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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9:3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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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暑假】Part.07告別暑假( 下 )

  「唔,」澤田綱吉回想剛剛的狀況,語氣中仍是無法抑制的羨慕,口中小小聲嘟噥道,「好希望京子也能那麼對我……」

  「……啊,同感啊。」結果被一旁的深海光流聽到了,便忍不住贊同地點頭,「被那樣看待,那種感覺應該很不錯吧。」

  「……」為什麼他覺得哪裡不對?!深海桑妳這句話……到底想要京子對妳做什麼啊?!!

  澤田綱吉在一旁細思恐極,深海少女則是心中默默地羨慕起雖然不時常把笑容掛在臉上,但關鍵時刻還是能作為友善的夥伴和靠山存在的黑川花——這樣的話,看起來就一點也不冷漠了、而是很溫柔的吧。

  自覺熱心助人的深海光流,其實不太能接受關於自己看起來「冷漠非常」的這個評價。

  一邊如此思考著,深海光流等人跟著澤田綱吉來到了並盛後山的神社前,到達時才發現,除了他們以外人都到期了——Reborn、山本、獄寺、庫洛姆,甚至是跳馬都在,看見他們個個用力揮手,看來是等候多時了。

  「你們好慢啊,阿綱!」山本笑容滿面地朝澤田少年說道,然後轉頭看向深海光流,有些驚奇地睜大雙眼,「……深海,妳今天穿得跟平時可真不一樣啊。不過很好看喔,很適合妳!」

  「謝謝你,山本。」收穫稱讚的深海光流此時不免在心中感慨雨守那高超的言語技巧;實在是很會說話啊,山本武這個人……而且反應還比澤田少年正常多了喂。

  「光流大人……真的很好看!」庫洛姆也跟著小聲應和道,嘴角開出小小的笑花,搭上身上穿著開滿滿池水蓮紋樣的和服,看起來更是清純可人。

  於是深海光流沉吟一會兒,忍不住拍了拍髑髏少女的肩膀,打從心底地讚道:「妳才好看吧,庫洛姆……真不愧是校花喔,實至名歸。」

  「真是想不到,竟然能看到小光妳的浴衣扮相。」為了入境隨俗一樣穿著浴衣的迪諾也評價道,並且露出一個義大利紳士式風度翩翩的粲然笑容,「很適合妳喔,小光。只可惜西爾弗沒看到,要是他看到了一定——唔哇!」

  本來一邊說著一邊想要有近深海少女的身邊,然而出師未捷身先死的迪諾被腳上的木屐絆倒,直接撲倒在深海光流的面前匍伏著:「好痛……果然,還是穿不慣木屐啊。」

  「我覺得不是那個問題……算了,起得來麼?手給我吧,跳馬。」

  深海光流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決定不要在這個開心的節慶裡面吐槽對方的終極Boss體質,於是只是抓住迪諾的手,穩穩地把對方從地上拉起來。

  「真是,一如往常的沒用。」一旁的獄寺隼人嘀咕,不時還拿眼尾瞄向深海少女;然而後者一朝他回投以詢問的眼光,獄寺少年卻炸毛了,「看什麼看啊妳!西爾弗看到妳竟然脫下白袍換上浴衣,一定、一定……」

  「……一定什麼?覺得不適合?」深海光流忍不住問道,獄寺少年那一臉受到文化衝擊的模樣,實在很容易讓她再度對自己的形象做深切的檢討;果然她看起來太不近人情了吧,只不過把白袍脫下來而已,髮小都是這副驚嚇過頭的反應。

  「一、一定……」獄寺隼人憋不出話來講;畢竟是不可能真的說「醜死了」或是「很難看」這種話……但要一個傲嬌少年老老實實對自己的青梅說一句「挺適合妳的」,同樣挺要他的命的。

  「——小光的師父一定會覺得穿浴衣的小光,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春搶在獄寺前面接話,接著對他做了個大大的鬼臉,同時對深海少女說,「小光你別理他,獄寺超沒有眼光的,今天小光可是很可愛的!而且平時也很可愛!」

  「是啊,」京子也附和,並且露出十分認真的表情,像是在說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小光可是很可愛的喲。」

  「嵐守……光流大人……十分可愛!」庫洛姆也堅定地表態。

  「會跟女孩子爭論這個問題,就說明你完全不行不行啊,獄寺。」穿著浴衣的殺手男孩也以一種「你還差的遠呢」的語氣訓道,「作為意大利紳士,完全失格了啊。」

  然後以一種特別優雅紳士的調調轉向深海光流,親身實踐給一群矛頭小子看:「浴衣很不錯,看起來總算幾分日本女孩該有的溫婉樣子了。」

  「……謝謝。」深海光流心情有點複雜,「溫婉」這個詞對她來說簡直是至高無上的稱讚,但由Reborn來說,不知道為什麼就有點怪……難道是因為他是個鬼畜?

  這點連深海光流自己也不得而知,不過她還是禮尚往來地回道:「Reborn你的浴衣也不錯……很搭鬢角喔。」

  這麼什麼鬼稱讚啊,深海桑——澤田綱吉想要這樣吐槽,卻驚悚的發現,他那鬼畜又難搞的家庭教師竟然「哼哼」兩聲,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不會吧,剛剛那句聽不出來是奉承的話,竟然還說到點上了?!!

  「……哼,別以為說兩句中聽的話,就不用參與彭格列借物大賽。」Reborn毫不掩飾自己接受這個馬屁的態度,卻還是一副鐵面無私的樣子,「今天可是特別找來了很公信力的審判,不能辜負人家特別跑來一趟。」

  「沒有的事,Reborn桑,只要是為了阿綱哥的家族,我隨時都願意效勞的喔!」

  一個拿著巨大硬皮書的小男孩從神社鳥居的柱子後頭探出頭來,他有著一頭淺栗色的頭髮,和深褐色的雙眸,明明是聽炎熱的夏夜卻還圍著圍巾,整體是個看起來十分乖巧的孩子……但也是一張深海光流並不熟悉的面孔。

  不過對於其他人當然就不是如此了。像是澤田少年立刻喊出了對方的名字:「風太?你是裁判?!」

  「是啊!就讓我用占卜來幫助阿綱哥吧!阿綱大哥放心,今天天氣很好,占卜結果一定很準確喔!」風太開心地揚起一抹露了八顆白閃閃的牙齒的燦爛笑容,對著自己最尊敬阿綱大哥保證。

  一旁的深海光流連繫起「風太」這個名字以及「占卜」這件事情,腦中立刻閃現出某個人物的名號,語氣不免有些詫異地道:「風太……是『風太·德·伊斯特勒』?那個享譽意大利的情報家,『星星王子』?」

  「小光你也知道風太啊……也是,畢竟他是知名的情報頭子呢。」迪諾耙了耙自己的頭毛,似乎有點意外,但又不太意外地說道,「嘛,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不過小光是個好人這一點我可以保證喔。」

  「我知道的。」風太卻是微微一笑,露出了獨屬星星王子這個情報頭子,那掌握一切情報時信誓旦旦的自信表情,「光流姐姐是『黑手黨仁心仁術密醫』、『最受小孩和動物歡迎的黑手黨』,以及『救治病人成功率最高』三個排名都是第一的三冠王喔!是個超級大好人!」

  面對風太這樣的稱讚,深海光流表情還是一樣冷凝,還定定地看著風太好一會兒,看得一旁的澤田綱吉都覺得有些嚇人了。

  接著,只見深海少女伸手掏了掏手上提著的小布袋,從裡面撈出東西,遞給風太:「……謝謝你的稱讚,我很高興。還有,這是見面禮。」

  那是幾顆結晶得十分漂亮的金平糖,風太一看,忍不住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哇——看起來好好吃!謝謝光流姐姐!」

  「不用客氣。」深海光流臉上還是一絲不苟的一號面癱表情,只是她伸手,揉了揉風太的腦袋,根據她最近的觀察,這個年紀的小(弗)朋(蘭)友似乎很喜歡這樣的動作?「……慢慢吃,我這裡還有……吃完要記得刷牙就是了。」

  「好!」

  「……咳!」看著深海光流與風太和諧得不行得交流,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莫名不爽的Reborn清了清嗓子,道:「其他人都交上自己借物紙條上的答案了,你們可是最後一組到達的,還不快交上來?」

  「……好。」看了一眼歡喜吃糖的風太,收回視線後深海光流倒是極其配合地應道。她牽起笹川京子與三浦春的手,猶豫片刻,又朝庫洛姆示意,希望她能過來自己這邊。

  末了,深海光流協同四個女孩子一同走到了Reborn的面前,定定道:「這就是我的答案。」

  見狀,Reborn面色深沉了起來,「……理由?」

  「澤田抽到的題目紙條是『黑手黨的正義;請找出能證明這一點的事物。』沒錯吧?」深海光流正色提問。

  一旁的澤田綱吉下意識點點頭——沒錯沒錯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的題目……所以跟京子她們有什麼關系?

  ……等等,難道是——澤田綱吉睜大雙眼,突然靈光一閃;難道深海光流是想說「彭格列初代創立彭格列是為了守護居民,所以我認為想守護的人就是黑手黨的正義」?!

  ——多麼高端的回答啊!深海桑果然不愧是高材生?!這種不用想就是教科書式的滿分解答,會不會太厲害了一點?!

  澤田綱吉感覺自己都想獻上雙腳的膝蓋了!

  「……然後?」Reborn嘴角微微勾起,想到的解釋與他的弟子不謀而合,卻還是打算親口引導對方說出那個最佳答案。

  深海光流當然也不負期望,無所畏懼地開口了:

  「……我聽人說:『可愛就是正義』。這是世界共通的真理。」灰髮少女的表情認真得不行,「所以,黑手黨也是這樣的吧?可愛就是正義的話,那也該是黑手黨的正義。」

  澤田綱吉:「……」

  Reborn:「……」

  眾人:「……」

  「……等等,深海桑妳這個理由我覺得不——」

  從茫然之中回過神的澤田綱吉,特別驚恐地想要阻止如今與自己已經是在同一條船上的深海光流,以免事後兩人一起遭到Reborn毒手;沒成想一陣失重感傳來,風太已經開始了他的排名。

  「——遙遠的排名之星啊,聽得到我說的話嗎?」

  風太的眼睛裏頭盛滿了奇異的星光,讓深海光流都不能分神思考牛頓的三大定律從此是不是就被破解、變成兩大定律;只能專心地聽著他的排名,「第一屆『彭格列家族,借物比賽,第三名是——山本武帶來的『信念』,『時雨金時』。」

  「哈哈哈!我是第三名啊,雖然不是第一但還真不錯呢!」在半空中盤腿坐著的山本武笑道,「果然把老爸給的『時雨金時』帶來是對的;時雨蒼燕流可是完美無缺、最強無敵的嘛!」

  「第二名,云豆帶來的『寶藏』——『雲雀餵給云豆的麵包屑』。」

  ——云豆也有參賽?而且還拿了第二?是代表牠個人參賽還是雲雀恭彌啊?

  ……話說,雲雀這個食物鏈巔峰餵食小動物……聽起來還真的讓人有種「這也太珍貴了!」的感覺啊。

  在場眾人此時腦中不免都有了這樣複雜至極的想法,然而圓胖的明黃色小鳥倒是十分自然地漂浮在半空,嘴中重複著「雲雀、雲雀」,還快樂的搧動翅膀,一副「我為國家爭榮光」的驕傲樣子……這鳥大概也是成精了。

  「第一名,」風太毫無停頓地繼續排名,「澤田綱吉與深海光流帶來的,『黑手黨的正義』——『可愛就是正義』。」

  「……」夠了,這簡直比『云豆的寶藏』還要扯了喔?!

  「嗯,京子、小春還有庫洛姆,全部都是很可愛、很棒的女孩子。」深海光流倒是一副不出所料的語氣,「可愛就是正義的話,她們就是正義的化身啊。」

  眾人:……厲害了我的親。我從未見過如此角度清奇刁鑽的解題方式。

  且不管眾人作何感想,手被握住的三個女孩子都淚眼汪汪,感動的不行,全都撲上前去抱住深海少女,連庫洛姆都不例外,小春更是感動地大喊出聲,「小光才是最可愛的!啊啊啊妳怎麼就這麼可愛啊小光——」

  三浦少女感動的大喊,得到了笹川少女和髑髏少女瘋狂點頭認可,於是激動不已的女孩和一臉懵逼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的男孩,形成了巨大的對比。

  一旁圍觀的迪諾憋了很久,最終忍不住移到Reborn身旁,用一種十分五味雜陳的語調同過去教導自己成才的家庭教師男孩開口:

  「那個……小光本來就這麼……紳士了。師父你千萬不要跟她置氣……」

  ——不要因為她的手段比你新穎比你高超比你有創意就動了殺機啊師父……

  面對自家大徒弟沒眼色到極點的暗示,殺手男孩怒極反笑,掏出了腰間的手槍,對空鳴槍——

  「滾!」

  +++

  莫名奇妙的借物比賽至此告一段落。

  由於過程對於世界第一的殺手男孩來說不太愉快,Reborn似乎也沒心情胡搞瞎搞有些有的沒的東西了;他興致缺缺地拋了張寫許願籤的紙給深海光流,哼唧一聲就不理對方了——全然無視了那個腆著臉伸手也想拿一張許願籤的澤田綱吉……沒啥,就是想找個人出出氣。

  於是,算是了卻一件事的深海光流在寫好許願籤交還Reborn後,終於得以開始尋找最好的位置,等待一年一度的夏日祭煙花。

  「而且也是由風太排名出來的No.01賞煙火景點,」興沖沖地湊到深海光流面前的山本武露出了一種「在地人」的內行模樣,手還搭在深海少女的肩上,「……雖然不明白排名什麼的事情,但聽起來就很厲害吧,哈哈哈!」

  「……」既然不明白的話就別擺出一副「這是在地人在知道的祕境喔」的臉好麼?

  不過,畢竟經過了星星王子的認證,大抵是錯不了了的,「……是啊,我想一定很厲害吧。」

  「哈哈哈,真的很漂亮唷。」可能是擔心對方不信,山本武又強調道,「並盛夏日祭典的煙花秀,就像是穿上和服的深海妳一樣,很讓人讚嘆啊。」

  「……山本。」深海光流沉默了兩秒,接著用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對著眼前的爽朗少年開口:「冒昧請問,你府上有沒有意大利的血統?或是法國混血?」

  為什麼能將如此意大利風格的稱讚掛在嘴邊,還理所當然地說出來?此刻的深海光流實在很想知道這個問題。

  「嗯?沒有這種事吧,沒聽我老爸提起呢。」山本武不明所以,然而還是乖乖作答,「獄寺那傢伙才是吧?對了對了,那傢伙啊,可期待煙火了,每年的祭典都很興奮唷,所以肯定很想讓深海你也看見的吧!」

  「……棒球笨蛋……你給我住嘴!!!」一旁路過的獄寺隼人宛如在耳中設定裡一個關鍵字過濾器一樣,馬上知道山本武又在亂說話,立刻從身上掏出炸藥,毛跟炸藥即將一起爆炸,「當心我炸飛你啊,混蛋?!!」

  在雨守「阿哈哈獄寺你也要放你的煙花嗎」以及嵐守「混蛋我今天一定要除掉你個棒球笨蛋」的叫聲中,新彭哥列首領的左手右手就這麼跑到遠處繼續進行日常內訌任務了;被留在原地的深海光流則是眨了眨眼,果斷當作沒看到。

  「小光。」發覺深海少女落單了,跳馬迪諾立刻走到深海光流身旁,臉上掛著哥哥一般的笑容,「今天晚上玩得如何?開心嗎?」

  「嗯。」看著迪諾深海光流點點頭,然後轉頭,看向天空,「雖然還沒看到煙花……不過我想那大概會是我這輩子,看到最美的煙花吧。」

  笹川京子曾貼心地幫深海光流科普過,這個位置其實是觀賞煙火最棒的地點;從這裡朝天空看去,煙花能看得很清楚,還說她一定會喜歡的。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因為即使沒有煙火,她也覺得這一片天空實在美的不可思議,其中頗有夏目漱石的「今夜月色真美」的意味;並不是景物多美,而是,「和大家待在一起的一片天空之下」這件事,美麗得不可方物。

  「是嗎?那就好……」迪諾聞言笑開,寬大的手掌往深海光流的腦袋上放,以一種溫柔的力道,安慰性地拍了兩下,「西爾弗……舅舅他知道了,會高興的。他啊,可是希望妳能一直開開心心的。」

  「……我以前也沒有成天悶悶不樂的吧?」

  聽到深海少女幾乎有點納悶的問句,迪諾不由得失笑出聲:「……不一樣的啦,小光。」

  ——西爾弗並不是要深海光流形單影隻地活下去,而是期盼有能有一群代替他讓最疼愛的弟子、未來也能繼續幸福下去的人在她的身邊,迪諾確信這就是西爾弗心中的願望……因為他也是如此。

  儘管他曾經想過,如果真的沒有人照顧這個獨立卻又讓人莫名放不下心的少女,希望能讓對方成為加百羅涅的一份子;然而此刻迪諾卻也無比高興,對方最終在他師弟的家族中找到歸屬感。

  不是別的不值得託付的人,是阿綱他們真的是太好了——

  因為,不只是為了西爾弗的遺願,深海光流這個人啊,本來就該過得幸福快樂的呀。

  深海光流並不明白迪諾想表達的,然而在她正想要追問的時候,煙花即將開始施放,另一頭的女孩子們已經開始招手要大家湊過去觀賞了,於是她也只好作罷,跟著迪諾一起走到最佳的觀賞位置去。

  一直到走近了,才發現有幾個她不認得的面孔;一個金髮的少年,另一個則是紅髮的眼鏡少年,正在和她家Boss澤田少年說話。

  「嗨,小光。」看見深海光流走來,剛到的金髮少年首先注意到,並朝著對方打招呼,「我跟正一來了。」

  「……史帕納?還有入江?」深海光流這才認出對方,不就是他的同事之二嘛,「你們來了啊,太好了……不過,入江看起來不太有精神?」

  深海光流擔憂地看了一眼入江少年;看起來精神狀態不是很好啊,難道是昨天還加班修理什麼機器?

  「喔,妳問正一啊?」史帕納嘴裡叼著棒棒糖,看了一眼眼下有著濃重黑眼圈的友人,不甚在意地說道:「正一昨天熬夜打線上遊戲,差點起不來呢。不過因為是光流妳約的,所以我還是硬拖著他來了。」

  「喂這種事情不用說出來吧史帕納!」被扒皮的入江正一立刻急得跳腳,「我才沒有忘記跟光流的約……而且你不是也在線嗎還說我?!」

  「沒有。」史帕納矢口否認,「我外掛開著就去睡了。」

  「……你竟然開外掛玩遊戲?!!」此時入江正一看著自家小夥伴的眼神簡直像是看著一個異教徒。

  「……感情還是這麼好啊,史帕納跟正一。」澤田綱吉訕笑兩聲,並不打算介入自家非戰鬥人員之間的恩恩怨怨。他轉頭看見了安靜站著的深海光流,突然想起了自己好像一直沒有招呼對方,便連忙道:「深海桑,那個……」玩得還開心嗎?

  澤田少年正說到一半,就聽到遠處傳來笹川了平的大喊聲,原來是他捎著一臉「好麻煩啊這人」表情的黑川花來集合了。

  「大家注意!要放煙火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頓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頭頂的天空之上。

  接著就聽耳邊炸開一聲華麗而驚人的響聲,女孩們忍不住驚喜地讚嘆,深海光流和澤田綱吉一同抬首——剎那,簇簇絢爛火花於一片寂靜的夜空盛放。

  那應該是,人一生中見過開的最燦爛的花朵了。

  華光滿溢,點點的火花四濺,劃開幽深的夜,細細碎碎的光縱未能照耀整片天空,卻足以點亮眾人眼底的星。

  山本和獄寺以及女孩子正朝他們這裡跑來,迪諾正和羅馬利奧說笑,入江和史帕納還在閒聊,黑川花對著笹川了平不知在嘮叨什麼,孩子們也在一旁玩耍。

  並盛神社屋頂上瀟灑得像是隨風而去的黑影,那個不合群的雲雀和停在他指尖的雲豆;然後是突然從神社前的石階一路奔跑而來、口裡還喊著「光姐」的弗蘭,還有由六道骸帶著的黑曜眾人。

  然後——她腳底下踩著的是萬家燈火,而她的家族,就在她的身邊。



  「澤田,」深海光流輕聲開口喚道,讓原本還看著煙花的澤田少年一愣,回頭看向她,「……謝謝你們。」

  灰髮少女雙唇微抿,偏過頭看他。剎那之間頭頂煙火在夜空綻放,映照上穿著和服的深海少女那張應與平時一樣毫無表情的臉龐,看上去竟有點溫柔。

  「謝謝你們,」她又說了一次,那抹弧度落在了平時的位置,嘴角沒有綻開笑花,卻還是給人似笑而非笑的微妙感覺,「煙花很美,我很喜歡。」

  「……以後,能年年都讓我跟你們一起看麼?」

  澤田綱吉突然就愣住了。一時之間他感覺一向面冷的少女,那同樣平直又冰冷的面部線條,竟然像是墨水滴在宣紙上一樣,渲染開來。

  那樣子溫柔的、像是細水涓流一樣;比起他曾經見過的十年後,那個能輕輕牽起嘴角上揚,看起來似乎溫情許多的深海光流,不知為何,眼前面容分明一模一樣、甚至不帶一絲笑容的深海光流更,眉眼間的溫柔更加明顯,也更讓他有所觸動。

  ——啊啊、是那樣的吧……因為,眼前的深海少女,才是他們的夥伴。

  不是十年後那個微笑的深海,而是現在這個就算不笑,但也很溫柔的深海光流,是他們重要的夥伴。

  突然想通這一點的澤田綱吉頓時笑開,嘴角咧開一個像是能包容一切的笑容,然後答道:

  「當然,沒問題!」



  「所以,那個願望不是多餘的嗎。」夜空之下,頂著佔滿一整片天空的絢爛煙花,穿著浴衣的殺手男孩唇畔微勾,手上捻著一紙許願籤,帶著莫名笑意的嗓音自嘴角洩漏,「妳的願望,早就實現了。」

  殺手男孩將手鬆開,輕薄的紙籤隨著夜風飛旋而上,露出上頭承載著願望的娟秀字體。

  ——希望在溫柔的夥伴心中,我也能成為一個溫柔的人。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5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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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9:4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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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7前輩後輩

  日本,並盛町。一雙迷彩軍靴踏著規律的步伐,停在了一戶人家的門前。

  大熱的天,那人身上穿著一件輕薄的短衫,外面罩著一件數位迷彩服式的外套,要脫不脫地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以及豐滿的胸;她臉上戴著大得誇張的墨鏡,卻還微傾身子盯了門口的門牌老半天,似乎是在辨認上頭的漢字。

  過了半晌無果後,那人有些氣惱地縮回身子,甩了兩下金髮編成的魚骨辮,突然才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在外頭口袋一陣翻找,找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她攤開了紙,上頭分別寫著四個字:「深海」與「澤田」。

  拿著那張皺得不成樣的紙,她先是就著第一個詞彙「深海」的比劃和門牌上的姓氏比較著,發現似乎對不上,便不死心地用「澤田」再試了一下;好在,這回是完全正確。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拿下了墨鏡,露出了一雙碧藍色的雙眸,以及瑰麗的臉蛋,口中則吐出了不同於英文或是意大利文的其他外語:「啊!就是這兒了!」

  確認自己找到了對的地方,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外套都被她粗魯的扯正,更是把身子骨挺直,軍姿站得筆直端正,真真正正像個軍人一般。

  而後,她按下了門鈴,有些緊張地等待著回應。並沒有讓她等太久,標示著「澤田」的人家很快敞開大門,出來查看的是一名看上去十分年輕漂亮的、披著一頭褐色短髮的女人——以她的眼光來說,她估摸著是不是該喊聲妹子。

  「啊咧?請問妳是……」看見了她,那個年輕的褐髮女人似乎也十分意外,不過下一秒卻很快恢復了溫和的臉色,彷彿猜到了什麼,「啊,妳應該是阿綱在高中新認識的朋友?跟小光一樣,都是外國人對吧!」

  接著不等她回話,褐髮的女人——澤田奈奈卻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真糟糕啊……妳應該是來找阿綱他們的吧?但是他們昨天就走了,聽說今天是意大利學校的開學日……」

  「什麼?!」那人聞言卻是大吃一驚,情急之下吐出來的甚至不是日文,而是她慣用的在日本人聽來簡直是咒語的外文,「今天學校開學?!!!」

  說完也不管澤田奈奈露出的疑惑表情,她又在口袋裏翻找了一陣,拿出了一只標示著年月日的手錶,顯然是用來倒時差的;而她才看了一眼,就知道要完——

  馬勒戈壁,她竟然忘記時差問題,沒注意到今天是意大利那邊的開學日了……

  ……明明她還那麼期待,能跟前輩見到的那一天啊,可是她偏偏……

  想到這裡那人不由得悲從中來,於是苦喪著臉,跪在地上,簡直都要哭了。

  澤田奈奈依舊不明所以,不過猶豫再三後,還是開口對著癱坐在地上懷疑人生的國際友人提議道:

  「那個……不介意的話,先進來坐坐吧?」



  +++

  「到底是,為什麼啊……」

  意大利裏世界著名的黑手黨學院剛開學,在整個學院乃至黑手黨界都一致推崇的、彭格列家族的宿舍中,年輕的新·彭格列一世看著自家家庭教師,努力鼓起勇氣,用生命吐起了槽:

  「為什麼黑手黨學校還會有直屬前輩後輩這種東西啦?!所以說別在奇怪的地方才沿襲一般的學校好嗎,而且誰會想要黑手黨當自己的後輩啊?!」

  「嘛,這也還什麼不好吧?」一如既往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殺手男孩無所謂地聳聳肩,「好歹也平安活到二年級了,你怎麼已經算是這所學院裡的前輩了;身為前輩,理所當然就要好好愛護後輩的吧?」

  「不傳授後輩們如何在弱肉強食的環境中活下去的生存技巧,反而讓他們去碰壁送死……蠢綱你這麼冷血,還算是個人麼。」

  說到後面,Reborn的語氣都帶上了顯而易見的譴責,只差沒直接不說出「對,你真不是人」的評語;聽得一旁的深海光流都想要為他顛倒是非、還能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似的唬爛功力用力鼓掌了。

  「你也知道我平安活下來很不容易……我甚至根本不知道怎麼活下來的……」澤田少年此時的話真乃其肺腑之言,字字泣血,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而且,我們那時候也沒有前輩帶領吧,真的有直屬前後輩的傳統的話,沒道理我們就沒有啊?」

  這倒是真的。深海光流想,要是她沒先聽說過還有直屬這一回事,此時大概也會懷疑殺手男孩口中話語的真實性。

  畢竟能達到滿足自己鬼畜的惡趣味的話,Reborn坑起自己的徒弟那叫一個順手,簡直讓人同情到想要為澤田少年流下幾滴鱷魚淚了。

  「胡說八道。」Reborn卻是老神在在地瞥了一眼澤田綱吉等人,「你們哪裡沒有直屬了?就算我們是彭格列,該走的程序當然還是得按規矩來。」

  「就算你這麼說,可是沒見過就是沒見過啊……」澤田綱吉依舊嘀咕著,雖然他也沒怎麼想要這方面的前輩,但這麼說來,難道他們是被放生?聽著怎麼這麼悲哀……就算他以前在並盛的時候就常常是分組裡面挑剩下來的成員,但還是覺得很不愉快啊。

  「剛開學你們的直屬前輩家族,是有聯繫過我的。」

  沒在意自家徒弟的抱怨,Reborn卻是說道:「說是恰好抽籤抽到了,卻不敢以彭格列的前輩自居;反正也只是名不見經傳格調比彭格列低很多的小家族,所以我也就果斷忘了。我的腦容量可不是用來記那些小角色的。」

  「……搞了半天,根本就是因為你忘了說吧。」真不愧是四年的師徒情誼,澤田綱吉犀利地指出了真相,「而且,不要把什麼都推給別人還裝成一副很酷炫的樣子好麼?!!」

  「我才不用裝,」說著這種話的時候Reborn微揚嘴角的模樣,不得不說還真顯得十足瀟灑酷炫,「身為黑手黨的紳士,我本來就很酷炫。」

  「啊啊啊,都過這麼久了,為什麼Reborn你的態度還是能這麼——」

  「嘛嘛,好了好了,阿綱。」這是山本武操著熟悉的爽朗音出來打圓場了,活像是居委會的大媽給兩個爭鋒相對的住戶調解一樣,「真的有後輩的話,幫幫忙也沒什麼嘛!要是有新社員入棒球社,我也要會從揮棒幫他訓練起的喔?」

  「山本,這跟那個不一樣啦……」他哪裡知道要教那什麼見鬼的黑手黨後輩什麼啊?

  「請你放心吧,十代目!」獄寺少年這時也插嘴道,「要是那些後輩敢冒犯十代目還有我們彭格列家族,我就把他們通通炸飛!給他們一點下馬威!」

  「呃……我覺得,這樣也不對吧。」

  還是作為醫生的深海少女冷靜一些,張口就是平靜地駁斥了獄寺少年的提議:

  「不要給我製造多餘的傷患。雖然在加入澤田的家族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每天要開十台以上的刀,可能需要同時進行三場重大外傷外科手術心理準備了……」黑手黨的世界是很殘酷的,深海光流當然已經做好覺悟了。

  「……深海桑。」澤田綱吉的心情複雜,語氣更加複雜,裡頭簡直有無數種難以辨認的感情在翻滾,導致好半晌他才艱難地開口:

  「——妳也不要有那麼奇怪的覺悟啊……到底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製造屍體明明是骸跟雲雀前輩的專長啊,還有他拒絕成為黑手黨這件事,終於連深海桑都選擇忽略了嗎?!他終於一個盟友都沒有了嗎?!!

  「很不錯的覺悟嘛,深海光流。」這時Reborn還不嫌事大地讚了一聲,「既然有這麼優秀的覺悟,與彭格列的十年賣身……雇傭契約也該簽了吧?現在簽了的話,我們彭格列還有很多事前登錄資料的員工才有的福利喔。」殺手男孩時時不忘安利彭格列的好處。

  「是嗎?」深海少女聞言還是那一副一號表情,手指擱在下巴思考著,「……事前登錄資料的福利是什麼?」

  「就是……」

  「不要真的認真考慮啊,深海桑!」澤田綱吉簡直要抓狂,直接打斷Reborn的話,「黑手黨的員工福利想也知道不可信吧?!」

  澤田綱吉不明白為什麼深海桑會不懂……不懂加入黑手黨絕壁再也回不去的道理。

  ……明明醫生就比黑手黨要好很多,而且很適合深海桑啊!

  「……澤田。」

  大概是從對方的語氣裡聽出什麼,深海光流低頭沉默了片刻,抬頭看向澤田綱吉的眼睛,踮起腳尖艱難地伸手,在對方頭頂上方比劃兩下,接著用有點感慨的語氣說:

  「……你長高了。」

  澤田綱吉:「……」

  現在是……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現在這種情況,妳真的覺得說這個是適合的嗎?!用那種感慨孩子終於長大的媽媽口吻說這種話是鬧哪樣啊深海桑——

  不太在意澤田少年那一臉風中凌亂式的懵逼,深海光流接著說道,「這個暑假好像長了有七八公分……獄寺還有山本,甚至笹川也是。」

  「既然身高都長高了,人也要長大才行。成為前輩帶領後輩,就是一種成長喔?」

  深海光流這麼說的時候,在場的少年們都愣了一下,不過她也不太在乎,只是繼續認真地勸說自家Boss:「不管怎麼說,人剛到新環境都是會不安。這時候如果有經驗者原因幫助沒有經驗的人,那麼不安也會少很多吧。」

  「並不是幫助可怕的黑手黨,只是幫助茫然慌張的後輩——澤田你們只要這麼想就好了。」最後,深海光流伸手拍拍澤田少年的肩膀——後者身形已經拔高到她得把手伸得老長才能碰到了——說道,「這樣的話,不好麼?」

  「如果,可以幫助別人的話。」

  這話說得比Reborn要實在多了——而澤田綱吉等人完全相信,深海光流是真的想著要幫助別人;所以這話的效果,倒是比起前面那一長串扯皮要有用不少,讓澤田少年的立場有些鬆動了。

  彭格列的少年們沉默許久,直到笹川了平握拳仰天大叫:「我覺得深海說的極限的有道理!男子漢就是要對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然後一起以拳擊之星為目標邁進!」

  「你吵死了,草坪頭!」獄寺隼人跟著也出聲,先是批評一下極限大哥,轉而才看向深海光流,「帶領後輩這種事情,對十代目還有我來說當然是輕輕鬆鬆!」

  「哈哈哈,我也覺得深海說得很好喔!就是要大家互相幫助嘛!」山本武也附和,不過下一句則是有些好奇地問,「不過,深海妳知道我具體長高了多少嗎?暑假剛過還沒有量身高,我自己都沒發現呢。」

  「你原來的身高應該是一米八二,現在大概是一米八四,目測。」深海光流報率一個精準到不像是目測的數字,「順帶一提,獄寺現在身高大概一米七八,澤田是一米七五,笹川一米八零……Reborn的話,身高也從一米二九上升了,現在是一米三五。」

  「哼,」Reborn在鼻腔哼唧一聲,「還算有眼色。」這麼說就是數據正確了。

  「有、有長高那麼多啊?」曾經因為身高太矮無數次懷疑自己身上的意大利血統怕不是假的,此時聽到身高大有進境,澤田綱吉的語氣也透露出了開心,「深海桑……深海桑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我們稍微幫幫忙也不為過……?」

  「嗯,謝謝。」得到首領首肯的醫生也是十分高興,「那麼現在就是先和直屬後輩們取得聯繫了。要不要我現在就去確認一下,安排雙方見個面?正好今天學校也沒課。」

  「嗯、啊!那就麻煩深海桑了!」一般情況下,澤田綱吉對於深海光流的辦事效率還是很放心的;因為即便深海網路有時候腦迴路清奇了一點,卻絕對是他們之中最靠譜的,「不過,我們的直屬後輩是誰啊?」

  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澤田綱吉也就問了出來——然後又開始擔憂了。他可沒做過指導後輩的工作,也從來沒有以前輩的身份自居過……要說他認識的人中最可靠,除了身懷終極Boss體質的迪諾桑,他竟然還是只能想到深海桑……果然深海桑才是最可靠的嗎?

  但是,要他去問身為醫生的深海桑怎麼辦做個「可靠的黑手黨前輩」,總覺得也很奇怪……澤田綱吉不由得有些糾結了。

  「我的直屬後輩的話,早上已經收到資料了,是梁衍給的。」深海光流拿出手機,把早上受到的Email內容亮給少年們看;畫面上的是一張學員入學的基本資料,上頭還張貼著大頭貼,「看資料上寫的,似乎是個女孩。」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照片上的人滿臉的綠色迷彩塗料,頭上還頂著個鋼製頭盔,根本看不出長相,更遑論性別;只看到那人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襯著黑青的臉……說真的,看上去簡直傻透了。

  而且給這個一臉特種部隊士兵樣子的後輩,發派一個醫學專業的前輩真的沒問題嗎?校方到底在想什麼啊?

  「聽說我是另外排的直屬,似乎也有考慮到很多方面的問題。」就在眾人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哪裡搞錯的時候,深海光流卻是十分自然地接受了,「但關於你們的直屬後輩的資料,我就沒有收到了……梁衍沒有發給你們麼?」

  「並沒有收到啊……」澤田綱吉回答,然後才回過味來,「等等,所以深海桑妳一早就知道有直屬這回事了?」

  還是學生會長親自給的資料?難怪一開始Reborn說話的時候沒有跟他一起吐槽了……尼馬學生會長的話比起Reborn,簡直不知道可信多少倍喂。

  「正式的通知信函應該是發給後輩,作為前輩,當然是等著對方拿著拜帖上門了。」Reborn開口,極其囂張地補充了一句過後,轉頭看向深海光流,眼中帶有思索,「不過……能事先得到情報,看來我還是小看了妳的能力,深海光流。」

  不管什麼樣的領域,「情報」永遠是最有利的武器,不然號稱星星王子的著名情報家風太,也不會見天被人追殺了。

  而今深海光流能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直屬後輩是誰的情況下,獲得如此詳盡的資料,不得不讓殺手男孩罕見地讚嘆一句「不錯」。

  「不。」然而深海光流語氣冷靜,一點也沒有居功意思地謙虛道,「跟我的情報能力沒關係。只是學生會的情報部門……是我的粉絲。說是想要為我做點什麼來著,梁衍又剛好說起這件事,就順道把東西傳給我了。」

  據說當初鼓掌通過全力支持她當上校草的就是學生會情報部門的人,似乎是很崇拜深海光流的學霸氣場——人粉絲硬要塞東西給她,出於禮貌和感謝之意,深海光流也只能欣然接受……何況她本來以為所有人都會收到來著,沒有自己意識的自己這是特殊待遇。

  Reborn:「……」

  眾人:「……」

  ——所以妳是說,能辦到先一步掌握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報,依靠的根本不是情報偵查與蒐集能力,而是人格魅力?而且不只是學生會一整個部門,連咱們學校的學生會長也參合在裡頭?

  ……看來學生會要完,這家黑手黨學院也要涼。

  「你們很在意後輩是誰麼?那我順道發訊息問一下……」

  深海光流正說到一半,拿起手機欲發條短信給梁衍呢,沒想到宿舍大門的門鈴突然響起,幾人面面相覷,還是深海少女率先開的口,「……會是澤田你們的後輩嗎?」

  這個問題澤田綱吉可回答不出來,不過眾人心中大抵都這麼認定了,要不然平時也沒什麼人突然來按鈴拜訪的。

  於是,眾人自然地退後一步,拱出澤田綱吉這個Boss去開門;澤田少年也沒有推拒,雖然十分不安,但也算是習慣了這種時候都被強迫拉出來打頭陣,於是硬著頭皮,也就把門給打開了。

  外頭站著七個人,各個奇裝異服,龐克風的皮衣,造型酷炫的金屬扣環腰帶,身上叮叮噹噹的金屬飾品不少;不論是髮型、服飾,甚至妝容都活像是視覺系的搖滾樂團一樣。

  七個人之中,有個人站在主位,也就是最前頭的位置。一頭白色蓬鬆的頭髮看起來十分柔軟,手上拿著一包棉花糖,紫羅蘭色的眼眸瞇成迷人的彎月狀,眼下同樣艷麗的紫色倒皇冠刺得人眼都要花了。

  他笑得分外燦爛,本就好看的臉蛋因為愉悅的神色更是增色不少;視線對上了還彭格列少年這頭站在最前面一臉見鬼的澤田綱吉,十分熟練地打起了招呼:

  「唷,綱吉君——」

  砰!一聲巨響,門在澤田綱吉那還停留在「見鬼了」表情的臉面前被人用力甩上,順道把門外那張笑得讓人心底發寒手掌盜汗的純良臉蛋阻隔在外面。

  「……深海桑,」過了好半晌,回過神的澤田綱吉心情複雜地看向剛剛出手甩上門的少女,「妳……」

  「澤田。」深海光流的語氣鎮定得不行,「告訴我,你們剛剛看到什麼了?」

  「剛剛的……那是白蘭吧?」代替澤田少年回答的是山本武,他算是眾人之中情緒比較穩定的一個了,畢竟他也有過突然見到那傢伙出現的經驗嘛,「哈哈,雖然門關得很快,但是應該我應該不會認錯啦。」

  「絕對就是那傢伙啦!」獄寺隼人的語氣極其肯定,不只如此,手都已經伸到兜裡,準備掏出炸.藥了,「可惡,來這裡是想要幹嘛?!」

  「所以,他這是甚麼意思?」沒理會獄寺一臉想炸飛所有人的發言,深海光流冷靜地繼續問道。

  澤田綱吉也想問這句話——剛剛才想說來訪的可能是直屬的後輩,結果門外白蘭領著米魯菲歐雷的那群視覺系花草植物六吊花來敲門……不可能是他想的那樣吧?不會吧?

