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冰漾]Reverse[G]

CP：冰漾





。以小說/漫畫《特殊傳說》為基礎衍生

。重生梗，糖刀不定，整學長是肯定的（幹

。內有重要原創人物，無CP但不適者請迴避

。──If everything starts again？




序之章　《Rebirth》





──那絕對是褚冥漾當上黑袍以來，最慘烈的失誤。

一開始只是個簡單的遣送任務，要將居住在原世界的赤焰獸送到守世界定居，一切都很順利，可他卻沒有發現在赤焰獸的居住地附近竟有個鬼門存在；黑暗一湧而出，瞬間吞噬了褚冥漾和赤焰獸，接獲通知的其他袍級很快的趕到，卻來不及阻止赤焰獸被污染，毒素炸開了赤焰獸的理智，原先溫順平和的御火神獸瞬間凶性大發，在褚冥漾還來不及做出任何應對措施的瞬間，張口噴出了傳說中能燒滅萬物的三昧真火。

褚冥漾首當其衝，眨眼間便被烈火包圍，神火無法被普通的水熄滅，米納斯發出了悲鳴，他只能將一直陪伴著他的幻武兵器變回大豆的模樣，拍入老頭公內──然後火焰燒遍全身。

烈焰吞噬了他的四肢與軀幹，血液被熱度硬生生蒸發殆盡，來不及使用的護符直接成為了漆黑的灰燼，而他就在其中。
他只來得及將米納斯與老頭公拋出火焰的包圍範圍，其餘的再也顧不上；他幾乎可以聽見四周傳來的吶喊聲，撕心裂肺又痛不欲生，可他已經連可以說話的嘴都失去，沒有辦法回應了。
那是連骨頭都能燃盡的灼熱，神經很快失去作用，痛得徹骨卻又很快麻痺──褚冥漾想過自己的死法，卻壓根沒想到會是這種下場。
不過也免去火化的麻煩就是了。褚冥漾想，在極度的劇痛之中──希望自家老姐能看在他已經成灰的份上別把他挖出來鞭屍，即使他已經只剩下灰了，可能也只會鞭出漫天灰燼。
這次是真的要去見阿嬤了……褚冥漾覺得有些累，事到如今自己居然還是能胡思亂想，或許學長說他腦殘還真的是沒說錯……

──學長。

眼前的畫面變成一幀幀的走馬燈，然後他想起了那個人。
那個他已經失去很久的人。

──如果能再見一面就好啦，學長。

然後他閉上了雙眼，意識消失在無盡的火紅之中。





＊





『──看在你既有趣又可愛的份上，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吧，可愛的妖師小朋友？』
『──重新得到機會的你，要怎麼改變即將到來的殘酷呢？』
『──我、期待著呦。』

『──來、迎接你的重生吧。』





＊





「──褚冥漾、今天不是要去拿入學通知！還不快起床！」



褚冥漾是被一聲熟悉的怒吼驚醒的，下一秒便狼狽的摔下了床，熟悉的氣味與布置讓他忍不住瞠大了眼──這是他家，更正確來說是以前的家，在那個什麼都還不知道，作為普通人生活時居住了16年的家。
他還記得火焰燒上身軀的痛楚，還記得那些絕望的喊聲，與眼前熟悉的景致形成了極為反差的對比，他還來不及細想，房門便被惡狠狠地踹了開，那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人稱惡魔巡司的紫袍巡司，他的親生姐姐，褚冥玥。

「醒了還不快滾下來，媽說你再不下來早餐就等著吃垃圾。」美貌的臉上勾起了一抹可以說是邪惡的笑容，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你睡相也越來越差了，居然還掉下床？」
「……老姊？」褚冥漾忍不住開口，如果他的記憶沒有錯，褚冥玥應該是待在妖師本家，那個艱難的任務才會落到自己頭上──不對、他的聲音怎麼了？
褚冥漾瞪著自己的雙手，那上面空無一物，本該掛在手上的老頭公消失無蹤，而那雙雖有著些許疤痕卻顯得過於年輕的手才是他震驚的點。
「瞪著自己的手幹嘛，趕緊去刷牙洗臉，你等等不是要去拿入學通知？」褚冥玥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是宛如雷擊一般地劈在褚冥漾耳邊，他猛地抬頭，卻發現自家老姊早已下了樓，只留他一個人待在房間裡。
「不是吧──」他喃喃自語，幾乎是立刻掀開了還裹在自己身上的薄被，三步併兩步的衝進了浴室，然後對著鏡子再次的震驚了──鏡中的他不再是那個已經36歲的黑袍褚冥漾，而是20年前的自己，那個剛剛國中畢業，卻因為基測時吃到臭酸的便當考試失利，只能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學校，還以為自己只是個衰到爆炸的16歲普通人褚冥漾。
而依照剛剛褚冥玥的話和先前從自家老媽發出的怒吼，褚冥漾確認了一件事：自己回到了16歲那年，從原本要去念的私立高中拿了入學通知回家，卻被褚冥玥告知學校寄了入學通知的那天。

──一切回到了最初。

褚冥漾感到全身發冷，卻又有種難以言喻的熱度從心裡湧了上來；他不知道到底是誰扭轉了時間，讓本應死亡的他回到16歲的這天，更不知道這其中又帶著怎麼樣的惡意；另一方面卻難以壓抑自己的喜悅，這代表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將有機會扭轉，學院大戰將不一定發生，而他所重視的人都有可能安然無恙。

……尤其是那個人。

褚冥漾不自覺的握緊了雙手，當一切重新開始、當一切都有機會扭轉……而他知道自己該做甚麼。

曾經的錯誤必須被修正，這份重獲的新生，將是他扭轉一切的機會。

*

褚冥漾最終還是去了那間貴族學校領取入學通知，但他很清楚這份通知再過不久便會直接被扔進褚家的垃圾桶，出門也只是讓家人安心的藉口，畢竟事到如今如果突然說他不想去拿，怎麼想都會引起懷疑。
尤其是褚冥玥的。

他不打算讓自己重生的事情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先不提自家老媽，惡魔巡司對於親生弟弟就沒手軟過；畢業後已經升上紫袍的他反而沒有甚麼後台可言，褚冥玥以「可以利用就要好好利用，不然我養你幹嘛」的理由，被她踹出去出了好幾次困難度直逼黑袍等級的任務；成為黑袍後更是被踹得直接了當，任務沒有最難只有更難，自己能那麼快適應黑袍任務的困難，還得托褚冥玥的福。

──可褚冥漾最終還是死在了任務裡，連可以復活的殘骸都沒有，死的一乾二淨。

他不敢去想在他死後褚冥玥的反應，更不敢想為了不讓家人痛苦，她會不會消除爸媽的記憶，他的死亡為多少人帶來悲傷，他不敢想。
褚冥漾看著燦爛過度的晴空，心裡卻有些陰鬱起來。

回到家時，如同他所記得的那樣，褚冥玥將那厚厚一包的入學通知書交給了他，包裹上深紅色的三個大字與驚嘆號讓他感到了熟悉，他上樓拆開了包裹，厚重的入學手冊他看也不看的就扔到了一邊，畢竟在學校活了那麼多年，什麼該做什麼不該他已經了然於心，仔細地將幾張註冊的資料填寫好，褚冥漾拿起了那支手機看了許久。
他清楚記得裡面寄居的狼神，也記得這支手機後來陪伴了他很久，更記得那些逐漸填滿他通訊錄的名字──記憶一擁而上，他發現自己其實瘋狂的想念著他們，想念著那些生死過命的好友，想念著那間曾把自己嚇得魂飛魄散的學校……以及那個人。
那個強大的不可思議，簡直是火星人之王的人。
「……下下禮拜一啊。」褚冥漾倒在床上，喃喃自語著。

時間能夠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嗎？
我好想再次與你們相遇。

*

『──時光是美酒亦是毒藥，若你有將它飲盡的覺悟，那就走下去吧。』
『──你怎麼說？』

然後歌聲響了起來。







TBC.

……不要問我腦洞怎麼了，我也想知道（滾

第一章 《Train and transactions》



八月中旬的早晨，萬里無雲的藍色天空與持續發揮毒辣本能的太陽，陽光咬在肌膚上的感受像是被灼傷般；在這個夏季氣溫飆在34攝氏度到近40攝氏度的島國，這樣炎熱的早晨對褚冥漾來說，卻已不再是習以為常；習慣了學院內四季如春的溫度，褚冥漾對氣溫分明的冬季與夏季也變得越發苦手，可即使是這樣的天氣也難掩他心裡鼓漲起來的情緒，只因今日是入學報到的日子。
14天的時光有些難熬，卻也是個能讓自己整理好一切記憶的一段時間；褚冥漾手裡拿著那包厚重的牛皮紙袋，有些忐忑的依照回憶走在通往小車站的路上，他清楚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會先見到那位溫柔美麗的學姊，然後看著學姊在火車駛來的瞬間跳下月台，再來就是要跳不跳的問題了……褚冥漾看著手裡的通知單，一瞬間居然有些躊躇──跳火車對他來說其實真的不算是問題，畢竟活了那麼多年什麼該撞的都撞過了，只是……

就當褚冥漾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雙手拍上了他的肩膀──他下意識的就要打開，卻在看到那雙手的主人時僵硬的停下了動作──只見一位女子站在他的面前，褐色的長髮柔順的披散在肩上，一身民族風格長裙與羽毛項鍊的搭配，漂亮的臉上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褚冥漾立刻認出來眼前的人正是他回憶中的那位溫柔學姊，庚。
「──嚇到你了嗎？」當他還在想著要說些什麼來打斷這陣尷尬的沉默時，庚已經開了口「不好意思，我想你是要參加新生訓練的新生，才來和你打招呼的。」
「那、那個，要說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對，是我走神了。」褚冥漾立刻低頭道了歉，畢竟的確是他走了神……而且還差點因為直覺反應打了人家的手「所以、請問是學姊嗎？」
「嗯、我是大學部的，學校有高中直升的大學部。」聞言，庚露出了溫柔的微笑，指了指他手裡的牛皮紙袋「我叫做庚，請多指教噢、學弟。」
「我是褚冥漾，我才是要請學姊多多指教！」望著女子溫柔的微笑，褚冥漾的心情有些放鬆──庚學姊果然和以前一樣溫柔啊，雖然有時候做事風格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庚學姐也是要搭車去學校嗎？」
「算是吧……學弟你有把安全手冊都看完了吧？」庚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將話題轉了開來「安全手冊很重要的，以前有新生沒有好好看完──」

巨大的車鳴聲打斷了庚的話語。
「──等等再說吧，車來了，學弟快跟上噢？」庚果斷地抓起了放在一旁的提包，幾乎是瞬間衝出了待車區的門；而褚冥漾只是眨了眨眼，便抱著懷裡的紙袋也跟了過去。
等等就要撞火車了啊……褚冥漾想，雖然以前當代導人那麼多次，撞過火車撞過地鐵連高鐵都撞過了，然而事隔多年居然又要撞火車，該說是懷念還是──下一秒他直接臉朝地摔向地板，手裡的牛皮紙袋直接飛了出去，幾張白紙隨著安全手冊亂七八糟的滑出來，而他痛得眼淚都噴出來了。
騙人的吧、這絕對是騙人的吧，他有多久沒有平地摔了──褚冥漾在心裡大喊著，抬起頭卻見到庚錯愕的臉，與飛馳而過的火車。

完了。


＊


望著已經往遠方飛奔的火車尾，褚冥漾呆了兩秒，然後飛速抄起四散一地的資料與安全手冊，跌坐進待車區的座椅上。
「結果還是沒撞到……」他喃喃自語著，覺得一切都有些亂；如果剛剛他是順利跟著庚衝上去撞火車的話，這個時候他應該就來得及參加上輩子沒參加到的新生說明會了吧，說起來剛剛那個平地摔也真是太精美絕倫，褚冥漾作夢都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平地摔的一天，這衰運該不會增強了吧他可以不要嗎──

褚冥漾覺得一切都好亂，口袋裡的手機像是要增加混亂度般，也響了起來。
──這簡直是來自地獄的死亡鈴聲。褚冥漾抖了兩抖，這才按下了通話鍵，把手機放到了耳邊喂了一聲。

『你怎麼沒跟著撞車！？』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極度不耐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裡。
……還真是令人懷念。褚冥漾想，有多少年沒聽到那人這種既氣急敗壞又怒火中燒的聲音了？
不過該回的話還是得回，正當褚冥漾想好措辭打算回答時，對方卻沒給他這個機會──顯然是已經怒上心頭耐心用盡，充滿怒火的嗓音再度從話筒中傳出，要他在火車站給自己等著後便掛了電話。

此刻的褚冥漾終於有了所謂的危機意識，深感大事不妙。

自己是重生的啊靠！這要是被發現公會肯定會把他整個人裡裡外外解剖十遍而且絕對是那個黑色仙人掌親自動刀！再倒楣一點輔長肯定也會參一咖給自己的內臟繡花啊！這太沒人道主義精神了他堅決拒絕啊！
而且他可沒忘那個紅眼殺人兔是會竊聽自己心聲的啊！一點人權都不給啊！天天腦入侵還嫌他腦殘那種！褚冥漾清楚自己就算能守的住嘴也守不住腦袋，一旦不小心被……褚冥漾不想去想那個可能性，太可怕了、而且就以他現在這個能力不穩定的狀況，不小心成真了絕對是地獄，絕對、是地獄。
不知道現在逃跑來不來得及……可惡為什麼身上現在一張可以用的符紙都沒有啦想緊急搞個移動陣出來都困難啊啊啊啊……褚冥漾冒著冷汗，戰戰兢兢的規劃好了逃生路線，正打算腳底抹油趕緊溜──
一轉頭、只見他腦裡的那個紅眼殺人兔就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

將近20年都沒被任何鬼東西嚇到魂飛魄散的褚冥漾，對著許久不見的學長直接爆出了一長串的高分貝尖叫聲。
──下一秒，他的後腦杓久違的迎接了來自學長的拳頭，以及爆炸般的痛感。

「吵死了！」隨之而來的是自家學長氣急敗壞的怒吼。

＊

然後事情在眨眼之間發生。

四周突然靜止，一切變得灰白，就連那個還在暴怒中的半精靈也靜止下來，像是時間被整個凍結──褚冥漾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耳邊卻傳來了一陣笑聲，宛如鈴鐺般清脆。

『──這個人就是你想要見到的人啊，長得很好看嘛。』
褚冥漾下意識的回過頭去，卻沒有見到半個人影──他敢以上輩子的所有經驗發誓，這種不露臉的聲音通常都不帶什麼好意……
「妳是誰？」思考了下，褚冥漾還是決定開口，至少得先搞懂對方的來意「妳說的『我想見到的人』是什麼意思？」
『哎呀、小朋友不用這麼防備啦──』那聲音再度傳來，並沒有因為褚冥樣的態度而感到不悅『是你自己許的願望啊，我只是把這個願望實現而已──不過因為那時候你快死了，而你想見到的人也早就死了，所以我才把時間逆轉了一點點而已。』
「……是妳讓我回到這個時間點的？」幾乎是瞬間理解了對方的意思，褚冥漾不敢置信的開口「為甚麼？妳為甚麼要這麼做？」
『都說了是你自己許的願望不是嗎？』那聲音以一種極為理所當然的態度回答了他的疑問，附帶一陣笑聲『因為是你所希望的，所以我會為你做到……不用謝我，我可是會害羞的。』

因為是我所希望的？
「──妳到底是誰？」褚冥漾抬起頭，臉色嚴肅的問道「為什麼妳會想要實現我的願望？」
『好問題，我是誰呢？』聲音再度笑了起來，待車區的門外出現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說實話，因為我的東西不見了，所以我沒辦法告訴你我是誰。』
『至於為什麼會想要實現你的願望……因為我聽見了噢。』顯然那影子就是聲音的本體，褚冥漾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惡意『原因有三個，一個是因為你很可愛──一個是因為我和你同病相憐，最後一個則是我們是一樣的。』
「妳也是妖師？」褚冥漾瞠大了眼睛，他還以為凡斯已經是歷代最強的妖師了，沒想到居然還有妖師可以逆轉時間？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影子並沒有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而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和你一樣都歸屬黑色──但絕不代表惡。』
『現在，有比較安心一點了嗎？』

「……只能姑且相信妳，但沒辦法完全相信。」褚冥漾沉默了一下，給出了這樣的回覆「妳實現我死前的願望，想必妳一定有所要求。」
『答對了。』那影子晃了兩晃，顯然是非常高興『我的確有所要求──我需要你替我找回我的東西。』
「找東西？」他有些呆，這是怎樣、怎麼兩輩子都有人要自己找東西？
『對、而那些東西只有妖師才能尋找到。』影子又晃了晃，語氣肯定地說道『我會聽見你的願望雖然只是偶然，但或許也可以說是緣分。』
『怎麼樣，有興趣嗎？』
「坦白說，我其實沒多少興趣。」褚冥漾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上輩子就因為這種事情發生太多，給自己找了一堆麻煩，結果他還要再招惹一次？

他是腦殘但他絕對不是笨蛋好嗎？！而且現在更重要的是怎麼躲過自家學長的竊聽心聲啊！

『附加獎勵是我可以幫你隔絕你學長的光影村竊聽術噢？』
「……靠。」褚冥漾直接罵了出來，為甚麼每個人都可以讀他心！



TBC.

