本地圖的大小來說很夠用了。」

       「哼嗯,不過要把重裝備先換下來才行。」

       宗豪嘴上那麼說,手指的操作卻已經很快做出了直接的反應,甚至是在話還沒講完的時候,身上的裝備就已經全部卸下,換成了原本那一套屬性以方便靈活性為主體的輕甲。

       「?」柚仔也看出了翠影身上的變化,但她並不清楚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只能夠在短暫的時間裡打上一問號來表示自己的疑惑。

       「我們留在這。」

       建箴再次飆起了手速打下簡短的文字,同時瞬間接上了旋風斬的傷害。而翠影則是在使用虎躍之前,使用了一記崩拳直接將眼前的敵人再往後擊退,簡單的配合、簡單的默契,卻同時也是最可靠的援助。

       宗豪當然知道,這句話不是對著他說的。

       就算嘴上總是吵著吵著,實際上面對麻煩情況的默契卻又總是不謀而合。

       就是這樣才讓人鬱悶啊。

       建箴覺得自己在面對宗豪時,有絕大多數的情緒都讓他不禁露出苦笑。

       看著翠影再次如自己所熟知的模樣縱身躍出的時候,建箴居然也會突然產生一種莫名懷念的心情,感覺這才是他所熟知的宗豪會做的事情。

       「果然還是這種瘋狗一樣的打法比較適合你。」

       「甲殼動物別吵!我現在需要極度的精神專注!」

       建箴抿嘴揚起嘴角沒有再回話。正如宗豪所說他需要專注,自己又何嘗不是需要專注於面對眼前當下困難的一方?

       捨棄防禦的翠影,需要在趕路的速度和自身生存的空間中找出最合適的平衡、缺少翠影防禦缺口,臨風則需要花雙倍的努力去填補那樣的不足。不管是哪一邊,都有著自身必須去跨越的難處。

       帶著盾牌墊步一個橫向的撞擊,臨風將排成一列的擁擠敵人給嵌在了牆上,而柚仔也不做多想,只是顧著把魔法往大群的敵人裡扔。

       技術層面的話,看起來著實有些不堪,但那種粗獷的方式興許也是對於打破僵局最合適的手段。不斷堅守雖然能夠穩住當前現況,但不斷採取防守的態度,也同樣意味著只能將局面維持在平衡的狀態。

       消耗戰終究只是一種手段,卻不是通往終點的最後一步。該怎麼做,其實自己也很清楚。

       重劍上了肩頭,那是對他來說太過於放縱的攻擊方式。

       但是,如果那樣的改變可以成為讓隊伍前進的契機,他也會去選擇嘗試。他太習慣於自己一個人的戰鬥方式、太習慣用那種對於自己太過折騰的辦法。

       而現在,相信他的人和站在他身後的同伴,他們是一個「隊伍」。

       或許那就是宗豪,也同樣是柚仔選擇他的原因。

       揮舞的巨劍像是要將前方一切礙事的事物全部斬斷似的,重擊的發動蕩出了劍鋒的殘影。可是和顯得過分豪邁的作風不同,他腦袋的思路清晰無比。

       建箴從背包了又翻出了一瓶藥水,但不同的是,這次並非以回復生命值或法力,提供續航的補給品,而是在短時間內提高攻擊比例的輔助型藥水。如技能發動時時在劍上纏繞隱隱閃動的光芒,臨風的周身也覆蓋了如烈焰般燃燒時的血紅色氣場。

       從現在開始,他們將反守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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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9-1 09:3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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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三十三幕)[普]



第三十三幕:轉機


       翠影幾乎是邊喝著藥水邊趕路。

       先不說虎躍算是長距離的位移技能,對於法力的消耗速度還是相當吃重。又因為要盡可能避免戰鬥的消耗,所以就算副本整體的空間並不大,實際上走起來還是比想像中要來得更困難些。

       「怎麼樣?有看到類似的東西嗎?」

       耳機裡,除了建箴的詢問以外,還聽到節奏相當緊湊的聲響。就算語氣表現得再怎麼鎮定,為了保持操作上的細節,鍵盤快速的擊打是不可能掩蓋得住的。

       「再給我幾秒。」

       他自己的情況也是自顧不暇。

       如果是面對單一隻的敵人,他倒還能夠應付得來,但只要是複數以上,問題就會變得相對複雜。在沒有援助也沒有補給的情況下,只要稍有不慎,生命值的下滑同樣讓人看得心驚膽跳。

       「如果沒有看到的話,直接撤回來繼續防守就好。」建箴表示。

       「怎麼啦?講的那麼自信滿滿,結果連三分鐘都撐不過去嗎?」

       虎躍跳到了地圖邊緣的岩石上,一個蹬步再次往沒有敵人的地方跳躍過去。宗豪的視線一直盯著前方,不斷盯著敵人的動向和移動方位。在不足光線和朦朧的煙塵下,視線的鎖定顯得相對困難許多。

       「說什麼鬼話呢,你都已經蹦出去快四分鐘了,我哪知道你跑哪去晃悠?」

        建箴的吐槽就和手指敲擊的速度同樣迅速。

       「再……啊……」

       宗豪瞇起眼,推了推他那一千多度的近視眼鏡,終於瞧見了在遠方的煙塵裡,有著像是他們最初進到副本時看到的那顆浮在空中的水晶球體,在那顆球體的周遭,剛好有一隻魔物從土中拔地鑽了出來。

       「喔喔喔喔,有了!」

       每經過一個「喔」,宗豪興奮的音調就上升一階。

       「找到了嗎?」

       「以我看來,應該就是了。」

       又或者應該說,就算判斷是錯誤的也無所謂,為了打破僵局,現在他們極度缺乏一個合適的突破口。正因為他們本來就處於人數上的劣勢,所以每一個可以扭轉情勢的細節都足以產生不同的結果。

       「可以破壞得掉嗎?」

       「拿命去拼的話,說不定是有可能的吧。」

       在宗豪彙報情況的時候,水晶旁邊又緩緩爬起了另一隻的骷髏。圍繞在水晶周遭的骷髏和腐屍概略加減估算起來,少說也有六到七隻。雖然不知道水晶是不是也同樣有生命值一類的東西,但想要在擊破水晶後還能夠毫髮無損,光是想想也是有些不切實際。

       「風箏戰術呢?」

       「近戰哪來的什麼風箏戰術可以用?」

       「嗯……稍微努力一下?」

       「努力個屁!這種事情不是努不努力的問題好嗎?」

       只要接近水晶的範圍,敵人一擁而上,翠影就要同時面對六到七隻的敵人,就算能夠在有限的範圍裡稍微周旋,但那也只可能維持非常短暫的時間,就算是穿上了以防禦為主的裝備,目前他的角色屬性能力也只能對應四到五隻,在沒有回復手段的情況下,可能性近乎為零。

       就算能夠用虎躍直接把水晶砸個稀爛,下一步也只有被淹沒的份。

       「你是傻了嗎……不要用虎躍跳進去,用虎躍跳出來!」

       「啊……」

       宗豪的思維的確是常常把虎躍當作突進攻擊方式,但一時間他卻也是真的傻了,以至於沒有想到所謂的突進技能,同時也可以是一種逃脫的手段。

      「你先用那個提升防御的技能衝進去,打破水晶之後再用虎躍跳出來就可以了,跳出包圍的圈子以後,就順著原路折回來。」

      「好咧!」

       知道了方法後,翠影的步伐筆直向前。

       由於鋼驅的效果是降低所受到的百分比傷害,所以也不需要刻意穿上笨重的甲冑,只要在時間範圍裡脫離戰鬥的範圍即可。但以防萬一,宗豪還是選擇多嗑了一瓶讓防禦力短暫提升的藥劑。

       「我上啦,你們那兒就多撐一會兒吧。」

       「放心,我們兩個頂得住完全沒問題。」

       也不知道是建箴已經適應了攻擊的頻率,還是找到了配合的節奏,應對敵人包圍時的壓力也能感覺慢慢地在減輕。

       「那我多繞久一些再回去?」

       「你給我,馬上,滾回來!現在!」

       要不針對宗豪的白目行徑咆哮,儼然已經變成了比一次單挑兩三隻敵人還要更為困難的事情。對於情況的理解和分析,建箴絕對相信宗豪的意識判斷,但宗豪在關鍵時刻總是掉鍊子的壞毛病,他絕對也不會想去多賭一把。

       「好啦好啦,我不正在努力嗎?」

       水晶本身並沒有生命值的概念,幾乎是在攻擊的瞬間就即刻碎裂。也可以說是從副本開始到目前為止唯一設計得看起來還比較有人性的地方。

       「我去我去我去!跑喔!」

       像是捅到了馬蜂窩般惡作劇的調皮孩子,宗豪連罵了三聲,不多看一眼也沒多想一刻,轉頭往反方向的位置拔腿就跑。

       頂著短暫的傷害減輕和霸體效果,此時的翠影正努力撒開腳步狂奔。宗豪也只能透過畫面較高一些的視角和從身後傳來骨骸和地板的摩擦聲響能夠判斷出,現在翠影背後正跟著一大群像是發瘋一樣死命緊追其後的骷髏怪物。

       「說真的,要是我現在網路稍微延遲一下,大概就會直接被輾過去。」

       「……讓你家的網路爭點氣,至少現在這波先給我撐過去。」

       建箴已經開始在思考有沒有必要對宗豪精神喊話了。

       當前狀況無論少了誰都會成為極大的負擔,更何況就宗豪所說的,網路線路突然不穩還是伺服器突然延遲什麼的,那些情況發生的機率畢竟還是挺高。

       翠影再次騰空跳躍,骷髏手中腐朽的長劍距她甚至不到一個身位格的距離。就像宗豪說的,只要電腦的延遲再高些,長劍的尖端可能就會擦過翠影身背。

       別看那些骷髏的骨架上連點肌肉都沒有,跑起來的速度完全不含糊。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身體結構,才能在違反各種力學的情況下做出各種超乎常理的運動模式。

       形容得直白些,那就是很快,超乎常識的速度。

       因為骷髏在背後緊緊追逼,翠影的虎躍完全得不到完整的蓄力空間,無論是跳躍的高度還是跳躍的距離都大幅度的受到限制,宗豪也不敢為了貪求多跳一點距離而蓄力更久的時間。

       即便如此,宗豪仍然在每幾次的跳躍中注意到了,從後面方來的聲音逼近的速度越來越快,和翠影之間的差距也越來越短。就算在拐角的地方敵人會因為地形阻隔的關係放慢速度,但到了直線路段時,又會很快的被拉近之間的距離。

       再這樣下去,會被追上。

       不知道官方原本是不是就為了避免讓魔法師和弓箭手鑽空子用風箏戰術自己一個人在副本裡和敵人周旋,所以才把敵人的移動速度調整的那麼快,但對於宗豪來說,那的確是很令他糟心的情況。

       翠影身子一傾,用身體的動作閃避掉了從身後來的又一擊,並踮起腳步轉向繞了一個小小的彎,盡可能保持有限的距離。

       還可以跳躍嗎?還是只能就這樣一路往前?