  「我簡直不敢相信……」說到這裡,深海光流話語總算出現了一絲不冷靜的情緒,顯然這件事真的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不過也是,澤田綱吉自己也感覺特別驚嚇——

  「杰索竟然……當著我的面吃棉花糖?」深海光流的語氣帶著十分罕見的不可置信,「根本沒有把我這個主治醫生放在眼裡……」

  「……」不對啊深海桑,妳的重點不對吧?!!」

  「不管怎麼說,突然甩上門可不太好。」Reborn事不關己地評價,「還不快去開門,要是來砸場子的再一槍崩了。」

  這實在是危險到不行的問題發言,可因為外頭的是前·曾經毀滅無數平行世界的危險人物白蘭,澤田少年倒是沒有針對這一點吐槽;不過他看著門把,過了好半天也沒敢伸手開門,頗有逃避現實的意思。

  這是倒是不拘泥誰來開門了,在遲遲沒人開門、僵持不下的局面之下,深海光流突然伸手,打開了門。門甫一敞開,和她照面的還是白蘭那張貌似純良溫和的臉蛋,正委屈巴巴地看著她。

  「好過分啊,光醬竟然甩我的門~」似乎覺得不服氣,白髮的少年以一種膩人的嗓音控訴,「綱吉君也是,明明前輩應該照顧可愛的後輩吧?」

  結果六吊花和白蘭真的是他們的直屬後輩……從白蘭的話中擷取到了如此訊息的澤田少年臉都要綠了……話說這又是哪門子的後輩?

  試圖毀滅世界還成功了千千萬萬次、最後被打敗後雖然化敵為友,但絕對還是危險人物的後輩——

  發現問題比他想像得要嚴重得多,澤田綱吉內心亂糟糟的一片,什麼念頭都有;只不過其中最清晰的,果然還是「不知道七天之內能不能退貨」這類的想法。

  「別裝傻,杰索。」比自家Boss不知道鎮定多少的深海光流冷冷地出聲,甚至朝著白蘭杰索伸出手,「棉花糖交出來。看起來已經吃了半包了,剩下的由我沒收。」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只想著嚴厲檢討病患的飲食習慣,像深海光流這樣認真盡責的醫師也是沒誰了——更讓人驚訝的是,澤田少年等人親眼見到了,白蘭杰索一聽這話,愉悅的笑容突然就垮了,可還是乖乖地掏出了一包又一包的棉花糖……這丫的身上竟然藏了五包,也是夠厲害的。

  澤田綱吉突然有些質疑起自己過往經歷的那些戰鬥,是不是都比不上深海醫生這個非戰鬥人員,耳提面命苦口婆心的醫囑……

  「好了。」收好了棉花糖的深海光流這才結束了這個讓人感覺微妙的話題,抬頭望向白蘭,進入正題,「所以,你們米魯菲歐雷就是澤田他們直屬的後輩家族了?」

  「是呀,我讓小衍排的,很不錯對吧?」白蘭甜甜一笑,毫不避諱自己利用手下的職權黑箱作業的事實,只能說真不愧是曾經毀滅世界的男人,派頭就是不一樣,「因為這樣不只可以看到有趣的綱吉君還有他的家族,也隨時能來找光醬妳玩了呢~」

  「喔。」深海光流卻只是簡單地回答,相形之下顯得極其冷漠,還特別的客套公式化,「那麼,你們要好好讀書天天向上,還有,不要給澤田他們添麻煩。」

  那語氣,就是澤田綱吉都想問一句「妳客套時敢不敢走點心,別讓人一眼看出妳的敷衍啊深海桑」,更別提首當其衝的白蘭,那肯定是冷冷的雨打在臉上的感受了。

  「光醬真是一如往常的冷漠啊。」不過,白蘭絲毫沒有因為對方冷漠的語氣影響,看得出來心情還是很好,「我們這可是友好地來拜訪的喔?畢竟小優尼也說了,大家要好好相處嘛。」

  這「小優尼」說的是誰,雖不說太清楚,但關於道上消息,前些日子還在裏世界行醫走跳的深海光流,卻也是有幾分了解的。

  據說米魯菲歐雷是由杰索家族與吉留涅羅家族合併而成,大約是一年前才突然決定要合璧的,此舉還受到當時不少家族的議論;而「優尼」就是老牌家族吉留涅羅的Boss。跟白蘭在家族裡,真要說的話大約是平起平坐的關係吧?所以想當然爾,白蘭稍微聽聽對方的建言也不是不可能。

  「優尼說的嗎……」相較於深海光流的客觀推測,倒還是澤田綱吉等人知道得清楚一點;自從彩虹的代理人戰爭之後,白蘭對優尼有多信服大夥兒都有目共睹。

  所以說如果這是那個年紀雖小卻穩重的小女孩的決定,自然讓他們放心不少,是以就是澤田綱吉還有點疑慮,卻還是說道:「那、那應該……」

  「因為小優尼說了嘛,」沒成想白蘭後頭還有話要說,「要玩的話要出去外面玩,不可以再在家族裡面跟電光伽瑪君真人PK,會給她添麻煩……」

  「……搞了半天你們是被優尼掃地出門的嗎?!!」

  一聽白蘭說這話澤田綱吉立馬就相信了——這群人果然就是成天給人惹麻煩的組合!話說回來,優尼的脾氣那麼好,到底得添多大的麻煩,才會連她也留不住你們一群惱人的小妖精啊?!

  「因為實在太無聊了嘛——對吧,桔梗?」白蘭不滿地抱怨了一聲,還回頭詢問了自家部下的意見。

  「是的,白蘭大人。」臉上塗著誇張的眼影的綠色殺馬特頭少年優雅地嘆息一聲,「因為這樣,六吊花的大家都閒得要染上名為怠惰的惡疾了。要是未來哪天白蘭大人有所需求,我們六吊花還有辦法以最強的姿態幫助白蘭大人麼?對此,身為六吊花的隊長,我甚至感到十分憂慮呢。」

  「還真是難為你了。不過,真不愧是六吊花最可靠溫柔的隊長大人呢,桔梗。」白蘭同樣嘆息一聲,語氣中對於手下能力毫無施展之處,也大有可惜的意味在。

  「呃,恕我直言。」澤田綱吉僵硬地打斷了這對主從的談話,「但最好還是不要有所需求比較好吧。」

  上次有需求地球差點都要給白蘭炸了,下回會是什麼?直接上演星際大戰征服宇宙?

  「總之,因為這樣的原因,我就來這裡找綱吉君的家族,還有光醬玩了。」

  白蘭也不太在意澤田少年那略帶防備的語氣,不如說,他認為對方那緊張兮兮的樣子實在有趣得緊,於是只是笑嘻嘻地回答,「今天也是,準備了很有意思遊戲,要跟綱吉君你們玩呢。」

  「白蘭」加上「遊戲」對彭格列少年來說,十分輕易地就能聯繫到這個世界上最具惡意的遊戲——「CHOICE」選擇,這一不妙到了極點的遊戲,於是防備瞬間提到最高。

  ……然後……然後他們看到了白蘭對著後頭的桔梗和狼毒使眼色,兩人立刻心領神會,從身後掏出了兩個盒子,活像是酒展上的展示紅酒的秀場小姐,朝彭格列少年們秀出手上的盒子。

  白蘭滿意對倆手下地點點頭,轉而笑著看向澤田綱吉等人:

  「綱吉君你們喜歡『狼人殺』還是『富饒之城』?啊,其實還有『阿瓦隆』跟『說書人』,不過匆忙來得就沒帶了。」

  白蘭熱心地介紹著自己帶來的桌遊:「所以就從前面兩種選一款吧,綱吉君?我可是都很有自信的喲,畢竟小優尼還沒有來找我的時候,在看管所只能玩這個打發時間了嘛~」

  「哼,不管是什麼樣的戰鬥,我都是最強的!」後頭本來一副懶怠模樣的石榴少年也燃了起來,顯然對於這些遊戲也是頗有心得,「白蘭大人,請等著我將勝利獻給你吧!」

  「噗噗,笨蛋石榴,想也知道會贏的絕對是鈴蘭醬啊!」後頭的鈴蘭頓時不樂意了,立刻朝自己的夥伴嗆聲,看來也是沒少玩,「等等一定讓石榴輸到承認鈴蘭我才是最強的!」

  「……」和平的時代,真的給了這群戰鬥力爆掉的傢伙如此沉重的打擊嗎?

  這群人——怎麼一沒有毀滅世界的目標,就集體變成了宅在家裡玩桌遊的死宅了啊?!雖然說沒想著再幹點什麼大事很好,但你們也太極端了吧?!!

  澤田綱吉感覺自己都沒眼看下去了,現場只有深海光流這個沒有經歷過未來戰的人,能冷靜地回話:「這樣啊,要玩也沒問題。不過,我就不參加了。」

  深海光流如是說道。彭格列這邊倒是沒有人有疑慮,原因是——作為遊戲玩家,深海光流實在是太強了,眾人根本沒見過她玩輸任何一款遊戲。

  特別是後來常常見到西蒙家族的青葉紅葉,揪著其他西蒙的人來挑戰深海光流、連輸十幾把以後丟下「下次一定會讓妳輸到哭著喊我爸爸」的宣言戰敗而歸……多番下來,深海光流「不敗的遊戲霸主」名稱在彭格列與西蒙這一小圈圈內不脛而走。

  跟深海光流玩遊戲?不好意思,彭格列少年與西蒙少年們可以負責認地說一句,實在是毫無懸念,必敗無疑。

  「嗯?光醬不用顧慮我們喔。」然而,理應不知道這一點的白蘭卻是笑著說道,「是很有自信一定會贏吧?我知道的喔,但是沒關係,畢竟『不可能的逆轉』才是最有看頭的嘛。」

  聽到這裡,彭格列眾人不由得都露出「你們倆原來這麼熟?」的狐疑表情,而深海光流卻知道,自己分明沒和白蘭杰索玩過遊戲,這事倒是有些蹊蹺。

  不過,只是玩個遊戲罷了,硬要說的話玩玩也沒什麼不可以,便應道:「那好吧。」

  「這樣才對嘛。」於是白蘭終於露出了滿足的笑容,顯然他就是在等深海光流這句話,「這次,我一定要打敗光醬。」

  「……是嗎?」

  然後,白蘭終於看到了他在平行世界的記憶中,曾無數次見過的畫面——灰髮的少女無所謂地點頭,卻也不讓人覺得隨便,而是帶著點鄭重:

  「這樣的話,你就試試看吧?」她說,神色是十分的認真,「不過,輸了可別哭喔?我不太會哄人。」

  白蘭沒有哭過,可是同樣也沒有贏過,不管是什麼遊戲。

  ……這樣子的對手……不是才是最有趣的嗎?

  白蘭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5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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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9:5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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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8 Game is progressing

  結果大夥兒選擇了玩《狼人》,約好了雙方家族各派七個人,玩十四人參與的版本。

  開始前由於人數不夠,深海少女只好掏出暑假以降惹出不少禍端的手機,臨時聯絡了人來;當然,在澤田綱吉再三確認聯絡人真的是寫著「六道」以後,當下恨不得立馬變成文盲,好逃避思考「是那個六道骸?深海桑竟然找那個六道骸來跟白蘭同桌打桌遊?!」這一可怕事實。

  「kufufu……為了這點小事找來我們……就為了要玩桌遊?」

  等到六道骸領著庫洛姆到來,果不其然與澤田綱吉所想像的被氣得不輕,三叉戟指著深海光流,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看來,妳似乎沒有搞清楚狀況?我想我說過了吧,與黑手黨同流合污的妳,也是我的敵人……」

  「其實,這不妨礙的。」然而深海光流卻是十分鎮定,彷彿沒注意到那只快要戳進她的肌膚的三叉戟尖端,看著六道骸,極其自然地試圖說服著對方,「玩《狼人》的話,所有玩家都是你的敵人;所以,我想很適合立志與全世界為敵的六道你喔。」

  深海光流如此說著,將手放上六道骸握著三叉戟的手背上拍了拍,試探性地問道:「所以就當是思想訓練……怎麼樣,玩嗎?」

  當然,最重要的是一時之間也沒別人能來充數,總不能呼叫雲雀來,那恐怕就不是玩桌遊了,而是真人版《狼人》開始廝殺了……

  考慮到這一點,深海光流是真希望六道骸能一塊玩,反正只要不是雲雀,其他權當湊數了。

  六道骸:「……」

  姑且不管六道骸到底是被說服、還是放棄與深海光流進一步探討她清奇的邏輯,總之六道骸跟庫洛姆最後還是加入了遊戲;另外,米魯菲歐雷則是叫來了學生會長梁衍參與。

  至此,新·彭格列家族派出的玩家有:澤田、深海、獄寺、山本、笹川、六道,以及髑髏。

  米魯菲歐雷則是以白蘭為首的真六吊花之中的五人:桔梗、狼度、雛菊、鈴蘭、石榴,以及同屬白蘭家族的梁衍。

  「對了,既然都要玩的話,不如加點賭注如何?」理所當然地擔任起主持人的Reborn提議,他這位大爺看熱鬧哪能嫌事多呢。

  對面,曾經把征服世界當成遊戲攻略的前大魔王先生當然也是玩得起的主,就看白蘭杰索當下就是一笑,十分乾脆地道:「好啊,前阿爾柯巴雷諾;不如,贏了的陣營能對輸了的陣營提一個要求?這樣的獎勵果然才是最便利的吧~」

  說到「最便利」三個字,白蘭那雙含笑的雙眸還微妙地看向深海少女,讓後者不由得警惕地蹙了蹙眉。

  遊戲正式開始前當然少不得要介紹一下遊戲的規則,給沒接觸過此款遊戲的人——這一部分人當然還是彭格列少年們佔了多數。彭格列少年們對桌遊的認識,除了國民風行的「大富翁」基本款,全都是近一年來深海光流曾花式屌打西蒙家族的桌遊……其中很不幸的,並沒有《狼人》。

  「簡單來說,這個遊戲分成兩個陣營——『狼人』和『村民』,十四人中會有三人是狼人,另外配置有『女巫』、『小偷』、『獵人』、『預言家』、『小女孩』、『邱比特』以及『村民』、『警長』等等身份卡片。」Reborn開始解釋,「所以說把對方陣營殺光就算贏了。能理解吧?」

  「……」誰能理解一個好好地鬥智向桌遊為什麼會被你說得像是屠殺遊戲一樣啊?

  話說這解釋實在很有Reborn一貫簡單粗暴的的風格……不過當然不只是這樣——簡單卻詳細讀了一遍說明書後,深海光流自覺擔任起了解說。

  「夜晚」狼人們能選擇一個村民屠殺,「白天」村民們則討論並投票選出一個最可能是狼人的玩家處死刑,一直到其中一方死絕為止;另外,特殊的角色卡會有特殊的技能,用以幫助己方活下來。

  再簡單概括一下角色卡的技能的話就是:

  【「女巫」可以在夜晚毒死一人或救回一人。

  「小偷」可以在第一回合從場中兩張覆蓋的牌中選擇一張做身份卡。

  「獵人」在被狼人或是村民殺害時可以反殺一人。

  「預言家」是好人的頭頭,能在每一回合查看一名玩家的角色卡,另外,第一回合可以指定一人得知自己的身份。

  「小女孩」能在夜晚偷看狼人是誰,不過被發現會馬上因為嚇死而出局。

  「邱比特」可以指定兩名玩家為「戀人」,被指定為戀人的玩家,其中一人死亡出局,另一人也會心碎而死。

  「警長」由所有玩家推選而生,沒有特殊能力,但投票要將誰處死時,一票抵普通村民兩票。】

  「……大概是這樣。」深海光流盡量詳細地說完,抬頭看向神色各異的彭格列少年們,「那麼,有什麼問題麼?」

  「嗯……也就是說,極限的殺死狼人就對了吧!!」直性子的笹川了平直接將之理解為勇者屠惡龍式的冒險類RPG了。

  「大哥……並不是這樣的啊。」站在笹川了平另外一側的澤田綱吉倒是聽懂了,卻也因此發起了愁,「所以……只要抽到的陣營不同,那跟到底是哪一邊的人根本沒關係……」

  也就是說,深海桑這個遊戲強者也可能是他們的對手不是嗎?!那他們的優勢根本消失的一乾二淨了嘛!

  對此,深海光流也沒什麼話可以安慰對方的;於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遊戲總算是開始了。

  抽完決定陣營的角色卡,第一回合的晚上,Rwborn宣布大夥兒通通閉上眼睛,誰敢睜開他就敢朝誰腦門上來一發讓他安靜;這樣的威脅實在有效,至少在場所有人目前都還沒有挑戰R魔王權威的打算,全都乖乖闔上了眼。

  殺手男孩十分滿意,按照規定喚醒了「小偷」——然後就出現變故了。

  「極限的不能接受!!」

  抽到「小偷」卡的笹川了平握著拳,熱血地衝著主持人嚷道,「男子漢怎麼可以當小偷!!要就要當堂堂正正的獵人,極限的把狼人給揍飛!!!」

  「哦?不接受?」主持人Reborn的聲音十分冷酷,但現場沒有一個人膽敢張開眼睛,「很好,反正你也出局了。去死吧。」

  接著聽到一聲巨響……笹川了平,光榮出局了。

  啊啊啊啊大哥出局了……雖然不意外但是也太嚇人了啊那個聲音,Reborn你到底都對大哥做了什麼——澤田綱吉在內心慘叫著,同時雙眼像是被強力膠黏住一樣死死閉著。

  不為別的,因為他抽到的就是「小女孩」……那個晚上睜眼被狼人看到就會直接狗帶出局的小女孩。

  ……他果然是廢柴綱,可是連玩遊戲抽個籤都抽到那麼雞肋的角色叫他怎麼能接受——

  且不管澤田少年內心的OS,總之,接下來輪到「預言家」睜眼。

  「預言家」睜開笑意盈盈的紫色眼眸,理所當然地朝深海光流一指,表示自己要查看對方的「角色卡」資料。

  得到答案後,指定讓梁衍知道自己預言家的身份,白蘭滿意地閉上眼。

  接下來的程序進行的比較快,「邱比特」、「狼人」和「女巫」誹謗行動過後,小鎮迎來了早晨。

  眾人一睜眼,就看到Reborn勾著唇角,宣布:

  「昨晚狼人殺了深海光流,女巫又把深海光流復活,所以算是零傷亡。」殺手男孩不知道是在「晚上」看到了什麼有趣的場景,唇畔勾起的笑容讓人不由自主發毛,「那麼,現在開始投票要處死誰吧。」

  「深海桑被殺了?!」澤田綱吉第一個叫出聲,以一種驚恐的眼神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表現得十分鎮定的深海少女,「到底是誰做的,要是沒有女巫,深海桑不就完蛋了嗎……話說誰是女巫啊?」

  「十代目,一定是那群人幹的!」獄寺隼人十分肯定地指向對面的白蘭等人,「從一開始他們就是衝著我們來的,而且剛剛白蘭那傢伙也說了這女人很難纏……白蘭肯定就是狼人的頭頭!」

  「哈哈哈!」山本武用如往常一樣的爽朗嗓音笑道,「狼人這種浮誇的稱號,倒是真的很適合白蘭呢!」

  「你們!可不要別亂說話喔!你們這群傢伙!」對面身形嬌小的藍髮少女聞言不服氣了,劈頭就是一頓懟回去,「鈴蘭覺得『狼人』聽起來超帥的!哪裡浮誇了,懂不懂得欣賞啊?!」

  「喂喂……雖然贊同妳想要為白蘭大人報不平的心,但這吐槽點根本不對吧?」站在鈴蘭左側的石榴,略感無言地出口糾正自家夥伴,「應該要說『白蘭大人絕對不是狼人,你們才是一窩狼崽吧混蛋。』這樣才對喔,電波醬。」

  「誰是電波醬啊?!」

  「好了好了,雖然不太客氣,但石榴說得沒有錯唷。」作為Boss的白蘭這時終於出來調解部下紛爭,並且看向站在對頭的澤田綱吉……身後的深海光流,「我絕對不會是狼人,反而是最好的好人唷。相反的……」

  「光、醬,妳才是狼人吧?」白蘭瞇起眼,笑成像是彎月一樣的形狀,「我都知道喔,因為我是『預言家』嘛。」

  「哼!」獄寺隼人惱怒地嗤了一聲,「怎麼可能有預言家自爆身份,不怕被狼人殺死?果然你才是狼人吧!」

  「獄寺君,話可不是這樣說喔?場上目前還沒有死人,也就是說,我就算被『狼人』殺死,也有『女巫』可以復活我嘛。」白蘭不以為忤,逕自說道,「但是,我說的都是事實喔?狼人也可以自殺,而且光醬馬上被復活,這不是很可疑嘛~」

  「你這傢伙——」

  「哈哈,好了好了,獄寺你冷靜點。」山本武一面大笑出聲一面攔住差點要掏炸藥的獄寺隼人,「遊戲嘛,就是要這樣吵吵鬧鬧才好玩!」

  「——不過,」說到這裡,山本武的話卻急轉直下,像是自高空墜下,直至達地面之際突然轉向一樣讓人措手不及,「我們當然也不能馬上相信你們囉,畢竟不管怎麼看,果然還是深海看起來可靠多了嘛,啊哈哈。」

  這話實在讓人無法反駁——白蘭這人社會誠信度超低的喂!就是要他們相信深海光流一百次,也比相信白蘭杰索這個人一次要簡單得多啊!

  「kufufufufu……作為話題中心,妳不打算給予回應嗎,深海光流?」依著柱子站在深海光流後方的六道骸發話,雖是低著頭對著灰髮少女說話,音量卻是所有人都能聽到的大小。

  「嗯……說得也是啊,六道。」深海光流還真回話了,她偏頭看向澤田綱吉等人,認認真真地說道,「謝謝你們的信任,我很高興。」

  澤田綱吉看看深海光流那面無表情,但明顯真誠的態度,再看看對面那個怎麼看怎麼不正經的白蘭……怎麼看當然都是選深海桑啊?!!

  想到這裡,澤田綱吉有點搖擺的心瞬間就定下來了;他壓下有點異樣的感覺,心道絕對不能讓深海桑折再這裡,指不定深海桑自己是女巫,或是她才是預言家?所以才能讓女巫復活自己呢!

  當然,雖然彭格列少年們的矛頭此時都指向了白蘭,但第一局也不好做太大的動作;於是投票時,被選出來要被處死刑的村民是存在感不高的「狼毒」。

  出局的狼毒也沒太多廢話,留下一句「你們會後悔的」類似反派人物被消滅以前的台詞後就默默離開賽局,第一局結束。

  第二局開頭的「夜晚」在Reborn的主持下很快過去,只是這回有一個人出局了——澤田綱吉抽到的「小女孩」卡因為被狼人發現自己在偷看,結果被嚇死了……

  ……澤田綱吉能對天發誓,他真的是不小心沒閉緊眼睛,而且馬上就閉起來了,可是卻還是被狼人發現了……他根本還不知道狼人是誰啊,就這樣出局會不會太冤了啊?!

  「哼,蠢貨。」對此,殺手男孩除了如此短小精辟的批評,倒也沒有其他見解,只是繼續宣佈道,「小女孩廢柴綱出局,狼人殺了深海光流,女巫復活深海光流。」

  「喂不要在小女孩後面加上那個羞恥的外號……深海桑又被殺了?」澤田綱吉抗議之餘還不忘詢問深海少女的狀況。

  Reborn一句話也沒說,他是個奉行「動口不如動手」此一行事準則的真男人,當即就是一個飛踢迎上自家徒弟那場傻得讓人生氣的蠢臉,就這麼把新·彭格列一世直接踹到大聽廳的另外一頭去。

  「你出局了。」而後,殺手男孩又冷又酷地說,「所以,給我閉嘴。輸家沒資格說話。」

  「……」好狠!你是鬼嗎?!

  看得十分不忍心的深海光流克制著自己「立刻脫離賽局、關心自家Boss」的心,只希望能快點結束遊戲,澤田少年那樣的傷勢,少不得也要耗一番功夫包扎了。

  第二回合,隨著澤田綱吉莫名其妙的出局,整個彭格列陷入了空前的低氣壓中——或是說這種低氣壓只出現在自認為「自己沒有保護好十代目」的獄寺隼人身上,可以說是卯足了勁要把心目中的兇手給揪出來了。

  這回投票決定處死的卻是「石榴」,這回兄台沒幹啥壞事,但由於前一回合出言不遜,要處死白蘭又通過不了的狀況下,這才當了替死鬼。

  第三回合,白蘭使用預言家的權限查看了一個人的身份,並且當晚,狼人總算換了目標,不再死盯著深海光流;這回被狼人殺死的是「雛菊」。

  「等等,為什麼死的都是我們的人啊?」鈴蘭不滿極了,雛菊不大說話很好控制,跟石榴吵架的時候可是她很棒的助威團呢!「你們那邊根本沒死人啊,你們一定是狼人,該換你們死人了!」

  「哈哼——等等,鈴蘭。」桔梗伸手拍了拍鈴蘭的背,安撫道,「這裡先交給我吧。彭格列的諸位,實際上就如同剛剛鈴蘭說得也對,總不能一直是我們這邊做出讓步;我們想要和你們交涉一下,這一次的死刑執行權交與我們如何?」

  「什麼,誰會傻傻聽你——」

  「我們這邊,希望能投出局的人選是——梁衍。」桔梗卻在獄寺暴走前,搶先出口提了個意想不到的名字,並看著梁衍道,「一開始因為關係相對中立,因此選擇了你作為警長……然而連續兩回投票,你都照著對面的意思投票,這並不公平吧?」

  「其實,我只是投票給能說服我的一方。」梁衍也發話,表情一如平時那樣認真,「不過,如果是白蘭大人希望我出局的話,我會照辦的。」

  這話說起來沒什麼志氣,不過想到這位學生會長大人本來就是被抓來湊數的,這一切紛爭於他而言倒有些莫名其妙,想要脫出戰局也無可厚非。

  「啊……是這樣嘛。」聽了這話,白蘭居然作出思索的表情,明顯是認真考慮起了這件事,「……光醬覺得如何呢?我可以決定嗎?」

  白蘭看向深海光流,不知為何詢問起了她的意見,而且表情還挺認真的;這樣的表現,在彭格列少年們眼裡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新的陰謀一樣,然而深海光流居然也是思忖片刻,然後點點頭,回道:

  「……我想,這個由你決定也沒什麼,不用問我的意見,你們自己高興就好。這只是桌遊,無傷大雅。」

  這一問一答讓周圍的人都一頭霧水,可深海光流卻是知道白蘭想問的是什麼;可能是把暑假她的話聽進去、打算好好做人,珍惜他人對自己的喜歡和崇拜?

  畢竟遊戲是遊戲,現實世界中可就不能仗著人對自己的崇敬推人家去死了——深海光流想說的只是這個而已。

  「好~」白蘭說了這麼一個字,笑得開懷,像是得到許可能吃糖的孩子一樣,「那麼小衍出局吧,我在夜晚的時候看過了,你是狼人吧。」

  「是的。」梁衍居然也十分坦然,朝著白蘭頷首承認。

  不過由於他一直是那副順從的態度,實在也讓人難以判斷他到底真的是狼人、還是秉持著「白蘭大人說我是狼人我當然只能是狼人啊」的態度才承認的。

  總之,第三回合結束,開始了第四回合。

  這回輪到預言家張眼的時候,白蘭選擇查看了六道骸的身份卡,卻得到了一個意外的結果——

  夜晚結束,白天,殺手男孩宣布:這一局被狼人殺害的村民是「鈴蘭」。

  對這樣的結果,這位小姐老不高興了,不過因為場上的女巫不知道是全部出局了還是什麼原因,沒有發動復活,所以她也只能氣惱地嘟著嘴離開賽局。

  「這次,我們希望投票出局的人選還是由我們這邊選。」桔梗一樣代替自家Boss發言,「另外,想要詢問一下彭格列的嵐守一個問題,請務必誠實地回答。」

  「你們想幹嘛?」獄寺少年警惕地問了一句,雖然十代目不在讓他玩這個遊戲都有些意興闌珊,但也不代表他希望對面的一群混帳贏了比賽……特別是那個白蘭!

  「冒昧請問一下,」桔梗的語氣十足優雅有禮,「你和深海醫師,是邱比特欽點的『戀人』沒錯吧?」

  「什什什——什麼?!!!」沒有受過如此直白調戲的彭格列嵐守瞬間向後退了三公尺,白皙的俊臉炸紅,話都不會說了,「怎麼可能——你這混蛋在胡說什麼——!」

  「這是有根據的。」

  「因為就在剛剛,白蘭大人查看了那邊那位彭格列霧守的角色卡,發現他是『邱比特』。」桔梗示意眾人朝一副事不關己樣的六道骸看去,「經過我們再三觀察,判定您是最後可能的人選……這一局,勢必要殺你出局了,請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獄寺一聽火又上來了,除了惱羞成怒,還有因為被誣先為狼人一伙的怒氣,「搞清楚,我可不是什麼狼人啊?!」

  「嘛,你當然不是啦,」白蘭笑嘻嘻地接話,「光醬才是嘛。」

  「哈哈哈,你們還沒放棄這個說法啊!」山本直接笑出聲,一副「大家都在開玩笑真幽默啊」的模樣,「不過,獄寺你跟深海真的是『戀人』嗎?」

  「怎麼可能!你這個棒球笨蛋——!!」獄寺又了一次毛,面紅耳赤且一副兇狠的樣子指著對面造謠的傢伙,「喂!你們這些傢伙,要是淘汰我的話,我會讓你們後悔的!」

  最後爭執不下的結果——還是投票淘汰了。獄寺,同時,深海光流並沒有被其連累出局;即是說,被「邱比特」指為情侶的,並不是她和獄寺——意識到這一點的白蘭這才皺起了眉頭,不再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

  「邱比特」是六道骸,如果他不是指定了深海光流和獄寺隼人成為命運共同體,那還會是誰?

  白蘭努力根據自己所知曉的情報去揣度六道骸的心理——他不認為六道骸會把自己跟深海光流一起指為「戀人」,因為這樣攻擊目標太大,危險係數比較低的獄寺,應該才是最好的選擇才對吧?

  並且,獄寺和深海光流熟識,配合起來也會比較有默契,沒道理是選擇別人……

  白蘭在哪裡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先前放話要讓對方後悔的獄寺少年卻先有了行動;在知道自己即將出局的那一刻,他立馬翻開了自己的角色牌「獵人」,接著果斷指著對面的白蘭:

  「我要拉著他一起死!!!」

  至此,米魯菲歐雷與彭格列雙方老大齊齊陣亡;把自己當人肉炸.彈光榮犧牲、還拉了白蘭一起死的獄寺少年高高興興地找澤田綱吉邀功去了。

  第五回合,夜晚狼人殺了桔梗;這算是意料之中的事,然而讓人意外的是一直沉寂沒有發作的女巫,突然出手毒死了山本。

  於是,場上現下只剩下深海光流、庫洛姆,以及六道骸;前者永遠是一副平靜的神情,後兩者則一人侷促有人自若,神色各異。

  「由於場上除了『戀人』和『邱比特』以外的玩家全數出局,達成『屠城』結局。」Reborn宣告。

  「因此,勝利者是由『狼人』深海光流、『女巫』庫洛姆以及『邱比特』六道骸組成的第三方陣營。」

  說完,Reborn還看向深海少女,「這不是幹得很不錯嘛——從一開始就算好了吧?這樣的結局。」

  在眾人——或者說是彭格列眾人——震驚的目光下,深海光流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才道:

  「抽到『狼人』以後我是想著怎麼讓狼人陣營勝利,戰略方案和後來的不同。」深海光流說,表情依舊變也沒變,「後面是思考怎麼讓庫洛姆和我活下來,因為我們被六道欽點為戀人,我只能改變戰略方針;所以大概不算是一開始就設計好了。」

  說到這裡,深海光流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澤田少年等人,頓了頓才繼續說下去。

  「不過,用狼人的身份自殺兩次倒是一開始就決定了,因為在白天被村民殺死會很麻煩;也多虧六道把我和庫洛姆的女巫綁定,讓我方便很多。」

  「謝了,六道。」

  深海光流態度特別誠懇地朝六道骸道謝,後者只是瞥了她一眼不置一詞,也沒說接不接受——不過自認足夠了解自己這個友人的深海少女,自然是當作對方接受了。

  「可是結果是一樣的。」這時Reborn又道,這回實實在在露出笑容,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辭,「而一切都照著妳的想法計畫走,妳獲得了勝利——」

  「——也就是說,戰術手段,戰略頭腦,執行能力,妳同時擁有這三項優秀的能力呢,深海光流。」

  這當然不是情溢乎辭的讚揚,世界第一的殺手從來都吝於讚揚他人——然而,不論是算準了所有人的心理、利用當下的條件;抑或是狀況有變後的臨機應變、決斷時果斷選擇自殺誘敵——更重要的是,她贏得了勝利。這樣的表現,就是Reborn也不得不讚一聲好。

  ……更何況,他在這場遊戲中,貌似看到了新彭哥列未來的軍師呢;深海光流,確實是那千萬人之中,只見其一的可造之材。

  ——真是,喜聞樂見啊。

  殺手男孩的心情空前的美好,可其他人就不是這樣子了——特別是彭格列的眾人,心情可以說是十分複雜了。

  特別是澤田綱吉,他難以控制地用看著負心漢的眼神看著自己最信任的部下……啊呸,是同學:「深海桑?你竟然真的是狼人?」他那麼相信她啊!

  「嗯……抱歉,澤田。」深海光流轉而看向自家Boss,語帶歉意,「……因為你的表情太明顯了,注意到的時候已經不小心看到你睜眼了……不然本來沒想那麼早讓你出局的。」

  「……我的臉上難道寫著『我是小女孩』嗎?!!」澤田綱吉覺得自己難以接受事實,不管是哪一個,「所以都是說謊嗎……深海桑妳也會說謊……」

  「別傻了,蠢綱。」深海光流還沒答應,殺手男孩先出口教訓自家不成材的天真弟子,「深海光流從頭到尾有說過一句她不是狼人?全是你們自以為是的以為!」末了還加了一句,「多學學人家,這就是為了勝利不擇手段!」

  「呃,這貌似不是讚美我吧。請恕我拒絕接受這樣的評價。」深海光流插嘴,「而且,我本來沒打算這麼賣力的。」說真的,她不在意輸贏,要不是……

  「哼,贏了才說不在意……」發現暗中被陰了一把的獄寺少年嘟噥道,「而且為什麼偏偏是和六道骸那傢伙聯手啊?!搞清楚,十代目才是妳的首領,你懂不懂啊女人?!」

  強詞奪理啊!獄寺又在強詞奪理了,雖然被陰很受傷,可是桌遊場上哪有什麼朋友,深海桑只是認真玩遊戲嘛——澤田綱吉覺得獄寺太誇張了……雖然他本來就喜歡小題大作。

  「這我知道。」哪知道深海光流竟然點點頭,認真地回答,「要是是平常,我一定會幫澤田獲勝的。」

  「可是……」深海光流抬頭,看了一眼Reborn又看了白蘭,解釋:

  「可是你們說了,輸的人要聽贏的人的話,要是我輸了……杰索要求我不能干涉他的攝糖量怎麼辦?」

  「為了對我的病患負責,」就在眾人啞口無言之際,深海光流繼續說,態度坦然,「我不能輸。」

  ——因為不能輸,所以,只能贏。

  眾人:……

  澤田綱吉:……啊,果然深海桑,還是那個深海桑呢。

  +++

  由於還沒到宿舍報到,就來彭格列的宿舍玩桌遊,白蘭等人只好留宿在彭格列的宿舍;也因此,當深海光流晚上進行例行的散步的時候,就與白蘭不期而遇了。

  ——或者說,並非是「不期」,因為當深海光流走到空中花園前的長廊,就看到白蘭已經站在門口處,笑著回望著她。

  「晚上好,杰索。」深海光流禮貌性地先打了招呼,然後才問,「有什麼事麼?沒事的話還是不要逗留比較好,雲雀等等回來巡堂,看到我們群聚,會咬殺我們。」

  「哎,是這樣嗎?雲雀君還真是一點也沒變啊。」白蘭笑著回答道,卻是徑直走到深海少女身旁站定,一副跟定對方的樣子,「光醬不介意我和妳一起吧?」

  「……好。」雖然覺得兩人同行實在危險,但考慮到各種原因,深海光流還是謹慎地同意了,「走吧,杰索。」

  兩人還真就這麼在花園裡散起了步;深海少女倒是沒什麼所謂,散步時她大多是反思一天做了什麼事,這事不管旁邊有多少人她都能做。

  白蘭則是因為懷著不為人知的思緒,好一會兒也都沒說話,一時之間倒是靜得只聽得到窸窣的腳步聲。

  「光醬怎麼知道呢?」突然,沉默已久的白蘭出聲,引得深海少女微微偏過頭,「就是,早上的遊戲,怎麼會知道骸君是『邱比特』呢?」

  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正巧就停在花園正中央的小水池前,池面映照著月亮的倒影,以及兩人的身影;白髮的少年少見地露出認真而拗執的眼神,彷彿這件事對他而言有多重要一樣——明明就只是場遊戲啊,對深海光流而言,如果沒有附加條件,她一點也不介意結果如何。

  「……很容易猜到吧?我和六道挺熟的。」深海光流答道,回答得很理所當然,也很簡短,「因為挺熟所以能猜到,會把我跟庫洛姆綁定的只有他,只是這樣罷了。」

  「可是光醬不覺得,這樣的情況下,指派獄寺君比較合理嗎?」白蘭卻擺出一點也不理解的模樣,彷彿不能理解在深海光流看來不過是順水推舟、合情合理的事,「庫洛姆算是骸君的半身吧?骸君不可能還讓妳們綁定,這樣子作為敵方目標來說……」太危險了。

  在白蘭的認知裡面……或者說,他透過無數平行世界積累分析統整出來的情報顯示的結果,就是如此。

  在過往無數個平行世界中,六道骸在超過半數的世界都與深海光流熟識;這樣高頻率的必然性所以計算出來的結果下,兩人遇到一件事情所做出的反應應該不會相去太遠才對。

  可是不對……這是不對的。

  白蘭自己意識到了這一點——因為如果這是正確的話,那麼他也不會在幾乎所有平行世界裡面,都無法贏過深海光流了——就算是他自己創造出來的CHOICE遊戲他也沒有勝過一次……即便只是桌遊版本的。

  ……這是為什麼呢?白蘭杰索不明白。

  ——他不明白,除了在八兆億的平行世界中、唯一一個能戰勝他的、十四歲的澤田綱吉以外,為什麼,還會有在無數的平行世界中、每一次都能戰勝他的深海光流,這樣子的存在呢?