第二章《Death and Abnormal》









腦中出現了雜音。



當冰炎毫不猶豫地給了面前的少年一拳後，出現在腦中的卻是一陣雜音，無意義的白噪音吵得他腦袋發疼，而穿插在噪音之間的語句卻又白癡的讓他難以壓抑自己的怒火，於是沒幾秒他又再度往少年的腦袋上巴了過去。

「──你是在腦殘什麼！閉腦！」

「──對不起我閉腦了！」



……這張臉還真是、非常平凡。

看著眼前一手抱頭，一手緊抱著牛皮紙袋的少年，冰炎有些不合時宜的思考起這件事──他不是沒看過褚冥漾的資料，無殿裡雖說有個非常之不靠譜的老太婆，但他的師父和另一位董事還是足以擔起大樑，因此對於這個擁有著妖師血脈的少年，他們所提供給他的資料也十分詳盡；而後來自己親自跑了一趟原世界，不僅是見識到了某位在公會中呼風喚雨堪比惡魔的女性巡司的魄力，也見到了眼前的人──想到這裡、冰炎不免皺起了眉頭。

他清楚記得那個既無奈又茫然的表情，卻在真正見到眼前的少年時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記憶。



──那種表情怎麼會出現在這個人的身上？





鈴聲大作，打斷了冰炎的思緒；他有些不耐的接起了電話，果不其然是來通知他要重新開啟校門等等的，並沒有多說什麼，冰炎直接掛掉了電話，這才再度看向了那個即將成為自己直屬學弟的少年。

「他們要再開一次校門，如果你再沒進去你也不用註冊了。」他的語氣極度不悅，赤色的獸眼瞪向了褚冥漾「還有十分鐘下一班電車才會來。」

「……抱歉、我不是故意沒有撞車的。」出乎冰炎意料的，少年只是低下了頭，小聲地道了歉「庚學姊都特地來帶我了……」

「看來你有好好地看過入學手冊了。」冰炎覺得自己居然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少年，沒記錯的話、褚冥漾一直以來和守世界沒有絲毫接觸，即使他是惡鬼巡司的親弟弟、妖師的血緣者──然而這沒有成為契機，少年被妖師一族好好的保護著，做為普通人類一直生活在原世界，直到他選擇了學校那天──照理說這樣的人，在面對第一次接觸到的世界片面，本該手足無措驚慌恐懼，可冰炎卻一點都沒有感受到褚冥漾的這些情緒，甚至有些──過於安然？

如果是像資料內所描述的褚冥漾，應該會對於一個人在他眼前臥軌自殺般的舉動感到害怕……可眼前的少年卻是為了自己來不及撞車而道歉。



如果不是資料有誤，就是眼前的人壓根不是褚冥漾──還有那些白噪音。

光影村的術法不可能有失誤，更何況施術者還是他自己，對於自己的能力、冰炎向來都很有自信、甚至可以說是自傲，然而這術法在褚冥漾身上完全出了變故，有什麼東西被噪音掩蓋，直覺告訴他那可能會是極度重要的事情，卻無法打破噪音所建築的高牆。



火車疾馳而過，而那黑髮的少年只是看著他，列車疾馳而過的風壓颳起了褚冥漾的黑髮，卻沒有讓他有絲毫動搖。



──一種名為似曾相識的情緒湧上了冰炎的心頭。



＊



聽著列車呼嘯而過的聲音，褚冥漾知道那不是他該撞的車。

拜託、上次要不是被學長拖住後領沒跳成功，不然他還真的要上天了──死的。

回想起那慘烈的一幕，褚冥漾忍不住笑了，卻在面對冰炎審視般的目光下瞬間止住笑意；雖然他已經和那個影子達成了交易，但他還是不敢確定冰炎究竟能不能聽見他的心聲，為防萬一、最好還是不要多想。



看了一眼闔上雙眼正在假寐的冰炎，褚冥漾轉身走到了販賣機前，掏出了幾個硬幣投入──兩罐極富童年氣息的鋁箔包就這樣掉了下來，奶黃色的包裝讓他再度笑了出來──想當初看到自家學長喝蜜豆奶的時候，還覺得死神大人真是太親切太有生活氣息，當時被各種狀況嚇得不輕的自己，也就只有和冰炎兩個人坐在椅子上喝蜜豆奶時有些安心下來，雖然他還是很腦殘。

這個距離下，學長應該就聽不到我的心聲了吧。褚冥漾想，畢竟相處多年，他也知道學長的竊聽功能在多少距離下會失去作用；他再度看向冰炎，然後伸手從販賣機出口撈起了那兩罐蜜豆奶；說真的、雖然知道自家學長好看，但事隔多年再次相見，褚冥漾發現自己腦裡的冰炎幾乎是絲毫不差，時光沒有沖刷掉記憶，而是將其銘刻於心，一切的一切都烙印在自己的記憶之中，音容笑貌、以及那個長得要命卻又好聽至極的名字，全部都記得一清二楚。



『冰與炎之聲』──那是冰炎的真名所擁有的意義，這麼多年了、褚冥漾仍然沒有忘、也不敢忘。

怎麼樣都無法忘記，與那人所一同共度的時間。



「……那個、要喝嗎？」

冰炎睜開眼睛，只見熟悉的奶黃色鋁箔包出現在他的眼前，與之一同的還有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黑色的髮絲逆著光，竟泛出絲縷的藍。

「嗯。」他回過神來，伸手接下了那罐飲料──看著自己手裡那罐一直以來都還算喜歡的飲料，大概是巧合吧……冰炎想，抽出了附在包裝上的吸管。



而看著自家學長絲毫沒猶豫的動作，褚冥漾覺得心情很好。

這樣的開始還真不錯。他想。



然而很快的、事實證明這一切全是他想多了。





＊



  

月台下的鐵軌震動起來。



褚冥漾幾乎是立刻抬起頭的，沒有查覺到冰炎有些意外的目光，他知道那代表什麼──只要想起校門放在火車頭前這件事，褚冥漾就很想問問學校到底有沒有設置投訴箱這種東西，他肯定寫個一百張投訴信塞進去，畢竟上下學都要撞火車什麼的，到底是想逼死誰啦？

就當褚冥漾還在胡思亂想時，冰炎的拳頭再度落了下來。

「給我閉上你的腦、快衝！」完全不顧還在吃痛泛淚的褚冥漾，冰炎一把拎起他的後領，就直接往疾駛而來的火車衝了上去。



──學長我求你放我下來我會自己撞車的拜託！差點被自己的領子勒到斷氣，這是褚冥漾在被自家學長拎去撞車的瞬間，腦內衝過的尖叫。





  

白光一閃而逝。





當褚冥漾再次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不是宏偉壯闊的學校大門，而是再熟悉不過的──保健室天花板。

那瞬間，褚冥漾深刻地感受到了一件事──就算靈魂已經是個36歲的大叔，身體跟不上也是個大問題……他就沒想過自己已經被訓練多年撞車經驗，居然還會因為撞火車失去意識！說到底果然是身體跟不上自己的心理狀態嘛！

褚冥漾覺得有些崩潰，自暴自棄的轉過頭──只見冰炎就趴在自己床邊熟睡著，銀白與赤紅交雜的髮絲散落在床上，襯的那張已經美到慘絕人寰的臉更是漂亮的無法無天。

──但他好久沒見到這樣的冰炎了。



褚冥漾不敢動，只是安安靜靜的看著；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家學長的睡顏真的很好看，卻又會讓他回想起當時冰炎被泡在醫療班的模樣，既有些貪看又有些害怕──他最終還是收回了目光，轉回頭時卻看見了一個再熟悉不過、並且充滿猥褻氣息的身影。

沒等那身影拉開拉簾，褚冥漾就主動往一旁縮了一點──雖然他知道冰炎就算是反射動作也不會誤傷無辜，但他還是不太想被某位獅頭變態的血濺到，即便鳳凰的血液很珍貴也一樣。

於是接下來的畫面就是那樣的熟悉；只見一個南美洲澎毛怪人唰的一生扯開拉簾，露出了有些猥褻的笑容，朝著床畔的冰炎伸出了祿山之爪──下一秒，褚冥漾再次見識到了自家學長久違的武術表演，一手撐著床邊，然後以一種極度違反人體工學的姿勢將那個變態給踹了出去，還是在完全沒清醒的狀態下。



……久違的看見這個畫面，褚冥漾是真的很想問那位輔長一句：何苦做死呢？



TBC.

第三章 《Classroom and surfboards》





褚冥漾乖巧的縮在床上，繼續看著眼前發生的鬧劇。
拜自家學長與幾名友人所賜，雖然一開始學得很艱辛，但抓到訣竅後也輕鬆容易了起來，褚冥漾的通用語甚至為他拿下有史以來第一個滿分，連那位紅袍的友人都為之驚嘆──因此這次他確實聽懂了輔長的碎碎念。
──然而聽懂了歸聽懂了，明明是你偷襲想要非禮人家，還說得一副小媳婦受委屈的模樣……褚冥漾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邊看著一頭澎毛的壯漢再度試圖非禮尚未清醒的半精靈，而這次半精靈顯然是清醒了，赤紅色的獸眼兇猛的瞪了過去，並且對著仍然喋喋不休抱怨著的怪人再度賞了一腳，硬是將人再度踹出了拉簾外。

褚冥漾覺得這種時候真的該來桶爆米花才對。
「你昏醒了？」就當褚冥漾還在想著要配可樂好還是紅茶好時，冰炎已經以一種氣勢洶洶且極為不悅的態度轉過頭來瞪著他，驚得他立刻乖乖的閉了腦，並且用力的點頭。
──莫名的讓人很手癢。冰炎瞧著少年那副畏縮的模樣，不知怎麼的就很想往他腦袋上巴。

「──同學，睡一覺好一點了沒？」另一邊，剛剛被踹了一個不成人形的輔長已經爬了起來，還自動自發的拉過椅子，從床頭櫃上拿過了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直衝著褚冥漾笑。
「好、好一點了。」看著輔長那副模樣，褚冥漾有種被什麼鬼東西盯上的感覺，拜託他只是一個超級平凡的普通路人，不要這樣看他好不好？「這裡是保健室嗎？」
「是啊，這裡是保健室。」輔長拉開一個燦爛的笑，嘰哩瓜啦的說了起來「歡迎啊同學、我是保健室的輔長，羅林斯‧提爾──中文名字則叫做鳳柩。」
「我是褚冥漾。」他是不可能忘記那個如此圖文不符的名字的，畢竟怎麼看眼前的人都更像獅鷲一點──不過說起來，真正是獅鷲的那個人也是完全圖文不符「謝謝輔長的照顧。」
「哇、你真是個乖孩子！」聞言，輔長眼睛都亮了──畢竟這年頭會乖乖道謝的小孩真的不多，他更常遇到跩的二五八萬的臭小孩活著出去死著進來「不過你好一點了就好，畢竟你錯過了入學典禮，至少要到教室晃晃。」

──褚冥漾的腦子裡立刻想起了那些一蹦老天高的灰色方塊體。
──下一秒、地面傳來了震動。

「欸、今天這麼早就出來散步啊？」輔長放下了手裡的杯子，看向窗外「同學你看、那個就是你的教室噢。」
褚冥漾轉頭看向窗外，只見一群灰方塊興高采烈的蹦蹦跳跳，其中一個還跳得特別高──不、他絕對不會再被騙第二次，那才不是他的教室！
「別亂說，他的教室不是那間。」冰炎突然開了口，直接了當的拆穿了輔長的謊言「不過你的教室是跟著一起散步了沒錯。」

……學長，求你別用這種天氣很好今天一起出門郊遊的語氣說這種話好不好？褚冥漾瞬間有種欲哭無淚的感受。


＊


一陣敲門聲傳來。
褚冥漾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只見一道身影飛速的打開門竄了進來，定睛一看、正是方才在火車站已經見過的庚。
「庚。」冰炎開口，站起身朝她頷了頷首。
庚同樣禮貌地朝冰炎點了點頭，這才轉頭看向褚冥漾──不知是不是錯覺，褚冥漾竟覺得學姊似乎有點……高興？
「學弟、又見面了。」她微笑著說道，聲音非常溫柔「我記得你剛剛摔了一跤，好點了嗎？」
「託學姊的福，好很多了。」褚冥漾也朝她笑了笑，自動舉起雙手示意「一點傷都沒有，我摔習慣了、沒事。」
「那就好，說實話我剛剛還有些擔心。」庚也做出了一副認真檢查的樣子，溫柔的嗓音非常好聽「不過看到冰炎學弟好好地把人帶來，我就放心多了。」

褚冥漾用自己的腦袋瓜發誓，剛剛他絕對聽到了自家學長不悅的嘖聲。

「不過、我是來說一聲的──外面排隊都排到走廊外了，多少處理一下吧？」柔軟的嗓音這次將目標轉移到了一旁還在看教室散步的輔長身上，有些無奈的說著「這樣下去很有礙觀瞻耶。」
「反正他們又不會跑，等一下也不會死。」聞言，輔長露出了不滿的表情，開始抱怨「因為有大事件發生、結果全醫療班都跑出去了，就剩我一個人在這留守，妳是想讓我一個人工作到力竭身亡嗎？」
──這對話簡直太熟悉了，熟悉到讓他都忘不了當初的驚嚇。褚冥漾立刻知道兩人口裡的『他們』是什麼玩意了，而他絕對不想在這種時候傻傻的跑過去看。
「放久了會有臭味。」而冰炎此時已經不悅的開口，接著一把拉起了褚冥漾的手就用力地往外扯「我要帶這傢伙到他們班級報到，再不去會趕不上時間，你自己慢慢處理吧。」

「等等學長我不要走那裡──」
眼見自家學長扯著他就往那扇罪惡的門走，褚冥漾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立刻反手抓住冰炎的手，死命地扯著，試圖給自己找條生路。
他絕對不要再吐到學長身上，也不想被學長一巴打到嘴巴受傷！
「……理由？」看著直屬學弟一臉生無可戀的拼命扯著自己的袖子，冰炎看向了他，眼神中有著疑惑和──質疑？
「我、我就是覺得那裏有不好的東西而且我感覺我看到絕對會吐出來！」媽耶他學長瞪人的功力是多年不見不減反增嗎？！好可怕！褚冥漾差點想跪下來哭「所以學長拜託走其他門啦！」
「……嘖。」這傢伙的直覺倒是還不差，知道那門後全是──冰炎冷笑一聲，鬆開了他的手「趁我還沒改變心意……你自己走。」


看著兩人繞過鐵櫃走向保健室後門的身影，輔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後勾起了一抹怎麼看都不像是善意的笑容。
「這下可有趣了……」他愉快的瞇起雙眼，那個可愛的小朋友，究竟會為那位殿下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呢，怎麼想都太有趣了、不是嗎？


＊


望著自家學長的背影，褚冥漾安靜地跟在後面，鑲著金邊的黑袍與銀紅相間的長髮被風颳起，在三步之外的距離漂亮的像幅畫。
──天怒人怨的好看啊。褚冥漾不禁有些走神，說起來這畫面他其實也看過好多次了，從一開始的驚艷變成習以為常的安心，然後……褚冥漾強迫自己停下了思緒，他一向都不喜歡想起那些討厭的事情，尤其是會痛徹心扉的那種。

強烈的震動與轟鳴聲打斷了一切平靜，冰炎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了吵得要命的噪音來源──而背景是不斷蹦蹦跳跳的灰色水泥塊。
「你很吵。」赤紅色的獸眼看著他，語氣卻意外地有些平淡「我找到你的教室了，所以閉上你的腦，很吵。」
「……學長，竊聽心聲是侵犯人權的行為。」褚冥漾看著蹦跳的水泥塊，心裡竟然有些平靜──反正也不是沒追過教室。
「為甚麼你會喊我學長？」面對褚冥漾那番平靜的抗議，冰炎只是拋出了一個絲毫無關的疑問句「沒想過我是你同學？」
「別開玩笑了啦學長。」背脊一涼，褚冥漾避開了對方的眼神，言詞閃爍「怎麼看你都不像是和我同年吧……氣場上就有很大的問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你的直覺？」冰炎好整以暇的交叉起雙手，這傢伙絕對有那裡不對勁──那些白噪音的存在、和過度冷靜的反應，絕對、不對勁「如果你直覺這麼好，也不會吃到那種便當吧。」
「……學長我求你別戳我傷心事。」那顆臭酸的便當是他永遠的痛，求別提。

「──我有得是辦法讓你說實話，你最好知道這點。」顯然今天是撬不開褚冥漾的嘴了，冰炎冷笑著說了這麼一句，才再度轉過身「過來，要追教室得用這個。」
銀色的陣法出現在冰炎的腳邊，一塊白色衝浪板浮了出來──他隨手一拋，只見衝浪板在離地三十公分的地方浮起，微微的漂動著。
「看好，我只會做一次給你看，這東西要這樣用。」冰炎一腳踏上了衝浪板，幾個簡單的動作就拉起了衝浪板內的白繩，站起收緊「現在、快點滾上來。」
「是！」褚冥漾幾乎是瞬間反應的，回話的同時也乖乖的站上了衝浪板──這可悲的奴性。他忍不住哀嘆了一句，結果事實根本是他自己奴性根深柢固嘛。
「我先告訴你，以免你搞不清楚狀況。」回頭看了一眼乖乖在自己身後站好的少年，冰炎這才開口「在這所學校內，每樣有生命的東西都有一個名字束縛它，就像我們腳下的這塊板子也有名字，你需要的時候呼喚他、用完時感謝他是最基本的禮儀。」
「知道了。」褚冥漾點點頭，想當年在沒拿到黑袍牌移動陣之前，這塊衝浪板也常常幫他追教室，所以記得特別清楚「所以學長現在是──」
「它的名字是斯林，由水之晶打造而成──」褚冥漾發誓那絕對不是錯覺，自家學長絕對發出了冷笑聲！「用之前要這樣說……」

『請給我水上奔馳速度，斯林。』

衝浪板瞬間浮高了一些，早已有心理準備的褚冥漾立刻乖乖抱緊了自家學長的腰。
「名字是一種呼喚，你呼喚了它，它醒來、接受，然後成立。」冰炎的聲音再度傳來，非常熟悉的。
『奔跑吧。』簡短的三個字落下，下一秒、被稱作斯林的衝浪板立刻以驚人的速度衝了出去。

──幸好斯林還算慢。褚冥漾想，風壓刮得他臉頰生疼，可他卻有種意外的安心感……畢竟、當你的同學們老師們學長們一個個都喜歡拉人後領然後跑得像鬼一樣時，你也會覺得衝浪板很慢了。
內裡那個被荼毒多年的36歲大叔忍不住想。



TBC.

