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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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驅魔少年│無CP]Single helix[G](偽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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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5-12 16:5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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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遇上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或者個人對於現實的認知在受到極大衝擊的時候,為了保護其精神與身體不受到傷害,人的潛意識會產生一種心理防衛機制,來否定、改寫或扭曲擺在眼前的現實。
  現在的亞連覺得自己正遊走在如此的邊緣之中。
  他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跟兄弟倆正處在一個宛若小說的故事情節之中的世界。
  究竟是要接受自己所面對的真實是如此的荒誕可笑,還是將它全盤否定當作只是一場夢。
  對於一個人生這22年來,對宗教基本上保持著一點質疑態度,以科學與邏輯作為生活一部分的自己而言,他情願這一切都是假的,情願這都是因為生病造成的幻覺。
  或者就像小說中那跌入兔子洞的女孩一樣,這全部都只是一場夢,醒來就沒事了。
  然而在聽完兄弟倆的自白過後,亞連很悲哀的發現,現實永遠比故事還要離奇荒誕。

  在幾乎是耗了快3個多小時的時間,兄弟倆鉅細靡遺的把INNOCENCE的存在,現在人類所知的聖經中所敘述的一切,其實是綿延千年的世紀謊言,真正的神在無人知情的情況下被打成了檯面下的撒旦,人類信仰著欺騙世界的偽神而不自知,以及他們的身份與卡特琳娜的真正關係等等龐大真相之後,亞連只是非常安靜的聽著他們的訴說不發一語,令兄弟倆感到很不安。
  如果是以前,亞連總是會在他們差不多講到一個段落之後,連珠砲似的問一大堆問題,然而他從頭到尾卻異常的沈默,在他們將所有的真相說完後,亞連只是安靜的握起雙手,低下頭將額前輕輕的抵了上去。
  垂落的長髮將他的面容遮掩了起來,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兄弟倆依舊感覺的出來,亞連看來是還無法接受這一連串完全打擊他自出生以來的所有認知的真相。
  「那個……」
  「先讓我靜一下,不管是卡特琳娜阿姨還是你們,跟我說的事情對我而言實在是太……」亞連直接打斷了瑪那原本想要上前的關心。
  早上先是自己的身世問題受到卡特琳娜給與的深深打擊,豈料下午兄弟倆居然又投下了更為巨大的震撼彈。
  雖然自己並不是真的喜歡聖經中所訴說的一些故事,但畢竟也是從小當作床邊故事聽到大,其中有部分宣揚大愛的理念甚至是打從底心認同。
  可是今天卻告訴他,這些不過是偽神為了增加人類對祂信仰的正當性而編撰出來的,他本來還想要用科學的知識來論證其中的真實與糾正錯誤,然而現在卻被告知這從一開始就是謊言。
  拿真實去印證謊言有什麼意義?
  他已經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繼續相信,或者他還可以相信什麼了。
  「如果我以前所認知的相信的世界不過是個謊言,那我現在繼續的這些實驗與研究,不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嗎?」亞連幽幽的這麼說著,恍如又再度被打回當時初見卡特琳娜時,失去光彩與未來目標的那個自己。
  異常消沉的氣氛縈繞在亞連的身邊,想要安慰卻被拒絕的瑪那用眼神向自家兄弟求救。
  那水汪汪一副快哭出來的眼睛讓內亞大大的嘆了口氣,他最受不了瑪那擺出這種眼神,抓了抓自己那一頭的亂髮,他走到亞連坐著的跟前單膝跪了下來。
  「欸!你知道我們在深入了解你的研究是什麼之後,是有多慶幸你最後是來我們這裡,而不是騙子教團那嗎?」
  然而亞連並沒有回應任何語句,依舊是垂著頭不發一語。
  「還有,你怎麼會覺得你的研究沒有意義?要不是有你的研究,你才能夠活到現在把自己當廢人消沉給我們看,不然你可早就因為病毒死了知道嗎?」
  病毒……聽到這個關鍵字亞連總算抬起頭,因失落而失去光彩的銀灰眼瞳終於有了一絲生氣,「什麼意思?」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我真的很想懷疑你跟母親是不是真的有血緣關係了,怎麼連遲鈍的點都差不多。」內亞非常嫌棄的垮下臉,「那天你被AKUMA攻擊後就感染了AKUMA病毒,本來早在幾天以前應該就塵歸塵土歸土的死了,我剛才有講過AKUMA的事你沒在聽嗎?」
  亞連喪氣的搖搖頭,「有,不過那個不是本來就能治好的嗎?你不是說那個什麼教團有方法可以治療AKUMA造成的傷害……」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又弱了下去。
  看來是因為衝擊太大,思緒全部混在一起,他根本就沒有好好的靜下來冷靜思考,瑪那走上前去拍了拍亞連的肩膀坐到一旁,「亞連,AKUMA藉由DARK MATTER給人類的傷害,在AKUMA被破壞之後就會退去,教團並沒有可以治療的方法,他們只是給與基礎的一般療程,最後從傷害之中恢復還是得靠他們自己。」
  「而AKUMA病毒並不一樣,你是醫學生應該很清楚所謂的『病毒』是什麼樣的東西,它『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治療』的,不是嗎?」
  瑪那的這番話,打破了亞連原本還想刻意去忽視而築起的那道牆。
  在瑪那跟內亞說到AKUMA的部分時,其實他是有聽進去的,他底心很清楚AKUMA病毒一旦被感染就不可能活得下來。
  自己在那一天,明顯的就是被感染了AKUMA的病毒,雖然並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立即死去,但無論如何自己也不可能現在還活著才對。
  既然如此,那麼現在的「自己」為什麼還好好的「活著」?
  還是說,自己其實早就已經死了?
  突如其來的,亞連想到以前曾從主教那聽到的,關於煉獄的事情。
  如果人在生前犯有未經寬恕的輕罪,以及犯了各式各樣違反神的信條的惡習卻未向神懺悔,靈魂就會墜入煉獄之中。
  即使自己並不怎麼相信,但悲哀的是在如此關鍵的時刻,第一個想起的卻還是那些內容。
  如果眼前的這一切,是針對他而營造出來的……
  啪!突如其來的,亞連感到後腦勺傳來劇烈的疼痛,內亞朝亞連的頭頂用力的巴了一記。
  「痛……內亞你幹嘛無緣無故打人!」在精神緊繃的狀態下又莫名其妙被打,亞連無法再繼續維持過往那有禮到像是有精神潔癖的態度,直接破口大罵。
  「會知道痛就表示你還活著,死人是不知道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內亞捏了捏拳頭,指節發出喀喀的聲響,「之前是誰曾說過情緒不要那麼明顯的表露到臉上的?要不要給你面鏡子看看你剛剛是怎麼樣的恐怖臉?根本就像是被狼群包圍的小動物一樣的惶恐臉。」
  接著他從口袋摸出了張紙直接往亞連臉上又巴了上去,「你知道嗎?你是被你自己的研究給『救』了的喔!」
  亞連惱怒的將那張紙剝了下來,定睛一看發現那是自己很久以前寫的實驗筆記。
  為了要取得各式的實驗樣本,他採了各種動物的血液,因為神學院古板的思維,他無法使用人的血液來觀察,縱使他抽自己的血也不行,直到來到這個宅邸後他才有機會拿針筒抽出自己的血做進一步的觀察。
  因為這個研究的關係,同學們甚至私底下說他根本就是拿醫學院士當幌子,實際上是要舉行儀式向撒旦獻祭等等諸如此類的惡意的造謠。
  都已經立足於科學的殿堂居然還傳這種不理智的謠言真是可笑,就算真的有撒旦好了,只是獻血就能這麼簡單的把祂召喚出來那祂的格調也太低。
  更可笑的是,還真的有人相信了。
  亞連閉上眼嘆了口氣,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為什麼內亞說自己是被自己的研究拯救了?
  「亞連你那麼聰明,我想你應該不至於推想不出來吧?我看你也不是什麼虔誠的教徒,應該不會在意這種事。」內亞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不過如果你在意的話也來不及了就是了。」
  對於內亞特別的言外之意,亞連將思緒拉回自己手中的那張筆記。
  這個筆記是他以《舊約‧利未記》的經文作為切入點而記錄下來的,畢竟就這本福音書有特別提到血液中的生命。

  『利未記 17:14
  因為血裏有生命,各樣活物的生命都在血裏。所以我對以色列人説:「凡活物的血,你們都不可吃,因為各樣活物的生命都在血裏。凡吃血的,必被剪除。」』


  一瞬間他想到這段被自己在紙張角落寫上去卻又劃掉的經文,因為這段的內容對於他這部分的研究並沒有實質上的用處,因為在實習的時候,他曾為了要救一名因難產而大量失血的孕婦,曾提出將血輸給她的提案,然而主治醫師沒有採納就算了,也不解釋不採納的原因還痛罵了他一頓。
  事後他才知道,這種治療方法在當時尚處於實驗階段,尤其是戰爭前線的軍醫有不少曾經嘗試用這個方法拯救重傷的病患,然而成功率並不高。
  加上又是保守到令人髮指的神學院,想來就算沒有安全上的疑慮,也不可能將血納作醫療用途吧!
  聖經……〈利未記〉……血……
  等等……難道說……?接著,亞連放下手中的紙張,默默的卷起了袖子。
  「等一下!亞連你要做什麼?」看亞連捲袖子的動作,瑪那一度以為亞連壓抑不住怒氣打算捲袖子打人。
  然而,他僅僅只是將袖子捲起來,豎起兩指用指尖在手肘內側來回的撫了幾遍,像是在確認什麼似的。
  沒有摸到針孔的痕跡,「你們沒有偷拿我實驗用的注射器對吧?」
  亞連的臉色頓時沉得特別黑,感覺氣氛不太對的兄弟倆很識相的搖搖頭。
  他垂下眼簾沉默了幾秒,默默的又將袖子折了回去,「所以你們是強灌了血給我,對吧?」
  「……你有印象?」
  「當然沒有,可是既然你們都這麼反問看來確實就是了。」
  在不知不覺中被套話了,突如其來的兄弟倆感到有些後怕。
  似乎是因為自己的研究並非毫無意義而使得對方振作許多,舉止也逐漸回到以往較為冷靜、儒雅、言語包裝得有些許嘲諷的狀態,但這反而沒讓兄弟倆對亞連的狀況放下心來。
  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亞連,你該不會真的很介意『喝血』這件事吧?」亞連突然的冷靜態度讓瑪那很擔心,他謹慎的問了句。
  亞連只是搖搖頭,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在兄弟倆提到現在所有的人類都是諾亞一族的後代,所以每一代的【諾亞】都有機會在任何人身上覺醒,以及諾亞一族的特殊能力與恢復力時,他大致就已經猜到自己之所以沒因AKUMA病毒而死去的原因可能跟這個有關,只是他不想面對這個現實。
  「不過為什麼要這麼做?」
  「什麼這麼做?」
  「我想應該是內亞,對吧?」恢復過往晶亮的銀眼直勾勾的盯上內亞,「為什麼不惜傷害自己也要……!」
  他的話尚未說完,內亞的額角爆出了憤怒的青筋,一把揪起他的衣領,一如亞連大病初癒當天一模一樣。
  「『為什麼要救我』這類的話你敢再說一次給我試試看。」
  這一次,亞連很識相的閉上了嘴,內亞鬆開了揪著衣領的手,反而將亞連的那頭秀髮,揉成了個鳥窩。
  「你這個笨蛋,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你是看不出來嗎!」
  他露出了很複雜的笑容,「不只是朋友,更是把你當家人所以才救你的啊!家人為家人付出一切是理所當然的吧!」
  接著內亞便很尷尬的別過臉去,「本來是不希望你捲進這淌渾水,而打算趕走你的,可是現在事情發展到這個份上……也不可能放你離開這裡了。」
  「內亞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一直留下來。」
  「瑪那你可以閉嘴了!」
  接著兄弟倆便無視亞連自顧自的拌嘴了起來,原本緊繃的氣氛也逐漸消失了。
  雖然自己對於兄弟倆所說的這些『真相』,還沒辦法立即全部的接受,但是……
  至少,他們對自己沒有任何的隱瞞,不像學院裡的師長同學、不像那些拒絕了他的貴族與企業家。
  更不像……欺瞞了他一生的主教。

  因為在乎,所以才會不惜一切。

  『家呢,並不是單單只有靠著血緣這種關係而聯繫的,而是有著那麼一個地方,有那麼的一個人或一群人,會擔心你、在意你,並且在你最脆弱的時候,在你最需要倚靠的時候,永遠都會將你放在心上,讓你回來療傷的歸屬,那才是「家」。』
  『我們已經把你當作家人了啊!雖然瑪那跟內亞這兩個孩子很彆扭,但他們也是這麼想的喔!』


  卡特琳娜的話在這個時候在腦海裡再次一閃而過。
  雖然從卡特琳娜那已經得知了兄弟倆早就把自己視為家人這回事,然而親耳從對方口中說出這句話的還是有不小的衝擊。
  同時也有種豁然的安心,恍如一直將自己的心緊豎的一道道風塵鎖鏈,終於風化、碎裂。
  謝謝你們。
  真的很謝謝你們,即使千言萬語也無法訴說。
  是你們讓我找到了歸屬,還有家人的意義。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19-5-19 13:0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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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5-15 11:3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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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一個擁有神職身份的人而言,克勞斯‧馬利安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多虔誠的人。
  但無可否認,他從小到大這28年來,神職人員對他的影響並不小。
  自己是被出身於紅燈區的母親所拋棄的,這種妓女的孩子可想而知怎麼可能會有人願意收養,尤其又是那一頭張狂的紅髮,更是惹得不少人的厭惡,於是他的童年基本上都是在修道院中度過。
  他住的修道院並不大,但對於這個夾雜於英格蘭與蘇格蘭邊陲地帶的郊區而言已經算是不小,管理這所修道院的牧師對他非常的寬容,即使自己在修道院收養的無數孩童中是最目無章法的惡劣孩子,他依舊是對自己非常友善、溫柔。
  他的母親並沒有做到任何母親該有的典範,連個名字也沒有為他命名。
  也許把自己丟到修道院來,就是因為自己是她的拖油瓶。
  而自己現在的名字就是由這個牧師取的,雖然說實在的並不是很喜歡。
  『克勞斯‧馬利安,你的名字是帶有深遠的意義,你懂不懂!』
  依稀記得同樣待在修道院的修士曾語帶鄙視的這麼跟他說。
  『你應當對神要心存感謝才對,你這妓女的孩子。』
  當時那個修士的嫌惡臉讓他感到十分厭惡。
  『是神的僕人救了你不讓你餓死街頭,都給你這麼大的慈悲了少在那邊不知羞恥,你這莫大拉的瑪利亞之子。』
  所以以十字架命名之,高高掛起昭告世人母親做為一名妓女所犯下的不貞之罪。
  『你是你母親所遺留下來的罪。』
  從小這類的耳語一直圍繞在他的身邊,即使在這種對他態度是處於絕對惡劣的環境下,他依舊是依然故我,惡作劇、打群架等等惡劣事依舊是沒少做。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做這些只是在發泄無法反駁這些惡語的懊惱來怨恨自己。
  「克勞斯,不用去理那些傢伙,你就是你自己,不是誰的什麼東西。」
  牧師也知道這件事,他也總是這麼告訴克勞斯。
  「沒有任何人應該背負著他人的罪過活,自己所背負的只有自己所鑄下的一切,那些不屬於你的你理當不應承受。」
  不知道這是來安慰自己的說詞,還是牧師其實本來就也沒有多虔誠。
  克勞斯不是笨蛋,他又不是不知道聖經說過全人類都背負著亞當與夏娃離開伊甸園的罪,哪可能不背負他人的罪惡活下去。
  「同時你也要記得,當他人有困難,一定不要吝嗇於協助那些被罪與困境纏身的人喔!」
  但牧師的話,至少讓自己對於低下的出身比較沒有那麼的芥蒂,心裡坦然了不少。
  然而這位牧師在他6歲的時候就離開修道院,在那天的夜裡,克勞斯看見他在臨行前,似乎還有帶著一個女人。
  對於因為是妓女的孩子而受到各種言語攻擊的克勞斯,看到這一幕有一種了然的感覺。
  私奔……嗎?就算是神職人員,也不可能靠信仰壓抑自己的情感慾望,那是在扼殺人最基本、在靈魂的深處最需要的渴求。
  他不顧自己的一切,為了幫助那個女人,跟她在一起。
  或許這就是所謂自己鑄下的錯就由自己承受吧?
  而那也是克勞斯最後一次看到牧師。
  在那之後,他倚著聰穎的天資進入神學院,一路學習到現在,絲毫不因為一頭紅髮與出身遭到周遭的歧視,在機械、化學等相關領域一路成為了頂尖翹楚之一。
  雖並非他的本意,但他還是莫名奇妙被授予了神父的資格。

  妓女的孩子居然成為不得接觸女色的神職人員,說來還真是諷刺。

  而原本的修道院在牧師離開之後,便由修女努力的經營著,即使現在來做彌撒的人越來越少,原本生活在裡頭的孩子不是被領養走就是各自單飛都不再回來。
  但他還是會回到這個地方,因為說到底這裡還是有人會等他回來。
  修女一直沒有把他的房間撤走,而修女大概是除了牧師以外,在修道院中第二個真的會關心他的人。
  對於克勞斯而言,這是那個牧師的歸屬,給與他指引的地方,也勉強算是自己的『家』。
  在學院結束一連串煩人的課程教導後,他辭了兼任教授的職務,好不容易回到了修道院,進門便是見著修女的臭臉。
  「要回來也不通知一下,你這種大牌的死樣子從小到現在就是沒有變。」
  「瑪莎你吵死了。」
  「歡迎回來,你這渾蛋。」
  「我回來了。」
  懷念的打招呼結束後他們走到廚房的小桌,喝酒寒暄了會兒,瑪莎從口袋掏出了封信,遞給克勞斯。「教會從學院那寄了封信來,你看一下。」
  接過信很隨性的撕開上頭的封蠟,讀完裡邊的內容後一個火氣上來,克勞斯將手中的信捏成了一團。
  「該死的使喚人也該有個限度,老子都辭職了他媽的還要我找人?」
  緊接在後的是一連串的髒話與踹椅子洩憤,等對方情緒發泄告了個段落之後,瑪莎從廚房再拿了瓶酒,為自己與對方的酒瓶重新斟滿。
  她將被克勞斯揉爛的信件拿走讀了一遍,「如果你不想理他們也不會怎麼樣就是了不是嗎?我敢打賭他們一定寄了非常多封信給一堆人。」
  她將酒杯中的紅酒一口就乾掉了半杯,「不過說回來,信中提到的這孩子,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他是個天才,但一直找不到個機會去會會他不是嗎?」
  「我在學院的處境已經夠糟了,除了他以外我還真沒看過處境比我還要更糟的人,以這傢伙的資質待在神學院跟本浪費,應該去劍橋才對真不曉得他幹嘛待在這種保守的鬼地方。」
  克勞斯煩躁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聽說他的畢業論文主題可嗆的咧!但也因為如此學院不給他研究經費所以才鬧失蹤。」
  「不過既然學院還是發信希望有人能把他找回來,就表示他對學院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才吧?」
  克勞斯鄙視的冷哼一聲,「這種平時想盡辦法各種的打壓,斷人後路又不准人離開的齷齪單位,誰要像狗一樣戴上項圈給他養?如果他真的找到願意為他出資的金主的話就乾脆別回去了!他們會發信給我不就是因為他們覺得我跟這傢伙是同類,比較有可能知道他會走什麼樣的管道求金援找他方便?真他媽的想太美。」
  這是克勞斯的真心話,瑪莎看克勞斯這一路成長,如果偶爾想到他會記得寫封信回來,從信中的語氣就知道神學院是什麼樣的鬼德性了,若不是克勞斯是學院少見且需要的跨領域鬼才,他大概也會跟信中的這個孩子一樣被逼著出走尋找金援了吧?
  「不過就算不是為了學院,你還是會去找他的對吧?」
  然而就正因為如此,瑪莎不覺得克勞斯會放著他不管。
  「雖然不是同個領域同個院所,但他也算是你學弟吧?我看你們的處境根本就同病相憐,不把他帶回學院好歹也去關心一下他吧!」
  克勞斯斜眼看了瑪莎一眼,「我為什麼要去關心一個根本就不熟的學……!」
  啪!瑪莎將手中的信直接往克勞斯的腦門巴了下去,「你不過只是運氣好專才橫跨多個範圍,所以學院找不到適當的理由掐住你的研究經費,不然你可就跟這孩子一樣挨家挨戶找金主知道嗎!我們修道院可沒有這麼多的錢給你用。」
  突如其來被巴,克勞斯兇惡的瞪了瑪莎一眼。
  「你不要跟我說你忘記他當初跟你說的話。」

  『當他人有困難,一定不要吝嗇於協助那些被罪與困境纏身的人喔!』

  牧師那並不常見,但也不算少見的銀灰眼瞳不合時宜的在此刻閃過了他的腦海,「你少拿他來壓我,什麼作為神父該要有慈悲心,我壓根就沒打算要當神職人員那根本就是教會他媽的惡意。」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他已經稍稍壓下了氣燄,「慈悲心太氾濫每個跟自己有一丁點關係的人都要幫,那根本是自殺沒事找事做。」
  「是啊……沒事找事做,你不就是沒事找事做所以才被革職嗎?你說你是自己辭職我才不信。」
  像是謊言被戳破似的,克勞斯不屑的咂了嘴撇過頭去。
  「除此之外,還有一封梵蒂岡的異動命令是給你的,這個我就不管你先拆開來看了。」說著瑪莎又拿出了一封信,「要你轉教區,看來他們是想放棄這個對他們而言沒有效益的修道院了。」
  克勞斯不屑的接過信,快速的掃視了一下。
  這是叫我不要幹研究滾去關小房間當禁慾光棍?真他媽想得太美。但隨著視線的下移來到來到了信件底端,原本明白擺著不爽臉色的克勞斯,突然像是興致被勾了起來似的一挑單眉。
  「如果你不想去也大可真的不去也沒關係,反正教會他們也不是很喜歡你,就算不幹神父這職,你也不是沒有其他不能做,不是嗎?」默默的看著克勞斯的表情變化,瑪莎她點了根煙,輕吁了口氣,「當然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於你,要怎樣我是不會去干涉的,只要你還記得偶爾回來這裡就可以了。」
  雖然並不是很頻繁,但從這個修道院離開的孩子,也只剩你還會惦記著這裡了。
  這話,瑪莎並沒有說出口,但她相信克勞斯一定知道她是這麼想的,只是他不想承認罷了。
  「所以,要去嗎?」
  雖然這麼問,但從克勞斯變化的變表情中,瑪莎已經知道了答案了。
  「看到了有些在意的內容。」他將信紙折了起來塞回信封之中,「我去整理順便準備一下東西,天曉得那個鬼地方有多鄉下。」
  說完,他便離開了廚房,留下瑪莎一個人繼續獨自喝酒。