       宗豪也有些猶豫。

       論位移的距離,當然還是跳躍比起奔跑要快得多,但只要被攻擊擦過一下,短暫的硬直就會讓他接續承受後頭排山倒海來的連段攻擊。

       他並沒有那麼肯定到底能不能把握那樣微小的差距。

       指尖開始僵硬,滑鼠的接觸面也變得有些滑溜,每一下的操作都有種遊走在命懸一線的邊緣。但他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操作,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會感到緊張,還是連緊張的時間都沒有。

      「就快到了,多用點力啊,少年!」

       建箴和柚仔再度撂倒了一波敵人,並確認了小地圖的狀況。在可見的範圍之內,代表隊伍成員的藍色圓點已經出現在離他們相當接近的地方。呈現相當迷亂的移動軌跡。

      「換你用力給我看看,你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甲殼渾蛋!」

      現在宗豪的情況比起他們兩人防禦缺口的時候還要狼狽得許多,不但要算上前進的動作,還要不斷反向閃避刀劍的揮舞軌跡,就算想要拉開距離,也會被交錯的攻擊壓縮限制住動作的空間。

      「唉,算啦,你就直接朝我們這個方向過來就好,不用想些多餘的操作了。」

      「你說得簡單!」

       宗豪盡全力極限繞了一個九十度的L型彎曲,好不容易才搶出一個空檔再度使用技能重新冷卻好的鋼驅。餘光瞥見了那柄灰銅色的劍鋒就這麼擦過翠影的腦袋邊緣近在咫尺的距離。是只要意識到,都會讓人倒吸一口涼氣的一絲空間。

       彷彿揮舞劍刃時的風壓,都削下了幾根翠影的髮絲

       也顧不上後面還有持續的追擊,這回翠影乾脆拋下所有的複雜操作,直接朝向臨風和柚仔的方向,像是百米賽跑的選手似的只顧著往一個面向直線衝刺。

       反正在霸體加持的狀況下,無論什麼樣的攻擊和控制效果都會無效化,現在能夠拉開多少距離就多拉開多少距離。

       無視於削過身上的傷害,翠影終於能夠在被包圍的情況下進行蓄滿力量的跳躍。以些許的生命值作為代價,在鬱悶周旋了好一段時間的追逐戰之後,蹲低身子如火箭般躍起的瞬間,就連身旁周圍的骷髏也被衝擊力震得退了幾步。

       但只有這樣,還是不夠。

       翠影從空中落地之後,就因為虎躍本身的技能動作而產生了部分的後搖。即使那樣子的停頓說不上明顯。但對於副本的敵人來說,這樣的時間差已經足以讓他們迎頭追上和翠影的距離差。

       「糾纏不休啊!」

       如果從拖住怪物聚集到定點的觀點來看,宗豪的天賦那也算是渾然天成了。翠影後頭跟著一大群像是追逐偶像的粉絲,但是無論從哪一種層面看來,肯定也沒有哪個人會覺得受到一大群骨頭和腐肉的歡迎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霸體的狀態已經消失,宗豪自然也不可能再繼續戀戰下去。翠影左躲右閃的看起來完全沒有一絲餘裕的空間,但方向仍然沒有偏移,只是用全力往一個方向盡可能的縮短距離。

       但是,依然不夠。

       前進的路徑上,同時有數道攻擊的軌跡同時襲來。

       不能無視,他只能去迎擊對手的攻擊。

       背包中的藥水再次呈現進入了冷卻時間的暗灰色讀秒。

       雖然使用補給的藥水並沒有動作上的延遲,但要使用藥水補給,也必然需要多偏移手指的動作做出相應的動作。就算那僅僅是一秒鐘的操作,那也同樣也是循環和操作的一個環節。

       翠影的生命值隨著藥水的作用不斷恢復,但是相對的,和追擊在身後的敵人的距離已經沒有瓣法再繼續拉得更遠。

       大概也是宗豪已經意識到,繼續嘗試著把距離拉遠並沒有什麼意義,不如用補給品的回復給自己換取更多空間。

       夾雜在拳腳攻擊之間的,還有技能的崩拳和掃堂腿。

       他的精神極度專注。

       連原本吵嚷個不停的嘴巴,都停下了原來的喋喋不休。不斷嘗試改變自己的動作,甚至利用主動迎上某些方位來的攻擊,來達到最小的生命值損耗。

       而那些想法、那些操作,都只是發生在極為短暫的一瞬。

       比起手指自然而然產生的動作,宗豪的意識可能要來得更遲些。當他好不容易面對著麥克風再次發出聲音的時候,翠影的生命值已經浮現出了警示的紅色。此時他才想要再多說些什麼,卻意識到似乎已經有些遲了。

       他終於發現到,自己反射性的操作,也許不能夠扭轉戰局。

       要逃脫,是不可能的,就因為意識到沒有辦法跑出攻擊的範圍圈,他才會選擇用主動迎擊的方式去減輕受到的最大傷害;但是,要他一個人對付眼前這麼多的敵人,那同樣是不可能的事情。

       魚死網破,那是他腦中即刻浮現出的一個想法。

       如果最後的結果都不會改變,那是不是用最後的生命值省去無謂的閃避,只管瘋狂的把所有的傷害都灌下去,盡量減少眼前敵人的數量,是不是對一個隊伍來說,這樣的選擇反而更好得多?

       迎面而來的刀刃並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他嘗試著動了動指頭想再多做幾個攻擊,卻發現指尖的觸感已經因為剛才的操作變得僵硬。

       猶豫的代價,就是死亡,就算不是這一擊,距離生命值清零也不會太遠。

       然而,在刀刃接觸到翠影的前一瞬,數道冰壁在眼前不斷延伸擴散而出,精準地直接將翠影和整群的骷髏直接劃開了一道清晰的界線。

       在翠影身後,只見柚仔高舉仍閃爍著殘餘魔力元素光芒的魔杖,和臨風一同及時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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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9-4 12:4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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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三十四幕)[普]



第三十四幕:三顆水晶


       宗豪和建箴同時都愣了一下。

       技能毫無疑問是柚仔放出來的,要說用牆把自己和敵人分隔開來,也算不上什麼高級的技巧。但問題就在於,無論是施放的時間差,還是對施放距離的掌握,都精準到某種讓人詫異的境界。

       若以口頭敘述,實在沒有辦法表達得清楚,正因為看起來毫不起眼,所以才更讓人驚奇。要用一句話形容,那就只能是「恰到好處」四個字。

       因為在他們印象裡對於柚仔使用魔法的印象,目前看到更多的是不擅長於走位,還有定點施法能力優秀的一面,他們幾乎沒有真正看過柚仔對於施法距離和時間差的把控能力。

       牆放的位置不好,翠影有可能會被隔在另外一側;細節不夠到位,就很有可能會有其他漏網之魚跟著翠影一起被推擠過來。

       而且建箴看見了柚仔所站的位置,恰好也正式詠唱魔法的最極限距離。

       柚仔只用一面冰牆,就足以證明了她扎實的基本功。

        「漂亮!」

       宗豪大概也忘記了,柚仔並沒有在語音頻道裡,當然也聽不到這聲讚嘆。但宗豪的反應也可以看出,這道將地圖分隔開來的冰牆來得有多麼及時。

       「別的不說,你倒是先把生命值拉起來吧?」

       「你以為我不想啊?藥水還冷卻著好嗎?」

       「那你倒是往裡面躲進來啊,還傻站在那個地方是等著小怪衝上來補刀嗎?這東西看起來就不是什麼長效性的魔法,等等就會消失的。」

       雖然柚仔並沒有明確的說出技能的相關說明,但就算不用特別說明,建箴也大致可以猜到,這種具有改變地形和空間阻斷的技能是不可能長時間維持的,否則魔法師就變成近乎無敵的職業了。

       官方也不是傻,既然職業都有屬於各自的長處,自然也會有相對應的短板。像這樣明顯過於強勢的技能,肯定也會有消耗或使用上的限制。

       果然,冰牆只維持了短暫的兩秒壁面就開始龜裂破損。宗豪也顧不得難看,跌跌撞撞地趕快操作將翠影撤離原本牆面的位置。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建箴,也趕緊讓臨風拿盾趨前頂在了翠影的前面。

       冰牆被破壞,臨風和翠影剛好完成一個位置上的交叉互換。

       不是防禦,而是直接用盾牌撞上刀刃的衝擊。

       看著臨風已經和眼前一大群的敵人周旋起來,宗豪倒也沒有在旁邊看戲的意思,看著藥水的冷卻時間結束以後,毫不猶豫的就馬上將另外一瓶喝了下去。也不顧生命值有沒有回復到安全線以上,就用直接以短距離的虎躍跳進了戰鬥的行列,場面一時間變得混亂異常。

       「生命值的部分你自己注意啊,我的畫面上沒辦法全看清楚的。」

      對於建箴而言,要監控兩個以上的角色狀況就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了。再加上畫面還摻和著一大群的骷髏還搖晃著身子骨亂跑亂跳的,就連建箴也不知道是不是全部的敵人都是被自己所吸引著,還是其實缺漏了一兩隻?

       「你就這樣拋下我?你這個負心漢!」

       「負你個大頭鬼!沒把握就不要跳進來送死啊。」

       建箴把注意力放在柚仔的詠唱上,只能相信宗豪能夠顧好自己的角色狀況。柚仔處於詠唱施放魔法的正中央,畫面上肯定比起他們所要看到的都要複雜混亂得多。而且不管怎麼說,柚仔現在依舊是屬於他們隊伍的主要輸出傷害來源,肯定是需要去特別優先去考量保護的一環。

       不過,從他自身的位置來看,要正確判斷出哪一些攻擊會先到,哪一些會先被柚仔的魔法掃到而被清除掉,對他來說也同樣是件困難的事情。

       宗豪的操作還是比較收斂的。瞥見翠影的生命值開始穩定回復到一定的程度,建箴才終於放得開手把精力集中在攻擊上。

       亂戰持續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這段時間裡,所有人都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

       但和壓抑的心情不同的是,三個人都盡量拿出了自己最快的手速,也因為按著鍵盤的速度有些太快,忙中有錯,偶爾也出現幾個不必要的錯誤操作。儘管如此,看到敵人的生命值和數量還是隨著時間慢慢減少,三人雖然精神緊繃,倒也沒有太多慌亂。

       直到最後一個骷髏倒下,三人才終於同時緩下了手裡的操作。雖然敵人還沒有完全停下,但是壓力卻已經減輕了非常多。建箴看了一下背包裡的補給藥水,在這樣一波的消耗下來,竟然前前後後消耗了快要一半的份量。

       還好,當初也沒有想得太過簡單,所以在藥水的分配上有稍微多準備了一些。但也因為如此,從反面看來,以他們的補給消耗速度來看,他們是絕對撐不起「重頭再來一次」這種選擇的。

       補給藥水怎麼說也是拿金幣買的,可不是免費暢飲的自助餐廳。

       而且在已經把大部分金錢的消耗都用在裝備購買的前提上,他們本來所剩下的金錢早就算不上充沛,絕對是經不起再用一次相同辦法。

       這個看似相對安全的方式,同樣充滿侷限性。

       當然能夠取代的方法也還是有,但那樣的方式,同樣是必須搭上大量的時間和金錢作為代價。先不談他們的錢包本就沒有那般闊綽,時間肯定是對於他和宗豪倆都耗不起的東西。

       宗豪的靈光一現依然是包含大量風險的方法,看似嘗試性的試驗,實際機會並不如所想的那樣多。

       但是宗豪的提議,也確實帶給他們前進的空間。

       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整個副本的進度也基本過半,沒有玩家會想要在這種地方上半途而廢。建箴不禁想像了一下,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類似像這類副本的情報,如果讓那些積極於副本的攻略型玩家聽到,實際通過副本的人數只有三個人,到底會是怎麼樣的反應?