第四章《Classmate and Shadow》


「──布里德‧阿卡‧西納西諾阿那‧C‧古卡，再不停下來我就拆了你！」

當冰炎爆出這句咬牙切齒的怒吼後，只見那個被呼喚的教室抖了幾抖，終於乖乖地停了下來──同時衝浪板的速度也緩了下來，最終在三年C班的教室門前停住，這場追逐戰總算是宣告結束。
「這樣就可以了。」冰炎撇了一眼看起來很鎮定的少年，直接將人一腳踹進了自動打開的教室門「趕緊滾進去，別拖拖拉拉的。」
「拒絕暴力！」屁股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腳，褚冥漾差點用滾的滾進教室……沒有出醜的原因還是因為這身體經歷了多種非人遭遇與靈魂方面的層層訓練，這麼一想還真不知道該哭該笑。
「等你可以閃過我的動作再跟我要求人權和拒絕暴力。」看著勉強站穩的自家學弟，冰炎冷笑了一聲，也跳下了衝浪板。
這太不公平，根本就是欺負我身體適應不良。褚冥漾欲哭無淚的想，如果是已經36歲的自己，自己絕對要教這個老是蔑視他人權的火星人之王怎麼做人──當然，他也只敢想想。
「……斯林，謝謝你。」想像雖然很美好，然而有沒有勇氣去實行也是一回事，褚冥漾乖乖地朝衝浪板道謝後，才頂著自家學長的兇猛目光進了教室──至於斯林的聲音，他已經聽好多次了，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一驚一咋。
「好了、趕緊給我去你的位子上。」看著褚冥漾朝衝浪板道謝，冰炎只是皺了皺眉頭，卻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伸手揪住了對方的衣領把人拉了進來「不過、看來人也差不多都走光了。」
不、學長，你眼瞎嗎？還是有人活著的好嗎？褚冥漾大逆不道的想，直接將目光放到了那名正坐在角落的少女──與本不應該出現在此的眼鏡少年身上。

──一記拳頭直接落到了他頭上，直打得褚冥漾眼角泛淚
冰炎的額角爆著青筋，顯然剛剛那句話他是完全沒聽漏……所以說要隔絕難道不能完全隔絕掉嗎？！褚冥漾很想控訴。

「──學、學長。」一個嬌俏可人的聲音響了起來，這熟悉的聲音讓褚冥漾下意識地回過了頭，綁著金色雙馬尾的捲髮少女就站在自己身後，眼裡全是憧憬和崇拜「你帶新生來報到嗎？」
「嗯、庚有先告訴過妳吧？」冰炎朝少女的方向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褚冥漾發誓他家學長絕對在敷衍人家「點名都已經結束了吧。」
「是結束了，但老師有交代要褚同學將這些資料都填好。」黑髮的眼鏡少年不知何時也走到了褚冥漾身邊，從手底的公文夾抽出了數張資料遞給了他「寫完之後，我們會幫忙交給老師的。」
「謝謝。」褚冥漾接下了幾張資料，果不其然是一些新生報到必填的相關資料，他隨便翻了幾下就抬起了頭，望向兩人「你們好、我是褚冥漾……請問妳們是？」

雖然你們不用說，我也知道妳們是誰。褚冥漾在心中自動補上了這句。

「我叫做米可蕥！認識的人都喊我喵喵。」金髮的少女率先開口，附送一個甜美可愛的笑容「因為我很喜歡帶著貓貓出門，所以大家也叫我喵喵。」
「你好，我是雪野千冬歲。」帶著眼鏡的黑髮少年也開了口，鏡片的反光讓褚冥漾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以他多年的認知，至少是沒有敵意……對於自己這樣一個新生來說「你是從原世界來的新生吧，我知道你。」
「……這算是、被身家調查過了？」望著曾經的好友，褚冥漾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他這位同學的能耐他可是清楚不過，神諭世家的少主兼情報班紅袍，只要他想，就沒有他查不到的東西，除了……「你們好，請多指教。」
「褚同學，可以喊你漾漾嗎？」相較於千冬歲的反應，米可蕥倒是爽快的朝褚冥漾伸出了手「喵喵覺得這個名字很可愛！」
「嗯、當然可以。」再次被呼喚這個稱呼，褚冥漾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發熱，也伸出了手回握「我媽和我姊都這樣喊我的，我很習慣。」
「那我也喊你漾漾，可以嗎？」不知為甚麼，千冬歲對於眼前的新同學意外的很有好感，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揮之不去「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們兩個，還有一個人、不過他今天有任務，所以報到完就離開了。」
「那就麻煩你了，嗯──我也可以喊你千冬歲嗎？」雖然有些訝異於對方意外的友好態度，但褚冥漾卻感受到喜悅湧了上來「之後就拜託你們了，我會努力的。」

──真高興再次見到你們，我過去與未來的摯友。

＊

「──好了，趕緊把資料填好，有什麼話開學再說。」
冰炎的聲音打破了這看起來相當和樂融融的畫面，他絕不承認是有些不悅的──從一開始，褚冥漾對於自己的態度就十分詭異，而且有意識地遠離著自己……但才剛和眼前的兩個後輩見面，褚冥漾的態度卻瞬間親近很多──簡直、太讓人不爽了。
看著自家學弟乖乖趴在桌上寫資料的畫面，冰炎才稍微鬆開了眉頭，並且無視了眼鏡學弟那探究的眼神。

幾張資料花不了太多的時間，褚冥漾很快地就將它們填寫完畢，連住宿的申請書也寫齊全了──既然知道校車的恐怖，他就不打算再次親身經歷，滿是內臟的車廂真的很恐怖；將資料交給了米可蕥後，他親眼目送了對方騎著巨大的白貓王離開教室的畫面，而千冬歲也表示自己還有事，便直接利用移動陣離開──雖然搞不清楚為甚麼自家學長看起來滿臉不悅，但在火星人之王的淫威下，褚冥漾還是乖乖地依照冰炎的要求閉上了眼睛，當他再次睜開眼，已經被送回了家門口。
……不過是個移動陣，學長你何必要我閉眼啊？前一秒才看著千冬歲使用陣法離開，而過去與未來都已經使用到爛的褚冥漾忍不住在心裡吐槽起來。

正式試學上課的時間是一周後──褚冥漾回想著在這一周之內即將發生的事情，默默地打定了主意，和自家老媽打過招呼，確認自家老姊和朋友有約後就回了房間。
他還有個『東西』得先解決了才行。

『──言之翼、語之音，護身禁聲，結。』
雖然沒有憑依增幅的事物，但初階的妖師言靈仍然可以建構起隔音的結界，褚冥漾在確認結界架構成功後才鬆了口氣，接下來的事情他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就算是火星人之王拿著幻武兵器掐著他脖子也一樣。

「我知道妳還在……所以妳可以出來了。」褚冥漾開口，神情沒有絲毫的驚慌「我們的交易細節，妳還沒說清楚。」
『小朋友還真迫不及待呢。』灰暗的影子從他的影子之內成形、浮現，出現在他的面前──這次褚冥漾稍微看清楚了些，眼前的影子十分嬌小，像是球型關節人偶一般，但其餘的細節仍然渾沌不明『怎麼樣呢，我的隔絕做得還不錯吧？』
「我還不是被打了。」褚冥漾直接吐槽，自家學長打他超級順手還一點都不留情，感覺腦漿都快被打出來了「妳到底是怎麼隔絕掉的？」
『很簡單啊。』影子發出了笑聲，宛如鈴鐺般『提前一秒聽見你的心聲，然後覆蓋──所以你學長才聽不見。』
『有關你的過去與未來的事情，我會全部替你隔絕掉……不過無關緊要的就沒有了，畢竟要全部隔絕也是很累人的。』
「……」面對影子如此理直氣壯的發言，褚冥漾終於了解為甚麼就算交易成立，冰炎還是會往他的頭猛巴──重要的聽不到，只能聽到白噪音和一堆腦殘，他學長要是不巴他就奇怪了！

『那麼，閒聊到此為止。』影子的聲音打斷了褚冥漾的思緒，全然沒有幾秒前的輕鬆愉快，取而代之的是嚴肅『關於交易的部分──很簡單，我需要你替我找回的東西是，我的身體。』
「……然後換我被分屍？」褚冥漾立刻想起了以前看過的恐怖漫畫。
『……你學長會巴你真的不是沒有原因，小朋友。』影子沉默了片刻，這才再度開口『才不是恐怖漫畫！我也不會分屍你啦！』
「那為什麼會要我幫妳找身體？」看著眼前的影子，褚冥漾有些不解地開口，這絕對是他接過最奇怪的委託「妳不能自己去找嗎？」
『如果可以，我也不會拜託你。』影子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但事實上是，我的確不能自己去找。』

『我的孩子們恐懼我、害怕我──綁架了我的半身，藏了起來。』
『然後將前來尋找半身的我，分開之後封印了起來。』
『沒有身體，我無法使用太多力量；逆轉時間和替你隔絕心聲，已經用去了我剩下的力量──而那些封印，只能由妖師一族破除。』
『所以，這才是我需要你的原因……妖師一族的先天能力者，擁有最純粹的黑色力量……才能夠與封印相抗衡。』

影子的聲音充滿著悲傷，那是被心愛的一切背叛、然後失去所有的聲音。
卻讓褚冥漾莫名的，感同身受。

＊

──將晨曦獻給母親、將落日奉給母親。
──日夜相伴、光影相隨，將詩歌獻給我們的母親。
──我們在母親懷裡誕生、在母親的懷裡睡去。
──白晝予光、夜晚予暗，旭日與明月是母親的雙眸、星辰與白雲是母親的裙擺。
──直至世界安穩、直至世界終結……

然後他從夢中醒了過來。


「漾漾──去幫我買包鹽！」白鈴慈的聲音從樓下傳了上來，褚冥漾連忙拋開手裡的筆記本，跑下樓接過了那張五百元大鈔。
原來是今天。褚冥漾想，將手裡的五百元大鈔塞進了左邊的口袋，而右手緊揪著右邊口袋內的幾張黑色符咒與手機──說起來他還真不知道冰炎是甚麼時候將爆符塞進來的，不過火星人之王的思考邏輯還是別猜的好。
他握上了門把，連絲毫猶豫都沒有，便直接拉開了大門──預料之內的白色鬼影就這麼出現在他眼前，灰白的雙眼死死盯著他，嘴巴才剛張開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褚冥漾直接一腳踹了出去。
「別擋路，鬼族。」褚冥漾看著被踹出幾步遠的灰白身影，語氣非常平淡「我要幫我媽買鹽，小心我斃了你。」
「妖師的──」趁著褚冥漾關上門的空檔，灰白色的低階鬼族直接撲了上來，卻連話都還沒說完就又被踹了出去──這次被踹的遠多了，整個身體摔到了院子外的馬路上。
「跟你說了不要擋路。」看著摔在馬路上的鬼族，褚冥漾走出院子，直接從口袋中掏出了爆符「──爆火，隨著我的思想成為退敵所用。」
黑色的掌心雷瞬間出現在他手裡，他想也沒想的就對準了眼前的鬼族。
「……我說啊。」他開口，那一瞬間、本該無感無情緒的鬼族突然感到了恐懼「你知道炸公園的費用很貴嗎？」

褚冥漾扣下了扳機，漆黑的子彈正中鬼族的額心，直接被爆了頭。

很好，這樣就不用炸公園了！
褚冥漾心情愉快地想，準備去給自家老媽買鹽去。
TBC.

拾壹 發表於 2018-5-18 00:44
禇大哥，漾漾小朋友，你再這樣為所欲為很快就會漏餡了吧wwwww

基本上他很快就暴露了，感謝主神(？)然而最先察覺的並不是火星人之王(喂

dicleo 發表於 2018-5-18 11:20
絕對會漏餡的wwww 突然期待掉馬(X

大家都好期待漾漾被抓包wwww但我想第一個抓包他的人應該會讓大家意想不到((等等

第五章《Ghost, twisted and park》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
當你所想的事情與實際發生的一切相互違背，計畫成了泡影、美夢化為碎片──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對了，叫事與願違。

「──衛禹、快把頭低下！」褚冥漾只來得及吼出這句，全然不顧迎面而來的友人那張滿是驚訝的面容，從口袋中拿出了爆符所化出的掌心雷，便直接往友人的方向開了一槍。
灰白的身影瞬間化成了灰燼，褚冥漾卻沒有放鬆，幾個箭步衝了上前，一把扣起友人的手腕，直接就將人拖到了路旁。
『忘卻、靜止，守護。』他按著友人的肩膀，直接使用了言靈『──然後沉睡。』

這不對。看著跌坐在路邊、已經陷入沉睡的幸運同學，褚冥漾皺起了眉──他應該已經將那個鬼族消滅了，衛禹本不該陷入危機狀況之中，然而再度出現的低階鬼族成為了現實，而且絕不是錯覺──四周多出了許多惡意的氣息，讓他完全無法放鬆。
『──啊、副作用出現了呢。』腦內突然出現了聲音，寄居於黑影之中的影子開了口『我也真是的，居然忘記把這事情告訴你了。』
「……甚麼事情？」褚冥漾直覺地感到不妙，但此刻他也無暇多想，灰白色的鬼族再度出現，而且數量還不少，正虎視眈眈的瞪著他。
『也沒什麼啦，只是一點點副作用，你扛得住的。』影子說道，語氣竟有些幸災樂禍『因為扭轉時間的關係，所以你現在的衰運會比原來的「現在的你」再強上一倍不止啦，放心你可以搞定的！』
「──這種事妳難道不會早點說嗎？！」一槍爆了撲過來的鬼族，褚冥漾崩潰地大喊出聲「衰運變成雙倍妳是想讓我死得多難看啦！」
『都說了你不會嘛，而且你也不是原本的你啊。』影子涼涼的說道，褚冥漾發誓、如果影子有臉的話，那個表情絕對、會和某個無事不搞的學校董事有的拚！『還有，在你背後的那個撲上來了哦？』
褚冥漾下意識地回頭開了一槍，鬼族尖叫著化做了灰燼；然而鬼族的數量並未因此削減多少，加上不斷的槍擊聲，已經開始引來普通人的關注……可惡、欺負我沒空設結界嗎？

──正當褚冥漾有些感到焦頭爛額時，那道熟悉的影子從他的手機裡竄了出來。

「吾家下了結界，請放心、不會再影響他人。」奶聲奶氣的嗓音，說出的卻是老氣橫秋的話語，長長的水袖飄盪著，而那雙紫金色的眼睛望著他「請準備迎敵。」
「……幫我把鹽拿好，謝謝。」來不及多做思考，褚冥漾一把將還掛在左手上的塑膠袋塞進了憑空出現的小孩懷裡，隨即握緊了掌心雷「那個很重要，我不想回家被我媽扒皮，拜託了。」

然後他蹲了下來，左手按上了地面。

『──言之聲、語之葉，成型。』不可視之的狂風颳了起來，褚冥漾沒有抬頭，甚至連絲毫抵抗的動作都沒有，任憑無數鬼族朝著自己衝過來『以言為刃、語為刀，却盡面前敵人──』
『盡除！』簡短的兩個音節落下，狂風化作了透明的刀刃，以褚冥漾為中心四散而去；眨眼之間、無數的鬼族被斬下了頭顱，成為了紛飛的灰燼，最終落地。

……還好、這個攻擊言靈還能用。褚冥漾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昨手掌心裡的符紋逐漸消失──原本只是以備不時之需的初階攻擊言靈，沒想到還真的派上了用場，也算是未雨綢繆大成功？

炸公園很貴，他才不想再次見到夏卡斯就得被扣錢。褚冥漾認真的想。


＊


「──禦敵結束，準備撤除結界。」

小孩的聲音再度響起，褚冥漾這才後知後覺的回過頭去，只見一襲古裝的小孩飄在半空中，朝他鞠了個躬。
「謝謝。」褚冥漾自然不會忘記回禮，先不提對方的身分，光是替手忙腳亂的自己設下結界，他就該好好回禮──更何況、小孩的實際身分讓他想忘也忘不了。
「吾家名為瞳狼。」小孩開口，說出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可下一秒他所說出了話卻徹底讓褚冥漾冷汗直冒「跨越生死之人，汝為何於此？」
「……我不懂您在說甚麼。」他幾乎是立刻低下了頭，不管怎麼樣都得否認……即便知道是徒勞無功「我只是剛報到的新生，您應該知道。」
「汝之外表自然無誤。」瞳狼並沒有反駁他的謊言，就連絲毫的情緒波動也沒有太多「汝之靈魂卻非如此……吾家想知道的是，汝為何於此。」

「──跨越生死、橫渡時間──妖師、汝的執念為何？又為何而來？」

紫金色的雙眸看著他，那是極度熟悉的威壓，是居於焰之谷的狼神才會擁有的眼神。
可褚冥漾卻冷靜了下來，看著面前的狼神，他沉默了片刻才再度開口。

「我也想知道我為何而來，但既然來了、就要盡力阻止那些悲痛。」
「人類很貪婪，妖師亦然。」褚冥漾說道，語氣堅定「我想要守護重要的人事物、想要迴避即將到來的一切錯誤、想要讓所有人都可以自在微笑，無憂無慮──更想要他能繼續站在我的身前，讓我能再度有機會追逐他的身影。」
「──直到我們能夠並肩同行的那日到來。」
「汝又為何認定，能夠避開一切錯誤？」狼神的語氣很平淡，說出的話卻如千斤之重「光提今日之事，顯然是不在汝的預料範圍之內。」
「或許我沒辦法完全迴避，但我仍然會盡我的全力改變一切。」他垂下雙眼，卻握緊了雙拳──他當然想過自己無法完全迴避那些悲痛，但他絕不會猶豫「可以避免，那很好；不能避免，那也罷──我只願自己擁有能夠直面一切的勇氣，然後、成為守護所有之人。」

「……身有漆黑之羽的妖師，汝身上帶著吾母氣息。」瞳狼看了他片刻，終於垂下了眼眸「若是如吾家所想，吾母與汝達成了交易。」
「哈？」畫風轉得太快，褚冥漾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一個飽含疑問的音節脫口而出「抱歉、這個我真的不懂……」
「無妨，汝不知也為自然。」長長的水袖飄盪，瞳狼止住了他的話語，繼續說道「千萬年之罪，償還之時終將到來……愚蠢的孩兒犯下的過錯，無人可逃。」
「汝應是不願被察覺、汝橫越死亡一事。」瞳狼背過身去，不再看向他「吾家可謂汝保密，相對的、此為交易。」
「……不會又是要我去擦您的骸骨吧？」褚冥漾看著小孩的背影，終於忍不住開口「這次可以用水符擦嗎？」
「看來汝已有經驗？」瞳狼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後又回過了頭「甚好，既有經驗，准汝此請求──另、已聯絡黑袍，1分鐘後即將抵達此地。」

……為甚麼你們都喜歡把重要的事情放到最後講啦！


＊


瞳狼宛如氣泡的消失在褚冥漾眼前，消失前還記得將那一塑膠袋的鹽交到懷裡──灰白的畫面變成了晴空白雲，腳下的地面不再是乾燥炎熱的柏油路，而是柔軟的的草地──褚冥漾知道這裡是河川上游的堤防，他來過幾次、然而讓令他印象最深的卻是過去與瞳狼初見那次……

『小朋友，你學長到了噢。』
沉寂在黑影之內的影子突然開口，驚得褚冥漾一個抬頭，便直接對上了那雙赤色的眼眸，身體下意識就往後面倒去，結結實實地摔了一個不清。
「──好玩嗎？」而害他摔倒的罪魁禍首顯然沒有任何歉意，以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俯視著他「爆符用得不錯，你問你同學了？」
「學長你突然嚇人才是最不好玩的。」褚冥漾揉了揉撞到的後腦勺，幸好是在草地上，不然他肯定會摔到連腦漿都迸出來「我打電話問過千冬歲了，他教我的。」
其實就算不用打電話問千冬歲，他也知道該怎麼使用……畢竟自家學長實在很熱愛爆符。褚冥漾大逆不道的想。
「那你又是怎麼辦到的？」冰炎伸手把人拎了起來，語氣有些平淡、可說出來的話卻全然不是那回事「讓你國中同學睡著、甚至還完美消除了記憶──那咒文難不成也是你同學教的？」
「……那是我拜託瞳狼做的。」早知道冰炎肯定不會那麼簡單放過他，褚冥漾吞了吞口水，這才壯著膽子開口「那時候──是瞳狼幫我的，他從我的手機裡冒了出來。」
「這麼說來，你倒是挺討狼神喜歡。」知道眼前的學弟肯定在說謊，然而以褚冥漾剛剛的反應，冰炎決定不繼續追問，再說、真要逼問的話，他有一千種方法能讓他乖乖說真話「走了，我附近有個任務。」
「有任務為甚麼要我去？」肯定、絕對又是那個該死的任務！為甚麼命運之神就想要他去炸公園啦！「我是出來幫我媽買鹽的……」
「因為你太弱，多多見習才是成長的好方法。」冰炎冷笑出聲，並沒有給他掙扎的機會，直接開口「你不去我就打斷你的腿拖著你去。」

……把人權還給我、你這個紅眼殺人兔！
──下一秒，褚冥漾便被冰炎揍了個眼冒金星。


褚冥漾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公園，頓時感覺人生好累、不想愛了。
雖然現在他可以篤定自己不會再變出一顆爆符炸彈出來，但以影子不久前的說法來看，就算他不會變出炸彈，加倍的衰運怎麼想都會讓炸公園的等級昇華上去，一不小心可能還會把自己也炸上天……褚冥漾越想越悲觀，越來越想逃，可拖著他來的可是火星人之王，他要是能逃的掉，黑色仙人掌就會剪掉頭髮並且戒掉偷人器官的壞習慣、五色雞都能從台客不良少年變成少女漫畫男主角了……
「──你一臉要死不活的幹甚麼。」冰炎不知何時走到他的身邊，將冰涼的鐵鋁罐貼到了他的臉上「拿去，喝了看看能不能活過來。」
「……如果學長能放我回家，我肯定會生龍活虎的跳給你看。」褚冥漾扁了扁嘴，接過了冰炎手上的氣泡飲料罐「我很衰的，至少這點學長你得相信。」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冰炎逕自打開了手裡的飲料罐說道，眼神直盯著公園裡的某個點「出生就臍帶繞頸差點死掉、從小到大進醫院的次數比上學的次數還多──你覺得學校會不事先調查你們這些新生嗎？」
「但、那又怎樣？」他看向有些呆愣的褚冥漾，開口「還是你覺得，我一個黑袍搞不定你的衰運？」
「怎麼可能！」褚冥漾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回答，別開玩笑了、就算是經歷了那麼多時光的自己，至今也仍然相信著──相信著眼前的人啊！「學長你怎麼可能會有做不到的事情！」
「──哼。」不知為何，冰炎並不少聽見這種話語，可從少年的嘴裡說出來，卻意外地讓他心情愉快許多「那就少廢話，乖乖見習吧、學弟。」

空氣突然沉悶下來，原先還徐徐吹著的風已經靜止，惡臭的氣息湧了上來。
「拿好你的爆符。」冰炎一把將人推到了身後，命令式的語句傳了出來「來了！」

──灰白色的無數鬼影再次出現於褚冥漾的眼前。

TBC.