  幾天之後,克勞斯‧馬利安,這個不虔誠的神父,便再次離開了這從小將他帶大的修道院。
  蘇格蘭的鄉下是嗎?在馬車上,克勞斯盯著梵蒂岡的信件很是煩躁的皺起了眉頭。
  「這是惡意的安排嗎?還是……」
  他從口袋中摸出了另外一張紙,紙條上寫著滿滿的名單以及所在地的清單。
  在清單的最末,被他分類至蘇格蘭地區的其中一個名字,地點正離他將去任職的教區很近。
  而那個名字,用著他流暢的筆跡刺眼的寫著幾個字。
  康貝爾侯爵,蘇格蘭領地,別館。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19-7-30 18:1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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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5-16 20:0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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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上,宅邸來了一個傢伙。
  看那身裝束看來是名年輕的神父,但是家僕說並沒有在鎮上的教會見過他,應該是從外地來的。
  母親在跟他對談了一下之後眉頭微微一皺,便與書人一頭請他到家裡的會客室裡去了。
  看對方有著神父的身份,想到日前死在麥田的驅魔師……
  難道說是黑教團的人嗎?想到這,內亞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在找完資料後,從書房踱步出來的亞連嘆了口氣。
  關於他的研究,日前他與卡特琳娜做了些商量,雖然不是說遇到瓶頸,但因為一些有點難以啟齒的原因,他需要有人協助。
  然而由於自身的專業範圍的關係,協助者不能隨隨便便找個人來就可以。
  聽完亞連的需求之後,卡特琳娜雖然對他說不用擔心,但他還是有點些許的憂慮。
  畢竟有多少研究者接受得了自己的研究主題呢?
  在離開書房走回研究室時,眼角的餘光見著內亞正挨著會客室的門縫往裡頭很是警戒的瞧著,有一瞬間感到有種相似的既視感,恍如當初自己在跟書人閒聊時他在門外偷聽那樣的情況。
  說到書人,幾天前書人從英格蘭的本家回來了,不知道他是什麼原因去了趟本家,本想抽個空問問他。
  也打算跟他聊聊關於那兄弟倆……不,是【諾亞一族】的事情,不曉得他們書人一族對於【諾亞】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可以的話,他不希望只聽兄弟倆單方面的說法,既然書人一族一直以來都是以旁觀的角度記錄著那些,因現實政治的角力因素而被掩蓋的歷史,也許他們會有更多更不一樣的說法。
  看內亞那個背影,亞連心裡暗自吐槽他偷聽的伎倆真的是很糟糕,開了個門縫以為沒有人注意到嗎?
  忽地想到剛剛聽僕人說好像是有客人的樣子,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內亞的肩膀,「你在幹嘛?你這樣偷聽卡特琳娜阿姨跟客人談話不好吧?」
  「那個神父萬一是黑教團的人怎麼辦你說啊!」內亞給了亞連一記白眼,「不過那傢伙似乎是來找人的,天曉得是不是來找那個死掉的驅魔師。」
  神父?一聽到來者是神職人員,亞連的心中湧起了不好的預感。
  並不是因為內亞所說的驅魔師的問題,雖然以【諾亞】的角度來看當然會覺得那可能是黑教團派來的人。
  但對亞連而言,他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貝涅迪克‧亞倫?是那個驅魔師的名字嗎?算了他的名字叫什麼並不重……亞連你怎麼了?臉色很難看喔!」
  突然發現亞連的臉色瞬間刷白,內亞還沒來得及問究竟發生什麼事,亞連便湊了過來透過門縫看了一眼像是在確認什麼。
  接著他瞇起眼,銀灰的眼瞳頓時冷了下來,毫無任何溫度散發著令人感到一陣惡寒的恐怖氛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令內亞著實的怔了一會兒。
  接著他便直接打開門徑自的走了進去。
  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會客室內的三人轉過頭去望向開門的亞連。
  坐在客人的沙發椅上的,是有著一頭張狂紅髮,戴著一串瑰麗的玫瑰念珠的神父。
  「你果然在這裡。」
  令亞連感到有些許熟悉的狂傲語氣從對方的口中,如同盯上獵物的猛獸一般,往亞連的方向戳刺了過去。
  「換做是我需要研究資金的話,也會把康貝爾侯爵家納入選擇名單之中。」
  他扁下焰紅的眼瞳,如同盯上目標的餓鷹,「你說是吧?貝涅迪克‧亞倫(Benedict Aaron)。」
  他盯著亞連,吐出了這個名字。
  「是學院要你把我帶回去的嗎?」對於這個讓內亞感到陌生的名字,亞連沒有任何的否認,他銀灰的眼瞳此刻如同水銀一般,毫不保留的冷漠敵意冰冷而刺眼的緊緊瞪視著對方。
  「等等……你的名字不是……還有你認識這傢伙?」跟在後頭的內亞出聲直接打斷兩人的對話。
  說到這裡,內亞才突然想到其實自己從來也不知道亞連的全名究竟是叫什麼。
  亞連深深的皺眉撇過頭去,「貝涅迪克‧亞倫(Benedict Aaron),是主教給我取的名字,但實際上我的名字根本就不叫這個,所以我不是很喜歡它。」
  「至於這位,雖然學科並不一樣……」他盤起手,不帶任何的情緒,如同戴了一層面具,「他是在學院中被稱為『妓女馬利亞的浮士德』的鬼才學長,克勞斯‧馬利安。」
  聽到眼前這位學弟當著所有人面前,稱呼自己在學院中被拿來惡意汙辱的稱號,克勞斯一挑眉,憤怒的青筋在額角上跳躍著,努力嘗試壓下怒氣。
  雖然以前還在學院的時候,早就有耳聞這個天才學弟是用偽善來包裹著自身的性格惡劣的傢伙,但他可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這麼放肆的在這個房子的當家面前,這麼直言無諱,連偽善的假裝一下都不幹。
  要冷靜,雖然這裡充其量只是鄉下別館,但好歹也是侯爵宅邸,不能夠放肆的衝上去修理他。
  「這麼說你學長,你的禮貌是到哪去了?『撒旦的女兒』。」
  碰!亞連沉下臉,手中精裝的書籍重重在椅背敲了一記發出巨大的聲響,隔著鏡片那已冷若水銀般的眼瞳瞪視克勞斯。
  「你以為我會無視你在學院那的惡劣態度?不要忘了你被取的汙辱稱號可也不遑多讓。」
  接著突如其來的陷入了一連串的沈默,氣氛緊繃得宛若蓄勢待發的箭,感覺下一秒就會炸了開來。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卡特琳娜不僅沒有板起臉色,她拍了拍手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再拉了回來。
  「放輕鬆,馬利安先生是最近被調派至鎮上的的新神父,看來你們以前就已經認識了,那麼也正好省下了相互認識、了解的時間。」
  相互認識?了解?亞連感到非常的疑惑。自己跟執事出門去鎮上根本就不會去教堂,是要了解什麼?
  「幾天前你不是說需要有人協助你的研究嗎?馬利安先生剛好可以協助您不是嗎?」
  「噢……」亞連很順從的應了卡特琳娜的話,頓了一秒才突然發覺不太對,「等等,你說……請他來協助我的研究?」
  卡特琳娜輕啜了口方才執事送上的紅茶,「他是你的學長,也知道你的情況,更重要的是他也認同你的研究觀點,這樣在好不過了不是嗎?」
  聽完這一席話,亞連搓了搓下巴,微微皺眉閉上眼沉思了一會兒。
  沒有拒絕,但卻也沒有答應。
  不見對方有進一步的反應,克勞斯嘆了口氣,他抓了抓一頭的亂髮站了起來。
  「算了,反正這也只是個提案,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在離開會客室以前,他又丟了一句,「那個齷齪的學院本來是想要你回去的,但看你待在這還不錯你他媽的乾脆就不要回來了。」
  碰!的一聲他便關上門離去。
  在聽見窗外的馬車聲漸行漸遠之後,內亞從亞連的背後湊了上來。
  「……『撒旦的女兒』?」充滿些許玩味的疑問直直的戳往亞連的後背。
  「內亞你要是再說一次,我真的會揍你。」
  聽到這個名稱瞬間沉下的黑臉表示他不是在開玩笑,領教過對方的拳頭的內亞只好摸摸鼻子不再針對這個問題繼續問下去。
  「亞連,如果說你不希望他來協助你的話,我是不會強迫你的。」看亞連方才非常劇烈的情緒起伏,卡特琳娜有些許的擔心。
  亞連只是搖搖頭,「對不起我剛剛有點失控。」
  豈止有點,根本就是第一次看你擺出這種怨恨滿點的表情好嗎!內亞在心裡這麼埋怨著。
  「雖然我們並不算熟……但馬利安學長他沒有問題的,在學院裡他也是少數對我的研究不僅不排斥還很有興趣的人,能請他來協助我是在好不過了!」
  雖然亞連的語氣說得非常高亢,但他臉上的表情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整個死氣沉沉,要不是在母親面前不能有無禮的表現,否則內亞覺得他當下白眼一定給他翻到北極海去。
  卡特琳娜放下茶杯,氣定神閒的向兩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坐下來。
  「可是亞連你的表情我看不出有任何『有了可以協助的人手』的放心感喔?」
  卡特琳娜直接了當的掀出了在場的人都想吐槽的話,聞言亞連瑟縮了一下,「因為以前在學院曾經發生一些事情,所以只是我單方面的對他有點不滿。」
  他很難得主動提起了自己在學院的事情,然而他在此時此刻提起,反而讓人感到很異常。
  「因為就是他搶走我原本有機會拿到的研究經費的,不過馬利安學長他的專才領域本來就非常廣泛,比起我學院更難有理由不給他經費,與其說他搶我經費,應該說我的題材實在是太招搖,不被校方攻擊根本就太陽打西邊出來,我怨他也沒有用就是了。」
  亞連嘆了口氣,「不好意思,這個可以讓我再考慮一下嗎?」
  卡特琳娜什麼也沒說,她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大吉嶺飲盡,隨後露出了抹微笑,「當然可以。」
  雖然對卡特琳娜而言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這是她的好心,但對亞連而言卻需要好好深思。
  面對突如其來乾下來的氛圍,內亞在心裡默默的做了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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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5-16 20: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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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隔了幾天到了週末,內亞瞞著瑪那開啟了方舟,轉眼間便來到了康貝爾領地的鎮上,憑著記憶走到了坐落於鎮上中心地區的教堂外。
  雖然亞連說這個人可以信任沒有問題,然而對方可是讓亞連在學院處境艱難的人物之一。
  這人到底可不可信,他要眼見為憑,必要的話,就算要攤牌自己的諾亞身份來恐嚇也無所謂。
  基於諾亞的立場關係,內亞他未曾來過鎮上的教會,不過由於教會是這個鎮,也是他們領地的人們的信仰中心,基於各種的利益關係,即使自己很討厭它也沒有讓母親透過康貝爾家的權勢來壓迫教會。
  畢竟有錯的並不是無知的信仰者,而是偷渡偽神信仰的佈道者,摧毀民眾的信仰中心,對於他們家族沒有任何幫助,反而更會產生麻煩。
  過往的時日一直沒有處理這回事,只是因為跟自己還沒有什麼實質影響的利害關係,然而現在新來的這位神父很明顯的就動到他們家的人了,內亞可不能就這麼坐視不管。
  這個時候,正好教會結束了彌撒,信徒們魚貫而出,在人都走得差不多之後,內亞一個閃身走了進去。
  就如同他以往對於神職人員的印象,對方站在佈道的講台前似乎在整理什麼東西,內亞默默的走到了他斜前方的的座位坐了下來,非常無禮的將腳翹到前方的椅背之上。
  「康貝爾家的小鬼來這做什麼,來彌撒你錯過時間了。」說著說著,克勞斯將聖經收回一旁桌中的抽屜,「雖然我想像你這種死屁孩會來這,大概也不是來彌撒或來告解的就是了,你他媽的乾脆就直接講你到底想幹嘛吧省得浪費時間。」
  就如同在宅邸時對他的印象一樣,這個神父是一個很沒禮貌,總是爆粗口的傢伙。
  雖然內亞並不了解教會是怎麼認命神職人員的,但用膝蓋想也知道像這種粗魯暴躁的傢伙,能夠當上神父一定是有問題。
  走後門?還是威脅教會?不管是哪種,都完全可以預料現在這偽神的信仰有多迂腐。
  「難道我有什麼理由不能來嗎?你這個假神父。」
  「這話原封不動的換給你,你是有什麼理由跑來這裡的?像你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怎麼可能心血來潮自己想過來。」
  又聽到『嬌生慣養』這個關鍵字,雖然亞連也常常這麼說他讓他很是不爽,但亞連那種燦爛的到有些天然的笑臉讓他實在是很難當著對方的面發脾氣。
  畢竟出手不打笑臉人,他自己也打不下去。
  然而同樣的話換由這個神父說出來,對方擺明從裡至外非常嫌惡的表情,內亞實在是無法壓下這口氣。
  「嬌生慣養?你要不要擦擦鏡子好好看清楚你是誰?不過只是個小小的神父,你現在面對的可是一句話就能讓你無法在這裡待下去的侯爵家少爺,你是不是該收起那高傲的態度會比較好?」
  這人小鬼大的死小孩,克勞斯一陣怒火從心中湧了上來,內亞的態度讓他想到還沒辭職(被革職)以前的那些教授與樞機的嘴臉。
  都是仗著有權有勢,來排擠抹殺所有不合他意的人、思想,並冠上異教徒的汙名。
  不過說起來,他那現在待在這小鬼家的學弟,好像也都是遊走在被汙名為撒旦信徒的邊緣之間,在學院裡之所以沒有那麼明目張膽的言語汙辱與霸凌,只是因為他是其中一位校董——同時也是一位樞機主教的養子。
  「噢?仗著權力來壓我一個小小神父?雖然被你這麼說我實在是很火大,不過你要是真的把我趕走了,你有考量到會發生什麼狀況嗎?」藉著自己那高大非常有壓迫感的身軀,克勞斯走上前去一腳踩了內亞一旁的椅子。
  他低下頭,焰紅的眼瞳瞪視著內亞一副毫不在乎的臉,「果然是嬌生慣養的少爺,要是自己家領地的居民失去了信仰的中心,天曉得在失去心靈依靠的人們,會有怎麼樣反抗貴族的暴動呢?你說是吧?」
  他冷哼了一聲,「小看人追求各式各樣的自由權利,坐擁權力的上位者,遲早會被從王座之上打入泥濘成為螻蟻,像你這種打著我有權力就可以定你生死的迂腐貴族我看多了,想威脅人請用點腦。」
  對方逼近200公分的身高,恰巧的完全遮掩住教堂玻璃花窗投射下來的美麗光線,克勞斯的影子完全的將內亞包覆了起來。
  面對對方的恐嚇,內亞也不是說沒有在預料之中,打從前幾天在宅邸遇上是看他的態度,就已經大致猜出會有如此的反應。
  看來對方以為自己打算拿侯爵的權力來施壓。
  然而對方絕對不可能想得到,除了人類貴族爵位的權力以外,他還有另一個凌駕於人類社會之上的絕對力量可以逼迫他屈服。
  內亞露出了抹燦爛,卻充斥著難以理解的瘋狂的微笑,「你當真以為我是在沒有做任何的設想與考慮之下,就這麼『無腦』的跑來嗎?人類。」
  人類?面對內亞赤裸裸的威脅沒有任何的表示,他扁下焰紅的眼眸,沈默了良久便毫不留情的往內亞的頭頂巴了一記。
  「你這小鬼少發神經好嗎?」一瞬間,克勞斯真覺得這麼認真跟對方談的自己就像個白痴。
  「我可沒有發神經,我只是來確認幾件事情。」對於對方惡狠狠的巴了他一記,內亞努力的壓下心中的怒火,他換個姿勢翹起腳,很是傲慢的道,「聽說,我家的那位是你的學弟?」
  如果可以,克勞斯覺得他的白眼一定給他翻到南極去,他還真沒看過沒禮貌成這樣貴族小孩。
  「是又怎樣?」
  內亞咧嘴露出了抹詭異的笑容,「沒什麼,只是想要感謝你讓他拿不到研究經費,才讓他輾轉來到我們家。」
  「你這是在暗示我搶他的研究經費嗎?」克勞斯非常不爽的挑眉,「他媽的我跟他根本就不同學院,每個學院分配到的預算都不一樣且都是分開的,我最好是能搶他經費,那傢伙的話你當真相信?」
  克勞斯盤起手,居高臨下的瞪視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小孩,「算了,我看你大概是特地跑來跟我放話的,我是不曉得那傢伙在你們家擺了什麼樣的鬼面具讓你這麼護著他,不過我告訴你太過信任他,到時候被陰死了可是你自找的。」
  聽到對方說起了亞連的壞話,內亞原本意思意思還有擺出的笑臉一瞬間消失,他金色的眼瞳燃起了憤怒。
  明顯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憤怒,克勞斯非常的不以為然,「你才認識他多久?我看差不多也才1年的時間吧?你當真知道這傢伙的真面目?你連他在學院裡是怎麼樣真的差點把人害死都不曉得。」
  差點把人害死?對於克勞斯說出這種話內亞心裡有些許的驚愕,然而他並沒有表現的臉上。
  這或許是這傢伙的挑撥離間,「那你又怎麼曉得那些是為了讓自己更容易待下去,隱藏自己而擺出的武裝?」內亞深深的覺得他對於這個神父的厭惡值已經遠遠超過為數不多的好感,「而且你又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他真的差點害死人?我怎麼知道這些是不是你胡謅的。」
  叮!教堂的門口傳來的門鈴敲響的聲音,瞬間打斷了兩人的惡言。
  「假神父你不去應門嗎?萬一是想向你告解的信徒,難不成你要把他關在門外?」內亞露出惡質的微笑。
  克勞斯只是冷哼一聲,「等個幾分鐘又不會死,而且……」他一把抓起內亞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就像在抓小動物一樣,「你這死小鬼也差不多可以滾了。」
  「放開我你這個渾蛋!變態!」
  二話不說,克勞斯直接往內亞頭上用力的巴了下去,「你才他媽的渾蛋,少講句話是會死嗎!」
  喀嚓的一聲,克勞斯過內亞兩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教堂的大門便被打了開來。
  「我好像聽到了爭吵聲,是不是發生了……內亞你怎麼在這裡?」
  背對著由外照射至室內的光,亞連看著扭打起來的兩人皺起了眉頭。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18-9-23 20: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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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5-18 21: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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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除了尷尬以外,內亞也想不出還能夠用什麼來形容了。
  亞連開門的那一瞬間,內亞恍如從對方那銀灰的眼瞳看到了一絲絲的鄙視。
  不過那條鄙視的視線並不是針對他。
  「老早就聽過教會檯面下一直都有神父戀童的醜聞,沒有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親眼見識到。」
  克勞斯的額上直接爆出了條青筋,「這種乾巴巴沒胸沒腰硬梆梆的死小鬼誰要啊!人來了就給我把你家這隻不要臉的大少爺給拎回去,他媽的叫他少來找我麻煩。」說著便把內亞直接往門口丟了過去。
  亞連什麼也沒有表示,只是臉上有一點無奈,「你知道你就這樣跑不見,執事又沒在你平常回去的店裡找到人他有多擔心嗎?等等可記得要跟他道歉。」
  他走上前去將整個摔慘的內亞拉了起來,「我有些事情要跟學長洽談一下,我等會再跟你們回合,不好意思可以請你先迴避一下,好嗎?」
  雖然亞連的語氣一如以往有禮到像是有精神潔癖,然而內亞卻從亞連身上感受到以往從沒感受到的冰冷,就像是死人一般。
  他反手的扭了一下亞連的手,「欸!從前幾天遇到這個渾蛋開始你整個就很不正常,你跟他之間以前到底是發生什麼事現在就給我說清楚,如果這個假神父他媽的是來害你的我可以直接滅了他,少給我在那邊戴那個冷漠的死人面具看得讓人很煩躁你知道嗎!」
  內亞完全沒有料到亞連今天會來到鎮上,雖然他很清楚對方絕對知道自己一定是用方舟跑來這裡的,於是自己也很慶幸對方幫忙圓了謊,畢竟這個節骨眼要是暴露了這件事,說實在的有一點麻煩。
  就跟當初亞連被AKUMA攻擊之前那時一樣,他不想把亞連牽拖到跟這個假神父的對質中。
  然而被內亞這麼一罵,亞連原本冷漠到根本死屍的眼瞳瞬間睜大,他頓了幾秒有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內亞,你什麼時候學會罵『他媽的』這種髒話的?」他一副就是發現一直以來教育好好的乖小孩居然學壞了的挫敗表情,「你髒話一定是跟他學的,早知道我應該跟你說沒事不要接近這傢伙的才對,天啊要是瑪那跟卡特琳娜阿姨知道的話我該怎麼跟他們解釋。」
  「他們沒聽到就不會曉得我講過,就算你跟他們告狀也沒用。」內亞笑得很燦爛得一攤手,「你知道的,在他們的眼中我永遠都是乖小孩。」
  「你居然好意思說?」亞連整個很不可置信,「說起來,我一直都還沒有跟卡特琳娜阿姨說之前幾乎是快一個禮拜我們都沒說話的原因是因為你……」
  「對不起我錯了她會氣死的拜託你不要跟母親說。」內亞雙手合十高高舉起,「可是你當時病得根本快死掉的時候可是我救你的,這樣我們扯平了吧!」
  想到自己之前完全失去意識只能任人擺佈的那三天,即使自己沒有任何印象但也想像得出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亞連的臉紅了起來,「這當然沒扯平!這是兩回事好嗎!」
  「喂!不講話你們是當我不存在啊!」在一旁不講話也中槍的克勞斯忍不住出聲打斷他們倆的拌嘴。
  說實在的,剛才他那學弟在罵這個不受控的少爺的時候,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學弟有這麼多豐富的表情。
  以前在學院的時候,雖然並不是屬於同個學科院,然而同樣做為各科中少數的頂尖者,多多少少都會聽聞到關於彼此的八卦,在學院中也勢必會被迫拿來比較。
  他那學弟可據說是百年來入學年紀最年輕的學生,在短短3年內修完了幾乎是全部的學分不說,又據說是某位樞機校董的養子,可想而知當然是所有八卦的焦點中心。
  雖然有著光鮮亮麗的學經歷,然而他所傳出來的各種為人,卻明顯的觸怒這個保守的教會,雖然看教會的那票人跳腳克勞斯是還滿開心的,然而這個學弟的某些作為,不得不說實在是很令人髮指。
  曾經有位快畢業的傢伙看學弟不爽,除了冷嘲熱諷的說他是披著那張漂亮不男不女的臉擺明就是撒旦的孩子,要不是主教開恩他怎麼可能還能活在這個世界上。
  對於如此的辱罵老早就不足為奇了,對方也總能用更尖酸刻薄的話語反堵回去,然而問題就出在於後來那傢伙居然將學弟的研究筆記以毀滅神敵的記錄之名公然燒毀,當時在場的師生們還一片叫好。
  然而這些人最後的下場,則是他們的研究室陷入一片火海,有好幾個人差點被燒死在裡面。
  有心人都認為這場火絕對是學弟惡意的反撲,然而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火是他縱的,而且起火的當下,他與自己正在參加跨學院的辯論會,有著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隨後這件事因為找不到兇手而不了了之。
  雖然不知道是用什麼方法,但克勞斯相信,這場惡火絕對是學弟縱的。
  因為他還記得,在所有人因為大夥張狂的火光而聚集到研究大樓外的廣場時,他很清楚的看到了。
  學弟那如水銀般冷漠的眼瞳難得露出了蕩漾的情緒,嘴角卻咧出了毫無任何溫度的冷笑。
  不過若換作是自己,大概也會跟學弟一樣一把燒了那些無賴的研究室以示報復,或許再安排些爆炸,場面搞不好還更混亂有趣些。
  然而在事件過後他那學弟居然還擺著笑臉,反過來擺出嘲諷的態度向失去所有研究一切的對方伸出援手,這種偽善令克勞斯十足的感到做噁。
  對於眼前的這傢伙,克勞斯對他的印象除了偽善、惡劣、非常逆來順受但報復時非常不擇手段以外,幾乎沒有什麼好的印象。
  他們同樣都是惡劣的人,然而對方帶著偽善的惡劣,他非常不予置評。
  雖然有想過這惡劣的性格態度是因為那齷齪的學院環境的關係,然而沒有想到的是,這學弟離開學院來到了康貝爾家後變化這麼大,居然這麼有人性味了許多,這倒是有點出乎克勞斯的預料。
  「你來幹嘛?我記得你應該是很討厭教會的不是嗎?」
  聞言,他停下了與內亞的拌嘴,一瞬間換上了冷漠又帶著敵意的防備眼神,一如克勞斯在學院中所見那樣,「是很討厭,但我討厭的是神學院的嘴臉跟態度,而不是教會本身。」
  看來自己被當成神學院派來的走狗了,想想自己跟對方還在學院時遇到的各種鳥事,而且自己的情況相對於他處境還是好一些些(而且重點是沒有被掐死研究經費),也難怪他會這麼想。
  「不過比態度,你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吧!」克勞斯盤起手,一臉傲慢的低頭看了眼對方的頭頂。
  原本,克勞斯以為他這惡劣學弟會瞪著他水銀般的眼眸,冷冷的反酸回去,然而對方只是垂下了眼眸,眼神帶著些許的心死。
  一咬牙,他再度抬起頭時,出乎克勞斯的預料,他皺起眉露出了非常複雜的微笑。
  「是啊!我自己的態度也沒好到哪裡去,抱歉。」
  與在學院中完全兩極的反差態度,讓克勞斯原地錯愕了會兒。
  這小子……變了很多啊。
  「你何必跟這傢伙道歉,是這個假神父態度惡劣在先的好嗎!」內亞非常不滿的抗議,就像是地盤被人侵佔的貓一樣惡狠狠的瞪著克勞斯,那副模樣根本就只差沒有發出嘶吼聲了。
  敏銳的察覺到內亞身邊的氛圍起了些冰冷的變化,亞連心裡暗自覺得不妙。
  自從在確定自己是被對方的血從死神的名單上硬生生的搶了回來之後,有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隱約的能夠感知到內亞的一些氛圍上所流露出來的變化。
  尤其是在他發動諾亞的力量的時候更為明顯,所以其實在內亞打開方舟的時候,當時在鎮上的他突然感受到了血管流竄的血液似乎一陣躁動,就隱約察覺到內亞他應該「幹了什麼」。
  就如同現在這樣。
  「內亞等等!」藉著身高的優勢以及視線的死角,他一個側身將內亞與克勞斯隔開。
  「這個是我跟他之間的問題,『你不需要這樣』。」亞連特別強調的後面的那句話。
  萬一這傢伙就這樣自曝諾亞的身分的話,天曉得會發生什麼事,雖然他大概有猜出來內亞是想拿諾亞的身分向對方施壓,但是……
  克勞斯‧馬利安可不是會因為受到權力威脅就退縮讓步的人。
  得想個方法讓內亞安分回去,腦袋一轉,亞連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不過……你這麼擔心我,是怕我被學長拐回去嗎?真沒想到你這麼怕寂寞。」
  「誰跟你說過我怕寂寞了,怕寂寞的人是你吧!你不是說不想回去嗎最好是會笨到被說服啦!」
  再一次聽見自己怕寂寞的論述,亞連感覺自己的嘴角微微的在抽蓄,他沉下臉拍了拍內亞的頭,握住對方的肩膀,不疾不徐而快速的將他推出了門外。
  「既然如此那你擔心什麼,乖一點去外面等我很快就講完了。」
  「喂!亞……!」
  不等對方的抗議罵完,亞連便一摔門把人趕了出去。
  「出乎我的意料,你變得還真多。」
  若換做是以前,他可是會說出更難聽的話出來的。
  比如說……『神職人員都是死腦筋的,而跟他這死腦筋對峙的你,難道腦袋裡面是石頭?噢……應該是像冬日的凍土一樣,結凍、骯髒、又沒用,這樣拉低你的智商到如此的層次很好玩嗎?』這類拐彎抹角堪比人身攻擊的話。
  「人在大病或瀕死一次過後,對於世界對於人生的看法都會改變很多的……」
  「瀕死?」
  「算了沒什麼……就當我沒說過吧……今天我來這不是要講這個的。」
  亞連很是困擾的壓了壓眉心,「關於需要協助者共同研究這件事,對目前的我而言,學長您是最好的人選沒有錯,所以我是來求你協助我的研究的。」
  「但是你不信任我。」
  亞連沒有即刻的回應,只是微微歪了歪頭,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是啊!我不信任你,但是……我知道你對我的研究有興趣,然而作為教會的狗的你對於『這個』有興趣,怎麼想都有問題。」他走上前去站到克勞斯的面前,他仰頭瞇起眼冷冷的盯向對方。
  「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雖然我想學院要你把我帶回去應該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但是……」
  異常嚴肅的氛圍將這個空間降至了冰點,克勞斯對於學弟這樣露骨的懷疑莫名的感到一陣惱火。
  「你他媽的真的是沒在聽人說話是不是?看來不只脾氣,你連智商也被那小鬼影響了?」
  聽到對方辱罵內亞與自己的智商,亞連的嘴角微微的抽蓄了起來。
  「都說『看你待在這還不錯你他媽的乾脆就不要回來』了,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確實對方在宅邸的時候是有說過這句話,不過亞連那個時候以為對方是看在卡特琳娜作為侯爵家千金的面子,而故意說出這句謊話。
  當時他自己也因為對方那惡質的挑釁而有點惱怒,而沒有去追究這句話的真假。
  現在仔細想想,依照馬利安學長的性格……他跟自己在學院都是出了名的怪胎,基本上遭遇到的待遇雖然不一樣但也算是同病相憐,會去理會學院的命令才有鬼。
  然而亞連也不覺得克勞斯‧馬利安這傢伙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會是巧合,畢竟在他從學院出走前,對方可還待在學院裡擔任實習教授。
  「所以你會來這裡不是因為學院?」
  「學院確實有發文要我來把你帶回去,不過老子都辭職了他媽的我幹麻聽他們的話。」克勞斯扁下眼,很是不爽的瞪了亞連一眼,「被這樣懷疑真的是很不爽,我來這是有別的事情,你要繼續亂臆測那隨便你,不過你來是有求於人的態度是不能好一點嗎!」
  然而,話說回來……
  「你會需要協助?像你這匹天才孤狼?」
  明明厭惡教會,對自己又百般的不信任,但這自尊心高的傢伙還是拉下臉不甘願的來求自己?
  就在克勞斯冷靜下來思考起這件事時,他敏銳的發現……
  一直以來自己對他的印象都很糟糕的學弟,居然露出了如同受傷野獸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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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5-21 22:4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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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生兒的父母,最害怕的事情之一,就是年幼的孩子染上了疾病而高燒不退。
  在諸多的案例之中,有些孩子因為長時間的異常高燒,導致大腦因高溫而毀損使得智力下降,或生理上的某些機能毀損而記憶力變差、感官遲鈍或喪失某些感官對於外在環境刺激的感受能力與反應。
  雖然如此的案例鮮少出現在成人身上,但也沒少到算罕見。
  亞連在實習的時候就曾經遇過幾個這樣子的病人,雖然並不會嚴重影響日常的生活,但生活品質受到了莫大的影響也是事實。
  大腦因為疾病而造成的機能損傷,是無法靠藥物等方法進行修復或治療的。
  而他未曾想到過,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從床上病了幾天並重回研究室後,亞連才頓時察覺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些非常嚴重的事情。
  當他翻開自己前幾周前所寫的研究記錄時,他突然發現自己幾乎看不懂這上面究竟是在寫些什麼。
  並不是因為自己不記得在學時期所學習的知識,也不是當初自己寫了無意義的內容。
  而是眼前的記錄資料,由字母構築而成的每一字每一句,就像是突然失去邏輯似的,成為了一個又一個毫無意義圖像。
  若非紙張旁還有自己所繪製的檢體素描與圖表,他幾乎是無法辨認這份筆記究竟是寫些什麼。
  那時若不是瑪那剛好在旁邊,把資料上所記錄的內容念了出來,他大概無法認出這上面所寫的是關於血液中組成成分的異同記錄。
  這個情況,其實早在方舟裡兄弟倆告訴他自己是怎麼被救活,並將自己的筆記塞過來時,他早就有注意到了。
  然而,當時他原本還以為那是因為他還沒完全恢復而造成的後遺症,所以沒有特別的在意,而當初之所以能夠認出上面〈利未記〉的經文,僅只是因為這份筆記他已經重複閱讀無數遍了,幾乎是看到整體段落所佔紙張上的版面多寡就能直覺的判斷出這是記錄些什麼的筆記。
  否則,其實當天他幾乎是無法閱讀筆記上的任何字句的。
  在隔了數日安分的休養之後,亞連很心寒的發現這個情況並沒有任何的好轉,他依舊是無法辨讀自己筆記、書籍文本上近乎七成的內容與字句。
  如果只是一些簡單的日常文句還沒有這麼嚴重的問題,然而換做是自己的那些專業文本,他幾乎是成了徹底的文盲。
  除此之外,他發覺自己幾乎無法提筆繪畫了。
  以往自己筆記上那些檢體的精美素描,全都是他自己一筆一畫細膩的勾勒出來,然而如今卻發現他完全無法將眼睛所見的景象,透過筆觸臨摹下來。
  即使腦海中有著那樣繁複的影像,然而彷彿有一種路障硬生生的阻隔了自己。
  恍如原本潺潺流向下游的河水,因為土石的崩落阻斷了水流的流向,將前往下游的去路完全堵死。
  心裡懷著各種的惶恐,他決定到鎮上去拜訪當時為自己診療的醫生。
  雖然,依他在學院時所學到的知識以及臨床實習的經驗,他大致已經有了個底。
  然而,他拒絕承認這樣的事實與想法。
  他需要有人能夠正面的告訴他現在所遭遇的處境,或直接否定他的推想。