      「都……還活著吧?」

       建箴甩了甩手,這才在對話框裡打上了文句子。

       「勉強還活著。」宗豪也是不怎麼講究了,直接用語音來回答問題。

       柚仔則打了一個OK的表情符號,雖然不知道實際情況如何,至少看著還有回應,應該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建箴操作了臨風左右切換一下視角,雖然敵人還是有接續不斷冒出來,但明顯可以看出密度已經降低了很多。按照最初他們探索的地圖有三個不同的叉路分支來看,整張地圖相同的怪物重生系統應該還有兩個是能夠透過破壞來停止相應的怪物重生機制的。

       並不如傳統的那種接一關過著一關的副本關卡,而是在一個開放地圖上直接迎面應對不同方向來的敵人,對於人數極少的他們來說,本身就是一種艱鉅的挑戰。但相反來說,已經挺過了那些困難的他們,剩下來的副本進度應該就會漸入佳境,不管對藥水的消耗,還是對他們的精神消磨都是。

       「我們應該還需要再清掉兩個讓敵人重生的水晶。」

       「嗯……就這樣吧。」

       建箴思索著,把差點脫口而出的想法吞了回去。

       若直接從水晶被毀壞的那一個通道先解決掉鎮守在三個房間的Boss,再用那個開闊空間做為面對其他追擊而至敵人的據點,倒也不失一種方法。但是建箴考慮了一下後,還是果斷放棄了那樣的選擇。

       說來直白,風險太高。

       雖然佔據Boss的房間可以取得地利上的優勢,但相對來說,只要在他們應對Boss的時候被從身後的敵人夾擊,一切都完蛋了。在全然不知道Boss底細的狀況下承擔這種風險,那並不是必要的選擇。

       玩家是能夠挑戰自己的極限接受各種挑戰,但挑戰的本質並不是沒事找事。尤其在資源時間都有限,而且有其他更合適選擇的情況下,其實沒有必要再給隊伍平添多餘的壓力。

       「不過,為什麼原本副本裡沒有這些骷髏之類的小怪,怎麼觸發任務以後就突然冒出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敵人?」

       官方惡意?要那樣解釋,倒也沒有什麼問題。

       或者該說,在經過那麼些不斷重生的敵人浪潮的折騰之後,大概沒有什麼人還有那種精力去在意關於設定上的前後推敲。

       不過,建箴卻已經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那是在不違背劇情的走向,而且在已經知道被掩藏過去的歷史情況下能夠推導出來的故事劇情。

       被遺忘的洞窟,並不只是單純天然而成的洞穴。它所代表的,也不單只是那些慢慢隨著時間而被風化凋零的記憶。而更多的,是某個誰嘗試著遺忘,希望在那些無謂戰火熄滅之後,所有那些曾經生靈都能得到安息的疲憊願想。

       這裡,其實是墓地。

       是那些曾經在與魔族的爭鬥中,也是在無法在人與人互相歧見中殞命的靈魂們最終停下步伐的地方。

       他們曾在歷史中沉睡,也伴隨封印古神力量的衰弱而甦醒。

       重生的骷髏越是看起來無窮無盡,或許就同樣意味著,在當時那樣的環境之下,因為思想的歧異而在這恍若鬧劇一般的歷史中失去生命的人,絕對不是只有僅僅數十人,還是數百人這樣簡單。

       誰能夠記住那些歷史?又有誰能夠承受那些情緒?

       這種事情,沒有人能說清楚。

       比起即將被破除的封印,現在的他們,反而更像是破壞他人安寧的盜墓者。

       「喂!回神了,下一波要過來了。」

       宗豪的提醒來得及時,臨風架起了盾牌,再度站在了兩人前方,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他習慣起這樣的動作,讓自己處為在隊伍前方防衛的位置。

       翠影倒是沒有把裝備換回著重於防禦套裝的意思。

       雖然沒有辦法利用Boss的房間進行應對,但在已知一邊不會造成敵人重生的情況下,倒是可以直接把注意力集中在另外的兩個方向。在敵人數量已經減低到一定程度後,只要由臨風一人作為前衛的防守就已經足夠。

       現在對他們來說,比起防守,現在更需要的是搶在敵人重生之前,破壞掉另外兩個水晶。只要兩個水晶都被破壞,他們就可以搶出更多時間能夠進行回復和補給的動作。

       建箴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從速度上看來,是真的慢得有點讓人擔憂。但目前為止,強行去嘗試那些有風險的方式未必會讓事情變得比較簡單。

       盾牌鏗鏘架開迎面的攻擊,就算身穿重甲,臨風的攻擊仍然比起剛才都要來得積極許多,而原本就更適合擔當攻擊主力的翠影,還有柚仔從後方支援的交叉火力線同樣也沒歇著。

       而對柚仔來說,法力的消耗才是更為直觀的問題。

       建箴倒是沒有提醒柚仔應該多補充法力藥水的事情,也只希望柚仔儲備的藥水目前還足夠撐到他們把整層的地圖清完。

       跟堅守不一樣,他們現在採取的方式更接近類似打帶跑的游擊戰,比起應付多方面的敵人來說,更重要的是移動速度的配合還有維持整體陣型的完整。在這方面,移動速度同樣處於短板的魔法師和戰士相對要簡單不少,但對於以輕裝上陣的拳鬥士而言,就比較有些束手束腳了。

       「慢點、慢點,不要急。」

       臨風追著翠影,看著又是幾道魔法的拋射彈道軌跡從頭頂劃過。

       建箴都已經算不出來,這已經是下副本以來第幾次提醒宗豪不要衝得太快,宗豪倒也是不厭其煩的在怪物群和隊伍中間來回奔跑,也不嫌煩,只是在每一次被提醒的時候,又很老實的退回隊伍的支援範圍。

       敵人來,就準備原地架起防禦的陣型,危險解除之後,就繼續往同樣的方向前進。就這麼前後又拉拉扯扯了一段,終於在接近另一側地圖邊緣的陰暗轉角,發現了另外一顆閃爍著的暗紅色水晶。

      「是那個吧?」

      「沒錯,就是那個東西,小怪會從那玩意兒的旁邊慢慢增加,不過那顆球一碰就爆了,所以要打掉不困難。」

       只要再處理掉一顆,他們的情況就會變得更加輕鬆。

       每完成一個步驟,他們就距離成功更近一些。

      「知道怎麼做……吧?」本想先向宗豪確認準備的狀況,只一恍神,就聽到嗖地一聲竄出去的身影,還有礫石地面受到衝擊的悶響。

       站在那邊的人,除了翠影以外還能有誰?

      ……

      ……

      「……啊……」

      『先用鋼驅走進去,擊碎水晶再用虎躍跳出來。』

       明明早就是千叮嚀萬交代的步驟。

       「你這雷貨啊啊啊!!」建箴的叫喊聲,混著一絲沉痛的無奈。

       跟宗豪一起進副本,意外的驚喜,那是永遠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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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9-8 09:4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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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三十五幕)[普]



第三十五幕:層層遞進


       宗豪造成的麻煩,說完全沒得救當然是不至於。

       但那樣的麻煩是不是本來可以省去的,建箴肯定也會說「是」。

       如果說和宗豪一起組隊最大的疑慮,那大概是必須有「在所有場合掉鍊子」的心理準備。雖然不會在最核心的問題上出紕漏,但卻會在無形中把整體的難度提升到另一種更高的境界層次。

       好不容易才停下的亂戰,隨著翠影的一個虎躍再度打響。建箴倒還可以用語音頻道多罵個幾句,可憐柚仔恐怕是連用鍵盤發出「!?」訊息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被捲入戰鬥的範圍之中。

       所幸這回翠影的位置並沒有那麼遙遠,也並不需要再把戰線的距離拉長到離譜的程度。但也就是因為他們當前的位置實在太過接近,所以同樣也沒有辦法穩定住整體的局面。

       這種狀況下,藥水的補給是不可能省下來的。

       不過也好在有前面一場的亂戰經驗,三人雖然手忙腳亂,卻還不到完全應付不來的處境。人終究還是懂得學習面對困難的生物,就算沒有辦法馬上做出合適的反應,但還是能夠根據情況的不同,在記憶中尋找可行的方案。

       而且,也會隨著合作次數的增加慢慢培養出對彼此的理解。

       雖然柚仔明顯第一下的魔法範圍似乎手稍微抖了一下,放得有些偏移敵人中心,但魔法攻擊並沒有只放一次就停止的道理,在第二次詠唱的時候就可以明顯看到柚仔明顯的修正了主要的施放位置,表現她應有的魔法師控制水平。

       臨風自然也是毫無減省的把所有的技能都給扔了出去,順便把背包裡本來想省著用的補給品也全都用了一輪。

       而那個造成混亂局面的罪魁禍首,也依舊只能開著遲來的鋼驅賣命似的努力從敵群中央慢慢走回來,後面帶著一大群的熱情粉絲,就只差沒有拿著粉絲加油棒在空中揮舞成螢光的波浪。

      ……夠亂的,建箴不禁這麼看著眼前的局面這麼想。

       儘管用稍微緩和的手速試圖盡量降低手指的疲憊感,建箴還是在攻擊取消和裝備替換的節奏中盡可能地搶出更多有效的攻擊判定。

       反正能用的招式也就這些,他們能夠做到的也只有盡力用有限的手法完成技能和攻擊之間的銜接組合。而在已知人物的能力足以達成需要的目標後,在接續消耗精神的戰鬥中,維持水平自然也就比起挑戰極限還重要得多。

       不是一次性的爆發,而是在漫長反覆的時間裡,不斷維持精神保持一個水平之上堅定的專注力。

       有部分玩家對於這樣的操作不以為然,在他們眼中,追求的是一瞬間的燦爛,是那些華麗而炫目的技巧,而不是那些像是機器人外掛程式一板一眼的操作。

       但,那也只是普遍人們不喜歡無趣的事物,而並非技術本身的毫無意義。

       充其量來說,那只是一種平凡的技術。

       是不論誰都能夠做到,最基本最不起眼的事物。然而就算所有人都能夠做到,也不代表所有人都會嘗試著去做。

       因為自認是平凡的玩家,所以他也只會要求自己使用最平凡無奇的方式。

       被火焰和冰霜席捲過的地方,敵人的生命值都只剩下一絲血皮,建箴也沒打算放過這樣的機會,馬上更換成了巨大的雙手重劍,無情地再次將敵人砸翻在地。

       越是對自己沒有信心,也就會越是積極地尋找對自己有利的可趁之機,越是膽怯,則會為自己穿上越是厚重的甲冑。

       網路上面常會有些高手分享自己的視頻,那些只穿著毫無防禦力的輕便衣物,拿著一把不起眼的短劍,利用令人匪夷所思的操作技巧閃過一次又一次的攻擊,然後在一回又一回的攻擊的空檔中,將敵人的生命值消耗殆盡。

       那才是展現真正技術的高手。

       雖然建箴總是看得瞠目結舌,但是當他抬起頭盯著螢幕,將手平放在鍵盤上的那一刻,他就很清楚的理解,像那樣奪人眼球的華麗技巧,並不是屬於自己能夠駕馭的境界。

       他依然有屬於年少未脫的傲氣,也依然會對那樣的技巧心生羨慕

       但他,只要想著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就好。

       那也正是為什麼在宗豪向他提出那種方法的時候,雖然同樣有著部份詫異的情緒,建箴依然很快地接受了那樣的想法。理由很簡單,就算聽起來相當不聰明,但他確定,那是即使像他們那樣的普通玩家,也同樣可以嘗試的可能性。

       在有限的條件下,利用自己擁有的條件層層遞進。

       旋風斬和重擊的交替使用,在洞窟灰暗的光線和柚仔的魔法掩護下,就像是一道道交疊的紅色劍風軌跡。從生命值的消耗看來,交疊的傷害還是相當可觀。

       這回,三個人清場的速度,可要遠比第一回的亂戰還要快得太多了。

       就算副本提升了整體的傷害數值,但只要習慣以後,也能夠大體瞭解得到極限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可以放開手盡量攻擊,又是什麼時候必須退一步停下手專心在防禦上,基本已經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他也意識到了,自己開始不會長時間拿起盾牌戰戰兢兢的格檔,而是在合適的時間點才切換出盾牌抵擋迎面而來的攻擊。

       就算並不是這方面的高手,過程中他們仍然能夠慢慢理解到相應的情報。

       情勢的把握,對於自己角色情況的理解,也同樣能讓他們能夠保持生命值在安全的範圍裡讓角色盡量做出最大程度的輸出。只要角色放得開手去進行輸出,敵人消失的速度越快,他們每人所需要承擔的壓力就越小。