拾壹 發表於 2018-5-21 00:53
因為來自妖師全心全意的相信是最強的BUFF吧wwwww

居然猜錯了wwww不管啦我覺得千冬歲一定還是有什麼不 ...

「如果心能說話，那就是咒語般的言。」
漾漾一直都記得這句話，所以他對學長的信任也是這樣的。
我相信你什麼都做得到，因為你是學長。

千冬歲的部分嘛~就請讓我保密啦w

第六章《Swamp and Wheel pies》




──數量比當時多了一倍不只啊。

褚冥漾看著冰炎動作麻利的在公園四周設下防禦與隔絕的結界，銀白的光芒往四周飛去，變成了結界的定礎，以免有普通人闖入誤傷──惡意的氣息只有增多沒有減少，若是能夠使用言靈、這樣的數量對褚冥漾來說只能算是小菜一碟，就算是初階的言靈也能爆破掉這些鬼族的腦袋瓜，偏偏現在……褚冥漾往自家學長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下唯一能夠使用並且不會被發現的手段只有爆符，而掌心雷無法連續填充擊發，顯然對現下的狀況有些不足，那麼果然還是──
默默的評估完眼下的狀況，褚冥漾打定了主意，然後再次看向了已經抽出爆符的冰炎，一同拿出了口袋內的爆符。

『──爆火，隨著我的思想成為退敵所用！』

低沈與清脆交錯，聲音化做咒符傳出──異口同聲的咒文啟動了暗色的符咒，漆黑的中式長槍與來福槍分別落入了兩人的手中，褚冥漾幾乎是在拿到來福槍時便瞬間半跪下來，槍托在肩窩靠緊，毫無猶豫地便扣下了扳機，漆黑的子彈擊發出去，成為了掩護冰炎上前的最佳防禦；而冰炎則是在第一時間衝了出去，將迎面襲來的低階鬼族一槍穿胸，瞬間讓其化做灰燼──兩人無意識的配合宛如多年的搭檔，漆黑的子彈沒有誤傷向前衝的前鋒、而前鋒的槍頭所經之處則僅餘灰燼，為後方狙擊手帶來最好的防禦。

……幹得還不錯。冰炎往身後的少年看了一眼，順手將一個鬼族插到地上。褚冥漾的槍法非常好，彈無虛發的子彈瞄準的是鬼族的腦袋，一顆子彈就是一個鬼族，而他甚至沒有絲毫猶豫，擊發動作行雲流水，甚至當有些鬼族從他背後襲來，他也能鎮定反應給予回擊──一個普通的原世界人類，先不提槍法的精准，光是這般冷靜應對的態度，就顯得極為不對勁。
──冰炎必須承認，某方面他甚至做好了心理準備，這傢夥會用爆符變出個炸彈之類的東西出來。

當最後一個鬼族也化做灰燼，褚冥漾才放下了手裡的來福槍，看嚮往自己走來的自家學長……為甚麼有種他也快要被滅掉的感覺？
「──你槍法不錯。」冰炎站定於他的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還握著來福槍的褚冥漾「誰教你的？」
「……學長、你都有我的資料了，還用問嗎？」褚冥漾幾不可聞地顫抖了下，努力壯起膽子開口「資料裡難道沒有寫著我喜歡玩第一人稱射擊遊戲嗎？」
「玩遊戲可以學會怎麼開保險？」連說謊都不會，薄弱到輕輕一戳就能被扯爛，冰炎挑起眉「這種拙劣的謊言還是別拿出來顯擺。」
「是不能，可是我有查過。」褚冥漾不甘示弱地站起來，氣死了16歲的時候為甚麼他還這麼矮！「而且學長沒待過原世界不知道，國中有所謂的軍訓課程嗎？」
「雖然不太一樣，但打靶開保險甚麼的，基本上都差不多啦──而且爆符槍又沒有保險，為甚麼學長你很在意？」
不過褚冥漾沒說的是，實際上真正的軍訓打靶課程是在高中才有，感謝幸運同學鼎力相助。

──歪理倒挺多。面對眼前人理直氣壯的振振有辭，冰炎突然覺得拳頭有些癢。



＊


然後異樣的震動傳來，像是大地發出了哀鳴般。
公園的中央突然破開一個深邃的裂口，本來已經散去的惡臭再度傳了出來，甚至比之前那些低階鬼族帶有的氣味還要濃重──那宛如被白蠟包裹住的、慘白的手臂出現在兩人面前，尖銳的指爪上泛著燦然的赤色，濃重的像是會滴落下來般──褚冥漾瞠大了眼，難不成、影子所說的『雙重衰運』就是這般的應驗法嗎？！

「──狀況有變。」同樣緊緊盯著那只慘白的手臂，冰炎握緊了漆黑的長槍「看來還是我小瞧了你的衰運……沒想到這種等級的鬼族也能被你引出來。」
……為甚麼這鍋是我背，明明這次我沒有炸公園！褚冥漾在心裡大聲反駁，雙倍的衰運又不是他自己想要的！
但事到如今，口舌之爭已經沒有了用處，冰炎做出了備戰姿態，而褚冥漾則是再次舉起了來福槍，漆黑的槍口對準了裂口──可以的話他很想直接一槍把那個鬼族打回去，然而用膝蓋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鬼王的手下擁有著非比尋常的生命力，簡單一槍爆頭是不可能殺掉他們的，僅能強制封印並遣返獄界──當然，如果能使用言靈，這事情可以更簡單一些……可惡、學長好礙事噢可不可以把他強制遣返回去學校啊？！

「別分心！」冰炎的怒吼傳來，直接打斷了褚冥漾的思緒──混濁的汙水湧了上來，灰白的髮絲飄盪在水中，隨之出現的是慘白的面容與令人作嘔的雙眸，重瞳的汙濁雙眼緊盯著他們，然後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是誰……是哪個人？』像是砂紙磨過玻璃的粗啞嗓音響了起來，褚冥漾發現他果然還是沒辦法適應這種讓人發毛的聲音，一瞬間雞皮疙瘩全竄了上來『是誰、殺了我可愛的兒女們……』
「──深水貴族、瀨琳。」連回答的意思都沒有，冰炎舉起了手裡的長槍，銳利的槍頭直指著面前的鬼族「比申惡鬼王的直屬手下，此處不是妳該來的地方，破戒來此、想必妳已做好了受死的準備。」
詭異的笑聲瞬間從鬼族的口中傳了出來，低沉又粗啞的聲音讓地面都為之震動──不知為何，褚冥漾居然覺得自己能看懂那個鬼族的神情，既張狂又饒富興致──直盯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冰炎。
『在吾王之下、沒有我到不了的地方！』鬼族放聲大笑，顯然是被冰炎的話語徹底挑起了怒火與樂趣，混濁的眼睛直盯著眼前的少年『無知小輩、就拿你來祭奠我那些被你所殘殺──』

聲音嘎然而止，漆黑的槍口冒出了白煙。
冰炎錯愕的看著已經失去頭顱、緩緩軟倒在自己眼前的慘白身軀，他回頭望去，只見槍口緩緩下移，褚冥漾放下了手裡的來福槍，朝著他笑了一下。
「那個、沒讓她說完應該沒關係吧？」褚冥漾開口，竟有種異樣的純真感「她有點吵、聲音也很恐怖──這樣是不是就解決了？」
「……不、她沒那麼容易解決。」冰炎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居然有種不知道該做甚麼的情緒產生，但現下是個好機會，能直接將眼前的鬼族強制封印──冰炎放下了手裡的長槍，快步走向了鬼族的殘軀。
『──異界返回。』紅色的符紙化作了赤色的法陣閃爍，他張口說道『不該於此界之物，憑由烈刃強制返送。』
鬼族的軀體很快便沉入了紅色法陣之中，宛如被流沙吞噬──這時褚冥漾才終於鬆了口氣，太好了太好了、總算是迴避了炸公園這個橋段啊──他都有點感動了，畢竟一開始做了這麼多，不過就是不想賠錢嘛……

一邊褚冥漾還在暗自竊喜不用賠錢，一邊冰炎已經將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掛斷了電話……然後不管褚冥漾的掙扎，一把將人拖出了公園──那氣勢簡直是想把人直接拖上斷頭台。
就在兩人踏出公園的幾秒後，警笛聲立刻響了起來。


＊


難堪的沉默充斥於兩人之間。
褚冥漾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明白為甚麼冰炎此刻的情緒竟比當初他把公園炸掉的時候還要來得糟上許多；是他太多年沒有與學長相處了嗎？褚冥漾想著，仔細想想或許還真的有這個可能，從他考上紫袍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到他的學長，直到他考上黑袍、直到他那可笑又突然的死亡──都沒能再見上一面。
是不是該說些甚麼？還是要腦殘一下讓他巴幾下？褚冥漾胡思亂想著，可現在的自己卻是什麼也想不到，只能盯著眼前人的背影……如此熟悉的畫面，卻讓他覺得眼眶微微發熱，若不是與影子的偶然接觸、若不是做了這樣的交易──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時卻看見了再熟悉不過的小攤位。

奶香四溢、熱騰騰的紅豆餅甜香直接讓褚冥漾停下了腳步。
同時停下的還有冰炎的腳步。

「……那是甚麼？」冰炎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藍色的小攤車上不斷冒出香味，已經有些年紀的老闆正熟練地翻著鐵板上的甜餅，然後一個個插下來放進小小的紙袋。
「是紅豆餅。」褚冥漾自然而然地開口，並且跑向了那個小攤車──沒多久他又跑了回來，將一個小紙包塞進了冰炎的懷裡「不會很甜，我挑了紅豆餡。」
雖然趁熱吃比較好，但他知道眼前的半精靈等等還有個任務，不會吃東西……放冷的紅豆餅也很好吃，再熱一下口感也不會改變太多。
「你為甚麼覺得我不吃甜？」冰炎挑眉，關於自己的口味，除了搭檔多年的紫袍友人知道外，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又是直覺？」
「不、是甜食控的雷達。」果然會問這句，但褚冥漾這次可不是完全沒準備，而且他也的確沒說謊「學長身上一點甜食控的氣息都沒有，口味肯定不會像我一樣喜歡甜的，所以我才挑了紅豆的，這攤的紅豆餅都不會太甜。」
褚冥漾從自己的紙袋內翻出一個圓圓的紅豆餅出來，舉到了冰炎面前。
「我比較喜歡奶油餡的，比較甜──紅豆餡對我來說不夠甜。」他笑了笑，收回了紅豆餅張口就咬「剛剛有點太刺激了，吃點甜的也比較好。」
「……你剛剛的反應倒是很冷靜。」看著褚冥漾咬著紅豆餅的模樣，冰炎只是將手裡那包紅豆餅傳送回了房間，這才再度看向他「正常的普通人類可不會對著鬼族開槍，還專挑頭打。」
「鬼族感覺和殭屍很像啊，所以就下意識的挑頭打了……」差點被柔軟的奶油餡噎到，褚冥漾憋紅了一張臉，吞下了奶油才再度開口「我以前很喜歡玩末日喪屍類的射擊遊戲，而我覺得鬼族和喪屍差不多，沒有特別恐怖。」
「看習慣的東西，自然就不會害怕了啊？」

看著褚冥漾那張喜孜孜吃著甜食的臉，冰炎竟有些無言──眼前的少年宛如被蒙上濃霧，無法看清也無法摸透；監聽心聲的術法幾乎派不上用場，如果說只能聽見腦殘之類的想法還能算是派上用途的話──但他又絲毫不帶惡意，對一切沒有任何惡念，更多的是直面世界的善良，褚冥漾這個人的存在甚至讓他感受到了那些至今以來從未感受的情緒……而冰炎甚至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那很好，看來你應該做好決定了？」最終冰炎只能再度開口，目光鎖定在少年的身上「確定要入學了吧，褚。」
「──我都喊你學長了。」僅僅是一個單音節的字符，從眼前之人的口中說出，卻讓褚冥漾覺得快要掉下眼淚了──那是他很久以來都不敢再奢望能聽見的呼喚「我想改變，所以我會先肯定自己。」

「──只有自己先肯定自己，世界才會肯定你。」
褚冥漾露出了笑容，拼命努力著不讓自己在自家學長的面前哭出來。
「所以，我會改變、我會肯定自己──然後往前走。」

「所以學長……你怎麼說？」

TBC.

第七章 《Kitty and Snake》

「──所以學長……你怎麼說？」

冰炎並沒有機會回答這個問題。

不知該說是巧或是不巧，當褚冥漾說完那句話後，他們已經抵達了褚家，而褚冥漾也沒有緊抓著問題不放，朝冰炎道別後便提著裝了紅豆餅與鹽的塑膠袋進了家門；冰炎目送著他進去後，這才開啟了移動陣。

面對少年的提問，冰炎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回答、或是更該說是他不知道怎麼回答；褚冥漾已經決定了自己之後的道路，照理來說他只要在前面引導即可……前提是他需要有人引導。

──不知為何，冰炎直覺那名少年並不需要引導，不是天賦所致、亦不是曾經學習過，而是在他的身前早已有其他人存在，並且一路引導他至今……冰炎感覺新生訓練那天所冒出的心煩意亂再次出現，追根究柢那個原因，仍然是那個充斥著謎團的妖師。

「……喂、您好。」然後混亂的思緒在電話饗起的瞬間被強制中止，從電話中傳來的嗓音非常熟悉，是來傳達關於他為自家學弟提交的住宿申請事宜；從冰炎手裏出去的申請單在黑袍的威壓下自然是成功的，即便是人滿為患的棘館，都能給他清出一個空房來──然而現在的他卻有了另一種想法。

「……抱歉、能將他的住宿地點……任務因素……好、拜託了。」

褚冥漾身上的謎團尚未厘清、就直接把人放到離自己所在之處有些距離的棘館，絕對不是個明智之舉，不如就直接就近監視，就算聽不見多重要的心聲，長久下來的蛛絲馬跡也不會少，更能一舉突破那些難以捉摸的真實──而說到底、雖然棘館才是無袍級的學生該住的，但動用一些權力也沒什麼不行，畢竟是……「任務所需」、而他可是黑袍。

成功行使了黑袍那恐怖的權限，掛掉電話後的冰炎揚起了一抹冷笑，而此刻的褚冥漾根本沒有想到，因為自家學長的一通電話，讓他理想中和平安樂不會被竊聽的重生之學校生活，再度變回了當年的懷舊困難模式，並且毫不受控的全力往地獄模式狂奔中。

「──漾漾，出來玩！」

三天後的早晨，褚冥漾才剛換好衣服，便聽見了少女富有活力的呼喚，熟悉的嗓音讓他忍不住笑了出來，走下樓時剛好看到自家老媽正在滿臉慈祥溫柔的和門外的少女閒聊著，手裏還拿著一大籃的櫻桃──說起來喵喵拿來的點心水果總是很好吃，以前他甚至還會拜託喵喵代購一下，無農藥無重金屬的水果他也能安心的帶回家給爸媽老姊吃──不知道之後還可不可以拜託喵喵，褚冥漾看著兩人聊天的畫面，有些走神的想。

「漾漾你發什麼呆！」白鈴慈的聲音炸在他的耳邊，直接把他嚇回神「你同學都來找你玩了，讓人家女孩子等那麼久好意思嗎？！」

不是、我看老媽你和喵喵聊的那麼開心才不好意思打斷的欸……褚冥漾搔了搔臉頰，有些無辜的想，但最終他也沒敢把這句話說出來，天大地大老媽最可怕，還好不會有人要他做什麼殘酷二選一，要他在自家學長和老媽之間選擇一個之類的──不管哪邊都是地獄，真的。

可褚冥漾還是沒逃過被自家老媽扭耳朵的命運，最後還是憋紅了一張臉，含著眼淚和喵喵一起出了門。

＊

「漾漾和褚媽媽關係真好。」看著褚冥漾摀著被扭紅的耳朵，米可蕥笑嘻嘻地從手上的小包包拿出一罐藥，扭開後替對方上了點藥「這樣有好點嗎？」

「謝謝。」耳朵上的疼痛感瞬間消失，取代而之的是一陣陣的清涼感，褚冥漾真心覺得鳳凰族的藥好好用，果然之後還是得屯點貨──一想到那個令人悲傷的雙重衰運他就覺得心好痛「喵喵今天沒有工作嗎？」