  深海光流發現白蘭看她的眼神不太對勁——以她的經驗去描述的話,大概是做了一百個實驗對照組,但只有一個對照組產生了完全相反、破壞規律的實驗結果……那種想要將之切片放到顯微鏡下研究的眼神,深海光流實在太熟悉了。

  被這樣的眼神讓人挺方的啊……一邊思考著以後是不是該收斂一點,以免在旁人看起來像是個神經病,一面緩緩朝白蘭提問:

  「……那個,不好意思,不過恕我直言……杰索,我跟你並不是很熟喔?」

  這大概是今天最出乎白蘭意料的話了——他忍不住就瞠大雙目不能理解對方的意思;並不是說感覺有多受傷,但卻無法理解深海光流為何突然說起這件事。

  不過……在「這個世界」、「這個時刻」深海光流當然和他不熟悉——但是,在無數的平行世界中、他已經認識對方無數次了,所以「不熟悉對方」這種說法,對他來說應該根本——不成立。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杰索你能對我的事情知道的那麼清楚……聽澤田說,你能看到平行世界?所以平行世界我們很熟悉對吧。」深海光流索性也不管白蘭的反應,只是說道:「但是,就算知道平行世界的我,你也不是真的認識『我』喔。」

  「……咦?」

  白蘭懵了。

  深海光一看,只覺得對白蘭此時的心理狀態了然於心,便道:「剛見面我就覺得很奇怪了,我覺得,你好像透過我在看『什麼』,好像還有個對照組可以讓你觀察實驗結果一樣。你沒注意到吧?但如果我的反應跟你預期的一樣,你會笑得很開心……換算數據,唇畔上揚的幅度是平時的一點七五倍。」

  「……蛤?」

  白蘭還是懵逼,卻又隱隱約約抓住了什麼——關於深海光流想要傳達給他的東西。

  「你好像總是透過『平行世界的我』來認識我……老實說,我蠻困擾的。」

  深海光流說著,接著兩人四目相接,灰色撞進紫色,在紫羅蘭裡頭留下來幾分不突兀的異色;而白蘭眼裡映出灰髮的少女,果然眉頭輕蹙,一副稍微有些困擾的樣子。

  「請不要用跨越時空的方式、迂迴的認識我,可以麼?」她說道,灰瞳裡頭的認真幾乎透過相接的目光溶進白髮少年一貫艷麗刺人的眼裡——

  「其實我更希望,你能夠看看眼前的我,杰索。在你眼前的,才是這個時空的我。」深海光流的話裡頭帶著點無奈,「……這才是正確的交友方式。」

  白蘭看著深海光流眼裡的無奈,愣了好久好久,然後,突然摀住臉,大聲笑了出來——

  ——啊啊、是這樣啊。所有平行世界中,只有「這個深海光流」,能存在在他所在的時空麼?

  每個世界的深海光流都是深海光流,但,都是不一樣的深海光流;所以他自己——平行世界的白蘭杰索,才會說什麼「去你的世界看不就知道了」——

  因為每個世界都是不一樣的——白蘭·杰索終於懂了這一點。

  「……嗯,笑完了嗎?」認真說清楚的深海光流看著對方笑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同時伸出手,「那麼……能請多指教嗎,杰索?我是說,和『我』喔?」

  「啊,當然。」白蘭收住笑聲,唇角卻燦爛地綻開笑花,節骨分明的手握上深海光流雖然不大、但乾淨纖細的手,「請多多指教喔~」

  ——只存在我的世界的、唯一的深海光流。

  請多多指教。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5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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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9:5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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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9新學期新挑戰,來了!

  瑪菲雅學院,意大利全境最古老的黑手黨培育學校,其不論是師資還是課程安排,在業界都是獨佔鰲頭、數一數二的優秀黑手黨學院。

  在上一學年度,瑪菲雅學院方與叱吒整個黑手黨界的彭格列家族、和以為首的家族同盟達成了某種協議,取得了能左右未來五十年黑手黨局勢的超前科技——特殊的「指環」和與之相對的「匣子」。

  據說那是能推翻人們對如今已知兵器認知的極限、刷新個人裝備火力上限的新興科技,是對於力量有所追求的黑手黨人都趨之若鶩的存在。

  然而,為了不要讓新型態的武器引起新一輪黑手黨火拼與爭奪指環的戰爭,年紀輕輕卻擁有真知灼見的彭格列十代洞察先機,提出了解決方案——由彭格列提供初步的匣兵器研究資料、技術人員,乃至部分硬體設備,全都開放予瑪菲雅學院開授課程、供學院裡的學生學習使用。

  同時,彭格列十代還下令派任對「指環」和「匣子」有相關使用經驗的人員前來瑪菲雅學院,給全學院經過篩選過後確認足以學習此種戰鬥技巧的七百七十七名學員,充作教習人員使用。

  以此手段篩選學習新興武器系統的人員,逐步開放技術以防此種技術在宵小之輩恣意妄為地胡亂使用,並且還讓彭格列受到其他家族的感恩。

  不得不說,彭格列十代這一手實在是——

  「這一手玩的很漂亮呢,阿綱。」

  殺手男孩讚賞地給予肯定,也難得沒在自家徒弟的名字面前冠上個「蠢」字,足見他對對放此番手段實在滿意至極,「這不是很好嘛!上禮拜玩《狼人》,看來你有聽進為師的建議,很好的學習了深海光流的狡黠聰慧呢。」

  「……不。」被點名的澤田少年語氣乾巴巴的,表情像是因為太過震驚所以難以做出適當反應的僵硬,「那不是我說的,也不是我做的決定——不要隨便安在我身上!也不要賴給深海桑!」

  說到這裡,總算換過勁來的澤田綱吉已然恢復了平時吐槽時的水平,激動地質問:「是九代爺爺吧,不要隨便給我造勢啊!所以我不是說過我不會繼承彭格列的麼——」

  「——呃,那個,我也有點異議喔?」一旁站著的深海少女插話,讓澤田綱吉轉過頭,以蘊含深深期許的眼神看著她……Boss你那種眼神,給人好大的壓力啊。

  於是深海光流又沉默了一下,然後才懷抱著自家首領殷切的期盼,謹慎地開口:

  「不是『新彭哥列一世』嗎?怎麼又說是『彭格列十代』……」

  「……那是重點嘛深海桑?!」

  「哦,這個啊,暫時的罷了。」Reborn倒是愉快地回答了深海光流的問題,在他看來這個問題比起澤田少年的問題要有建設性多了,「畢竟還沒對外公佈這件事,所以公文發布還是用十世的名號。」

  「這樣啊……明白了。」深海光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那沒有問題了,請繼續吧。」

  「……還有別的問題吧?深海桑妳真的都不吐槽一下?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我說的啊!!」

  澤田綱吉還是不敢相信他一個同盟都沒有——他的左右手就算了,這會兒左手先生還在那兒「哈哈哈阿綱真厲害呢」、右手先生則甩著身後無形的狗尾,一臉崇拜地說什麼「真不愧是十代目!英明神武神機妙算!十代目萬歲」之類的話……他也認了。

  可是……深海桑?他以為他們是同類啊?!!

  「是你說的。」Reborn打斷了澤田少年的話,饒有興致地看著後者一臉見鬼了的表情,「不過,是十年後的你。為了這件事情,彭格列高層特地向波維諾家的首領借了十年後火箭筒,趁你睡著的時候……」

  「……在我毫無防備睡著的時候你們都對我幹了什麼啊?!」澤田綱吉抓狂了。

  「是這樣啊……原來如此。」反倒是深海光流眼中的若有所思退盡,頗有豁然開朗的意思在,「這倒是有可能……十年後的澤田,看起來的確是那種人。」

  「十年後的我……」聽見深海少女的話,澤田少年不由得回想起了他拼了命想要忘記的、關於他未來可能成為了社會敗類的可怕事實,臉上都染上了死灰一樣的慘白,「難道……以後我真的會成為一個十惡不赦惡貫滿盈的黑手黨教父……?」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深海光流否認了澤田綱吉的自我懷疑,轉而認真地看著對方:

  「未來的澤田,看起來就像是這麼溫柔、會替大家著想的人。」

  厭惡爭鬥與殺伐、不貪戀強大的武力也不妄圖以恐怖統治黑手黨界,然而為了避免爭端由此而起,一力擔下了處理此事的責任,絞盡腦汁只圖將可能產生的紛爭壓抑到最低——十年後的澤田綱吉,果不愧為當得上西西里黑手黨界一聲「教父」尊稱的男人。

  ——同時,他也還是那個,從一開始就包容又溫柔到不可思議的、深海光流所認識的那個「澤田綱吉」。

  於是深海光流這麼說道,一邊還伸手搭上了有點不知所措的少年的肩,語氣十分欣慰,「跟現在的澤田一樣唷。雖然手段的確有提升……看來是有所成長了,太好了,澤田。」

  「深海桑……」澤田綱吉語音訥訥,好像有點感動,又好像是憋著什麼沒說出口,難受得緊——

  「……深海桑……妳這真的不是拐著彎說現在的我毫無長進嘛?!」

  「……啊,不,沒有的事。」可疑的停頓了一下後重新開口的深海光流,她的語氣有點遲疑,只是盡量委婉地開口,「只是以黑手黨來說,澤田你……比較,甜一點?」

  「……深海桑。」澤田綱吉這會兒臉上都學對方一樣,面無表情了,「妳老實告訴我,妳真的覺得這是讚美嗎?」

  甜一點是什麼意思,他是什麼大型青春偶像劇的女主角嗎——?!

  「那也沒什麼不對,蠢綱你目前本來就上不了檯面。」殺手男孩恢復了對自家徒弟那接地氣的稱呼,顯然是又開啟了斯巴達家庭教師模式,「看來我得加強訓練的力度了,做好覺悟吧,蠢綱。」

  就在深海光流忍不住對自家首領投以同情的目光,然而再轉回頭,卻發現殺手男孩一雙烏溜溜的眼像釘在自己身上似的,死死盯著她。

  深海光流忍住去摸摸自己的臉,看看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黏在上面的衝動,鎮定地回望著殺手男孩,「……怎麼了麼?」

  「沒什麼。」Reborn答道,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不過,十年後的蠢綱有另外交代妳的事情呢,深海光流。」

  「是……?」

  +++

  「總之,得麻煩你了,山本。」

  稍微伸展指掌,感受了一下學院派發的鋼質指環套住手指的束縛感,深海光流壓下那一點微弱的不習慣和彆扭,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爽朗少年,「請教導我怎麼使用火炎,拜託你了。」

  「阿哈哈哈!」回應深海光流的是對方開朗的笑聲,山本武露齒笑得朝氣蓬勃,棕褐色的眼彎起,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雖然這個人好像一直都處於好心情中就是了,「不用那麼客氣啦,深海。反正都是空堂,跟深海妳一起也比較有意思嘛!」

  「是啊……的確是,畢竟是十年後的澤田要求的……」深海光流像是在思索什麼似的,一邊半問半答道,「……沒有想到呢,竟然特別下了這個命令……是因為,我的實力不夠嗎?」

  ——因為她是彭格列少年們之中、唯一一個幾乎沒有接觸過「指環」和「火炎」的人。

  聽說其他人早在三年前,就在平行世界使用以這個時代來說太過超前的新興兵器「匣子」與白蘭殊死對決了,簡直是走在時代的尖端……不,也許可以說,根本是開創了整個時代?彭格列少年們,不可謂不牛逼啊。

  當然,深海光流對於參與戰鬥一點也不感興趣,也從來沒想過哪天可能放下手術刀、改執起屠刀。

  然而跟著威爾帝博士大半個暑假做研究,她看到了指環和匣子這一組超前科技的「可能性」;加之她也不想作拖後腿的人,因此倒是對如何控制火炎、使用匣子的方法起了學習的興致。

  「唔……我覺得不是這樣喔。阿綱他不是那樣的人呢。」山本卻反駁了深海少女的猜測,手摸著下巴呈思考狀,「阿綱不是說希望我們輪流教深海妳嘛,我想……是擔心妳深海妳會一不小心做過頭了吧?所以偷偷給妳開後門,這很像阿綱嘛!」

  「做過頭……」深海少女有點不解,於是頓了頓,才說,「……我沒打算成為戰鬥高手。」她真的是個專職救人的醫生來著。

  「嘛,也不是那個意思啦。」山本對深海光流的回答感到無奈,但又似乎早就料到了對方會是這種反應,只是無可奈何地耙了耙頭髮,「應該是擔心深海妳……太勉強自己了吧?」

  「太勉強自己……我不明白。」深海光流不由得皺起眉頭,這個邏輯她怎麼樣也想不通,「不過,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不要成為累贅……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大概會去找白蘭教我更多知識吧。」

  既然當初澤田少年等人是去平行世界的未來阻止白蘭,那白蘭應該也十分厲害,才有打倒的必要;所以,照常理推斷,請教他應該沒錯了。

  「喂喂,深海這可不能開玩笑的啊!」饒是山本武這樣爽朗粗神經的少年,聽到深海少女這樣的發言也淡定不能了;白蘭現在雖然給人乾淨清爽不油膩的清新感受,可也是曾經拿著指環和匣子就要毀滅世界的男人啊,「拜託了,千萬不能請教他啊!」

  「第一次看到山本你這麼緊張呢……」見對方那副如臨大敵的反應深海光流先是有種看到世界奇觀的驚奇感,隨後微微皺起眉,大約是察覺到了這個請教人選的不妥之處,「……那他大概真的不適合為人師表吧,白蘭這個人。」

  「……嘛,也有很多考量啦……但我想是真的不太適合當老師吧,那傢伙的話。」山本搔刮了一下自己的面頰,發現深海少女似乎沒有再提起這件事的意思,鬆了一口氣後才提起了別的話題。

  「對了,深海,你和白蘭關係很好嗎?感覺妳似乎和很多難纏的傢伙相處的很好,真厲害啊!」

  「嗯……不算特別好吧?之前的話,只是普通的醫病關係。」提起這種似乎過於微妙的話題,深海光流依舊是直言不諱,「因為他最近才答應不會再透過平行世界認識我,所以真正作為朋友認識對方,其實是最近的事。」

  「這麼說來,他好像真的有這種毛病呢!」山本武一邊附和一邊點頭表示認同,「……果然很厲害呢,深海!」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還是謝謝讚美。」沉默片刻,深海光流認真地道了謝。

  「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怎麼被深海光流的發言戳中了小店,彭格列的雨守哈哈大笑,「真的很有趣啊……對了,深海妳最近才喊白蘭的名字的吧?之前一直叫他杰索來著。」

  「……是這樣沒錯。」深海光流想了想,回答,「上禮拜開始的吧,白蘭說既然是朋友,就要喊親切一點的稱呼才行。」

  ……但她實在做不到像白蘭那樣,把「光醬」掛在嘴邊的喊「白醬」……折衷後就成了叫名字了——這還是她爭取很久的結果,畢竟白蘭那人太會耍賴撒潑了。

  「哦——是這麼回事啊?」山本武微妙地「哦」了一聲,好像是在思考什麼事;不過似乎很快就想通了,打了一個響指後就開口道:

  「就叫『阿流』吧!」

  「……嗯?」

  深海光流不明所以地看著山本武,後者則拿招牌的陽光笑容對著她,「稱呼啊,我覺得白蘭說得挺對,老叫姓氏的確挺生疏的,所以我就叫深海妳『阿流』好了!」

  說完山本武還兀自在口中咀嚼了一下這個稱呼,隨後又滿意地點點頭,「嗯,很順口呢。」

  「啊,是這樣的嗎?」慢慢搞懂雨守話中意思的深海光流緩緩開口,試探道,「那……『阿武』?」

  「哈哈,聽起來真不錯!」山本武眨了眨帶笑的眼,笑意直直探進深海光流那狀似無動於衷的灰眸,「……阿流。」

  「……嗯,很不錯。」察覺到了某些事情的深海光流開始覺得,實在很想回以一個不遜於對方粲然笑意的笑容——她大概理解為什麼白蘭對稱呼那麼介意了……有時候改變稱呼,真的讓人感覺不太一樣。

  這是一種人際互動上,十分微小卻又溫暖的表現方式——深海少女在今天終於學習到這件事情,她覺得……挺好的。

  「嘛,那我們開始練習吧,阿流!」山本武愉快地宣告,「就從控制火焰量開始吧?阿流妳先點燃火炎——」

  話正說到一半,深海光流還認真聽著的時候,山本武突然伸手扯過深海少女的手臂,將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拽——與此同時,深海光流原來站著的位置瞬間掠過一個物體,速度還不慢,要是山本沒有動作,深海光流大約就要被砸個正著了。

  「怎麼回事?」山本武皺起了眉,爽朗的臉上難得帶上了嚴肅,朝著物體飛來的方向看去;那處似乎發生了不小的變故,正塵土飛揚著,看不清楚狀況如何。

  深海光流沒有答話,不過猶疑片刻後,掙脫了山本武的手,朝著剛剛差點砸中自己的東西走去;而山本少年也不生氣,大約是覺得深海少女不是什麼衝動亂來的人,也跟了上去查看。

  等到走近了,兩人一看,那砸過來的物體竟然還漂浮在空中,並且掙扎著想要回到地面。

  而深海光流則是神色複雜,緩緩伸出手,接住了那個那無處可逃的小傢伙。

  「果然……雖然只有一眼,但我沒有看錯啊。」看著一碰到她馬上親熱地在自己胸口蹭了蹭的小傢伙,深海光流喃喃道,「你果然……是瑪恩吧?」

  在深海光流懷裡窩著的,是一只黑白花色的花貓——名字叫瑪恩,是西蒙家族的古裏炎真飼養的寵物。

  ……問題是,古裏的貓為什麼會被當成躲避球一樣亂砸人?而且還飄在半空中……深海光流真不知道應該先吐槽哪一個狀況。

  「嗯,看起來是古裏養的那隻沒錯。」去過西蒙幾次的山本武給了肯定的答案,「不過,為什麼會在這裡……古裏在遛貓?貓可以遛的嗎?」

  「……阿武,重點不是那個。」不管過了多久,深海光流覺得自己有時候還是搞不太懂山本武的腦迴路,「不過,的確應該把瑪恩送回去給古裏。」

  「古裏的話……在那裡吧?」山本指了指騷動來源的方向,「動靜不小啊,是在玩什麼新遊戲嗎?」

  一般來說,這種時候深海光流會說「去看看就知道了」而後勇往直前;不過現在她手上還抱著一隻貓,還是剛剛被從騷動方向彈射出來的貓……「山本,先不要輕舉妄——」

  「砰」地一聲巨響,深海光流話還沒說完,巨大的陰影已經朝他們這兒砸過來;這回深海光流沒等山本武施以援手,便冷靜自持地往旁邊退了一步,恰恰離開了命中範圍,巨大的東西就這麼砸在他們跟前。

  ——很不巧的,那一樣是個熟悉的面孔。

  「好痛……」砸在地上轟出一個坑的「東西」自坑中坐起,揉了揉自己貼滿創可貼的臉,一頭紅髮被風颳得亂七八糟,活像個鳥窩一樣,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嘶……等等!瑪恩——」

  想起自己養的小貓,紅髮少年一個激靈便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然而他甫一回頭,就看到神色淡漠的少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懷裡還抱著一隻貓……抱著他家瑪恩。

  紅髮少年——古裏炎真怔愣地看著深海光流好久,看著那雙如澄鏡或結冰湖面一樣的透徹灰眸,那雙眼似乎照得自己無所遁形一樣,幾乎沒辦法思考什麼,古裏少年嘴巴一張,下意識吐道——

  「……我、我叫古裏炎真,請多多指教……」

  ……他竟然,就這麼開始自我介紹了。

  深海光流:「……」

  「……我想這是我的不對。」深海光流的語氣有點自責,看著古裏少年還有點呆愣的表情,眼中染上了擔憂,「是我的錯,讓你老跟我自我介紹……其實我已經認得你了,古裏。」

  這種情況還只想著自我介紹,這孩子怕不是傻——深海光流此時此刻是這麼想的;故此也特別自責,覺得肯定是自己的要求太過份了。

  聽到深海少女的話,總算回過神的古裏炎真立刻爆了個大紅臉,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識就……對、對不起!光流!」

  深海少女剛想安慰對方一兩句話,像是「別說了,我都知道」、「是我的錯,別道歉」之類的……然後她還沒說完呢,一旁又有變故——

  就聽鏗鏘一聲,一旁沒吱聲的山本武已然拔刀,鋒銳的刀刃閃爍著利芒,直晃得人眼球拔涼;刀背向外抵上一把軍刺,刺柄上五根看起來纖細易折的蔥白指頭,卻直直扛下整把武.士.刀的力道。

  望上一瞧,與漂亮乾淨的手完全不同,拿著軍刺的人穿著陳舊的綠色迷彩軍裝,頭上頂著個鋼盔,臉上還繪著亂七八糟的塗料,看起來就像剛打完叢林游擊戰的士兵一般,一看就不好惹。

  而短兵相接不過短短幾秒,軍刺的主人迅速向後退了兩步,甩了甩手,開口埋怨道:

  「——唉唷麻了麻了,我的手!」那是一道女聲,並且操著一口有點彆扭,帶著奇異口音的日語,「你這家伙,那是什麼招啊?可真麻煩——好在本小姐天生麗質,左手右手都是慣用手啦!」

  說著,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深海光流想著「天生麗質跟妳能左右開弓有什麼必然的關係嗎?」那人便把軍刺自右手渡到了左手,左手迅速握緊了軍刺,看起來就跟慣用手一樣靈活——看來那人倒不是在吹牛的……可能只是不太會活用成語。

  「那麼——西蒙家族的混蛋呢?」那人望這頭一張望,恰好就看到了還窩在坑裡的古裏炎真,立刻大喜過望,五顏六色的臉上笑開一口白牙,看起來挺滲人的,「好哇原來你在那裡!還坐著幹甚麼,是個帶把的爺們就滾上來跟本小姐戰個痛!」

  那人說完一蹲身,兩腳跟著一蹬,就這麼翻過了山本武準備砍向她的刀背,讓後者始料未及;而後那人幾乎可以說是手腳並用、像是叢林裡奔跑著的獵豹一樣朝古裏炎真衝來!

  眼見對方就要殺到跟前,古裏少年一反平時軟弱的樣子,俐落的站起身,接著一把就將深海光流往後推,同時還不忘控制重力,以免深海少女摔傷。

  接著,古裏炎真鮮紅色的眼對上眼前像是猛獸一樣的敵手:「——大地之鉛!」

  無數以死氣之炎與大地屬性的重力混合而成的球體出現,朝著古裏少年面前的敵人而去;後者「嘖」了一聲,以敏捷身手一一閃過,然而行動不免被拖慢了許多。

  「搞什麼呢,怎麼又是這一招啊!」那人氣急敗壞地沖古裏炎真喊道,「射射射,射球射個沒完,你當你是發球機啊?!就是發球機也有吐得沒球的時候吧?!」

  這廂古裏正和不知名的迷彩少女打得如火如荼,另外一邊,深海光流正因為減輕了身上的重力導致飄浮,只能選擇在半空中觀戰;好在山本武很快摸到了她身邊,一個使力就把深海光流連人帶貓給扯回地面了。

  「妳沒事吧,阿流?」山本上上下下打量了深海光流好半晌,確認對方身上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才放鬆,「看來是沒事。太好了啊,畢竟我答應了阿綱要……」

  要什麼?深海光流有點在意問題的答案,不過戰火卻延燒到了這一頭,深海光流又被山本緊急地扯了一把,好躲過隨著對戰中的兩人的動作而飛濺的銳利砂石。

  「妳——妳為什麼要攻擊我!」

  打了好一會兒了,古裏少年現在才有空檔問出這個讓他困惑不解的問題;他本來真的是來遛貓來著的,哪知道突然有個人上來問了一句「請問你是西蒙嗎?」回答是以後立刻被攻擊,害他只好把瑪恩先送出戰圈再迎擊。

  「哼,西蒙家族貴人多忘事,打了人小弟,還不准老大上門找場子了?」

  那人冷嗤一聲,軍刺一刮,正好在古里少年的臉上又多劃出一道細碎的傷痕,「我就說了吧——我乃奇古家族的艾薩莉·奇古……在彭格列十代的繼承儀式上,我們奇古家族的人被你們修理,削得可慘了是吧?!」

  ——奇古家族,是被稱為「掘墓人」和「傳說中的殺人集團」的家族。此家族在俄羅斯境內素有險惡的兇名,卻自古就對彭格列家族心悅臣服、俯首稱臣;上回在彭格列的繼承式前揚言要將對繼承式不利的宵小殲滅,卻反而被西蒙家族給幹掉了來著。

  仔細思考了一下……貌似這上面討債真的挺佔理的?彭格列和西蒙和解了,可奇古家族沒說和好了、從此都是朋友了啊!

  「所以!」那人話說得鏗鏘有力,底氣十足地拿軍刺直指古裏少年的鼻尖,「本小姐來找場子了!媽的知不知道彭格列是我們老大的老大,就你個小小西蒙還敢挑釁,我看你是不知道本小姐號稱奇古家族第一硬的拳頭,究竟有多硬!」

  ——一片窒息的沉默蔓延。被指著鼻子痛罵一頓的古裏·暴打別人小弟·炎真張大著嘴,被訓得額前燃著的死氣之炎都熄了,戰意全失。

  ……估計古裏少年這會兒正在思考,他當年年少輕狂是不是真的揍了人一頓,現在天道好輪迴,人家都打上門來了。

  這樣的反應顯然還挺合奇古小姐的意的,她點點頭,也不急著打架了,「乖,這就對了,反省完再給本小姐揍一頓,咱倆就算兩清了!」瞧這態度乾脆的,奇古小姐也稱得上一聲女中豪傑了。

  「……呃,那個。」

  這時一旁觀戰的深海光流終於忍不住插話了,「這位……奇古小姐。我明白妳的憤怒,但……繼承權是兩年前的事了,西蒙和彭格列也成為了密不可分的同盟家族關係。妳現在才找上門……」會不會太遲了一點?

  「兩年……有那麼久?」奇古小姐皺著眉低頭深思,「我接到消息就立刻想來報仇了,只不過在亞馬孫的叢林迷路了一下……已經過去兩年了?以人類的時間來算的?」

  「……」不以人類的時間還能怎麼算的,妳這是去亞馬孫叢林歸化成泰山了吧?

  「哎呀管他呢!」大概是想得不耐煩了,或是不擅長思考,奇古小姐一甩腦袋,十分煩躁地抬頭看向跟她抬槓的深海少女,「場子先找回來再說,我又不擅長思考——」

  ——然後,在看到深海少女的那一瞬間,奇古小姐頓時瞪大雙眸,碧藍的眼眸誇張地瞠大到像是快要自桌緣滾落至地上的水色玻璃珠。

  她慢慢放下了舉著軍刺的手,轉身面對灰髮的少女,然後……突然單膝下跪——

  「前輩!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

  同場加映:為少女加開的特殊課程

  一陣粉霧過後,澤田綱吉不意外地回到了十年前。

  一睜眼,看到得還是許久不曾回去的母校裡,那一棟他和夥伴們住了三年的宿舍;看在如今澤田綱吉眼裡,不管擺設還是裝飾,這些都是十分令人懷念的場景了。

  不過——澤田綱吉看了一眼正坐在沙發上的他的家庭教師,心知肚明這僅有的時間可不是用來讓他沉浸在往昔回憶的:「文件都弄好了?直接給我簽吧,比較節省時間。」

  「哼。」面對自己徒弟從容不迫地直奔主題,殺手男孩有些好笑地嗤了一聲,「不過十年就讓你學會擺譜給我看了?」

  「怎麼可能?這是信任。何況Reborn你可從來不會做危害彭格列、或是我們的事。」

  澤田綱吉笑了笑,答道。他已經過了會冒失地在小事上大驚小怪的黑歷史時期,應對上也比較得體了,倒是讓人感覺到時光和歲月到底是多麼厲害的磨刀石,竟能將當初的一個莽撞少年,打磨成青年這般溫潤如玉的模樣。

  「淨說些好聽話。」Reborn又哼了一聲,聽起來對於澤田綱吉的說法十分不以為然,「這份計畫,對彭格列有利的部分根本是用來堵住那個時代的我的嘴吧?整體看下來,你倒是挺努力的想說服我,不過要不是我放水,這點程度根本不夠。」

  ——這說的是真的。開放技術避免爭端,聽起來是十分大氣的事情,然而其中卻有許多需要解決的弊端,章程也需要一個個擬定……其中許多彎彎繞,權利得利關係錯綜複雜,然而整體來說還是弊大於利

  只不過,澤田綱吉確認這樣一個計畫能避免爭端;只為如此,便足以支持他堅定地推行這個計畫了。

  「算是吧,你還拿槍指著我,逼著我想點給彭格列的好處呢。」澤田綱吉只能苦笑,「提供一切的家族沒有拿到好處,反而容易讓人疑心……這裡畢竟是黑手黨,不是慈善界。你說得是對的,老師。」

  「我當然是對的。」總算得到了翅膀長硬了的徒弟服軟的話,Reborn勾了勾唇,心情還算不錯,「好了,快簽吧。雖然用了點手段延長你在這裡的時間,不過也才二十分鐘左右。」

  「知道了。」澤田綱吉也不廢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拿出隨身攜帶的鋼筆,準備充當一回人體簽字機。

  不過,當他坐定以後,像是想起什麼,突然又開口,「對了,Reborn,還有一件事……光流的課程另外排吧,就由這個時代的我們輪流,教會她基礎就可以了。」

  聞言,殺手男孩挑了挑眉,沒多說一句話,只簡單扼要地問:「……理由?」

  「這個嘛……光流很容易不小心努力過頭了,其實不需要那麼勉強自己。」澤田綱吉短暫停止了書寫的動作,憂心忡忡地嘆口氣,「要是你看到了我那個時代的光流大概就會明白了,她總是……太過努力了。」

  「這是她的優點,不過不排除也屬於一項缺點。」殺手男孩不可置否地聳聳肩,「不過就這個理由?你覺得這個理由,足以讓我點頭答應嗎?」

  「唔……我想也是。」澤田綱吉又笑了笑,這回語氣裡卻是莫可奈何。他一雙承載著溫暖橙光的眸低垂,投射在手中的鋼筆上;好巧不巧,這正是之前深海光流送他的生日賀禮。

  「不過……早晚你們會知道的,光流她啊,只適合當個醫生。」澤田綱吉說道,手撫上鋼筆鐵灰色的外殼,冰冷得就像他那位表情始終如一的夥伴,不禁露出溫暖又包容的笑容,「還有,光流的手果然最適合拿手術刀了,這點無庸置疑。」

  「因為這樣,我擔心光流會勉強自己,做一些她不喜歡,也不適合做的事……」澤田綱吉先是嘆了口氣,然後才又揚起笑容,看向通往樓梯的出入口,「……所以,能幫我看著光流嗎?阿武?」

  ——話語一落,殺手男孩沒半點吃驚的樣子,像是早在掌控之中,而黑髮的棒球少年則是捋捋自己紛亂的頭髮,自暗處走了出來:「啊哈哈,不愧是阿綱跟小鬼呢,我還覺得藏得不錯呢,結果還是被你們發現了。」

  「不過——我答應你喔,阿綱。」爽朗的少年揚起了陽光的笑,向著另一個時空,他年長不少的Boss保證道,「我會看好深海的,畢竟她是我們的夥伴嘛。」

  「好。」澤田綱吉也笑,宛如自己面對的是十年後那個成熟又可靠的彭格列雨守。

  「交給你了,阿武。」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5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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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9:5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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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0作為前輩的挑戰(上)

  艾薩莉·奇古,俄羅斯的「掘墓人」奇古家族六代首領的最寶貝的獨女。

  與素有凶險之名在外的奇古家族不同,傳聞中,艾薩莉·奇古小姐生得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樣,號稱莫斯科的明珠、俄羅斯第一美人的美稱。

  她有如淡淡蒙上一層光紗的緗黃色長髮,皮膚如象牙一樣白皙,松柏綠的眼眸是莫斯科的星空最耀眼的指路明星,優雅的身姿像是高高揚著頸項的天鵝——

  艾薩莉·奇古,即是,俄羅斯豔光四射的「掘墓人的珍寶」。

  「那個……不、不好意思請問一下?」吞了口口水,謹慎地開口發言,「那個、請問,那真的是在形容您嗎……?」

  「啊?懷疑啊?本小姐卸妝後可是能美翻整個俄羅斯黑手黨!」

  奇古小姐高傲地哼了一聲,看來是對自己的美貌有十足的自信……但是不只是古裏炎真,一旁的深海光流也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把綠色的迷彩塗料當成化妝品……而且卸妝了反而變成大美女,妳真的不覺得有哪裡搞錯了嗎?

  ——也許應該先說明一下現在的狀況:奇古小姐因為見到了深海光流,心情好了不少,加之打了古裏少年一頓也算是出到氣了,終於有好好坐下來說話的討論空間。

  於是,深海光流建議先回彭格列宿舍,讓她幫兩人處理傷口,原本同行的山本則是自告奮勇說要去通知其他人這件事,因此便有了留下的三人對坐聊天的離奇場景。

  「……嗯。總之,妳應該就是我負責的直屬後輩了,對吧?」

  放棄理解俄羅斯黑手黨的深海光流思考了一下,開口試圖釐清狀況,「沒有錯的話,我的直屬的確是名為『艾薩莉·奇古』的俄羅斯黑手黨。」

  其實稍微回想一下就明白了,對於自己的記憶力,深海光流自問還是有些自信的。除了因為自己是個臉盲、長相實在記不起來,其餘的只要是書面資料,她全都倒背如流:簡直可以說,深海光流正以動重大的外傷手術的精神力在準備「成為前輩」這件事情。

  「那麼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深海光流,是妳的直屬前輩。我——」

  深海光流還想著要不要把當初給彭格列少年們做的自我介紹一字不漏的照搬,就看到艾薩莉·奇古一雙寶藍色的雙眸放光,塗滿詭異綠色塗料的臉猛然湊近深海光流,雙手也激動地搭上住深海光流的雙肩,並且牢牢地攫住肩頭。

  「我知道!前輩的事蹟,就算是在亞馬遜雨林裡面鍛鍊的我都知道!您簡直是奇古家族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偶像!」

  「……這麼稱讚太過頭了。我沒那麼厲害。」

  深海光流不明白,她一個懸壺濟世的醫生,到底要怎麼當上俄羅斯最凶狠黑手黨家族的偶像,但她只是保持平靜地說著被稱讚時最適當的謙詞;比起一旁見狀緊張地手足無措的古裏炎真,她簡直不像是整個身體被箝制住的人,「還有,那個,能先放開我麼……」

  「聽說被這個混蛋!」奇古小姐以唱軍歌一樣宏亮的大嗓門問問壓制住深海光流平靜的嗓音,還伸手指著一旁慌張的古裏少年,「被西蒙那幫混帳東西所傷的兄弟,聽老爺子說全部都是您救回來的——您簡直是聖母瑪利亞一樣的存在!起死回生都能做到,前輩實在太牛逼了!!」

  「呃,不。因為我是一個醫生……那是我的職責。」

  ……所以說醫生救人不是天經地義的麼?而且當初她記得她也收了有奇古的診療費吧?沒有健保給付再加上姑且是給秘密結社行醫,診金不少呢……總之雖然救了人是事實,但應該不值得那麼崇高的評價吧。

  作為一個醫生、半個科研人員,深海光流對於言過其實的事——特別是在描述自己時——其實不太感冒。

  然而,奇古小姐卻沉浸在與心目中的偶像見面的興奮中,似乎完全沒聽進去:

  「堅守崗位的前輩也是超級帥氣!前輩身為醫生救人,四捨五入不就跟天父用七天造了世界一樣偉大嘛?!而且前輩禮拜天還沒休息呢!這樣不是比神還要屌嗎,簡直碉堡了啊——!」

  「……我覺得妳的讚美規模太大了。只不過是排的手術多……話說奇古學妹,妳的數學是不是不太好?」深海光流自認為浸淫理科多年,就沒見過這樣子四捨五入的,怕不是學了大半輩子的假數學了。

  「總之,我就是因為聽了您的傳言,所以請老爺子讓我來瑪菲雅跟您學習的!」

  奇古小姐嘴角劃拉出一個燦爛過頭的笑容,視覺上有點猙獰,但瞧得出來是真心實意的開心,「老爺子馬上就答應了!還說奇古那破爛攤子就交給我叔叔,要我好好跟您學學怎麼用我的腦袋!」

  「……這樣啊。」聽到這裡,深海光流只能一言難盡地這麼總結。

  ——被家族Boss勒令來黑手黨學校找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學習,而且目標還是「學會用腦」,真的是值得這麼大聲宣揚的事嗎?

  「……那個,光流,對不起……」一旁的古裏炎真突然吶吶地開口,表情佈滿愧疚,「都是我們,才讓妳……」

  聽古裏的語氣,應該是覺得他沒搞事的話,她也沒機會去奇古診療病人,現在這一齣也就不會上演了吧——雖然這是事實沒錯,但深海光流當然沒有責怪對方的意思。

  「不用道歉。雖然無緣無故打人是不對的,但是後來西蒙跟彭格列誤會也解開了,況且你該道歉的對象也不是我吧?」於是,在雙肩還被攫住的狀態下,深海光流偏過頭,認真地安慰古裏少年,「所以,不要介意我,炎真。」

  「是這樣嗎……」古裏聞言微微抬頭,看著表情平穩的深海光流,以及似乎正挑著眉看著他道奇古,鼓起勇氣,猛然彎下腰:

  「真、真的很對不起——」

  「——混蛋,給我放開那個女人!」

  氣憤的怒吼以及隨之而來的爆響聲直接蓋過了古裏少年的道歉。

  整個空間隨著火藥的爆炸,瀰漫著一陣嗆鼻的白煙,白煙盡頭,造成這種情勢的人影自其中慢慢走出來。

  那人頂著一頭有些散亂卻十分有型的銀髮,身上叮叮噹噹地掛著許多金屬製、大多是骷髏或是類似風格的飾品;除此之外,他手臂上還裝載著巨大骷髏型的金屬攻擊武器,另一手則在指間挾著火藥管,嘴裡還特別酷炫跩地叼著菸。

  「沒聽到嗎?」出場姿勢十分酷炫的銀髮少年——獄寺隼人,縱然叼著菸,口齒仍然清晰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我叫你放開那個受我們彭格列十代家族庇護的女人,還有旁邊那個姑且算是我們的同盟家族成員的傢伙,你這混蛋!」

  「……」深海光流與古裏炎真,此時的心情實在是太複雜了。

  簡直複雜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才能描述現在的狀況——直白點可能可以用「臥操」倆字簡潔有力的概括,但若要具體描述,那還真的是……啞口無言。

  ——你丫到底有沒有弄清楚狀況!莫名其妙就殺來了,是嫌事不夠大不夠轟轟烈烈無法襯托彭格列與你大十代目的堂堂威儀麼?!