       說到底,建箴從來都不理解那些一蹴可幾的方法。

       對他而言最接近成功的手段,其實也就是用自己的耐性、用大量的時間,像是拼圖似地,把一個又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條件串聯起來。

       「一鼓作氣解決掉吧。」

       臨風劈下了眼前最後一隻敵人,瞥了一眼隊伍整體的生命值以後,立刻決定改變方向往最後一條通路移動。

       一方面為了防止宗豪等等又犯傻,再來也是想著利用這股氣勢先把洞窟裡的敵人先清理乾淨再進行補給。確保敵人不會重生的條件下把可能造成的威脅先排除掉,剩下來的就是逐個把Boss擊破而已。

       「你是熱血起來了嗎?」

       宗豪也絲毫沒有含糊地立即跟了上來。

       「也沒有,只是時間上沒有那麼充裕而已。」

       到目前為止,不包含準備的時間好歹也已經過了快兩個多鐘頭。而且這兩個鐘頭裡還不包含和Boss之間的戰鬥,只是單純的清理整個副本裡的敵人群而已。就算以初次攻略副本的速度來說已經算是相當快的,但對於他們原本一般使用遊戲的時間來看,卻也算不上樂觀。

       「嗯……那還有多久?」

       「不知道,總之,最好還是盡快吧。」

       建箴的心裡還是有些不安的,但他不把那樣的情緒掛在嘴上。

       他覺得,那是屬於自己必須去衡量的問題。

       總歸是不太想重複經歷類似的車輪戰,儘管他可以預見,如果再打一回相同的副本,他們的通關進度應該會破天荒的快速,但那並不代表他們就不需要再花上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有鉅量的補給品消耗。

       「喔,好。」聽到了關於時間的話題以後,宗豪也收斂起原先較為的輕鬆態度。改用較為正經的語氣應了一聲。

       建箴無奈地笑笑,如果平時也能有一半正經的話,那不知該有多好。

       相較於資源的消耗問題,現實的時間對他們來說才是最要緊的事情,就算是宗豪,也很清楚遊戲裡胡鬧歸胡鬧,現實中的問題還是該有必要的分寸。

       即便心中還有對於時間的顧慮,但建箴依然還是放慢了速度,也給柚仔一些交流和打字的時間。

       沒料到,柚仔似乎才是更殺得熱血上頭的那個,看他們都沒表示什麼意見,也是一馬當先地直接往目的地前進。彷彿都忘記了她其實不是一夫當關衝在隊伍前方的戰士,而是必須站在後排專心詠唱的魔法師。

       他們再次見識到了柚仔的積極。

       在宗豪收起玩心主動配合起副本的進度後,第三顆水晶的破壞就變得非常輕而易舉了。主要在破壞第二顆水晶的當下,副本內的敵人重生速度又減緩了一大截,包圍圈也出現了更多的空隙。在不損耗過多資源的情況下,他們總算是把視線所及範圍內的敵人全部清了個乾淨。

       「這樣子就完了?」

       三個人站在了破碎的水晶旁邊,洞窟裡的除了被火把照映的微暗光線外,終於又變回了他們所熟悉那個空蕩蕩的模樣。

       建箴再次環顧四周,也同時將耳機的音量調大仔細聽著周遭的聲響,確認到周圍已經再也聽不見骷髏的腳步聲,建箴才轉而詢問宗豪那邊的情況。

       「我這邊沒看到東西了。」

       「嗯……看來總算暫時告一段落了。」臨風放下盾牌停止了動作,建箴總算也才能和遊戲中的角色同步地呼出了一口長氣。

       建箴看了一眼背包中的負重情形,由於前面的戰鬥節奏太過頻繁的關係,根本沒有時間仔細檢查拾取的道具,都是看到掉落物,就很乾脆直接撿起來往背包裡塞。原先因為塞滿補給品的負重量,現在則是被魔物的掉落物和裝備填滿。

       滑鼠移到掉落的裝備的簡介上一看,相較他們目前身上的裝備又是高出一截,這使建箴不禁微微的皺起眉頭。

       要說最難的部份是不是已經結束,那是不敢保證,但建箴可以肯定的是,最折磨耐性的地方,大概就在剛才他們清除掉全部的周遭敵人後已經全部結束了。剩下來的,就是面對Boss戰的而已。

       直接換上新的裝備,就這樣直觀提升主要的屬性數值當然也沒有什麼問題,但直接用新的裝備,既沒有強化精煉,使用的熟悉程度上也會有所差異。

       只不過,新的裝備也有著不同的屬性效果,從這點上來說,對於Boss的攻略是不是會產生什麼奇效,那倒也未必。

       「你們覺得需要把剛剛撿到的裝備順便換上嗎?」

       建箴不斷更換背包裡的裝備,絕大多數都是大量提升防禦和抵抗效果的重裝甲。雖然在防禦力上產生了極大程度的提升,但在防禦面以外的部份,卻又是極大幅度的下降。最起碼,那並不是直接看一眼就能毫不猶豫裝備到身上的極品裝備,而是一種取捨。

       以目前的狀態來說,普通的敵人傷害已經算不上太大的威脅。但是從任務產生變化前後,至少都可以看出傷害的提升。

       建箴相信,這點在Boss身上不可能沒有任何變化。

       他其實也有些想不起來在原本的遺忘洞窟裡Boss是怎麼過關的了,相對於Boss較為單純的攻擊模式,對於敵人數量的誇張程度還是來得更有印象。

       如果Boss還是一如原本他們過關時那樣的難度,那當然是最理想的狀況。不過越是理想的狀況,在這樣高難度的副本裡面,也就越不可能實現。

       「似乎……不算太好。」

       柚仔展示了自己得到的裝備,居然是犧牲魔法的詠唱傷害來換取詠唱的速度,對於一個追求火力輸出的砲台角色來說,這樣的取捨就很讓人掙扎了。就算整體的輸出能力可能不會有太多差異,但是在手感上肯定還是感覺得出來的。

       「不然先用舊的裝備試試看吧,如果真的打不過再看看要不要換過來?」

       宗豪打斷了話題,阻止了已經進入思考中的兩人。

       「也是……」

       雖然建箴輕輕一瞥,發現翠影身上的裝備仍然有幾個部件被宗豪悄悄更換過。不過仔細想來,裝備這種東西本來就是隨人的喜好和個人感覺更換,拋開效率的問題不談,使用得順手才更重要。

      「那……走吧?」

       經過兩個小時的折磨後,三人終於站在了其中一個Boss的房間前面。

       Boss的房間裡佈滿了從石縫裡蔓生出的青苔和奇花異草,牆壁上圍繞著大量的火炬和不知道從哪個年代刻下類似圖案的古老文字。延伸的爬藤攀上了堆砌而成的石磚立柱,從洞頂透下的微光,靜靜灑落在巍然佇立Boss背上。

       它的頭頂上顯示著一行字樣。

       ──古老的僕人:巨石像歐姆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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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9-11 09:5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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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三十六幕)[普]



第三十六幕:巨石像歐姆德


       對於已經習慣於網路遊戲設定的玩家來說,大型Boss給人的感覺並不單只有壓迫和震懾,也會產生一種莫名的興奮感。甚至在不少玩家的心中,所謂的Boss本就該是那些一眼看不清,拔山倒樹的龐然大物。

       眼前的歐姆德,就是屬於那種最典型的案例。

       許多和魔法相關的奇幻故事裡,總能見到那種受到魔力驅使而拼湊組合成的魔偶,稱為石像怪,又或者叫做哥雷姆之類的存在。

      在最原始的副本裡,他們當然也看過所謂的石像敵人,但別的不說,光是直觀從兩者的體型看來,就已經是天壤之別的差異。

       從站在正前方的三個角色比對之下,歐姆德的體型雖然算不上高聳入雲的稠度,但從腳底往上瞧依舊連它的頭在哪邊都看不清楚。至少從人物角色的視角來看,歐姆德應該是被分類為那類巨人魔偶一類的石像。

       「怎麼辦?」

       像這樣的問題,當然也沒什麼實際的意義。

       就算再沒有想法,也不可能讓身為魔法師的柚仔上去用臉接招。所謂的方法其實往往沒有想像中來的那麼複雜,而且在直覺上越是看起來簡單的方法,有的時候反而越接近真實的答案。

       「還能怎麼辦?也只能我上了吧?難道還你上?」

       「嗯……加油!」

       要說鼓舞這種事情有沒有什麼實質的效果,建箴倒是不做評論,只不過既然兩人之間的共識相同,那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臨風向前又邁出幾步,和眼前的龐然巨物直接面對。

       在用鼠標點選確定的時候,建箴就已經看到了歐姆德那大得有些離譜的攻擊範圍圈。所謂的攻擊距離範圍,有很大一部分是和敵人的四肢長度和體型的大小掛勾在一塊兒。手越長的敵人,攻擊範圍也越大,這些也都在情理之中。

       簡略估算,歐姆德的攻擊距離範圍大約超過了十個人物的身位格,完全直截反映了它巨大的體型。

       之所以還沒有被攻擊,只是因為臨風剛好站在了範圍的圓圈之外一個身位的距離。建箴心裡也很清楚,只要再往前一步,比砂鍋還大上許多的拳頭就會當著他的面直接不帶一絲猶豫地砸過來。

        但要認真考慮起來的話,或許這反而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正因為官方把體型和手臂長度那些要素真實地反應在攻擊距離的變化上,建箴才更相信,比起變化莫測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攻擊,像這樣直來直往以力量為決勝關鍵的對手,對於戰士來說反而是最好處理的敵人。

       巨大體型的敵人,的確在攻擊的範圍和破壞力上都有他驚人的地方,但也因為體型龐大而且身體笨重的關係,通常並不能做出什麼太過靈活的動作,攻擊的間距也會被拉長。

       所以……

       臨風踏出一步。

       原本看似沉睡的石像開始顫動,從原本輕微的晃動慢慢變得劇烈。不單只是石像,而是整個洞窟都好像在跟著它逐漸起身的動作開始搖盪起來。

       『外來……入侵者………排除。』

       歐姆德踉蹌地站起身來,邊拼湊起模糊不清的隻字片語。

       接著如預想中的一樣,當Boss進入戰鬥狀態之後,迎面而來的便是率直的右直拳。並非技能、也沒有多餘的花樣,眼前有的只是隨著距離逼近顯得壓迫感十足的石拳。

       面對那樣的攻擊,臨風則舉起盾又再更往前走了一步。

       要面對那樣的攻擊困難嗎?建箴可以回答,從技術上而言不難,它其實就只是接下迎面過來的拳頭那麼單純的事情。所以它真正考驗的並不是技術,而更接近心裡對於不斷逼近的攻擊時,心中能夠承受的抗壓性。

       或許,那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事情。

       建箴看過更多,在面對太過緊湊逼近的攻擊時,因為過於慌張而操作紊亂,甚至直接將背後正對著敵人,結果反而錯過防禦和躲避的時機。

       直面攻擊,看清對方的每個動作細節,因為手指和反應的操作本就慢上一截,所以才更需要將視野往更遠的地方延伸,並不只是在眼前所看到的事物,也包含更往後的空間和時間,在攻擊和動作來臨之前,就已經做好應對的準備。

       預知?在旁人眼裡大概會這麼以為。

      但建箴自知,那其實並不是聽起來那麼厲害的東西。說到底,如果真的有預知那麼破格的能力,怎麼可能把它隨意用作這種放鬆的遊戲上。

       做出的動作並不是百分之百成真的預知,而是根據眼前的情況把腦中想像出所有發生的可能考慮選項都列舉出來,再選出最有可能發生的結果,順著那樣的結果做出當前最合理的應對。