「沒有噢、所以來找漾漾一起玩。」米可蕥收好手上的藥，露出了可愛的笑容「喵喵原本也有約千冬歲，不過他今天有事不能來──庚庚先過去等我們了！」

「庚學姐也來啦？」對於這件事、褚冥漾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後來組成搭檔的兩人關係本來就很好，成為搭檔後更是又上了一層樓「所以我們要去哪裡玩？」

「先去看電影！喵喵有招待券！」聽到這個問題，米可蕥獻寶似的瞬間抽出三張白色的票券「庚庚說剛好有事情要找你，我們也都沒有工作，所以就一起來找漾漾玩了哦！」

「欸、學姊找我？」褚冥漾幾乎是瞬間想起當時收到的那張尾數爆炸的支票，人生中第一次收到這種巨款──實在是很令人難忘，即使那張支票的金額比起他後來當黑袍出任務的收入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嗯、說是學長有東西拜託她拿給你。」沒有查覺到褚冥漾的心理活動，米可蕥興致勃勃的說「我們剛剛也順便先看了電影簡介，最近有部冒險電影上映了，可惜學長也不能來……學長也很喜歡冒險電影的說。」

對、意外地居然不是喜歡血腥電影。褚冥漾想，想當初、某部冒險電影的續作上映，冰炎可是直接拖著他開移動陣跑去美國看首映場的，幸好那時候自己的英文好上不少，否則可能也是鴨子聽雷──不過比起超級麻煩的通用語，英文真是太輕鬆愉快了。

市區離褚家的距離並不遠，兩個人聊著聊著很快地就抵達了市區；褚冥漾一眼就見到那位溫柔的學姊，與第一次見到的不同、一身黑色的合身套裝顯得非常優雅，頸上的短項鍊映著陽光反射著燦亮的光芒──而庚也看到了他們，微笑著朝他倆揮了揮手。

「早安、漾漾。」當兩人在她的身前站定時，庚打了聲招呼「最近好嗎？」

「如果差點把公園炸掉算好的話。」褚冥漾也笑了出來，禮貌的朝她問好「喵喵說學姊找我有事？」

「是啊、是你學長拜託我的。」從側肩包內拿出了一個白色的信封，庚將那薄薄的信封交到了褚冥漾的手上「這是你上次的任務報酬──之後拿到學生證就方便多了，在那之前先忍耐一下收紙本吧？」

褚冥漾無意識的深呼吸了下，然後一口氣抽出了信封內的支票──支票上的天價數字在沒有扣掉賠償費的情況下顯得特別能亮瞎人眼……褚冥漾看了看、然後就將支票收回了信封內，拉開了後背包隨意地塞了進去，不是他太淡定、而是就這點錢，言靈真正需要的幾顆高階水晶可能還都買不起，卡爾幣和新台幣的換算單位真是令人悲傷。

「報酬不錯，果然是因為出現鬼王手下吧？」庚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數字，略帶讚賞地說到「不過沒有賠償真是太好了，以前喵喵出任務的時候不小心把人家的古蹟轟掉了，雖然很努力的復原，但還是被請了好大一筆錢。」

「庚庚明明也被請過！」被自家學姊揭了底，米可蕥跳了跳、直接和庚對算了起來。

看著已經開始拌嘴的兩人，褚冥漾忍不住笑了笑，正打算去勸架的時候卻被一點一點的光芒吸引了過去──那個令人熟悉到不行的首飾攤位就在那裏。

＊

兩個半小時後，米可蕥紅著眼眶抽著鼻子，手裡還抱著爆米花與可樂，跟在褚冥漾與庚的兩人身後走出了電影院──這真不能怪她，喜歡的角色到最後被反派一秒滅掉領便當這種事情真的很難受。褚冥漾遞上了紙巾，然後輕輕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以示安慰。

「漾漾謝謝。」米可蕥抽了抽鼻子，接過了對方遞來的紙巾「等片子出來了之後我要買回家看……那個可惡的壞人、以後見一次打她一次！」

「雖然知道妳難過，可是人家也是演員嘛。」褚冥漾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說起來當時喵喵也曾經說出這般令人背脊一涼的發言，那時候他還真擔心某天新聞上出現知名女星當街被爆打的頭條──不過現在嘛、一點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應該沒關係「不過我建議可以寄刀片給編劇。」

「漾漾、沒想到你這麼邪惡。」庚噗哧一聲，直接笑了出來「你們兩個可真誇張。」

「可是庚庚、東死的好慘。」米可蕥伸手拉住了庚的手，再次說起了重複數次的句子；褚冥漾苦笑了下，眼光再次落到了方才所見到的小攤販上──庚像是也感受到了他的視線、一起看了過去。

「好啦、那邊有個賣首飾的攤位，不然我們一起去看看？」不知道是為了安撫少女的心情，還是察覺到了學弟的不對勁，庚提議道「我們進去前就在了，還沒走的話看看也不錯吧？」

「好的。」褚冥漾點了點頭，他本來就打算要過去一趟──至於喵喵、倒是很快地振作起了精神，用力的點了點頭。

「──兩位小姐慢慢看噢。」

當三人一同走到攤位前時，原本還在翻著雜誌的攤販老闆立刻站了起來，眼神異常閃亮──她的攤位本來就不是甚麼人氣的攤位，加上今天又是非假日，她坐了一上午都還沒有人來光顧，這時看到一口氣來了三個客人，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老闆，這個怎麼算？」褚冥漾很快地就找到他要的目標──那條熟悉的銀色狗牌項鍊就擺在攤位最裡面的小盒子裡，金屬特有的閃亮質感與角落一簇銀色的火焰，他是不可能錯認的「我要這個。」

「帥哥好眼光、這條擺很久了。」聽到褚冥漾的話，攤位老闆立刻湊到了他的身邊「這個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很適合，你喜歡的話老闆賠錢賣你啦！」

「嗯、我要這個，多少錢？」褚冥漾啪的一聲關上了木盒，朝老闆笑了笑「不要算太貴哦，我可是個窮學生。」

「不會很貴啦、一口價一千八。」老闆立刻笑瞇了眼，報出了價格「這可是純銀的，看在帥哥你和他有緣，便宜賣你啦。」

「好。」褚冥漾也沒多猶豫，直接拿出錢包抽出了兩張大鈔遞給老闆「不用包裝，我直接帶走──還有那邊那條月亮的墜子。」

「老闆你都說要賠錢賣了，所以就連那條項鍊也賣我吧？」褚冥漾指了指此刻正被庚拿著的月牙項鍊，笑著說道──明明是極為平凡的一張臉，卻有種令人說不清的魅力。

「──漾漾、你要買這個？」米可蕥有些錯愕，她知道褚冥漾是個普通的新生，可能感覺不到這條項鍊上附著的惡意……但雖然是小小的惡意，對一般人來說還是會造成影響的。

「嗯，我姊應該會喜歡。」其實要不是想早點回收掉這條項鍊，他也不想碰這種帶有惡意的東西──過去曾讓那位溫柔的準表嫂被搶的血月，這種事他不想再來一遍「喵喵妳的表情好緊張，怎麼了嗎？」

「……嗯、感覺不太好，這條項鍊。」她往庚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庚點頭示意後，這才湊到了褚冥漾的耳邊說道「漾漾還是別買吧，這上面有惡意的存在──」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安靜的聽完米可蕥的發言，褚冥漾只是微笑了一下「──我說不會有事、就不會有事……就算是惡意也會瞬間被消滅的噢。」

此話一出，原先附著在項鍊上的惡意像是被瞬間爆破了一般，發出了無聲地尖叫、隨即消逝在空氣之中。

──言靈？看著已經失去惡意存在，成為正常的月牙項鍊，庚有些錯愕的看向了仍然還在微笑的新學弟，又看向同樣錯愕的米可蕥，突然有種說不上的直覺。

──眼前的學弟，可能沒那麼簡單。

TBC.

dicleo 發表於 2018-5-23 20:58
漾漾感覺真的毫不掩飾阿，還一本正經的講著歪理wwww
紅豆餅我喜歡吃奶油餡的!(重點誤 ...

他覺得自己藏的粉好，殊不知他家學長(遠望
我也喜歡奶油餡！

拾壹 發表於 2018-5-24 00:05
雙倍衰運不是重點，地獄模式根本是漾漾自己選的啊wwwww
然後我喜歡不太甜的奶油餡(不重要 ...

沒辦法漾漾是真的……很不會說謊哈哈哈哈哈自己做的死哭著也得認哈哈哈哈哈(喂
突然開始討論奶油餡了嗎Wwww

第八章《Moonlight and Cousinship》


「──學弟、你的言靈是誰教你的？」

彼時他們三人已經在一間中國風茶館坐了下來，庚提出的問題讓還在攪拌奶茶的褚冥漾一瞬間僵硬了一下；剛剛下意識地就對血月使用了言靈，全然忘記自己還在喵喵與庚的眼前，本應該是普通人的「自己」照理來說應該是不會使用言靈才對──更糟的是，他沒有忘記庚所擁有的、名為蛇眼的能力。
能夠催眠並操縱對方的、強大的能力──一旦讓她起疑，自己很有可能會因為蛇眼的效果將所有事情暴露。

「……什麼是言靈？」最終褚冥漾還是決定裝傻，他怎麼想都還是不想被抓去解剖「那是什麼？」
「你不知道言靈嗎？」庚有些錯愕，方才所見到的場景還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甚至不是甚麼強力的咒文，僅僅只是一個肯定的、再平常不過的句子，項鍊上的惡意卻在瞬間被卻除、消滅……而現在他說、他不知道？「那你怎麼──」
「我怎麼了嗎？」褚冥漾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不是喵喵說那條項鍊有惡意嗎？」
「在你說出最後那句話之前，惡意還存在著。」米可蕥接下了他的話，神情有些迷惘「漾漾你說出那句話之後，惡意瞬間就消失了。」
「言靈是種很強大的力量，以言為刃、語為刀──簡單的字句就可以引起難以想像的破壞力。」庚開口，解釋起言靈的意思「打個比方──你手裡拿著一個打火機，可能還是十幾塊台幣一個的那種，但它實際的力量、卻能夠引爆一整棟的摩天大樓。」
「──所以我剛剛那句話就是言靈嗎？」解釋的真清楚，比當年學長講的那種不明不白的好超多。褚冥漾忍不住想「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能夠熟練運用的話會很厲害噢！」米可蕥瞬間露出了閃亮亮的眼神，湊到了褚冥漾面前「言靈是很強大的力量，如果能夠熟練運用，會超級厲害的！」
「喵喵說的沒錯。」庚朝米可蕥笑了笑，終於放鬆了下來──看來學弟能夠使用這樣的力量只是天賦，並不是真正的使用力量「就算是在公會內，能夠完美使用言靈的袍級也是屈指可數，所以如果學弟你可以掌握這個力量，那麼之後考袍級什麼的都不在話下。」
「這樣啊……那袍級又是什麼？」看著庚的神情，褚冥漾在心裡笑了笑，再度拋出了一個問句──這樣就好，現在不是讓她們發現的時候……在真正的改變之前。

『小朋友還真是壞心眼。』影子突然在他的腦中開口，聲音盈滿笑意『讓她們知道也不會怎麼樣吧？』
『不、這是我的事情──我要做的就是守護他們、守護所有人。』褚冥漾自然而然地在心裡回答道『我不想再看到喵喵的眼淚、不想看到受傷的庚學姊……所以更不能讓她們知道。』
『溫柔的小朋友。』影子沉默了一陣，才再度說道『溫柔的、善良的黑色孩子……即便是對立的顏色也付出所有善意與溫柔嗎？』

影子再度沉默，而聽著眼前兩人孜孜不倦的科普的褚冥漾，開心地微笑起來。


＊


這場小小的聚會在庚收到工作通知的電話後結束。

褚冥漾目送兩人離開，幽靜的小巷裡閃過了移動陣的光芒，隨即便只剩下了他一人──他伸了個懶腰，隨即走出了小巷，午後時分的陽光並不致熱，而難得的夏風也令人感到清爽許多；重生一世、反而是只有獨自一人時自在的多，雖然他並不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但偶而輕鬆一下還是不錯的。
就算是開學後也是吧？褚冥漾想，這次他可是提早交了住宿申請，再加上自家學長那個袍級威壓，肯定可以順利搶到棘館的房間！他忍不住握起了拳頭，現在的自己要是又住回黑館，肯定沒多久就露餡──先不提被解剖，冰炎肯定會直接把他種到地心去。
──然而他還不知道，自家學長已經挖好了坑等著他跳進去。

「你一個人在這裡傻笑什麼？」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後腦勺，疼得他差點飆出淚來，褚冥漾回過頭看了過去，果不其然──傳說中的紫袍惡魔巡司、自家的魔女老姊褚冥玥，此刻就站在他的身後。
「老姊、妳怎麼在這裡？」摀著發疼的後腦勺，褚冥漾有些無奈地開口「還有、好痛。」
「老媽說你和朋友一起出來了，剛好我也要出門──沒想到看到你一個人站在這邊傻笑發呆。」褚冥玥瞪著自家弟弟，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你朋友呢？」
「她們回去了啦，剛剛原本打算回家的。」深知自家姊姊的個性，褚冥漾放下了摀著後腦勺的手，老實交代「妳難不成是出來找我？」
「誰找你了。」漆黑的眼眸瞪了他一眼，附帶一個不屑的冷哼「跟朋友出來逛街，她去買東西。」
「她沒怎麼來過市區逛街，難得來一次，所以就陪著她。」褚冥玥看向了路對面的冰淇淋專賣店，只見一個有著褐色長髮的女性朝這邊揮了揮手，跑了過來。

褚冥漾立刻知道了那個「朋友」是誰──那位漂亮的精靈族女性，自家表哥的女朋友、辛西亞。

「──久等了、小玥。」記憶中的精靈族女子朝兩人露出笑容，手裡還拿著一支超大冰淇淋「這位是妳的……？」
「我弟弟。」褚冥玥直接了當的說道，順手將手裡的點心盒塞到了褚冥漾的手裡。
「妳弟弟和妳滿像的呢。」溫柔的女子露出了微笑，將手裡的冰淇淋遞給了他「你好啊、小玥的弟弟──我是小玥的大學同學，辛西亞‧愛德兒。」
「還好我有多買一個，剛剛看到就在猜你是不是小玥認識的人。」
「謝謝。」褚冥漾也沒有拒絕，畢竟對於甜食、他總是來者不拒──尤其送給他甜食的人還是他表哥的女朋友「我是褚冥漾，請多多指教。」

看著兩人異常和諧的互動，褚冥玥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但一時之間又感覺不太到。
──她這個又衰小又白癡的弟弟，什麼時候竟然能和初次見面的人談笑自如了？

＊


如同褚冥漾所預料的，被自家老姊拖去一起逛街的後續是──無事發生。
雖然差點被庚發現，但能提早處理掉這個血月的飾品也好。褚冥漾想，他們大概又逛了兩個小時，期間再度和褚冥玥一起走到那個飾品攤位時還差點被誤會，是啦是啦我知道我們不像但她真的是我姊好嗎！看著滿臉興奮八卦的老闆，褚冥漾再度感受到了所謂心累的情緒。
直到和辛西亞告別，看著對方飛快地消失在街尾的轉角處，褚冥漾和褚冥玥才總算是踏上了歸途。

「──你新生訓練那天，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一同走在返家的路上，褚冥玥突然開口說道「你今天的表現不太一樣。」
「為甚麼這麼問？」哇靠、不會是哪裡露餡了吧？！褚冥漾瞬間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學校是很不一樣，但我覺得很不錯──而且、讓我有了想要改變的心情。」
「老姊，我想要繼續念這間學校。」他停下了腳步，看向了自家姊姊，曾經迷茫又膽小的眼神竟充滿了堅定，這讓褚冥玥有些意外「雖然我不知道我還能做到什麼，但我不想後悔。」
「……你能這麼想，很好。」一手揉上了自家弟弟的頭，產生變化的傻弟弟雖然讓她有點無法適應，但不得不說、這樣才是最好的「做了決定就不要後悔，你知道吧？」
「你開始肯定自己了，這樣很好……至少我和老媽都不會繼續擔心。」褚冥玥說道，看著褚冥漾的眼神也溫柔了幾分「那天你回來之後，一直都沒說什麼……老媽還很擔心說是不是又發生了甚麼事情，畢竟有那些前車之鑑在，老媽那天在家裡一直團團轉，說甚麼為甚麼沒有陪著你去之類的。」
我知道的，老姊。被褚冥玥揉著腦袋，褚冥漾在心裡默默地回答，他怎麼會不知道老姊與老媽的擔心呢，尤其是褚冥玥──看著當初那個懵懂無知踏入學院的弟弟，卻又要為了自己的安全而不能主動挑明──事到如今他才終於懂得當時褚冥玥為甚麼會問自己那些問題。

不想去就不要去，我會保護你──那時的褚冥玥和現在的褚冥玥，不都是一樣的嗎？

「……沒事的、姊。」褚冥漾張開了雙手，抱住了褚冥玥的腰……他很久沒有擁抱自己的姊姊了，從前生至今世「不要擔心我，就像妳說的一樣──我開始肯定自己了。」
「只有我自己肯定了自己，這個世界才會肯定我、不是嗎？」他露出笑容，看著自己的姊姊「所以不用擔心，我一定做得到。」
──這次，換我來守護妳們，守護這個我深愛的世界。


影子若有似無的發出了一聲嘆息。



TBC.

dicleo 發表於 2018-5-24 19:19
很喜歡這種想互相守護的感覺，很暖www
今日依舊在裝傻的漾漾*1(?