  「很抱歉,這恐怕是永久性的腦部損傷。」前天亞連到鎮上去找當初為他診療的那位醫生,在聽完亞連的敘述後,他抽出了病歷表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那個時候你燒到44度,如此的高燒一連維持了3天遲遲沒有下降……大腦是無法長時間承受這樣的高溫的。」醫生神情嚴肅的說著。
  「依你目前的情況,除了文字認知上的障礙,你大概還有空間認知上的障礙吧?」
  空間認知?亞連一瞬間沒有意會到醫生所指的究竟是什麼。
  「前日你派康貝爾家的僕役來,說上午10點要來約診,然而你拖到11點才慌慌張張的進來。」醫生嘆了口氣,「你在鎮上迷路了,對吧?在這個很小且明明就已經熟到不能再熟的鎮子中,況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診所的位置。」
  完全被對方識破的亞連垂下失去光彩的灰瞳,低著頭不發一語。
  眼見這位天才醫學院生露出了如此落迫的表情,醫生實在是於心不忍。
  「不過,你還不至於說太過悲觀,老實講依你目前只有在這兩方面有認知障礙以外,已經算是天大的奇跡了。」醫生面帶苦澀的說著。
  「一般來講你本來不可能還活著的,就算活了下來,不可能還像你現在這樣還有著清晰的思維,以及對身體的機能還有自主能力,而是老早因不可逆的損傷需要看護全天候的臥床照護,等於你後半的人生都被毀了。」
  醫生老邁的臉龐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這一定是神在你身上所降下的神跡呢!」
  神跡……嗎?亞連心想。
  內亞作為千年伯爵的半身,而千年伯爵又是真神亞當的第一使徒,對外代表著神。
  依那對兄弟的說法,更有可能是與教會中所說的那三位一體相似的存在體的情況來看……
  是因為內亞將血給了自己,他才能夠活下來,或許也是因此他現在才並沒有承受到如此嚴重的腦部損傷。
  說是神親自給予的神跡,某方面而言似乎也是如此呢!
  然而對於現在的亞連而言,卻是滿腔的諷刺。
  至今,他實在是無法真心的認定,內亞用諾亞……不,用千年伯爵的血救了他,究竟對自己而言是慈悲還是折磨。
  原本他應該死去,但活了下來,伴隨著各種的代價。
  他失去辨識文字與空間的能力,失去了自己向外在世界進行探索,以及對知識尋求的能力。
  但他卻得到了自己長年以來一直渴求,但未曾期待自己能夠擁有的,真正關懷他的家人。
  然而這對他而言,究竟算是幸,還是不幸呢?


  被亞連趕出門外的內亞非常不滿的靠著牆,情緒非常的煩躁。
  本來想說是要趁亞連不知情的時候給這個神父下馬威的。
  如果是亞連以前學院的人,那就逼他協助亞連,如果是黑教團的人,二話不說直接殺掉。
  尤其看在那天亞連那麼劇烈的情緒反應,內亞更覺得對方一定是對亞連有什麼很難堪的回憶,既然如此那就想過辦法讓對方受制於亞連之下的話,倒也是給了亞連一個算是可以報仇的機會。
  只是沒有想到亞連人居然直接闖了進來,還把自己給趕了出去。
  計劃完全失敗,內亞很惱怒的抓了抓頭。
  要再用方舟闖入嗎?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就算了,然而說實在的他實在是不想冒著亞連會生氣的風險。
  尤其在不顧後果用自己的血把亞連救了回來之後的這幾天,內亞有感覺到在亞連的身上似乎起了一些變化。
  他發現亞連有的時候會盯著自己的筆記與書籍發很久的呆,直到瑪那或者其他家僕們出聲叫他才回過神來,除此之外,他後來進研究室後的所有的實驗記錄全部都改用他自己自創的奇怪符號寫下。
  就內亞對亞連的認識來講,是非常的不對盡的,他不禁懷疑這是不是諾亞的血對亞連起了某些奇怪的影響。
  畢竟,諾亞雖然擁有非常強大的恢復力,但同時也有著以對INNOCENCE的仇恨為原動力的力量。
  那份力量的乖戾,作為半個千年伯爵的他非常清楚,所以這幾天他跟瑪那一直都在觀察著亞連,就怕亞連會受到這份對INNOCENCE的憎惡所影響。
  萬一真的不小心激怒了他,意外的加劇諾亞之血對於他的影響那就麻煩了。
  但話說回來,這樣子讓亞連跟那個假神父單獨待在同個地方不是更危險嗎?
  那個神父會怎麼樣他不想管,但要是他說了什麼讓亞連怎麼樣了可就麻煩了。
  果然還是要直闖進去,打定好主義之後,就在內亞打算再去把教堂的大門踹開時,門突如其來的打了開來。
  亞連走了出來,隨後他便定在原地左右張望了一下,好似是在確認自己到底人是在哪裡,他轉過頭發現內亞正站在一旁的牆邊後,略為空洞的銀瞳終於亮了起來。
  「你還在啊?」
  「什麼叫做我還在!你不是說要我在外面等的嗎!」
  「我以為你會賭氣先回去的。」接著他轉過頭去,「很抱歉,那麼就真的得麻煩你了!」
  這個時候,內亞才發現那個假神父也跟在亞連後面。
  「你確定你不需要有人帶你回去?」他很不屑的挑眉。
  「有他在,不會有問題的,雖然他是很少出門的大少爺。」亞連指了指一旁的內亞,笑得非常空泛。
  「就算這個超級大少爺不在你也打算誤打誤撞的迷路回去?」
  「……沒有問題的,我還記得執事把馬車停在哪裡。」
  迷路?克勞斯的話讓內亞起了疑問。
  雖然亞連在家裡的時候偶而會莫名的原地跌倒,但迷路倒還不至於。
  不對,說到迷路,最近亞連真的也有些不太對盡。
  昨天下午,亞連他不知道是不是實驗需要,去廚房想跟執事要一點後院種植的香草,然而自己卻發現對方好似是找不到在哪迂迴了很久,好不容易走到廚房的門口卻又盯著門發了很久的呆,直到執事開門出來他才回過神來。
  這很詭異,因為內亞知道亞連很常偷跑到廚房拿一些小點心來吃,他不可能不知道廚房在哪的才對。
  最近他不對盡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然而對方似乎也沒有打算作進一步的說明。
  感受到對方質疑的視線,亞連對內亞按自擺了個手勢。
  那個是他跟兄弟倆說好的暗號。
  『等會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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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5-21 22:5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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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倆離開了教會,延著小鎮的石板路漫步了好一陣子沒有說話。
  但從亞連的眼神來看,內亞很明顯看得出來亞連正很專心的在四處確認著眼前的道路,就好似初次來到陌生小鎮的旅人一樣。
  那個專心帶著微微慌張的眼神,跟昨天下午他所看到的幾乎是一模一樣。
  毋庸置疑的,亞連他不記得來時路了。
  「亞連,你要找執事平常停馬車的地方的話,是我們剛剛錯過的第二條巷子進去,走到底之後再向右拐兩個彎。」內亞實在是受不了直接出言提醒。
  亞連的肩膀似乎微微的驚跳了一下,他有點尷尬的轉過頭,「咦?原來不小心走過頭了嗎?」
  「這已經不是走過頭的問題了,你剛剛連續三次都走到死巷裡,你明明來這裡這麼多次了,怎麼可能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面對內亞的疑問,亞連停下前進的腳步,垂下頭沒有進一步再繼續說什麼。
  這份沈默內亞覺得很不妙,他走上前去捉住亞連的手將對方拖了過來。
  「你今天到底是怎……?」
  出乎內亞意料的是,亞連他鏡片之後的銀眼泛著紅,就像是快哭出來似的,這讓他想到瑪那有時要哭不哭的時候也是如此。
  亞連帶著內亞走到一旁的巷子,他不著痕跡的甩開了內亞的手,有些飄忽的倚著牆。
  「是那個假神父說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嗎?我等會去殺了他。」
  亞連搖搖頭,「什麼也沒有,你不要亂揣測。」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沉澱下自己的情緒並閉上微紅的雙眼,「是我自己的問題,況且我剛剛是拜託他來協助我的研究的,而且對方也答應了,內亞你之後可不要用各種亂七八糟的手段將人逼走,不然我會擔心我可能沒辦法畢業。」
  微微的哭音夾雜在亞連的話語之中,內亞不相信剛剛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他轉過身開啟閘門,一腳踩入方舟打算直闖教堂,然而亞連也一個箭步抓住內亞的手腕打算阻止,對於亞連突如其來的動作,內亞一個分神沒有成功開起另外連接教堂的閘門,導致倆倆一同摔到了方舟裡頭。
  他們倆摔到了僅屬於南歐的石牆小徑之中,以藍白為基調的建築物恍如倚著山丘興建向上依附著的小鎮,安靜的映入亞連的眼瞳之中。
  「這是……方舟?」亞連有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先前一副快哭出來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
  「這是方舟,上次我拖你進來的地方只是這裡的其中一個房間。」內亞很不滿的嘖了聲,掉到了非預料之中的位置令他感到很焦躁,「亞連你給我在這裡待好,我去滅了那個假神父。」
  眼見對方將手覆上其中一棟建築的門把時,門版上出現了個數字,亞連心裡暗叫不妙,「等等我不是說不要動他嗎!」
  一條青筋在內亞的額角隱隱跳動,他憤而轉過身走到亞連面前,憤恨的伸出手將對方關到了自己與牆壁之間。
  由於亞連正巧站在階梯之下,以往具有身高優勢的他,此刻頓時得仰頭望向內亞那十分躁鬱的面龐。
  「但你剛剛那種根本就是要哭的臉,說那個渾蛋沒幹什麼鬼才相信,既然你不講,那我直接去逼供那傢伙。」
  亞連伸過手揪起對方的領口,「不要去,學長並沒有做什麼事情,這單純只是我單方面的問題。」他語帶警戒的這麼說,然而因為階梯的高低差,顯得他像是在對內亞請求。
  「而且我本來就有打算要跟你講方才的情況了,你不要看到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就直接臆測成真相好嗎?」
  說教時間又開始了,內亞翻了個白眼,「不然是怎樣,你這是在袒護他?」
  「你要當做我在袒護他也可以,因為現在的我已經無法獨自進行研究了。」
  他緊揪著衣領的手顫抖著,然而那並不是因為過度施力而造成的顫抖。
  「我可以非常不要臉又自傲的說,我可是連劍橋都巴不得要招攬的天才,既年輕又在極短的時間完成了所有的學分,我就只差這最後一步,就能夠達到我人生最高的巔峰。」
  「然而在一夜之間,我卻失去了它,現在還得拉下臉來跪求他人,來達到以前單靠自己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作為曾經不可一世的千年伯爵的你,應該可以理解這種感覺的吧?」
  亞連跟過往相比的反常讓內亞的怒火稍稍壓了下來,難道亞連他身上是真的有發生了什麼不是那個假神父造成的?
  等等……莫非亞連感知到了諾亞的血造成的後遺症,而他們沒有發覺?
  「所以到底是怎樣?既然你打算要講,就不要拖拖拉拉的,為什麼你會需要那個渾蛋?」內亞心裡感覺有一點不是滋味。
  如果說是需要協助,為什麼不找自己跟瑪那?相比起來遠水是救不了近火的,撇開自己對那個該死神父的糟糕印象,怎麼想何必去捨近求遠?
  自己跟瑪那可是千年伯爵,雖然中間斷了快17年的人生重新來過,但過往的那7000年記憶與知識可不是白長的。
  然而另一方面,內亞也很清楚亞連之所以特地去求那個假神父的原因。
  縱使千年伯爵有著千年的記憶,甚至是個強大的煉金術師、魔導術士。
  時代在進步,人類的科技同時也在進步,對千年伯爵這7000年的漫長生命中,變成兄弟倆的這短短17年間,他們已經錯過了非常多的東西。
  亞連並沒有進一步再說什麼,他緩緩的垂下眼瞳,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張紙,遞給了內亞。
  「這什麼東西。」
  「醫囑。」
  「你剛剛有去診所?」
  亞連點頭,「可以請你幫我念一下上面寫什麼嗎?」
  都什麼時候了他是想怎樣?「這種東西我也看不懂上面寫的是什麼啊!寫的都是醫學相關名詞,是你的專業範圍你不可能看不……?」
  隨著口中的抱怨,內亞還是很不滿的打開了那張折起來的紙,雖然上邊確實寫了不少他根本就沒有看過的名詞,然而看來鎮上的醫生非常好心的有再一旁稍作註解,不至於看不懂那些名詞是什麼意思。
  然而,當他的視線掃到醫囑的中間頁面,口中的抱怨瞬間語塞了起來。
  「亞連你……」
  「我想上半部你應該可以不用念沒有關係,診所的醫生已經有跟我說明過了,可以請你幫我念下半部的部分嗎?我想上面應該沒有太多對你而言過於陌生又艱深的專業名詞……」
  「亞連!」內亞撤手拋下寫著醫囑的文件打斷亞連的話語,他伸出手緊緊的掐住亞連的雙肩,「上面寫的是真的嗎?不是那個庸醫亂寫的吧!」
  亞連低著頭不發一語,像是在逃避著什麼不願直視內亞的面孔。
  「你說話啊!這個玩笑實在是太惡劣……」
  「我也希望這只是玩笑啊!」
  亞連突如其來的抬起頭,鏡片後方的銀灰眼瞳染上了一層水氣,使得鏡片好似蒙上了層薄霧。
  「我在實習的時候有遇過相似的案例,我很清楚這是什麼情況,也知道這是無法治癒的……」
  眼淚不受控的從眼角啪達啪達的落了下來,這是內亞第一次看到亞連哭得這麼委屈,縱使自己只有在對方重病昏迷時看過他默默流淚,但自己未曾想過他的情緒會如此失控過。
  「我也想罵那個醫生是庸醫,也希望這只是個……惡劣的……玩笑……」
  明明正委屈的在哭泣,然而對方的嘴角卻反常的上揚,慘淡的笑著。
  「可是這是事實呢……即使我想否認,我想逃避,但每當我將視線回到我的研究……不,是任何有寫著文字的東西,在我眼中全都變成了毫無意義的符號。」
  「這根本……比文盲還要慘,文盲還可以再學,然而現在我即使想重新再認識也沒有用。」
  亞連倚著牆跌坐了下來,整個人失落的縮成了一團,好似盡全力的想讓自己消失在這個世界、這個角落。
  眼見於此,頓時有一股非常濃厚的罪惡感覆蓋了內亞的一切感官。
  如果當初能夠早點發現可以救亞連的辦法的話,是不是結果就不會如此呢?他不禁這麼的想著。
  這一切,是不是都太遲了呢?
  「我也有想過,若早知道會如此,那我當初不要被救,就這麼死了不用面對這些……是不是會比較好過點?」
  亞連自暴自棄的話語,像是在寂靜的空間頓時敲響了個巨大的銅鐘,迴盪在內亞的心頭上,一股怒火從底心湧了起來,他揪起亞連的衣領,將對方整個人提了起來。
  「你敢再說這種話給我試試看。」
  在內亞沒有自覺的情況下,諾亞的聖痕猙獰的從他的額間浮了出來,金色的眼瞳倒豎如貓一般與人類迥異。
  「你的這條命是我救的,是被『我』救活,是屬於『我』的!誰准你說想死就給我去死的!」
  他將亞連的面孔拉到自己面前,近到好似能夠在對方的鏡片上映照出自己的面孔,「沒有我的允許你敢給我去死,我一定把你變成AKUMA再拖回來。」
  亞連眨了眨已經被淚水浸濕的眼瞳,沉默了許久,雖然被內亞突如其來的情緒稍稍震懾,但過了會兒他還是開了口。
  「你不是說……AKUMA會把將它呼喚回來的人殺掉並披上對方的皮嗎?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死了你要把我變成AKUMA然後殺掉你?」
  聽聞對方完全放錯重點的發言,內亞這次完全毫不保留的翻了個大白眼。
  「當然不是,你這個白痴!」
  為什麼這人就是有辦法一句話毀氣氛?「我是誰?我可是千年伯爵!好吧應該說曾經是,現在只能說是半個,所有的AKUMA都是我的一部分都得聽伯爵的話,它要不要殺人要殺誰我說了算!」
  「你不是醫學生嗎!你他媽的能忍受拼死拼活救回來的病人跑去自殺?換個身分換個角度想一想好不好!你敢就這樣把我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小命給隨便丟了,就算你要滾到地獄去我也會把你拖回來!」
  怒吼迴盪在方舟內寂靜的小鎮之中,看著諾亞憤怒的金瞳映照出了自己狼狽的影子,亞連慘笑。
  「你笑什麼?」
  內亞一副就是『這傢伙該不會真的腦袋燒壞變白痴了?』的表情,亞連苦著張臉搖了搖頭。
  「我想也是,如果是你的話,說什麼也不可能讓我隨隨便便就去找死的吧?所以想死什麼的,也只是想想罷了。」
  明明就已經哭得這麼的委屈,但依舊想硬是咧個微笑出來。
  「而且,我還有你們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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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5-21 23:0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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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內亞幾乎是在亞連的淚眼攻勢之下,打消了去質問克勞斯的念頭。
  除了因為亞連的關係以外,在方舟的時候,他很明顯的感受到了某個視線,帶著滿滿的敵意往他們這邊瞪視著。
  內亞想亞連應該沒有注意到,而且也覺得對方沒有察覺到的話那也對他比較安全。
  畢竟這股氣息,對內亞不管是這短短的17年,還是過往亙古的7000年而言,是非常熟悉的存在。
  那是諾亞。
  這股充滿著敵意與殺意的氣息,內亞很清楚並不是【夢】,然而卻跟【夢】有著相似的氣息。
  在打開了方舟門把亞連強硬的送到執事的馬車附近的巷子之後,內亞的臉上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表情,一反剛才與亞連的鬥嘴,他的身上只剩濃厚的殺氣。
  「我不記得諾亞的兄弟是這麼偷雞摸狗傢伙,有話要說就給我出來。」
  在內亞後方的巷子中,某個黑影在暗處躊躇的蠢動著,然而似乎並不打算現身。
  「我知道你是誰,如果你不打算在方舟見面那也可以,但是……」內亞凶戾的瞪了那道黑影一眼,「你要是再給我搞一些小動作動到我們身邊的這些人類,別怪我無視諾亞一族的情誼。」
  眼見對方似乎依舊是不打算現身,內亞似乎想到了什麼而大嘆了口氣,「啊……我忘了,你應該還在懷疑『我們』到底是什麼,畢竟之前你們可是當我們是【絆】,而且這也是【夢】說的,只不過既然真正的【絆】已經覺醒了,那麼這個漫天大謊也瞞不下去了。」
  「啊對了!你可不要怪罪【夢】喔!是我命令她這麼做的,雖然就輩分而言她是你的姪女我的堂姊,但同時她也是我們的諾亞兄弟,可不要拿叔父的身份來壓她。」
  他右手一揮,在內亞面前的道路再次浮現了個半透明的平面,在他踏入方舟閘門離去以前,他傲慢的留下了最後的狠話。
  「能夠讓【夢】甘願聽從命令來欺瞞其他弟兄的諾亞,不用想你應該知道還會有誰了吧?這我就不再浪費時間說明了賽拉斯,或者稱你為【欲】會比較好?」