       與其說是「預知」,也許更接近「洞察」。

       但洞察也需要相應的專注力,尤其當場上的情況越是混亂的時候,能夠看到的視野也相對越為狹窄,像是面對大群骷髏包圍時的狀況,建箴就算能夠從攻擊的距離和軌跡清楚看到其中一隻的,也沒辦法清楚估算出場上所有敵人接下來的所有的行動。

       這就是為什麼建箴總說,比起對應如浪潮般席捲而來的敵人,只有單一隻的Boss對他來說反而相對輕鬆的緣故。

      因為歐姆德總體攻擊面積較大的關係,所以要找到受擊的中心點並不困難。臨風架好盾牌,就這麼站著不做任何移動。看到佔滿整個屏幕的拳頭,建箴還是不由得慣性的咬緊了牙關。

       「要小心,傷害很高。」

       建箴直接和宗豪傳達了消息,就算歐姆德的攻擊頻率並不高,但破壞的傷害確實是明擺在那裡。至於為什麼會這麼確定的原因,就是因為即使在已經確定臨風架起的盾牌完全抵擋住了歐姆德的攻擊下,還是有部分的攻擊穿透盾牌的防禦造成傷害。

       這在遇到歐姆德之前,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狀況。

       在建箴的想法中,這樣的可能性有兩種。

       要不是歐姆德本身就帶有一定程度的穿透能力,就是它本身的傷害和等級都超過了現在手上盾牌可以承受的程度。再不然,兩個都有的可能性也不為零。

       建箴看了一下自己生命值的下降幅度,那一下攻擊造成了3%的生命值傷害,別看數字好像並沒有很多,再怎麼說臨風也是以重裝板甲為主的戰士,再加上盾牌本身格檔能夠造成的傷害減免,即便在這樣的前提之下,歐姆德還是造成了攻擊的傷害。

       換做是皮甲的拳鬥士,就算用鋼驅減少受到的傷害,也未必能夠確實擋下那樣的攻擊;一身布袍的魔法師就更不用說了,被拳頭擦過,沒有直接暴斃應該都算是運氣不錯的。

       就算攻擊的速度再慢,建箴也不敢貿然讓兩人承受攻擊。在已經測試過傷害值之後,建箴立刻讓臨風直接從歐姆德的腳下穿過,直接到了原本他們所站位置的對面,讓歐姆德背向翠影和柚仔的方向。

       也沒來得及考慮更換武器,直接就拎起單手劍打上一記重擊。

       「直接就上吧,但還是不要太接近腳下,誰知道它會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攻擊模式。」考量到可能的風險,建箴還是多嗑了一瓶防禦提升的藥劑,然後再度舉起盾牌觀察著歐姆德的動作。

       初次面對需要特別留意攻擊動作的Boss,建箴的操作還是顯得保守許多,但也不可能永遠處於被動的防禦對峙,畢竟蓄勢待發的柚仔已經開始準備詠唱魔法,從空中降下的火球把洞窟照耀得通亮,要是再發呆下去,柚仔很快就會變成仇恨值最高的對象。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體質屬性的設定,建箴感覺到臨風直接揮舞長劍砍在歐姆德身上的傷害,似乎也有被抵銷的趨勢。歐姆德那全身被岩塊包裹起來如板甲一般的周身,可能也包含著降低物理性傷害的特性。

       「趕得上嗎?」

       建箴稍微感到有些困擾。看著仇恨的監控數值,感覺只是繼續拿著盾牌格擋下去的話,仇恨值反而沒有辦法穩定。

       又一次成功格擋防禦之後,臨風換上了雙手重劍。

       仇恨的建立,還是和攻擊的輸出傷害掛勾,只守不攻,在和多人一起共同戰鬥的隊伍中並不算是一種合適的選擇。

       這是個兩難的情況。

       如果把精神力放在專注攻擊上,對於防禦的能力就會大幅度降低。在不依賴牧師做為支援恢復生命值的狀況下,對於生命值的控制就變得重要。雙手劍本就不是適合做為防禦的武器,就算做出類似於招架的動作,損傷的幅度絕對還是遠比拿起盾牌要來的更劇烈。

       如拋甩般右斜上向下的攻擊,像是流星般砸落。

       臨風反手將重劍翻轉向下,一個側身用肩抵靠住,利用動作把巨大的劍身當作是另一面盾牌,用這樣的方式硬是接下歐姆德的揮拳。

       結果在沒有盾牌格擋的情況,這一擊普通的攻擊,就直接帶走了8%的生命值,遠比用盾牌格擋的傷害還要高出一倍。這樣的傷害,還是已經由重甲抵銷了一大部分傷害的情況下的結果。

       「這樣子的話,我會先撐不住。」

       臨風的藥水進入了冷卻的秒數倒數,雖然一瓶藥水約可以恢復大約15%的生命數值,比目前耗損的11%的生命還要稍微更多一些,但藥水的恢復效果也不是馬上奏效,而是隨秒數的徐徐恢復。

       結果到頭來,還是必須用換裝的打法嗎?

       建箴遲疑一下,腦中開始粗略的推演出接下來的攻擊和生命值變化。雖然不斷切換武器進行攻擊對於手指的負擔很大,但看起來又是唯一可行的方式。

      「啊......是因為這種關係,所以拿到的裝備才會是那種樣子嗎?」

       不過,現在再看裝備好像是有點遲了。

       歐姆德的破壞力是絕對無法被無視的,就算目前都只是直接揮展雙臂的打擊,但每次攻擊都足以讓場景震動的氣勢都彷彿說著,如果自己沒有做出抵擋或閃避的動作,失手被打中一下是怎樣的後果。

       建箴等於邊瀏覽著裝備,一邊把專注力分散到防禦和仇恨值的建立上,當然這麼做的後果就是,三邊都沒有辦法全部做到最好。不同上下起伏的傷害輸出,也開始導致仇恨的穩定程度開始變得飄忽。

       「喂,還OK嗎?」

       「……盡量吧。」

       臨風的盾牌稍微偏斜了一點,而沒有百分之百格擋的後果,就是生命值的再度快速下滑。

       如果是對手速有信心的人來說,這樣的操作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但對建箴來說,要一心多用就不是什麼簡單的事了。眼睛快速掃過雜亂的背包,也不敢讓歐姆德離開可以立即看到動作並反應的範圍。

       隨意瞄了一件看起來防禦更高些的鎧甲,建箴立即換上。

       現在這個情況,也顧不得什麼太複雜的內容,雖然防禦的提升需要犧牲大部分的移動速度作為代價,但如果歐姆德一直保持同樣的攻擊模式的話,那也根本不需要移動,只要做到能夠屹立在場上不斷吸引仇恨就好。

       「如果我等等手滑操作失誤的話,你能把仇恨搶過來嗎?」

       「已經太遲了吧?你也不看看柚仔她的魔法輸出頻率。」

       「……我想也是啦。」

       他們早就看過柚仔在沒有外在阻礙情況下的全力輸出了,那些手法不夠純熟的魔法師姑且不論,能夠在相同頻率下嘗試著跟野外Boss單挑的,要說手法弱到什麼地步,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但要讓柚仔停下手放緩輸出,那同樣也不可能。

       在物理攻擊同樣遭受限制的環境,柚仔本就是他們之中擁有最高傷害輸出的人。現在讓她停下,消耗戰的僵局就會變得越來越長。

       就現在的狀況,要說建箴完全沒有一絲慌亂,那肯定是假的。

       後腦杓到耳根的部分,已經隨著思緒的混亂開始漸漸發熱起來,他知道那是因為自己的手部操作已經開始有點跟不上腦袋思考速度的徵兆。

       他的確沒有想過,要在和Boss的戰鬥過程中更換身上的裝備。

       那和跟翠影比試的時候不同,並不是武器切換那麼簡單而已。除了剛才更換的鎧甲,還有頭盔、護腕、護腿、腰帶,還有鞋子那麼多的部位,並不是單一眼就可以看得出到底哪些防禦力高,那些對於抗性和屬性的提升更有幫助。

       建箴很肯定,以他現在的生命值下滑速度,三分鐘不到生命值就會下降的危險的程度,以當前藥水的冷卻時間,絕對追不過消耗的速度。

       臨風又把原本的護腿更換了下來,不斷進行著這種只有在遊戲中才有可能實現的動作。而即便本身的動作已經超越常理可以解釋的範圍,歐姆德的每一下攻擊,都好像從兩側往中間擠壓的牆壁似的,不斷在限制臨風的生存空間。

       仇恨的飄忽不定、生命值的極速下滑、裝備的更換,每個細節都有可能直接影響到接下來的結果。

       迴旋斬一個平揮掃了過去,用強力的衝擊力和歐姆德的衝擊對撞。

       因為力量的差距,臨風的生命值還是產生了微幅的下降。

       即使有些哆嗦,但建箴的手指也完全不敢停下。

       不能猶豫,也沒有那樣的本錢。

       而從現在起的每一個動作,都必須全力和時間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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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9-15 11:3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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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手殘回憶錄(第一章 第三十七幕)[普]



第三十七幕:和時間競賽


       臨風身上的裝備不斷更換著。

       如果把更換裝備的動作也真實的表現在人物的動作上,那不知道看起來到底會顯得多麼滑稽古怪。

       經過更換裝備的過程,臨風生命下降的速度也跟著慢慢減緩,從原本就連完美格擋都會損失3%的生命值,在經過裝備的更換後,終於恢復為正確格擋後僅只1%的損傷,或將傷害全部減免的狀況。

       情況不得已非得選擇攻擊的時候,也可以確定每一擊所受到的傷害為5%以下的生命損耗。在這種條件下,建箴決定還是採取稍微奔放一些攻擊方式。

       ……

       對於從前線上遊戲的理解,建箴認知得更多的是類似競技類型的射擊遊戲,或是回合制一來一往的角色扮演遊戲。從現在的眼光來看,那些粗糙的畫面和生硬的動作,甚至不禁會讓人感嘆遊戲產業界在十數年間的進步速度。

       即便畫面的表現技術並不高明,遊戲的系統同樣簡陋,玩家卻在受限的條件下讓想像填補了那些靜止的畫面,在心中描繪中屬於自己的故事。

       建箴喜歡那些故事,喜歡那些冒險的過程。

       當人物透過升級之後學到的新技能,或者魔法,那些在螢幕上各種不同名稱的招式,似乎都會標註相應的解釋招式的由來,甚至是動作的分解。都不禁讓他感到興奮不已。

       他也曾經想像過,如果那些曾經在遊戲中的招式,實際變成了自己可以操作的動作,能夠看到自己操作的人物實際照自己的想法做出動作,那會多麼讓人感到興奮的事情?