謝謝！這段還有個小巧思，不過就是讓各位慢慢發覺(靠
他未來還得繼續裝很多傻(？？

第九章《Dormitory and Haunted house》

「漾漾──啊你搬去宿舍的東西準備好沒有？」

「好了！」聽見自家老媽的呐喊，褚冥漾朝樓下喊了回去，順便將最後一個行李箱打包，然後放進了傳送陣──昨天晚上，他那位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學長打電話要自己趕緊打包好，他會在開學前一天來接他去宿舍──希望某黑袍出現在棘館的場面不會引起太大騷動。他忍不住想。

「都整理好了？」褚冥玥不知何時走上來的，此刻的她正倚著房門，漏出了極富深意的微笑「你學長可真有勇氣，居然敢帶你這個衰人去宿舍。」

「其實我也這麼覺得。」褚冥漾不好意思的笑笑，心裏捏了把冷汗──老姊應該什麼都沒看到吧？「不過也省了很多麻煩，老爸還在國外、老媽也不會開車……學長能來接我反而幫了大忙。」

「其實你表哥也問過要不要送你去的。」伸手揉了揉自家弟弟的頭，褚冥玥冷笑一聲「你們倆很久沒見，小時候你老是纏著他玩，關係可好。」

「……抱歉，我沒有印象了。」一陣沉默，褚冥漾才開口說道──當初他的確是完全不記得，甚至在後來見到對方時也認不出來「我會不會被表哥打啊？」

「他那麼疼你應該不會，不過我不介意先替他打你一頓。」手上的力道忽然加重，褚冥漾的腦袋瞬間被她揉的一塌糊塗「小沒良心，你表哥超級疼你的，結果長大就把人忘了。」

「那時候我才幾歲啊──」褚冥漾無辜的喊，雙手揮舞著想將自己的腦袋從魔女手中搶救下來「姊我錯了放開我啦──」

「明天就要搬去學校了，還不讓我過個癮？」雖然是個天真傻蠢萌的弟弟，可不管怎麼說那都是自己最重要的弟弟，想到這邊即便是褚冥玥都有些不舍「記得好好照顧自己、有人欺負你就打回去，不要讓他們小看你，再不行報我名號都沒問題，知道了嗎？」

──她就不相信有人敢動她紫袍巡司的弟弟，想要出任務到死可以直接說。褚冥玥想。

「可是老姊，我覺得就算我報妳名號出來，學長還是會各種花式巴我頭。褚冥漾想。

隔天一早，冰炎也確實如他前一晚所說的前來接人，漆黑的轎車裏還坐著一個滿面笑容的非洲土著──媽的這畫面為什麼似曾相識？一種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卻又不能表露出來，只能一步步的拖著自己的行李箱走過去，竟有種誓死無歸的氣勢。

「我弟的學長？」褚冥玥突然出聲，斜倚著門框似笑非笑的看著帶著棒球帽、發色與眸色都變得漆黑的冰炎說道「我弟弟雖然蠢了點、白癡了點──不過是個好孩子，還請你多多照顧我弟。」

「你客氣了。」冰炎也看向她，一瞬間褚冥漾竟有種他們正在用眼神幹架的錯覺「我自己的學弟自然會好好照顧，你大可不用擔心。」

「那就好……希望你能如你所說，學長弟弟。」褚冥玥冷笑一聲，說起來她對這位冰與炎的殿下莫名的沒什麼好感，但也不能說算是討厭……只是想到自家傻弟弟從此要被眼前的這傢伙監視，她就實在是很不爽「──漾漾、休假記得常回家。」

她沖著自家弟弟拋下這句後就轉身進屋，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我怎麼感覺有哪里不對。褚冥漾楞楞地看著自家大門，久違的陷入了茫然之中。

＊

「漾漾小朋友，你姊可真是個大美人欸。」

輔長的聲音打破了褚冥漾的茫然狀態，他回頭看去，只見坐在駕駛座上的獅頭土著滿臉欣羡的沖著他直笑──不過某方面來說，褚冥漾相信輔長是不會有那個勇氣對褚冥玥表達他那強烈的、對美麗的愛意的，畢竟輔長雖然不受他姊的管轄，但惡魔巡司的名號也是響亮的不得了，相信輔長有這個認知存在。

──那可是比冰炎還要暴力、還要令人生懼的存在啊。

「──廢話之後再說。」冰炎不耐煩的打斷了仍然在冒花的輔長，然後轉頭看向褚冥漾，口氣兇惡「趕緊給我滾上車。」

褚冥漾幾乎是瞬間把自己的行李箱塞進了後車廂內，也幸好他的東西不算多，大部分的家當都在幾天前利用傳送陣先送到宿舍了，冰炎當時也不僅僅是電話通知，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張傳送符，這樣的作法能讓三人都輕鬆不少──畢竟誰也不喜歡搬東西爬樓梯，能傳送就趕緊送過去的好。

──可褚冥漾並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又站在了這裡。

褚冥漾此刻的眼神像是失去了一切希望般，無力又無奈的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暗色調的歐風建築，整個人都非常不好。

──為什麼、為什麼還是這棟該死的鬼屋啊！他在心裡咆嘯著，十分崩潰。

照理來說、他都已經提前遞交住宿申請了，不可能會申請不到棘館宿舍才對……所以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現在的狀況他是真的很不想和學長一起住啊！

「小朋友，歡迎來到黑藤館。」輔長不知何時走到褚冥漾身邊的，還拍了拍他的肩膀「漾漾小朋友你很幸運哦，黑藤館可是限定黑袍才能申請住宿的呢，聽說是因為棘館人數爆炸，所以宿舍管理人才把你安排過來的。」

「可是、可是我不是提早交了住宿申請單嗎……怎么还会……」褚冥漾欲哭無淚的看向自家學長，而冰炎只是回瞪了他一眼就撇过头去──可惡又不是我自己想住過來的，你要不要這麼凶！

「哎呀看開點嗎，住黑館也沒什麼不好的，住在這裏的黑袍人都很好的啦。」其實輔長不太理解為什麼褚冥漾會一臉想死的表情，這要是換成其他學生，估計都要樂上天了「不过為什麼小朋友不想住在這裏？」

「難道你不覺得這裏看起來超像鬼屋的嗎？！」而且還有一個貨真價實的惡鬼住在這裏啊！

──下一秒，褚冥漾直接被他口裏的惡鬼給踹了個八米遠。

「──啊、原來兩位在這裏啊。」

當褚冥漾滿臉委屈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從地上站起來時，一個優雅空靈的嗓音突然傳來，並且意外的非常耳熟──他朝來人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有著白金色長髮、渾身白到整個人都在發光的精靈正朝他們走來，臉上還掛著溫柔的笑意。

「日安，賽塔。」冰炎朝著精靈鞠了個躬，全然不像剛剛還把一個人踹出去的樣子「請問是有什麼事情？」

「不、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賽塔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只是今日的大氣精靈似乎異常的歡欣，想必是發生了什麼令人感到喜悅之事──所以我過來了。」

精靈看向了還站在一旁的褚冥漾，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一些。

「新生命的加入，也難怪大氣精靈會如此喜悅了。」他看著褚冥漾，溫柔的自我介紹起來「歡迎你，年輕的新生──我是宿舍的管理人，賽塔．蘿林，稱呼我為賽塔即可；若是宿舍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您好，我是褚冥漾。」看著熟悉的精靈，褚冥漾自然而然的也行了個禮，開口說道「關於宿舍問題，我想請問一下……請問棘館真的都沒有空房了嗎？」

這很重要、太重要……他真的不想連在宿舍的時候還要被學長竊聽心聲然後被巴，一不小心可能就是直接被種到黑館大門口啊！

「是的，關於這件事情，我已經聯繫了黑袍的殿下。」賽塔看著一臉「拜託給我房間」的褚冥漾，面不改色的說起了謊言──畢竟是殿下的請求，作為長輩總是捨不得拒絕，誰能拒絕精靈的要求呢？就算只有一半也是「今年申請宿舍的學生比往年較多，因此在新生訓練上午便已申請完畢，只能將你安排到黑館──」

「難道、年輕的學生並不喜歡這樣的安排？」

看著眼前的精靈無辜的表情，即使知道賽塔這番話肯定有不實成分存在，褚冥漾卻也不敢提出任何質疑──精靈的邀請很難拒絕、然而精靈的謊言更是讓人難以戳破……尤其當這個精靈還曾經一手肘打斷自己的肋骨時。

褚冥漾覺得有點想哭。

＊

最終褚冥漾還是沒有逃過入住黑館這個令人愴然涕下的事實，在和賽塔與輔長告別後，他乖乖的拉起自己的行李箱，走在自家學長前面──然後瞪著門上那一堆鬼臉發呆。

查拉學長，我總有一天要燒光你的寶貝靈魂。心情已經極度差勁的褚冥漾想，當機立斷直接一腳踹了上去。

「……又是查拉的那些靈魂？」看著褚冥漾那毫不留情踹開大門的動作，冰炎不自覺抽了抽眼角，直接怒吼出聲「你再不把你的靈魂收好，我就把你的靈魂全部燒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個穿著黑袍的身影立刻沖了出來，駝背又有些猥瑣的姿勢把本該很帥氣的黑袍穿的活像是一個廉價的黑色垃圾袋──他的動作非常快速，沒幾秒的時間那些鬼臉就全都消失，褚冥漾實在很好奇到底查拉學長是把那些靈魂藏哪去了，難不成是吃進肚子裏了？

「我希望這次是最後一次，查拉。」冰炎冷眼看著黑色垃圾袋的動作，語氣有些咬牙切齒「不懂得收納道理，我會讓你一輩子都不用收納──我會直接全部燒光。」

褚冥漾發誓，他看到了黑色垃圾袋瞬間抖成了一個智障的畫面，然後飛速消失。

「走了、發什麼呆。」看著發呆的學弟，冰炎一掌拍上了他的後腦勺，力道不大但足以让他回神「你的房間在四樓。」

「哦。」褚冥漾摸摸鼻子，乖乖的扛起了自己的行李箱──幸好東西不多，裏面就裝著一些換季的備用衣物，要說重可能也只有箱子本身的重量「學長你住幾樓？」

「也是四樓，在你隔壁。」冰炎沒看他，逕自走在前面「除非沒有任務，不然我不會在……庚已經和你說過公會和袍級制度了，所以我沒那個閑功夫整天待著。」

「明明是學長你自己工作狂。」看著自家學長的背影，褚冥漾趁他看不到，直接扮了個鬼臉「庚學姊說過，雖然黑袍等級的任務很難，但也沒有到天天出任務活像是要把自己搞死的，學長你分明是特例。」

「要你管！」看到褚冥漾終於踏上五樓，冰炎直接一個回身、一拳敲到了他的腦袋上「廢話少說、趕緊給我把房間搬好！」

被說中了就打人，好氣哦。褚冥漾揉了揉被敲出一個包的頭，這個暴力紅眼兔真的是不管幾歲都喜歡行使暴力！

從自家學長的手裏接過了那柄非常熟悉的水藍色鑰匙，褚冥漾打開了那扇從前世至今生都在居住的、令人再熟悉不過的房間大門──裏面的擺設一點也沒變，白紗的窗簾被風吹起，光線充足的房間讓一切都清晰可見；褚冥漾看著、竟有點恍惚的感覺──像是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發什麼呆，趕緊去收拾。」這傢伙也太會走神了，冰炎想。他一把將還在發呆的少年推進了房裏，一邊說道「我在隔壁，你等等收好了過來找我，我帶你去認學校。」

看著冰炎毫不留戀地回房，褚冥漾放下了手裡的行李箱與肩膀上的背包──然後抽出了爆符。

果然還是先去把那個人偶解決了吧。褚冥漾握著爆符變成的掌心雷，一腳踹開了浴室門，果不其然那個黑不溜啾的詭異人偶就咬著蓮蓬頭待在那裏。

「──要留在這邊被我爆掉、還是趕緊滾出去，你自己選一個。」褚冥漾將槍口對準了人偶，咬牙切齒的說道「想要第三個選項的話也可以，如果你更喜歡被我種在陽台的話。」

「──我給你一分鐘決定。」

TBC.

第十章《Restaurantand Witch》

輕輕的敲門聲在20分鐘後響起。

冰炎坐在沙發上、手裏翻著厚重的書，頭也沒抬的就讓人進來──然後他就見到了一個走路有風的褚冥漾。

──還是那種活像是解決了甚麼煩心事，一整個神清氣爽的模樣。

「東西都整理好了？」冰炎有些無言地看著少年，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知道所謂的「煩心事」是甚麼比較好──雖然他並不介意開學前一天就讓他住進醫療班。

「整理好了。」褚冥漾朝著自家學長笑了笑，一進門就先解決那個該死的人偶果然是正確的，他可不想未來都得對著詭異的人偶洗澡「學長在看書嗎？」

「是任務資料。」隨手將書放在沙發上，冰炎站了起來「弄好了就走了，我晚點還有任務。」

「……學長，你真的要小心過勞死。」要不要這麼理所當然，你雖然是火星人之王但我還真的有點擔心你爆肝──是說精靈和獸王的混血兒會爆肝嗎？

「要你管！」褚冥漾的腦袋再度迎接了來自自家學長的拳拳愛意。

他們逛的出乎意料的久。

雖然有些不耐煩，但冰炎倒是什麼也沒落下，學校餐廳和幾個重點建築都仔細地講了個遍，若不是時間不夠，褚冥漾懷疑他家學長可能會連左右商店街都能帶他去個遍──冰炎離開前還交給了他幾張常用的法陣與符咒，包含移動陣與爆符在內，之後才瀟灑的開啟移動陣繼續進行他的爆肝工作狂人生。

……果然、還是給學長買點護肝的好了。褚冥漾望著地面上逐漸消失的移動陣，默默地想。

但冰炎的離開對他來說也算是好事，至少自己前往左商店街買東西這件事情不用蓄意隱瞞，能夠自在一些地去買。褚冥漾想。符紙是絕對需要的、畫陣法與咒紋的水晶、言靈要用的水晶等等──把需要的東西在心裡算了算，褚冥漾悲傷的發現先前那張公園任務的報酬完全不夠──這種時候他就特別想念黑袍的任務報酬了，雖然得拿命去換。

『這樣的話準備不足……抱歉。』褚冥漾在心裏說道，帶著歉意『妳能等等嗎？』

『別擔心啦、小朋友。』影子開口，語氣帶著輕鬆的笑意與興致昂然的高昂『我也不希望你為了幫我還把自己給搞傷了，這麼久都等過、不過是多等幾天──而且你的學校看起來可是有趣的緊。』

『你沒來過？』他還以為影子這麼會飄，應該來過學校了才對？

『有些地方我也是去不了的。』像是察覺到他的想法，影子笑了笑說道『你的學校我是真的沒來過……不過意外的有熟悉的氣息。』

『我真是太喜歡那丫頭了，想當年她一路打進我和半身的住處，把我弟弟嚇傻了不說，還帶了好多好玩的……唉、真懷念那時候。』

……為什麼妳說的這個人感覺好熟悉啊，自己是不是見過啊，不、說起來難怪妳們倆這麼像啊，原來是一眼就合拍啊？！

褚冥漾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喜歡整他。

＊

因為錢包暫時無法配合，於是褚冥漾乾脆的放棄了前往左商店街的計畫，直接180度大回轉，往學校餐廳走了過去。

難得獨自一個人，褚冥漾也從影子那裏知道了一些情報──例如影子的名字叫做蕾拉（Layla），意思是『夜之女』、但影子也很直接了當的告訴他這只能算是個代稱；又例如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基本上他所獲得的情報──還真是非常沒有用處；褚冥漾不知道蕾拉究竟是真的遺忘、抑或是不願講明，但事實擺在眼前，即便知道了許多真相，事情也不會變得容易，四散於世界的封印下沈睡著的身體殘塊，大部分都與白色種族相關，甚至還是該種族的重要祭祀點或是遺跡，這麼一思考褚冥漾還真是樂觀不起來，尤其是當其中一個封印地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之時。

講著講著他也抵達了餐廳，學校餐廳的模樣沒有太多變化，幾個詭異的雕像和時不時從水面躍出的食人魚對他來說可以算得上是司空見慣，那位董事異於常人的癖好總是苦了他們這些可憐的學生，畢竟連能安心吃飯的地方都沒有，怎麼想都很悲傷。

就像現在。

當褚冥漾捧著午餐準備找個位置坐下時，經過水池旁的他卻被瞬間拉住了衣領向後拖──然後一柄紅色的薙刀攜著火焰殺出，將從水池內竄出的漆黑生物硬是打了回去，隨即一個傳送陣在眼前展開，漆黑的生物瞬間就被傳送，直接消失在褚冥漾的眼前。

「董事也真是的，這次怎麼連海民都放到餐廳來了啊？」清脆的少女聲音響起，褚冥漾艱難的轉過頭去，只見一個穿著白袍的少女正沖著自己微笑「同學、沒事吧？」

「我、我沒事。」原本捧著的午餐全灑了個乾淨，褚冥漾有點欲哭無淚──扇董事你什麼品味放什麼海民！「那個是海民對吧……」

「同學你不錯嘛，見識多廣呢。」少女笑了起來，推了推臉上的細框眼鏡，碧綠色的眼睛沁著笑意──她的髮色非常奇特，竟是一種感覺只會出現在二次元少女身上的銀粉色，不過比起某只臺客雞的頭髮，看起來還是正常多了，墜著幾顆琉璃珠與羽毛的髮辮也非常好看「對、那是海民沒錯，不過還是個小孩子，也不知道董事是什麼時候把人家偷來拐來騙來然後放在這的──因為被嚇壞了才會主動攻擊靠近水池的人。」

──扇董事你是人口販子嗎？！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愛莉絲．亞多尼斯，是高中部三年級的學生。」沒有察覺到褚冥漾此刻內心的崩潰，少女笑著朝他伸出了手，並且朝一旁有著一頭草綠色長髮的少女笑了笑「旁邊剛剛把海民小朋友打回去的是我的搭檔，莉茲──請多指教？」

「我是褚冥漾。」褚冥漾飛快的回過神來，和名為愛莉絲的少女握了握手「我是高中部的新生，在一年C班，從原世界來的。」

「這可真稀奇。」這次開口的是被稱為莉茲的長髮少女，高高豎起的馬尾襯著豔紅色的羽毛，本應是極為衝突的配色卻又意外的和諧，而且和愛莉絲一樣都綁著細細的髮辮，也帶著類似卻顏色不同的琉璃珠「學校很久沒有招從原世界來的新生了，大部分學生都是直升的。」

「也沒什麼不好吧？」沒等褚冥漾回應，愛莉絲先替他回答了「開拓自己的世界，然後改變──這沒什麼不好的啊。」

「而且我們一開始不也是從原世界來的嗎？」

──也是從原世界來的？褚冥漾有些意外，眼前的兩人並不像是來自原世界，當然最大的可能也不過是被同化成火星人吧。

「──糟糕，時間來不及了。」愛莉絲的聲音打破了褚冥漾的思考，他抬起頭，只見愛莉絲一臉歉意的朝他笑「雖然很想和你多聊一下，不過我們今天有任務──開學之後歡迎你來我們班上，我們在三年B班。」

「那就之後見啦、漾漾學弟！」看著褚冥漾連忙點頭的模樣，少女們朝他揮了揮手，很快就消失在傳送陣裏。

＊

「認識了新的人啊……」記得自己上輩子並沒有認識這對搭檔，說起來這好像也是重生以來第一次認識的新的朋友……大概？

褚冥漾重新拿了一份午餐，邊想邊走著──然後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附帶響起的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嗓音。

「──漾漾，你居然這麼早來。」千冬歲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驚得褚冥漾下意識的就像旁邊跨了好幾步「我以為你要到開學日才會來？」