  「那個……冷靜點吧。」最後,深海光流還是懷著複雜的的心情五味雜陳地開口阻止對方,「事情跟你看到的不一樣……隼人。」

  「……妳?!」

  獄寺一聽深海少女的話,反應倒是挺大的,看向深海光流的表情難以言喻,真要描述可能是「目瞪口呆」之類的情緒;過了好半晌,漲紅了臉似乎有些羞惱的銀髮少年炸毛似地衝著還在另一頭的深海光流、氣急敗壞地吼道:

  「開、開什麼玩笑,妳剛剛那、那什麼叫法啊!我、我跟妳很熟嘛?!」

  深海光流:「……」

  少年,你聽話敢不敢挑重點聽啊。

  就在深海光流都無言以對的時刻,門口又出現一人——爽朗的黑髮少年一眼望去,看到了場內離奇的對峙畫面,不由得露出了「真傷腦筋啊」的表情,而後三步並作兩步跑至對峙的中心點。

  「真是的,獄寺你還真是急性子……我剛剛正要說阿流沒事,在幫古裏還有奇古包扎呢!」

  山本武站定後,首先面對這同為守護者的同僚,苦口婆心似地數落著,「而且就算只是煙花,但在室內也不可以亂扔,很危險的喔?畢竟阿流也在呢,她不太擅長躲你的煙花吧?」

  「嗯,我沒事。」深海少女還配合地接了山本的話頭,頷首道謝,「感謝關心,阿武。」

  「嘛,不用客氣喔,我們是朋友嘛——」

  「搞什麼鬼!給我閉嘴你這個棒球笨蛋!」獄寺似乎有些惱羞成怒地阻止了山本的話,轉而惱羞有餘魄力不足地瞪著深海少女,「一個還在被挾持的傢伙少說些什麼安全的鬼話……而且,你們兩個,對對方又是什麼稱呼法啊?太……太噁心了吧!」

  「說什麼噁心嘛……獄寺,就算是你,這樣也太過份了。」山本武正了色,嚴肅地聲明,「那是我跟阿流友情的象徵喔。」

  「友情的象徵?這麼說,剛剛似乎……也叫了我的名字……」古裏少年後知後覺地想起了這個細節,聲音聽起來十分高興,「意思是我們是朋友了嗎……好高興!」

  「咦?好奸詐啊這群傢伙們,我也想要前輩叫我的名字!」奇古小姐也不甘示弱,「艾薩莉……不,請前輩叫我小艾!請親切的用暱稱稱呼妳可愛的後輩我吧!」

  「……」她簡直都不知道該不該吐槽、還有該怎麼吐槽了……所以說,你們關注點還是不對吧。

  ……整個世界彷彿只有自己是清醒的,還真的是十分孤獨的感受。

  就在深海光流都不知道情況這麼收拾的時候,就聽一聲巨響——深海光流準確捕捉的,那是子彈穿膛而過、直擊物體,以及巨大的物體倒地的聲音——然後是一聲宏亮又野性的呼喊:

  「復活!!拼死也要把深海光流救出來——!!」

  隨著那聲呼喊,深海少女與奇古小姐同步地抬頭一望,就看一個光著膀子、只穿著一條星星內褲的少年一個助跑衝刺,接著一躍三米高地直接來到兩人的上空。

  接著,少年伸手攫住深海少女的手,那看起來沒多少肌肉的細瘦手臂迸發出驚人的力道,一把將她整個人扯上天,脫離奇古小姐身邊。

  成功讓深海光流脫離對方禁錮的四角褲少年——澤田綱吉一手攬住深海光流的腰,在空中迅速調換姿勢;後者則是一臉平淡地壓住隨著少年動作而激情飛舞的裙擺,鎮定得嚇人。

  深海光流可以說是十分配合自家Boss上竄下跳的動作,最後,兩人一起安全落地。

  落地站定,方才無視了牛頓的三大運動定律秀了一波超人般實力的少年,額發髮那簇宛若怒放著的橙色花朵的火炎熄滅,又變回了平常人畜無害的樣子。

  澤田綱吉看著如往常一般沉靜,似乎沒有任何變化的深海光流,鬆了一口氣,才問道:「深海桑,妳沒事吧?」

  「……嗯,沒事。」深海光流停頓了一下吧,抬起平靜無波的灰眸,鄭重道,「那個,可以的話,還請叫我『光流』吧。作為朋友和部下,我也會親切地稱呼Boss你為『阿綱』的。」

  雖然狀況不太一樣,但嚴格來講,她算是被對方「救」了兩次……應該已經過了需要用敬稱的交情了吧——深海光流忍不住如此想道。

  「……」澤田綱吉聞言,以彷彿蘊含了難以說盡的千言萬語一般的眼神看了深海光流一眼:

  「……妳真的覺得,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光流?!」

  如果是這樣,他真的會感到很絕望的喔?對這個除了他已經沒有人有常識的世界。

  「——太厲害了!真不愧是前輩的上司!」

  穿著綠色軍裝的少女興奮的嗓音在大廳迴盪,打斷了澤田綱吉的問題與深海光流正欲回答的句子。

  鱷綠的軍靴在大理石鋪就的地板踏出幾聲清脆跫音,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前,奇古小姐已然站定在澤田綱吉與深海光流兩人面前,單膝下跪:

  「本小姐決定了!我艾薩莉·奇古就決定要跟著老大還有前輩混了!」奇古小姐大聲宣告,「我會以前輩的上司和前輩作為榜樣——目標是成為一個能在俄羅斯的冬天打赤膊燃起火焰、然後用腦子戰勝敵人的大人物!」

  不,所以說那是怎麼樣奇葩的大人物?就算是想把崇拜對象融合起來成為目標,但這麼融合真的是一種尊敬嗎?真的不是很懂你們俄羅斯黑手黨啊——

  在場的義大利黑手黨都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以上的想法。

  「——嘛,那還真是了不起的夢想呢。」

  「……Reborn。」

  看著不知何時已悠哉地坐在大廳的單人沙發上、手上還端著一杯Espresso品嘗著的殺手男孩,深海光流輕聲開口喚道:「你果然也在麼……」

  雖然她以邏輯推理出對方可能在場,但看在場其他人驚訝的表情,看來頂著「世界第一殺手」此等響亮名號的男孩倒是從不辱名,竟是沒有人察覺到了殺手已悄然而至。

  「喂喂……這不是越來越厲害了嗎,小朋友?」山本一臉驚奇地跟著開口,而後搔了搔自己面頰,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真傷腦筋呢,明明前陣子還覺得稍微接觸到一點了——個子長高也變強了?這就是所謂小孩子的成長期吧!」

  「哼,我可是還能更強呢,到時候再讓你們見識見識。」

  提到正逐步解除的禁錮強大力量的詛咒,殺手男孩心情很好地回答了山本的問題」然後才轉頭,看向灰頭土臉卻精神矍鑠的奇古少女:「奇古是吧?我很看好妳喔。」

  「您、您不會是Reborn前輩吧?!」奇古小姐眼神再度放光,就像是死忠粉絲遇上了自己粉的明星一樣,「在俄羅斯……不,是全世界的黑手黨都享有盛名的一流殺手!傳說中能讓目標死了以後再死一次、死個徹底,是殺手界的活傳奇!」

  「好說好說。」殺手男孩露出紳士的笑容,狀似謙虛地回道,「不過……不是全世界一流,是全世界第一喔。」

  「不要用謙虛的口氣講那種一點也不謙虛的話啊」站在澤田綱吉身邊的深海光流似乎能聽到對方如此嘀咕著,不過看到黑亮的槍口只赤裸裸地對著自己,澤田綱吉立刻自覺閉嘴了。

  「我有聽奇古家族的首領說喔,他特別指定了深海光流做妳的直屬對吧?那麼,妳應該有點自覺了吧?彭格列可不是想加入就可以加入的。」,若無其事地收起用來暗中威脅弟子的手槍,Reborn又看向艾薩莉,「妳有足夠的覺悟麼?」

  聽著Reborn認真到連自己人都能唬過去的語氣,深海光流忍不住面無表情地「咦?」了一聲,連帶著一旁的澤田綱吉也跟著「蛤?!」地發出震驚的單音,兩人簡直可以說是默契絕倫。

  「是的!本小姐——我絕對不會讓前輩、前輩的Boss還有Reborn先生失望的!」

  疑似因為太過感動,奇古小姐眼裡都冒出了淚花;然而秉持著黑手黨流血不流淚的優良傳統,她很快抹乾了淚,對著Reborn低下了頭顱。

  「本小姐……不!我是艾薩莉·鮑里斯·奇古,以父親鮑里斯『為爭取榮譽而鬥爭』之名起誓,必會在隸屬彭格列的深海光流前輩旗下,為彭格列十代家族努力添磚造瓦,共創美好未來!」

  「那就加油吧!以及,作為妳的前輩——」殺手男孩微微一笑,伸出手朝站在一旁的深海光流一比,「深海光流會幫助妳的。她可是我欽定的家族首席軍師,加入她的麾下好好努力,在彭哥列幹出一番大事業吧!」

  「喔!!遵命!!Reborn先生!!!」

  面對世界第一的殺手對自己寄予的厚望,作為俄羅斯一流的「掘墓人」暗殺家族成員之一的奇古小姐,身後也燃起了幾乎可以感覺到熱量的某種鬥志,看起來似乎幹勁十足。

  「……嗯,總覺得,」深海光流看著這情況一會兒,隨後以邏輯進行理性的研判:

  「似乎,又來了個不(麻)得(煩)了的人呢。」



  +++



  在瑪菲雅學院中,有一門課程是全校學生的共同必修,那就是號稱「大混戰」的武術課程;就學院內舊生們過往的經驗,一般而言考慮到經驗累積與年齡差異,學院方總是讓三個年級分開授課,避免類似新生越級打怪、舊生欺負萌新的狀況。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這學期學院方卻改變了這樣的規制。

  「……嗯,總而言之……新的規則是,我們必須和不同年齡的學生對抗」還有陣營的形式,也不再是以每人所屬家族為單位。」

  將說明新規則的紙張掃視一遍,深海光流總結道,抬頭看著認真聽著她解釋規則的彭格列眾人……話說,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演變成由她進行賽前的規則分析?

  而且所有人還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又是怎麼回事?這些傢伙不是也有拿到通知單麼?

  儘管想不透這一點,深海光流依舊盡責地繼續歸納新規則並講解:

  「什麼?照光流說的話,這學期開始不能大家一起嗎?」澤田綱吉聽完,頭一個發出了哀嚎——原因無他,因為對他來說,有朋友在不只能壯膽,而且比較安心……更重要的是,作為廢柴綱他沒有夥伴完全不行啊!「難道不能自己選嗎?」

  「十代目說的對!」繼澤田綱吉之後,獄寺少年立刻義憤填膺地捏著拳頭附和,「竟然想拆散我跟十代目,作為十代目的左右手,我絕對不同意!」

  「……聽說對戰的組合會由武術課特聘的指導員分派。」深海光流冷靜地宣佈了這個消息……話說,獄寺少年你用「拆散」真個詞真的沒問題?你當你們是被銀河分開的牛郎和織女嗎?

  「咦?那還真可惜啊,大家一起比較好玩嘛。」山本武也表達自己的看法,用略帶可惜的語氣說道,「而且要是能和阿流一組,總覺得很讓人放心啊,好像一定會贏似的,哈哈哈!」

  「喂喂,你這棒球笨蛋……先不說那個噁心的稱呼,之所以會勝利,全!部!都應該歸功於十代目!」獄寺不滿地衝山本罵道,同時對著一旁面色平靜的深海光流一指,「你搞清楚,這傢伙可不算戰力欸?!完全就是扯後腿的!」

  「……」深海光流看著友人指著自己的食指,不得不以沉默表示默認了——關於不會戰鬥還上場對戰——自己完全就是拖油瓶。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啦,阿綱很厲害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對了,難道說獄寺你早上又沒喝牛奶,心情才這麼煩躁?」

  山本武微微皺眉,無視著被自己的發言惹得青筋直跳的獄寺,思考著說道,「是那個啦,每個隊伍不是都有嗎?吉祥物那類的東西。而且跟阿流一個陣營,玩遊戲也總是能贏,超Lucky的不是嘛!」

  「……我覺得不是這樣的,阿武。」深海光流這回實在無法保持沉默。畢竟吉祥物什麼的說法……已經是造謠了喂。

  「沒有我你們也能獲勝,因為——」

  「——因為過去的課程不需用動腦,所以才讓你們這群傻瓜逃過一劫。」殺手男孩以嗤笑一樣的藐視語氣,接了深海光流未盡的話,「現在分組打散了,給我使勁轉動你們生鏽的腦子,別一群人都指望深海光流的腦能分你們用。」

  「……雖然跟現在的狀況無觀,不過還是說一下好了。」深海光流心情複雜地回過頭,看向神出鬼沒的殺手男孩,「下次……能不能請你不要突然出聲呢,Reborn?」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不,肯定不是錯覺吧,最近Reborn越來越喜歡突然冒出來嚇人了,而且不是用奇怪的機關,而是隱藏了氣息單純地接近……老實說反而讓人更加困擾。因為沒有機關帶來的緩衝,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總之呢,我帶來了你們新的指導員分派的組別名單。」Reborn理所當然似地無視了深海光流,「等會兒都給我好好表現,要不然不用我出手,指導員也會代替我了結你們,要抱著必死的決心才能活下來唷。」

  「別開玩笑了,Reborn。」澤田綱吉黯然地嘆了一口氣,一點也不像新自家家庭教師的鬼話,「除了Reborn你以外,哪裡還有這麼斯巴達的教——」

  「——Kora!小鬼頭們,通通都給我聽好了!」

  那是一道帶著幾分稚氣的男孩嗓音,乍聽到的一瞬間,彭格列少年們都不由自主地將腦袋轉向最前頭,看著剛剛開口說話人——一個金髮碧眼的小男孩。

  金髮的小男孩站在高高的司令台上,身旁站著個比他年紀稍大幾分、群青色髮的小少女,兩人都穿著一絲不苟的軍裝,而且還是軍隊中擁有官階,負責訓練士兵的教官打扮。

  在深海光流察覺到彭格列少年們似乎不太對勁時,就聽金髮的小男孩又朗聲道:

  「今天起就由我可樂尼洛,以及旁邊這位大美女,拉爾·米爾奇做你們的戰鬥指導員!皮通通給我繃緊一點,Kora!」此時金髮男孩的笑容中,似乎透出了點不同於陽光的頑劣味道,「可別因為想吃美女教官的鞭子就故意犯事……啊痛痛痛拉爾!妳這樣嫁不出去的!」

  「吵死了!閉嘴!別給我油嘴滑舌!!」被稱為拉爾的女教官毫不留情的拿手上的硬鞭又抽了搭檔好幾下。

  「……」雖然就觀察來說,那兩人似乎是歡喜冤家的類型……但是女教官公然毆打男教官這樣沒問題嗎?

  看著眼前這幕,深海光流不禁有了這樣的疑問;然而,彭格列少年們的驚訝點似乎有別於深海光流。例如本來因為聽不懂深海光流解釋的規則而悶不吭聲的笹川了平,突然一個激靈,扯開喉嚨大喊:

  「可樂尼洛師父——極限的竟然是可樂尼洛師父啊!!」

  「還、還有拉爾,竟然也在……」澤田少年的語氣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是驚喜,反而像是噩夢成真一樣,「為什麼,怎麼可能……?!」

  「不會吧,那個惡魔一樣的女人來了嗎?!」

  「哎呀……拉爾都來了,那真的是很不妙呢,哈哈。」

  ……且不論澤田綱吉一副世界末日再臨的劇烈反應,如果連山本武和獄寺隼人都覺得不妙的話……那「拉爾·米爾奇」到底是多嚴厲的教官啊?

  深海光流不由得警惕了起來,看向司令台上搶過麥克風的群青色髮小少女。只見小少女一雙棕紅色的眼冷冷掃過底下一眾學生,接著啟唇,以一種不同於方才和金髮男孩說話的嚴厲語調,宣告:

  「就如我旁邊不成材的蠢蛋所說,我和他就是你們新的戰鬥指導員。我是拉爾·米爾奇,擔任你們的主教官,這傢伙則是我的副手可樂尼洛。」

  「我不喜歡無可救藥的蠢貨和聽不懂人話的廢物,所以我只會說一次,都給我聽好了——接下來的課程,我會徹底鍛鍊你們這些軟弱的渣滓,就算是再怎麼樣不可以雕琢的朽木和廢柴,我也會讓你成為可以自焚來增益社會的火柴!」

  「如果以為失敗會有人憐憫你的話,就大錯特錯了!作為教官,我們只會在你們要掉下懸崖的時候扳開你的指頭!所以——不想死的話,哪怕趴在地上爬行,用胸腹匍匐前進,咬著牙都要給我活下去!」

  聲色俱厲地說了一通後,拉爾·米爾奇在一片寂靜之中收斂已經快要妖魔化的表情,沉著臉道:「……以上。明白了的話,等等將會以家族為單位派發實戰練習的分組結果,三十分鐘以後開始實戰。現在,解散!」

  說完,小少女放下麥克風轉身就走,後頭金髮男孩聳聳肩,也跟了上去,一道離開了司令台。

  「真是……有魄力的一個人啊。」深海光流忍不住說道,然後轉頭看向澤田綱吉,「……不過,阿綱,難道世界上所有的斯巴達體系教師,你都領教過了麼……」

  「我希望不是……不,但是我更不想發現世界上還有比他們更斯巴達的存在……」澤田少年如今已經壓力大得彷彿都要患上像入江正一一樣的胃痛了,「為什麼……拉爾·米爾奇跟可樂尼洛會在這裡啊!」

  而且這個組合也太不妙了……兩者中只有一人都能把人折騰死,現在還買一送一,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還有……啊、對了!光、光流!」本來就苦惱著的澤田綱吉眼尾一瞥到深海少女,立刻想起一件更要緊的事,「光流,妳千萬不能參與這次的活動!會死的——沒有戰鬥力的妳鐵定會死的啊!」

  有那麼誇張嗎?深海光流有些遲疑,畢竟她不認識那兩個新教官,也不知道對方的作風如何;不過再怎麼樣,最多是跟學生打吧,又不是跟教官單挑PK,應該沒有那麼嚴重。

  「……應該不要緊的,放心吧。」出於以上考慮,以及為了安自家首領的心,深海光流只好安慰對方,「別的不說,但我的求生欲是十分強烈的。」

  「那不夠啦,光流!」澤田綱吉以過來人的繼續苦口婆心,「你還得有特殊的求生技巧才行。」

  「也不盡然。」這時殺手男孩又有話說了,「考量到深海光流這樣的人參戰的可能,只要確認是『非戰鬥人員』都有給予一項優勢條件,這一點已經跟你們的指導員確認過了唷。」

  「……嗯?」雖說從表情難以窺見她此刻的心情,不過深海光流的語氣難以避免地染上了一點詫異,「……是這樣啊,沒想到呢。我以為我會是第一個被教官掰斷手指墜落懸崖的人呢……」

  「……在妳安慰我的時候,內心原來還藏著那麼大的陰暗面嗎?!光流?!!」澤田綱吉不可置信地看著深海少女——為什麼可以那麼平靜地推測啊!還若無其事的說出來!這樣不對吧?!

  「就是這樣,有這種覺悟的話,勝利指日可期喔。」

  Reborn好不掩飾地開口讚賞,這種態度不得不說讓深海光流懷疑,總覺得以對方的個性,應該有什麼更加惡劣的內容在等著他們,要不然根本沒必要一副大野狼假扮親切外婆的模樣。

  「那麼,既然時間也差不多了,那就來公布吧。」果不其然,那陣讓人毛骨悚然的親切言表過去,殺手男孩露出了眾人常見的、屬於鬼畜斯巴達家庭教師的愉悅神情,「關於,你們被分派到的陣營,以及即將迎戰的對手。」

  ——殺手男孩在眾人的面前,緩緩展開在本堂課程中,將決定彭格列眾命運的一紙書卷。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5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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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9:5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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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1作為前輩的挑戰(下)

  深海光流冷靜地環顧四周,收入眼底的,是由武術課的指導員指定、與她同屬一組的隊員們。

  「kufufu……哦呀哦呀,雖說我對於課程沒半點興趣,不過就對手而言,挺有意思的呢。」隊員一號,老愛口是心非的她的好友,六道骸。

  「和前輩分到同一組,超幸運!馬上就能從前輩身上學到成為偉人的方法了,好期待啊!」不知道在說什麼都隊員二號,深海光流的後輩,艾薩莉·奇古。

  「我會全力以赴的,深海小姐。」隊員三號,是稍微靠譜一點的梁衍梁會長。

  「喔!!!!總之要極限的贏得勝利!!!!」隊員四號,不知道在熱血什麼的男子漢,笹川了平。

  「你吵死了草坪頭!而且……為什麼我必須和你們這群傢伙一組啊?我明明應該跟十代目一起!」……呃,對分組結果十分不滿的隊員五號,獄寺隼人。

  「……哼,無聊透頂。繼續群聚的話,我會咬殺你們。」以及……比起隊友感覺更像某種隱藏魔王的隊員六號,雲雀恭彌。

  最後加上她,深海光流,由以上七人所組成的A隊,即將對抗的是B隊。

  深海光流把視線轉移至對頭,B隊所處的角落,以她優秀的視力,甚至能清楚地一一點出那些她已經記熟的臉龐——

  「澤田綱吉」、「白蘭·杰索」、「古裏炎真」、「山本武」、「庫洛姆」、「青葉紅葉」……以及不知道怎麼混進來的「藍波·波維諾」。

  ……情勢對他們來說,相當不妙。

  迅速在腦中做了某種程度的雙方戰力分析與對比後,深海光流得出了如此結論——

  以戰力來說,B組集合了「彭格列」、「米魯菲歐雷」、「西蒙」三個家族的首領,就她所知,實力十分強勁,並且還有同為彭格列守護者的庫洛姆和藍波,以及西蒙那個實力不差的青葉紅葉在;依深海光流的判斷,抽中這樣的對手,根本可以說是抽中「魔王籤」了。

  深海光流所在的A組,雖然也有雲雀恭彌這個號稱最強守護者的隊員存在,但是……雲雀恭彌協調性,實在是差得讓人不忍說,光是讓他不打隊友和六道骸都十分困難了,更別提團隊合作,簡直是本世紀最讓人笑不出來的笑話。

  並且,武術課一向強調團隊合作,「協調性差」並不是雲雀恭彌個人的問題,而是他們整個團隊都缺乏默契與協調性,這一點比起澤田少年的隊伍,深海光流他們差距恐怕不是一兩點而已。

  ……之前似乎說過了,除去和病魔搶奪患者的生命這個特例外,深海光流並沒有一定得取勝的決心;何況這次還不是為了澤田綱吉所率領的彭格列家族爭取勝利,輸了其實也沒什麼。

  ——然而,深海光流再度環顧了一遍身旁的隊員……她今天,必須得贏。

  「……我有點事,想要拜託各位。」

  灰髮少女眨了眨眼,乍看之下宛若擾動了平靜湖面、動蕩出一圈圈波紋的灰眸,宛若精密的光學儀器一樣,以一種能透入骨髓的強烈視線,掃射過眾人,莫名地給人一種無所遁形、被那雙眼的主人看透了的感覺。

  「可以的話,能稍微聽我說說麼?」



  「——那就是Reborn那傢伙這次看中要培養的人嗎,Kora!」

  與男孩子稚氣而帶點嚴肅的嗓音並行,位於觀測臺制高點的可樂尼洛,湖藍色的眼眸瞬也不瞬,觀察著場中正在同隊員說話的灰髮少女。

  看了好一會兒才放棄似地回首,又向沉著冷靜地站在一旁的拉爾·米爾奇搭話:

  「妳覺得如何,拉爾。以妳身為優秀教官的敏銳直覺,能察覺那女孩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叫我主教官,副教官。」拉爾先是冷著聲音糾正了可樂尼洛放肆的稱呼,然後才回答了他的問題,「至於那個女孩,很遺憾,除了從她和隊員談話的表情看出來似乎是個冷靜理智的人,其餘我暫時還沒看出什麼。」

  「嘛,這樣啊,我想也是。」若無其事地忽略了拉爾的糾正後,可樂尼洛狀似理解地頷首,「不過,既然能讓那小子說出『很有意思』那應該是個值得期待的人才吧,Kora!」

  「……先看看再說吧。」儘管同樣不認為Reborn那處於世界頂尖的挑剔眼光會失準,拉爾依舊語帶保留。畢竟對她而言,凡事眼見為憑。

  「如果就Reborn安排的那份不合理的敵隊戰力名單,她還能獲得勝利的話……不承認也不行吧,就是這世界上又有一個稱得上人才的傢伙,被Reborn給挖走了。」

  「也是呢,看看就知道了,kora!」閉了閉眼,沉吟半晌後可樂尼洛於,張眼之際宣告,「那我們就看著吧!拉爾!」

  聽了搭檔的話,拉爾·米爾奇標緻的小臉上爆出青筋——

  「就說了……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可樂尼洛你這蠢貨!」

  隨著一聲傳達不到場中的斥罵,話音一落,事先預設好的鈴聲響起,比賽正式開始,可樂尼洛趁機正襟危坐,並示意拉爾關注比賽;後者雖然還氣著,但作為一名優秀的軍人以及頂尖的教官,仍壓下性子關注起場中狀況。

  比賽現場是由財大氣粗的學院方斥以重金打造、擁有多重屏障,地形起伏不定、凹凸不平的地形,其中矗立巨大的岩石;乍看之下似乎是佈滿粗糙礫石的岩漠,然而,這裡的岩石與地板都經過「雷」屬性強化,全都硬得像是鐵塊似地,邊角也鋒利得不行,是比表面看起來還要嚴酷許多的環境。

  「雖然是這樣說,不過對那群小鬼不算什麼吧……果然澤田跟西蒙,還有白蘭·杰索都飛起來了。」可樂尼洛見狀點評道;作為能熟練使用火炎作為機動力的首領三人組,這點程度的嚴酷地形起不了作用是理所當然的。

  「就不知道A組會派誰迎擊了……對了,還有,A組和B組各自的『王牌』是誰,妳看得出來嗎,拉爾?」像是想起什麼,可樂尼洛又問,「B組的話估計是澤田吧,實在太明顯了,不過這個選擇也十分正確……但是A組的『王牌』似乎不太明朗?」

  ——所謂「王牌」的設置,是本次比賽中重要的一環。

  每人都會分派到一個名牌,名牌被奪走則視同出局;而「王牌」則有點類似將棋中的「將」的位置,兩隊各選出一名王牌隱藏於眾人之中,先奪得對手王牌手中的名牌,就算勝出。

  「……嗯,是不太明朗。不過,也不是完全無從判斷。」拉爾皺起了眉頭,注視場中動態,「依我看,A組的王牌如果不是雲雀恭彌,就是深海光流。」

  「嗯?為什麼這麼判斷?」

  「因為雲雀恭彌這個男人很強。」

  拉爾看了一眼正與澤田綱吉、古裏炎真和白蘭·杰索纏鬥著的雲雀恭彌,簡單扼要地提出一個無從質疑的理由。

  「至於深海光流……因為她一上場就消失了,據我所知她完全是一名非戰鬥人員……估計是六道骸吧。這麼完美的隱去氣息的幻術,除了他應該也沒有別人辦得到了。」

  「原來如此……派雲雀恭彌作佯攻,作為王牌的自己躲起來以免成為目標?而且身為非戰鬥人員應該也比較不會被懷疑是王牌……這樣倒是挺有可能的,kora!」可樂尼洛認同地點點頭,接著拿手支著下巴,將臉轉向認真觀看比賽的拉爾。

  「不過,還是不要在我面前稱讚別的男人很強比較好喔?再怎麼男人婆,說這種話我還是會吃醋的啦。」

  「笨、笨蛋!給我認真看比賽!」

  拉爾·米爾奇方寸大亂地漲紅了臉,除了害羞以外看起來即將惱羞成怒,讓可樂尼洛只好可惜地收手——過頭了等等大概少不了又要被對方來一記「愛的鐵拳」伺候了。

  「嘛,總之,」可樂尼洛聳聳肩,「就看澤田他們有沒有察覺吧。大膽點假設的話,這個策略也不是很難突破,kora!」

  +++

  點燃了負向火焰的澤田綱吉腦筋一向十分清晰。

  與平時甚至稱得上毛毛躁躁的狀態不同,因揉和了火炎的力量,以及與生俱來的「超直感」而得來的這分清明,讓澤田綱吉甚至在對上雲雀恭彌這號讓人聞風喪膽的人物時,依舊能沉著以對。

  「真不愧是能打敗艾黛爾海伍的人……總覺得比之前還要強上好多。」聽到古裏一面攻擊一面這麼說著,澤田綱吉心中卻沒有什麼驚訝之意——畢竟是他自己的守護者,到底有多強他自己最清楚。

  「我們三個都一起出手了,結果也只能拖住他嗎?還真是不妙呢~」白蘭也插嘴附和,振了振後頭由火炎組成的羽翼,在空中不受重力作用地上下翻轉了一圈「那麼,怎麼辦呢,綱吉君。如果王牌真的是雲雀君的話,可能要消耗我們不少時間唷?」

  白蘭所說的是什麼意思,澤田綱吉當然也知道;雖然說也不是毫無機會,但是——他看了一眼將一雙浮萍拐揮舞得撕裂空氣、來去有風的最強守護者,深知這樣下去的話,這會是場硬戰。

  「……沒辦法了,早點解決吧。」像是被負向火炎洗禮過後而變得沉穩的語音從澤田少年口中吐出,與此同時,他擺出了那個動作——「拿到名牌就好……死氣的零地點——」

  「——聚集了這麼多黑手黨Boss,還真是教人不愉快啊。」

  佈滿鋼屑鐵塊一樣堅硬岩塊的場中,藏青色頭髮的幻術師手持三叉戟,好整以暇地站立在原地,一副閃亮登場的脫口秀主持人架勢。

  「……哎呀,是骸君呢。」乍見來者,白蘭游刃有餘的模樣總算消失了,畢竟他曾在對方手上吃過虧——不管是平行世界的未來,還是不久之前玩桌遊都是,「不愧是光醬,真是厲害啊……竟然能讓骸君來支援雲雀君嗎?」

  「kufufu……看來你們是誤會什麼了。」像是嘲弄對手的天真,六道骸笑了幾聲,將三叉戟的尖端指向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當然,也包括雲雀恭彌,「我可不是為了幫助誰而來,當然,深海光流的意志也與我無關。不過我就在此將你們這些礙眼的存在消滅好了。」

  「哼,違反風紀的鳳梨。」雲雀恭彌哼了一聲,舉起雙拐,也沒有和某幻術師並肩作戰的打算,「跟群聚的人一樣,通通咬殺。」

  雲雀恭彌以行動表示,在座的眾人,全部都是他的獵物。

  「……」看到這個情況,饒是因為燃起了火炎而冷靜不少的澤田綱吉,都忍不住皺起眉頭,平靜的臉上透露出了一點複雜的情緒,「光流……很辛苦吧。」

  剛剛說過了,沒有人會比澤田綱吉更清楚他的守護者們有多強……同理可證,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守護者們有多麻煩!

  特別是六道骸和雲雀恭彌,簡直是他們之中的刺頭——雖然澤田綱吉仍不認為自己是所謂的「Boss」,但在兩人惹出什麼麻煩和搞了啥啥大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冒冷汗想著怎麼幫兩人收拾善後。

  「嗯?是要一塊打一場嘛,正合我意呢~」這時同樣是朵奇葩的隔壁黑手黨家族首領白蘭,心情愉悅地贊同了雲雀恭彌和六道骸的提議,準備來場大亂鬥;畢竟也是位不嫌事兒多的主,「然後趕快打敗你們,就可以找到光醬了,對吧?」

  「kufufu,看來是大白天就在做白日夢呢,真是可悲。那麼,就由我來把你叫醒吧。」

  六道骸說罷,三叉戟底端一敲地面,慣例的天崩地裂場景再次出現,不僅僅是在周圍的澤田綱吉等人,連遠處戰鬥的其他人——例如和梁衍僵持不下的山本武、在和青葉紅葉對決的艾薩莉·奇古,和正在對峙的獄寺隼人和笹川了平——鬼知道同隊的他們為什麼會起爭執——通通被捲入了幻術製造出的災難裡。

  「唔……這難道不是單純的搶名牌活動麼?」被幻術搞得有些狼狽的古裏炎真低聲地呢喃道,「好、好驚人,彭格列的實力……」

  ——在一旁偷偷聽到的深海光流此時只想說一句,說得好啊,現在應該還是在搶名牌吧?怎麼沒人關注名牌?

  話說,彭格列的實力又是什麼?如果是說把事情鬧大的能力,那就只是一般的問題兒童吧——

  儘管內心有很多的槽想吐,深海光流依然沉著性子,在幻術製造出的混亂中潛行。

  與拉爾·米爾奇設想的一樣,在開賽前深海光流便拜託了六道骸,希望他用幻術將自己的身影隱藏起來;事情也如她所料,澤田綱吉等人派了大量人手去守備雲雀,艾薩莉也聽了她的話,前去拖住青葉紅葉,並且半點沒落下風。

  還有……獄寺少年果然因為想要叛逃到澤田綱吉的隊伍,而跟笹川吵起來了,這點也在計畫範圍內。

  至於接下來——深海光流將自己的視線放遠,定在不遠處空中的一道金澄的影子上;那是澤田綱吉,深海光流要奪取的,則是他身上的「王牌」。

  一般來說,只能在地面艱難前行的深海光流,沒有能接近在空中飛行的澤田綱吉的手段;不過,由於此次戰鬥指導員考量她幾乎為零的戰鬥力,給予深海光流的「特例」,讓她稍微也有了對空手段。

  深海光流拿出了背在肩上的「漆彈槍」——只要能用這把槍打在對手身上,視同是取下對方的名牌——將槍口對著空中那抹身影。

  作為一名頂尖醫生,深海光流手的操作穩得像是以小數點後三位單位厘米的精密機器一樣,將沉重的槍枝牢牢托住;更幸運的是她的眼神也特別好,甚至能清楚看到位於距離自己有三十多米的高空之上的澤田綱吉……身上別著的那塊名牌。

  於是,對著空中那道身影,深海光流做了深呼吸,擺出瞄準的動作,然後——

  「Boss!光流大人在這裡!!」

  一道女生及時響起,戴著「Demon的魔鏡」的庫洛姆對著空中大喊,同時指著深海光流的藏身之處。

  「知道了。謝謝你,庫洛姆。」

  澤田綱吉冷靜的嗓音響起,與此同時,操作著機動性極高的剛之炎,如一道流星一般迅速來到深海光流跟前。

  ——澤田綱吉猜想到了某種可能。

  亦即,強得嚇人、讓人難攻不下的雲雀,只不過是掩護,而戰鬥力最差的深海光流才是真正的王牌、以及欲奪取澤田綱吉王牌的手段……因為他實在太清楚了,以雲守自由自在唯我獨尊的性格,根本不可能願意守護跟自己無關的什麼「王牌」。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誰會是最好的人選——然後想起了在玩「狼人」時深海光流扮演的角色,以及在場上不見人影的狀況,故而有了這番猜想,才要庫洛姆注意一下。

  「所以覺悟吧,光流。」

  澤田綱吉沉著嗓音,一面緩衝速度以免傷到對方,一面伸出手,欲強奪別在深海光流身上的名牌;只要搶到名牌,一切就都結束了。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就見原來還抱著漆彈槍瞄準的深海光流像是早有所覺似地,果斷扔下槍,並且朝著澤田綱吉迎上身子,伸手去探——兩人的指臂交錯,鋼質的名牌同時被扯落,掉入雙方掌中。

  至此,鈴聲響徹全場,裝載有探測功能的「王牌」默認比賽結束,澤田綱吉額前燃著的大空之炎熄滅,向後跌坐;連深海光流都忍不住吁了口氣,而後也慢慢地坐在地上。

  「啊……真是的,好緊張……」澤田綱吉乾笑兩聲,看著也放鬆下來的深海光流,頓時感覺他倆果然是體會對方感受的心之友,「不過,真是太好了,光流……這樣算是平手吧!」

  也就是說,不管是他還是深海光流,都不用接受Reborn的事後詰問了!澤田綱吉美滋滋,不枉費他絞盡腦汁想要贏深海光流,本來還覺得一定辦不到……這麼一想還有點小得意呢!

  「……平手?」深海光流的聲音卻有點不解,「那個,阿綱,你……」

  「澤田你這蠢貨!」

  還沒等深海少女說完,一陣暴怒的女聲極其強勢地插入其中;拉爾·米爾奇踏著軍人一樣規矩卻速度極快地朝兩人快步走來,而後在到達的一瞬間,右手迅雷不及掩耳地狠狠給了澤田少年的腦門一個暴栗:

  「什麼平手!輸了還以為自己能和贏家相提並論?別開玩笑了!這麼天真的話,還是給我滾回去給Reborn鍛鍊個十年,再給我出來丟人!」

  就這架勢,不只是頭一回見的深海光流不動聲色地被嚇了一條,連一旁的彭格列守少年們——不包括明顯在看好戲的六道和白蘭,以及完全不在意現場狀況的雲雀——還有西蒙家族的人,都露出了「好嚴厲」、「這女人是鬼嗎」、「比艾黛爾海伍還要可怕」、「明明是白天為什麼我看到了鬼」的表情。

  「拉、拉爾你說什麼……」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們B組輸了,kora!」跟在拉爾後頭徐徐到來的是可樂尼洛。他伸手指了指澤田少年,「看看你手中的那個名牌吧,那可不是『王牌』啊。」

  「咦、欸?!」聽了這話,澤田綱吉慌忙翻過名牌查看——背面果然沒有標注著用來識別是否是王牌的草體「K」字樣,「怎、怎麼可能……」

  「哼,什麼怎麼可能,只是因為你比較蠢,才沒看出來。」拉爾·米爾奇嗤了一聲,看向澤田少年的眼神頗有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打從一開始,這個家伙,」她的手猛然指向深海光流,「就準備好以小搏大了,沒錯吧!」

  「嗯,是這樣沒錯。」發現對方最後一句似乎是針對自己的詢問,深海光流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猜測阿綱會是王牌,所以才這麼安排。」

  「果然沒錯。所以,妳一開始就給所有人安排好了任務,對吧?」

  「也不能這麼說……」深海光流有些遲疑,但還是答道,「我只拜託了骸幫我隱藏幻覺,還有請求恭彌戴著名牌……」畢竟六道骸還好說,雲雀恭彌這人,就沒人敢對他指手畫腳的。

  「還有我!前輩!」奇古小姐舉手插了嘴,「前輩要我『用我的腦袋保護好名牌』,所以西蒙家族的小葉子要搶我名牌的時候,我就先用我的腦袋,賞了他一記頭槌!」

  「喂喂!誰是小葉子啊?!」青葉紅葉不滿地直嚷嚷,「而且這樣就算的話,那我這個笨蛋不也很擅長用腦袋了嗎!」

  「……」她在說什麼?他又在說什麼?這是什麼能奪取別人呼吸的窒息操作?

  「……妳做得很好,小艾。」就在眾人因為這兩人竟能蠢的如此別緻而震驚時,深海光流的手搭上期待被表揚的艾薩莉的肩頭,語氣鄭重地開口:「妳是我們的『王牌』,有保護好名牌真是幫上大忙了。」

  「妳把我們的『王牌』交給這種家伙?!」獄寺隼人不敢置信地倒抽一口氣,「而且我們還贏了?!!」

  「嗯,贏了。」深海光流面無表情地回覆,態度十分冷靜,「我答應了小艾要帶她獲得勝利,作為前輩,要信守承諾。」

  「前輩果然是前輩!說要帶我飛,就真的一飛沖天了!」奇古小姐也表示自己的激動,「簡直像是沒做什麼就贏了,明明我是至關重要的『王牌』不是嗎!」

  「嗯。是王牌喔,很重要的。」深海光流認真道,「你真的做得很好,對自己有點信心吧。」

  「是的前輩!沒問題,我艾薩莉·奇古一定會成為全世界最有自信的存在!」

  「……」作為後輩她是太脫線了,可是作為前輩,妳也未免太可靠了吧——而且別那麼寵她啊!這不是要寵壞她了嘛?!