  藉由方舟回到宅邸過後,內亞感受到一股詭異的沈重氣氛,與他的靈魂深處產生了不安分的躁動。
  上一次感受到這股氣息時,是瑪那又再次昏迷的時候,內亞心裡感到非常不妙。
  自從亞連來到康貝爾家之後,瑪那沒有再發生過因千年伯爵的記憶影響而昏迷的事態了,雖然不知道亞連是用了什麼方式讓瑪那能夠持續這麼長時間的清醒(不過內亞覺得或許連亞連自己大概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但依目前他們所處的情況可是非常不利的狀態。
  現在,他幾乎是可以100%確定當時原本打算攻擊母親的AKUMA就是【欲】……也是自己名義上的叔父所派來的,如果被他知道亞連很有可能是艾蓮娜阿姨的兒子,也就是他的姪子的話,天曉得亞連會不會也被納入被抹除的範圍。
  畢竟,比起血緣上的家人,【欲】更是把諾亞氏族的得失利弊列為首要優先,歷代的【欲】之諾亞都是如此的。
  只要會成為威脅,縱使是血緣上的親人也會毫不猶豫的抹殺掉。
  尤其是【千年伯爵】的存在已經消失了17年的現在,母親又是最後見到伯爵的人,任誰都會懷疑這跟母親脫不了關係。
  再加上剛剛自己在方舟的隔空放話,內亞真的是將自己推到了一個很麻煩的境地。
  如果那個時候亞連沒有抓住自己的手,阻止自己去拷問那個假神父的話……
  或許他們倆就不會雙雙掉入其它諾亞能夠來去的區域,進而被【欲】發現了。
  雖然跟對方委婉的放話說自己就是千年伯爵了,但內亞覺得這段時間可能還是得靜觀其變。
  他快步的走到了瑪那的房間,然而卻沒有發現到瑪那的身影。
  如果不在房間,那麼下一個可能的地方就是亞連的研究室,不過在內亞走到研究室門口前才想到,今早亞連出門前很罕見的將門鎖了起來。
  備份的鑰匙在執事那,不過他們也沒有什麼理由特地要去撬開他的門。
  然而,他注意到了隔壁的房門並沒有關上,只是虛掩著。
  那時兄弟倆小時候的房間,也是上次亞連誤闖結果發現他們放置了方舟閘門的地方。
  那個地方平時是關起來的,內亞眉頭微微一皺,他轉而推開那道門,看見瑪那正背對著自己,望著那面落地鏡發呆。
  「瑪那?」內亞出聲,然而對方卻沒有給與任何回應。
  落地鏡並沒有映照出瑪那的身影,就像是髒了的湖水般灰濛濛的一片。
  通往方舟心臟的閘門被開啟了,但瑪那似乎沒有打算要進去的打算,但也不知道他之所以為何要將閘門開啟。
  有些事情不太對勁,想到剛在在方舟裡感受到【欲】的存在,內亞覺得事有蹊蹺,然而卻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有問題。
  他走上前去,發現瑪那他眼神非常空洞的直直盯著落地鏡,似乎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走到他的旁邊了。
  內亞伸出手在瑪那眼前揮了揮,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瑪那!」內亞慌張的又出聲向瑪那吼去,這次他空洞的眼瞳才恢復了流光,浮上了驚愕的神色。
  他眨了眨眼,很是錯愕的看著帶著有些恐慌的自家兄弟。
  「內亞?」
  看起來對方似乎沒有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內亞很嚴肅的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你為什麼開了方舟門卻又不用,盯著它發呆?」
  開著方舟門就算了,這只落地鏡是特別設立只會通往方舟心臟房間的閘門,而且也只有他們倆才能夠使用。
  瑪那茫然的垂下眼,避開了內亞的視線,「我……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你就叫我了。」
  對方小小聲的自言自語著『我是什麼時候站到這裡的?還……開了方舟門?』之類的話語,令內亞感到很是不安。
  以前,瑪那也曾經這樣在自己也不自知且無意識的情況下,走到各種莫名奇妙的地方,就像夢遊一樣。
  然而以往過了沒有多久,他就再次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
  難道,千年伯爵的記憶又再繼續蠶食瑪那了嗎?自亞連來到康貝爾家後的這幾個月,瑪那的狀況越來越進步好到他差點忘記這件事。
  每每在昏迷前,瑪那總會說自己看到了一個詭異的胖小丑。
  穿著綠色的條紋襯衫,以及鵝黃色的燕尾服外套,高高的禮帽上邊有著嘲諷的笑臉裝飾。
  總是對著自己伸出手臂好似是對著提出邀請,然而末端垂下的袖子很明顯的知曉在那滑稽的衣裝之下,並沒有任何的軀體。
  那個『東西』,內亞偶爾也會看見,但似乎也只有他們兄弟倆才看得見。
  然而,理論上『它』應該已經被母親拿去處理掉了才對,雖然說他們並不曉得母親是用什麼方法將『它』處理掉的,但他們可以確定應該確實是將『那個東西』封印了起來之類的。
  不知道為什麼,『它』對瑪那的影響特別的劇烈,至於『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其實兄弟倆都心知肚明。
  而且,母親說她沒看見他們倆所說的影像,小時後初次提起時,他們一直忘不了母親她惶恐的神色,從那次之後,這就成了僅屬於他們兄弟倆的秘密。
  當年,【千年伯爵】並不只是一分為二成為了兩個嬰孩。
  而是一分為三。
  那個被遺落的,帶著對INNOCENCE極大怨恨的那一部分,如同鬼影一般的總用著各種的方法,讓他們注意到它。
  但就在當初的【千年伯爵】決定要放棄第一使徒的使命時,就已經下定決心要與它切斷所有的牽連了。
  然而,這7000年來與靈魂的連結與糾葛,怎麼可能說斷就能夠徹底了斷的呢?
  為了要能夠再次成為「唯一」的【千年伯爵】,完成亞當所賦予的使命。
  它,一定會不擇手段的。
  「瑪那,難道你又看到『它』了嗎?」內亞很嚴肅的問。
  瑪那搖搖頭,然而內亞很清楚對方是在說謊。
  「你不要騙我了,現在這已經不只是你我之間的問題,萬一亞連也看得到的話怎麼辦?給我說實話!」
  提到亞連,瑪那的金瞳微微一縮,驚恐的細微反應並沒有逃過內亞的視線。
  然而,他還是沒有繼續再說什麼。
  「……瑪那,早上的時候我搭方舟去鎮上堵那個假神父,但被亞連阻止了,而且他還說之後那個傢伙確定會來我們家協助進行研究。」眼見自家兄長似乎不願意繼續談這問題,內亞只好換個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
  聞言,跟內亞當初得知這件事時一樣皺起了眉頭,「為什麼不找我們幫忙?」
  內亞撇過頭去,一個彈指將落地鏡的閘門關了起來,模糊的鏡像頓時消失,他倆全然一模一樣的身影無機質的映照了出來。
  他什麼也沒說,但看著鏡中的影像,瑪那似乎會意過來是什麼原因了。
  「……如果是【千年伯爵】的話就好了呢!」
  他細聲的往著鏡中的倒影,喃喃的說著。
  「如果【千年伯爵】現在依舊存在的話,就不會有這些麻煩事了對吧?」
  內亞皺起眉頭,有些責難的瞪了瑪那一眼。
  「瑪那,你這是在否定這17年來我們所有的一切嗎?」
  「不是!當然不是……但是……」
  瑪那不安的凝視著鏡中的自己,「我在想……如果【千年伯爵】沒有消失的話,是不是亞連就不會跑去向除了我們以外的人尋求幫助了呢?」
  就像是好不容易捉到的小鳥,將牠關入豪華的大籠,供給牠一切所有需要的一切。
  卻深怕有一天,牠依舊會頭也不回的打開籠子永遠離去。
  在瑪那的眼裡,鏡中的自己很是憔悴。
  除此之外,那小丑一般的西裝人形,亦正擺著滑稽的笑哭臉,如同鬼魅般的站在自己的身後。
  然而瑪那知道,實際上在自己的身後什麼也沒有。
  也許有一天,鏡中的影像會著實的成為現實。
  我居然會覺得……再次成為【千年伯爵】會比較好?
  他甩甩頭,想拋棄方才湧上心頭的想法。
  當初不就是想逃避祂,所以才選擇放棄的嗎?
  「亞連跟執事的馬車應該在路上快回來了,我們走吧!」決定將這個話題中止下來,瑪那轉過身去離開了房間。
  鏡中的影像,那個衣裝人形也隨著瑪那的腳步轉過身去。
  一步,兩步,三步。
  如影隨形。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18-9-23 20:1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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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5-22 20: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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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後,即使內亞心裡抱怨連連,但那個神父依舊還是來到了他們家。
  由於他還是要顧及教會的一些各種適宜,所以他都是下午才會來到宅邸。
  接著,他跟亞連就會關在研究室內耗整個下午,甚至是到晚上。
  內亞有幾次直闖實驗室,一來是好奇亞連的研究進度到底有沒有順利進行(即使他根本不懂研究的細節內容),另一方面是想要確認亞連的「安全」。
  畢竟,對於這個神父,內亞對他的認識都是從亞連那聽來的,再考量到亞連鮮少提及的學院生活,他不得不把對方劃到對亞連是有敵意的範圍內,即使聽起來他們倆在學院時的交集似乎並不多。
  不過,在幾次沒禮貌的不請自來之下,除了一進門就被雙倍的學術名詞轟炸以外,看來似乎沒有什麼大問題。
  同時,神父的來訪協助,也大大的改變了這個實驗室的所有習慣。
  以往,這間實驗室是很安靜的,只有亞連自個兒很安靜的在實驗桌、黑板與書架前來來回回,空氣中只有實驗器材所發出的各種聲響、書籍翻頁的聲音、亞連振筆疾書的聲音、偶而陷入自我世界的小聲碎念,以及兄弟倆闖進來與亞連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聲。
  現在,則是對話聲變「多」了。
  不對,與其說是對話,倒不如說是神父念一句,亞連他便重新複述一次,來回個好幾次之後才有全新的對話或討論。
  幾次之後內亞才發現,原來神父是在念亞連他在重病前所寫的各式筆記。
  畢竟現在的亞連,有著嚴重的閱讀障礙。
  然而,這看來並沒有影響他的記憶力,於是退而求其次的方法,就是請人「念」出來,用「聽」的將這些資訊「記住」。
  所以每次進去都聽他們在念一堆自己聽都沒聽過的專有名詞,弄得像是邪教在進行召喚儀式似的。
  在神父來家裡約已經過了一週,看似乎也沒什麼令人在意的事情發生,內亞也就變得更為大膽、更毫無顧忌的如同以往,以關心進度之名行騷擾之實。
  週五的下午,內亞依舊是毫無預警的打開的研究室的門,帶了一小盒廚師長特製的甜甜圈。
  最近亞連都沒偷跑去廚房跟廚師要小點心,擔心是否是因為研究太累或抽不出時間,廚師長特別製作了他最愛吃的甜甜圈交給執事,想要關心他一下,而就在路途中就遇上了內亞。
  於是執事就把這個任務拜託給內亞了,說實在的最近連執事自己其實也有點抽不開身,英格蘭本家那邊捎來了些消息跟卡特琳娜鬧得有些不可開交。
  對於亞連習慣性闖廚房去要點心,而且僕役們都習慣還默認他就這樣來蹭食物,不來還很不習慣這件事,內亞真不知該從和吐槽起。
  他打開研究室的門,濃濃的菸草味瞬間撲鼻而來。
  亞連他是不抽煙的,內亞微微皺起眉頭。
  他往房間內唯一的長沙發上望去,亞連正躺在沙發上睡得很沉,肚子上放著本攤開的書籍,看起來似乎是看書看到睡著了。
  這樣這麼毫無防備真的沒問題嗎?內亞不禁心裡這麼抱怨了一番。
  「你媽沒教你進房間要敲門的嗎!」
  不同的聲音,熟悉的語句從內亞背後傳了過來。
  明明都是說「開門前要敲門」這件事,為什麼換個人說就是這麼的令人感到厭惡?
  「這裡是我家,我要去哪為什麼需要徵求別人的同意。」
  「所以你去你媽房間也是這樣不管裡面在幹嘛直接闖進去嗎!」
  「像你這種每三句就問候別人家母親的傢伙有什麼資格說我!」
  對方也沒有再繼續辯駁,只是用下巴往沙發的方向點了一下,意圖很明顯的表示這裡有人在睡覺,令內亞非常不爽的嘖了聲。
  「小鬼你來幹嘛!」
  「來幹嘛不干你的事吧!」內亞不爽的從要給亞連的那籃甜甜圈中,順手摸了一個塞到嘴巴嚼了幾口,便指了指沙發上不知是不是睡死的亞連,「給這傢伙帶點心過來,平常這個時候他都會溜去廚房,但現在他能不在宅邸內迷路就不錯了更別說闖廚房。」
  在塞完甜甜圈之後,他舔了舔沾在指腹上的糖霜,「況且,我也有很多事打算問你,聽亞連講的那些關於你的事情我才不信。」
  克勞斯不屑的挑起眉,「還以為你對這傢伙的話全部都照單全收,原來你也是有用腦子在思考?」
  「你們那個什麼神學院是專門養嘴賤的狗嗎?不對,相比起來亞連的話還比你耐聽一點。」內亞露出了極為挑釁的微笑,「我們家的狗還比較乖一點,你嘛……只會吠的大型犬?」
  一條青筋赤裸落的在額角憤怒的隱跳著,克勞斯什麼話也沒有反駁,只是默默的吸了一口菸,走到內亞面前。
  然後再將滿口煙往內亞的臉上吐了過去。
  「你以為你是在學我那笨學弟拐彎抹角罵人?學得這麼爛還好意思說人是狗?你這嘴巴不乾淨的小鬼才是在那邊吠的吉娃娃。」
  「蛤!你說什麼!」
  「呵……連生氣的表情都一模一樣,果然是小狗!」克勞斯再次往內亞的臉吁出了一大口菸。
  真想把這人給宰了!內亞非常火大的想著。
  不行,冷靜下來,眼前這個假神父再怎麼渣也不能隨便亂動,即使很不是滋味也很不想承認,因為亞連需要他的幫忙。
  「所以,你是想要幹嘛?別跟我說只是為了送點心,這種事交給僕人就好了幹嘛讓大少爺幹這種事。」克勞斯瞇起焰紅的眼瞳,「還是說你以為我會像我那個笨學弟那樣很簡單就能用食物收買?」
  「自我感覺這麼良好?這又不是給你吃的。」說著說著,內亞神不知鬼不覺的又塞了第二個甜甜圈。
  也在那一刻,內亞周圍的氣場起了微妙的變化。
  「你最好老實講,作為神學院中物理與化學雙修的鬼才,來到蘇格蘭這個鄉下鬼地方做什麼?」
  雖然現在已是傍晚時分,然而天色其實也還沒到昏暗的時刻,但不知為何研究室的光線卻整個暗了下來。
  對於克勞斯‧馬利安而言,他一向都是不畏權勢的欺壓,自幼在紅燈區生活過以及各種被嘲諷的經驗,他很會應付那些迂腐齷齪的嘴臉。
  然而此時此刻,卻讓他著實的感受到了,某種他無法靠意志力或所謂的傲氣就可以穩下心境的壓迫感。
  這是怎麼回事!?這還是克勞斯第一次感到非常的不妙。
  「你幹嘛這麼嚴肅呢?」內亞露出了抹燦爛的微笑,然而那抹微笑卻明顯的藏著濃濃的殺意。
  即使是在面對樞機主教或公爵的時候他都不曾感受過這種絕對性的威嚇,然而對方不過只是侯爵家千金的孩子,論英國貴族的階級,他也只能算子爵。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眼前的這傢伙……
  絕對不是正常人。
  看來我似乎來到了某個很不得了的地方了。克勞斯不禁在心中自嘲著。
  「如果你是想問我那笨學弟的事,我知道的可大概也沒你多,你以為我們同個學校就很熟?」克勞斯哼了一聲,不著痕跡的壓下心中有些躁動的恐懼。
  「你們都叫他『亞連』,我都還不知道他有這個名字呢!那是他的中間名?還是自己取的假名?」他又吁了口菸,「不過輾轉浪跡在貴族與企業家之間,為了避開一些麻煩的耳目取假名倒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知道你是想怎樣,有求於人給我注意你的態度!」他低聲的對內亞吼了過去。
  啪達的一聲,打斷了這個空間的緊繃氛圍,一瞬間壓迫在克勞斯身上的那份絕對性的力量頓時消失。
  他扁下焰紅的眼,他瞄了眼聲音的方向,是亞連放在肚子上的那本書掉到地上的聲音。
  而且不確定是不是錯覺,在書掉下來的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眼前這貴族家小鬼微微的驚跳了一下。
  是怕笨學弟醒來嗎?想到上週在教堂所發生的事,與其說他家笨學弟是被小鬼養的狗,倒不如說小鬼是被笨學弟制約……
  像是捉到了頑皮學生的小尾巴似的,克勞斯露出了抹惡劣的微笑,「你怕把他吵醒啊!」
  看著對方的惡臉,內亞深深的覺得自己被嘲笑了,「你還敢說,讓他累成這樣睡沙發的不是你嗎!」
  「你可不要牽拖我,那可是他自己要求的,有意見去跟他抱怨。」
  內亞不屑的嘖了一聲,這讓他想到自從亞連大病初癒之後,睡眠時間不知為何似乎真的是越來越少,熬夜的時間比以往多更多。
  而且他很遲鈍的才想到,亞連他現在是會「知道」自己用諾亞的能力的,雖然他不怕說讓眼前的這個假神父知道諾亞氏族的事情,既然他都在幫亞連進行他的研究,內亞覺得這個敏銳的惡劣傢伙遲早會察覺到不對盡,進而發現到這些事情。
  所以他才要確認克勞斯‧馬利安這個人,他的立場究竟是站在什麼樣的位置,雖然從亞連少少的側面轉述,這傢伙性格雖然也很糟糕,但基本上處境跟亞連是相同的。
  「如果你是想問我那笨學弟在學院的事情,我確實是可以告訴你,不過這傢伙是不會想聽到有人在他面前談論他的過去的。」克勞斯的表情突如其來變得非常複雜。
  「不只是你想問,我也有些事情想問你。」他扁下燄紅的眼眸,那副戒心滿滿的眼神不禁讓內亞將他與書人的眼神重疊在一起。
  各自懷著對彼此不信任的心,他們離開了研究室。
  就在他們關上了研究室的門離去的同時,原本在沙發上沉沉睡去的亞連睜開了眼睛。
  「雖然不是很喜歡他……但可以的話,實在是不希望他也捲到這個渾水中啊……」
  他從沙發椅中坐起,看了眼他們離去的門口。
  可是當他低聲下氣請求對方協助的那一刻,就已經等於是把對方拖下水了。
  如果自己當初放棄這項研究,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呢?
  然而若非這項研究,他也不可能認識到瑪那、內亞,還有卡特琳娜,更不可能找到關於自己身世的微小線索。
  現在後悔,已經沒有用了,既然如此就把身邊能夠利用的資源就盡量利用吧!
  早在他當初踏進康貝爾家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踏入了無法回頭的深淵了。
  就像是毒藥一般,一旦染上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看了眼被內亞丟在實驗桌上的那籃甜甜圈,他自嘲的笑了笑並探了口氣,拿走籃中最後的甜甜圈,咬了幾口後,便再踱步回先前被他閒置的培養皿前,繼續進行實驗的記錄。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19-7-30 18:2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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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5-26 19:4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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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卡特琳娜正在書房處理一些從本家捎來的問題,內亞不是很甘願的把克勞斯帶到研究室隔壁的房間,那個他們兄弟倆小時後住的房間。
  由於這房間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了,他倒不擔心會有人來偷聽。
  然而在近乎3個小時的長談之後,雖然內亞對於亞連以及克勞斯多了一層認識,但他的心情卻完全好不起來。
  「我猜你大概跟笨學弟一樣以為我是教會的走狗吧?」克勞斯淡然的抽著菸,「『這個性格這麼惡劣的傢伙怎麼可能有神父的資格?一定是靠關係走後門。』你們他媽的一定都這麼想以為我不知道?」
  「確實教會對我來講是有很重要的意義,但是那只是因為某個人的關係,跟信仰什麼的沒有關係,有點腦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的教義他媽的有問題。」
  看著一名戴著十字架的神職人員罵著自己應當代言的宗教,說實在的有種詭異的反差。
  「既然你都說是被強迫認命的,這麼討厭它的話,那你幹嘛保留這個神職?」
  克勞斯不屑的嘆口氣,「雖然你是貴族家的小孩,看來就算是貴族,在鄉下待久了果然會變鄉巴佬。」
  「你說什麼!」
  他露出了老練的微笑,「『神父』這個身份能夠做的事情可多著呢!這跟貴族爵位所擁有的權力能做到的事情與影響力究竟有多大多廣是一樣的。」
  接著他非常不屑的嘖了聲,「只是相對的某層面也很綁手綁腳,要不是因為要找……」
  「找?」
  「不沒什麼,這不干你的事。」
  「如果你說是要找亞連的話,剛剛的話我可不能當作沒聽到。」
  克勞斯的臉整個垮了下來,「你這小鬼果然沒再聽人說話,他媽的都說我不是自願擔任神父職,而且我幹嘛要找那個笨學弟?我巴不得他滾遠遠的不要回來學院那種鬼地方。」
  他真心覺得跟這個貴族大少爺講話無時無刻都在跳針,尤其是談到他那個學弟時更是嚴重,同時也不禁讓他開始懷疑自家那個惡劣學弟到底是何方神聖。
  雖說自己對他的印象是某位擔任樞機主教的校董的養子,生父生母是誰不知道,聽說是被丟棄到修道院的,看似陰柔實際上非常叛逆,好像總是放低姿態委屈自己遷就他人,實際上自尊心很高總是在抓機會反過來嘲諷碾壓他人的自尊。
  依學弟這樣的個性,不可能還可以安然的待在貴族家裡接受他們的金援,應該老早就被趕出去了才對。
  「人在大病或瀕死一次過後,對於世界對於人生的看法都會改變很多的……」
  想到日前學弟脫口而出說了這句話,或許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挫到了他各方面的自尊了吧?所以惡劣的性格收斂了非常多。
  「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亞連』是他自己自稱的嗎?他不管是的學籍還是戶籍名冊什麼的都不是這個名字。」
  「一模一樣的話我還給你,你是沒在聽人話的嗎?那天你直闖我們家的時候亞連他不就說那是主教取的名字,不是他的本名。」內亞毫不掩飾的翻了個白眼。
  一般來講,這種真的是徹底從小被教會帶大的,應該根本就是被完完美美的洗腦成死忠的信徒才對,神職人員為他所命的名不應該都是神般的恩賜嗎?
  又不像是自己,雖然自己的名字也是牧師所取的,但畢竟他們倆的成長背景並不一樣,他可不是自有印象以來就在教會的洗腦環境下長大的,自己對於被賦予的這個名字,並沒有什麼特別深刻執著的認同。
  「喔……這樣喔。」克勞斯語氣非常的敷衍。
  面對克勞斯擺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態度,內亞感到很不爽,不過這也讓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不過話說回來,亞連他好像也從來沒有說過他的姓氏是什麼。」
  「這很重要嗎?」克勞斯很不屑的扁下眼。
  不過,以前在學院沒啥交集還沒有這種體會,然而在這幾天跟亞連的合作下來,在亞連身上確實有幾點讓他有點在意的事情。
  最讓他在意的是眼睛。
  銀灰的眼瞳雖然不是非常罕見,然而在英國比例上確實是非常少。
  他上一次看到過這個顏色的眼瞳,是屬於小時候替他命名的牧師的。
  而且仔細想想,當年牧師他跟那個女人離開修道院私奔後,假如有小孩的話,算一算他家的笨學弟年紀好像還滿符合的。
  不過既然他是被主教領養的,生父生母不詳,被丟棄在修道院。
  就克勞斯對牧師的稀薄印象,且考量到自己小時候修道院裡住滿了孤兒,他很清楚如果對方真的有了孩子,是不可能拋棄他的。
  如果推論是真的話,那麼牧師他可能……
  克勞斯皺起眉頭,眼神不經意的流露了些沒落。
  「關於姓氏的問題,可以找時間再套他話,經你這麼一說我也想到了一些有點在意的事情。」他將手中的菸直接捏熄,「不過關於那傢伙的話題就到這裡結束了,就你的部份我有問題要問,你最好給我老實回答。」
  至少從方才在研究室的觀察,克勞斯基本上姑且可以確定這小鬼不能對自己怎麼樣,看在他對學弟的反應這麼敏感,自己又是做為協助他的人,就算在怎麼不滿,他也不能對自己有什麼表示。
  雖然先前那一瞬間感受到的神秘壓迫確實讓他一瞬間感到了威脅,也隱約感覺到應該是眼前這傢伙幹得好事,但只要他跟學弟還有一層相互協助的關係,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眼前這小子也很不屑的哼了一聲,「好哇!是有什麼問題你要問?」
  「你說過你會老實回答的喔!作為貴族之後,對平民百姓撒謊可是有損名譽的,嘖嘖嘖……要是『康貝爾侯爵家的孩子撒著漫天大謊欺騙小鎮神父』的風聲傳出去,真的是有夠難聽的。」
  「……我一定要宰了你。」
  「那你還得滅跡,全鎮的人都知道我每天下午都會來宅邸,晚上就會回去,如果我不見了你以為他們有這麼笨不會起疑嗎?」
  這人真他媽的是個渾蛋!內亞在心中不斷的罵著髒話,雖然亞連也有用過差不多的惡劣話術,但不知為何從這個爛神父口中講出來卻是這麼的噁心。
  「你夠了沒!有什麼問題給我講不要在那邊廢話講沒完!」
  內亞惱羞的大吼,也在那一刻,克勞斯焰紅的雙眼一凜,方才惡劣調侃的戲謔態度頓時消失無蹤。
  他大步走上前去,硬是把內亞逼到了牆角,逼近200公分的身高擋住了光,就算沒有出口言說也有十足十的壓迫。