「──嚇死我了，原來是千冬歲。」褚冥漾按著自己心口，怎麼他同學每個都像是真．忍者一樣來無影去無蹤的「是學長提前來帶我的，還有輔長。」

「我聽說了，你被安排到黑館去住？」千冬歲推了推眼鏡，他有些想不透為什麼眼前這位新同學會被安排到黑館去──而且是在棘館還有空房的情況下「冰炎學長有和你解釋嗎？」

「有、連賽塔也一起來了。」想到這褚冥漾就有點悲傷，他怎麼兩輩子都和黑館脫不了關係？「說是棘館沒房間了，剛好學長是我的代導人、黑館也有空房，乾脆就讓我住進去了。」

……被騙了呢。千冬歲看著眼前有些生無可戀的同學，說實話他是真的覺得眼前的少年很順眼，而且從喵喵口中得知關於他對言靈的天賦後更是有了不少興趣；然而冰炎學長與宿舍管理人的舉動卻也讓他拿不定主意，究竟是為了什麼會這樣欺瞞對方……

「黑館也沒什麼不好的。」最終千冬歲決定先暫時不提，直接換了個話題與褚冥漾聊了起來「說起來、漾漾你還真受學長姊喜歡，連那對魔女搭檔都出手幫你。」

「魔女搭檔？」褚冥漾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家同學，那兩位學姊怎麼看都和他老姊不像吧？「你說的是真的魔女還是字面上的魔女意思？」

「當然是真的，愛莉絲．亞多尼斯和伊莉莎白．艾瑞斯──可是貨真價實的魔女一族。」千冬歲示意褚冥漾坐下，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找到空位的「千百年前，魔女一族原先是定居在原世界的種族，雖然分為不同派系，但天生都擁有『祭祀』的使命與力量──將詩與歌獻給母神的說法。」

「不過後來的事你應該學過。」捧起了一杯茶，千冬歲繼續說了下去「魔女狩獵開始了──不分派系，無數魔女被人類抓補、屠殺，以可笑的理由架上十字架審判──所以後來魔女一族在公會的協助下，舉族遷移到了守世界來。」

「原來是這樣。」褚冥漾說，這麼一來感覺和妖師一族也很像呢，只是立場相反過來──從原世界被迫遷移到守世界的魔女一族，與從守世界隱藏潛逃到元世界的妖師一族……命運總是如此相似嗎？「那為什麼會說她們願意出手幫我？兩位學姊人很好不是嗎？」

「漾漾為什麼會覺得她們人很好呢？」千冬歲卻反問他，厚重的鏡片反射出銳利的光線「魔女是隨心所欲的──同時也喜怒無常，你很難斷定她們此刻的情緒變化，尤其是那兩人。」

「她們這對搭檔有名的地方不僅僅是種族，還有她們的能力。」他從口袋裏拿出了一顆影像球，瞬間畫面重現──白色的袍服沾滿了鮮血，被染成紅色的不僅是衣服，還有兩人的雙眼；赤色的薙刀與碧色的雙鐮刃同樣滴落著數不清的血液「魔女一族的天生能力可不僅僅是『祭祀』……更知名的可是『詛咒』，僅僅用簡單的咒語與祭品，就能讓人生不如死的詛咒噢。」

「所以為什麼呢，漾漾為什麼覺得她們人很好呢？」

「──這麼可怕的種族能力，漾漾你難道不害怕嗎？」

一瞬間，褚冥漾竟有種千冬歲已經看透一切的感覺──包含他自己本身。

TBC.

第十一章《Start date and Multicolored》

「──為甚麼要害怕呢？」

一陣沉默之後，褚冥漾吐出了這樣的一句回答；千冬歲看著眼前這位還算不上熟悉的同學，那雙漆黑的眼睛裡卻沒有絲毫遲疑，一如他所說的話般堅定。

「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即便有可能被蒙蔽。」他說道，然後露出了笑容「而且、我真的不相信，一個會在我快被海民襲擊的時候，出手幫忙的人會是什麼恐怖的種族──或許傳言是這樣、或許歷史的軌跡也是這樣，即便整個世界都恐懼她們、視其為敵……」

「我也仍然會堅信此刻的善良，並且以身為她們的朋友而自傲。」

──如同你到最後，都一直堅信著我，即便我是黑色種族、即便我是妖師，你仍然將我視為你最重要的朋友之一。

「……我輸了。」千冬歲沉默了片刻，乾脆地舉起手來，鏡片後的眼睛帶著笑「是我輸了、漾漾其實不好騙呢──不過也得到了很棒的情報。」

「欸？」看著自家同學的反應，褚冥漾這才反應過來──感情自己剛剛都是被唬的？！「千冬歲你騙我！」

「抱歉抱歉、不過就是很想知道你會是什麼反應。」看著滿臉悲憤的褚冥漾，千冬歲沒忍住，噗哧一聲的笑了起來「但也算是一種確認……確認漾漾是不是值得我深交的朋友，雖然我其實對漾漾你意外的很熟悉、也滿有好感的。」

「但現在是確信、你會是一個非常值得深交的友人。」

……褚冥漾悲傷的發現，就算一切重來、就算他內在年齡36歲，他仍然還是會被自家的同學們放在手掌心玩。

「不過我剛剛說的，有一半是真相沒錯。」千冬歲突然說道，推了推眼鏡後卻又勾起微笑「但魔女搭檔並不像外人傳的令人恐懼，不如說認識之後會非常的平易近人，是能夠放心將背後託付給她們的人。」

「只是能被她們看上眼的人很少，漾漾你估計算是特例吧，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們會主動接觸一個陌生的學生。」

「我到底能有哪裡可以被看上啦！」不要說的他像是什麼稀有動物好不好？！雖然妖師的確算是稀有種族但同學你現在明明就不知道！

「漾漾自己察覺不出來，但我們可是都感覺得到的。」聞言，千冬歲再度笑出聲來──褚冥漾頓時有點可惜自己沒把影像球帶在身上，要知道這種畫面絕對難得一見，他還可以賣給同學他哥「你是我們見過最乾淨的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憂傷。」

「但我和喵喵的判斷從沒有失誤──所以別看低自己了，漾漾。」

「能和你做朋友，我們都很榮幸。」

……可惡，好想哭。褚冥漾嘴角微微一顫，不要說這種話啊，明明、明明……能和你們成為朋友，最榮幸的是我才對啊。

──真正三生有幸的、是我才對啊。

＊

──白色的母親被藏起來了。

──黑色的母親被分裂開了。

──愚蠢的孩子們犯下了罪行，世界的色彩一分為二。

──七顆星星指引母親們的愛與悲痛。

──在阿斯特莉亞的光芒照耀下，混沌的孩子踏上了旅途……

──第二首歌謠唱起，然後他再次醒來。

一早，褚冥漾對著房內的鏡子穿戴好制服，將最後的領帶給繫上後，他望著鏡子內的自己發起呆來──從18歲那年畢業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穿過這套制服，大學部對於服裝的要求並沒有高中部那樣的規定，就算是套個T恤穿著短褲來也不會有人說甚麼，只要你能活過課堂上的各種突發狀況，老師都懶得管你。

可重活一世，再次穿上這套制服，褚冥漾才真實的感受到這一切全是現實、那些必然將會重新出現在面前──他按上鏡面，看著鏡中那張仍然年輕、卻又脆弱的面孔，不太習慣的摸了摸自己的臉；29歲那年，他在某個任務中負傷，飽含惡意與毒素的刀刃破開了他的臉，留下了無法治癒的傷痕，就如同某個狩人那只永遠都無法見到光明的眼，長長的疤痕從左眼穿透，將左半邊的臉撕扯成破碎不全的殘塊，習慣了那張臉之後，重新看到沒有傷疤的自己反而有些不適應……

『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像你這樣的，小朋友。』蕾拉在他的腦中開了口，有些無奈的『明明每個毀容的人都巴不得時光倒流，你倒好、還不適應呢。』

「沒辦法啊──」褚冥漾搔了搔頭，乾脆的說道「好歹也看了八年多嘛，而且其實我覺得也滿有幫助的。」

多虧了那道傷疤，至少沒人會再因為自己這張娃娃臉然後產生錯覺，例如他身上這件黑袍是騙來的啦、小屁孩偷穿哥哥姊姊的衣服啦……之類的，然後來找自己挑戰──褚冥漾發誓他下手真的很輕了，只是打一頓然後傳送到醫療班而已，不像他家學長每次都是把人直接手動種到土裡……有時候還是種到牆壁裡。

『小朋友，別逃避現實了。』如果蕾拉可以，她肯定直接翻個白眼給褚冥漾看『如果依照你的記憶來說，那些人被你送到醫療班的下場只有更慘。』

「可是至少我沒把他們打半殘！學長才會──」褚冥漾還想辯駁，可話還沒說完，他的房門便被猛力的踹開──他口裡那個會把人打半殘的學長臉色極為難看的站在那裡，顯然是聽見了他最後那句沒說完的話。

──我是不是要先下跪道歉？褚冥漾一瞬間居然只想得到這個念頭。

「如果真的想被我打成半殘，你可以繼續拖拖拉拉的──還不給我快點滾出來！」還沒等褚冥漾付諸行動，冰炎那隱含暴怒的冰冷嗓音已經先傳進了他的耳裡，震得他連忙將早已準備好的書包一拎，直接衝到了自家學長面前。

「學長對不起我準備好了我們這就走！」上天下地就算你要去日天我都會跟著你的！

然後熟悉的巴與被巴再度出現。

說起來、既然都住校了，照理說他們是不用再從校門口進去的、自然也不會再次遇到那個喜歡被看的學校大鐘……然而人倒楣的時候連喝水都能噎到，更何況是衰運爆錶成雙倍分量的褚冥漾呢？

──於是就出現了，他被不知道哪個該死的王八蛋引來的學校大鐘追著跑的畫面。

「為甚麼是我！看你的又不是我為甚麼要追著我！」此刻的褚冥漾正在死命奔跑著，身後的大時鐘不依不饒的追著，比刀刃還要銳利的邊緣閃著光芒，褚冥漾發誓他絕對看到血跡了！「不要追了啊啊啊啊啊學長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他不想自己解決，但這顆鐘從以前到現在最不喜歡的就是給他時間啊！

「褚！跑回來！」冰炎的聲音傳了過來，褚冥漾發誓那個紅眼殺人兔絕對笑了！絕對！是笑了！

「學長你的良心不會痛嘛！」褚冥漾沒憋住，直接爆出了這句話──然後手刀衝刺直接衝向了那個紅眼殺人兔，身後的時鐘也硬是煞車，轉了個方向後又開始追他「看學弟這樣跑很開心嗎？！」

「還不錯、挺有娛樂效果。」而一臉寫著『良心這種東西我沒有』的冰炎只是冷笑了一聲，在褚冥漾跑過他的身邊時拿出了一個閃爍的小東西──褚冥漾認得那東西，那是冰炎的幻武兵器。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破壞者見識你的型。』

學校大鐘發出了刺耳的煞車聲，硬生生地停在了冰炎的面前；而已經喚出幻武兵器的冰炎只是瞪著大鐘，槍頭筆直的對準了大鐘。

「再不回去你該在的地方、我就劈了你！」

──俗話說得好，一物降一物……估計學長除了拿那位董事沒辦法外，其他的應該都可以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吧？褚冥漾看著眼前這過於熟悉的一幕，誠摯地在心裡發出了上述感想。

＊

當褚冥漾終於安全的坐到教室裡時，已經是十五分鐘後的事情了。

在冰炎成功將那顆鐘趕回去後，褚冥漾直接就被自家學長用顆大豆砸了腦袋瓜──太過分了，學長你居然拿我的米納斯砸我……想到這裡褚冥漾就覺得好心疼，他的米納斯居然變成學長拿來砸他的凶器，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良心！

之後撿到那個不斷扭動的數字6至少算是在他的預料範圍內了，褚冥漾考慮盡早把這鬼東西送到黑山君那裡比較好，再怎麼說後來他可是親眼見到那條非常華麗精美並且特別沉重的時間鎖鏈了，想到那個滿世界亂跑的白川主被鎖在上面的畫面他就十分想笑──

一雙手拍上了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思緒，褚冥漾回過頭去，只見米可蕥和千冬歲就站在他的身後。

「漾漾早安！」米可蕥充滿活力的打了招呼，一旁的千冬歲只是朝他點了點頭「聽說漾漾今天被學校大鐘追著跑啊？」

「這事一言難盡……總之、我是絕對無辜的第三方被害者。」想起剛剛那個久違的大鐘追逐記，褚冥漾就覺得心好累「你們不會在旁邊看吧？」

「沒有、但是剛剛一路上有聽到相關的一些消息。」千冬歲搖了搖頭，他可不是會在朋友倒楣的時候落井下石的人，除非那會很有趣「不過我比較在意的是，你手裡的幻武兵器。」

「啊、這個嗎？」千冬歲眼睛真尖，所以帶那副眼鏡的意義真的很空虛欸同學。褚冥漾邊想著，邊將掌心攤開──海藍色的幻武大豆就擺在他的掌心中「我稍微有看一點資料，應該是水屬性的沒錯吧？」

「依照顏色來說應該沒錯，而且很有可能是純水屬性的。」米可蕥仔細看了看那顆幻武大豆，然後肯定的點點頭「我聽說過，冰炎學長手裡有著四色純粹屬性的幻武兵器，都是在任務中拿到的──不過學長本身只有使用過冰系的幻武兵器。」

──那不是肯定的嗎？學長家的那個幻武兵器，脾氣比他家米納斯還大，怎麼可能會讓學長再和其他幻武精靈簽訂契約啊？而且說到底，也只有烽云凋戈能夠完美配合學長的天生能力了，估計學長自己都不想多簽一個。

褚冥漾在心裡認真的吐槽道。

「不過、關於幻武兵器，剛好我們班上有使用幻武的高手。」千冬歲推了推眼鏡說道，然後淡淡地揚起微笑「等等他來了之後我再幫你介紹，不過他今天有工作會晚到就是了──他同時也是我的搭檔，所以不用擔心。」

「那就拜託你們了。」褚冥漾也笑了笑，如果他能找得到那個會和空氣同化的同學的話。

關於幻武兵器的話題就這麼告了一段落，下一秒、褚冥漾只覺得雙肩一沉──只見一雙獸爪就擺在他的肩上，既突兀又讓他實在是不太意外，第一次見面就這麼玩他的，也就只有……

「──同學早啊。」那個再熟悉不過、並且讓褚冥漾曾經非常想親自種掉的聲音傳了出來；褚冥漾回過頭去，只見一個頂著五彩頭毛的台客就這麼站在他的身後，嘴裡還嚼著口香糖──真是有夠熟悉的人呢。

「早安，同學你可以先把你的手放下去嗎？」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對著來人笑了。

──好久不見、意外令人懷念的五色雞頭，西瑞‧羅耶伊亞。

TBC.

第十二章《Killer and Hollow Man》





「──不良少年、把你的爪子從漾漾身上拿開。」
千冬歲的聲音傳了出來，褚冥漾往友人的方向看去……我知道你倆不對盤，但同學求你快把手上的爆符小刀放下可以嗎？！
「本大爺只是在友善的和新同學打招呼，你有意見嗎？」西瑞不屑地看著他，嘴裡盡是挑釁之意「想打也不是不行，本大爺絕對奉陪到底──四眼田雞。」
「那正好，我不介意替你把你那頭礙眼的鬼毛理一理。」千冬歲冷笑一聲，手上的小刀像是隨時會飛出去把人釘在牆壁上一樣「順便教教你甚麼叫說話的藝術，想必你那容量小的可憐的大腦裡肯定沒有這種東西。」
一時之間劍拔弩張，教室內的鼓譟聲倒是越來越大；看著一個已經甩出獸爪，一個拋著小刀，褚冥漾揉了揉開始隱隱作疼的頭，然後走了過去。

「──你們兩個、不准打架！」
看著突然插進兩人中間的褚冥漾，千冬歲有些意外的瞠大了雙眼──他沒想過他這位新朋友居然會主動介入這場衝突中；而顯然對面的西瑞也有些錯愕，蓄勢待發的獸爪瞬間變回了屬於人類的手。
「……漾漾，這樣很危險！」一陣沉默後，千冬歲按著褚冥漾的肩膀直接說道「你很可能會受傷！」
「但是也不能看著你們打起來吧？」褚冥漾翻了個白眼，說實話、要是這兩個現在打起來能傷到他，他就把以前那件黑袍給退了「而且教室不能打架難道不是正常觀念嗎？」

「──說得好。」一個悅耳又帶著爽快感的嗓音傳來，眾人回過頭去，只見一名有著褐色長髮的少女就坐在離他們不遠的課桌上，然而唇角上勾著的笑意卻讓褚冥漾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連新同學都知道教室內不能打架的道理，雪野同學和羅耶伊亞同學？」
少女瞇起了雙眼，眼神卻銳利而精明──強大的氣場一瞬間就打破了三人此刻的狀態，尤其是一開始還隱隱往千冬歲方向挑釁的西瑞，也瞬間軟化了下來。
「──歐羅妲，早安！」最終還是米可蕥打破了這陣沉默，她充滿元氣的嗓音喊出了一個讓褚冥漾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早安，喵喵、千冬歲，還有漾漾。」被稱為歐羅妲的少女微笑著朝她們打了招呼，然後跳下了課桌「漾漾那天沒來得及報到，所以應該不知道──我是一年C班的班長，歐羅妲‧蘇‧凱文，請多多指教。」
「請多多指教。」褚冥漾朝她點了點頭，心裡不免一陣感嘆──果然還是自家班長最靠得住，瞧瞧這氣勢、他從來都沒懷疑過為甚麼歐羅妲能連續蟬聯三年班長職務，更該說C班要是沒有歐羅妲，估計也不會有後來那種能打爆同期A、B班的氣勢與能力在吧？
「所以兩位、我想你們都不打算繼續了吧？」朝褚冥漾又笑了笑，歐羅妲再次看向千冬歲與西瑞說道「當然、我沒那麼不近人情，不過想要打就去外面打就是了，至於會不會引來學校護衛就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了。」

面對這番看起來像是勸架、實際上更像是威脅的話語，不提千冬歲已經自動收起爆符的動作，就連原先還有些不屑的西瑞也搔了搔頭，直接轉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當然、還是褚冥漾非常熟悉的那種台客你大爺式坐法。

褚冥漾不自覺的勾起了笑，這才和千冬歲等人一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


之後的事情可以說是更加簡單明瞭了點。

光頭的班導爽快地拉開大門走了進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極具本人風格的自我介紹、還有威脅與嗆聲；當然令人熟悉的互嗆也再度發生在他的眼前，不過對於千冬歲與西瑞的互不對頭，褚冥漾表示他也是很習慣了──再說、雖然這兩個吵歸吵，真的面臨甚麼重大事件時，這兩個可是會瞬間統一戰線一致對外，先把那些外人幹掉之後再繼續吵他們的架；這對褚冥漾來說也算是一個謎了，就單指這兩個人的關係來說。
喜聞樂見的開學日很快就在上午結束，一如上一世褚冥漾印象裡那樣；在得知對方已經被冰炎帶著逛了整個校園，米可蕥也絲毫沒有氣餒，拉著褚冥漾的手就一起去了學校餐廳，美其名為『歡迎新朋友的聚餐大會』──對此褚冥漾的感想很簡單：還真是個有著喵喵風格的說法。