  「……總之,一切都照著妳的計畫走,對嗎?」咳嗽一聲後,拉爾·米爾奇將話題拉回正題,「只做了這幾部,最後的結果卻完全導向妳所期待的結果……連破例發放的漆彈槍也沒有使用,直接搶奪了澤田的『王牌』這一點也十分值得讚賞。」

  「感謝指導員小姐的讚賞,」深海光流先是禮貌性地道謝,然後才看著對方的眼睛,「但是……恕我直言,不使用漆彈槍是理所當然的。」

  「……嗯?」

  「漆彈槍是很有力的『佯攻』道具,不過除此以外,對我而言沒有其他用處。」深海光流如此說道,同時把視線轉移到澤田少年身上,「我畢竟是一個醫生,有防止傷害發生的職能;要是在沒有穿防護衣的情況下被漆彈槍打中,就算是澤田,他也會受傷啊。」

  「光流……」澤田綱吉這會兒簡直感動得不行,試問在場眾人,除了深海光流以外誰還記得他會受傷啊!果然光流是個好人!全身上下簡直都散發著人性光輝!

  「……還有餘力擔心對手受傷?還真是好整以暇。」對於深海光流這一番話並不置可否,拉爾·米爾奇雙手叉在胸前,「不過,你還是獲得了勝利,恭喜妳。」

  「……謝謝。」深海光流老實地頷首道謝,「那麼……能讓我先給其他人處理傷口麼?」

  「去吧,kora!」站在一旁的可樂尼洛代為回答,「不過這點程度,隨便沾點口水也就差不多了吧,kora!」

  「……」你這是甚麼土療法?可以不要在我這個專業醫生面前傳遞錯誤的醫療知識麼?

  帶著類似這樣的牢騷,眾人就這麼隨著深海光流一起前往保健室了。在眾人走後,戴著紳士帽的殺手男孩以在庭院信步散心的悠哉姿態走進場中,站定在拉爾·米爾奇以及可樂尼洛面前。

  「如何?」Reborn狀似隨意地一問,「深海光流這個人的天賦和價值。」

  「真的是不得了啊,kora!」可樂尼洛以一種佩服的語氣說道,「她剛剛的計策可是連我和拉爾都騙過去了,利用了許多因為認識澤田他們而產生的『理所當然的常識理解』來創造機會。看澤田那小子,本來還以為自己跟對方平手了。」

  「不只是如此。」拉爾接著可樂尼洛後頭說道,「在最後關頭捨棄了已經在手上的武器,卻還來得及搶下澤田的名牌;這不只是有沒有事先預謀的問題,還要有一定的反應力,以及優秀的動態視力,若非如此,絕不可能辦到。」

  「啊啊,就是這樣沒錯。說真的,聽說威爾帝那傢伙中意她,我還以為會看到什麼泯滅人性的妖魔鬼怪呢,結果是個醫生?看起來不是挺好的一個女孩嘛,kora!」

  「也就是說,都是好評囉?」殺手男孩嘴角張揚出一抹囂張的弧度,像是無聲在說「正如我所料」一樣,「加上風還有威爾帝那傢伙的認可……那麼,可以確定了吧。」

  「深海光流,確實有作為謀略家的才能。」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5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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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9:5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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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2醫生不在的時候

  享譽國際、黑白兩道都對其於科學研究的偉業知之甚詳的威爾帝博士,在近期又遭遇上了生涯的岔路。

  在被選為彩虹之子、阿爾柯巴雷諾時,他的身體因受詛咒而停止了生長,短胖的手指無法操作極細緻精密的儀器,給他平添不少麻煩;不過,只是這點程度。真要論起,詛咒給他帶來的影響比其他人輕微多了。

  武術家、殺手、軍人……比起從事這些職業並在其領域中成為頂尖高手的其他彩虹之子,身為科學家的威爾帝,他的身體腦子既並沒有隨著身體縮小而變得駑鈍,長久以來累積的知識也從未背叛過自己——甚至他還有心情研究使自己身體變小的神秘力量,比之苦苦於詛咒中掙扎的其他人,可謂是游刃有餘。

  然而在約莫兩年前,澤田綱吉率領著一幫雜牌兵在一陣敲敲打打過後詛咒解除,世上再也沒有名為「阿爾柯巴雷諾」的最強嬰兒;被限制在嬰兒時期、停止成長的身體逐漸開始了正常的代謝,並且在近年加劇。

  根據各項數值計算,如此循序漸進之下,十年便可達成身體返還受詛咒前的完全狀態——印象沒錯的話,當時他似乎是三十七歲。

  三十七歲,作為一位搞研究的學界巨擘而言,實在是一個太過年輕的歲數,就算是十年後的威爾帝,也完全能再搞個三、四十年的研究……充裕的研究時間,完美的肉體狀態,對於這些現況,他應該要滿意才對。

  ——然而,因為Reborn與澤田綱吉,這對奇妙的師生組合,威爾帝的潛意識裡有了新的想法。

  他大抵也不願意承認,但當他得知了名為「深海光流」的存在,並用自己的眼睛與理性去衡量了那名少女的資質與秉性後,他總算察覺到了——「是不是該收個腦子好使一點的傢伙當徒弟」這樣的想法,隨著時光流逝越加清晰。

  即是說,科學巨擘威爾帝從此以後又要多一個新的身份了——作為教育家,培育深海光流成為自己的接班人。

  即便作為家庭教師,自己也有優勢——威爾帝博士暗自想道。先不說深海光流與他同屬雷屬性,這世界上唯有兩個人對於「匣兵器」的認識與自己不分軒輊,依Reborn那性子,真打算要培養深海光流肯定得來拜託他,那也就稱了威爾帝的意了。

  威爾帝確信Reborn一定會來拜託他幫忙——然後他便收到了拉爾·米爾奇與可樂尼洛前往瑪菲雅任教的消息。

  「那個腦袋都是黑手黨肌肉細胞的殺手……到底是在想什麼……?!」

  威爾帝簡直不敢相信,殺手比他想像的還要更粗暴的野蠻人行為,教自認為不和那幫在血污裡打滾的凶神惡煞為伍的威爾帝博士、一不小心就給第一殺手撥了個跨洋國際電話興師問罪。

  「哦,深海光流?經過判定,我已經決定讓她做什麼了喔。」殺手的聲音有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愉悅,讓科學家特別不爽,「為了這個,可樂尼洛跟拉爾·米爾奇都會來幫助深海光流進行鍛鍊,主要是戰術訓練相關的課程;另外雖然好像沒必要說,不過你的話,是多餘的。」

  「對了對了,史卡魯那小子可能都比你的專業有用?雖然只是個跑腿的,但好歹是卡魯卡莎家族的軍師,深海光流也需要一些負面教材……啊,再強調一次,這邊完全不需要你。」

  ——說真的,威爾帝這輩子沒有受過這種侮辱。

  史卡魯?那個連死神的嫌棄的小丑似的特技演員,竟然拿他跟對方比較——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定要給那傢伙好看,還要阻止黑手黨繼續消耗深海光流的才能——帶著這樣的決心,威爾帝博士出發了。

  前往黑手黨學院「瑪菲雅」。



  「這樣沒問題嗎?」聽著開了擴聲功能的話筒響起「嘟——」的斷訊聲,可樂尼洛終於把視線自那之上移開,對上某殺手漆黑的眼,「聽起來氣得不輕是沒錯啦,不過他應該是因為你那態度才火大的吧?和深海光流沒有半毛錢關係啊,kora!」

  「確實,從頭到尾都是激怒人的話,威爾帝那傢伙也不爽你很久了。」拉爾·米爾奇也認同道,「而且你也真的很讓人不爽……威爾帝要是來尋仇的話,我都不想勸架了。」不如說,拉爾·米爾奇還希望威爾帝開發的兵器G·莫斯卡強韌一點,能稍微扛住殺手的打擊。

  「這你們就不懂了,我剛剛那麼說,只是讓他放棄無謂的虛榮心罷了。」哪知殺手男孩冷冷一笑,態度端的是一副惹人厭的囂張氣焰——雖然他平時就是這副樣子了,「他大概還在等著我去拜託他幫忙,想也知道——那怎麼可能。」

  「況且,深海光流有那個價值,他那顆腦袋如果沒因為年久失修而生鏽,應該能理解這一點。」Reborn無所謂地聳肩道,「也就是說,不上鉤的話損失的也是他自己。」

  「……你這傢伙果然很讓人火大,kora。」饒是認識對方多年的可樂尼洛也忍不住再次感嘆,「找我跟拉爾來也只是為了激起威爾帝怒氣?就深海光流的狀況來說,與其說是擁有待開發的戰術資質,不如說本身程度根本已經臻至成熟了吧?」

  與不斷做相同的練習以磨練戰鬥技巧不同,由所謂的「智略」、「理性」、「邏輯」、「情境適性」、「應變能力」、「沙盤推演」、「心態掌握」、「經驗沉澱」……等等——無須反覆做同樣的練習,而是從千變萬化的情勢中汲取新的知識化成經驗,最後提升為運籌帷幄之間、決勝千里之外的絕頂智謀——謀士如此堆積而成。

  「還是說,你決定要從提高身體素質的方面要求我們鍛鍊她?」拉爾接口道,提出另一種可能性,「以指揮官而言或許不是那麼需要,有了卻更無懈可擊,算是有一試的價值。」

  「關於這點……不能說不在考慮之中。」Reborn答,同時似乎想起什麼,將神色融入帽沿打下的漆黑之中,不讓人窺見半分,「畢竟單以適性與身體潛能而言,的確是很好的苗子。」

  這一點早在很早以前Reborn便察覺了,然而那時他只當對方是個普通的醫生——儘管有個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醫師父、並且連夏馬爾都盛讚其青出於藍更甚於藍的本事——雖然現在他已經確認了深海光流的戰術才能,情況明顯有所不同,然而……

  「……現在還不需要你們對深海光流做什麼,將指環與匣子運用到戰鬥中的實戰技巧,暫時也沒有必要授予。」不知出於什麼考慮,Reborn話鋒一轉,提出了完全不同的要求,「先去磨練阿綱他們吧,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可是容易讓人鬆懈的。」

  「……什麼嘛,kora!」可樂尼洛聞言皺起眉,有點不悅地抱怨,「還以為又有新的有趣的傢伙可以鍛鍊了……說了那麼多,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啊,Reborn!」

  「嘛,倒也不是我的意思。」殺手男孩特別不負責任地擺手,心不在焉地撫觸著心愛的寵物變色龍的腦袋,「是蠢綱……不,正確來說是十年後的蠢綱。因此我判斷他的話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十年後的澤田……的確比較像樣了。但是真要說的話,本質還是一樣天真。」擁有未來戰時十年後記憶的拉爾犀利地指出重點,「聽你這麼說,澤田不希望深海光流接受鍛鍊?你能確定那不是澤田受本身軟弱的意志還有尚存在天真感情影響,所做出的無理要求嗎?」

  「誰知道呢。」殺手男孩卻如此回道,仍是一副彷彿不放在心上的樣子,「不過,就算是受天真的感情影響,倒也不一定是全然無理的。」

  「——所以,當然是交給那群小鬼自己去驗證了。」



  +++

  「什麼?你說光流最近有點奇怪?」澤田綱吉狐疑地皺起眉頭,明顯不大相信眼前人說的話,「怎麼可能,是Reborn你又在胡說八道吧?」

  「這是真的,我可沒騙你。」殺手男孩語氣卻十分認真,被暗色吞噬的眼楮泛出了精明的光,以極具說服力的語氣說著,「這學期以來,難道你們都沒有察覺到深海光流與上學期有了許多不同之處嗎?仔細想想就明白了,我句句屬實。」

  「當然不是說有所不同都是壞處,也有可能是往好的方面發展——不過,正因如此才更應該正視這個問題,防患於未然。」

  殺手男孩的語氣實在太過堅決,說得頭頭是道的肯定模樣讓澤田綱吉都忍不住動搖了。

  然而……

  「可是,就算Reborn你這麼說……」

  澤田綱吉眼神飄移,看起來有些不自在,聲音都不由自主的壓低了,「……掛著什麼『第一屆不准讓深海光流知道的偷偷默默檢討大會』的布條,一群人窩在我的房間裡面也太超過了吧?!」

  ——「不准讓深海光流知道」聽起來不是跟排擠對方沒有兩樣麼!而且偷偷摸摸檢討大會又是什麼,在檢討什麼都不知道的前提下還打算偷偷摸摸的,感覺就是要在背後說人家壞話啊!

  「走個形式而已,掛著比較有氣氛。」殺手男孩卻是輕描淡寫地帶過澤田少年的抗議,「你想要的話,當成『細數深海光流的優點公開讚賞大會』也行,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不要拿出來吵。」

  「……兩者性質完全不一樣了,敢情剛剛那個理由果然是唬人的不是嘛?!而且要稱讚的話給我對著本人說啊!那才是正確的吧?!!」

  受不了,這個人到底有沒有一點常識——不,事到如今,要是誰跟澤田綱吉說Reborn是具有常識的一般小孩,他才會為這個世紀大笑話笑出眼淚來吧。

  「好的,那麼,從誰先開始說呢……啊,就是你了。」全然無視了對方的話,Reborn環顧圍坐成一圈的彭格列少年們,點名,「山本,說說你的觀察。」

  「欸、由我先說啊?」山本武撓了撓頭,似乎在思考什麼,「唔……我覺得這學期開始,我跟阿流的感情變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呢!哈哈!」

  「……這是甚麼廢話啊,你這個棒球笨蛋,Reborn桑要問的才不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旁的獄寺忍不住拍桌道,跟著還搶著發言,「要我說的話,深海光流一定對左右手的位置肖想很久了!最近老是在十代目面前贏得勝利好展現自己,試圖把我踢掉!簡直是用心險惡!」

  「呃……雖然覺得這麼說有點直接,但我想光流絕對沒有喔?」彭格列良心擔當的澤田綱吉跳出來講公道話——實在是自家左右手被害妄想症太嚴重了,「話說回來,光流最近贏得的勝利跟我沒關係吧?不是一個隊的喂……」

  「嗯……要我說的話,深海最近的確極限的有點奇怪!」笹川了平抱臂沉吟片刻,最後大吼出聲,「上次一起上同門課,她問了我問題——」

  「什麼?世界上還有什麼她解不出來,要靠你個草坪頭來解答的問題?!」獄寺隼人震驚地打斷了極限大哥的話,頭一次收束了情緒,表情嚴肅了起來,「……看來,那傢伙最近是真的有點奇怪啊。」

  「……雖然聽不太懂,但我極限的覺得被瞧不起了!臭章魚頭!」笹川了平衝著獄寺大吼,接著捏著拳對著天花板又是一陣暴吼,「深海她可是我重要的妹妹京子託付給我照顧的!京子的朋友跟京子一樣,都是我的妹妹!不准你說我的妹妹奇怪!」

  「啊啊?你這是哪門子不講道理的規矩,那女人才不會想要一個腦袋裡填肌肉的傢伙當哥哥,噁心死了!」

  「你說什麼?!臭章魚你想打架嗎!!」

  「等、等等!你們先冷靜點!」澤田綱吉眼見情勢不對,他的房間隨時有掀起一場惡戰的危機,便趕忙出來勸架,「讓大哥先說說看吧,光流問了你什麼?」

  「唔!這個,問題的內容,我極限的忘記了!」笹川了平極有個人特色地回答了Boss的提問,「不過,深海說為了防止我一不小心忘掉,極限的給我做了提示的小紙條!我有好好收好!」

  「紙條啊……真虧她有注意到這一點,為了讓自己的意思能清楚傳達不被遺忘,也算是有心了。」Reborn評價道,同時再次察覺了深海光流能作為戰術大師存在的其他優點:觀察力敏銳且心思縝密,量才適用……果真不錯。

  「我看看……」山本武好奇地湊上前查看小紙條,順道為大夥兒唸出紙條上的內容,「『請問是如何發出能用於醫療的火炎的』……是指晴的火炎嗎?」

  「一般都是指晴之炎吧,活化細胞使自體快速修復。」獄寺挑了單邊的眉,看起來有點疑惑,「不過那女人不是雷屬性的嗎?就算身上像我一樣有別的波動,但那點程度根本無法用於醫療嘛。這是什麼爛問題……」

  「光流……她果然總是想著病人的事,真的是個很好的醫生……」澤田綱吉卻被感動了,雙眼都冒出了感動的淚花,「光流果然當醫生最好了!Reborn你看不出來嘛!不要再把光流拖下水了!」

  「……哼。」Reborn壓低帽沿,不置可否。這樣盛滿感情的要求他才不會應聲,不然也就失去了這次真正的目的了。

  「是這樣沒錯呢,跟十年後的阿綱說的一樣。」山本武爽朗一笑,附和了澤田少年的話——然而,當澤田和一旁的獄寺都「咦?!」地發出了驚疑不已的聲音,山本卻像是突然又想到什麼,「對了,如果是火炎的話,之前阿流有跟我說『想請教白蘭』——說了這麼個有意思的笑話呢,哈哈!」

  眾人:「……」

  「白、白癡——!」獄寺在一陣呆然後迅速反應過來,語氣驚恐表情凝重地衝一臉「啊咧咧?」樂天蠢樣的雨守,「她是認真的!這種事情——每次遇上學習這件事,她都會找最突出的學到最好!她肯定是認真的!」

  「白蘭……最突出的地方……」澤田綱吉煞白了一張臉,「……那不就是用火焰指環匣兵器胡作非為,——」

  「——聽到這種話,就算是我也是會很傷心的喔?綱吉君。」

  澤田綱吉:「……」

  不知啥時漂浮在室外的白蘭自動自發地拉開了窗,半個身子都支在窗框了,然而另外半個身子卻還停留在室外……也就是說,漂浮在宿舍外牆三樓的位置。

  然而,即便維持著這麼一個酷炫的姿勢,白髮的少年依然一副悠閒的模樣,甚至有餘力衝著處於驚嚇中的澤田少年喊道:「啊,我是剛好路過喔。不過綱吉君應該會留我下來坐坐吧?畢竟光醬的話題,我也感興趣嘛~」

  「……」神TM路過,我最好真會信了你的邪。

  ——即便澤田綱吉這麼想著,還是只能維持著「一言難盡」的表情勉強對白蘭招呼道:「……呃、那,請進吧。」

  於是白蘭·前毀滅世界大魔王·杰索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進入了彭格列·前拯救世界的黑手黨·十代家族的大本營(宿舍),並乖巧地盤著雙腿,興致勃勃地加入話題:「不過,原來光醬想找我教她東西嗎?那我肯定是會好好傳授本事的喔?畢竟光醬是我的摯友嘛~」

  「請等一下,白蘭。」這時山本卻突然打斷白蘭自我感覺良好的話,「我以為阿流的摯友是六道骸跟我呢,我們之前還是一個社團的。」

  「這個棒球笨蛋……那個才不是重點!」獄寺隼人煩躁地耙耙頭髮,「竟然想跟白蘭學習使用火炎……可惡,是終於下定決心要轉職成戰鬥人員了嗎?!」

  「怎麼可能嘛……」

  「並非不可能唷。」然而Reborn卻這麼說道,「確實深海光流作為醫生的價值很高,但在戰術方面的才能,我還沒跟你們提過吧——以她的年齡而言,可是不可思議的優秀喲?這樣子的人,若想要在戰術用途上多做精進,提升己身武力是一條可見成效的道路。」

  「可是——」

  「唔,的確如果是光醬的話,一定什麼事都能做得很好吧~」纖細卻有力的蒼白指節支撐著線條優美的下巴,白蘭·杰索狀似心不在焉地插話,「不過,雖然光醬要我不要參考平行世界的例子,但我覺得綱吉君你們可以稍微聽一下喔?」

  「因為就我所知,所有平行世界裡和你們彭格列扯上關係的光醬,通通都是非戰鬥人員。」

  「……哦?」

  Reborn似有所感地朝白蘭望去,「『跟彭格列扯上關係』……的嗎?那麼,應該有除了那之外的例子吧?」

  ——這個問題挺關鍵的,殺手男孩如此思忖。如果深海光流只有在與彭格列有關係的前提下才沒有被開發戰鬥天賦,那麼便不能排除澤田綱吉感情用事的可能——他的弟子不管在哪個時空,似乎都是個心軟又縱容同伴到極點的天真蠢蛋。

  「真不愧是前彩虹之子,問到重點了。」

  白蘭笑瞇了眼,表情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對他而言也的確很有趣就是了。雖然如今的他已經學會不以「那裡的」深海光流來揣度「這裡的」深海光流:「雖然大部分還是醫生,但也出現了教授、老師或是科學家的未來了,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對人類都是很有貢獻呢~」

  「……結果還不都跟戰鬥沾不上邊。」獄寺少年鬆了口氣後撇了撇嘴,嘟噥道,「不過當老師算是對人類有貢獻嗎?也太誇張了吧你這傢伙……」

  「一般的老師的話影響力的確有限,不過,畢竟是光醬嘛,這點程度完全不誇張唷?」

  卻見白蘭膩人地笑開,彷彿得到家長特許能吃奶糖的乖孩子,原本支著下巴的手,也改為雙手捧頰,炫耀似地開口:

  「畢竟那個平行世界裡面的光醬,是擔任『白蘭·杰索』的老師喔?就客觀現實來說,把『他』教好了不就是最有效率的拯救世界的方法嘛,真不愧是光醬呢——」

  「等、等一下!給我等等!白蘭!!」

  澤田綱吉一個鯉魚打挺腰力驚人地彈坐而起,雙手更是直接拍到了地板上,肉與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激烈碰撞,然而澤田綱吉卻連疼痛都顧不上了,只覺得腦子因此清醒了不少——當然,也不排除是給白蘭的發言嚇得,「老、老師?光流是你的……什麼??!」

  而且為什麼這人可以理所當然的把自己這個世界亂源說成問題兒童啊?雖然句句屬實,但由本人來說也太尷尬了吧?!

  所以說你丫的能不能考慮一下他們在座這些當年努力阻止你這傢伙毀滅世界的救世主團隊啊?!!

  「不是我的老師,綱吉君。」白蘭好心糾正了澤田綱吉的說法,「是平行世界的我。真是讓人羨慕的傢伙呢。」

  眾人:「……」

  ……所以說,現在到底還討論什麼關於深海光流的生涯規劃到底是從文還是從武問題——隔壁的平行世界都出了醫生教導混世大魔王這等大事了啊。

  「……哈哈。白蘭你還真愛開玩笑。」山本武笑了出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笑聲有些勉強,「阿流她……難道是你的幼稚園老師嗎?」

  「並不是喲。」白蘭配合地回答問題,看上去心情還不錯,不只有問必答,甚至少問的他也興致勃勃地給補上了。

  「據說是那個時代、那個平行世界的我經過正規的拜師程序,成功成為了在光醬手下學習的醫學生。」白蘭一面做出思考的樣子一面回答,「現在想想,那個『我』還真不容易——作為指導教授,光醬超級嚴格的呢~」

  「……」這可真是牛逼壞了,我的醫生。

  到底是怎麼樣的教育,能讓一個性格充滿惡趣味的傢伙成為對國家社會乃至人類醫學研究都有貢獻的傑出青年?

  這可以說是第一殺手也不敢自言辦得到的偉業了。

  「……對於那個世界,能詳細說說麼?」被好奇心這個該死的小妖精撓得心頭泛起一股癢意的殺手男孩沉下嗓子,連原來的意圖——試圖刺探平行世界的深海光流同樣沒有戰鬥能力的真相——都不管了,一心只想知道隔壁平行時空的八卦。

  「唔——沒記錯的話,那是當時除了現在導向的十年後時空以外,唯一沒有被十年後的白蘭毀掉的平行世界了呢。」

  「——因為醫學生太忙了嘛。」白蘭·杰索搧了搧手,如是說道,「要讀七年的書,還要臨床做實習,才沒有時間征服世界啦。」

  「……」住口。你這就是在傷害一群拯救了世界的未成年少年的心了。

  「那、那……?」澤田少年一時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雖然沒有厚臉皮到自稱自己是救世主,但當初跟白蘭也是鬥得你死我活,怎麼平行世界完全兩樣情啊!「可……可是……正一不是說過,我們的時空是八兆億個時空中唯一沒被殲滅的……?」

  ——的確是這樣沒錯。

  當時,正是因為那是唯一一個碩果僅存、未遭白蘭毒手的世界,入江正一才會提出「必須得在這個時空打敗白蘭」的要求。

  倘若他們所在的時空不是唯一,那豈不是說法矛盾了麼?

  「……沒有錯喔,綱吉君。當時你們的時空,的確是最後一個未被毀滅的平行世界了。」

  ——白蘭·杰索的神色忽地收斂了許多。

  一下子,白髮少年就從討糖吃的小孩兒,轉變為眉眼低斂著智慧之光的黠慧智者,「那個時空,到最後還是被『白蘭·杰索』毀滅了。」

  「那你怎麼說——」

  「——因為白蘭·杰索……把『Ghost(白蘭·杰索)』強制抽離了時空嘛。」

  白蘭先是瞇了眼笑了一下,再張開雙眸時,紫羅蘭色的眼眸裡卻泛著與嘴角上揚的弧度不相稱的冷光,像是隔空在譴責某個不在場的罪無可赦之人。

  「難得一個接受教化決定好好做人的『我』呢,就因為這樣,Ghost所在的時空,可是一點渣都沒剩唷?很過分吧。」

  ——人類、建築、文明……甚至連深海光流這個存在都是。

  所有的一切都真正的走向滅亡——現在想想,那大概是作為「Ghost」的「白蘭·杰索」第一次意識到,毀滅世界是多麼無聊的一件事。

  「簡單來說,還不如跟著光醬解剖人類有趣。」白蘭·杰索代替平行世界的自己發言,「Ghost是這麼說的哦。不過我的話,果然希望光醬能跟我一起玩桌遊,然後——嗯,接下來等到我贏了光醬的那一天以後再說囉~」

  好在現在沒有什麼企圖毀滅世界的愚蠢的自己了——白蘭如此想道。

  澤田綱吉把那個愚蠢的自己打醒、優尼則是陪伴在自己身邊陪自己說話,深海光流卻是最早提出「征服世界無聊透頂」這個觀念給他的人;所以,才更加重要啊。

  「摯友」這個稱呼,白蘭·杰索深深覺得自己跟深海光流之間可以說是實至名歸——必須名歸。

  「呃、那時候的你是有點……不過……」一般情況下甚少指責當面別人的澤田綱吉試圖委婉一點——然而對方當年也實在是淨幹了些混帳事,要安慰還真找不到好的著力點,只好忙扯開話題。

  「……話、話說回來!平行世界的光流真厲害啊,而且也是醫生,果然成為戰鬥人員什麼的,光流她絕對做不到啦——」

  「……阿綱,請問我絕對做不到什麼?」

  「——咦……?」

  一襲慣常穿著的白色大掛,一頭灰色的頭髮,以及一雙看起來從未起過波瀾的灰色眼眸——拎著幾個粉色的紙提袋,站在門口的正是本次大會作為談資的事主,深海光流。

  「……因為小艾說想要吃點心,所以我上午跟著她出門了,回來的時候捎了蛋糕給大家。」深海光流揚了揚手,開頭就先解釋了手上幾個提袋的來歷,「因為聽到這裡有聲音就過來了,不過敲門以後沒有人回應……所以就推門進來了。」

  畢竟門也沒鎖,大家好像又都在的樣子——但是這樣其實很沒禮貌吧?難怪大家都沉默了。

  深海光流認真又深刻地檢討了一下自身,接著抬首想要道歉,猛地一瞧卻看到了掛在對面牆上寫著字的布條:「……」

  「呃、啊、不……」

  不知道是誰——或者說可能是全員一起——發出了不妙的語音,眾人看著深海光流,深海光流則是目不斜視地凝望著——第一屆不准讓深海光流知道的偷偷默默檢討大會——寫著這樣字樣的布幔。

  「……」過了許久,抽回視線的深海光流轉頭,默默地看了室內停滯的眾人一眼,「……打擾了。」

  ……接著默默地就打算掩門離去。

  「光、光流妳等等啊!事情不是妳看到的這樣子!」澤田少年首先回過神並慌忙地伸手挽留,試圖補救什麼,「其實、其實是…」

  「……別說了,阿綱,我懂得。」深海光流卻是面無表情地表示理解,然後又深深看了眾人一眼——

  「我這是……被排擠了吧?稍微有點打擊,所以等等我會去找恭彌談心,確認一下他一個人獨處時是怎麼排解這種情緒……」深海光流捂著胸口喃喃自語,「……原來如此,這種感覺還真微妙。恭彌一直都在忍受這種……」

  「等等!不是這樣的!光流——」澤田綱吉伸出手拼命阻撓對方,「找雲雀前輩他也不會懂,而且他絕對從來沒有忍耐過這種事——不對啊!現在也不是妳說的那種情況,總之冷靜一點,不要去找雲雀前輩送死啊!」

  「是啊——光醬,不是這樣的。」這時在場唯一不是蛤蜊家族的白蘭開口了吧,看著因為他的話而停頓下來的深海光流,認真地說道,「有時候不可以單純相信肉眼看到的喔?這句話光醬應該認同吧?」

  白蘭會如此說是有根據的——雖然又是來自平行世界的經驗,但在這種情境下要急中生智不要使友誼的小船翻覆,也只能借鑒過去在其他時空的例子來了。

  「……嗯,說得也是。」果然,深海光流不只停下了腳步,甚至將食指抵在下頜思考,「不可以相信肉眼看到的……確實如此呢,白蘭。」

  「沒、沒錯!白蘭說的對!」澤田綱吉發誓,他從來沒有那麼賣力地附和過白蘭,「所以聽我解釋——」

  「不能相信肉眼……既然如此的話……」似乎是思考完畢,深海光流果斷地下了另一個結論,「……去拜託骸好了,辨別真假應該是他的專長了。」畢竟是幻術師嘛,而且六道骸在幻術的造詣上來說絕對是世界超一流的那種——

  「好,既然決定了,那麼就得行動才行。」

  深海光流放下了帶給大家的點心,獨獨取出了屬於霧守——六道骸與庫洛姆——的份額,朝眾人頷首打過招呼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眾人:「……」

  ——於是,在「第一屆不准讓深海光流知道的偷偷默默檢討大會」結束後,彷彿是出自某人刻意又帶著惡意的捉弄,,眾人或多或少都在夜晚迎來了等級不一的噩夢。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5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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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9:5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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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3 Warriors

  深海光流看著張貼在佈告欄、剛出爐的「本年度社團過審名單」陷入沉思。

  今年瑪菲雅照例也舉行了篩選大會,但根據內部小道消息——來自前學生會長梁衍與他快樂的前學生會小夥伴們——據說本次內定的社團多了,名額卻一樣被定為五個,因為這樣還縮短了篩選時間。

  此外,雖說官方認可的只有五個社團,然而該說真不愧是黑手黨學院嗎?深海光流不久前才從艾薩莉口中得知,學生私底下還有不少秘密結社——艾薩莉貌似是被其中一個推崇軍武的秘密社團給迎接進去了,因此知道得挺清楚的。

  當然,秘密結社與深海光流關連不大,因為她從一年級就是內定的小動物社社長……另外她還是棒球社的地下社員,雖然也有固定參與部活,但那段時光大多時候都是在撿球和幫忙塞球進發球機中度過。

  然而——今年的社團名單中,沒有「棒球社」,這也正是深海光流在佈告欄前站了許久的原因。

  「棒球社……沒了麼?」盯著看了好半晌,深海少女幾乎是不自覺地呢喃出聲——也是到此刻,她才注意到即便只是在打雜,當社團散了,作為前部員她還是有些不捨的。

  「——是的,解散了。」

  「……梁衍?」

  深海光流聞聲轉頭,就看到穿著中式罩衫與寬褲的黑髮少年衝她頷首致意,於是便也予以回禮,才問道,「請問,關於棒球社的解散,你知道什麼內情麼?」

  雖然同為社員、並且因為學生會事務繁忙,梁衍到社團進行活動的次數還比深海光流要少,但就方才那種理所當然的語氣,想來對方應該是知道些什麼的。

  「嗯,我知道。」

  梁大會長特別誠實地點頭,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是山本武提出的。他先跟我討論了一下,後來決定暫時放棄棒球社。」

  梁衍一面說著,一面伸出佈滿薄繭的指頭指向社團審核名單上的一個名稱,「劍術社。這是放棄棒球社後山本武新創立的社團,目前成員只有我和他兩個人,以及一名校方外聘的顧問。」

  「劍術社啊……」深海光流凝視那三個字片刻,「……挺適合你們的。」而後她如此下了結論。畢竟回想起兩人初次、二次前面,似乎都是拿刀對峙著的狀況,劍術社……不意外的話,很適合這兩人吧?「怎麼突然這麼決定?」

  雖說適合兩人,不過這樣一來……她便沒有了加入的必要,也就不能與山本武和梁衍兩人一起參與社團活動;這麼一想的話,深海光流都不禁要久違地感覺到「寂寞」了。

  「謬讚了,光流小姐。」梁衍有禮貌地表示謝意,說道,「可能是被激起了一些——恕我失禮——不必要的勝負心了。」

  「……什麼意思?」深海光流聽了不由得蹙眉,忙問道,「阿武是為了跟誰比輸贏才創立新社嗎……和誰?」

  雖然山本少年的確笑呵呵地跟深海少女說過,他是個很在意輸贏、輸了一定要贏回來的人……但似乎也沒有那麼嚴重吧?在深海光流心目中,總是笑呵呵的山本武還是個爽朗親切的小太陽呢。

  「這只是我的猜測,不過——」

  說到一半,梁衍停頓了一下,倒也不是在賣關子,反而有種「這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的意味。

  終於,梁衍開口了:

  「——可能是和我。」梁衍的表情很正經,非常正經,正經到活像面對的是法庭與檢察官時後一樣,「我想他是不想輸我。」

  深海光流:「……」

  這回換深海少女想擺出這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的表情了——雖說以她的面癱做不到、而且這麼說可能不太厚道……但每回見你倆持劍對峙,就沒見過您老贏過一回啊?

  怎麼山本少年為此有了危機意識,還決定暫時專心直往劍道之路發展了……你倆到底是鬧哪樣啊?

  「……呃、為什麼,阿武突然不想輸你了呢……?」

  應該說為什麼山本武突然感覺他會輸梁衍才是。不過就算是深海光流都知道做人不能這樣講話,太白目了。

  「……嗯,發生了……一些事。」梁衍像是不知道怎麼描述他口中造成巨大轉折的事件,蹙起眉還歪了歪頭,忖度,「……總之,真要說的話,可能是因為山本武聽說了我被大家選為深海小姐護衛隊的隊長,所以——」

  「……稍等一下。」

  深海光流快速打斷了梁衍的話,眼神怪異地道,「……護衛隊?能冒昧請問一下,那是什麼嗎?」

  「是的。」梁衍持續發揮他有問必答的精神,「有鑑於最近光流小姐您接連擊敗彭格列十世家族、白蘭大人,您的才智越來越廣為人知,過度暴露在眾人視線範圍,後援會的各位擔心作為校草的您的人身安全有所閃失,因此提議多增設一個護衛的部門。」

  「我什麼時候……難道是,玩桌遊和上武術課時的事?」想起這茬深海光流卻不禁費解了,她應該也沒有大肆宣傳……話說,不過是桌遊跟上課時的分組競賽,這算是哪門子的活躍啊,「這種事情為什麼會被別人知道呢……」

  「我說的。我想要盡量讓大家知道光流小姐的了不起之處。」梁衍少年耿直地承認道,「白蘭大人也認同我的行為,說是未來若有一日能打敗光流小姐,到時候一定會更加開心。」

  「……」好樣的,原來就是你們這倆天兵主從搞的鬼啊——深海光流此刻的心情實在太過複雜,但梁衍明顯還有未竟之言欲一吐為快。

  「總之,正好前陣子成功將學生會轉遞給二年級的後輩了,大家都擁有了充足的時間;於是便一起改組成親衛隊,我則被推選為隊長。後來我和山本武提及此事,他與我的意見產生了分歧——他認為光流小姐您不需要護衛。」

  縱使聲音沒有加重,然而光聽語調就能感覺梁姓少年有多憤慨……當然深海光流完全不明白對方在憤慨什麼就是了——雖然少年你看起來義憤填膺,但她還是覺得山本少年是對的啊。

  「山本武竟然同我說——他受未來的彭格列十代首領澤田綱吉的命令,會守護好光流小姐,因此不需要我擔任護衛 」梁衍的表情嚴肅了起來,「我實在無法認同他的想法,因此拼著一股氣跟山本武來了場決鬥——」

  「……所以,你贏了?」深海光流試探道。

  「……沒有。」梁衍的神色平穩,然而語音似乎有點不甘心,不過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平手。」

  「……已經很厲害了。」這是真心話,雖然梁衍一副認為自己不該輸的樣子,但深海光流參考了一下已知的資料和情報,判斷梁衍落敗是比較合情理的結果。

  「……不,作為光流小姐您的護衛,以及白蘭大人的部下,還遠遠不夠。」梁衍卻搖搖頭拒絕了深海光流的安慰,「不過我不會放棄的,今後會更加努力——這麼說以後,山本武似乎有點困擾……後來,就決定成立劍術社,直到分出勝負前都互相牽制了。」

  「……是嗎,是這樣啊。」

  深海光流最後只簡單地說了這麼一句,聽不出感想的發言;一旁梁衍看向深海少女,然而後者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饒是梁衍也看不出偶像此刻的情緒,於是也只能沉默以對。

  「前因後果我大概明白了,不過……」片刻,灰色的眸裡似乎流淌過一股莫名的思慮,深海少女似乎在思索什麼,「這些就是全部的原因了?剛剛你所說的『發生了一些事』,應該跟棒球社改組成劍術社重新成立有關吧?」

  「不然,你剛剛說的地方,某些環節我兜不起來。」指尖無意識地抵在下頜,深海光流慢慢以邏輯梳理資訊,「雖然阿武的確說過類似的話——像是被十年後的阿綱拜託了要看好我什麼的——不過,他的話應該不是會為此放棄棒球的人……即使只是暫時性的。」

  「應該有什麼更深刻的理由……讓阿武覺得得先把他最喜歡的棒球放一放,認真的往劍道精進,而不只是為了遵從十年後阿綱的命令保護我這件事——我是這麼想的。」

  深海光流理智地說道。她不認為她有那麼重要,目前也沒有危害到她個人安危的事件產生——是故這個理由,她認為毫無說服力。

  而且……雖然說不是一定得討個說法不可,但是果然,棒球社解散了很在意啊——懷著這樣的想法,深海光流目不斜視地看著梁衍,等待對方的回答。

  ——梁衍看著正以清明的眼光檢視自己的深海光流,內心有著被看透的心慌,卻也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名為感動的情緒,在胸口激盪。

  這就是深海光流。能與白蘭·杰索擁有的絕頂才智相媲美的人物;能洞察一切、見微知著。同時,兩者還都是他心目中的——

  「光流小姐,其實,我……」

  「喂——!那邊的傢伙,你們知不知道講師報到處在哪——」粗暴的男聲由不耐轉為驚訝,「——等等,妳這傢伙是?!」

  「……」

  一道讓深海少女感到萬分熟悉的大嗓門,打斷了即將吐露真相的梁衍。

  兩人齊齊轉頭,果不其然,眼中立刻撞進來人那頭正在風中獵獵飛舞的長髮,白得發光的髮絲也隨風輕揚,劍士固定在義肢上的長劍泛出冷肅的銀光——白髮的劍士神情錯愕,比之深海光流那冷靜自持的模樣,宛如二者立場其實是顛倒的一般。

  是的,立場相反——追殺人的和被追殺的。作為一個準被害人,深海光流實在鎮定的讓人讚嘆,彷彿她才是那個追殺了史庫瓦羅逾一年的殺手。

  「……Ciao,」短暫搜索後深海少女率先開口,打算先盡量和藹親切地打個招呼再說,「好巧啊,史庫瓦羅。你……」

  「——給老子閉上嘴!如果妳又該死的要爆老子的病例!!」

  這時白髮的劍士卻又很快地從震驚中脫離,開口就是一陣粗暴地阻止深海光流的招呼詞,「搞什麼,老子掉髮還有頭痛那分明是混蛋Boss的鍋,為什麼搞得好像是我的錯啊——?!」

  那聲抱怨還真是情真意切,充滿了一名遭到上司苛待、職場傷害過重的過勞員工的血淚控訴,讓深海光流都忍不住同情起對方了——當然,她很快也恢復理智,直覺這時候並不是同情對方的好時機。

  現下深海光流身邊不只沒有任何一位彭格列少年,還多了個梁衍——雖說不想被抓,但她更不想把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而且,上次穿越到十年後的瓦利亞,他們似乎也沒那麼在意那包藥丸吧?也許根本不必跑呢。

  思及此,深海光流向前邁了兩步,毫不避諱地站到了梁衍面前,抬頭看向與自己不過咫尺之隔的白髮劍士。

  「……其實,我剛剛只是想要問你,你是不是劍術社新的顧問老師。」深海光流語調平穩地回答,「因為那是阿武……山本武的社團,聽說你以前也教過他,所以想問問。」

  「……嘖。那個第一殺手果然沒騙人麼,又要我來教訓那個榆木腦袋又三心二意的臭棒球小鬼……」

  史庫瓦羅以讓人驚訝的低聲——當然是以他的標準而言——嘟噥了一聲,吐著不耐煩的話,唇瓣間躍躍欲試的凶暴的笑容,卻宛若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愉悅至極,「很好——!這次一定要把劍術之道就是唯一的念頭狠狠塞進小鬼的腦子裡!」

  ……聽起來會很痛,希望阿武沒事。

  深海光流一面這麼想著,一面隨口應道,「嗯,那麼看來你不是來找我的了。那麼,告辭了。」

  接著深海少女捉住身後梁衍的手腕,不動聲色地告別……很好,只要現在能逃掉,未來也許都能這樣蒙混過關了;果然十年後的瓦利亞們說的是真的,為了包藥丸追殺人這種事,就算是這群精神病患般地暗殺者也覺得很荒謬吧——

  「等等,既然都遇上了,老子可是也有帳要好好跟妳算。」白髮的暗殺者用力一甩順著指臂延伸出去的長劍,劍刃發出破空般地驚人聲響,「洗好脖子等著吧!喂!!!」

  「……」深海光流聞言,深深地看著史庫瓦羅,眼神裏頭有著濃濃的失望,看得白髮的劍士一陣莫名奇妙,「……我……不,應該說,十年後的史庫瓦羅,看到現在的你,一定會覺得很失望的。」很可能還會覺得臉很痛。

  ——說好的牛排藥丸很蠢為了這個追殺人更蠢呢?俗話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果然不錯;這不是鬼話連篇,一點也不可信麼?