       而又過了好些年,建箴的期盼成為了真實。

       更細緻的操作、更多樣化的操作方式,所有的動作再不是像以前那樣可以慢慢考慮後續的每一步,而是從做出動作的那一刻開始,就必須不斷做出接下來相應的操作。沒有停頓的空間,也幾乎沒有重新再來的機會。

       想像和現實的差距還是存在的。

       操作方式變得豐富和多樣,建箴固然感到開心,但在複雜的操作背後,建箴能夠體會到更多的,是自己的手速明顯跟不上腦袋的運轉速度。當手指和思緒的協調發生混亂的時候,操作就會產生很多不必要的錯誤。

       最終他選擇了放棄那樣的想法。

       他並不是什麼手速特別誇張的瘋子。唯一能夠做到的,僅僅只是用差強人意的操作,利用角色本身防禦的特質,盡量為他自己爭取更多的思考時間。

       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把動作和思緒結合得分毫不差。

       當看到柚仔將魔法不間歇地鋪蓋了整片場地的時候,建箴就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他能夠做到的事情。別看魔法師看起來並不擅長近距離短兵相接的纏鬥,同樣需要一定的手速,而且魔法師的技能組合數量遠比其他的職業還要多更複雜,要能夠穩定一個接一個不斷詠唱,其實也同樣考驗操作技巧。

       如果柚仔玩的是其他職業的話,或許他們會見到更誇張的操作。

       建箴的手速,要說真的很慢,倒也還在正常人的水平。

       他多半還是有點失望的,不論自己的操作表現還是對於反應速度都沒有辦法達到預期的程度。手指的操作拖沓思緒的運轉,並不像那些天生反應動作快速的玩家,只要操作的速度更快些,手指就會開始打結起來。

       但是,他會做到自己該做的事情。

       他也知道,對於一個人來說,什麼是最好的操作方法。

       而就算什麼都比不過他人,自己還是有需要扮演的角色。

       在上揚的劍鋒擦過歐姆德的側邊腿部之後,建箴又換了一件裝備,然後反手架起了盾牌,用盾擊再次撞上它的身側。對於這種大型的Boss敵人,雖然技能所控制的秒數會大打折扣,但100%的控制效果仍然存在。

       他沒有辦法超越那些屬於天分的事物。

       但他看得到,從那些倒下又站起每一次不斷迴圈之後自己的改變。

       瞧見裝備上有著徐徐恢復生命值的特殊效果,建箴也不心疼,直接就把才剛裝備上去的部位又很快換了下來。

       經過了大約五分鐘的消耗戰磨損拉扯之後,臨風的生命值下滑到了60%的安全線,而歐姆德在柚仔的積極轟炸和翠影有節奏的拳打腳踢,目前則已經失去了一半的生命值。

       別說從生命值高低的角度來看貌似佔優,臨風的生命值在這中間的起伏還是相當劇烈的。這畢竟還是在有意控制防禦和攻擊平衡情況下的結果,不然臨風的生命肯定比現在看起來還要更低得多。

       「真的沒問題吧你?」

       宗豪又一次捎來了關心。

       不過這一回建箴就顯得比較有把握了。

       「你們盡快解決的話,應該沒問題。」

       儘管從宗豪的角度來說可能看不出來,但建箴還是可以明顯感覺到在進行裝備更換後生命值的損耗變化。也知道自己的思慮和手指的動作終於隨著攻擊對應的適應開始慢慢達到同步。

       就算生命值還是會下降,但是建箴已經可以盡量控制在最穩定的幅度,一邊堅持著輸出的傷害,一邊讓仇恨值穩穩的落在自己身上。

       雖然建箴也不敢肯定這樣子的操作可以維持多久,只是看著讓人放心的魔法攻擊並未中斷過,翠影依舊還是在歐姆德的周身上竄下跳,建箴相信在生命值歸零之前,歐姆德只會比他消耗得更加快速。

       建箴總感覺很奇妙。

       從一個角度來看,對於等級還沒有完全提升上來的新手而言,這個副本的難度毫無疑問的太過困難,但從需要對應的機制上來說,其實又沒有什麼太過複雜不能理解的部分。

       所謂的副本,就是一道對於實力考驗的題目。

       當知道解題的方式後,剩下的部分只是循序漸進。

       「不過,這遊戲的Boss是不是也會暴走,就不知道了。」

       所謂暴走,是遊戲系統裡對於敵人下降到一定生命值百分比以下之後,產生攻擊模式的改變,或是使用特殊的技能,就像是殺手鐧般的存在。

       根據敵人種類的不同,產生暴走的變化也會有所不同,類似的像是大幅度增加防禦數值、突然攻擊力倍增,或者生命值的恢復,全場地的大範圍攻擊傷害之類對本身屬性的改變和對於玩家不利的技能。

        「你覺得剩多少的時候會進入暴走?」

        已經看出了歐姆德揮拳的攻擊動作,建箴乾脆也不採取防禦,臨風只是往旁邊一個笨重的小跳便直接閃過了這次的攻勢。

        「通常來說大概是10%,20%也很有可能。」

        「不暴走的可能性?」

        「你可以幻想一下,但我不覺得遊戲的官方會這麼好心。」

        這種事,他們都懂。

        雖然對於暴走的資訊官方到目前為止並沒有釋出相關的資料,但是系統性的暴走在遊戲的世界裡不知從什麼時候早就已經成為了一種約定俗成的東西。就像闖關遊戲的最後大魔王肯定要來個二段還三段的變身,或是劇情反轉讓原本以為是主角群的隊友反水變成了自己的敵人。

       諸如此類的設定,不知道出現在多少不同的遊戲和動漫作品裡。甚至慣用到已經可以被稱為爛俗的設定。

       不過,就因為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所以才會被不斷採用吧。

       建箴當然也知道宗豪的意思,也只敢把那樣的猜想掛在嘴上,像他這種完全不想跟機率性過不去的人,自然也不會對於暴走的事情抱有僥倖的心理。

       只不過就算預想到暴走的可能性,實際上也未必能反應得過來。

       就因為每一種敵人的暴走模式都有所差異,暴走的條件和效果也全部取決於官方自行設定的條件,就算過去曾看過相似的敵人、知道大約的攻擊模式,但只憑著過去的經驗,還是不足以應付全部狀況。

       歐姆多的生命值還在持續下降,已經低於了40%。

       比起原有的攻擊循環,建箴稍微調整了自己的步調,把注意力集中在歐姆德接下來後續的動作上。反正從臨風的生命值下滑速度來看,只要不出岔子,就這樣直接拿下歐姆德也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30%……

       20%……

       15%……

       生命值每下降一點,建箴的情緒就越緊繃一些。就因為知道總有些意外的可能會發生,所以當生命值離預想的暴走邊界越近,建箴也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必須停手,或者各種必要的應對操作。

       只是,畢竟經過了快要十分鐘左右的循環,而且在過程中也並沒有什麼能夠讓精神舒緩的時間點,建箴的精神專注多少還是開始顯得有些渙散了。他現在最擔心的事,莫過於自己的反應速度是不是在最後會扯到隊伍的後腿。

       如果只是小幅度的攻擊力或防禦力提升,那種內容純粹的狂暴機制當然再好不過。但考慮到副本主要的困難程度,建箴覺得應該不可能。

       臨風完全收起了攻擊為主的重劍,而把盾牌的防禦架得更加嚴密。

       暴走的機制未必會針對仇恨最高的人,但是如果有什麼特殊情況,那一面盾牌至少還能成為抵擋生命值歸零的最後防線。

       「11%!」看到數字跳轉的當下,建箴立刻向宗豪大聲提醒,也是速速地搓了兩下手,趕緊讓自己的精神振作。

       當11%的生命值數字再度跳轉為10%的時候,歐姆德停下了身體的動作,原本舉再空中的巨大雙手垂了下去,像是出現系統故障的機械人似的。

       「……這是?」

       除非必要的劇情考量,遊戲的系統一般是不會好心到直接送玩家10%的生命值就這麼過關的。但是Boss就這麼停下動作,建箴也有點發愣,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應該怎麼做。

       「既然這樣,強殺?」宗豪果決的提出看法。

       強殺也是一種常用的戰術,當然它算不上什麼高端的技巧,只是在和敵人的生命值有絕對優勢的差距時無視於機制本身,直接用爆發性傷害直接讓生命值歸零,或下降到直接「跳過」一個必要的階段。

       10%的生命值,在範圍時間內能不能夠打得掉?

       這種高階的時間精算,顯然不是建箴在短短的幾秒鐘就能夠考慮得清楚。

       但是,翠影還在努力的揮拳,柚仔也還在死命的把魔法往歐姆德的頭上砸,就算不用考慮,他們也不會停下手上的攻勢。

       但自己呢?

       他遲疑了。

       對於這樣的技巧,建箴也很清楚,最重要的條件就是「果決」。強殺的本質就是不顧一切將所有的想法拋諸腦後,全神貫注的把所有的傷害在有限的時間裡一次引爆。如果說暴走本身指的是Boss利用系統產生的機制,那強殺反而就像是玩家應對那種機制的反向策略。

       建箴有些不知所措,他並沒有那種毅然決然的膽識。

       當臨風向前邁出一步,想要補回遲疑的時漏掉的幾秒輸出。在建箴的螢幕上,赫然閃出了一串斗大的字幕。

       【系統提示:歐姆德的核心,正在熔毀。】

       『不能……打擾……主人。』在過程中並未有任何言語表示的歐姆德,此時再次自言自語的唸起了殘缺的文字。它再次站起身,看似眼睛的部位,閃爍起看著就明顯讓人感到暴走狀態相當不妙的詭異紅光。

       而且,那個核心正在熔毀又是怎樣?

       建箴把注意力從文字上移開,看向歐姆德身上變化的時候,歐姆德的周身已經全部籠罩在烈焰燃燒般的特效之中,活像是一顆巨大的火球。而且並不是只有視覺上看到的那樣在燃燒,而直接反映在了生命值的變化。

       火焰就像是一條繩索,從歐姆德身上纏繞到了臨近的翠影和臨風身上。

       【系統:負面狀態,炎灼:隨著狀態每秒造成生命值1%的燒傷效果。】

       只是看到效果,兩人就馬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靠!快!繼續強殺,這個絕對不能拖!」

       每秒1%的生命值,就意味著在沒有藥水補給的狀況下,如果沒有擊殺掉Boss,生命值就會見底。更何況在經歷了那樣的戰鬥之後,生命值的數值本來就不是飽滿的。跟巨大體型遲緩的動作相反,跟歐姆德戰鬥的每一秒,建箴都覺得是跟時間的競賽。

       但是當看到歐姆德慢慢站起身,兩個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巨大石拳緊握,慢慢從腰部到胸口,直到高舉過頭時,建箴的心中又突然揪起了不詳的預感。

       一種非常、非常糟糕的預感。

       ……歐姆德的生命值,還有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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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9-18 09:3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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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幕:爭分奪秒


       歐姆德的動作表明了它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肯定不是安安靜靜的等待他們生命值的消耗。而是連剩下的一點生命值,都要做出最後的反擊。

       6%的生命值絕對算不上多,如果要強殺的話或許也有機會,但建箴在那個瞬間就感覺到問題的不對,直覺?可能是。但更多的是……當你看到那樣明顯的動作,那種彷彿就會發生什麼的不好預感總是特別強烈。

       「不對!減傷,快!」

       宗豪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聽到建箴的提醒之後,翠影馬上就往後退了一大步。並且直接站位擋在了柚仔的面前。

       柚仔沒能做出任何的動作,就看到翠影不僅直接攔在了她的前方,並且雙手合隔在胸前,完全就像是為了抵擋什麼即將帶來的衝擊。

       鋼驅。

       就在翠影放出傷害減免技能的時候,歐姆德的重拳已經砸向了地面。如果說柚仔放出的火球還能夠用隕石來形容,那麼現在歐姆德落下的攻擊,大概就是彗星撞擊的程度。

       整個畫面被熊熊的烈焰覆蓋,彷彿在那個空間裡的空氣都要被火焰給燃燒殆盡,這畫面不禁讓人想到炸藥或是粉塵爆炸的景象。那種震撼並不只有在眼睛所看到的景象,更是直接在生命值下降的幅度。

       用遊戲外的觀點來說,那並不是「下滑」,而是「蒸發」。

       就連已經經過減傷技能手段的拳鬥士,在那一下的衝擊中都損失了將近五分之一的生命值,要是沒有刻意進行防護的動作,不知道又會變成什麼模樣。

       如果翠影並沒有擋在柚仔前面,直接受到火焰和範圍攻擊的破壞傷害,對於本來就屬於血薄的布衣魔法師來說,即使有著對於元素屬性的天生減免,也依舊是極端危險的情況。

       而且,那並不是只有單一擊,而更像是隨著紋動擴散的連續傷害。

       從開始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臨風就已經開始快速跑動起來,在過程中,建箴全程眉頭緊皺,而且極度專注。

       包含著戰士本身的短腿問題,還有控制上的困難。臨風等於是在身側架著盾牌邊進行繞圈跑步的動作。也就是只有實際操作體驗才能夠理解,就算是在遊戲裡面,這樣的動作也非常浮誇。

       能夠做出這樣的表現,建箴覺得更多是運氣成分。至少建箴可以肯定,同樣的動作要讓他再重現一次,大概是辦不到的。

       5%的生命值?就敗在這樣一點差距上?