「──萊恩是個怪人。」
話題從這句既熟悉又好笑的話語展開，褚冥漾看著神情非常認真的米可蕥，一瞬間還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他很想笑、但笑出來好想不太對。
「漾漾不要不相信，雖然我們是朋友沒錯。」趁著千冬歲去拿午餐的空檔，米可蕥笑嘻嘻地說道「如果你不理他、他也只會在旁邊默默飄鬼火然後也不理你，而且還可能找不到他人；不過他要是看你順眼的話就會很多話。」
「但是萊恩其實人很好相處，漾漾你可以不用擔心噢！」
不、我想我要擔心的事情是我要準備幾顆飯糰才夠我找到他。
褚冥漾默默的在心裡回答，萊恩的天生被動技能實在太過強大，就連當年的他已經是個黑袍了，還常常找不到自家友人，最後學乖了開始隨身攜帶幾顆飯糰──果不其然非常有效，通常掏出來晃兩下人就會自動出現，沒有出現大概就是不在這個地方。
「剛剛千冬歲也有跟漾漾介紹了一點吧，他和萊恩是搭檔的事情。」沒有發覺褚冥漾正做著甚麼腦內活動，米可蕥捧起桌上的飲料喝了一口，又繼續說道「千冬歲和萊恩是好朋友兼死黨，所以如果有問題的話兩個人都可以問，他們都會告訴你的。」
「我知道了，謝謝妳、喵喵。」聽完她的話，褚冥漾只是淡淡地笑了，非常真誠的向米可蕥道了謝。

──然後他們便聽見了千冬歲的呼喊聲，米可蕥應了聲好後便直接跑了過去。
褚冥漾望著兩人的身影，然後輕鬆的轉過頭……只見一個人魚雕像就出現在他的面前，嘴裡還咬著個變色龍才準備吞下去。
「……我勸妳趕緊吐出來比較好。」看著人魚雕像光滑卻無神的雙眼，褚冥漾抽出了爆符，好心的說道「不然我只能把妳打到甘願吐出來。」
褚冥漾發誓，他看到了那個人魚雕像對他露出了超級鄙視的眼神。
「……跟妳說了吐出來。」居然被個人魚雕像鄙視，叔能忍嬸嬸不能忍！他幾乎是立刻把爆符變成了掌心雷，直接瞄準了人魚雕像「再不吐出來我就爆了妳！」
「或是妳想被我砍爆也可以。」突如其來的聲音差點讓褚冥漾把手裡的爆符掌心雷扔出去，還是緊急想起來爆符不能亂扔要不然就等著賠錢才趕緊又握緊；他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白色袍服的男人就站在他身後，手裡握著漆黑的幻武兵器，灰藍色的半長髮整個散亂的蓋住他半張臉，就連本該清爽帥氣的白袍也穿成了鹹菜乾的氣勢──同學、既然來了敢不敢早點出聲！？
而面對兩個人的雙重威脅，人魚雕像也非常的識時務，張口吐出了差點被吃掉的變色龍，一溜煙的就跑了個不見蹤影。

「上次是海豚像，這次變成人魚像──誰把海豚像砸了？」看起來簡直像個遊民或工友的男人收起了自己的幻武兵器，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道「同學、反應不錯。」
「謝謝。」褚冥漾也收起了爆符，朝著對方笑了笑「剛剛麻煩你了，沒想到一個雕像居然還會鄙視我。」
「──你是C班的學生？」男人卻沒有接褚冥漾的話，而是低下頭看了看褚冥漾的名牌──同學聽人講話好嗎？雖然已經很熟悉對方的個性，但褚冥漾還是有點欲哭無淚。
「沒想到馬上就遇到班上的同學，我剛剛到班上連一個人都沒見到。」沒等褚冥漾想好說詞，男人不由分說的一把拖住了他的領子就往餐廳外走「正好、憶起去吃午餐吧，同學。」
「……去哪裡吃？」為甚麼你們這些人不管幾歲都喜歡拖著我走！褚冥漾在心裡吶喊道，表面上卻還是裝得平靜無事。
「一個風景好氣氛佳的地方。」而正在被他猛烈吐槽的某人只是舉起了手上的餐盒，以一副今天天氣真好我們去野餐般的語氣回答道。

……好吧，好像也不能說錯。褚冥漾放棄了掙扎。


＊


「……你說的風景好氣氛佳的地方是墳場嗎？」

看著眼前的無數墓碑與幽幽鬼火，褚冥漾抽了抽嘴角，看向了已經席地而坐，並且喜孜孜地打開餐盒的白衣男──同學、要吃可以，先把這片空間趕回去好不好啊？
「這裡很漂亮的，一開始。」已經從餐盒中掏出一顆飯糰的男人說道，那閃爍著詭異綠色的飯糰讓褚冥漾一瞬間有種自家同學在吃生化武器的錯覺「因為前幾天發生空間扭曲，這片妖靈界的墓園就被丟過來了──這就是我接到的工作，把墓園扔回去。」
「不好意思哦、臨時把你拖過來湊湊人數。」
「──那麼你需要我做什麼嗎？」看在對方主動承認只是把他拖來湊人數的份上，褚冥漾不介意幫點小忙。
「不用、等我搭檔過來就好了。」流浪漢搖了搖頭，綠色的飯糰已經消失，變成了一顆金黃色的飯糰「要吃嗎？這可是排名第一的蛋酥飯糰噢。」
「等這邊風景變好看之後我再吃吧。」褚冥漾嘆了口氣，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符咒──不得不說有學長這個萬用牌真好，看看、連防禦型的陣法符咒都塞給他了「還要等多久？」

「──請不用擔心。」
一道光從褚冥漾的口袋中竄出，只見那嬌小的狼神瞬間出現在他的眼前。
「吾家帶來邊界破壞者的信息，請再稍等一會兒。」瞳狼朝著兩人鞠了個躬，開口說道「臨時被要事耽擱住了。」
「沒關係，知道了。」不知道何時吃完飯糰的流浪漢只是將餐盒放到一旁，舉起手和瞳狼打了個招呼說道「那就先做點小準備好了。」
只見他從口袋中扯出了一串綴滿無數大豆的項鍊，褚冥漾認得那項鍊──那是自家同學最擅長的、幻武兵器。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襲擊者見識妳的狂。」

赤色的幻武大豆閃爍，化作了火焰流轉在男人的雙手間，而他只是握住了火焰的中心，一時間火焰四散，取而代之的是火紅的雙刀，光芒流轉下美的不可思議。
「來吧、螣火。」男人開口說到，血色的刀刃插進了地面，捲起了炙熱的狂風帶起火焰，將眼前所見的草木全數燃燒殆盡──說實話，不提陣法的話，他這位同學其實早就有實力往上考了……可敗就敗在這個陣法上。
回想起當時所有人都拚了命的為這人畫重點備考的壯闊場面，褚冥漾的嘴角就忍不住往上勾了一下。
「同學，小心一點噢。」男人突然開口，瞬間把褚冥漾叫回神來「接下來打開通道、把墓園丟回去妖靈界的動作很關鍵，你要小心別被傷到噢。」
「知道了。」褚冥漾不自覺地和瞳狼對視一眼，隨即抽出了一張繪製著陣法的符咒……稍微用一點點應該沒關係吧？

「──影為汝身、光為汝目──十一的黑棺守護吾身、啟動。」
隨著褚冥漾的話語，漆黑的陣法在他的腳下展開，隨即形成了一個透明的結界，將三人一同包圍住了。

「你很厲害。」帶著些許驚訝的聲音傳來，男人並沒有回頭，只是伸手將自己的頭髮給紮成了一個小馬尾「你的結界很不錯。」
「謝謝，這是我學長給的。」褚冥漾只是笑著回答，並沒有繼續多說「那麼、要繼續了。」

男人舉起了刀，對準了那片瀰漫在他們眼前的黑霧。
而他聽見了極為細小的鈴聲。


TBC.

第十三章《skeleton and Water》

「──流動的時間，在光與影使役之下，連接於你的起點。」

隨著瞳狼的聲音響起，潔白的紙符上出現了金色的細線，像是一端被他人扯住的筆直，並連結到了男人注視著的黑霧中央，末端被黑暗吞噬，再也看不見光。

「妖靈界的地標確定了嗎？」褚冥漾看著光線消失在眼前，而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已經開了口，手中的刀刃發出了燦亮的光「──奔騰吧、螣火焰風。」

長刀貼上了金線，炙熱的火焰瞬間便沿著金線燒了起來，以驚人的速度劈向黑霧中央，地鳴震耳欲聾；褚冥漾知道他們現在正在劈開連接的道路，然而就是上次、因為自己一個腦殘就引出了妖靈界的大魔王……想到這邊褚冥漾立刻停下了回憶，他可不想再面對一次那種東西，尤其是在這種他還沒什麼反擊能力的時候。

『小朋友，太遲了。』蕾拉的聲音幽幽地響了起來，聽起來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看來你的雙倍衰運又發作了呢。』

褚冥漾猛的抬頭，只見一只半腐爛的巨大手掌從黑霧中伸了出來，紫黑色的血液不斷從那已然腐爛的掌心中落下，隨之而至的還有如雷鳴般的聲音炸在他們的耳邊──褚冥漾忍不住、直接罵了髒話。

去他的雙重衰運！

「進入最高警戒。」瞳狼瞬間飛高了幾尺，白色的長長水袖被風鼓起、飄盪「第一要務是保護。」

「該死。」褚冥漾還沒來得及反應，男人直接抽起了還插在地面上的赤紅長刀，將他整個人護在身後「出問題了，從現在開始你絕對不能離開我身後。」

「我不會離開的。」是說他現在也沒有當初那麼弱好嗎，就算現在米納斯還沒醒來，可這種妖靈鬼對他來說還是有刃有餘的──褚冥漾想「不用擔心我，有學長的結界在沒問題的！」

「那很好。」男人彎起了唇角，雖然知道面前的自家同學的確有能力把面前的妖鬼打爆，可看到他因為這種事笑起來，褚冥漾還是很想撬開他的腦殼看看裡面都裝了甚麼「這是來自通道的妖靈鬼，可是很難得會遇到的。」

「再難得也不要遇到比較好吧？」最終褚冥漾還是忍不住開口，我永遠搞不懂你們這些火星人在想甚麼！「你打得過，對吧。」

「──那當然，萊恩怎麼可能打不過這種東西。」

沒等男人開口，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嗓音出現在褚冥漾身後，他回過頭去，只見千冬歲站在墓園的入口，正饒富興致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不過、還真是浩大的場面啊……你說對吧，萊恩？」他走向兩人，卻在看到褚冥漾時露出了訝異的表情「漾漾、原來你和萊恩在一起？我和喵喵還以為你被人魚像吞掉了！」

「怎麼可能，我用爆符威脅她了……嗯、還有這位同學幫忙，總之是讓她把該吐出來的都吐乾淨了。」褚冥漾搔了搔頭，直接了當地說出了真相「所以、原來他就是萊恩？」

「嗯、看不出來漾漾你這麼勇敢。」千冬歲推了推眼鏡，拋出了一句不知是玩笑還是認真的話語「只是沒想到萊恩居然把你撿走了，就是他沒錯。」

……你們為甚麼老是把我當成被棄養的小狗一樣的存在？褚冥漾有些無奈地想，卻見到原本一直背對著自己的同學終於轉過了身──那張如同刀鋒般銳利的面容與青藍色的雙眼出現在他的面前，既熟悉又令人懷念。

「萊恩‧史凱爾。」赤紅的雙刀再次插入了地面，無視於緩慢爬出的腐爛大掌，名為萊恩的男人朝他伸出了手。

「褚冥漾。」沒有猶豫、沒有遲疑，褚冥漾也再度握上了那隻手。

＊

「──那麼，先解決掉吧。」

看著兩人和諧的畫面，千冬歲推了推眼鏡，直接開口打破了這美好的畫面「說起來，你們接通了道路，為甚麼還有這種東西出現？」

「我也不知道。」鬆開了褚冥漾的手，萊恩直接回答了搭檔的疑問「不過、根據紀錄來看，一百次開道路總是有一次機率會出現。」

「……真是的，萊恩你也太興奮了。」看著莫名情緒高漲的自家搭檔，千冬歲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可嘴角的笑容倒是一點無奈感都沒有「瞳狼、狀況如何？」

「測量妖鬼實力，結界守護擴張範圍。」一句不像是回答的回答從瞳狼的嘴裏說出，這次褚冥漾看得很清楚，一道光以瞳狼為中心點往外飛速擴張，朦朧的光霧瞬間將附近一帶全部覆蓋包圍「請禦敵。」

像是預知一般，就在瞳狼吐出那三個字後，一個半腐爛的大頭就從黑霧的中央擠了出來，腐爛的惡臭也隨之衝了出來──這些東西為甚麼都不愛乾淨啊？！

「歲、你跟漾漾在後面等好。」褚冥漾還在心裡抱怨著，萊恩卻已經拔出了插入地面的長刀，赤色的刀刃捲著熱氣，像是隨時都會爆出火焰般。

「知道了。」千冬歲點了點頭，這才轉頭看向了褚冥漾「漾漾，你身上有結界？」

「學長給的，也教了我啟動方式。」學長是拿來幹嘛的、當然是擋箭牌啊！褚冥漾相信就算是身為紅袍的千冬歲，也沒法證實謊言的真假……雖然其實他是真的不想說謊，但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不得不為之啊「不用擔心我。」

「冰炎學長給的結界嗎。」看著友人身邊那若隱若現的黑色光幕，千冬歲不由得感嘆那位黑袍的陣法實在是相當出色，就連他都難以在第一時間看透結界陣法的構成「那麼我就放心了，原本還擔心漾漾你沒辦法自保，有冰炎學長的結界的話就完全不用擔心了。」

「有必要我也會協助的。」看著滿臉讚嘆的千冬歲，褚冥漾只是笑了笑──他大概知道為甚麼自家同學會露出這種表情，雖然說這的確是冰炎給他的陣法，但實際上的啟動咒卻是妖師獨有的言靈，還不知道自己真實身分的千冬歲是不可能分辨出來的「我身上也有爆符，在後面開開槍也是可以的。」

「這就不用了，萊恩可以解決的。」這點千冬歲還是很有自信的，再怎麼說他這位搭檔敗就敗在陣法上，實戰可是一點都不含糊「萊恩、趕緊解決！」

放心，絕對可以很快解決的。褚冥漾想著，他看著萊恩走向了那已經露出半個身軀、還嘶吼著一些宛如無知小輩之類言詞的妖鬼，赤色的雙刀像是流星般飛速而過──然後那顆腐爛的大頭就這樣落了地。

強者我同學，誰不服出來講。看著萊恩甩了甩沾上紫黑色血液的長刀，褚冥漾有點自豪地想。

＊

『沒空亂想了小朋友！』

蕾拉的聲音突然在褚冥漾的腦中炸開，他猛得回神，見到的卻是不知為何再度爬出的、另一隻妖鬼，與正在和妖鬼戰鬥的萊恩──方才那顆被斬下的腐爛大頭卻已經衝到了自己眼前──該死、他怎麼忘了這件事！而且為甚麼是雙倍數？！

褚冥漾來不及思考，鈴聲卻再度響了起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握住了口袋中的幻武大豆，然後開口。

「──若妳聽見了我的聲音，那就回應我。」

水珠落下，逼退了妖鬼的頭顱，然後重組成了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面容與身姿；蒼藍色的長髮蜿蜒，如同那優雅曼妙的蛇之尾，與幻武寶石相同色澤的雙眼望著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褚冥漾竟是在她的眼中看見了些微的困惑。

『──我是沉睡了一千七百年的水中貴族，只要一點水霧、都是我的利刃兵器。』她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不須開口聲音也傳入了少年的腦中『喚我甦醒的人類，你有足夠的自信能駕馭我而不被反噬嗎？』

「我有。」看著懷念的面容，褚冥漾笑了「這次我不為改變自身、而是改變一切──但在改變一切之前，我需要妳的幫助。」

『……奇妙的人類少年，你的心如此堅定，甚至不惜走上最為艱難的道路嗎？』美麗無瑕的水色精靈望著他，她感受到了少年的堅定與決心，卻又感受到了某種異樣的違和『就連喚醒我的時機也如此奇妙，人類、你又是為了甚麼走上這條道路呢。』

「因為我想挽回、因為我想彌補──所以我站在這裡，即便非我所願。」褚冥漾沒有猶豫亦沒有遲疑，朝眼前的幻武精靈伸出了手「因此，請妳幫助我。」

人類少年的眼神為甚麼這麼溫柔呢？美麗的精靈看著眼前的人，那雙眼睛既溫柔又堅定……如果是他的話……

『……我是沉睡的水之貴族，只要是水、就是空氣中的水霧都可以化為我的利刃。』精靈開口，優雅的在空中轉了個身，然後打開了掌心，水藍色的幻武寶石就漂浮在其上『你需要的是甚麼樣的武器，你的心中已有定論，毫無猶疑。』

『用你的血與我簽下契約、用你的聲音呼喚我的名字、用你的心靈為我製造形體、用你的力量去改變一切。』她將幻武寶石放回了褚冥漾的手中，長長的指甲劃破了他的掌心，然後舔去了冒出的血痕『你可以呼喚我，這個名字是你所有。我是水中貴族的龍神精靈，只要是水都是我的利刃、我的盾牌。』

『我只讓你呼喚我的名字、只有你有資格呼喚我尊貴的名字。』

──精靈再次化作水珠落下。

──而少年呼喚了她的名字。

「──米納斯妲利亞，與我簽訂契約之物，初現妳的形、美麗優雅而尊貴，水是妳的利刃、是我的武器，然後，幫助我，解決不應於此的異常者。」

銀藍色的光在他的手中出現，拉出光線、然後成形。

「滾回去。」褚冥漾握緊了手中的幻武兵器，然後直接給了眼前的妖鬼大頭開了一槍，強大的衝擊力破碎了整個頭顱，然後被強大的水流沖回了黑霧之中，隨之便被萊恩所揮出的烈焰連同身軀與另一個妖鬼一起燒成了灰燼。

「萊恩、只有十五秒！」千冬歲的聲音傳來，手中還持著銀白色的長弓。

「夠用了！」萊恩舉起了手中的雙刀，宛如流火的雙翼，隨之揮下，而褚冥漾閉上了雙眼，耳邊傳來野獸的嘶吼與咆哮，幾秒後就安靜了下來。

一切歸於平靜。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