  史庫瓦羅:「……」

  身為成熟的意大利男性,面對女性時,只要不是目標,史庫瓦羅認為自己多少該有點包容心,不過——

  「妳這傢伙怎麼可能認識十年後的我……不對,妳這傢伙為什麼一副能替未來的我代言的樣子?當心老子把你剁成八段喂!!!」

  ——去他的紳士風度和包容心。

  史貝爾畢·史庫瓦羅一向沒什麼耐心,眼前的這個女人手無縛雞之力卻愣是在他們瓦利亞的追殺榜上掛了大半年沒被逮到;後來雖然上頭撤銷了追緝令,但因為……他仍耗了不短的時間在尋找對方這件事上。

  也就是說那點耐心,這不早被這女人弄得丁點不剩、剩得也都切碎餵給野狗了麼。

  深海光流這回沒答話,仍然拉著梁衍少年的手——畢竟剛剛的對話讓她認知到,眼前這個時間點的白髮劍士立場與十年後的仍然不同。

  也就是說——是敵人。

  正當深海光流如此想道,一直被動地被她牽著跑的梁衍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使了個巧勁後,高大的華裔少年將她擋在身後,跟著迅速地縮回了手,將手懸在腰間帶鞘的長劍上。

  「……梁衍?」

  這廂深海光流還有點懵,就看少年擺好了宛如一把拉滿了弦、即將放箭的弓弩一樣的架勢,整個人似是如疾矢欲射,一觸即發的備戰狀態。

  「……雖說與山本武戰成平手,但那也不代表我會輸瓦利亞的二代劍帝。畢竟,先前敗北的經驗實在難以忘懷,也許我不自覺受了這種先入為主的影響。」梁衍目不斜視地直盯著白髮劍士,卻仍分神同深海光流如此說道:

  「但是,我——身為光流小姐的護衛,這種時候絕不能逃。」

  「梁衍,你……」你別挑這種時候展現這種不必要的骨氣啊——

  深海少女正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應該這麼勸解對方,然而這話甫一落地,黑髮的少年正如他展現地姿態一般,以長弓遠射的架勢倏地向前衝出,深海光流看到梁衍的劍直直撞上史庫瓦羅的劍,兩兵器硬抗硬,一時之間還看不出高低上下——至少深海光流這個大外行看不出來。

  「喂喂……你這傢伙又是哪裡竄出來的——這不是挺美味的獵物嘛!!」

  結實扛下梁衍一擊的史庫瓦羅看上去沒受到什麼傷害,卻對使劍的人產生了興趣——同為使用劍的人,遇上稍微強勁的對手,史庫瓦羅一向樂於將其擊潰,以期在過程中找到屬於自己的最強奧義。

  於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行動了。

  白髮的劍士流暢地揮舞著已如指臂延展的劍刃,若山本武在場,便能輕鬆辨別出那是名為「鮫牙刺」的特技;深海光流沒有能見招喊招式名的特異功能,但由於視力特別好,卻看出了史庫瓦羅每一劍都是從不同角度不同軌跡穿刺,宛若在魔術箱裡插上無數的刀劍,準備把人捅成蜂窩的架勢。

  至於另外一人,梁衍的表現——卻讓深海光流震驚了,因為黑髮少年此時看起來,比她印象中的要強太多了;不說別的,至少深海光流就沒見他被史庫瓦羅的劍刺中哪怕一次。

  並且,不只是閃躲,梁衍甚至拔出了腰間掛著的第二把劍——深海少女原來還以為是替換用的,但看著眼前的少年一手一把左右開攻,明顯是個二刀流——換上兩把刀後梁衍少年顯然更順手了,多出來的長劍沒有阻礙他的肢體,反而因兩手平衡而使動作流暢不少。

  不過——深海光流思考了一下,就雙眼視覺上的感覺而已,她總感覺哪裡不協調。

  這種不和諧的感覺,因為平時梁衍只舞一把刀所以看不出,然而當刀的數量變成了複數,那點不協調卻被放大了。

  「等等……你這傢伙,你是……!」

  史庫瓦羅明顯也察覺到了什麼,不再繼續攻擊,反而朝後方遠遠跳開。而梁衍少年則站在原地,手持雙劍,一步不退地守在深海光流前方。

  史庫瓦羅見狀,狠狠蹙起了本來就不見放鬆的眉頭,抬起綁著單手劍的那隻手臂不客氣地指著梁衍,語調也冷靜下來似地衝深海光流問道:

  「妳這傢伙,知道他是誰嗎?」如同忌憚著什麼一樣,史庫瓦羅也不朝深海少女暴躁地吼什麼了,只道,「不管妳知不知道,想要小命的話最好過來我這裡……那傢伙可不是什麼好人。」

  「……」深海光流聽了這話,真的只能以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白髮劍士了,「……恕我冒昧,但是,在黑手黨學園裡面尋求好人,史庫瓦羅你是否搞錯了什麼?」

  所以說能不能先搞懂現在在什麼場合再說話啊?雖然她認為作為朋友,梁大會長實在是個好人;而且作為意大利最兇惡的暗殺團體卻還高談闊論別人是壞人,這樣真的對麼?

  史庫瓦羅:「……」

  「……少說廢話!妳個丫頭一定沒搞清楚那傢伙是誰,他可比白蘭還要再黑個一百倍!」

  「……啊,是嗎,這麼巧啊。」深海光流冷靜地繼續答話,「梁衍的直屬上司就是白蘭。」世間真是無巧不成書呢。

  「廢話老子當然——你在耍我嗎喂!!!!!」

  史庫瓦羅氣的亂甩單手劍,朝著空氣發洩似地胡亂砍了一通,發洩完後才「嘖」了一聲,「雖然還有帳要跟妳算,不過死了可就麻煩了……」

  似乎思考完了什麼利害關係,白髮的劍士很快地又將視線移到深海光流身上:

  「喂,妳這丫頭,快點給老子過來。」史庫瓦羅衝深海少女的方向做了個伸手……或者說是遞劍的動作,「山本武那小子沒跟妳說嗎?妳前頭站的這個傢伙是誰。」

  「……如果你是說當初阿武給我介紹時的說法……」深海光流看了一眼沉著地站在原地的梁衍,「……偶爾會一起來棒球社的同伴。」

  「……山本武那小子……又是棒球?!那小子是棒球腦嗎?!!」

  好像很生氣啊,史庫瓦羅。現在的話能逃掉嗎——就在深海光流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高速轉動大腦以期能脫身的時候,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呼喚。

  「阿流,你沒事——唔哇!」

  自遠處跑來的山本還來不及招呼深海少女,一個激靈後一歪身子,險險躲過擦著肋骨而過的兇猛劍氣,抬首就看到發出劍氣的白髮劍士正怒視著自己,「啊哈哈,原來是史庫瓦羅啊,這樣亂揮很危險喔?」

  「少囉嗦!你這臭小子!!」史庫瓦羅對著空氣又是一陣亂砍,最後劍尖朝前比向深海光流與梁衍的位置,「那丫頭旁邊站著的那個傢伙,不要跟我說你認不出來啊,喂!!!」

  「欸……果然史庫瓦羅也認出來了啊?」山本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一副有點困擾的樣子,「也是,畢竟第一次是在史庫瓦羅你的『通往劍帝的一百場戰鬥』錄影帶裡頭看到的嘛。」

  「你小子果然認出來了……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讓這傢伙待著啊,喂!!!」

  ……聽山本的意思,史庫瓦羅跟梁衍約過戰?然後山本則是曾透過錄影帶的方式看過他倆約戰……是這麼一回事吧?

  然後,就史庫瓦羅的話來看,他似乎不太喜歡梁衍,還認為看了戰鬥錄影帶的山本也應該對梁衍有惡感,不知道具體是發生什麼事。

  「……嘛,因為很多原因啦,總之我想梁衍沒有惡意喔,對吧?」山本衝梁衍看去,收到對方頷首同意後,才將視線轉回來,「雖然還是有點不放心,不過沒事的啦,史庫瓦羅,我會保護好阿流的——」

  說到這,山本武抽出背上背著的武.士.刀,站到了史庫瓦羅的對立面。

  「——因為答應阿綱了嘛,而且阿流也是我的朋友……所以即使是你,史庫瓦羅,我也不會讓你傷到阿流喲。」

  「……哼,還是那麼天真,還老愛說些笑掉人大牙的笑話。」

  史庫瓦羅唇角咧開一抹笑意,那樣的笑意,有別於見獵心喜的鋸齒鮫露出的、帶著血腥味的笑,能自其中看到教師看到優秀學生時的驕傲與隨之燃起的、作育英才的熱情——自史庫瓦羅的笑容中分辨出種種情緒的深海光流想,這兩人大概是亦師亦友的關係吧?

  光是從一旁看過去,深海光流都會不禁羨慕的羈絆……大概是因為,她曾經也有一名很好的老師吧。

  雖然不應該說是如同朋友的存在,對深海光流而言,老師——西爾弗,也許更像是父親之類的長輩。

  就在深海少女忍不住追憶起過往的回憶,原先擋在她面前的梁衍突然回過頭:「光流小姐,我們走吧。」

  「……」深海光流沉默片刻,眨了眨眼,努力把不合時宜的多愁善感給眨掉,「……也是呢,那麼走吧。」

  「是的——」

  「喂!!誰准你們走的!!!」正在和山本武纏鬥的史庫瓦羅抽出空來衝兩人吼了一嗓子,「特別是妳,臭丫頭!不准溜!!」

  「唔哇,史庫瓦羅你還真精神啊,哈哈哈!」山本武爽朗地笑出聲來,「不過……為什麼那麼想抓阿流呢?小鬼跟我說過了喔,瓦利亞的追殺令已經取消了吧?」

  「……」深海少女聞言忍不住停下腳步,「等等,取消了?」而且作為當事人,她還比山本少年晚知道?

  「已經取消了卻還追殺光流小姐?」梁衍插話,「實在不可取,瓦利亞的二代劍帝。」

  「……吵死了!我才我想被你這種傢伙教訓!」

  白髮劍士惱怒地大吼大叫,看向仍然一臉冷靜面無表情,恍若事不關己模樣的深海光流,就更來氣了——

  「……還不是這丫頭害得!就算被追殺了,有必要把電話號碼也拉進黑名單嗎——老子想約個門診都找不到人!現在好不容易逮著人了,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人逃了喂——!!」

  瓦利亞暗殺部隊的隊長、號稱當代最強的絕代的劍士,史庫瓦羅此時也是被逼急了——要是在這裡讓能治病的人跑了,他去哪找醫生……重點是,這傢伙還是拿他那些煩人的職業傷病還有辦法的名醫。找遍整個意大利,竟然還該死的找不到第二個。

  察覺這點的史庫瓦羅得知對方正進行環球治療之旅,左等右等直到對方旅程結束,接著卻馬上收到了針對深海光流的追殺令……為此,史庫瓦羅曾經很苦惱。非常苦惱。

  他竟然得把可能是這世界上唯一能減緩他的偏頭痛/掉髮/幻肢痛/胃痛的醫生當作目標——要不要殺掉對方還得看他上頭那個不按牌理出牌的混蛋Boss的意思——要不是他作為暗殺者的職業素養是頂尖的,他其實更指望的是深海光流成為瓦利亞暗殺部隊配置的專屬醫生,讓他從此擺脫頑疾的糾纏。

  「……」灰髮的醫生冷靜地自白掛的口袋中掏出手機,迅速點了幾下,抬頭,「……好了。史庫瓦羅,你現在不在黑名單裡了。」

  然後,深海光流看向史庫瓦羅,眸光深深並語重心長地道:

  「還有,其實你可以透過阿武聯絡我,不然隨便借一只別人的電話打給我也成;只要你保證看診期間不抓我,有需求的病患我不會放著不管——請不要太小看我的醫德了。」

  史庫瓦羅:「……」

  「……誰小看那種東西了——能夠治好老子的病就好了!!」

  白髮的劍士惱羞成怒地大吼,然而動作卻很明顯地表明態度;他收回指著深海光流的雙刃劍,兩手叉在胸前——這動作難度實在太高,深海光流都不知道對方怎麼有辦法不讓劍傷到自己——似乎不打算再出手。

  「嗯,我會盡力。如果你是我的病患。」深海光流進入職業模式認真地回答,「那麼,約後天下午三點的門診如何呢?不過我想你的問題一時半會看不好,可能得請你定時來看診了。」

  「……可以。」史庫瓦羅瞇眼思考了一會兒,最後答應,「不過……關於那傢伙,」他銳利的目光瞅著梁衍,「你們是真的不打算處理?」

  「……你跟梁衍有私仇麼……」為什麼老diss人家啊?搞得深海光流都想去看看傳說中的「通往劍帝」的錄影帶了,「謝謝關心了,不過,梁衍沒什麼好處理的喔?」

  話說,大夥兒都是同一個學校的同學,是要處理什麼啊?

  「誰見鬼的跟他——那不是重點!我不過是擔心你跟那傢伙一起,活不到治好我的那一天!」史庫瓦羅哼了一聲,「勸你最好還是弄清楚……曾經背叛一次的背叛者,不論對象是誰,都有可能背叛第二次、第三次。」

  深海光流不知道史庫瓦羅的「背叛」是什麼意思,但是她想了想,還是對著梁衍說道:

  「……梁衍,雖然這麼問有點奇怪,不過,你會因為奇怪的理由,隨便跟我還有阿武絕交麼?」

  「不會。」梁衍直視著同樣只看著他的灰眸,秒答得毫不猶豫,「我永遠不會背叛光流小姐。」

  「……呃,其實我說的是絕交……不過,好吧。」覺得身後史庫瓦羅的視線實在緊迫盯人的深海光流為了快點脫離這種狀況,只得先妥協,「我相信你。他都這麼說了,這樣就沒問題了吧,史庫瓦羅?」

  「哼,誰知道他是不是說謊——」

  「您——願意將您的信賴託付予我麼?」梁衍打斷史庫瓦羅的話,目光定定地看著深海光流,然後——突然跪下了,並且低下自己的頭顱:

  「這實在是我的榮幸……明明對白蘭大人而言,我都不是能委以重任的可信賴之人,您卻……」

  「……梁衍?」這傢伙在胡扯什麼呢?

  覺得對方不對勁的深海光流皺著眉頭叫了一聲,後者卻充耳不聞,只是執起深海少女的右手,握在掌心。

  「感謝您願意信任我……白蘭大人的話終究是不會錯的。」他說,語氣越見高昂,同時絲絲縷縷的靛色的霧在他身周繚繞,甚至膨脹到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

  「您是值得侍奉的『神明』啊——」

  迷霧退盡後,少年抬首,顯露出與先前的「梁衍」全然不同的面容——曜黑的髮絲覆蓋在白皙的前額,狹長的眼是銀杏那樣的金耀,並且閃著狂信者特有的光。

  少年微微一笑,將攫在手心的少女的手緩緩就上唇畔——

  啪。深海少女面無表情地拿手背抽在對方臉上。

  被抽了一耳瓜子的換臉少年:「……」

  圍觀的山本武和史庫瓦羅:「……」

  好的,現場的氣氛可以說是十分尷尬了。

  「……啊,抱歉。」回過神來的深海光流眼中帶著點歉意,連忙解釋道,「你突然變臉還做這種動作,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就……對了,換了張臉應該有別的名字吧,方便跟我介紹一下麼?」

  少年金耀的眸子回神,看向深海光流的眼神依舊炙熱。

  「失禮了……不過可以的話,請您稱呼我為『幻騎士』。」

  「是您最忠實的信者。」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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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9:5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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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4神奇動物在哪裡

  白蘭曾說平行世界的自己——Ghost師從深海光流,是一名醫科生。

  眾人一直不解,為何八兆億個世界中偏偏出了個反骨的Ghost,不和其他平行世界的白蘭·杰索一樣,以毀滅世界、成為新世界的神為目標,卻偏偏像是偏離人生軌道似的,從事了救人的醫護職業。

  然而,這單純只是個美麗的誤會。

  當時的Ghost,心目中的理想與平行世界其他白蘭基本上沒什麼不同,而所有的白蘭又有一個共同的目標——蒐集這世界上最有利的、名為「情報」的武器。

  ——Ghost所在的世界,是個醫學特別發達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人類的醫學發達到讓人無法置信的地步,如同魔法一般使在這個世界看起來是重症、絕症的病患恢復健康,那都是有可能的。

  而在發達而具有高度研究進展的Ghost的世界,有個站在全球醫生們巔峰的、世界公認的「神醫」存在——那即是名為「深海光流」的醫者。

  深海光流,作為醫學研究者年紀輕輕便突破各類絕症命題、帶領團隊研發出對抗全球性傳染病的疫苗;單作為一名外科醫生,自其出道以來所有執行的手術失誤率為零,只要經過她妙手的病患全都能恢復健康,身體甚至於比患病前更加的強壯。

  深海光流就是這樣一名名聲赫赫的一代神醫。而Ghost的任務,便是從深海光流身上盜取醫療知識,分享給其餘所有平行世界的白蘭,使其能利用其做點什麼;例如,以疫苗的試驗樣本治癒垂死之人,使其將自己視作神祇,好達成自己的計劃。

  在十年後的未來,身染疫病的幻騎士因此暫時保住小命,並自此將白蘭奉若神明一樣信仰著,甚至假意敗給劍帝史庫瓦羅,最終走上背叛自己所屬的家族「吉留涅羅」的道路。

  然而,幻騎士衍並沒有因此得救。到了最後的最後,他仍懷著對自己的神「白蘭」堅定而強烈的信仰之心,因為疫症無可救藥,終於因為白蘭的命令,受六吊花之首的桔梗親手處死。

  「啊,當然,後來Ghost拒絕提供疫苗的成品給白蘭·杰索,小幻才出事的唷?因為他對征服平行世界已經沒有興趣了。」

  被深海光流緊急找來彭格列宿舍的一臉白髮少年事不關己,並以食指與中紙輕輕捏起一顆難得由深海光流招待、白澎澎的棉花糖,將之塞進口中後滿足地笑了出來,幸福感滿滿地繼續說道:

  「所以『白蘭·杰索』才會選擇將Ghost強制抽離他自己的時空;畢竟就算是平行世界的自己,但是反抗自己的存在也太惱人了嘛——當然,Ghost剛好是雷屬性這一點,讓他更覺得這就是命中註定咯~」

  「……白蘭,雖然你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澤田綱吉看著眼前的白髮少年,腦門都抽痛了不起來吧,還是巨痛的那種,「……一個兩個,淨幹些混帳事的不就是你嗎?!不管是未來戰的那個還是Ghost,全是你……全都是你喔?!!」

  「咦——?可是那並不是我做的啊?」白蘭歪了歪腦袋,似乎是不解的樣子,「別說這麼做了,因為那些傢伙在未來胡作非為,我這個處於他們十年前時空的人還被監控了欸?要不是無聊的時候有小優尼陪我聊天,還有那些傢伙自覺地跟我說些平行世界裡光醬的事情打發時間——簡直是悶到要發霉了喔?」

  「可是……」澤田少年想了想,還是覺得無法接受,「至少也有點罪惡感……後悔什麼的……」

  「……不,我想這個不能責怪這個世界的白蘭。」

  這時沉默著聽白蘭敘述的深海光流,突然開口替白蘭說話了,「畢竟每個時空的『自己』都是獨立存在的,也就是說是不一樣的個體;既然如此,那就不該將責任轉嫁。」

  然後,深海少女以複雜的眼神看了坐在白蘭身邊正乖巧地坐得端正的梁衍……現在是叫幻騎士吧,後者看到她的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眼神立刻亮了起了璀璨的光——好像因為被戳破,乾脆放棄偽裝毫無保留地展露真實情感了。

  「……像是梁……幻騎士所患的那種疫症,現在的醫學依舊無解……當然,現在的我也還沒有解開。就這點來看是遠遠比不上平行世界的我了。」

  說真的,知道這一點後深海光流其實有些氣餒。幻騎士所罹患的病症雖說是傳染性的瘟疫,但跟她所知道的一種病症的病徵卻十分雷同……那便是她的老師西爾弗生前意圖攻克、最終卻失敗了的病症。

  也就是說……平行世界的自己也許以及完成了師父的遺願了麼?那麼她又在做什麼呢,竟然一點進展也沒有——

  「——沒有這回事,光流小姐。」

  幻騎士卻開口否決了深海光流的說法,同時從沙發起立,又一次誇張地半跪在她面前,並且將手放上心口處,像是騎士以心臟啟示,「我的性命是您救回來的,這一點無庸置疑。並且,雖說如此說道對您有些無禮,但經過觀察後我已經確信了。」

  「如果是光流小姐的話——絕對沒問題的。因此我無比慶幸,我幻騎士所在的這個時空,竟然也有一個光流小姐這樣的存在。」

  幻騎士如是說——他是為了尋找神而來。

  事實上,在未來戰後得到了十年後記憶的人,不只有瓦利亞、加百羅涅等相關人士,十年前尚未加入吉留涅羅的幻騎士都獲得了——連同那份對白蘭·杰索強烈的信仰之心。

  於是,幻騎士並未加入吉留涅羅,而是在找到了杰索家族後果斷加入;在得知杰索家族因當代繼承人白蘭遭到控管,導致杰索家族有一段時間處於混亂而即將離散的離線狀態,甚至使用了許多手段,替白蘭·杰索整頓好了整個家族,靜待對方歸來。

  「——所以我才說,都是他們自作主張嘛。」

  聽幻騎士描述自從,白蘭顯得有些心煩,捏著棉花糖搓圓揉扁的,並對幻騎士這自發性的「拯救杰索家族」的行為做了個深刻的總結:

  「隨便讓小衍加入家族什麼的——本來還想著杰索家族自動解散以後,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去投靠小優尼了;結果,等我注意到的時候卻變成那副樣子,最後也只能接受現狀囉。」

  「結果再次提出跟吉留涅羅合併為米魯菲歐雷的計畫的時候,在雙方家族內部收到很大的反彈,多拖了一年才能加入小優尼他們呢!」

  「不……這樣聽起來,你原本根本只是想給優尼添麻煩吧?」澤田少年犀利地吐槽,「會有反彈也是因為你自己造的孽……不過這跟光流有什麼關係嗎?」

  的確如此,到現在少年們——雖然在場的只有澤田綱吉與山本武倆彭格列少年——只聽到幻騎士感天動地的為白蘭犧牲奉獻,都想留下一兩滴鱷魚淚了,可還是沒聽到深海少女的名字啊?

  「——就在這時,白蘭大人告訴我,拯救了我的另有其人。」沒成想,這會兒馬上就說到正主了了;就見幻騎士泛著奇異金芒,原本就跪在對方面前,此時更是將身子傾向深海少女的方向,「那就是光流小姐您了。」

  「白蘭大人說了,光流小姐絕對比他更適合成為我的神……所以,我便用幻術改換面貌轉學來這所學園,等待您的到來。」

  「是的……在明瞭了我的病是被平行世界的光流小姐研發出來的抗體治癒、然後在此地與您的互動後……於是,便不再愚昧無知地將白蘭大人無上的力量視作唯一的信仰。」

  幻騎士一面說著,一面低垂著頭——「看起來的確是經過深刻的反省了吧」——那樣痛定思痛的神情,忍不住就會讓人這麼想。

  「——無論是白蘭大人,還是光流小姐,我都應該奉上絕對的信仰才是。」

  眾人:「……咦?」

  「您們都是神——神不只有一位。此事多虧了您,我終於確信了。」

  無視了眾人疑惑的聲音,而後,幻騎士用一臉「從此以後,我幻騎士再也不是一神信仰而是多神崇拜」的神情這麼說了。

  「……」好厲害,這個人。竟然完全沒有搞清楚重點。

  與其說是改正了錯誤,不如說根本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啊——所以說你真的有認真反省麼——?!

  深海光流更是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了眼底染著狂信的焰火的幻騎士,伸手拿起放在跟前的茶杯——她確信自己得先喝口茶,壓壓驚再說話。

  喝了口據說能安穩心神的花茶後,深海光流放下茶杯,她看向坐在斜對面的白蘭·杰索,心有餘悸地問道:「……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嗎?」一直都這麼執著這麼嚇人的?

  「……啊,是喔。」白蘭雙手捧著面頰支在桌面,目光望向遠方,心有戚戚焉地回答,「小衍——小幻可是很纏人的喔,所以我之前不是問過光醬妳了嘛?問說不覺得小幻有點麻煩——可是光醬妳跟我說,對別人的喜歡還有崇拜要認真對待,所以……」

  說到這裡白蘭聳聳肩,一副「所以就這樣囉」的不負責任樣,讓深海光流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後把放在他面前的棉花糖收走了。

  白蘭:「……」

  不在意杰索少年一臉肉疼的模樣,此時此刻深海光流已經決定了,絕不要再放縱對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事……哪怕只是多吃一顆棉花糖那樣的小事。

  「……嘛,總之,他是沒有惡意的吧?」在一片沉默之中,最終還是山本搔了搔腦門,給下了結論,「雖然在上次武術課發現梁衍就是幻騎士的時候嚇了一跳,不過我覺得他是真心想跟大家好好相處的,對吧,幻騎士!」

  「是的。」這點幻騎士倒是乾脆地保證,「事實上,在這裡我也認識了不少願意跟我一起追隨光流小姐的夥伴,因此更加感謝光流小姐和白蘭大人給我這個機會,讓我來到此處。」

  「呃,有幫到你就好。」深海光流一言難盡地道,而後看了幻騎士的臉半天,忍不住道,「……幻騎士,能冒昧請問你一件事麼?」

  「是,不論是什麼,我幻騎士都十分樂意替光流小姐解答!」

  幻騎士精神抖擻地回覆,讓深海光流有了多一點的底氣,才終於問出了自從看到對方變臉後就很好奇的問題——

  「請問……你用幻術改變容貌的原因……真的不是因為圓眉毛是違反風紀的麼?」

  幻騎士:「……」

  +++

  就結果而言,深海光流的生活沒有什麼改變——除了最後棒球社還是變成劍術社、她也沒有了棒球社社員這個身份……不過現在深海光流反而慶幸起這件事了,並且衷心期盼含史庫瓦羅在內的三人認真搞社團,以免幻騎士又做出什麼更驚人的事情。

  「話說回來,為了這種事情而在轉學不久後就努力當上了學生會長……也太拼了一點吧?」

  更重要的是,她可沒有被當成什麼「神」的興趣——之前骸騙庫洛姆說自己是天使時,她就覺得很扯了,哪知道白蘭還能掰出更扯的,而且梁衍還真信了。

  「但救了他的真的不是是我啊,真傷腦筋呢……你說呢,小卷?」

  深海光流一面自言自語,一面將靠在腳邊磨蹭的小刺蝟抱了起來;小動物努力拿柔軟的肚皮擱在深海光流的指掌,小心翼翼避免背上長著的尖刺劃傷她。

  於是,儘管面上的表情沒有波動,然而這樣細心又可愛的模樣卻讓深海光流心情明朗多了。

  「你是在安慰我嗎……多謝了。我會繼續努力的。」深海光流認真地衝小刺蝟保證,「雖然進度落後,但我會努力追上平行世界的我的腳步,好好完成老師的遺志。」

  「至於梁衍——幻騎士的話……」深海光流歪了歪頭,把似乎也擺出了疑惑表情的雲刺蝟給放下,「……暫時先別管好了。」

  至少還有白蘭能跟她分擔……不對,有該說是她來替白蘭分攤了一點幻騎士的注意力。

  要不然就對方那副狂熱的樣子,也難怪白蘭那總是隨心所欲的人會被拘束得不舒服了——聽澤田少年說,白蘭過去還說過「對小幻已經厭倦了」這種糟糕的話,現在已經是很努力地在忍耐了吧?

  「那麼,今天就到這裡吧,大家也都吃飽了吧。」

  一面說著,深海光流她照慣例在心裡點了一回名,看看有誰沒出現在這裡——也就是「小動物社」擁有的小型動物園,每日來這裡餵食小動物如今已成為了深海光流的日常——檢查有沒有哪個小傢伙被自己漏掉了,直到確認沒有遺漏任何一只小動物,然後才準備離開。

  一般這種時候,小動物們總會特別愛撒嬌的揪住她的白掛衣擺,試圖多挽留她一陣子,今天當然也不例外;感覺到一陣拉力正阻止她向前,深海光流一點也不意外,估摸著這個力道,大概是雲雀恭彌不知道哪運來的那頭犛牛吧,力氣還挺大的。

  深海光流感覺有些無奈地想回過頭,沒成想一陣巨力拖得她一個踉蹌,腳步不穩地朝後倒下;然而,想像中的疼痛沒有襲來,深海少女只感覺自己跟倒在厚實的毛毯上也沒什麼兩樣了,舒服的很。

  ……難不成是看見她快跌倒了,一群雲豆(克.隆體)衝上來給她墊背了?

  如此猜測的深海光流不由得擔心自己把小鳥們都給壓扁了,連忙就想起來,然而還沒等她起來,就見一只巨大的、毛絨絨的白色獸爪沉甸甸地壓上來她的腹胸。

  「……」深海光流鎮定地抽手摸索了一陣,確認身上那只爪子上……有肉球。

  ……那應該就不會是巨大的兔子之類的東西了,兔子是沒有肉球的。

  確認了這一點的深海光流繼續保持冷靜,並且緩緩抬首,想看清壓著自己的到底又是個什麼生物,卻見巨獸自個兒低頭,正巧與深海光流對視了。

  巨型的獸類有雙像是紅寶石一樣的漂亮獸瞳,又長又順的白色的毛皮覆蓋了整個身子,現在深海光流半個身子陷在裡頭,覺得那團毛簡直像是最高級的羽絨毯,比天鵝的毛羽都要柔軟。

  ……如果忽略那一口就能把深海光流的腦袋咬下來的血盆大口、以及收在肉裡頭的尖銳爪子,真的是一只過分美麗的生物。

  「那個,能先放鬆你的爪子麼?」不管怎樣,深海光流還是先說理,儘管外人看來可能挺可笑,不過通常都挺管用的,「……有點沉。」

  似乎對深海少女的話有所反應,美麗又危險的白色巨獸血紅的獸瞳又瞟了她一眼,最終高抬貴手似地挪了挪爪子——當然基本上還是罩在深海光流的身上——似乎鬆動了一點,然而下一秒巨獸卻又沉下腦袋,擱在深海少女身旁,蜷縮在一塊,闔眼睡了。

  淪為抱枕的深海少女:「……」

  「……不,你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深海光流試圖想挪動身上的爪子,「那個……獅子大哥……?」

  然而獸爪紋絲不動。就在深海光流想著是不是該打個電話求救的時候,馬上就傳來了人聲。

  「喂!!!混蛋Boss,不是說過不要隨便把匣兵器放出來了嘛?!!!!」

  還是特別熟悉的那種——聞聲不見人、大吼一聲連操場對面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的大嗓門——白髮劍士果然出現在深海光流面前,還指著壓住深海少女的獅子,然而可能是獅子太巨大,爪子又拼命把少女往自己身邊攏,第一時間竟是沒被對方發現。

  ……不是啊,好不容易不用躲著人追殺了,結果偏偏躲過對方的視線……明明這會兒沒被發現問題才大了啊。

  「史庫瓦羅,能幫個忙嗎?」

  聽到聲音的史庫瓦羅狐疑地環顧四周,然而眼皮子底下除了各種動物以外,就沒半個會說人話的——如果忽略雲雀恭彌養的跳針胖墩鳥的話。

  一無所獲的白髮劍士一臉見鬼的揉揉耳朵,嘟噥道:

  「……見鬼了,難道下次門診老子還得多報一個幻聽……」

  「……」

  ——別這樣。你這樣什麼都往自己可能有病的方向想,作為你的主治醫生我也是很心疼了。

  「我人就在你面前……獅子底下。」

  深海光流只能提高音量,與此同時那頭白色獅子還撩了撩眼皮瞅了她一眼,好像是被吵醒了……搞得她還有點愧疚,不知道該不該喊下一句。

  「……妳這丫頭,怎麼會在那裡?」

  好在史庫瓦羅這回終於聽清了,定睛一看,果不其然看到了白色鬃毛裡混雜了些許灰色……深海光流只剩下髮絲跟一對眼露在外面了,不仔細瞧還真發現不了。

  「在說之前,能不能先把我弄出去?」雖然知道狀況離奇的足以勾起任何人的好奇心,然而深海光流還是先要求道,「……其實,這樣捂著有點熱。」而且很悶,還不太透氣。

  「到底怎麼會在這種地方……算了。喂,把手伸出來給我!」史庫瓦羅衝深海光流伸出了手,示意對方把手搭上來,好讓他使力將深海少女救出來。

  然而厚實的掌心朝上懸在半空許久,待到劍士幾乎又要不耐地大喊出聲時,才聽到少女冷靜自持的聲音:

  「……那個,不好意思。」她先有禮貌地道了歉,才慢吞吞地說道,「爪子壓得有點緊,我的手抽不出來……而且他似乎不太願意聽我說話,只想睡覺。」

  史庫瓦羅:「……」

  「……喂!!!難道因為主人是混蛋,所以連匣兵器都是一個不會聽人說話的混蛋嗎?!!!」

  不知道是不是被觸動到什麼不好的聯想,史庫瓦羅氣得差點拿劍朝巨獸劈去,不過最後他還是收手了;匣兵器還好說,但作為非戰鬥人員的深海光流卻很脆弱的,實在不敢保證一劍劈下去不會斷成好幾截。

  「搞什麼……喂,妳可別被壓死啊,也給老子小心別被咬下腦袋了。」在一旁煩躁地踱步半天,史庫瓦羅最後有了決斷,「我去找混蛋Boss讓他把匣兵器收好,在那之前可別死了!」

  「等……」

  「總之,雖然妳現在動不了,但不要給我輕舉妄動,我馬上回來!」

  其實深海光流很想問,怎麼不只他這個劍術社的外聘講師,怎麼連Xanxus都來了……他不是出了名的大懶人嗎?竟然肯踏出瓦利亞本部範圍?