  「小鬼,你不是『正常的人類』,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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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5-31 18:5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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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克勞斯的問題,雖然聽起來似乎是問句,然而從語氣上來看,是完完全全的肯定句。
  他想幹嘛?在內亞的底心,他一瞬間有點動搖的心慌。
  要承認嗎?否認嗎?他的目的是什麼?
  「蛤?」於是內亞皺起眉頭擺出狐疑的表情,暫且打算這麼呼攏過去。
  「你蛤什麼蛤!」看對方明顯敷衍的反應,克勞斯突如其來的感到不爽,「你別想拿『這人腦袋有問題嗎?』這種話來搪塞過去。」
  他彎下腰,讓自己的視線與內亞平行,「笨學弟說過他來這裡後曾經『大病一場』。」
  「是又怎樣?這干你什麼事!」
  內亞感到自己的嘴角正在抽蓄,明明對方只是個普通的人類,跟諾亞相比不過只是脆弱的人類,但反過來的他居然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壓迫感?
  「基本上是不干我的事,但是牽扯到那笨學弟的研究,我必須要知情。」
  研究?原本內亞很不以為意,然而他短暫的思考了幾秒之後,突如其來感到非常不妙。
  亞連說過,他的研究所探討的是生命的根源,為此他蒐集了非常多的樣本。
  不管是植物、還是動物的毛髮,甚至令內亞感到有點毛骨悚然的是,亞連他曾經抽取他自己的血放到顯微鏡下觀察。
  他不曉得亞連是不是有習慣性隔段時間自己抽血做觀察(雖然他覺得如果是亞連的話,真的很有可能會幹這種事),但如果有的話……
  難道說諾亞的血……真的在根本上改變了亞連什麼嗎?不對,就算真的有發生了什麼改變,這個假神父也有從樣本中觀察到前後差異好了,他為什麼會懷疑到自己身上?
  內亞很清楚亞連並沒有把自己被灌諾亞血的事情說出去,一來是對普通的人類而言那並不科學,也有違一般人的常理,二來他自己也知道諾亞、AKUMA的存在,是不能跟任何人說明的,所以完全沒有他人會知道的可能性,理論上不應該會懷疑到他才對。
  然而,對方卻提到了「大病」這兩個字。
  所以他知道亞連日前差一點病死這件事?然而這個問題浮現的同時內亞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很蠢。
  既然他都在協助亞連的研究,還每天那樣弄得像是邪教儀式你一言我一語的,他要不知道亞連現在有閱讀障礙才怪,而且這種後天產生的閱讀障礙,怎麼造成的並不難猜,而且內亞也覺得亞連大概有主動告知這件事,不然不太可能說服這個假神父幫忙。
  「最近,他在集中且急切的在做血液成分的樣本記錄,其中有三組的樣本,有著非常嚴重的問題。」
  說到血液,內亞馬上聯想到了那晚他讓亞連喝下諾亞血的事情。
  果然亞連他有在調查這件事嗎?
  「其中有兩組的血液是他自己的,然而……」克勞斯警戒的扁下了眼眸,「有一個是『你』的。」
  一瞬間,內亞以為自己聽錯了。
  「怎麼可能?」
  「裝樣本的試管上的標籤寫著你的名字。」
  宛若一道天雷狠狠的砸中了內亞,他驚愕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

  「亞連你這個渾蛋!你什麼時候抽我的血的!」
  他黑著臉直接離開房間,二話不說甩開了研究室的門,放聲大罵。
  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醒,正睜著死魚眼不知道在空白的紙張上寫什麼的亞連,更是戳到了他不滿的神經。
  「你說……什麼?」亞連只是很慵懶的打了個呵欠,似乎方才的小憩並沒有補足到先前的疲憊。
  「我說你抽了我的血拿去做實驗不跟我講實在是很噁心你知道嗎!」
  然而亞連什麼也沒說只是眨了眨眼,「我沒有喔!」
  「你少騙人,你不知道只要你說起謊來,講話尾音都會飄起來嗎!」
  看著內亞在門口暴跳,亞連不著痕跡的皺起了眉頭,嘴角也微微的抽蓄了起來。
  我記得樣本藏得很好才對啊?為什麼他會發現?
  他看了一眼跟在內亞背後一起走進來,隨後便開始跟對方吵架的克勞斯。
  是他嗎?一瞬間亞連感到非常的不滿,雖然他覺得內亞跟瑪那……不,應該說諾亞一族的事情遲早會把對方給扯進來,然而……
  「你想要這麼早挖坑給自己跳嗎?那我也沒辦法。」
  亞連這麼小小聲的說著,引起了吵得正不可開交的兩人的注意。
  「你剛剛說什麼。」
  「內亞是你幻聽了吧?」
  「你這渾蛋說誰幻聽了!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偷抽我的血!」
  「在前幾天你睡覺的時候。」
  「你要自己捅自己隨便,但是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的就……就……」
  「就拿你『身體』的東西做樣本?我有取得同意可以這麼做的喔!」
  「我可沒有同意!」
  「但瑪那說可以。」
  內亞感覺到自己的嘴角正憤怒的抽蓄著,「瑪那是瑪那,我是我,瑪那答應不代表我答應!」
  聽著這兩個小鬼的鬥嘴,反而換成克勞斯爆起了青筋。
  果然狗還是改不了吃屎,他那個白痴學弟的爛為人依舊吃沒有變。
  「你『又』沒經人同意偷採檢體了嘛!跟以前在學院時期一模一樣。」克勞斯冷哼了一聲,「難怪教授們這麼不爽你不是沒有原因的。」
  謊言直接被戳破,也圓不下去了,亞連只好一攤手,一副就隨他去了的反應。
  「反正雙胞胎是同一個個體後來分裂成兩個,本來一開始就是同一個沒差啦!」
  一瞬間,內亞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反倒是克勞斯傻眼的無語。
  這人道德層面沒救了,雖然克勞斯自己的習慣不檢點也沒什麼資格說別人,然而這種不正常的認知他實在是不知從何吐槽起。
  「而且瑪那他也說如果直接問你的話,你百分之百會拒絕連理由也不會聽,直接先斬後奏比較快。」
  「先斬後奏?但你後來還是沒有跟我講啊!」
  「嗯?我沒講嗎?抱歉最近我的記憶力不太好。」嘴上雖然是這麼說,但亞連的表情明顯就是『啊……被你發現了』的嘴臉。
  「記憶力不好?你是想騙誰啊!」憤怒的青筋鼓噪的在內亞的額角跳著,「而且既然你都問瑪那了,那你為什麼不抽他的!」
  「不,一定要你的才可以當對照組。」
  「為什麼!」
  「原因很簡單你自己想,還是說你要我明白的講……」然而話說到一半他便停頓了下來,視線直接越過內亞的頭頂望向了後方。
  「……馬利安學長。」
  內亞回過頭去,發現神父正站在他的正後方,明顯擺著張惡臉瞪視著。
  「不說還差點忘了呢!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關於『樣本』還有剛才『一定要你的才可以當對照組』是他媽的怎麼回事啊?蛤?」
  克勞斯的質問讓內亞一度趕到非常不妙,雖然在聽亞連說到「一定要你的才可以當對照組」這句話時,他就大致知道對方打算要做什麼,然而……
  如果現在逼問的話,基本上等於就是要直接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講出來。
  「我是不曉得你還打算接著研究的藉口,私底下再做什麼調查。」內亞壓下原本的氣燄,很嚴肅的沉下臉把亞連拉到了一旁小聲的在對方的耳邊這麼說。
  「你是打算調查諾亞的血對你有沒有什麼影響對吧?」
  聞言,亞連銀灰的眼瞳微微一怔,那細小的驚愕內亞並沒有漏看。
  「請你給我想清楚好嗎!現在你所有的實驗樣本、筆記都會經手過那個假神父,現在他能否信任都不曉得,你是這麼想把其他人拖下水?」
  他屬於諾亞的金色眼瞳幽幽的燃起了火光,「還是說你是打算把『我們』的事,泄漏給天曉得是不是黑教團的人知道?」
  雖然內亞心裡不覺得亞連是這種人,然而他依舊沒有忘記亞連他隱瞞了非常多關於他自己的事情,會覺得亞連不會將諾亞這類的訊息輕易透露給他人,純粹只是因為現在的康貝爾家,對亞連而言可能多了一層他以為不曾擁有過的血緣關係,衝著這個終於能夠擁有了個歸屬,他不會輕易的讓這個避風港被破壞掉。
  況且除了這一層原因以外,他是因為諾亞血的關係才從死亡邊緣被拉了回來,之後會產生什麼樣的副作用,大概也只有諾亞能夠解決,無法求助於他人。
  「可是,你又不懂這些專業的知識,你能夠幫上我的忙嗎?」亞連很淡然的這麼說著。
  「而且,打從我被那個病毒感染的那一刻起……不對,是因為你們遇上了那個東西的那一刻起,這遲早會將越來越多人捲入的。」他擺出了很無奈的臉。
  「會弄到這樣的局面,你說是誰的錯?」

  是誰的錯?

  亞連嗎?因為他當初自不量力的往AKUMA跟前衝。然而如果那個AKUMA沒有出現的話,亞連也不會為了要顧及兄弟倆的安全而不要命得去面對AKUMA。
  AKUMA嗎?但是那之AKUMA是跟那個該死的驅魔師纏鬥才會來到這裡來的。
  要怪那個驅魔師?然而驅魔師的動向也不是他們可以掌控。
  回過頭來怪亞連那天午後依然待在外頭沒回來?
  在拉遠一點,如果亞連沒有到他們家來或許根本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或者……
  如果當初【千年伯爵】沒有變成他跟瑪那……

  內亞惱怒的咬牙,他突然發現亞連又在模糊問題的焦點。
  確實,只要都一句話,『弄到這樣的局面是誰的錯?』
  真要說,每個人都有錯,然而事情都發生了,沒有辦法回到過去重新來過,追究這種事根本就無濟於事。
  某方面來講,早在【千年伯爵】在17年前決定要消失之前,就應該要預想到可能會有這樣的狀況了。
  現在自己居然為這樣的事情糾結,只能說是自己的決心並不夠。

  「現在追究是誰的錯已經沒有意義了,如果你打算要怪罪一個人的話,你就怪罪你自己吧!」內亞生氣的說,「如果那天你沒有衝過去的話,就不會被攻擊而感染了,你這不是明知故問?」
  沉默在他們倆之間蔓延,突然一道影子掩蓋了他們倆身上的光。
  一抬頭,克勞斯‧馬利安椅著高大的身材,滿是壓迫的瞪視著他們倆。
  「白癡學弟你也是被這個小鬼傳染無視人的技能了嗎?」
  這下麻煩了。看著對方額角彈跳著的青筋,亞連一瞬間湧起了非常不妙的感覺。
  學長可不好呼攏過去啊……他在心裡默默的抱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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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5-31 19: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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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確定這究竟是在冥冥之中的牽引,還是好奇心使然,亞連將自己被AKUMA病毒感染以前就已經抽取過的血液,跟近期抽取的樣本做比較,他發現這兩個檢體之間有著非常詭異的差異。
  他現在體內的血液跟以前相比較 ,雖然像是血球這些該有的東西一個都沒少,然而……
  如果真的去細看,會發現到上面似乎附著些許他無法辨認的東西,除此之外,他也有從中觀察到原本不存在與人的血液之中的物質。
  那已經是完全超出亞連的智識範圍的東西了,雖然沒有證據,但亞連直覺認為會有這些東西,絕對是跟那晚內亞灌他血有關。
  私底下,他曾跟瑪那討論過這件事。
  在簡單的將他發現的事情敘述一遍之後,瑪那很罕見的沉下了臉,神情非常的嚴肅。
  「這可能跟【諾亞】有關,因為那個時候要救你,也沒有那個時間多做考慮就讓你喝下血了。」瑪那非常擔憂的皺起眉頭,「我跟內亞後來有討論過這件事,老實講我們非常擔心【諾亞】的血對你會不會有什麼不良的影響,畢竟……」
  「畢竟?」
  「不,沒什麼。」瑪那搖搖頭避開了這個話題。
  「瑪那你可不要敷衍我,我可是被害的當事人,我有權利知道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說真的,在他從昏迷中醒來過後,他自己也有感覺到似乎有著什麼原本不存在的東西,似乎在自己的體內流竄著。
  這讓亞連很不安。
  看亞連非常的堅持,作為長年被【千年伯爵】的記憶侵蝕的自己也不是無法理解對方的感受。
  他實在是沒有什麼立場不讓亞連知道究竟是有什麼事情發生在他身上。
  「亞連,你知道現在所有的人類都是諾亞一族的後代,對吧?」
  亞連嚴肅的點了點頭,他知道接下來瑪那要說的事情,不是什麼戲言,也不是可以輕鬆談起的事情。
  「你也知道,諾亞一族除了我跟內亞……應該說除了【千年伯爵】以外,雖然擁有過人的恢復力與超乎常人的力量,但並非長生不老,依然還是會老化死去,只是並不像普通的人類那樣短命。」瑪那凝重的皺起眉,「這還只是運氣好的情況。」
  運氣好?瑪那的說詞讓亞連的不安更是加深。
  「歷代的諾亞,更多的是因為被千年前對INNOCENCE的憎恨所影響,最終不堪負荷而被吞噬,肉體因此而消亡,直到某個人類的諾亞基因因為對INNOCENCE永續的憎恨而重新覺醒,成為新一代的諾亞使徒。」
  「不過也因為如此,我們都非常珍惜彼此,非常珍惜在對方尚未被記憶吞噬時的所有一切。」
  瑪那的眼神頓時變得十分空洞,好似沒有在看任何一處,但過了一會卻又迅速的恢復了過來,令亞連在瑪那身上一瞬間感覺到的恐怖似乎只是一瞬間的錯覺。
  「好像有點離題了呢!抱歉。」瑪那露出了滿是歉意的微笑,「由於每一個人類都有能夠覺醒成為諾亞使徒的基因,加上你是直接汲取了諾亞的血液,所以我跟內亞很擔心諾亞的血會不會刺激到你體內的諾亞因子。
  但也因為這一代所有的諾亞使徒都已經覺醒了,除非這一代的諾亞使徒因故而死去,不然你不可能會成為新一任的使徒,然而這也是我們擔憂的部分。」
  亞連皺眉努力的回想當初在方舟時兄弟倆所說的龐大資訊,確實似乎有提到包含【千年伯爵】的使徒總共有12位。
  因為繼承神的命令與遺志的初代使徒,總共有12人,也就是12個諾亞的記憶與力量。
  雖然不知道從哪一代開始,第10個諾亞使徒的記憶與力量變成固定由一對雙胞胎共同繼承,但也只有雙胞胎在一起才能夠完整的將這份力量完美使用,所以也不算是憑空多出了一個新的諾亞使徒。
  然而,即使現在諾亞的使徒已經全數到齊,也不代表其餘普通的人類體內潛藏的諾亞因子,不會因此而有所反應,它只是失去了立即覺醒的契機而已。
  「因為你所汲取到的血,並不是一般已經覺醒的諾亞使徒的血,而是【千年伯爵】的血液,不同於其它隨著時間不斷的消逝再覺醒的諾亞,【千年伯爵】從來也沒有在其它的人類身上覺醒過,千年來都是同一個人,就算變成我跟內亞的現在也是一樣,我們的本質同樣還是最初的那個【千年伯爵】。
  而且【千年伯爵】做為諾亞氏族之長,不管是所擁有的記憶還是力量,都有別於其它的諾亞使徒,對於偽神的憎恨以及真神的崇信與感受也截然不同,他是最接近神的使徒,我們擔心他的血會刺激到你原本所擁有的諾亞基因,而產生異變。
  一旦產生異變促使諾亞的基因因此而活化,又在已經沒有多餘的諾亞記憶可以繼承的情況下,你的靈魂意識會被諾亞的力量吞噬,變成一個徒有龐大力量,但沒有靈魂沒有自主意識,如同行屍般的存在。」
  瑪那擔憂的說著,看著亞連異常的沉默,以及越發陰沉而低下頭的臉,才驚覺自己方才說的這一連串話是多麼的令人感到不安,他頓時止了住嘴,認真的將雙手搭到了對方的雙肩,逼使對方直視自己。
  「我跟內亞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絕對不會!所以拜託你不要擺出這種臉。」瑪那燦金的眼瞳嚴肅帶著些許的惶恐,不過亞連只是搖了搖頭。
  他無奈的捏了捏近日一直緊皺著的眉心,幽幽的嘆了口氣,「……你不用安慰我了瑪那,我這輩子命運就是這麼糟,我看也不差這一個了。」

  為了想要能夠更進一步的確認【千年伯爵】的血液可能會有什麼樣的影響,亞連跟瑪那表示,他打算向瑪那抽取一些血液做為對照的樣本,然而卻換來瑪那的卻步。
  「那個……不好吧?」雖然亞連並沒有把針筒帶過來,然而瑪那逃避的眼神,就好似亞連手上正拿著粗大的針頭一樣隨時要往手臂扎下去。
  「為什麼?瑪那你跟內亞一樣是【千年伯爵】的分身不是嗎?」雖然亞連覺得瑪那似乎有點無法接受用現代科學的方式來進行觀察,但無論如何,他還是例行性的詢問對方的意見。
  雖然以前在學院的時候,課堂的醫學的倫理告訴他不論是做什麼樣的醫療行為,還是要取得任何的生理樣本,一定要取得當事者的同意。
  然而說實在的,他完全不管這些的。
  原本一開始他還是有這些倫理上的堅持,然而在神學院這種保守到了個極點的地方,就算禮貌性向對方徵求同意,也一定會被拒絕,甚至招來惡言與羞辱。
  自己是在做對的事情,憑什麼還要低聲下氣的給人貶的一無視處?即使對方在信仰上還是在觀念上反對自己的研究,也不會成為可以阻礙他進行追求真相的行動。
  既然因為研究的主題他們覺得自己道德淪喪,那就真淪喪給你們看。
  亞連在進學院之後,確實是這麼想的,為了達到目的,在不傷害人的最低限度之下不擇手段,反正他人對自己已經有這麼嚴重的成見了,既然反駁也只會被他們當做自曝其短,甚至是當做被說中而跳腳,那乾脆不如就不要為自己辯解。
  但是,康貝爾家的人不一樣。
  撇開彼此之間在金錢上的利益關係,也撇開意外發現很可能擁有的血緣關係,他們對自己並沒有投以任何的歧視眼光,也沒有否定他的研究。
  光是這一點,他就沒有理由刻意忽視作為醫療人員必須要俱備的倫理道德。

  當然,瑪那並不曉得亞連此刻心中的紛亂思緒,他垂下眼眸沉默了良久,像是在考慮著什麼,然而卻遲遲不做後續的任何說明。
  「瑪那,如果你有什麼無法將血做為樣本給我的原因,你就直接講吧!我不知道跟一般人不一樣的諾亞氏族是會有什麼樣的考量的。」
  你這樣反而會讓我忍不住想趁你在睡覺的時候偷抽一管血,亞連在心裡默默的想著。
  瑪那的眼神飄緲不定的晃了晃,明顯的正非常焦慮。
  「瑪那?」就算在怎麼遲鈍,也看得出來瑪那現在整個人很不對勁。
  亞連忽地想到他接受康貝爾家金援的交換條件之一,就是看照瑪那的身體狀況,畢竟瑪那這些年來原因不明的昏睡病讓許多的醫師都束手無策,雖然自己只是尚未取得執照的學生,但如果能有任何的發現或能改善瑪那的情況,當然是更好,他也更有理由能繼續待在康貝爾家。
  雖然現在他知道就算他不需要這麼做,康貝爾還是會留下他,但眼下瑪那一瞬間的失常,讓亞連很是擔心。
  他慶幸著還好瑪那這個時候好似身體不適,雖然這不應該是值得慶幸的事,然而對於亞連而言,卻是一個可以讓他暫時逃避關於「諾亞血有讓他失去自我的風險」的話題的契機。
  這是在逃避現實,他自己也很清楚,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已經準備好接受這個超出他所認知的常理的現實。
  「瑪那,你哪裡不舒服嗎?稍等我一下,我去拿我的醫……」亞連站起身,轉過頭去打算離開房間,卻被瑪那一把握住了手腕阻止。
  瑪那安靜的搖搖頭,「我沒事,真的。」
  看著瑪那有些蒼白的面孔,亞連並不覺得真的沒事。
  「只是關於採血的部分……如果你真的需要,還是內亞的會比較好,你直接抽他的沒有關係,雖然我們是雙胞胎……不對,是分身的存在,但畢竟我們現在是『分開』的,即使本質相同但還是有所差異的。」他帶著歉意向亞連苦笑。
  騙人。在亞連心中,不知為何直覺的這麼想著。
  瑪那他對於這件事似乎有所隱瞞著,但自己卻也沒有什麼說法可以戳破這個謊言。
  況且血是從內亞身上得到的,取樣理所當然要找內亞才對,這點他無法反駁。
  「好吧!我找時間再問內亞好了,可是你的身體……」
  「不要緊的,我只是……剛好想到以前的一些麻煩事情而已,沒事的。」說著說著,他便不著痕跡的將亞連退出了房間。
  「都這個時間了,那個神父也快來了吧!你該去實驗室了囉!」
  碰!的一聲,瑪那把人推出去之後便重重的關上了門。
  對於瑪那的有些反常,亞連打算敲門希望他能讓自己進去,然而想到方才對方所說的那一連串他現在依舊是難以接受的真相,舉起的拳頭又猶豫了起來。
  最終,他還是放下手,懷著不安的心,離開了門前。
  隔著門板,聽見亞連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瑪那皺著眉傾額貼上了房門。
  「這樣子應該就可以了,對吧?」他對著只有他獨自一人的房間喃喃自語著。
  「這樣,亞連應該就沒有機會接觸到『祢』了,對吧?」
  瑪那回過頭,那人形一般的衣裝,如同小丑一般,歪了歪滑稽的頭部,好似是不解瑪那所說的話語。
  然而,小丑嘴角的微笑,卻令瑪那感到毛骨悚然。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18-9-24 19:4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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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5-31 19: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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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亞連真的就趁著晚間,在內亞熟睡的時刻抽了一管血作為樣本。
  可以的話,他其實也希望瑪那能給他採樣,除了與自己的樣本做對照以外,他也很好奇對方所謂「本質相同卻依然有所差異」這回事。
  瑪那的意思是,他跟內亞即使是分身但依舊存在著很大的差異?
  但基於某些他不知道的原因,瑪那似乎非常排斥這件事。
  算了,反正這並不是非常的緊急,之後找個時間再偷抽一管血他也不會知道。
  然而比較麻煩的是在於他的學長—克勞斯‧馬利安。
  雖然已經有諾亞的事情遲早會暴露被他知道的預想,但對方是基於自己的研究才給與協助的,嚴格說來這些自己額外想要觀察的樣本,並不在對方應該要義務幫忙的範疇內。
  雖然自己是秉持著能利用的話盡量利用當然是很好,但情感上還是很不想讓對方淌這個渾水。
  並不是因為擔心對方,純粹只是因為很麻煩。
  所以不管是裝血的試管還是已經採好樣本的玻片都得藏好才行,如果被發現的話,想到就實在是很麻煩。