       眼前對於時間的體感概念變得異常混亂,但是如果因為混亂而停下手上的動作,那他們肯定就會在這個地方全軍覆沒。

       再來一次?當然會變得輕而易舉,到此為止,他們已經把握了這隻Boss所有必要的條件。可是即使這樣,心情自然也不可能會好。

       並非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硬要說的話,也只是單純的不甘心。而就算陰溝裡翻船是常有的事情,但那樣的情緒,卻同樣影響著整個隊伍的士氣。

       生命值還在不斷下探,每一秒都顯得煎熬。

       但是建箴根本沒有那個餘裕計算,他只是繼續往同一個方向前進,生命值的差距?還需要多少的DPS才能夠解決Boss?自己還能夠撐幾秒?

       去他的吧。

       既然都是初次嘗試,又怎麼會知道自己的極限在什麼地方?

       臨風向前的一個滑步,直接擋在了翠影前方,剛好全部的人包括眼前的歐姆德,全都站在相同的一條直線上。建箴沒能多想,也不敢多想,他只覺得自己應該那麼做,只因為他手上有著盾牌、只因為他的防禦力最高,而就算他的生命值其實是三個人裡最危險的,他也同樣會這麼做。

       為什麼?沒有理由。

       「繼續打。」他只能說出這種話,事實上,他也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翠影和柚仔能夠繼續把原本中斷的攻勢連接下去。現在對他們來說,維持每一點的生命值,和削弱歐姆德的生命值同樣重要。

       臨風的盾牌貼著身側,下盤微蹲,直接將歐姆德的攻擊硬是全數扛了下來。就算生命值並沒有被這樣的攻擊消耗太多,但是因為衝擊的力道,不管是重心還是平衡,都很難維持一個穩定的姿態。

       但是,雖然很勉強,還是趕上了。

       如果沒有趕上,他們注定要在此處重來。

       岩塊和鐵盾的碰撞,濺起的是鏗鏘的火光。金屬的碰撞聲讓人安心,但只要想到盾牌是維持自己生命值唯一的最後防線,精神就絲毫不敢放鬆。

       儘管建箴搶出來僅只是短短的幾秒時間,但就這幾秒鐘的時間,卻也已經足夠關鍵讓柚仔重新組起魔法攻勢。只要柚仔的輸出能夠跟上,他們就可以搶在生命值歸零之前先把歐姆德擊倒。

       歐姆德的生命值也不能再以多少百分比來評估,而是以緩慢到小數點後第一位的計算在以緩慢的速度下滑。每一次的攻擊、每一秒的度過,都令人呼吸急促,讓人感到心臟劇烈地跳動。

       3.8……3.2……2.5……1.7……1.1

       歐姆德的生命值,已經到了最後的一絲血皮。但遊戲裡的Boss並不會因為生命值的瀕危而停下手上的攻擊。它依舊揮舞的巨大的拳頭,一拳一拳地砸在臨風的盾牌上,而臨風既不退也不閃避,只是任由撞擊在盾面轟然作響。

       那已經不是技巧與否的關係,而是他不能退讓。

       只要把防禦卸下,後頭的翠影和柚仔就會遭到正面的直擊。

       攻擊,那是翠影和柚仔的任務,而擋下那些可能阻礙到他們的任何攻擊,是自己應做到的事情。

        0.5%,就算已經不足百分之一的生命值,歐姆德還是持續不斷攻擊著,那同樣是將雙拳舉過頭頂,撼天動地的一擊。建箴看著自己還在冷卻中的生命藥劑,還有僅剩下僅存15%的生命,仍舊舉起了盾牌。

       但是,那樣的攻擊並沒有落下。

       崩拳貫通了歐姆德的身體,帶走了它最後的生命值。也為了防止還有個什麼後手,柚仔反應過來,同樣放了一道短時間阻隔的冰牆。

       別看那樣的動作好像沒什麼意義,過去也曾經有Boss在殘血時候使用類似自爆的攻擊,和在場的玩家來了個玉石俱焚的案例。

       搞不好柚仔以前也被類似的情況給陰過,這並非不可能的事。

       正因為遊戲裡有著近乎無限的可能性,所以也就有著近乎無限的麻煩問題,總在疏忽防備的時候,偷偷給玩家一個並不是什麼令人感到開心的驚喜。

       細微的動作,有時候就會變成影響結果的關鍵。

      而操作和反應,也同樣會產生經驗的累積。

       歐姆德維持著站立的姿勢,紅瞳巨像眼中的光芒逐漸淡去,核心破碎、石塊崩毀,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寶箱,靜靜地躺在原本它所站立的中心點。在三人掙扎了奮戰了十幾分鐘之後,終於結束了第一場和Boss之間的正式戰鬥。

       大概也只有等待開啟寶物箱的時候,才能稍微緩解那些手指長時間操作的痠麻,還對於有殘存生命值的無力感。

       這才只是第一隻Boss,他們卻已經全都開始恍神起來。

       就連開寶箱檢查戰利品這種讓人興奮的事情,在場三個人都顯得有些心力不足,就因為剛才太過專注,所以當精神鬆懈下來的時候,帶來疲憊的衝擊也越是強烈。將近呆滯了幾分鐘以後,柚仔才跨過兩人的位置,慢慢地走到寶箱前頭。

       「你開吧,一人開一個就是了。」

       建箴敲字直接同意了柚仔的動作。

       在副本裡面,寶箱的開啟有著各種不同的迷信和謠言,甚至有的人會認為,摸寶箱這種事情需要一定的手氣,甚至是需要洗個手、燒個香什麼的,那全都在屬於玩家的情理之中。

       因為這樣的習慣,也延伸了不少各自的文化,隊伍的寶箱全部由隊長,或是上次手氣最好的人開啟,以擲骰子的點數大小決定今天的氣運,或是和他們這樣,每人各開一個箱子公平的測試自己的人品的情況,倒也不在少數。

       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麼太複雜的事情。

       只是每個團隊都有每個團隊不同的規矩,即便運氣什麼的還是更接近個人相信與否,掉落物品的拾取卻不是那麼簡單可以談得清楚,還別說有許多團隊之間的不睦和爭吵,反而往往就起於這些小小的糾紛之中。

       建箴仔細想想,當初他們進副本的時候的確是沒有提到戰利品怎麼分配的問題,就算小怪身上掉落的裝備物品都只是等級較高的普通貨色,但再怎麼說現在要開啟的寶箱也得是個副本Boss的水平,掉落的寶物肯定不會差到什麼地方去。儘管知道柚仔大概沒那種意思,但基本的禮貌還是讓人覺得舒坦。

       就已經合作了那麼多次的實際表現來看,柚仔算是不會對分配戰利品這事特別斤斤計較的類型。對於人與人之間的細膩表現,她更接近團隊之間的調和劑,比起利益的分配,也可能更關注其他層面。

       但對於這樣的個性,建箴其實有些不解。

       對於柚仔的行為,有很多思維都還有待商榷。

       並不像第一次接觸遊戲的純新手,也並不像是會一個人在野外提升等級的那類獨行玩家,而更像是在其他大型隊伍中幫助緩和團隊氣氛的重要成員。在那之前,難道從來沒有人見到她的實力,嘗試著邀請她進入到其他隊伍?

       想了想,建箴還是決定把這樣的問題先放置在一邊,先把副本通關的問題先放在眼前作為優先的第一要務。

       「總之先看會開到什麼東西,我們再討論怎麼分配。」

       如果有特別必要的話,也可能等等就需要裝備在身上提高整體的水平,就像歐姆德這種需要臨時反應的Boss,可能並不是用原先的裝備就可以蒙混過關,而是得透過裝備更換的方式減輕基本的輸出和防禦壓力。

       「如果等等開出來沒有人用得上,那就再想該怎麼分配。」

       建箴還是補上了這一句。

       這樣的說法當然也還是有不明確的地方,比如分配的細項是要以骰點數還是平均分配,剩下來掉落的物品如果分配不均勻的話又該怎麼辦?這種相關類似的問題,要是在普通團隊裡,說沒準也是個要討論許久的大問題。

       「沒關係。」

       柚仔還是很隨興的同意了他的提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把他的話認真思考過才答覆,還是不管說什麼她其實都不會介意。不管怎麼說,柚仔的心直口快倒也給他們省了很多周旋上的麻煩。

       「你覺得柚仔……」

       建箴的喃喃自語,還是透過語音頻道傳到了宗豪的耳裡。

       「嗯?」

       「……嗯,沒事。」

       建箴苦笑著回覆宗豪的疑惑,最終還是收回了想說的話。

       「吊人胃口可不是什麼太好的習慣。」

       「那種事情,我當然知道。」
   
       只是,他覺得那些並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內容。隨著網路連接來到這個世界的人們成千上萬,每個人所抱有的想法和想要抵達的目標各有不同,那並不是用片面想法就能一語概括的事情。

       就算猜不透柚仔的想法,那也不代表自己就能完全以自己的觀點去揣測她的心理。也正因為是共同合作的夥伴,那樣的意義也顯得尤為重要。

       雖然老話總那麼說:道不同不相為謀。抱有不同目的的隊員,有時也很容易陷入相處不愉快的窘境,但不論怎麼說,那種猜想對柚仔同樣是不禮貌的。

       從結論來說,他們現在的合作還算愉快,Boss的攻略也很順利。

       而對於副本攻略而言,這樣便已經足夠。

       說到底,柚仔願意配合這樣看似有勇無謀的他們,其實就應該要偷笑了

       建箴撓了撓頭,收起了複雜的思緒。

       或許只單純是自己想得太過複雜。

       正如宗豪所說的,那並不是什麼太好的習慣,但或許正是因為他把柚仔看作是一個可以長期保持合作的對象,所以才更希望能夠理解她的想法,還有她心底期望的事情。

       對於不會再有所關聯的人,自然也沒有必要去深入的必要。正因為希望長期的相處下去,所以才更需要花時間去理解熟悉對方。

       「那我要開啦!」

       柚仔站在寶箱前面,像是體育競賽時站在賽場準備線舉手示意的運動員,雖然仍然看起來相當亢奮的揮舞著雙臂,但半獸族那身高,就是舉著手其實也不會比正常的人族高得多。當然,那種事情也不會真正有人在意。畢竟是開寶箱,比起人物的身高問題,手氣好不好才更讓人在意。

       「哇!」

       隨著清脆地喀噠一聲,柚仔人物的正面立即被耀眼的光芒照得睜不開眼。

       而對於每個普通遊戲玩家來說,這畫面總讓人感到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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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臨風慕筆 發表於 2021-9-22 09:3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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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幕:遠古巨蛛安托拉


        寶箱中出現了兩件不同的裝備。

     在相同隊伍的情況下,隊員也能夠直接看到拾取的裝備數值。

       【磐石之心】:飾品項鍊:最大生命值與最大魔力值上升10%,技能冷卻時間增加50%,使用技能和魔法詠唱時並不會受到攻擊而中斷。

       【大地的踐踏】:鞋子:防禦上升10%移動速度下降20%,以角色為中心,每秒造成3X3範圍自身攻擊力1%的擴散傷害。

     因為是這個等級的副本,裝備本身提升的防禦力並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但兩件裝備都是帶有特殊效果的裝備,雖然在詞綴上仍帶有各自負面的效應,但都絕對是副本裝備應有的水平。

  如果把負面的詞綴也跟著拔掉的話,這兩件裝備,或許直接就會變成被人稱「神裝」的存在。就算在初級副本裡裝備的提升程度會受到等級的限制而被壓縮,但裝備本身的特殊效果,才是促成裝備品質最重要的要素。