  深海光流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她很快也連思考這種事的餘裕也沒有了。

  因為——

  「貝斯塔。」低沉而渾厚的男聲響起,磁性得像是那道嗓音正在人的耳廊徘徊不去;雖說帶著幾分懶散,卻宛如假寢的雄獅一般,讓人難以小覷,「過來。」

  ——漆似的黑髮,與如同神之血的紅葡萄酒色的眼眸,襯上面上那因凍傷而留下的瘡疤,更顯得氣場沖天。

  男子眼神兇惡,卻與史庫瓦羅那般如劍刃般清冷如霜的銳利不同,被那眼神狠狠掃過,恐怕更多的是恍如見到一把表殼堅冷的手.槍,卻時時得提防自其中射出的高熱彈藥。

  那是君臨在暗殺意大利最強部隊頂點的男人,Xanxus,現在正站在深海光流面前。

  深海光流還有些恍然,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之類的——然而聽到主人呼喚的大獅子終於捨得睜眼,把爪子自少女身上挪開。

  只不過深海光流沒高興太久,後領被一股力道揪著……然後,她就被大獅子拎著到Xanxus的面前了。

  「……哪裡撿回來的?」Xanxus問了句,接著居高臨下地看著深海光流一會兒才回過頭,轉而看向自家寵物,「你要養這個?」

  ……這個發展貌似哪裡不對。深海少女目光深沉地想著。

  「不行,貝斯塔。」Xanxus對待匣兵器還算有耐心,至少比對待史庫瓦羅要溫和多了……雖然他說這話的時候還一面打著呵欠,語氣十分不走心,「別撿垃圾回去。」

  深海光流開始思考,是不是該沉默等到Xanxus說服自家寵物放棄,然而貝斯塔似乎真的很中意她——這她也不是很意外,動物一向蠻喜歡她的——拿腦袋又頂了深海光流兩下,將她推向前,似乎是要自己的主人好好看看。

  對寵物挺上心的Xanxus大發慈悲多瞅了深海光流兩眼,本來沒啥機會認出來,然而有賴於深海少女那張臨危不亂、眉頭都不皺一下的面癱臉,十分難得的,Xanxus腦中似乎回憶起了什麼。

  於是,血紅的眼眸瞇起,男子抬起右手,以拿在手上的手.槍抵上深海少女的下頷強迫她昂起頭,仔細端詳起對方處變不驚的面部線條。

  其實深海光流挺擔心對方手指一顫,不小心就擦槍走火的,不過考慮到對方好歹也是靠這個吃飯的,應該不至於這麼差勁;還有,她實在好奇下令追殺令自己要一年的傢伙,到底認不認得出她。

  「……」結果看了半天,最後Xanxus還是放下了抵著人下巴的槍口,冷冷地下了結論:

  「……大垃圾。」

  「……」好樣的,完全不記得了是吧。

  深海光流十分冷靜,她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由衷覺得沒被記住真是太好了——於是在擺脫了槍枝的箝制,她冷靜地自地上爬起,拍了拍白掛上的灰塵還有沾上的毛髮,接著鞠了個躬,準備撤了。

  然而,在看了這一連串的動作後,男子突然瞇起眼,「……庸醫?」

  「……嗯。我是深海光流。」深海光流強裝鎮定地糾正道,雖然不知道這位大爺是怎麼想起她來的,但沒記錯的話Xanxus的確是這麼喊她的,「我剛剛遇上你的匣兵器,不小心被困住了。」

  深海光流老實交代道,反正這也沒啥好說謊的;倒是Xanxus皺起眉,似乎在思考些甚麼,是以她甚至連他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這一點都不清楚。

  「老頭中意的傢伙嘛……」只見,那周身氣勢駭人的男子若有所思地打量她,然後稍微偏過腦袋,看向守在身邊的匣兵器,「……這個的話,似乎有點利用價值……想養也不是不可以。」

  深海光流:「……」

  就在深海光流都啞口無言的當口,突地一陣風從深海光流面前颳過;接著,她眼前便已經站著另外一只不屬於小動物社的生物了——

  那是一只獵豹,耳尖與尾巴末端燃著深海光流看過的赤色奇異火焰,呈現備戰狀態地擋在深海少女面前。

  「——可惡,瓜你也跑得太快了……」深海少女聽得出來,那是獄寺的聲音。

  今日難得和澤田少年請假去處理私事的銀髮少年,此時揣著急促的呼吸,速度極快地飛奔至深海光流身旁,和那頭獵豹一樣擋在深海少女面前:「住手,少給我對那女人出手!」

  「澤田綱吉手下的垃圾嗎?」Xanxus以狠戾的眼刀狠狠剜了獄寺隼人一眼,同時手上的雙槍也已經舉上胸膛處,「哼,找死。」

  「誰找死還不知道呢!」獄寺隼人不甘示弱地回嗆一句,也拿出炸.藥與臂上的中遠程射擊武器。

  雙方已成劍拔弩張之勢,現場氣氛一觸即發,深海光流覺得自己該先去避難,以免戰鬥殃及她這條池魚;然而,現場兩只大型貓科動物卻比深海光流的動作還快。

  就看白獅子又叼住少女的衣領提起她,一面踱步到了接近門口的位置,燃著赤炎的花豹則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待到深海少女被獅子放下了,才坐定在她面前,貓瞳乖覺地瞅著深海少女,比起兇惡的肉食動物,更像受人馴養的乖巧家寵。

  「你們是在幫我對吧?很感謝喔。」看著兩頭大貓,深海光流認真地道謝,同時伸手撓了撓花豹的下巴,又給白獅捋了捋鬃毛,「……真好呢,匣兵器什麼的……如果有的話,應該很不錯吧?」

  仔細想想……深海光流想起自己其實並沒有養過寵物。

  除了雲雀恭彌托給她照顧的那些動物,在過去的歲月裡她兢兢業業地向老師學習醫術,接觸到的動物多是些用作解剖或是實驗的青蛙老鼠,或是一些可以萃取特殊化學成分用以製藥的昆蟲爬蟲。

  「……有點想養呢……」照顧了雲雀的動物園那麼久,深海光流第一次有了「希望能找到一個屬於自己的動物夥伴」的想法,「匣兵器啊……真好——」

  「……妳沒有看我給的禮物?」

  那是一道不應該出現的嗓音。因為太不可能,乍聽之際深海光流不禁愣了一下;不過聲音的主人很快地踏著急促的步伐來到她面前,以至於要當作是幻聽或是幻覺都像是自欺欺人——

  「威爾帝博士?」因為實在不大肯定,深海光流連語氣都帶了狐疑。

  「……拿出來。」

  然而,出現在她面前的綠髮小少年,卻是壓低孩子們略顯高亢的童音,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十足的威嚴,五指全開手心朝上,對著深海光流說道,「我送妳的東西。說了要隨身攜帶,妳沒有忘吧?」

  「……沒……我是說,我有帶在身上,博士。」

  深海光流其實更想問「為什麼您會在這裡,威爾帝博士?」這樣比較正常的問句,然而在對方堅決的表情下,深海光流莫名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於是,她設滅沒說,只是從白掛的口袋裡掏出包裝得好好的正方體;儼然就是暑假結束時,威爾帝親手交到她手上的「禮物」。

  ……與其說是帶在身上,不如說是忘了拿出來吧——看到原封不動、包裝還完完整整的禮物,威爾帝的面色黑沉,心情比起剛剛看到自己相中的人被獅豹等大型猛獸包圍時、那種的心驚膽顫更加不美好。

  威爾帝博士一把搶過正方體,三兩下拆了包裝紙,露出裡頭鐵灰色的匣子;接著,威爾帝又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一枚銀色、表面鑄有暗紋的戒指。

  威爾帝將兩者一併推回給深海光流:「打開。妳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深海光流當然知道該怎麼做。暑假在威爾帝的研究室幫忙時她也看了不少資料,只不過沒實際操作過,這種感覺大概就像她第一回執刀給病人動手術吧……?

  於是深海光流思考了一下——想成手術的話似乎就不是那麼緊張了?

  於是她將指環套上指頭,試圖做到動刀時全神貫注並且想要把人醫好的決心,綠色的火炎很快就自指環竄出,在空氣中打出了點星火?深海光流也不含糊,指環的火炎一點著,對準了匣子的洞口便將火炎注入。

  單就流程而言,這應該是標準的了。自覺做到了一切能做的,深海光流沉靜的眸子看著爆出燦爛光芒的匣子,以及自那小小的立方體中拔竄出的小小身影——

  那並非是如同貝斯塔或是瓜那樣的大型動物,若看體積,小得大概只夠兩者塞牙縫吧?然而,漂亮的蒼青色羽毛包裹了那小巧的圓球似的生物,黑漆漆的眼中帶了抹翠色,自小小生物身上時不時「啪滋、啪滋」漏著綠色的電光,整一個霹靂無敵小電球的可愛模樣。

  「青色的……小鳥?青鳥?」

  深海光流低聲說著,然後,在威爾帝博士逐漸滿意起來的神情中,幾不可察地瞋大雙目:

  「難道你是……盧西安諾?」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4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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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20: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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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5不給糖就搗蛋

  所謂的萬聖節,在日本也有「西方鬼節」的稱呼。

  在過去的傳說中,逝去的人們會在這一天回到人間,還活著的人們為了混淆視聽,就把自己也扮成鬼怪的模樣;另外,孩子們也會在這一天挨家挨戶地敲門要糖果,俗稱「不給糖就搗蛋」的活動。

  一般而言,意大利人其實沒怎麼慶祝這個節日。不過——意大利黑手黨可就不一定了。

  「——那麼,都聽好了!在本次『萬聖節扮裝派對特別試驗』的活動開始前,你們必須知道的規則!」

  藏青色頭髮的少女教官,此時身著一套奇異的裝扮——有點類似於澤田綱吉等人在未來時所見的裝扮——那是因應「扮裝派對」的主題,拉爾·米爾奇將自己打扮成魔物獵人的模樣。

  「遊戲開始時,你們手上都將持有一個糖果,本次比賽的重點,就在於這些糖果的歸屬;在派對結束時,將計算個人取得的糖果數量算出積分,藉此排出名次!」

  「就是這樣,拉爾教官的話都聽得明白吧?」頭上戴著假狼耳的可樂尼洛立於高台之上,睥睨其下一眾學生,給身旁打扮成魔物獵人模樣的拉爾·米爾奇的話幫腔:「就是要你們給我拼命的搶奪糖果啊!Kora!」

  「就算聽得懂也一點也不想懂啊……」同樣混在一群學生堆裡的澤田綱吉煞白著一張臉,「搞什麼啊——不給糖就搗蛋是這樣子的恐怖活動嗎?沒聽說過啊……而且還讓我們打扮成這副模樣!這是什麼惡趣味啊?!」

  會有這樣的牢騷一點也不奇怪——此時的澤田綱吉一身筆挺的西裝,叮叮噹噹別著不少精緻的金屬製品,肩上還披著個氣派的黑斗篷——明眼人大概都能看出來,那是所謂的『一世的斗篷』——這一身正是cosplay彭格列一世Giotto·Vongola的裝扮,由Reborn友情提供。

  「其實我覺得你這樣的裝扮挺帥氣的啊,阿綱。」一旁的山本一面拍著他的肩,一面稱讚道,「很適合你呢!」

  順道一提,陽光的棒球少年此時一身半日式混合西洋風格的服裝,明明上身是西洋式高襟口的深色窄袖軍裝,下半身卻是百摺造型的袴褲,頭上還戴著頂軍帽,活脫脫一個大正浪漫風格少年。

  「你這棒球笨蛋,十代目當然是最酷最帥的……不愧是十代目,穿什麼都稱頭!」獄寺一如往常地大力吹捧自家,不過,此時他也是一身帥氣的白色軍裝,海藍的紋飾繡在衣衫邊角,怎麼看怎麼瀟灑。

  「我也覺得……很適合Boss。」穿著一身紅黑小禮服、頭上戴著裝飾著紅色惡魔角的髮箍,打扮成可愛小惡魔的庫洛姆也打槍,可以說是很給首領面子了。

  「這不是挺好的嘛,澤田!」笹川了平穿得一副拳擊手模樣,腰間還繫著冠軍的金牌腰帶;他捏緊戴上拳套的拳,大聲疾呼,「我就極限的很滿意這身裝扮!!!」

  「那是因為大哥你跟平常沒什麼不一樣啊……」澤田少年滿臉黑線地吐槽,「本來就是拳擊手的,哪裡有扮裝啊。」

  「哈哈,這麼說也是呢。」山本意味不明地附和一句,接著好奇地四處張望,「大家的打扮都很有意思呢……不過,怎麼沒看到阿流呢?」

  「關於光流小姐的話,諸位無須擔憂。」

  ——眾人討論之際,就看幻騎士款款登場。

  由於對外還有「前學生會長」與「深海光流護衛隊」隊長的身份,他此時依舊端著東方少年「梁衍」的面皮;然而此時他一襲綴白紋的黑袍子加身,手上還拿著本厚重的精裝書,模樣看起來簡直像是……

  「你好,梁……呃,幻騎士。」澤田綱吉吞了口口水,不無慌張地打了招呼,「那個……請問,你這身裝扮是……神父?」

  「不必拘束,你想叫什麼都無所謂……畢竟你是光流小姐認可的首領。」幻騎士有禮貌地一頷首,對待澤田少年的態度可以說是過份有禮了,「不過,恕我得糾正你的話……我這身裝扮並非神父,而是『傳道者』。」

  「連同手上這本書冊,」幻騎士一面正色說著,他一面將書秀出來給眾人觀看,「裡面寫著的都是深海小姐與白蘭大人相關的神蹟……正是我想要向眾人傳達的教義。諸位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現場與諸位演說一段……」

  「呃、啊,不了……還是下次吧?」澤田綱吉支吾其詞,卻堅定地打斷了幻騎士的傳教——他真的是一點也不想知道那本小冊子裡頭到底都寫了些什麼鬼,「對了,聽你剛才說的,你知道光流在哪裡嗎?」

  「……是的。關於這個的話……」

  幻騎士正欲說什麼,然而前方一陣嘈雜,似乎有誰自前頭大門踏入會場,前頭高台之上,兩名教官的聲音自擴大音量的音響傳出:

  「另外,有關本次活動的特別規則,會場中將會有七名『真正的鬼』與一位『目標人物』存在。」

  「每一位鬼都意味著111的積分,你們可以向『鬼』發起挑戰;然後,要是有人抓到隱藏在人群裡的『目標』,則能奪得777的積分。」

  「要是『目標人物』逃過了追擊,在午夜以前來到學院中心的庭園處交接身上的信物,那麼將默認由其所屬的家族獲得777分。」

  「……現在宣布扮演『鬼』的人選——」拉爾·米爾奇雙目一凜,冷冽的視線掃視下方的學生,「我,拉爾·米爾奇,副手可樂尼洛、殺手Reborn、科學家威爾帝……以及,來自彭格列暗殺部隊『瓦利亞』的首領Xanxus、二代劍帝史庫瓦羅。由上述七人扮演『鬼』。」

  「……」原來剛剛那陣喧鬧,就是各位「鬼們」們進場引起的騷動……

  ……尼馬這哪是人扮演鬼的角色,上面上頭七個不管哪個都是真正的惡鬼好嗎——

  就在澤田綱吉為首的少年們勘破如此殘忍的現實之際,台上冷血無情的「魔物獵人」又拋下一記重磅彈:

  「至於『目標人物』則是——由瑪菲雅學院『校草』,深海光流擔任……所屬家族為,彭格列家族。」

  「……目標人物是光流?!!!」澤田綱吉忍不住倒抽一口氣,「這怎麼行啊,太胡來了!光流明明不會戰鬥!」

  「可惡……」獄寺隼人在一旁咬牙切齒,明顯是氣上了深海光流,「所以說才沒看到那傢伙……不尋求庇護竟然又自己躲起來了!簡直不把十代目放在眼裡!」

  「哎呀,真的不太妙呢……不過,阿流應該不會這麼做啊……」山本狀似苦惱地耙耙腦袋,下個動作卻是回過頭,看向傳道士打扮的少年,「對了,聽你剛剛的語氣,幻騎士,你知道阿流在哪裡嗎?」

  「幹嘛問他啊!這可是我們彭格列的……」

  「是的。光流小姐有囑咐過我。」

  截了獄寺隼人惱怒的話語,幻騎士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接著先把手上的精裝書交給一旁的山本,再從口袋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件物什。

  「——你們實在很幸運,彭格列的諸位。你們正被『神』眷顧著。」幻騎士肅穆地說著,將手上的東西交給了澤田綱吉,示意他拿好,「這是光流小姐託付給你們,希望你們妥善保管的東西。」

  「……咦,難、難道?!」

  ——難道是「目標人物」的信物?!

  意識到那可能是深海光流交付給他們守護的、價值777點積分的關鍵信物,澤田綱吉整個人都恍惚了,交付在手上的東西簡直像是燙手山芋,在手心跳動……

  ……不對!手上的東西是真的在蠕動!

  這個認知嚇得澤田綱吉差點沒把手上的東西甩出去,定睛一瞧,一個毛茸茸的小可愛探出腦袋,黑溜溜的眼直瞅著他。

  「這是盧西安諾,光流小姐的匣獸。」幻騎士說著,同時以羨慕嫉妒的目光看著手捧小鳥的澤田少年,「在光流小姐躲藏的期間,請妥善照顧。不要餓著凍著累著牠了。」

  澤田綱吉:「……」



  ++



  深海光流正在躲避眾人的追擊。

  這並非是她首次的逃亡經驗,不說別的,她的師父西爾弗雖有黑手黨神醫這樣囂張又高調的外號,本人倒是喜歡低調行事——有時候甚至可以說是偷偷摸摸,絕不讓人找著自己的藏身處。

  據夏馬爾所言,以前的西爾弗連個固定的住所也沒有,直到收了深海光流這個徒弟,才在黑街的小破醫館好好地待了一陣。

  然而即使如此,深海光流跟在西爾弗身邊學習醫術時卻也常跟著對方東奔西跑行醫;生活說不上流離顛沛,但醫好病人後連夜逃跑的紀錄還是不少……是以深海光流對於逃亡這回事,其實一點也不陌生。

  「不過……這麼多人一起追好像是第一次……」深海光流一面不動聲色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學院裡總共有七百七十七名學生,只要有過半數在追,那麼也快四百名……的確是史無前例的大陣仗,深海少女也不敢保證自己能躲到最後。

  ——能躲多久就是多久吧。深海光流早已在心中下了這樣的決心,因為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勝負。

  這麼想著的同時,深海光流前方出現了一團圍成一圈人牆——組成人牆的人們個個面上抹著髒兮兮的塗料,身上穿著野戰部隊阿兵哥的綠色軍裝——從中心點傳出擊打與周圍看倌的加油聲。

  「上啊!奇古老大!!」有人這麼喊著,活像世界盃給喜歡的球隊打call的狂熱球迷,「打爆他丫的狗頭!!!」

  「「喔!!!」」眾人跟著頭先的那道聲音鼓譟起來,「「打爆他們的狗頭!!」」

  「好咧!小的們!!」歡快的爽朗女聲回應了周遭熱烈的歡呼,「目標一百三十顆糖,一人分……分……分多少你們自己算,我算不出來!」

  「報告老大!一人可以分十三顆!沒有小數點,是非常整齊的數字!」帶隊喊口號的那個小兵精神抖擻的回話,「當然,所有的一切都屬於您還有奇古家族!」

  「你數學還不錯吔,前輩跟我說過,數學好的人邏輯也不錯。」女聲,艾薩莉·奇古很是高興地回話,同時回手軍刺一揮,又將有人掀翻在地,「前輩說得不會有錯的——看來你是個人才啊,我看好你喔!一定可以一路飛到大氣層外的!」

  「是!謝謝老大還有老大的前輩賞識!!小的一定一飛沖天!!!」

  「……」

  確認了那頭似乎是自己的奇葩後輩以及旗下一眾天兵,深海少女不過花了零點五秒就拉下了帶帽斗篷的帽沿,決定離開這塊是非之地;反正對方似乎也不需要她擔心。

  不過,由於回頭太過果決,深海少女錯過了來自艾薩莉·奇古閃著星光的眼神,以及像是看到什麼讓人心情愉快的人事物而彎起的雙眼。

  但那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很快奇古小姐便轉回實現,繼續對著對手吆喝來戰。

  深海光流繼續向前,同時淨選些沒有人煙的路——來自跳馬的資訊,這所學院有什麼密道還是好翻的牆好鑽的洞,那個逃學專業戶都知道——

  「kufufu……走在這樣的小路上,果然是在逃亡路上的亡命之徒呢……被黑手黨追殺的醫生。」

  理應杳無人煙的路上驟然響起一道男聲,修長的身影在沒有月亮的夜裡,只憑幾盞設置在校內的路燈,照出那人朦朧的輪廓。

  藉著昏黃的燈色,能照出染上了點杏黃色的藍髮,以及同樣被燈光染得似乎都變了色調的藍眼和紅眼——穿著低調奢華的貴族長版外套以及一身綴著各式繁複邊紋的貴族裝束,一身貴氣逼人的幻術師,與夜裡漫起的迷霧一同來到深海少女跟前。

  「……啊,嗯。」

  聽到那道聲音,深海光流連頭也沒抬,只是以一貫的冷靜語調回話,「是啊,所以請你暫時不要打擾我亡命天涯。有事的話我下次再說吧,骸。」

  六道骸:……????

  被拋在後頭的幻術師一瞬間沒了聲音,深海光流也沒在意,腳步不停……不一會兒,節奏混亂的跫音從後頭逐漸靠近,繃著一臉皮笑肉不笑表情的六道骸快步追了上來,直到與深海少女並肩而行。

  「所以怎麼了嗎,骸?」就算見了老朋友跟了上來,深海光流似乎一點也不慌張;與其說是料定對方肯定會跟上來,倒不如說跟不跟都無所謂的樣子,「你有事嗎?」

  「……讓我提醒妳,用詞最好注意一點,深海光流,妳現在可算是黑手黨那一方的。」六道骸沉下嗓子,以一種陰惻惻的語氣,一面緊隨深海光流的步伐,同時不陰不陽的說道,「妳既然選擇幫助黑手黨,就是選擇要與我為敵,妳——」

  「這樣啊。」深海光流打斷了六道骸滔滔不絕的指責,偏頭看向他,「我還以為你不會想跟黑手黨走在一起——所以你找我這個黑手黨有什麼事麼?」

  所以說,沒什麼要緊事的話咱能不能江湖再見?她正忙著逃亡啊。

  六道骸:「……」

  一時之間現場又陷入了,六道骸很可能是在思考要不要乾脆掐死氣人的醫生——當然,最後似乎放棄了這個念頭,只是開口:

  「那個前阿爾柯巴雷諾應該是跟妳說了,要是躲過所有人的追擊,澤田綱吉的家族就會獲得比賽勝利吧。」

  幻術師露出了一臉「然而我早已看透那些黑手黨們的詭計」的表情,「那個殺手早知道沒有多少人會挑戰那些強大的『鬼』,因此妳這個『目標』就成了肥羊,被所有人追著打——不愧是狡詐的黑手黨,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是啊。」關於最後一點深海光流倒是馬上認了,要說狡詐的話,誆過她許多次的Reborn絕對當仁不讓,「不過,只是要暫時逃過大家視線,不用戰鬥的話,我想我多少能夠勝任。」

  「……哼,妳不過是誘餌一樣的存在,還為澤田綱吉那群黑手黨想得挺多。」六道骸冷哼一聲,語氣中滿是不以為然;接著他雙眼微瞇,目不斜視地直直看向前方,口中卻道:

  「深海光流,在之前妳曾說過,妳欠我一次——現在,我就要妳償還。」

  幻術師的聲音冷冽,血紅眼眸中浮雕似的「六」不知為何凸顯出來,甚至可以說泛著詭譎的暗芒。

  「離開黑手黨吧,這也是我對妳最後一次的忠告。在腐朽的黑手黨世界裡面,可容不下妳這樣子天真的傢伙。」

  「……骸。」

  聽到這裡,深海光流總算停下了腳步,站在小徑中間。

  她抬首,看向比她高了有一個頭的幻術師,約莫是聽出對方的話並非兒戲,她目光深深,灰眸直透進那一紅一藍的眼:

  「……你真確定,的要把這次機會用在這件事上面嗎?」深海光流委婉地勸諫,「我只是想確認一下……那什麼,我是可以照你所說的做,但就算退出了,以後再加入一次就好了……所以你真的要浪費這次機會麼?」

  深海光流覺得,作為黑手黨神醫「西爾弗」的真傳弟子,她的一個人情應該還是挺有用的吧?她不是什麼喜歡扭曲別人願望的刻薄神燈精靈,因此特別親切地開口提醒了小夥伴。

  「還有,感謝你為我的職涯擔心。不過骸你還是多想想自己的事比較好吧?」

  深海光流跟著還勸,面無表情但語氣裡全是苦口婆心的勸告,「我跟Reborn簽的合約內容沒問題,講明了會帶保險還有員工津貼員工旅遊等等福利的——你簽約的時候應該有注意看條文,沒有被Reborn誆吧?」

  聽了剛剛六道骸所說的「黑手黨的狡詐」,連結到Reborn狡猾的樣子,深海光流深以為然,卻反倒擔憂起她號稱永遠十四歲的中二小夥伴了;要是六道骸沒考量到畢業以後以及未來的事,到時候鬧得中年失業怎麼辦啊。

  「……」幻術師開始覺得,他乾脆點掐死深海光流的話,也許對大家都好。

  ——總是想著報社的幻術師偶爾也會想做點對世界有益的事情。

  「如果是這件事的話不算還人情,我本來就能幫你參謀……」

  「沒有必要……那種東西,不存在的。」六道骸語氣強烈地截了深海光流能氣死人的話,壓抑著怒氣又道:

  「……終有一日,因無謂的友情遊戲進入名為黑手黨的地獄,妳將後悔,最終只能可悲可嘆的哀求解脫吧……到時候可別說我沒有警告過妳。」

  「……」深海光流眨了眨眼,看著面上線條冷硬,氣得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幻術師,「……看來你是真的很擔心我。為此我很感激喔,骸。」

  「但我真的沒事,阿綱他們跟我過去知道的黑手黨不太一樣。」深海光流偏頭想了想,「雖然跳馬他們人也不錯……不過,果然還是不一樣。」

  「可能是因為……加百羅涅不是我的『家族』,但彭格列是吧。」

  「有家族和家人的感覺挺不錯的,要說實際一點的例子的話……今年我終於遵守老師的遺言,不在他的忌日去掃墓了。」深海光流看著沉默聽自己說著的藍髮友人,「……因為,有你們。今年的我一點也不需要去墓地找他。」因為她並不寂寞。

  「所以我想有家族還是不錯的,對吧?」深海光流歪了歪頭,語氣有點不確定,但基本是挺篤定的,「如果後來後悔的話再說吧。這是十年後的恭彌跟我說的,他說我只要照著自己想的去做就行了。」

  「……原來如此。」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六道骸終於開口,「十年後的小麻雀是這麼慫恿妳的嗎?還有那群黑手黨……」

  「事實上,骸你也包括在內喔。」深海光流插話,「庫洛姆也是,我很高興認識她。」

  「……那孩子聽了大約會高興的吧,也是十分天真可愛呢。」六道骸如此說道,說的好像聽了這話他自己並不高興似的,「既然如此……那我就靜靜等待最後的結局吧。妳將會與澤田綱吉還有其他天真的傢伙們,一同墜入黑手黨無邊的深淵……」

  深海光流聞言,正想說「等等這句話貌似上學期您老也說過?」……卻又聽到了,幻術師後半句那未竟之言。

  「……或是,和澤田綱吉他們一起,用那種愚蠢的面目走到最後呢?我很期待最終結局時刻喔,kufufufufu——」

  那串詭異的笑聲笑容在沉沉夜色中消融,深海光流想,她這友人心情大概還算不錯……以後骸對自己的生涯規劃應該不會再有那麼大的意見了吧?畢竟老是被勸退,深海光流也覺得挺累的。

  「不過,因為這樣好像耽誤了點時間,午夜之前趕得及到交接信物的地點麼……嗯?」

  正思考到一半,突然有種奇怪感覺的深海光流抬頭,映入眼簾的不再是幾盞孤燈與人煙罕至的小徑,卻是由冰冷鐵條鑄成的黑鐵鏤空大門;從那鏤空的花紋中看去,能看到門那頭是一片綠意盎然的綠植——她正站在作為交接地的庭園大門前。

  「已經到了……」起先深海光流有些疑惑,她環視周遭一圈,確認了這裡的確是正對庭園門前的那條路上,並且,遠處的學生們看來一點也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對她這個大活人視而不見似的。

  「……是這樣啊。」

  「……雖然今天晚上已經說過很多次,不過果然還是得說啊。」深海光流看向夜空,「謝了,骸。」幻術什麼的,果然是很方便的東西啊。

  就在深海光流感嘆之際,黑沉的夜裡驟然亮起一道電光,一抹翠色在夜裡彷彿帶尾的流星,「咻」地一聲直接射進深海光流的懷中。

  深海光流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兩手捧起小電球一樣的青鳥,語氣和緩溫柔:「盧西,你來了……有把其他人帶來麼?」

  「——光流!」

  澤田綱吉氣喘吁吁的嗓音響起,連帶著後頭跟著一眾彭格列少年——山本、獄寺、笹川、庫洛姆等人——緊隨在青鳥後頭來了,「太好了,光流妳果然在這裡!」

  「光流大人……您沒事吧?」庫洛姆有些擔憂地詢問,只是看到深海少女一如往常的平淡神情,心情才稍微放鬆一點。

  「嗯,沒事……不過,看來盧西有好好帶路。」雖然不出自己所料,然而看著啁啾直叫、似乎是在邀功的小青鳥,深海光流還是疼愛地輕輕撫了撫牠的羽毛。

  「……你這女人也真夠麻煩的,要十代目跟我們保護妳跟信物是誤會直說啊?還讓鳥帶什麼路……」

  獄寺隼人對深海光流迂迴的請託似乎頗為不滿,口中甚至唸唸有詞什麼「用鳥傳訊啥的該不會是跟雲雀那傢伙學的吧」之類的話,「妳這隻鳥明明連話也不會說……誰知道牠是要帶我們來找妳啊?!」

  「我一個人作為目標比較不起眼好多藏,但最後交接大概很多人會在裡頭埋伏,需要你們的幫忙……所以我拜託盧西領你們來這裡。」深海光流解釋道,「因為Reborn說我事先不能跟你們串通,所以才出此下策。還好,你們還是來了。」

  「這都要多虧山本呢,他提議要跟著盧西跑的。」澤田少年說道,「要不然根本找不到……很擔心光流妳出什麼意外,這裡那麼多可怕的黑手黨……」

  看著澤田少年露出「真是太可怕了這個滿是黑手黨的世界」的表情,深海光流忍了忍,總算沒把「因為這裡是黑手黨學院,而且你也是黑手黨啊我的Boss」給講出來。

  「哈哈哈,沒什麼,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對了,阿流。」

  「……是?怎麼了?」

  「沒什麼……不過妳果然是打扮成小女孩的樣子欸。」山本少年看著深海光流的裝扮——帶帽子的紅斗篷、中世紀洋裝和紅靴子的扮相——不知道為什麼露出了感慨的表情。

  「其實路上有個人跟我說,青鳥的故事裡面有個小女孩,所以青鳥都會追著小女孩跑的,所以我才想到要讓鳥帶路呢。」

  「……你說什麼路人,後面那串根本胡說八道啊!」邏輯嚴謹的獄寺少年皺著眉頭,一點也不客氣地駁斥了山本的說法,「她這個打扮怎麼看都是小紅帽吧?跟《青鳥》的故事哪有半毛錢關係……」

  「嘛嘛,就跟甜豆漿和鹹豆漿一樣對吧?都是豆漿嘛。」

  「哪裡一樣,你這棒球笨蛋——」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一如往常,澤田綱吉再次出來阻止他家兩只左右手定期內訌,「還是先進去交信物吧……雖然裡面好像很多人在埋伏……」

  「澤田說的對,極限的殺進去吧!」笹川了平率先吱聲,雖然我們從未得知他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

  「唉……沒辦法,果然逃不掉,還是得進去啊。」

  澤田綱吉懨懨地歎了一口氣,然而下一秒,絢麗而讓人難以轉移視線的橙橘色火焰自他額髮亮起,明亮的光芒映照在臉龐,原來看起來還軟弱可欺的暖色眼眸,一下子轉為堅定而帶著熱度的火炎一樣的眼。

  ……不管看了幾次,燃起了火炎就變臉這一點果然還是很教人驚奇。

  「——走吧。」

  如此思道的深海光流,聽到她燃起火炎的Boss這麼說。

  「要保護好光流。」

  +++



  【同場加映:萬聖節秘辛】



  「……那女人什麼意思,留只鳥給我們幹甚麼?!」獄寺隼人面對深海光流的「託付」,首先發難,「開什麼玩笑,她是在羞辱十代目嗎?!」

  「哇唔冷靜點啊獄寺!我想光流絕對不是那個意思!」澤田綱吉看到青鳥也很傻眼,然而事到如今他還得先調停家族紛爭——儘管其中一人根本不在現場,「就幫光流照顧一下吧,應該不會很難啦!」

  確實不難,那只鳥其實挺乖巧的,就算是平時不招動物喜歡的澤田少年,也沒見小鳥反感他接近;只不過那只鳥似乎特別喜歡山本,老圍著他飛著個圈打轉。

  「挺可愛的不是嘛,真想把小次郎放出來跟他一塊玩,哈哈哈。」山本笑道,任憑盧西窩在自己的頭頂,還一臉新奇地品味頭次成為鳥巢的初體驗。

  「那個……Boss,我能去找光流大人麼?」庫洛姆握緊了手中的三叉戟,蹙著眉請示,「我有點擔心光流大人,有那麼多人在找她……」

  「啊、嗯!我們一起去找吧!」澤田綱吉連忙應聲,老實說他本來對比賽沒什麼興趣,但目標如果是自己的朋友,想也知道得去幫忙;何況怎麼能讓光流一個非戰鬥人員被全學院的人追殺呢。

  於是比賽開始後,彭格列少年們先解散了,四處去尋疑似深海光流的身影。

  「……不過,阿流真的會自己躲起來嗎?」山本衝著跟自己搭檔的青鳥盧西問道,「總覺得阿流應該會找我們幫忙,之前都跟她說過不用客氣了……盧西,你覺得阿流在哪呢……」

  一聽這話,原來還安分地待在山本武頭上的小青鳥突然振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離他的腦袋:「欸、喂!不能亂跑啊,盧西!」

  小小鳥兒一點也不甩山本的呼喚,一反原來乖巧的模樣,愣是朝前方衝撞——然後很不幸的撞到人了。

  「哎呀。」那人低低叫了一聲,雙手一截,拿手掌當緩衝,接住了小青鳥,開口說的竟然是一口流利的日語,「小傢伙,你沒事吧?」

  「不好意思,您沒事吧?」山本趕忙跑過去道歉,衝著小鳥招手,「盧西,趕快過來!」

  「啊,沒事沒事。」那人語音帶笑,朝山本擺擺手表示無礙,接著一手理了理胸前被撞出皺摺的,然後把小青鳥遞給了他,「給。要小心照顧牠喔。」

  「啊,感謝您!」山本鬆了一口氣,接過小青鳥後衝那人露出一口白牙,「真的不好意思,接下來我會好好看好牠的。」

  聽了山本的保證,那人不知道為什麼很高興;他也露出笑容,一雙漂亮的綠眸微彎,潤澤的像是新雨過後沾在新芽上的閃亮露珠。

  「那就好。」那人說,然後看向山本武,極其自然地問道,「對了,這位朋友,你是不是在找什麼東西……我是說,這只鳥以外的。我看你似乎有點苦惱呢。」

  「啊……這個嘛……是有點。」

  山本搔了搔腦袋,考慮了半晌,還是老實說他在找人了……雖然沒說是誰。

  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看起來不過比他大個五六歲的青年,給他一種親切感,雖然現在深海少女下落不明、學校裡還有大半的人要找她……不過山本武覺得,告訴眼前的青年應該不會有事。

  這只是他的直覺,但山本總是照著直覺走。

  「哦……這實在是讓人苦惱的狀況,竟然找不到你可人的朋友……真是太可憐了。」那人聽完,誇張地搖頭,表情中竟還真的有那麼點真誠的感傷,彷彿感同身受一般,「很可惜我大約不能幫上什麼忙……我只是這場萬聖夜配對中的一個鬼罷了。」

  「哈哈,不要緊啦,我想我們會找到她的。」山本也不氣餒,反過來還安慰了那人兩句,「還是很謝謝你攔下盧西,牠就是我朋友的夥伴呢。」

  「你的朋友肯定是個世間少有,溫柔又可愛的女孩吧。」那人說道,不知怎麼稱讚起了山本的朋友——不在場的深海少女,「雖然沒法幫上你的忙……不過,你聽過《青鳥》的故事嗎?故事裡面也有個可愛的小女孩,兜兜轉轉,青鳥總是要回到可愛的女孩身邊的。」

  「畢竟,你的朋友那麼好,幸福(青鳥)一定總在她身邊打轉吧。」那人溫和地笑道,語調溫柔,「至少我是如此衷心期盼的。」

  「唔……回到女孩身邊嗎……」聽得這話,山本不由得陷入思考,「您是說……咦?」

  山本武抬頭,卻再沒看到那人的身影。後來,他還向幻騎士詢問了當晚應邀到賓客裡頭,有沒有和那人類似模樣的人——金髮綠眸,風度翩翩的好像電影裡的紳士的人。

  後來,山本少年意外的在獄寺隼人的皮夾裡看到了有著那個男人身影的相片……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4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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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20: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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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6於節日前做的準備

  西西里的天降下了細雪,不知不覺也到了雪白的季節,雖然還不到十二月,然而大部分的西西裏人都已開始為聖誕節慶祝做準備。

  今年,瑪菲雅學院的聖誕舞會按照慣例交由一年級的學生主辦、瓦利亞也取消了針對她的追殺令,今年深海光流有了更多時間好好度過節慶。

  ——雖然舉辦舞會的是以艾薩莉帶頭的奇古家族眾這點讓她有點不安,然而在直屬學妹拍胸脯保證絕對沒問題後,深海光流也決定要信任對方一回……畢竟,有時候也要放手讓雛鳥去飛的不是?