  然而,亞連並沒有想到,他這個設想這麼快的就化作了泡影。

  克勞斯不知從何拿出了一個袋子冷漠的瞪視著亞連跟內亞。
  在見著袋子裡裝的內容物之後,亞連一向冷靜的面龐瞬時浮現驚愕的神色,他推開內亞伸出手打算將它從對方的手中搶回來。
  克勞斯當然不可能著麼乾脆的讓對方把東西搶回去,他將拎著袋子的手高高舉起,藉著身高的差異,讓對方即使像兔子一樣跳來跳去也搆不著。
  「藏東西也不藏好一點,在學院就這樣了你真的是不怕被逼著退學,來到別人家你也這樣?」
  「還來!」
  「就算不還,你還不是會再偷偷抽別人的血或拔頭髮繼續做研究?你真的沒有想過你被學院的那票智障叫『撒旦的女兒』的原因是什麼嗎?」說完,克勞斯不忘往亞連的頭頂呼一記巴掌。
  「什麼叫不藏好?誰沒事會闖到別人房間翻冰箱的?你才是沒想過要罵別人齷齪前也不想想你自己!」
  看著亞連難得不顧形象的破口大罵,內亞跟克勞斯說實在還滿意外的,雖然單就內亞而言,在這幾個月下來他知道亞連已經越來越沒那麼拘謹,漸漸也比較不那麼像是24小時都掛著假惺惺的面具就是了。
  但對克勞斯來講,亞連這反應倒是跟他對於對方在學院中的印象出入頗大,雖然這幾天他已經領教過對方與過往在學院時,相較不做作的的反應了,但這麼大的反應倒是預料之外。
  「你要抽你自己的血當做研究樣本沒有人會管你,但是你最好給我解釋一下。」他伸出手狠力的將亞連直接推向沙發,接著又抽出了一張繪了滿滿圖樣的紙張。
  「你是在進行什麼人體實驗嗎?你要玩垮自己就算了,還要把貴族家的小鬼拖下水?」
  人體實驗?聽克勞斯說到這個詞,亞連跟內亞瞬間擺出非常茫然的表情。
  「亞連,你該不會除了偷抽我的血以外,還偷打了什麼嗎?」
  「怎麼可能,你以為這個小小小的實驗室是能夠合成出什麼藥劑嗎?現在的我可還沒辦法買處方藥,而且如果我真的買了什麼很危險的東西,執事會告訴卡特琳娜阿姨的,我根本也沒辦法買。」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曾經拜託執事幫你採購什麼危險的東西嗎!」
  「當然沒有!買了這裡也沒有辦法處理好嗎!」
  所以如果母親提供的資源能讓你有辦法處理,你真的就會買嗎?內亞感覺到自己的嘴角在微微的抽蓄。
  就這個時候,他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相信那個假神父對於亞連的惡劣評價了。
  「而且,真的弄出了什麼藥出來,要打也是打在我身上……」
  「你說什麼?」
  「沒有,是你幻聽了。」亞連冷冷的對內亞敷衍了一句,便起身一把將克勞斯手中的紙張搶了過來。
  亞連極度不悅的瞪視著紙張上的圖案與筆記,雖然他依舊是無法順利的閱讀上頭所記載的內容,但是看那筆跡他仍然可以辨識的出來……
  那是克勞斯的筆跡,然而上頭簡略所繪出的圖案……正是他日前製成玻片樣本的血液樣本中所觀察到的圖樣。
  糟了……亞連很恐慌的想著。
  克勞斯不只把他藏起來的樣本都看過了一遍,還鉅細靡遺的註記了每個玻片樣本中所觀察到的東西。
  包括樣本的採取日期,畢竟這些東西他有做編號另外做註記在樣本上。
  克勞斯冷哼了一聲,把裝著樣本的袋子置於桌上,不疾不徐的點了根菸。
  「我記得你以前沒那麼容易就被套話的,但看你這種反應,我看大概也猜出了個端倪了。」
  一如以往的,他朝亞連的臉吐了口菸,「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你所謂的『重病差點死掉』這回事啊?」
  克勞斯滿臉的不信任,眼見亞連沒有進一步的回話,作為另外一位當事者的內亞看似也不打算接續著回應,他嫌惡的垮下了嘴角。
  「不打算講是吧?」克勞斯的語氣頓時失去了感情,「如果不是這個嬌生慣養又不要臉的大少爺,被你拿來當實驗品施打了什麼東西,就是他身上有什麼跟普通人類不一樣,所以你打算把他當實驗品或研究對象是吧?至於原因嘛……」看亞連拿著筆記的手似乎僵硬了起來,克勞斯稍稍暫停了逼問,「你不要妄想把它給撕了,這份筆記並不是只有你手上這一份。」
  「雖然我對醫學方面的東西並不熟,但基本的概念還是有的,但事實應該是這個大少爺身上有什麼東西被打到你身上了吧?」
  亞連無聲的將視線從克勞斯惱火的面龐默默移開,這微小的心虛令克勞斯覺得看來他說中了核心。
  雖然他自己也覺得這個推論極為荒謬,根本就不可能,但是……
  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那時小時候牧師尚未失蹤時的回憶,對方曾拿著一把手槍擊退摧毀修道院城牆的怪物。
  即使至今他已經是有著雙學位甚至曾任為教授的高知識分子,他對那天令他印象深刻的怪物依然是無解。
  同時,牧師那把能夠將那個怪物擊殺的槍也是,除了子彈以外還能夠射出光束也是非常的匪夷所思。
  但這副光景他也只有見過這麼一次,之後便沒有再看牧師拿起那把槍枝,也不再看過任何的怪物。
  就像曇花一現一般,好似不存在。
  但克勞斯知道,那確實是貨真價實的「現實」,即使那多麼的不合常理。
  在曾見過如此荒謬的景象,對於亞連極力想隱藏的樣本以及其結果,克勞斯意外的覺得自己對此接受度居然還滿高的。
  「僵在這也沒有用,你們還是老實的講出來還比較好,不然……」克勞斯默默的吸了口菸。
  「你知道違背醫學倫理濫取生理樣本這件事,基本上學院其實都知道嗎?當時之所以沒有退你學全都是看在主教的面子。」
  這是在威脅嗎?亞連微微的皺起眉頭。
  然而對方說他跟學院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依對方的個性對學院沒有好感應該也不太可能這麼有心去通報給學院。
  「學院那我是不想管,但如果這個家的主人知道了這件事有會如何呢?」克勞斯不著痕跡的看了內亞一眼。
  內亞沒有擺出憤怒的顏色,他燦金的眸子毫無溫度直徑的盯著克勞斯。
  這個時候克勞斯才真切的在對方的身上感受到異樣感。
  啊啊……為什麼之前沒有注意到呢?
  即使他確實看過有著琥珀般色澤的眼瞳,然而這種如同透明水晶般明亮的金黃色……
  那個金黃色的眼瞳。
  並不是人類會擁有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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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5-31 19: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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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之中,散發著陰鬱的氣息,大紅色的窗簾隱密的拉了起來,使得傍晚的夕陽無法照射至室內。
  燭臺的火光明明滅滅,在這略微陰暗的室內營造出了些許不協調感。
  書人嚴謹的坐在書房的沙發椅上,冷硬的眼眸緊緊盯著手上一整疊厚厚的信紙。
  這是康貝爾侯爵當家──賽拉斯的留言。
  作為記錄「裏」歷史的一族,記錄這7000年來持續延燒的聖戰,一直以來都是他們一族最重要的使命與義務之一。
  過往幾任的書人,僅只有留下諾亞氏族在人類社會中進行各項的滲透活動,波及到表層世界的戰爭層面雖然不是沒有,但單純對於這場「聖戰」本身,說實在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突破或轉機。
  基於書人一族的立場,他不能對這場戰爭有任何道德對錯上的評斷,然而在見識過這麼多場戰爭,以及歷代書人所傳承下來的記錄,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在底心的某一處,期待著在他這一任所記錄的「聖戰」能夠有些許的「變化」。
  一成不變的記錄說實在的也將他的耐心磨去,然而他不能為了要加速歷史的發展,而去干涉這現在進行式的歷史。
  且現下他已年近50,也不如年輕時期靈活有力,也是該尋覓一位可以接續自己任務的後繼者的時候了。
  雖然書人一族是一脈旁大的氏族,然而每一位書人所背負、必須記錄的歷史都不盡相同,這歷史軌跡都是一脈相承,即使書人之間彼此會交換情報,然而每位書人所承襲的歷史是不能轉交給他人來記錄。
  也就是說,一旦沒有後繼者,那麼過去代代相傳的歷史紀錄,就會永遠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之中。
  不對,是永遠不存在,這樣這千年來的一脈相承,就完全被毀滅了。
  年輕的他自恃甚高非常高傲,一直都沒有積極去尋找適合的繼任者並悉心培養,直到現在他才頓時感受到「沒有後繼者是多麼危險」的事實。
  一方面煩惱著後繼者沒有人選,也對於這場「聖戰」並沒有更進一步的轉機時,出乎書人預料的是,諾亞的使徒居然親自與他聯繫這件事。
  那是在他去康貝爾侯爵家造訪以前的事情。
  對方之所以主動聯繫,為的是自己的情報,這點他非常清楚。
  然而書人一族與諾亞氏族之間的約定,是不互相干涉彼此的。
  因為對於諾亞而言,他們需要有人替他們記下「這場聖戰的過程與真相」,比起會因為利益而倒戈的國家、組織,他們很放心將這件事全權交給書人一族。
  同時也承諾,只要不威脅到諾亞的立場,諾亞絕對不會隨便加害他們一族,也不會主動去干涉他們。
  這次他們居然特別主動與自己聯繫,看來是有什麼非常嚴重的問題發生了。

  『千年伯爵,真神唯一的使徒,我們諾亞氏族之長,在這艮古的7000年過後……』
  『他,消失了。』

  當時,僅只有聲音,繼承【欲】的記憶與力量的使徒,透過方舟不容書人拒絕的傳達了這樣的訊息。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書人頓時警戒了起來,千年聖戰其中一方的領導者憑空消失,這事可非同小可。
  對方沒有立即的回答,沉默了良久才滿是怨氣的答到。
  『17年前。』
  17年前?書人皺起了眉頭,這麼嚴重的事情,為什麼隔了這麼多年才發覺?
  『當年他消失的時候,是在前任的【欲】死亡,並在我身上覺醒時中間的空窗期,所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並不知道。』他的聲音充斥著難以忽視的嚴肅,『這不正常。』
  「你們是諾亞,何來正常可言?」
  『你是想死嗎!書人。』
  書人很識相的閉嘴了,雖然他知道諾亞是不會真的威脅到他的生命安全,然而還是不要隨意觸怒對方的逆鱗還是上策。
  「不然,是怎麼『不正常』?」
  對方沈默了良久,不甘願的道,『很罕見的,在千年伯爵消失的那一日,這個世界並不存在任何已經覺醒的諾亞使徒。』
  書人皺起眉頭,倚著過去留下的記錄,這樣子的情況雖然並不是沒有,但是那是屬於極為罕見的情況。
  『我已經是這一代使徒中最早覺醒的,雖說我也是近幾年才覺醒,但是我也是在覺醒之後才感知到千年伯爵消失的事實。』
  至少書人的記錄,在這漫長的7000年來曾有3次這樣的情況,然而即便如此,也不應該間隔了這麼久。
  然而……等等。
  書人察覺到了某種異樣,「既然千年伯爵消失的當時並沒有任何已經覺醒的使徒,那為什麼你能夠這麼準確地說出17年前這個數字?」
  【欲】冷笑了聲,『書人,你以為我不會查嗎?』
  也是,書人默默地想,然而就算是身為諾亞,關於千年伯爵這種表面社會不可能會有任何訊息的情報,一般人是不可能會得知的。
  難道是使用了諾亞方舟嗎?然而依過去的紀錄來看,真正能夠隨意使用方舟的只有千年伯爵,在千年伯爵消失的那段時間,【欲】有辦法再繼續使用方舟的功能嗎?
  還是說,撇開諾亞的部分,作為人類時期的他有其他的管道?
  「你現在在人類的世界是什麼身分?」
  好似就是在等著對方問這個問題,【欲】再次笑出了聲來。
  『人類的身分嘛……也許【欲】之所以選擇我而覺醒並不是巧合呢!』
  意有所指的回答勾起了書人的好奇,他並沒有催促對方把真相繼續說明,因為他知道,對方不會對他隱瞞這些事。
  『現在,我不只是【欲】之諾亞,還是康貝爾侯爵當家──賽拉斯‧C‧康貝爾。』
  聽見對方提起康貝爾侯爵,書人原本冷靜的心掀起了一陣波瀾。
  大英帝國的貴族──康貝爾侯爵家,在英國高層的貴族階級中雖然不算是非常活躍的家族,但是對於檯面下政治方面的影響力倒是不小。
  然而,讓書人起心蕩漾的並非是如此的原因。
  在他們書人一族的記錄中,大英帝國的貴族康貝爾家,往回追溯三、四千年前,可是書人一族分支出去的家族。
  雖然已不再背負也不再傳述書人一族代代相傳的使命,但畢竟還是有傳承到書人氏族的稀薄血脈,書人們依舊對於曾經的族人默默的記錄並關照著。
  曾經的血族居然成了一國的貴族,即使長年以中立角度記錄的書人也對此感到神奇。
  然而,這一世代的諾亞居然覺醒在書人一族的古老旁支家族中,光憑這點,書人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單純的巧合。
  「所以,你動用貴族的權力,打聽到了千年伯爵消失的確切時間了?」
  『與其說動用權力,倒不如說是在覺醒之後才理解到這些異常的真正因果。』
  「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原本康貝爾的家主並不是我,對吧?』
  書人閉上雙眼回想過去的記錄,確實與其餘書人共同所記錄下來的資料來看,原本康貝爾侯爵家的家主,應該是作為長女的卡特琳娜‧伊芙‧康貝爾才對。
  然而她被拔除家主的身份,改由排行老二的賽拉斯繼承,時間點就在17……
  又是17年前,頓時察覺到如此的巧合,書人不禁流下了滴冷汗。
  「您的長姊,卡特琳娜‧伊芙‧康貝爾跟千年伯爵的消失有所關連?」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跟她一定脫不了關係。』
  即使沒有見著對方的面容,書人依舊是可以想像得出來,【欲】此刻的面容一定正浮現著冷酷無情的笑容。
  歷代的【欲】都是極為殘忍的,不只是以諾亞氏族的利益為優先,也正如其名,祂是為了慾望而行動的使徒。
  成為家主的【欲】,再加上又知道千年伯爵的消失與自己血親是有牽連的情況……
  【欲】他……很有可能會用各種方法逼迫自己的親姊,供出千年伯爵的去向。
  如果有那個必要,【欲】選擇由記憶所連結的家人,而殺了與自己有實質血脈連結的家人,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千年伯爵的消失,是他們一族重要的記錄,卡特琳娜正是其關鍵的情況下,他不能放任【欲】就這麼危害到卡特琳娜,得勸退對方不要傷害她。
  這不是干涉要記錄的歷史,而是在確保能夠記錄到該被記錄的歷史。
  書人在心中這麼說服自己。
  況且也如對方所說的,他還沒有直接的證據。
  「然而,你沒有直接的證據不是嗎?就這麼妄下斷論,一步錯可是會步步錯的。」
  『不然我何必來找你呢?書人。』
  對方顯得似乎非常不耐煩,確實若沒有什麼必要,諾亞是不會主動找上他們的。
  反正會主動聯繫,無非就是那幾個理由。
  「你是想跟我要前幾任書人關於諾亞的記錄,來幫你找卡特琳娜與伯爵消失的線索?」
  『也算是,反正你也需要就近記錄,那倒不如你直接到卡特琳娜她那如何?』
  在書人眼前的空間頓時模糊了起來,一雙金色的眼眸從黑暗中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一般人可是沒有那麼好混進貴族家喔!諾亞是帝國貴族,對你來講也很困擾不是嗎?我就網開一面讓你來,你能夠記錄到該記錄的,將你所眼見的記錄告訴我,我們也互不相有什麼損失。』
  在陰暗中,金色的眼瞳散發著傲慢的光芒,『這是個不錯的交易,不是嗎?』
  對於【欲】看似還不打算危急卡特琳娜的安全,書人稍稍鬆了口氣。
  「好吧!」
  看書人妥協了,【欲】露出了抹嘲諷的微笑。
  『你就親眼去確認那個婊子到底對千年伯爵做了什麼吧!書人。』

  回想結束,書人嘆了口氣。
  之後來到康貝爾家別館至今發生了非常多事,實在是讓他很難相信這真的只是巧合。
  在他正式來到別館時,巧遇了一名自稱為亞連的青年。
  第一眼書人幾乎就馬上認出了,對方是約在20多年前從康貝爾家私奔逃走的,艾蓮娜‧康貝爾的兒子。
  接著在看見被這個家稱為另一項醜聞的根源──卡特琳娜收養的雙胞胎之後,倚著歷代書人的紀錄,他也近乎可以確定……
  他們,確實就是千年伯爵,然而他們卻幾乎是沒有曾是諾亞氏族之長的記憶。
  疑點實在是太多,他無法立刻做出判定,沒有想到心急的【欲】這時候居然派遣了AKUMA,傷到了亞連。
  更匪夷所思的是,亞連居然活了下來。
  或許若要弄懂這些的真相,不應該指望【欲】才對,專注觀察「這裡」所正進行的變化才是關鍵。
  想到日前亞連似乎有意圖跟自己談論些什麼跟他約了時間,但由於書人一族的考量自己一直還沒有予以答覆。
  他看了眼【欲】寄來的攏長信件,他瞇起眼順手一丟便丟入火爐。
  是時候該跟他切割了,書人心裡這麼想著,便離開房門往亞連的研究室走去。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19-6-10 22:4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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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6-1 14:3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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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打開門之後,眼前的景象是讓書人一陣頭疼的畫面。
  最近鎮上新來的神父,現在被稱為內亞‧D‧康貝爾的那位半個伯爵,以及艾蓮娜‧康貝爾的兒子,三人互不相讓維持著恐怖的肢體平衡,明顯就是準備出手要在這個充滿著實驗器材的房間打起架來。
  「這裡是康貝爾侯爵家,你們這樣是何成體統!」
  聽到書人這麼一罵,率先放下死掐著另外兩人手腕的手的,是亞連。
  「抱歉書人先生,我們只是在討論的時候起了點衝突,是我的錯。」他帶著歉意微微的鞠了個躬。
  「亞連你不需要道歉,因為這都是這個假神父的錯,不干你事。」
  「你這被寵壞的大少爺好意思這麼說?也不想想剛才率先出拳毆人的是誰啊!」
  眼見衝突似乎又要再度被挑起,書人不屑的嘆了口氣,「亞連,前幾天你說過有事想要請教。」
  本來還有點惱怒瞪著克勞斯跟內亞的亞連,聽到書人主動提起了這件事,一瞬間怒火被一掃而空。
  「噢!沒錯,是關於您所記錄的歷史的一些事情。」
  書人皺起了眉頭,當初這小子只有說有些事情想要與他討論,然而並沒有提到說是關乎於書人職責的事情。
  跟【欲】一樣想要從自己身上打探什麼情報?然而對方也只是在來到宅邸之後才對書人一族才有初步的認識,而且以對方的學識範圍來看,是不需要書人一族所記錄的歷史的。
  這倒有意思。撇開是否出於好奇,光是對方有著「繼承書人稀薄血脈的家族的私生子」的身份,以及對方還與發生異變的千年伯爵關係這麼好,就夠引起自己的注意了。
  尤其是這傢伙的父親……想到日前從其他書人那換來的情報,書人覺得這傢伙應該是除了千年伯爵以外他需要特別去記錄的對象。
  至於那個紅髮的神父,雖然暫且不確定他來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但書人也不是說完全不認識他。
  透過與其餘書人間交換到關於艾蓮娜‧康貝爾的相關資料來看,他知道對方是誰,然而畢竟對方並非書人一族要記錄的重點人物,所以對於紅髮神父的資料並沒有非常的詳細。
  然而,他也不覺得紅髮的神父會出現在這是單純的巧合。
  自從答應【欲】的邀請來到此地之後,書人真心覺得事情越來越有往失控的方向發展的傾向。
  「你找書人什麼事?」內亞一把抓住亞連的肩膀面帶嚴肅的問。
  「沒什麼,只是一些資訊交流罷了!」一如以往的,亞連露出了假惺惺的微笑。
  說實在的,內亞並不信任書人。
  即使知道對方並不會干涉家族裡的任何事物,然而單就日前他獨自到英格蘭的本家一趟這件事,基本上就已經足以讓他將書人納入敵人的圈圈內了。
  那次AKUMA的攻擊,他沒有直接一定也有間接關係。
  「依你的研究來看,他沒有什麼可以做參考的資料吧!」
  看著內亞對書人散發著露骨的敵意,亞連深深的嘆了口氣,「內亞,你當我只會對醫學的東西有興趣嗎?」
  對於內亞這種如同地盤被敵人入侵的貓一樣的反應,亞連他非常的熟悉,畢竟在他剛來宅邸,還沒跟家裡的人混熟的時候,內亞對自己的態度就是這副德性。
  一瞬間亞連似乎可以理解瑪那對於內亞保護欲過重的困擾了。
  「你真的就像貓咪一樣呢!」
  「你說誰是貓!」
  「你的反應就像炸毛的貓一樣啊!瑪那也同意這個說法的呢!」
  「既然這樣你們自己知道就好了幹嘛講出來!」
  內亞瞬間惱羞的反應,頓時將原本緊繃的氣氛瓦解掉了。
  「而且我找書人也不算是跟我的研究完全無關啦!我只是想要問一下關於諾……」話說到一半亞連頓了一會兒,他瞄了一眼克勞斯微微的蹙眉。
  「諾亞方舟以及大洪水的故事,畢竟這是聖經裡最出名的故事嘛!而且據說除了聖經以外,其他的古文明或神話中也有像是洪水這種故事流傳,所以我想問問書人在過去是否有跟洪水相關的記錄。」
  「然後?」內亞濃烈的懷疑露骨的表露出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雖然我的研究主題是基於聖經內容延伸的,但如果能夠再加上其他古文明的資料文獻做佐證,我的研究在正當性上就不會只限於天主教的信仰文化上才說得過去不是嗎?科學是需要大數據的資料,這也是避免到時候論文被打回來,還可以向主教們宣示天主教的神是絕對、唯一的存在,其他的文明不過只是……」
  眼看亞連似乎又要繼續喋喋不休的講他難理解也不想聽的長篇大論,內亞的嘴角微微抽蓄煩躁的將人往門口推去。
  「好啦你去啦可以閉嘴不要再講了好嘛!」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找書……」
  「如果你是要說教講那些落落長的東西那就免了,我不想浪費時間聽你在那邊講!」
  一個甩門,亞連就這樣被趕出了自己的實驗室。
  「你這樣對他們撒謊沒有問題嗎?」書人冷冷的對亞連這麼問,「我知道那是打發人的說詞,你有事情想詢問根本就不是為了研究有更多可以佐證的來源而已吧!」
  亞連有些空泛的對書人笑了笑,明顯打算逃避對方的問題。
  書人瞇起眼,用眼神示意亞連跟上,便逕自往書房方向走去,「雖然那時候我去英格蘭的本家一趟,但我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當然也知道攻擊你們的AKUMA是誰或基於什麼目的而來的。」
  從書人口中聽到AKUMA這個詞,亞連也悄悄的警戒起來。
  書人果然知道諾亞一族的事情,然而在知道自己被AKUMA攻擊並好不容易從病危中恢復過來之後,他卻沒有做任何的表態?
  雖然他聽說書人一族確實是要秉持中立的態度進行記錄,是不太可能向他做任何的事前警告的。
  然而……雖然他並不了解書人對於「重要記錄」的標準是什麼,但若他知道諾亞一族的事情,那應該也知道瑪那跟內亞的真實身份吧?在自己被AKUMA攻擊且似乎是有針對兄弟倆與卡特琳娜的情況,書人對於這樣的事件居然不聞不問也太奇怪了。
  「既然如此……那你不問嗎?」在走到書房門口,在書人準備轉開門把時,亞連如此問。
  頓時書人停下了壓下門把的手,別有意味的盯了亞連一眼,「不問什麼?」
  成功引起書人的注意力之後,亞連露出了抹平淡到近乎詭異的微笑。
  「我以為……書人會很想知道被AKUMA攻擊過後還成功活下來的人的記錄呢……原來是我想太多了嗎?」
  這小子是打算套話嗎?還是……書人皺起眉頭。
  「雖然如果真的有什麼能夠順便佐證的資料那更好,不過……沒錯,我有事情想問你的目的並不是在於我研究方面的東西。」亞連皺起眉頭,猶豫的望向書人,不久便又將視線移了開來。
  「但如果您不願意告訴我您所知道的資訊……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我還是得向您詢問,因為……」
  看著對方開始飄忽的眼眸,書人審慎的思考了一下。
  他想從自己這獲取書人的情報確實是別有目的,但比起本家的那一位,這傢伙的態度還算是禮貌,但對於想要從自己這得知的情報,看來是感到猶疑……
  甚至有些畏懼,想要確認什麼似的。
  想到他被AKUMA攻擊,從理應殺死他死去的病毒中活了下來,再加上那名分身對於他態度的轉變……
  基本上書人已經大致可以確定,亞連究竟想從自己這得到什麼資訊了。
  「你想知道的東西,也許我可能知道,你是這麼想的對吧?」書人深深的嘆了口氣。
  「好比說,諾亞一族以及千年伯爵這7000年來的夙願?不過比起這個,你應該是比較想知道為何伯爵會變成『這樣』是吧?」
  反正自己去研究室找他本來也就是要問這個的,既然對方也有意要談這件事,那麼對自己而言也是好。
  而且……書人敏銳的瞇起他那以日益蒼老的眼眸,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了亞連。
  撇開具有醫學院生、教會收養的孩子等等的身分,這傢伙確實是有作為書人一族的潛力。
  不管在血緣上,還是他本身的個人特質,光是能夠融入群體卻又不會被群體造成威脅這點,就是書人一族所需要的。
  畢竟,他們書人除了要以中立客觀的角度進行記錄以外,為了要記錄歷史,他們往往得深入衝突的中心還得保全自己。
  雖然書人知道對方現在因為失讀的症狀感到困擾,且基本上這是不可逆的傷害,要恢復到過往的狀態是不可能的,頂多只能改善。
  然而對方過人的記憶力,或許可以彌補這個缺憾。
  或許可以說服他看看是否考慮加入書人一族的行列,書人心裡打著如此的算盤,將亞連領進了書房。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18-9-24 19:4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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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6-1 14:3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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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過神來時,克勞斯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四處打量了一下,這是個充斥著暗紅色系的鋪張房間,從在他面前的巨大三角鋼琴來看,這應該是個小型演奏廳,而自己正坐在觀眾席之中。
  這裡是哪裡?很罕見的,克勞斯的心中露出了恐懼。
  就他的印象,他剛才明明就是在學弟的研究室內,前幾秒才看見他被那個大少爺推出去找書人,怎麽一轉眼自己人就在這裡?
  「我聽說……你是最近新來的神父?」一道爽朗又帶著甜膩的少女嗓音從演藝廳的另一角傳了過來,自陰影中倚著微弱的燈光,克勞斯只能認出對方是位穿着華服,撐著美麗洋傘的年輕女子。
  「你是誰?」他提起戒心往女子方向望了過去,對方只是露出了一連串咯咯的輕笑,緩步的踏著臺階,走到了克勞斯的旁邊。
  「我是誰?這很重要嗎?」她露出了抹非常曖昧的微笑,金色的眼瞳如貓一般的瞇起。
  從外表上來看,對方應該是年約20出頭的女子,以克勞斯的個人標準來講,雖然算是少見的美女,然而並不是他喜愛的那一型。
  而且從對方的容貌,不知為何似乎有著那麼一點卡特琳娜夫人的影子,難道是親戚?
  然而對方金色的眼瞳,也讓克勞斯起了疑心。
  「因為聽內亞提起過你,聽說好像又是亞連的學長,所以來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他吃醋成這樣。」她露出了抹開朗無邪的微笑,但這抹微笑在克勞斯眼中卻是非常的刺眼。
  亞連……還有吃醋?有沒有搞錯?
  「沒有搞錯喔!就是你那個被你嫌棄的學弟貝涅迪克‧亞倫,因此內亞對你吃醋了呢!不過我是很開心他終於把亞連他當作家人看待了啦!」
  克勞斯冷眼的瞪視著眼前的女子,對於對方居然回答了自己內心的埋怨,他無法放下自己的戒心。
  她可以聽見我在想什麼?這不可能……
  「我確實是聽不見你在想什麼,但因為你的【夢】跟我的【夢】連在一起了,所以我可以清楚的知道你的想法。」
  她移開手中的洋傘,瞇起了如貓般的眼眸,露出了意味深遠的微笑。
  「我說你啊!克勞斯‧馬利安,你來到這個蘇格蘭的鄉下的理由是什麼,我很清楚的喔!不過我還是得親自跟你做確認,以免你成為瑪那跟內亞他們的絆腳石。」
  有那麼一瞬間克勞斯以為已經見著魔鬼,以看似無害的少女的形象惡意的散發著恐嚇的氣息。
  「你想要找艾爾‧貝涅特……那個替你命名的牧師曾經的蹤跡對吧?雖然已經是這麼久遠的事情了,但你覺得亞連跟他長得有點相像這點,方向是對的沒有錯,不過你應該不是基於亞連會來所以才到這裡來的吧?畢竟亞連他連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
  她一個彈指,大量的糖果與布娃娃從天而降落到克勞斯的身邊,克勞斯無聲的抓了一隻詭異的拼布娃娃,皺起了眉頭。
  如果說自己在做白日夢,那麼握在手中的觸感也太過真實,然而……
  他來到蘇格蘭的目的是想要尋找當年牧師拋下修道院的真相,以及艾爾‧貝涅特這個名字,應該只有自己知道才對。
  之所以會篤定的來到這,是因為以前在整理牧師的私人物品時,發現了對方的日記,其中有不少的篇幅都提到了康貝爾侯爵位於蘇格蘭的領地,所以他才覺得這裡應該會有「什麼」。
  但這些資料不管怎麼想,都不可能是眼前這位女性會知道的資訊,況且自己不認識、也沒見過她。
  然而……她的話卻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確實打從在學院時期,隱隱約約中他一直覺得這個孤冷的學弟,跟自己記憶中的牧師外表確實是有這麼一絲絲的相似,但這又不能代表什麼。
  但眼前更重要的事情……
  他二話不說,拋下手中的布娃娃,從袍子下方掏出了一把破舊的黑色左輪,只聽到一聲俐落的上膛聲響,黝黑的槍口便對準著女子的眉心。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眼前這名女性絕對不是什麼正常人,能夠一瞬間將人帶到不曾知曉的地方(雖然他並不認為自己是被下藥後被帶到別的地方去)、能夠看窺探到自己內心的記憶、在沒有任何合理的機關的情況下憑空變出奇怪的布偶與糖果(況且那些布偶貌似有生命般的還在一旁抽動著),而這些超現實東西的源頭,毫無疑問的就是就是這傢伙,以他過往的經驗來講……
  要解決這種無可理喻、邏輯上無法解釋的東西,只要把造成問題的東西解決就好了!
  假如對方真的是康貝爾侯爵家的關係者,自己還可以以教會神職者的身分來宣稱惡靈將盤踞在貴族家等等的理由搪塞。
  「我說……你還真過分呢!」然而,面對槍口的威脅,眼前的女子非但沒有絲毫的恐懼,還露出了戲謔的微笑,「你想要一槍轟了我嗎?人類果然真的既沒用又膽小呢!不過你有考慮到很多,不像其他人類連用他們愚笨的腦袋思考都沒有就直接攻擊要好上太多了,這點我喜歡。」
  她很乾脆地將額頭直接抵上槍口,金色的眼瞳充滿著瘋狂的神色妖媚的直勾著克勞斯,「開槍啊!如果你敢的話。」
  過於順利加上對方太過理所當然的反應,反而讓克勞斯一瞬間猶疑了。
  雖然他身為一介神父,但說真的他是不吃什麼惡魔附身這類的鬼話,但假如真的有所謂的惡魔依附人類而去作亂的話,是不是就像眼前這副德性呢?
  惡魔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用甜言蜜語的誘惑,來逼使人走上不歸路或鑄下大錯。
  如果這個時候開槍,是不是就中了對方的計呢?況且現在連對方到底是『什麼東西』,說真的也依自己目前所知的範圍完全無法肯定。
  看出了對方沒有表露出來的猶疑,她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伸出了雙手握住對方持槍的手。
  「不然,我幫你按下板機,你說好不好啊?」
  與嬌小女性完全不相符的手勁,死死的箝制住克勞斯的右手,即使他想要丟槍也無法從對方的手中掙脫。
  該死!就在克勞斯正要飆出不雅髒話的同時……
  碰!一聲的槍響,以及刺鼻的煙硝味在這個演藝廳中蔓延了開來。