  當然,同樣類似屬性放在更高等級的裝備上,那就又是另一種不同的情況了。裝備本身的變化性,符合個人的喜好習慣,裝備的提升對於玩家來說就像是一條走不盡的道路,充滿各式各樣的不同可能。

  「這個……有點意思。」

  「飾品的話,給魔法師是不是更好得多?」

  「可是那個50%……很難抉擇啊。」建箴的雙手在胸前交叉,陷入沉思。

  就算是兩個近戰職業的他們倆都可以看得出來,不會被中斷的詠唱對於一個魔法師來說意味著什麼,但問題也在於他們同樣理解,技能冷卻時間增加對於手感上的影響究竟有多麼明顯。

  「總之這條項鍊就交給柚仔吧,至於要不要戴上就交給她自己決定。」

  「那這雙鞋子,就給你了?」

  宗豪拖著下巴,似乎也覺得這是比較合理的分配方法。

  「可是話說回來,我才剛剛用副本裡的裝備提升防禦一遍,何況戰士本身就是移動速度倒數的職業,如果碰到的是不能站在原地穩定仇恨,或是需要機制上移動的Boss,那不就玩脫了?」

  「……你的意思是要讓我去站樁?」

  宗豪的語氣充滿疑惑。

  「那倒不一定,不過單就攻擊力的話,可能拳鬥士還是高些。」

  建箴說出自己的想法。

  雖然拳鬥士看起來不像以防禦為主體的職業,但衝著能運用拳和掌的動作去化解敵人的攻勢,還有鋼驅在短時間內驃悍的減免傷害能力,要發展出攻防一體的攻擊變化,似乎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這就是玩家習慣和看待角度不同的地方了,就算有些裝備本身的數值和特效一看就知道是極品以上的規格,但實際使用起來的感覺,只有玩家操作的當事者才知道究竟合不合適。

  就算是再好用的裝備,要是和操作者本身的相性不合,那麼使用起來的實際效果也會大打折扣。適應的問題,透過不斷的磨合練習還是能解決,但有些像是個性上的習慣,卻也不是那麼好處理。

  比起固守巍峨不動的防禦力,有些人就是更擅長用攻擊去代替防守。就像也有人會產生「只要將詠唱的速度提升到極限,就不存在什麼被打斷問題」的想法。

  「反正收著真用不上到時也可以賣掉,那就隨便你了。」

  「好、好,你腿短你說得算。」

  「……」

  建箴已經放棄和宗豪再度爭論的想法,只是轉過頭把項鍊交給了柚仔,柚仔看來也欣然接受。直接就把拿到手的項鍊直接掛在了胸前。

  「謝謝!」

  也不用多說什麼複雜的話,就因為越是單純的話語,所代表的情緒也越是純粹,這正是建箴樂意和柚仔共同合作的理由。就因為她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始終都是直接乾脆,沒有什麼多餘的複雜關係和利益牽扯。

  感到困惑的時候,她就會打出斗大的問號;感到開心的時候,她就會舉手歡呼;會做到自己應該做到的事情,也會很直接的表達自己的感謝。

  如果是這樣,倒也挺好。

  建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潤潤喉。從剛才到現在,這大概是情緒久違感到最為放鬆的時刻。

  「好啦,那我們就準備直接往下一個Boss前進吧。」

  臨風換回了原本最習慣的鎧甲,不然以剛才那一身防禦特化的裝備實在太過笨重,連移動速度都明顯受到了影響。大概也是因為這樣,建箴覺得如果再穿上那雙鞋子的話,可能自己的角色連走路都快要出問題了。

  「加油加油!」

  昂首闊步走在最前面的,還是柚仔那活潑的傢伙。

  不過既然整個副本的小型敵人在先前就已經被他們清理乾淨,所以建箴倒也不會刻意去阻攔她。只要能在Boss之前能夠踩個剎車,就算她想用前空翻的動作一路蹦過去,那也沒什麼好說的。

  雖然三人仍然感覺疲累,但擊倒了一隻Boss還是很振奮士氣。擊倒Boss當然是表面上的結果,但它所代表的意義卻是重大的。

  在正常的難度平衡下,同樣副本裡的Boss與Boss之間的強度在設定上並不會有過大的差異。所以當能夠打贏一隻Boss,理論上就很有機會確實能在這樣的條件下將副本打通。

  『只不過以歐姆德的情況來看,接下來肯定也不會打得太輕鬆。』

  通關是通關了,但離團滅也沒差多遠距離,一場惡戰看起來總是不可能免的。接下來的每場戰鬥,說不定都得抱著必死決心去面對也不一定。

       雖然眼前已經看不到敵人,但是走得越深,建箴和宗豪越覺得怪異。

       穿過了寬敞的空間,眼前的路開始變得狹窄起來,而且地形也開始逐步傾斜向上,眼前的視線和岩石的牆面上,開始逐漸被白色的蜘蛛網所圍繞。

       「……我們上次來的時候?」

       「嗯,沒有這些東西。」

       建箴篤定的說。

       如果說歐姆德只是比起一般石像魔偶還要來得體積更大隻的Boss,那現在眼前的景象,卻是另一種副本場景的變換。雖然還是有大量和礦石融合的昆蟲和突變的蜘蛛,但也並沒有那麼誇張,像是整個包裹得像是簾幕似的白色蛛網。

       「為什麼我覺得我已經可以猜得出這邊的Boss會是什麼了……」

       「同感。」

       按照遊戲的邏輯,其實並不難理解究竟在前面等著他們的是什麼東西。

       「……」

       只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柚仔直接踩了急煞車,就這麼僵住在原地不動了。

       Boss的房間前格外安靜,卻能夠聽到啪沙啪沙地清脆聲響,再走近一看,一隻不比歐姆德體型小上多少的巨型蜘蛛在白色絲線匯聚的盡頭悠然漫步,那清脆的聲響,正是巨型蜘蛛移動自己的腳步時,肢節碰撞所發出的聲音。

       如果是原本看過的小型敵人,至少蜘蛛原本的模樣還不會那麼清晰,只會看到一大堆的像素團塊,但是當蜘蛛隨著體型被放大以後,各種部位也明顯的被跟著放大,給人帶來的不適遠大於實際感受到的震撼感。

      八隻大長腿不安定的擺動著,頭頂無數眼珠似乎望著各個不同的方位。口器上巨大的長牙,像是兩把巨大彎鐮。看來就是很普通的巨型蜘蛛,但就因為蜘蛛本身就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模樣,所以就這麼看起來,其實也異常的噁心人。

       ──遠古巨蛛安托拉。

       那就是擔任他們所必須面對的第二隻副本Boss的名字。

       就算是對蜘蛛本身並沒有恐懼心理的建箴,看到那麼大隻的蜘蛛在眼前擺來晃去都覺得有點背後發毛,如果是本來就害怕蜘蛛的人看到這種景況,那還不得嚇暈過去?

       所以說遊戲做得太過寫實也是一種問題。

       建箴默默想著,移動著臨風移動到看起來有點被嚇得發愣的柚仔旁邊。

       「太噁心了吧這個Boss。」

       對於眼前這個大蜘蛛的評語,柚仔也同樣是心直口快的。

       「往好的一面想,至少會在近距離看著Boss的人不是妳。」

       建箴也不知道這樣的說法能不能構成安慰人的理由,不過反正說的也是事實,想想就不去在意那麼多了。現在他們這還只是在遠處眺望,等到實際開戰,,自己就會在最近的距離看著那顆佈滿眼珠的巨大腦袋吧。

       所以說,戰士什麼的,果然還是吃力不討好的職業吧。

       建箴撓了撓臉頰,把注意力重新投向了Boss身上。 說起來像這種模樣的Boss,攻擊的模式並不難理解。以蜘蛛來說,那也算得上是網路遊戲裡的常客。

       「帶毒的那種嗎?」

       「很有可能吧。」

       並不是每一種蜘蛛都有毒,但遊戲裡大多數的蜘蛛都是帶毒的,這似乎也變成了一種通用的規則。通常像這類動物或植物型的敵人能力都很一般,但問題在設定上這種敵人都會附帶一些特殊的技能或是狀態,用來削弱玩家角色的本體能力,時間一但拖長,就會越來越麻煩。

       「不過……倒也未必?」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會大量召喚出小兵的Boss類型。雖然最開始的時候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威脅性,但隨著戰鬥的時間越拖越久,沒有被清除的敵人就會開始緩慢的拖垮整個隊伍的步調。

       像蜘蛛這種敵人給玩家最多的印象,不外乎在攻擊力外的控制能力和長時間牽制和持續損失生命值的效果。這種類型,則屬於建箴最不擅長應付的敵人。

       它表現出的生命值損失並不像普通攻擊那樣直觀,當你還覺得敵人本身的傷害壓力還不算高的時候,中毒的減益狀態也同時在慢慢減損著生命值。

       簡單來說,是沒有辦法靠著盾牌防禦就有辦法解決的敵人。就算是戰士這種皮厚血多的職業,也只能勉強擋下一半的攻擊傷害。畢竟一般盾牌能夠擋住只有普通攻擊和減輕迎面而來的魔法直擊,中毒屬性的持續減益傷害,那可不是能靠著盾牌擋下來的東西。

       不過那種東西,光用看的也沒有辦法完全判斷。

       「裝備的話,有需要特別更換嗎?」

       因為被先前的歐姆德坑過了一回,這次建箴倒是不太敢妄下定論,他也並不認為就目前為止的裝備可以做到完全不經過調整就足以通關副本全程的程度。但問題是,該怎麼調整?

       憑直覺?憑經驗?應該傾向專注於提高防禦效益,還是把重點著重於減益效果的提前預防上?

       裝備的搭配無疑是複雜的。

       在沒有任何相關情報的情況下,盲猜畢竟還是一種危險的選擇。

       不過也沒有其他的資料,對於幾乎所有人還在拓荒階段的這個時期,很多事情都還沒有一個共同的定論,更遑論有什麼正確答案。很多猜想都必須親自下去嘗試那些猜想才能夠知道結果。

       總之,還是先以平衡為主要的考量吧。

      建箴還是稍微做了有可能會需要更換裝備的心理準備,以防到時候又陷入手忙腳亂的窘境。雖然也不是第一次發生類似的情況,但總是那樣子慌亂看起來也著實有些難堪。

       他可不是為了讓自己手忙腳亂才總是選擇戰士類的職業的。

       就是再不講究,該有的面子還是要有。

       「你們先慢點出手,我先看一回它有什麼攻擊模式。」

       「了解。」

       翠影和柚仔分別以順逆時針兩種不同的方向各自位移繞到了巨型蜘蛛的兩側。安托拉雖然在視野內停下了前進的動作,但眼睛似乎環顧著四面八方,看起來已經進入了警戒的姿態。

       臨風只是筆直地前進,將盾牌向前推得比正常更遠了些。

       安托拉的身形比起歐姆德可能更小一些,但是從側邊延伸出的八隻長腳卻讓牠的體型比起目測看來還要更大得多。而直面那樣的臉部特寫,心裡不禁還是都稍微有些不適。

       眼前的巨蛛身上的長毛聳起,底盤壓低,看起來像是威嚇一般。

       建箴不禁想像了一下,如果這不是遊戲,或是影像的模擬再更加真實些,自己肯定沒有那個勇氣能夠手舉盾牌面對這種敵人。

       那麼……上吧。

       建箴深吸了兩口氣,稍微鎮定了情緒。

       再度嗑下一瓶提升防禦的藥劑,臨風邁步走向了安托拉的攻擊範圍。

       而安托拉也毫不含糊,八隻腳急速狂奔,帶著猙獰豎起的尖牙,直接就朝著臨風的方向衝撞過來。而尖牙的末端,似乎正透著幽暗的淡綠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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