  還沒有從驚愕中反應過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康貝爾家沒禮貌的小少爺非常嫌棄的臉。
  他一手將自己持槍的手向上推,另一手抓著女子的肩膀推到了一旁,方才擊發出去的子彈八成是卡到天花板的某處不知道在哪裡。
  他往天花板上看了一眼,似乎在確認子彈沒有打到什麼奇怪的地方之後,便撇過頭去對著女子怒吼。
  「蘿特你她媽的到底在幹嘛!」
  「不幹嘛啊!家裡來了新玩具哪有不玩的理由?而且跟悲觀乖乖牌亞連相比,你不覺得聰明固執的神父壞掉還比較有趣嗎?」被喚為蘿特的女子非常不以為然的嘟著嘴,「而且內亞你從哪學來這種髒話的,堂姊我覺得好難過喔……以前那個可愛的小堂弟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呢?這樣可不行喔!卡特琳娜姑姑知道了絕對會生氣的。」
  「你不要給我轉移話題!」,內亞頓時覺得自己的理智線似乎正瀕臨崩斷的臨界點。
  前一秒在把亞連推出研究室之後,回過頭來居然發現那個渾蛋神父居然不見了,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頭他不可能自己憑空消失,況且他也沒有理由就這樣離開。
  也沒有感應到方舟的閘門有額外被開啟的跡象,雖然他不覺得其他的諾亞會特別把這個渾蛋綁走處理掉,因為他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渾蛋神父。
  ……不對,【夢】可能知道,自從上次她告訴自己可以救亞連的線索就在他自己的筆記中之後,內亞就懷疑她根本沒事就用自己的夢境在偷窺這個家的狀況,因而得知渾蛋神父最近在家裡出入應該不是難事。
  而且依她的能力,確實可以不動用方舟的閘門自由移動,甚至是把人綁走也絕對沒問題。
  她到底想要幹嘛?雖然自己確實不怎麼喜歡這個神父,但是亞連需要他,如果這個神父出了什麼事,各方面來講對自己都很麻煩。
  實在是很不想管,但又不能放著讓那個渾蛋神父不見,況且依【夢】惡劣的本性,那傢伙大概會把神父當成娃娃玩到壞掉吧?
  依她扭曲的邏輯,神父娃娃這麼稀有可不是隨時都有機會玩到,尤其在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內亞也知道渾蛋神父是個既聰明又頑固的人,若【夢】真的『玩』了起來,他或許可以抵抗很久。
  這種精神力堅強的人類【夢】最喜歡了,因為需要花更多巧思才能夠讓對方精神崩潰。
  內亞閉上眼睛集中精神,靠著諾亞的力量仔細去感知諾亞氏族兄弟的位置,並不算出乎意料,在方舟的心臟感應到了對方的蹤跡。
  把那傢伙帶到方舟是想怎樣?內亞感到非常的頭痛。
  這等於是要跟那個渾蛋攤牌他們諾亞以及這7000年來聖戰的事情,尤其是現下還沒有釐清對方跟INNOCENCE是不是有關係,這不是引狼入室自找死路嗎?
  換個念頭想,內亞又不覺得【夢】會做出這種有勇無謀的事情,雖然跟【智】直接窺探對方記憶的方式並不相同,她可以透過夢境的方式來窺探對方的過往。
  如果那個渾蛋跟INNOCENCE沒有關係的話,把他拖下水倒也不錯,就算有關係,他也不能放任【夢】就這樣把渾蛋神父幹掉。
  畢竟亞連還需要他,而且若真的要殺掉那傢伙,他實在是無法忍受方舟的心臟會染上血腥的髒東西。
  一彈指,內亞毫不猶豫地開啟閘門,直接前往方舟的心臟,果不其然的看見兩人在觀眾席的中央。
  在看見【夢】抓著對方的手打算扣下板機,內亞真的是發怒了。
  「你是想怎樣?想死不要拖別人下水。」
  「反正這種貫穿腦門的槍傷殺不死諾亞,當場表演原地再生感覺也頗有趣的不是嗎?」好似一點也沒有打算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任何的反省,她很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在夢裡面的時候也玩過這招,不過亞連的反應好平淡喔一點也不好玩,難道是因為他知道那是在夢裡面不是現實嗎?還是說因為是醫學生的關係,所以對於血肉模糊的東西有抵抗力了呢?」
  不知道該罵對方『抓著別人的手舉槍自殺』這個惡作劇已經不只玩過一次,還是該擔心夢境被入侵的亞連有沒有因此而留下陰影或後遺症,本來心裡還盤算著要怎麼樣把渾蛋神父給呼攏過去,但在失控的堂姊、諾亞氏族中出了名難搞的兄弟的口不擇言下,內亞轉而開始煩惱要怎麼樣跟同樣難搞的神父解釋何謂諾亞以及之後所牽扯的一干龐大資訊了。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19-7-30 18:2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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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6-1 14:4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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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跟書人長談了約1小時之後,對於突然接收到太多資訊的亞連來講,是個很惱人的衝擊。
  出乎他的意料,書人居然非常乾脆地將他們一族關於諾亞的所有紀錄全部都告訴他了。
  雖然書人所說的內容跟兄弟倆向他告知的並沒有多少差異,自己心裡也大大鬆了口氣,但同時也懷疑書人為何對自己這麼坦白,然而就在促膝長談之後,書人也給了一個令他的內心十分動搖的提議。
  『以你的資質來講,繼續待在教會的醫學院只是糟蹋你的天賦,比起被限制在醫學這個領域追求真理……
  書人一族能直接接觸到表層社會中無法觸及的歷史與知識,相較起來應該更適合你吧?不如……你要不要成為我的後繼者,成為書人呢?
  我不需要你現在就給我答覆,當然也不代表著你成為我的後繼者之後就不能再進行你現在的研究,你就好好的考慮吧!』


  對亞連來講這確實是個滿大的誘惑,雖然現階段他所著眼的是如何將畢業的研究論文完成,依照目前的進度以及得到的幫助,要突破學院的教授以及古板的主教團他相信不是什麼大問題。
  然而問題在於畢業之後呢?雖然自己念的是醫學,然而他有興趣的其實並非為他人進行醫療、救助,那時之所以讀醫,一方面是對於收養自己的主教無聲的抗議,一方面是他想要追尋生命的源頭,從醫學方面著手比較能夠接觸到較廣範圍且較有科學根據的知識與訊息,並不是真的有什麼想要拯救病患等等冠冕堂皇的理由。
  也就是說,一旦他完成畢業的研究,他就沒有可以促使自己繼續前行的目標了。
  然而,若成為書人的話,可以永無止盡的、貪婪的去捕捉那些不被任何人或團體記錄下來的歷史、知識與真相。
  就如同在飢餓的孩童手中吃起來略微乏味飯碗前,遞上了豪華的牛排大餐,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
  然而他實在是無法立刻做下抉擇,畢竟對於收養自己的主教是否會因此而動用詭異的手段來阻止自己他也無法肯定,就像當初強行把他從劍橋拖回神學院那樣。
  而且,如果答應了書人的提議,也就表示他之後勢必得義無反顧的放棄眼前的一切,不只是作為一名被美稱為天才醫學院生、樞機主教執著鍾愛的養子,還是衷心視他為家人的康貝爾一家。
  甚至是自己的名字,那個唯一能夠代表自己的,也是人在這個世界能夠保有獨立自我的僅存證明也必須捨棄掉。
  當這兩方放置於天平上衡量,亞連發現不管是哪一方,他都貪婪得不願捨棄。
  不過書人並沒有要他立即答覆,至少他還有時間可以慢慢的思考。
  撇開書人的邀請,從書人口中再次確認到關於諾亞氏族的歷史後,他這才意識到……
  瑪那跟內亞……應該說千年伯爵當年所做下的決定是有多麼的扭曲而沉重。
  與自己曾經深深信賴,猶如父親一般的神為敵,也等於是在否定自己的過去。
  當時兄弟倆在方舟落落長的講了3個小時,原本自己還沒有非常認真的把它當做一回事,畢竟他們有串通說謊的可能,然而……
  連書人這種兄弟倆都不是很喜歡的第三者,都證實他們的話確實是屬實了,亞連頓時才真正醒悟到自己究竟是被捲入了多可怕的麻煩之中。
  「天啊……」他有一種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又再次被摧毀並重組的挫敗與無力感。
  然而,他同時也察覺到了一個盲點。
  如果,諾亞氏族……千年伯爵要擊潰INNOCENCE奪回神的主權,那麼……
  千年伯爵究竟是為什麼會變成瑪那跟內亞兩個人的?這個時候亞連才發覺當初內亞他們並沒有告訴他詳細的緣由,只是簡單的以「出了些問題,所以我們打算反抗神」帶過。
  不,他們似乎是刻意避開這件事。
  書人也沒有提及,因為他也跟自己解釋之所以來到康貝爾家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記錄兼調查這個問題。
  總覺得似乎還有很多東西他應該要知道,但卻被蒙在鼓裡,說實在的亞連覺得很不安。
  加上想到從自己跟內亞血液中觀察到的結果,他無法再冷靜的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的逃避,或這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懷著複雜的情緒他離開了書房,在前往研究室的途中與兩個他未曾在宅邸中見過面的男子擦肩而過。
  在那一瞬間亞連感受到一陣心悸,使得他頓時停下了腳步。
  他有些戰戰兢兢的回過頭去,男子並沒有在他身上多加留意,只是自顧自的在談論著什麼,似乎沒有把自己看在眼裡。
  是誰?亞連心中湧起更大的不安,尤其在這個侯爵宅邸,雖說是別館但來訪者就算基於禮貌也不可能無視宅邸中的人,縱使對方是僕役也是一樣。
  一種源自本能的恐懼從亞連的心頭竄了上來,他決定不管是否無禮,腳跟一轉便快速的逃離了現場。

  就在亞連快步走遠之後,來路不明的兩位男子止住了談話。
  「【欲】所說的男人應該就是那傢伙吧?」其中一名男子帶著毫無任何溫度的殺氣這麼說,「明明是卑賤的人類,卻有著那麼一丁點諾亞的氣息,但又不是諾亞。」
  另一人輕蔑的笑了笑,「大概就是上次意外沒有殺成的傢伙吧?本來還想終於有理由可以笑他了呢!你說是吧?【裁】。」
  被喚為【裁】的男人面不改色的微微瞪了對方一眼,「請你認真一點好嗎【快樂】,你沒忘記我們今天來這是要幹嘛的吧!」
  「不就是來確認【欲】他那兩個來路不明的姪子是不是諾亞?不過你不會覺得很奇怪嗎?我們這一代的諾亞不是都已經全部覺醒了?除了不知道為什麼不見的千年公。」另一個被稱為【快樂】的男子很輕佻的挑起單眉,「而且我們連他為什麼不見都不知道,難道說【欲】覺得那兩隻小鬼跟千年公有關?」
  「誰知道,自從【欲】覺醒後千年公失蹤的事情就交給他調查了,而且前幾天他從方舟回來之後就很奇怪,也不跟我們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叫我們來確認他家的那兩個小鬼是否是諾亞以及確認身分。」他若有所思的托了托下巴,「尤其還說要特別注意似乎是弟弟的那一個。」
  「那他的人類姊姊呢?上次派AKUMA不就是想殺掉她?雖然對諾亞來講人類的血親是沒有意義的,搞出這種大動作刺殺是為了好玩?」【快樂】非常不屑的嘖了聲,「這麼好玩的事情居然不找我,結果意外殺錯人還沒殺成功,我真的應該整整笑他至少1個月才對得起我自己。」
  「【欲】沒有說這次要動她,不要惹出多餘的事端,善後很麻煩。」
  「好啦好啦我不會一時興起把她幹掉的啦!不要擺出一副要殺死我的眼神好嗎!我還不想惹【欲】生氣好嗎?」看對方一副再多說一句話就讓你直接去死重新再覺醒的表情,【快樂】敷衍的舉起雙手投降,「雖然我確實可以『選擇』這個世間的東西,但不包括他的絲線,跟他打一點也不好玩,我才不想浪費時間自討苦吃。」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快樂】咧出了個猙獰的微笑,「不過【欲】倒沒說不能動剛剛的那個漂亮小子,對吧?」
  【裁】如同融化金屬的金色眼眸冷冷的斜睨了【快樂】一眼,出乎意料的什麼也沒說。
  「既然你沒意見,那麼我去跟他『玩』一下吧!」
  看著對方身後微微竄出不知該說是鐵藤還是類似觸手的東西,【快樂】現在正值興頭上,依他對諾亞兄弟的理解,基本上除了千年公以外,大概沒有人可以讓他死心打消念頭吧?
  「隨你便,反正【欲】只有說先不要動到他的血親跟僕役們,但那傢伙我記得只是食客。」他冷哼一聲,「還有吃相請好看一點,不要弄出聲音或留下痕跡,善後很麻煩。」
  【快樂】誇張的大笑了幾聲,像是【裁】說了什麼低級笑話,「『善後很麻煩』?你根本就很享受這其中的過程吧?還好意思這麼說?」
  然而這毫無任何反省的發言惹來【裁】的瞬間沈默與黑臉,感到一個苗頭不對,【快樂】也很識相的趕緊打圓場。
  「嘖……好啦,我會克制一點讓你好處理啦……」
  「不要玩太兇,不要忘記我們來這的目的是什麼。」
  是是是,真的有夠囉嗦!在內心惡狠狠的埋怨三回之後,就在【快樂】打算越牆而出時,突然一股異常巨大的壓迫力,頓時將他們籠罩,壓得他們完全無法動彈。
  這種異常熟悉的壓迫與恐懼,瞬間勾起了【快樂】與【裁】的戒心。
  這個氣場……源自於亙古的記憶,此刻不合時宜的浮現了出來。
  他們知道這個氣場是屬於誰的,然而這個氣場的擁有者……
  早在17年前就不知為何而消失了不是嗎?
  「看來好像是客人呢!」一道溫吞的嗓音從他們的後方傳來,不疾不徐的十分有禮。
  他們倆轉過頭去,映入眼簾的卻是讓他們感到很是矛盾的景象。
  一瞬間,他們以為自己似乎看見了失蹤已久的千年伯爵,然而對方不管是面容、還是氣質卻又跟諾亞記憶之中的伯爵有些許的不一樣。
  瑪那瞇起如貓一般的金瞳,露出了溫和燦爛的微笑。
  「不過,不好意思家裡不歡迎不是從正門進來的客人喔!所以請回吧!」
  散發著濃厚的敵意,他輕輕的一踏地,突如其來的在【裁】跟【快樂】的腳下出現了一個他們並不知曉的方舟閘門。
  在他們還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一轉眼間便被閘門吸了下去,直接消失在宅邸之中。
  瑪那無神的盯著兩人消失的地面良久,無奈的嘆了口氣。
  方才感應到圍繞在家裡的結界有些異常,不久便在走廊邊上聽見不認識的聲音,在細聽對話之後,出乎他的意料,除了叔父以外的諾亞居然直接闖入家裡來。
  但,這應該是叔父幹的好事吧!雖然其餘的諾亞使徒依舊可以使用方舟的部分權限,但若要開閘門,如果是不知道的地方當然也不可能去得了。
  而在諾亞之中,知道別館位置與格局的,只有2個人。
  蘿特她不需要閘門便能自由移動,所以剩下的就只有身為叔父的【欲】了。
  原本還打算裝作不知道他們闖入宅邸這回事,但聽到他們打算危急到亞連的安全,他可不能不管。
  他慌了,然而當他接著回過神來時,他才發覺自己已經站到他們身後,並另開了個閘門直接下達逐客令。
  啪─啪─啪─
  慢條斯理的拍手聲從瑪那背後響起。
  他回過頭,那個由衣裝組成的小丑正擺著嘲諷的笑顏,無聲而欣喜的為他喝彩著。
  接著,祂對著瑪那鞠了個躬,便頓時消失在他的跟前。
  就在祂飄渺消失之際,細碎的耳語自瑪那的耳邊悄聲響起。
  『做的很好,終於有點樣子了。』
  那個聲音非常陌生,卻又有種異常熟悉的感覺,即使沒聽過這個聲音,但他直覺確定那是來自於自己身後的鬼影。
  然而,下一刻對方的話卻將他從虛假的安穩與光明,頓時打入了幽閉的黑暗之中。
  『很快的,我會來接你。』
  接著便陷入一連串的寂靜,當瑪那戰戰兢兢的回過頭去時,他身後早已空無一人。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19-6-10 23: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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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6-4 12:5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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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感覺血液中傳來一鼓躁動,使得內亞停下連續1小時對克勞斯的資訊轟炸。
  然而對方停頓的時機實在是太突然,就像是機器一瞬間停止運轉似的,蘿特皺起眉頭。
  「內亞怎麼了?不是正講到精彩的時候嗎!我還在等這傢伙驚嚇的表情呢,他這麼冷靜一點也不好玩。」
  克勞斯惡狠狠的瞪了蘿特一眼,「不然你期待會有什麼。」
  「驚嚇的表情啊!害怕的表情啊!拒絕接受現實的表情啊!不然還有什麼?」蘿特極度不滿的嘟起嘴,「像亞連他的反應啊……在夢裡被嚇到了極致的時候居然不是大哭,而是意識直接斷線,就像個洋娃娃一樣呢!但這只有在夢裡才看得到真是可惜。」
  「噓!閉嘴!」內亞低聲豎起食指,逼使即將相互爆粗口的克勞斯跟蘿特閉嘴,臉上的神色突如其來的有些嚴肅。
  他的視線越過兩人的頭頂,好似望著虛空在看著什麼似的。
  隔了莫約2至3秒,內亞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猙獰,接著他便毫不留情的一把揪起蘿特的衣領,將她整個人抓了起來。
  「有其他諾亞突破結界闖進家裡來了。」內亞原本圓渾的瞳仁變得如同貓眼一般的纖細,一副打算殺死對方似的散發著濃厚的殺氣。
  「妳把渾蛋神父拉到方舟心臟來,說服我強迫他拉為盟友是為了拖時間好讓他們破壞結界闖進來?」
  「不,我沒……!」
  一瞬間內亞鬆開了揪著衣領的手,就在蘿特失去支撐因重力而下墜那一瞬間,內亞順勢的改掐她的脖子。
  「妳不要以為妳的能力是【夢】我就殺不了妳。」
  跟一般的諾亞不一樣,內亞他的本質可是千年伯爵,如果他願意,他不需要在夢境中找出【夢】的本體,便可直接對她造成傷害。
  「如果我知……道的話……就會阻止……你不是……不知道……咳……」喉頭被緊緊的掐住,但蘿特她沒有露出任何的驚慌,吃力的回應著內亞的憤怒。
  感覺對方似乎就快被內亞給掐死時,突然頭頂傳來劇烈的疼痛,逼使得他鬆開了手。
  克勞斯直接往他的腦門狠狠的灌了一拳。
  雖然也因這麼一記的痛揍而冷靜了下來,但依舊是有些的惱怒。
  「幹嘛啦!假神父!」
  「什麼幹嘛?隨便就把別人拉進你們自己家的麻煩就算了,雖然不曉得剛才你說結界還是什麼的是怎樣,你不是應該優先確認這個嗎?」克勞斯不耐煩的咋舌,「看來你不只是沒常識的大少爺,還過了7000年腦袋變笨了是不是。」
  克勞斯的話很毒,但確實現在應該要優先處理的應該是先回去確認發生什麼事,而不是把蘿特掐死問她是不是【欲】的共犯。
  況且,她根本就不可能是對方的共犯,自己明明就很清楚,然而自己一個氣頭上失去冷靜,居然忽略了這個事實。
  雖然不滿,但也好在克勞斯剛剛貓的那一拳,讓他冷靜了下來。
  與此同時,他又感受到方舟的閘門不自然的開啟又關上,但從這個氣息他能感覺到是瑪那做的好事。
  時間距離家裡結界被突破的時間點很近,應該是瑪那馬上就察覺到了,並把入侵者強制丟了出去。
  這可不妙。內亞皺起眉頭。
  雖然立即阻止了可能會發生在家裡的血腥畫面,但這也等於是讓闖入者知道這個家裡有「可以自由操縱方舟的人」。
  在千年伯爵消失,幾乎沒有任何諾亞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的情況下,這實在是很糟糕,畢竟現在的使徒們能夠使用方舟的權限有限,且完全無法自由的使用方舟的機能。
  這樣等於是讓其他諾亞懷疑千年伯爵就在這裡。
  他看了克勞斯一眼,說實在的他現在仍然不是非常信任對方,即使亞連雖對他有不滿但卻很放心也是一樣,然而他也不知道蘿特究竟在打什麼鬼主義把那傢伙拉進這個渾水中,逼得他把這7000年的大小事都告訴對方。
  但比起克勞斯這個不確定因素,瑪那這邊的問題比較嚴重。
  只能賭這個假神父是真的可以信任了。
  「蘿特,用妳的門把這個假神父丟回教會去,不要透過方舟的門。」
  既然諾亞都登門殺來這了,他得把可能發生的傷害降到最低,諾亞們還不知道有假神父這傢伙的存在,況且他也沒用過方舟的閘門,諾亞們應該也不可能透過他們僅有的權限來探知到他。
  雖然百般的不願意,但內亞似乎只能把克勞斯‧馬利安當做他們的計畫中最後的保險之一了。
  他無視克勞斯跟蘿特的抗議,內亞直接穿越臨時開闢的閘門,往瑪那的房間衝去。
  就在離開方舟閘門的那一刻,映入眼簾的是瑪那將自己的臉埋入掌心,非常頹喪的坐在自己的床邊。
  「發生什麼事!剛剛的諾亞你怎麼……」脫口而出的質問還沒有說完,在看見瑪那抬起頭的淚眼,內亞恍如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諾亞猙獰的聖痕不受控制的浮現到瑪那的額頭之上,但跟過往不一樣的是,原本只是如同刺青一般的聖痕卻裂了開來,粉色與豔紅的血肉映在原本白皙的皮膚上,不只是猙獰,更是血腥。
  「……內亞……怎麼辦?」瑪那燦金的眼瞳流露出赤裸的恐慌,充滿著血絲的眼白猙獰的好似在侵蝕著僅剩的潔白。
  「祂說話了……祂跟我說話了……祂說祂會來接我……」害怕的眼淚混著自額頭滴落的血液,沿著面龐一點一滴的浸濕了白襯衫的衣襟。
  因為劇烈的情緒起伏而導致諾亞瀕臨失控的邊緣,內亞心裡大喊不妙,一瞬間他的額間亦浮現起聖痕,走到瑪那的面前,緊緊的握著對方瘋狂顫抖的肩膀。
  「瑪那,冷靜下來,看著我,不要慌張!」
  「該來的還是會來,不行……不可以理祂……不對……不能夠逃避……我……千年伯爵……是……」
  「瑪那!」內亞用力的往瑪那的雙頰狠狠一拍,逼使得對方凝視自己,「冷靜下來,你是瑪那‧D‧康貝爾,不是千年伯爵。」
  「我……是瑪那……」
  「對,你是瑪那。」
  在不斷的覆述著自己的名字之後,瑪那因恐慌而胡亂飄移的眼瞳,逐漸的緩和並冷靜了下來,額間的聖痕也因此停止出血逐漸癒合。
  「他們要來宅邸找我們,他們一定發現我們跟不見的千年伯爵有關連了。」瑪那害怕的說,「他們絕對不會接受千年伯爵變成兩個人的事實的,更不可能接受我們是為了要逃避伯爵的責任才變成這樣的。」
  看著瑪那雖然不再失控但依舊惶恐的發抖,內亞恍如心裡被狠狠的捅了一刀似的感到心疼。
  果然,這個由他們刻意營造好逃避一切的伊甸園,終究不可能永遠的讓他們繼續逃避,那只是他們夢中的泡泡,遲早會破滅。
  這個自欺欺人的夢,終究還是被殘酷的現實打醒了。
  「瑪那,你不用擔心。」內亞放開安撫瑪那的雙手,緊緊的將他抱在懷裡,就像是自己最珍貴,最無法失去的珍寶。
  「不要勉強喔!你不要獨自承受這一切。」
  他知道,【千年伯爵】老早就盯上瑪那,瑪那他遲早會承受不了而屈服,然而……
  「我啊……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他向瑪那背後,原本小丑衣裝總是浮現的那一處惡狠狠的瞪了一眼。
  他知道,【千年伯爵】一定看得到。
  就算結局會有多難看,都會保護你的。
  在心中,內亞默默的這麼發誓。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18-9-24 20:2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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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6-4 12:5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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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絕對不會接受千年伯爵變成兩個人的事實的,更不可能接受我們是為了要逃避伯爵的責任才變成這樣的。』
  這句話,對於兄弟倆而言是鐵一般的事實,雖然或許可以謊稱他們目前的狀態,就像是【絆】之諾亞一樣的二位一體存在,然然而這個說法的立場非常薄弱,說真的連他們自己都無法說服過去。
  「瑪那,我們真的得認真討論這件事情了。」內亞沉痛的這麼說,「我們得決定要由『誰』來代表第一使徒【千年伯爵】。」
  聽到內亞這麼說瑪那渾身一僵,他推開內亞並死死的抓著對方的肩膀,非常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家兄弟。
  「內亞,你知道你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嗎?」
  內亞平靜的點點頭,然而這讓瑪那慌了,「這等於是否定我們兩個當初的決定,也等於是否定我們其中一個人的存在,也等於……」
  「等於我們其中一人必須要消失?這不需要。」內亞用力甩開瑪那緊掐自己的雙手,「如果真的弄到所有的諾亞來逼問時,你就放心的說『我就是【千年伯爵】』吧!我會想辦法讓我們兩個同時存在的這件事合理化的。」
  他對瑪那露出了抹複雜的微笑,「萬一……他們真的不接受這樣的說法,比起你我更容易從他們的圍剿中生存下來吧?搞不好還可以藉著這樣的契機讓他們意識到實際上【千年伯爵】並不只是『你』而是『我們』也說不定。」
  「既然這樣,那為什麼不是你來當【千年伯爵】?內亞你的話不是比較……」
  不等瑪那說完,內亞直接往兄長的額頭狠狠的彈了一記。
  「笨蛋,你這麼病弱,難道你以為有辦法在那些諾亞的圍剿中安然存活?」內亞直接翻了個白眼,「這樣子對你來講是最安全的,況且你這樣大動作把諾亞趕了出去,他們也理所當然會認為你應該是【千年伯爵】,這樣比較合理。」
  雖然,他們就是為了要逃開【千年伯爵】的使命才變成這樣,如果要讓人類跟這個世界真真正正獲得自由,不再被掌握於神的掌心中恣意操弄,除了要毀掉打著神的名義,被他們視為偽神的INNOCENCE跟Heart以外,再來就是讓諾亞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然而如果諾亞自己先自亂陣腳而消失毀滅了,就沒有人可以去毀掉INNOCENCE了。
  「當初我們沒有設想到的東西太多,執意的變成這樣,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只是在逃避不去面對它罷了。」內亞很嚴肅的說,「要從內部徹底的根除諾亞,需要【千年伯爵】的力量才有可能做到,在這之前還得先除掉INNOCENCE,但我們都忽略的這件事。」
  到頭來他們還是得面對、接受第一使徒【千年伯爵】的身份跟力量,先擊敗共同的敵人才行,然而現下他們……卻因為自己的自私心態逃離了這個責任,還造就了諾亞氏族之間的羈絆產生了裂痕。
  聽著內亞的話,瑪那緊咬著下唇良久,他顫抖著微微的開了口,但什麼話也沒有說,隨後還是扁下了嘴。
  內亞所說的都是事實,他也不是不知道,然而……
  自己就是不想去面對這個問題,寧可裝作不知道、沒聽見,但事實猙獰的攤在眼前,即使他閉上雙眼不去眼見,捂起雙耳不去聽聞,它依舊如同影子一般如影隨形。
  看著瑪那沒有表露出來的懦弱,作為對方的半身,內亞很清楚此刻對方心裡正在想什麼、害怕什麼、又是在為什麼而糾結。
  「我知道瑪那沒有辦法去面對這些事,所以你就放心交給我處理就行了,好嗎?」
  看著兄弟如此強勢的請託,瑪那只能無聲的點頭。
  即使在他心裡很清楚且悲觀的知道,這個計劃是行不通的。


  自從跟書人談完關於千年伯爵與諾亞的歷史,以及對方提出成為其弟子的邀約的3天後,一大早正準備進行例行的研究記錄時,不知為何空氣中有一股凝重的氣氛,讓亞連頻繁湧起不祥的預感。
  雖然看似一切正常跟日常的生活無異,然而在他的血液中卻微微有著莫名的躁動。
  內亞他是不是又要幹什麼了?亞連很困擾的皺起眉頭並停下持續將試劑滴入培養皿的手。
  偶爾的時候他會感到血液會莫名的躁動,就好像激烈運動過後,為了要將氧氣快速運送到全身各個角落而快速的奔流著。
  直到近期他才察覺到,似乎只要內亞使用諾亞的力量,不管是使用方舟、術式還是直接諾亞化,就會有這樣的傾向。
  是因為內亞他有一部分的血在我的身體裡的關係嗎?亞連心裡下了這樣的結論。
  於是,從早上就一直蠢動的燥鬱讓他實在是很難放下心來繼續做今天的記錄。
  去散個心好了,也許順道經過內亞房間時偷窺一下他是不是在打什麼鬼主意,因為內亞只要動用到諾亞的力量基本上都沒好事。
  他緩步離開研究室,就在經過書房時他聽見了某個玻璃被砸破的聲音。
  是發生了什麼事?他皺著眉推開書房的門板,但裡頭什麼也沒有。
  是錯覺嗎?就在他這麼想的同時,突然有道影子從後方將他籠罩起來。
  「呦!午安啊!人類。」一道戲謔的嗓音從耳邊傳來。
  宛如一桶裝著冰塊的冰水自頭頂倒下,聽到這個嗓音亞連感覺渾身一顫。
  下一秒,他便感受到有手……不,是許多不確定是藤蔓還是什麼的東西纏到了自己身上。
  恐懼一瞬間蓋過了亞連所有的意識,然而他不敢掙扎,就像是被蛇捉住的老鼠一樣。
  「抓到你了!」
  有隻手強硬的托起他的下巴,逼使得他仰頭望向那個將他囚禁起來的東西,但亞連的記憶只停留在那個黑暗之中,有一抹野獸般的金黃眼瞳,危險的凝視著自己,最後便因為過度的驚恐而暫時了意識,等回過神來時,他發現自己被人綁架到了某個豪華的宅邸之中。
  就在以為自己會像那天被AKUMA抓住一樣被殺掉時,一道既陌生又熟悉的嗓音打斷了囚禁自己的東西打算執行的後續動作。
  「【快樂】,那傢伙是我最愛的東西,請你不要像貧民窟的廢物那樣,看到食物就沒節操的搶好嗎?」
  「上面又沒有寫妳的名字。」被喚為【快樂】的傢伙一副興致被澆熄似的,雖然緊縛亞連的動作鬆了開來,但語氣卻帶著露骨的嫌棄。
  「這樣啊……」聲音的主人發出了銀鈴般笑聲,走到了亞連面前,在看清對方的面容之後,亞連才頓時意識到為何自己會覺得這個聲音既陌生又熟悉。
  因為那是他僅有在夢中才見著過的身影。
  「亞連好久不見,最近有做個好『夢』嗎?」她對亞連笑得非常美麗,但在美麗的笑顏之中,不著痕跡的危險也在蔓延著。
  『等會接下來的所有回答,最好都給我回答「Yes」,不然你等等會被他殺死喔!』少女的聲音從亞連的腦海中響起,令亞連不禁害怕的吞了口口水。
  「我……」
  喀嚓!就在亞連遲疑著到底要不要順應著可能是少女的恐嚇的回答時,房間的門被打了開來,然而進門的卻是他完全出乎意料的人。
  書人為什麼會在這裡?在他的印象中,那天跟自己長談過後,他跟卡特琳娜有事情就出門回去英格蘭的本家了,大概一週之後才會回來。
  所以……難道說這裡是康貝爾侯爵位於英格蘭的大宅?不對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快樂】吃相請好看一點,你是打算弄髒我家嗎!」就在書人似乎打算出聲制止那個綁住自己的某個東西的動作時,另一道對亞連而言非常陌生的嗓音從書人的背後傳來。
  對方接在書人背後走了進來,但對方在看見亞連的容貌時,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臉上似乎浮現了些許的驚愕以及複雜的神色。
  「康貝爾侯爵,請您命令第七使徒放下他,現在被他綁起來的男子是我的後繼者。」書人不疾不徐的面向跟著他一起進來的男子出言告誡,「我們書人一族跟諾亞一族有合作協定,諾亞絕對不可以傷害或危及任何書人一族的人的性命與安全。」
  康貝爾侯爵?聽到這個稱呼,亞連微微一愣。
  這個人就是卡特琳娜夫人的弟弟,瑪那跟內亞的叔父?亞連心想。眉宇之間確實跟卡特琳娜有些許的相似,然而跟卡特琳娜截然不同的是,對方的身上頻頻散發著一種濃厚的殺戮之氣。
  「你的後繼者?我可沒聽你說過有這回事。」他瞇起金色的眼瞳,那異樣的熟悉感讓亞連一瞬間感到心寒,「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欺騙我。」
  「我並沒有欺騙您,是您沒有問,而且書人一族的傳承跟你們諾亞所要知道的情報並沒有關連,所以我並沒有跟您彙報的義務。」書人的語氣瞬間凜冽了下來,「說到底,也不是我這邊的問題,而是您沒有代管好您的諾亞兄弟四處在外鬧事吧?就算我沒有向您告知我的後繼者的事情,也不應該發生這種事。」
  他們倆之間突然陷入了沈默,雖然僅僅只過了不到10秒的時間,但亞連卻覺得好似過了1個世紀。
  「【快樂】,放下那傢伙。」他不是很甘願的命令著。
  「欸……才不要,這傢伙身上有種討厭的味道我想處理掉,殺掉比較快……」【快樂】很嫌棄的抱怨,但在看見諾亞兄弟銳利的瞪視過後,話未說完語尾便軟了下來。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還有這裡是我家,請你不要用那種畜牲的姿態走來走去,實在是有礙觀瞻。」
  「好啦好啦,不殺就不殺你就不要念了。」
  頓時亞連感到原本纏繞在身上的束縛突如其來的消失了,碰的一聲他便騰空摔落地板。
  「【快樂】你真的是很粗魯,他是我的,萬一你把他摔傷了你要怎麼賠我。」少女不滿的念了幾句,並朝亞連的背後吐了個舌頭。
  亞連回過頭順著少女遷怒的方向看去,那兒站著一位西裝筆挺的青年,漫不經心的在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裝束。
  當然,他也沒有漏看在那一瞬間消失在對方袖口的東西,正是方才纏到自己身上的不明物體。
  「不過是從1公尺高的地方摔下去,人類哪有這麼容易就死掉的?」【快樂】毫不掩飾的翻了個白眼,「不能殺掉就算了,還要被妳念真的是很不爽。」說著說著,他便頭也不回的撇下少女,越過書人等人離開了房間。
  看著【快樂】不滿的離去,康貝爾侯爵冷冽的視線轉而望向不知何時整個從背後巴到亞連身上的少女。
  「蘿德妮亞。」他帶著濃厚警告意味的語氣恫嚇著吐露出她的名字,然而非但沒有讓她鬆手放開亞連,反而還抱得越發死緊。
  「蘿特!」康貝爾侯爵怒吼出少女的小名,但換來的是少女不滿的吐舌。
  「讓我玩一下又不會怎麼樣,我又不會像【快樂】那樣把人肢解掉。」說完,她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大紅色的愛心雙門,不給對方有進一步的出手機會,便抓著亞連一同朝敞開的紅心大門之中摔去。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18-9-24 20:3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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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18-6-4 13: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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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過神來時,亞連發現自己跌落在書房的沙發椅上。
  還沒有釐清剛才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他環顧四周,隱約的發現這個書房雖然跟他記憶中非常相似,但卻又不太一樣。
  這裡又是哪裡?還是康貝爾的本家大宅嗎?還是……原本稍稍退去的恐懼又冒了上來。
  還有剛才書人的話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對方之前確實是有提出要自己成為他的繼承者的提議,但問題是自己還沒有答應這回事啊!
  「雖然壞了我的好事我很不滿,但看在那老頭有達到我原本預想的結果,就勉強原諒他好了。」
  銀鈴般的嗓音突然從亞連的耳邊響起,一眨眼的時間,在亞連面前原本空無一物的沙發,突然出現了一位端坐在其中的少女。
  她穿著滾著大量荷葉邊,且明顯用著龐大裙襯架起的的華麗禮服,含著一只鮮紅色圓扁的棒棒糖。
  「嚴格來說,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才對,不過……」少女露出了意味深遠的微笑,「你應該很清楚知道我們並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吧?」
  某種濃厚的危險瀰漫來開來,亞連不敢輕舉妄動,他很是尷尬地盯著少女良久,感到自己的嘴角似乎在微微的抽蓄著。
  「確實不是第一次見面……但我沒想到妳是真的活……呃……真實存在的人。」
  他差一點將『真的活人』這種極為無禮的形容脫口而出,想到剛才的情況,以及自己記憶中跟對方相遇的場景,亞連基本上可以判斷對方不是一般的人類。
  該不會跟瑪那與內亞一樣是諾亞吧?剛才不知怎麼把自己綁架來的傢伙應該也是。
  雖然他自己也沒見過除了那對兄弟以外的諾亞就是了,但現在這個情況,他覺得只有這個結論比較合理。
  自從被內亞救回來並得知各種……原本自己不應該接觸的裏邊世界相關事情之後,亞連有些悲哀的發現他對現實的認知,有越來越優先往人類科學無法印證的方向思考的傾向了。
  「妳真的不是我幻想出來的人吧?我記得我只有在……」
  「夢裡見過我,這是當然的啊!因為我是【夢】之諾亞。」少女說得非常理所當然。
  果然真的是諾亞嗎?亞連頓時覺得有些挫敗,除了一邊心想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為什麼會遇上這一連串無解的事情,一邊戒備著對方。
  內亞說過,當初【千年伯爵】之所以會變成他跟瑪那,就是因為想要逃避他們的神給予的使命,這種撕破臉的行徑,其他諾亞應該不知道有這樣的緣由,如果其他諾亞不認同他們的想法,那麼被內亞救了的自己會不會被當作認同他們的想法而有危險?
  「你放心,我是站在瑪那跟內亞這邊的喔!」像是看穿了亞連的想法,少女露出了抹淺笑,「還有,我的名字是羅德妮亞‧康貝爾,你可以叫我蘿特沒關係喔!」
  康貝爾?雖然聽見熟悉的姓氏,卻依舊沒有辦法讓亞連放下心來,尤其想到剛才康貝爾侯爵對自己投射過來的敵意,以及自己也不是沒有聽說過「康貝爾家的醜聞」的八卦,萬一自己正是因為這個八卦而被針對……
  就算撇開諾亞的因素,他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安全的從這裡離開。
  看對方沈默遲遲不予以回應,少女似乎依舊是猜中了對方的心思,「你放心,只要你有著書人Jr.的身份,叔父他……不,應該說【欲】還有我們諾亞都不會動你的,你倒可不用太擔心你的人身安全。」
  接著她露出了抹恐怖的微笑,「只要你們不要越過界,我們就不會對你們做什麼。」
  書人Jr.,這個稱呼讓亞連心裡微微的漏了一拍,自己明明就還沒回覆書人的邀約,他為什麼就這樣強迫替自己對號入座了?
  不對,忽地想到書人對侯爵所說的那番話,諾亞跟書人一族有協定,他們不可以傷害書人一族的人。
  所以這就是他當時謊稱說自己是他的後繼者的原因嗎?為了避免自己被那個似乎稱為【快樂】的諾亞殺掉。
  但這樣是否也表示,自己真的就這樣被迫接下這個身分了呢?
  「看你這個表情,我想你其實根本就不是書人的後繼者吧?不過如果你夠明智的話,你應該要承擔起這個身分喔!否則我可不保證你能夠安全走出這裡。」蘿特咬牙將手中的棒棒糖直接咬成碎片,清脆的聲響就像是隱諱的恐嚇,「而且……你不打算問我什麼嗎?你應該有一大堆的問題想問吧?」
  不只是諾亞獨有的非人氣場,貴族的傲慢氣質也毫不留情的從蘿特身上狠狠的扎著亞連,由於在尋求贊助的期間也不只一次跟有權有勢的人應對,亞連他很清楚……
  這個時候不老實點聽對方的話,悽慘的絕對是自己,即使對方似乎算是站在自己這邊。
  「妳說……妳姓康貝爾,所以你是這個家的……」
  「前當家的兄弟的孫女,論輩分的話算是現任當家的姪女。」她繞了一大圈講了個讓人有些頭疼的關係,看亞連似乎沒有意會過來,她很無奈的嘆了口氣,「就是卡特琳娜的叔父的孫女。」
  「……啊,是這樣啊?」這樣講亞連終於聽懂了,然而這同時也讓亞連感受到某種弔詭。
  一個家族裡有兩名諾亞?這個機率未免也太低了!而且……
  想到真實身份是【千年伯爵】的那對兄弟,也許這根本不是巧合。
  「撇開瑪那跟內亞……光是一個家族就出現兩個諾亞?」
  「這並不少見,有的時候諾亞會在擁有同個血緣的家族中覺醒,或者會在擁有相同生活圈的人之間覺醒。」蘿特很嫌棄的哼了一聲,「諾亞同樣都掌握著政治圈或經濟圈的命脈,不覺得這樣很方便嗎?還以為你會問什麼呢!居然問這個。」
  她不懷好意的直盯著亞連,「你不好奇我為什麼一直出現在你的夢中嗎?」
  亞連選擇避開這個問題而沈默下來,尷尬又滿是戒心的表情似乎很得蘿特的心,她起身走到亞連的面前,微微的彎下腰,視線對上亞連與她相反的銀色眸子。
  「不問嗎?那倒也沒關係,我就好心的直接告訴你吧!」
  她露出了抹天真無邪的笑容,「因為我很中意你喔!」
  所以……這是在說對我有興趣嗎?亞連心想,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讓貴族或諾亞好值得注意的。
  不對,有哪裡不太對,「妳……再怎麼講,應該是在我去蘇格蘭的別館之後,才有可能知道我這個人的吧?可是……」
  在來康貝爾家以前,甚至自己還在學院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好幾次出現在他的夢中,只是在進到康貝爾家之後,相遇的夢才變得更為真實,有著更多的互動,同時也更為扭曲暴力。
  這件事他一直都沒跟任何人提起,就怕說出來被當成有精神疾病。
  然而,蘿特並沒有進一步做任何解釋,她轉身斜倚著沙發的扶手,笑得很曖昧。
  「我說了我很中意你,如果你這麼不識相的話,那我就再給你一個提示好了。」
  她端莊的臉湊到亞連的耳邊,悄聲的呢喃,「我一直一直都有在注意你喔!親愛的『表哥』,雖然叔父似乎不歡迎你,但我跟卡特琳娜姑姑可沒有喔!」
  「表哥……?等等!我……」
  亞連沒有聽漏對方特別加重某個詞語,然而口中的疑問還沒問出,蘿特便伸出食指強勢的要他閉嘴。
  「你可以問的問題額度已經沒了,剩下就靠你自己想囉!」
  貴族嬌生慣養的任性阻止他繼續詢問下去,過去的經驗告訴他這個時候什麼也別問也最安全,然而渾沌的不安依舊在他的心頭悄聲無息的蔓延了開來。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19-7-30 18: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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