  況且她還有事得忙呢……抬頭看了眼細細密密下個沒完的雪花,初下雪時天還是很涼的,寒風也不留情面呼呼地颳,於是深海光流謹慎地拉低了毛帽,又扯起圍巾將頸項遮得嚴嚴實實的,不讓風漏進衣服裡頭。

  這種天感冒可就不好了。深海光流想道,她今天上街,可是打著採買聖誕禮物的主意來的呢。

  說實在的,深海光流對於聖誕節沒有什麼特殊的回憶,也沒有甚麼「說到聖誕節就是要XXX」這樣的常備知識;Reborn宣布彭格列將舉辦交換禮物大賽時,深海少女甚至是從澤田少年鬆一口氣的表情中推測出,恐怕交換禮物在聖誕節時很普遍的活動,並非Reborn瞎吹胡侃出來的。

  既然是普遍的活動,深海少女當然也想體驗一下——甚至除了指定送禮的對象,她還想另外再買些東西,分給雖然有些交情、但沒參與交換禮物活動的人們……師父說過,聖誕節的真諦是分享快樂與互相祝福,大抵就是如此吧。

  「好……出發吧。」深海光流抖了抖替自己擋住風雪的傘,邁開步伐;第一站,她要前往西西里黑手黨最熱門的兵武製造鋪。

  說起來,深海少女一個醫生竟然會知道這樣一個地方,完全是因緣巧合;竟但凡是能喘氣的生物都可能生病受傷出意外,在裏世界裡又什麼奇形怪狀的人和稀奇古怪的職業都有;當年在陪著西爾弗南闖北盪時還真遇上了不少奇葩,其中正巧有一位名叫赫克·斯托羅的武器鍛造師。

  當時出事的是赫克的妻子,經由西爾弗和深海光流的努力之下痊癒,赫克便感激涕零地表示未來需要什麼武器都包在他身上——據這名鍛造師大叔自稱,他只給自己看得上眼的人製造兵器,不入流的戰鬥者就是捧著大筆的錢都沒得商量……當然也就是因為這樣,連戰鬥人員都不沾邊的深海光流,才會以為自己一輩子也用不上這個人情機會。

  「赫克大叔好像說他給劍帝杜爾打造過長劍……應該挺靠譜的吧?」深海光流喃喃地說,畢竟她對於什麼裏世界強者排行一點研究也沒有。

  ……對了,說到劍帝的話,似乎有個深海光流認識的人也被稱為劍帝,而且也是瓦利亞出身來著——

  「喂!!!!斯托羅你這渣宰少給老子裝死,快給老子開門!!!!」

  「……」深海光流感覺自己都要習慣命運時不時跟自己開的這種「小玩笑」了,「史庫瓦羅?」

  男子今天沒有穿著瓦利亞的制服,手上的單手劍都拆了下來,然而那頭標誌性的長長白髮和大嗓門實在太惹眼好認,就算深海光流認不出來的人多了去了,卻也難以找到自己認得出來的人臉裡,有誰也是這樣的標配。

  「……啊?」

  白髮的劍士下意識地回過頭,視線一對上少女那張毫無波瀾的面癱臉,禁不住就露出「臥槽老子怎麼到哪都遇到妳」的見鬼表情,顯然對於命運微妙的安排也是頗有微詞。

  「我懂你的意思,史庫瓦羅。」深海光流感覺自己對於二代劍帝的心理活動了然於心,「你們只是運氣不好才追殺不到我,我要是運氣差點應該已經被你們逮了……」

  「……閉嘴!老子才用不著目標物反過來安慰!」深海少女充滿善意的安慰反而讓二代劍帝火了,閃著顏色流光的眼狠狠瞪了她一眼,「而且妳這丫頭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可是……!」

  「吵死了!史貝爾畢你小子給我消停點,少吵到我老婆睡回籠覺!」

  劍士正和少女問話,突然平凡的木門便用力地自內向外推開,嚇了深海光流一跳不說,甚至直擊了史庫瓦羅的後腦勺;自門內探頭出來的是一名四十歲上下,相貌平平但十分精神的中年男子,他正怒瞪著被撞得一時找不著東南西北的史庫瓦羅的後腦勺,開口又是一陣數落:

  「你小子自己嗓門多大聲心裡就沒點逼數嗎?每回來這裡總要吼一嗓子叨擾街坊鄰居,你要再大吼大叫還吵醒我老婆,當心老子把你那把破劍丟回給你,你就自個兒拿去當攪屎棍子用吧!」

  男子吼了一陣似乎感覺解氣了一些後,吐了胸中一口濁氣,正要轉頭回屋裡哄老婆呢;沒成想眼尾一瞟,就看到了灰髮的少女半跪在地上,特別熟練地給劍士揉著被撞得狠的腦袋。

  ……見鬼的,他才不在意史貝爾畢那個缺德的大聲公到底會不會腦震盪,然而看著灰髮少女平靜無波的側臉,那熟悉的感覺令中年男子臉色微變——

  「小光?妳是小光嗎?」

  「……嗯?」

  忙著照料傷患深海光流抽出空檔禮貌地看向男子,眼見對方有點遲疑但大抵確信的神色,頓了頓後道:

  「是我,赫克大叔。那個……能讓我進屋喝杯茶嗎?」

  +++



  深海光流被鍛造師赫克熱情地迎進屋子,就連原來被拒於門外的二代劍帝也得以進入裡頭,不得不說實在是看在少女醫者的面子上雞犬升天了。

  「來來來,小光,在外頭站很久,肯定口渴了吧,快喝口茶吧!」赫克殷情地招呼著深海少女,斟了滿滿一杯紅茶,還直冒著熱氣,「這麼久沒見,怎麼突然就來了?也不說一聲的,蕊娜也很想念妳呢。」

  「謝謝,赫克大叔。」深海光流有禮貌地稱謝,接過了那杯熱氣蒸騰的紅茶,暫且先擱在桌前,「有點事要拜託赫克大叔還有蕊娜阿姨就來了……沒先說一聲實在很抱歉。」

  「怎麼會!你什麼時候要來我跟蕊娜都很歡迎,有什麼要幫忙的也儘管說,沒問題!」赫克卻露出爽朗的笑容,擺擺手表示無礙,「不過,我都不知道小光你還認識史貝爾畢這小混蛋……這傢伙應該是妳的病人吧?」

  聽見這準確的猜測,深海光流面不改色地應和:「是的。」自從暗殺令解除,她跟二代劍帝真成了特別單純的醫病關係。

  「是嘛,我想也是。」赫克理解地頷首,「一看就知道這傢伙腦子病得不輕……不過還知道要找妳醫,看來也不算無可救藥嘛。」

  「……喂喂喂!!!」二代劍帝的腦門爆出青筋,忍無可忍地大吼,「赫克你這渣宰,當心老子把你剁成八塊餵魚!!!」

  「嘿叫你小聲點是淨當耳邊風了是吧,史貝爾畢?!」暴脾氣的赫克大叔怒視著史庫瓦羅,「再瞎逼逼老子就把你小子托來修的那把劍折半,到時候,你想要砍老子是吧?哼,有種就從廚房拿把水果刀來慢慢剁啊!老子躺平任你剮!」

  「你——」

  「呃,兩位,請先冷靜一下。」作為在場唯一還能保持冷靜的常識人,深海光流之後擔任起勸架的職責了,「蕊娜阿姨要是被吵醒了就不好了,還是收斂一點……」

  「小光說的很對呢。」這時一道笑盈盈地女聲搶進場中,赫克一聽這聲,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連史庫瓦羅臉色都不是太好,「可惜,我已經被這兩個蠢貨吵醒了。來不及了喔。」

  話音一落,兩個本來還吵得不可開交的大男人被兩只纖細的手扯住後領,緊接著一陣猛力拉扯,一道往後頭栽去,直接滾出了房門。

  「……」深海光流小心地瞄了被甩出大門的兩人,又將視線轉移至跟前笑得親切和藹的白髮美婦人,謹慎地開口,「……蕊娜阿姨,妳好。」

  「好久沒看到妳了呢,小光。」聽了眼前少女的招呼,蕊娜這才真心實意地笑了出來,先順手帶上來們,就在深海少女面前坐下了,「最近過得如何?有需要阿姨還有赫克那混蛋幫忙的事麼?儘管說喔。」

  「是有點事想請阿姨你們幫忙……」深海光流有點猶豫地說,「……不過,在這之前,真的不用先去看看史庫瓦羅和赫克大叔有沒有事麼?」

  「別管他們。那倆貨皮粗肉厚,死不了的。」蕊娜卻明顯不是太在意那兩人的死活,不過又考量到少女醫者的本性,又加了幾句保證,「赫克就別說了,這些年早被論習慣了;史貝爾畢那小子要是連這點程度都承受不起,那出去也別到處說什麼自己是史庫瓦羅家的人,簡直給我娘家丟臉!」

  「……」對了,蕊娜·斯托羅在嫁給赫克大叔以前,連名帶姓似乎得稱呼一聲「蕊娜·史庫瓦羅」。

  ……深海光流感覺自己突然恍然大悟了。關於,為啥史庫瓦羅遭受Xanxus非人道的虐待還能生生不息屹立不搖、乃至於越挫越勇……大概,磨練抗擊打的能力,正是他們家的教育傳統吧。

  「那麼,小光妳這回到底是為什麼來的呢?」蕊娜極其耐心地又重複一次,並再三強調:「只要是我們夫妻倆能幫忙的都儘管說吧,我們肯定幫忙!」

  深海光流想了想,理了理思緒,倒也沒怎麼客氣地將來意說了一通。

  「……就是這樣。請問可以幫忙麼?我會付錢的。」

  「幫忙當然可以,不過不用小光妳出錢。」蕊娜笑了笑,乾脆答應了,「這是小光妳要送給朋友的聖誕禮物對吧?既然如此,我們怎麼能收錢。」

  「不,雖然知道是阿姨你們的好意,不過我心領了。第一次送朋友禮物,我希望能出一份力,希望阿姨你們不要拒絕。」

  「妳這孩子……還是這麼讓人苦惱呢。」都這麼說了,到底誰會不依這孩子——蕊娜有點煩惱,但到底還是不忍心。

  畢竟就她了解,深海光流一直跟著西爾弗四處漂泊,居所不定,難得有能一起過聖誕節的朋友,還要進行交換禮物這種聽起來平凡的讓人落淚的活動……至少她都要欣慰到哭了;所以想自己準備送給朋友的禮物,付出一份心力有什麼不對呢——

  ——這當然沒什麼不對,特別是放在從小大概就沒什麼玩伴的深海光流身上。

  「……那好吧。不過阿姨我只收材料費喔?這妳可別推辭了。」最後白髮的美婦人只得歎口氣妥協了,與史庫瓦羅如出一轍的銀眸望著無甚表情,卻規矩地頷首道謝的少女,「對了,小光等會兒還有事麼,沒什麼事就留下來吃飯吧?」

  「……抱歉,不過我可能還要繞去別的地方買東西。」深海光流猶豫了一下,還是語帶歉意地婉拒了,「下次要是還有機會,會再來拜訪的。」

  「這樣嗎?那下回有空可得來阿姨家坐坐啊,上回見到妳真的是很久以前了呢。」

  被拒絕的蕊娜也不太介意,只是笑了笑,跟著就起身開門,朝門外吼了一聲:「史貝爾畢,你小子給我滾進來!」

  難得的,端著一臉不耐放表情的史庫瓦羅竟然真的依言進來了,並不情不願地看著喊他的美婦人,「嘖,妳喊老子做什麼?」

  「給我喊姑姑,沒大沒小的臭小子,當心我找你爸告狀去!」美婦人拿眼刀狠狠剮了慣會在嘴上逞兇鬥狠的姪子一眼,接著指著深海少女說道,「小光等會兒要去給她朋友買東西,你小子給我照顧好她。」

  「什麼?我可沒有那種閒功夫陪個丫頭逛大街!」史庫瓦羅立刻就不服了,「老子是來這裡要回劍的,一個小豁口罷了也要修那麼久,斯托羅是終於從老渣宰變成老廢物了是不是?!」

  「誰管你有沒有功夫呢,要你去就去!」

  蕊娜雙手交叉在胸前,冷笑一聲,氣勢半點不輸人:「比起給你們那個虐待勞工的首領指使,陪我們小光逛街可是爽缺——還有,史貝爾畢你給我記清楚了,要是小光她有根頭髮分岔了,老娘就把你拿來修的那把劍,從豁口也掰出個一百八十度大劈岔!」

  史庫瓦羅:「……」

  深海光流:「……」

  ……要不要這麼蠻橫還無理取鬧的啊,連深海光流都不敢保證自己原來頭髮沒分岔呢。

  ——蕊娜看著臭著一張臉的姪子領著灰髮少女走遠的身影,瞧了半晌,終於吐出一口氣,卻不知是嘆息還是放鬆了下來。這時丈夫赫克正走進房裡,雙手從後頭搭上蕊娜的肩頭:「妳不是一直挺叨念小光的嗎,怎麼就讓她走了?」

  「哪有什麼辦法,那孩子那麼獨立,總感覺有沒有我們這些大人都不會出什麼大事。」蕊娜皺了皺眉頭,難得對深海少女有些不滿,旋即卻又轉為擔憂,「上次見面還是在西爾弗的葬禮上,現在她都要成年了……而且,似乎那時起就沒見她笑過了,你說她是不是太難過了?」

  赫克:「……」

  不,老婆,貌似從一開始咱倆就沒見她笑過啊。

  雖然腹誹著自家老婆不講理的擔憂,作為好丈夫表率的赫克還是張口安慰,「至少也沒哭不是?妳該放心她一點;畢竟就像妳說的,那孩子獨立的很,何況現在她又交到朋友了,肯定沒事。」

  「你懂個毛?沒哭才更糟糕!」蕊娜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家不長點心眼的臭老爺們,轉過身拿食指狠狠戳著他的胸膛,「西爾弗死之前特地寫了信要我們多照顧小光的,他可是你老婆我的救命恩人,何況小光還那麼招人疼,你可給我長點心吧!」

  赫克只得擺出老實點模樣連連點頭,「明白明白。對了,史貝爾畢那小子的劍要不早點修了,晚上就送去瓦利亞吧,看他剛才也蠻老實的。」

  「還不是時候。」

  「嗯?」

  「等我確定小光平安無事回去了,而且頭髮都柔順的沒半點分岔再說。」

  「……」

  +++

  灰髮少女跟在白髮劍士身後,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不,應該說,一路上的氣氛都這麼尷尬。

  深海光流挺能理解史庫瓦羅的心情的——她就是認為自己一個人也沒問題,才放心出來的,大概慣暗殺任務與挑戰強者白髮的劍士也感覺這件事特別沒意義吧?

  ……就是因為這樣才盡量不想來麻煩斯托羅一家的。深海光流感覺對方總是過得擔心自己,實際上她卻確定自己已經足夠處理大部分的事情…何況她再過幾個月都要成年了。

  是不是該道個歉呢?就在深海光流這麼想著的時候,就聽前方的白髮劍士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停下了腳步;深海光流不明所以,於是加快了步伐,上前與史庫瓦羅肩並肩站在一塊兒:「怎麼了麼?」

  「還怎麼了?是妳要買東西還是老子要買東西啊?」史庫瓦羅嘟噥一句,大概很想發火,然而想起自己的寶貝愛劍還捏在某個母夜叉手裡,二代劍帝硬生生憋住了這口氣,「妳,去前面帶路。」

  「喔……」深海光流老實地應了聲,乖乖走到前頭的位置帶路。

  然後又是一股讓人窒息的沉默。

  「……」史庫瓦羅看著前方自顧走著的深海光流,還是感覺有股火在燜燒,弄得他不爽地呿了聲,「妳這丫頭,怎麼會認識斯托羅夫妻?」

  「以前師父和我幫過蕊娜阿姨開刀。」深海光流回答,「當然,是師父主刀,我只是助手。」畢竟當時她年紀輕輕的,師父就是再怎麼信任她,也讓她多熬了兩年觀摩才開始讓她自己主刀。

  「幫她開過刀?」史庫瓦羅皺了皺眉頭,表情有點奇怪,「妳這丫頭,到底還為那些人開過刀?」該不是整個意大利黑手黨人但凡過去有點傷病患症的,都是眼前這各少女治的吧?

  「……」深海光流認真思考了一下,然而她很快搖了搖頭,平靜地道,「太多了,不好說。說出來也沒什麼意思,畢竟是我該做的。」

  ……二代劍帝停下了腳步。並且,在深海光流因不解而回過頭看他的時候開了口,語氣中有那麼點匪夷所思的味道。

  「妳對待每個病人都是一樣的?我可是曾經認真的想要殺了妳。」想起一路上少女所作所為,還有那一副毫無波瀾的平靜模樣,史庫瓦羅眉頭皺得狠,幾乎都要擠成一個「川」字了。

  「也許我該提醒妳一下,要是混蛋Boss沒把妳的追殺令取消,剛剛就算斯托羅一家阻止,老子照樣會殺了妳。」

  正常來說,應該要跟蕊娜說清楚,史庫瓦羅曾是追殺自己的人——就這種情況下還聽從蕊娜那女人的安排,安心地讓他跟來?這女的腦袋沒有問題吧?

  若只是繼續幫史庫瓦羅看診,也許他還算能接受——然而過去的獵物悠閒自在的和自己打招呼還一臉沒事人的樣子,這可不再史庫瓦羅的知性可以理解的範圍內。

  「嗯……這個的話,我知道。所以要是你在還在追殺我,我也回躲遠一點。」深海光流語氣自然地回答,「不過現在我們是單純的醫病關係,所以沒問題。當然,要是你在我面前出事了,作為醫生,伸出援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而且,」深海光流此時難得困擾地蹙起眉頭,「蕊娜阿姨是關心我。以一般常識而言,那種情況根本不能拒絕的吧?」

  史庫瓦羅:「……」

  ——妳個把前·追殺自己的暗殺者給無視的傢伙,跟老子談常識?還真的是特別有說服力啊。

  「愚蠢,簡直和澤田綱吉和山本武那群渣宰沒兩樣。」沉默了一會兒後,史庫瓦羅哼了聲,似是不屑。

  然而深海光流細細咀嚼了一下有點納悶——要是像澤田綱吉和山本武一樣的話,那不管怎麼說,肯定都是讚美吧?

  見深海光流停在原地、面無表情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史庫瓦羅也沒什麼探討的興致,只不過心中的煩躁多少是散去了點。

  於是他抬腳,繼續向前;經過灰髮少女身旁時還頓了頓,示意她跟上。

  「說吧,要去哪裡,早點結束老子才能早點回去。」

  深海光流思考了一下待買的物品,「巧克力專賣店、有販賣桌遊的商場,還有毛線跟毛線編織器……」

  「就這些?」史庫瓦羅挑眉,貌似也不是很多,也沒要前往什麼危險的地方啊,「喂,真的沒別的了?」

  「嗯……那麼,再去一趟理髮廳吧。」深海光流看了一眼史庫瓦羅柔順亮麗不糾結的白髮,「可能,要擺脫史庫瓦羅你推薦個護髮乳給我了……防髮尾分岔那種。」

  史庫瓦羅:「……」

  「喂——!!!丫頭妳找死是不是!!!!」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4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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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20:0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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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7 Christmas gift

  聖誕節如眾人期待那般到來的時候,瑪菲雅的校園已被一片銀白給覆蓋了,皚皚的白雪領受自雲縫中透出的些許陽光的照耀,閃閃發亮得直晃人眼。

  時間距離聖誕舞會還有五個小時左右,還不到需要整裝待時間;深海光流走在連結兩棟大樓之間、有著頂蓋的長廊,恰在趕赴下一個目的地的路途上——她正趕著給人送禮物。

  事實上,深海少女一早便開始了這如同聖誕老人一般的行動,直到上午的禮物送的差不多才休息了一會兒;這不,剛過晌午用過餐,深海少女便再度踏上了送禮之旅。

  下午第一站要拜訪的,是西蒙家族。

  「來了……光流?」打開門的艾戴爾海伍一見站在門外的少女,小小的吃了一驚,「有什麼事嗎,怎麼突然來了?」

  「深海光流來了?」後頭正巧路過的青葉紅葉湊了上來,看到深海少女,眼中立刻如往常一樣燃起了熊熊燃燒的鬥志,「妳來得正好啊,我們再玩一盤遊戲,今天我一定要殺妳個片甲不留!」

  「青葉你給我住嘴,別老是拖著光流陪你玩桌遊。」艾戴爾海伍回頭瞪了青葉一眼,明顯很受不了腦子不著調的夥伴,「光流,外面風雪挺大的,妳要不要進來坐坐?」

  「不要緊,我只是來送東西的,等等還有地方要去。」

  深海光流示意兩人往自己身後看,那裡正停放著一台牽著繩的雪橇,上頭又拿繩索固定著一個亞麻色的大布袋,裡面明顯放了不少東西;再搭上少女頂著一身紅色系為主調的穿搭,站在冰天雪地之中,莫名給人一種微妙熟悉感。

  「妳這裝備怎麼回事啊,是來實現我的夢想的聖誕老人嗎?」青葉紅葉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同時喃喃自語,「這不可能啊,就算我是笨蛋,但又不是小孩子,沒道理這年紀還能收到禮物吧?」

  「嗯,所以我不是聖誕老人。」深海光流聞言點點頭,卻還是伸手從布袋裡面掏出了一個體積挺大的包裝盒,遞給了一臉狐疑的青葉紅葉,「這是作為朋友我要送給你們西蒙的禮物,祝你們聖誕快樂。」

  「什麼啊……這、這不是!」接過盒子的青葉紅葉不過瞄了一下,眼睛立刻膠在上頭不肯動了,「預計下個月才會上市的人生遊戲 3.0 版?!臥槽妳怎麼搞到手的,真成聖誕老人還神仙教母了?!!」

  「嗯,稍微努力了一下。」深海光流扼要地答道,心中默想看來這禮物是送對了,「喜歡就好。可以的話,希望下次可以一起玩這個遊戲。」

  「真的假的啊,努力了一下就能拿到?」青葉紅葉摸著下巴嘖嘖稱奇,「那我還不跟著去努力努力,爭取把 4.0 版給拿到手……」

  「等一下青葉,那才不是重點好嗎?!」自詡為常識人的艾戴爾海伍皺著眉訓了青葉紅葉一句;想也知道是很難到手的東西,怎麼可以厚著臉皮收下啊!「不好意思,光流,可是這個我們不能收的。」

  「……」深海光流看著對方應是將禮物自青葉手中搶下遞還給自己,雙眸一眨也不眨,像是進行著什麼高度複雜的腦內演算;終於,深海少女點點頭,伸手打算取回禮物,「……我明白了。」

  能理解就好。艾戴爾海伍不覺鬆了口氣,雖然深海光流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但有時候思考邏輯似乎也跟自己不在一個點上,她還真怕對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是包裝紙對吧?沒有包裝紙的確很不像樣。」深海光流以嚴謹的眼神審視著直接原廠包裝上陣的盒子,不禁想起了威爾帝博士臨時要送匣兵器給自己時,還不忘包裝禮物的狀況……「是我失禮了。我會好好地包裝好再送來一次。」

  艾戴爾海伍:等等什麼鬼……妳這不是完全沒弄明白嘛!!!

  ——最後,艾黛爾海伍還是代表西蒙收下了這個禮物。雖然深海光流無法參透對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也只能當對方是不計較包裝紙的問題了,果然是十分溫柔的好人……不過不能把對方的溫柔當成理所當然,下回她肯定得好好包裝再送禮。

  在心中默默下定決心以後,深海光流前往下一站——瓦利亞暗殺者們所在的迎賓館。

  說是瓦利亞們也許不太妥當,目前待在瑪菲雅學院的暗殺者只有 Xanxus 與史庫瓦羅,後者有個社團外聘講師的教職姑且不論,Xanxus 之所以還留著,據說是在「勉為其難」參與了萬聖節活動後懶得馬上動身回瓦利亞本部;為了安撫這位大佬,校方便尋了個由頭,說是等待聖誕晚會作為嘉賓出席,讓這位大爺留了下來。

  其實這段時間深海光流一直謹慎地繞過此處,避開遇見瓦利亞 Boss 與他那只白獅的可能——深海光流可沒忘記貝斯塔把自己叼去見了 Xanxus 以後,對方做出的「飼養宣言」……以瓦利亞一貫出人意表的行為方針,深海少女還真有那麼點擔心下回遇到對方,自己會直接被抓進籠裡。

  不過那也不是說完全不能來。最近因為得定期約時間看診,她與史庫瓦羅可以稱得上是保持聯繫的熟悉關係了,要避開被獅子叼走、約個時間送禮當然也不在話下。

  當深海光流一走近迎賓館的大門,就看到白髮的劍士正倚在磚砌的牆面,乍見她來了,才直起身子望著她……身後拉著的雪橇。

  「……妳一路拖著那堆鬼東西來?」史庫瓦羅皺著眉頭,露出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是感覺深海光流那一路拖著東西來的模樣挺蠢的,「那些小鬼怎麼回事,當苦力也不會?太沒出息了吧!」

  「不,我沒讓他們知道。」深海光流搖搖頭老實道。西蒙就算了,可要是阿綱他們也跟著來這裡……「我總覺得,要是阿綱他們跟著來了這裡,不小心遇上 Xanxus 就不好了。」

  ……這推測簡直正確的讓史庫瓦羅不知道要說什麼。要是被混蛋 Boss 知道那群渣宰來了,到時候肯定不分敵我全員得掃射導致所有人一起爆炸!

  「……就是那樣也沒必要……嘖,要被那女人知道,她還不把我的劍崩了。」礙於某個叫蕊娜、同時也是自己帶血緣的親姑姑的女人,史庫瓦羅就是再想直言深海光流的耿直為蠢,也不得不有所顧忌了,因此表情顯得十分煩躁。

  「那個的話不用擔心了。」深海光流卻插話,從雪橇後側拿起放置在上頭的木盒子,「上次去拿東西的時候,我幫你把劍順道取回來了。」

  史庫瓦羅瞧了深海少女一眼,接過劍匣,然後才聽到仨字從他嘴裡迸出,「咳,謝了。」

  這就是承了少女這個情了,要不他的寶貝愛劍還真不知道要多久才會脫離那個母夜叉的魔爪,回到他這個主人的手裡;以這一點來看,算是十分有用的禮物了。

  「不客氣。」深海光流客氣地回道,接著又轉過身要從麻布袋裡頭翻找東西,「然後是給史庫瓦羅你的禮物……」

  史庫瓦羅:????

  「……喂!這把劍不是妳所謂的『禮物』嗎?」

  「當然不是。」深海少女維持著一號表情,然而眼神透露出的意思怎麼看都像「你在說什麼傻話」一樣,「那本來就是史庫瓦羅你的東西,怎麼可能拿你的東西送你。是這個才對……因為感覺你一定會需要的。」

  「哼,多此一舉!」史庫瓦羅明顯對此說法嗤之以鼻,「老子除了劍什麼都不需——」

  「——這款護髮霜。對受損的髮質有修護的功能,還能用來按摩頭皮,降低頭皮壓力並減少落髮,口碑很好……」深海光流拿著賣相十分好的護髮霜,認真地賣著安利,「需要嗎?我買了薔薇玫瑰味的,三組。」

  史庫瓦羅:「……」

  白髮的劍士沉著臉,收下了薔薇玫瑰味兒的護髮霜。

  「另外,弗蘭的禮物得拜託你轉交了。」深海光流又從袋裡掏出一個不大也不小的盒子,倒是看不太出來是什麼東西,史庫瓦羅也沒那個興致去探究,「還有……該送 Xanxus 甚麼我不太清楚,所以買了這個,也拜託你了,史庫瓦羅。」

  如此說著的深海光流,正經地從袋子裡掏出……一只給動物梳毛的鋼梳。

  看那大小,估計還是給特大型的動物用的。

  「……」不是他在說,但是這傢伙事還真 TM 多。

  淨找些麻煩事扔給他……他敢打賭,要是他真把這東西遞到 Xanxus 面前,怕不是還沒解釋就要被雙槍直接轟出辦公室;可是看看手上剛拿到的東西……白髮的劍士最討厭欠人人情。

  史庫瓦羅臉色不是很好地收下了鋼梳,還不忘衝少女表示,「……這就算還了一次,給我記著。」

  「呃,好……?」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然而深海光流仍然鎮定地稱是……總之她先記著就是了。

  與暗殺者分道揚鑣後,深海光流打算前往的處所,是離彭格列宿舍最遠的杰索家族。

  說起杰索家族的根(宿)據(舍)地,正巧座落於和彭格列幾乎呈對角處的位置,最短的直線距離也得橫跨整個校區才能抵達,因此被深海光流放到了下午組的最後才來拜訪。

  若要以最短距離抵達杰索的宿舍,途中有一處很大的中庭花園,佔地面積頗大,簡直能堪稱小型迷宮了,要說在裡頭迷路了都不太奇怪;不過,若是從正確的路線一路走到終點的話,杰索家族的宿舍就座落在那裡,比起繞著迷宮外圍走,大概能剩下一半有餘的時間。

  雖然不趕時間,然而深海光流看了一眼身後拖著的雪橇……果然還是抄近路速戰速決比較好。

  就在快要走到終點的時候,深海光流在轉角處看見了一個人,是一個看上去年紀可能還小她兩三歲、初中左右年紀的女孩。

  那女孩穿著綴著碎花的白色及膝洋裝,沒有多餘的綴飾卻顯得簡單可愛,渾身一股脫俗清新的味道;當她轉身看向深海光流之際,裙擺綷縩,就如同風輕拂過枝葉時樹葉沙沙作響般自然的聲音……是個光是看著,就讓人感覺被不可思議地治癒了的女孩。

  「妳好。」女孩衝深海光流打了個招呼,「請問,妳是來看花的嗎?」

  深海光流搖了搖頭 ,「不是。」然後才注意到女孩手中捧著幾個花環,「妳在編花環麼?」

  「嗯。」女孩揚起笑,將手上的花環遞給她。深海從善如流地接過花環,並在女孩耀眼的目光下一本正經地戴到了頭上;女孩的眼神因此更加閃亮了,藍色的瞳簡直像是新雨過後的天空,「真好看,很合適呢。」

  「謝謝,我很喜歡。」深海光流認真地道謝,然後才問道,「初次見面,我是深海光流。」

  「妳好,光流小姐。我的名字是優尼。」

  「優尼……」深海光流咀嚼了一下,很快在記憶中確認了,過去曾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請問,妳是……」

  「公主!公主妳在這兒呢,終於找到妳了!」一道氣喘吁吁的嗓音急切入兩人的談話中,來人頂著一頭粉紫色的非主流洗吹剪髮型,看上去是年紀和深海光流差不多大的叛逆少年,「嗚哇,妳這傢伙誰啊?!」

  叛逆少年警戒地瞪了深海光流兩眼,快速地擋在了優尼身前。深海少女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禮貌性地點頭,道了聲好;叛逆少年仍狐疑地瞇起眼,卻也慢慢放下警戒。

  「算了,那不是重點啦!公主,快和我回去吧?」放棄了對深海光流緊迫盯人,叛逆少年一轉頭對著女孩就止不住地吐苦水,連聲勸道,「太猿哥好不容易勸著伽瑪大哥,可是您再不回去制止一下,白蘭等等又要捉弄大哥到在房子裡火拼起來了。」

  「真的嗎?他們真是的……」微微皺了眉,優尼似乎有點苦惱,大約是拿那兩人沒輒——不過聽起來的確是很讓人頭痛,「太有精神也不太好,特別是白蘭,大概又是太無聊了……」

  白蘭就是太無聊了,所以才成天搞事情出來對吧?深海光流在一旁聽著推斷,並暗自估摸著是不是晚點再來才不會打擾人家,然就聽到優尼衝自己說了,「……對了,光流小姐應該是來找白蘭的對吧,那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呢?」

  「……嗯?」深海光流眨眨眼,緩緩點頭,「好。」

  於是深海光流就真這麼跟著優尼走了。一路上野猿(深海光流剛剛才從優尼嘴裡聽說叛逆少年的名字)沒少拿質疑的眼光看她,這讓深海少女身份納悶,不由得心想到底是她看起來不太友善,還是因為白蘭的朋友而被貼上了一丘之貉的標籤……或者兩者皆有。

  「……妳這家伙真的是白蘭的朋友?可是他老是笑得跟神經病一樣欸,妳怎麼受得了啊!」早就接過深海光流拖著的雪橇牽繩的野猿皺著眉頭,很是嚴肅地跟深海光流探討起了沒什麼意義的話題,「不過妳表情也沒變過,簡直跟白蘭那張笑臉一樣,難看死了……」

  「野猿!」優尼蹙眉,對於部下的話不太認同,「不可以這麼跟光流小姐講話喔,要好好道歉!」

  「唔!好嘛,對不起啦……」

  「不要緊的,而且某方面而言,你說得也沒什麼不對。」深海光流卻不是很介意,「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能像優尼一樣,露出很好看的笑容。」

  「嘿嘿,妳雖然表情超級僵硬,不管眼神還不錯嘛,我家公主當然是最棒的!」深海光流這番耿直的吹噓優尼的行徑,簡直直接戳爆野猿的點,一眨眼便拋開了開始時那點不愉快,「妳別老扳著張臉,也別跟白蘭那傢伙混了,我看你挺有前途的!」

  深海光流聞言正想說什麼,然而一走完迷宮就看出口前方的獨棟建築內部時不時閃爍著橘色或是綠色的光,還有一些啪滋作響的電氣、或是高溫的扭曲了周遭空氣的焰絲,自二樓的窗漏出來。

  ……這是在室內打起來了?正想到一半,一聲巨響和慘叫,倆人影從二樓破窗而出。

  一邊是在深海光流眼中已經有點熟悉感的白蘭少年,他身後還展開一對以火焰凝縮成的羽翼;另一邊則是一名金髮的青年,通身被綠色的電流狀火焰纏繞,身邊還懸浮著九顆撞球。

  「唔哇!太猿哥果然撐不住了嗎?!」聽出了那聲慘叫聲的主人,野猿少年呻吟一聲,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下定決心地衝深海光流說,「喂,妳跟公主先在這裡等一下,不要讓公主受傷了,我去看看太猿哥,馬上回來!」

  深海光流點頭稱是。而後在野猿少年急吼吼的去關心太猿的時候,上頭交戰的兩人已呈膠著對峙的局面。

  「就飯後運動而言,伽瑪君真的是很好的對手呢。」白蘭在空中轉了一圈,頗有興致地說,「不過怎麼辦呢,小優尼回來看到窗戶破了肯定會生氣,這麼任性可不好喔,伽瑪君~」

  「想把錯誤全歸就到我身上嗎?公主可不會聽從你這種胡攪蠻纏的傢伙隨口胡扯。」伽瑪冷笑一聲,對白蘭的發言明顯不屑一顧,將手上的撞球桿舉了起來,「反正這裡是杰索家族的地方,于我們吉留涅羅毫無干係,要打就來啊!」

  「嘖嘖,跟十年後的電光君比,伽瑪君你真的太衝動了呢。雖然合併過後各自留有家族名稱,可是我們實質上已經是名為『米魯菲歐雷』的家族了喔?」所以當然不是毫無關係。

  白蘭嘖嘖兩聲,狀似誠懇地規勸,「既然不想沿用米魯菲歐雷的名號,當初結盟的時候就要早說的嘛,現在才臨時想換成更符合伽瑪君審美的名稱那可是不可能的喔。」

  一旁觀戰的深海光流並不知道米魯菲歐雷之於吉留涅羅的意義——曾經在所有平行世界通往的未來,吉留涅羅自冠上此一名稱後毫無疑問都邁向了名存實亡的悲慘境地——然而被稱為伽瑪的男子,卻已經氣得準備將身周帶電的撞球朝白蘭杰索那張臉擊去。

  「你們,快住手!」見了這般情景的優尼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了,站在底下衝著兩人喊道,「受傷了就不好了……」

  「公主?!」伽瑪大吃一驚,然而撞球已經朝白蘭攻過去了。

  原來白蘭應該也有所防備,然而一轉頭望見站在優尼旁邊的深海光流,那傢伙竟像是忘了處在什麼境地一樣,衝著兩人揮手:「光醬,小優尼,妳們好呀~~」

  好你個毛線球。深海光流蹙緊眉頭,當機立斷道:「盧西。」

  渾身青羽的小電球立刻自深海光流的外套內襯內竄出來,跟著快似閃電地望白蘭的方向射去,難以置信的在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下截下了被電光包裹的撞球;在與小青鳥撞擊的同時,撞球則像是被抽乾了電,直直墜落到地面。

  與此同時,完成任務的小青鳥露西愉快地振翅,飛回了主人為了讓自己降落而伸出的手心,如羽毛一般輕輕降落在上頭。

  「辛苦了,盧西。」深海少女輕輕點了小青鳥的腦門幾下,讚賞道,惹得小青鳥驕傲地挺起胸膛……當然也可能是在瘋狂暗示少女拿指腹撓撓牠的肚皮。

  「什……!」伽瑪不可置信地瞪著眼,銳利的視線也轉移到了深海少女身上。

  「……嗯哼,真不愧是光醬~」微微張大了雙眼,白蘭很快找回慣常的從容,很是愉悅地誇讚起了深海少女,還一邊朝兩人飄去,「光醬是來找我的對吧?」

  「嗯。」深海光流點點頭,還想說些什麼,剛降落到地面的伽瑪已經衝到她跟前……一把把優尼帶到自己身後。怎麼一個兩個都這樣,難道她看起來真的很兇惡不成?

  「妳這傢伙……」仔細地將優尼整個人藏在自己身後,伽瑪視線銳利地射向深海,像是要將之射穿,「是白蘭的新雷守嗎?!」

  「……」在說什麼呢,這個傢伙。

  「伽瑪君,你……」連白蘭都是一臉驚奇的看著突然迸出奇思妙想的伽瑪,「……你這個想法真是太好了,我怎麼都沒有想到呢?正好我也缺一個雷守嘛。」

  「果然是這樣……」伽瑪聞言皺起眉,轉頭對著優尼囑咐,「公主,在還沒確認這個家伙的本性之前,請先不要離開我的身後。」

  「不是的,伽瑪!」眼見對方就要誤會,饒是優尼也不得不開始緊張了起來,「深海小姐她是……」

  「公主,請您先聽屬下的,好嗎?」伽瑪卻是認真地將目光投射在嬌小的女孩身上,「我不希望妳受傷,所以先聽我的,好嗎?」

  在男子灼熱的視線下,優尼臉上漫上了緋色,聲音囁嚅,「伽瑪……」

  「哎呀~」一旁的白蘭裝模作樣地感嘆一聲,「小優尼的臉都紅透了,還真是個罪惡的男人呢,伽瑪君。」

  「白蘭你住嘴!」伽瑪的視線一離開優尼就變得像刀子一樣,在那樣的眼神下還能笑得沒心沒肺的白蘭固然讓人敬佩,然而——伽瑪看向一旁的灰髮少女,那名少女神色平靜,冷靜得好像下一秒天塌了,她也會不為所動似的,「……妳到底是誰?預備加入杰索家族的人嗎?」

  「不。我已經有所屬的家族了。」深海光流冷靜地回答,「那個,由澤田綱吉率領的彭格列新一世家族……」

  「哼,我們可從沒從那邊聽說這樣的消息!」伽瑪冷哼一聲,卻見深海光流還是一副沉著的模樣,瞇起了眼,「妳說說看,你是隸屬澤田綱吉家族的什麼職位?」

  「嗯……」深海少女偏頭思索了一會兒,「……家庭醫師。」大概是這樣吧,考量她的本職的話。

  伽瑪:……妳騙鬼呢!

  這下伽瑪越加感覺深海光流怕不是在瞎扯淡了;畢竟他對澤田綱吉的家族也頗為了解,剛剛看了對方拿匣兵器擋下火炎的模樣,心中暗自推測可能是老奸巨猾……深謀遠慮的世界第一殺手給年歲尚小彭格列雷守找來的可靠部下。

  可是醫生?這樣子年輕的女孩子——怎麼可能!

  「……妳到底有什麼目的?」伽瑪握緊了拳,還是決定要再詢問的清楚一點——畢竟公主看起來挺喜歡這個少女的,必須得讓公主看清楚這個人的真面目,「剛剛妳的匣兵器,是將我的火炎吸收了吧?除了彭格列的零地點突破改能辦到以外,竟然還有匣兵器也能做到……簡直聞所未聞。」

  「啊,這點我也很驚訝喔?的確是很像呢!」白蘭也突然插了話,卻不是作為知情者幫深海少女解釋一下,「是怎麼辦到的,有點好奇啊。」

  深海光流:「……」

  ——不是,那個,能先跟她解釋解釋什麼是「零地點突破改」麼????

  「……我不知道什麼零地點突破。」深海光流只好老實回答,果不其然收到了伽瑪「連這都不知道嗎,妳這家伙果然可疑到極點啊」的懷疑眼光,「不過,如果是說盧西的話……那只是簡單地將能量分拆轉換了。」

  ——深海光流目前尚不能穩定的發出火炎,持續火炎輸出大約不到兩個小時就得停止,以免體內能量低於生物體最低限導致休克;雖說深海少女還在練習精準而有效的輸出火炎,然而深海光流還是不太捨得把盧西成天關在匣子裡……於是,借助科技的力量,她找到了可行的替代方案。

  「死氣火炎是流動在人體內循環的生命能量,透過相同波段的指環共振引發出的現象,相當於一種半科學性的能量轉換;換言之,如同將光能或位能轉化為電能一樣,理論上以目前所知之能量代換式和方法應該能進行某種程度上的能量轉換。」

  「想知道更詳細的話,具體公式大概是……」

  說到這裡,深海光流頓了一下,看著眾人——除了白蘭、伽瑪和優尼,野猿帶著太猿也來了——臉上那表情……大抵是半點沒聽懂吧。

  於是,思考著如何讓眾人能聽明白,深海光流一邊斟酌言詞,一面道:

  「……這麼說好了……所謂的火炎也是能量的一種。不過是經由指環為介質轉換過後呈現不同的狀態;既然都能透過特定的波段轉換能量的形式了,那要再將之轉為別的形式,理論上是可行的。」深海光流想了想,又補充道,「根據實驗結果,實際操作也沒問題。像是……」

  深海少女說著,自口袋翻出自己的手機;她點按兩下,發現手機沒電了……於是她點點頭,「正好。盧西,來吧。」

  盧西安諾聽了主人的話,立刻歡快地蹦上手機,然後就聽到深海光流端正起表情,義正嚴詞地下指令:

  「盧西,直流電 。」

  小青鳥快樂的鳴叫一聲,彎腰俯首,鳥喙就那麼啣在手機的充電口上,並對著手機燃起了火炎;大約過了十幾秒,小青鳥的火炎停止燃燒,深海光流將手機屏幕面向眾人,神情認真:

  「大概就像這樣吧。運用的好,可以用來給電器充電。」

  銀色外殼的手機手機屏幕大亮,上頭顯示的電池量是……100%滿格。

  眾人:「……」

  「妳……」伽瑪艱難出聲,「就用來給手機充電?」

  「……?」深海光流不太明白對方想問的是什麼,姑且還是回答了,「還可以用來餵盧西,上次給匣子升級的時候我把電能跟火焰的代換功能裝上去了……充電功能只是附加的。」

  既然有多餘的電在裡頭的話,這麼運用才是妥善的吧?

  「……噗哈哈哈哈哈!」首先出聲的還是白蘭,他直接爆笑出聲,像是目睹了什麼有趣至極的畫面,「為什麼我就沒想到,果然光醬很了不起呢~」

  相較於白蘭的反應,一旁的伽瑪完全笑不出來——當然笑不出來,要是當初白蘭杰索想到的是這種運用方式,那Ghost就不是吸火炎的大殺器,而是人形充電寶了好麼?!

  「過獎了。不過這項功能目前只有我能使用……算是因為雷屬性火炎跟電流屬性相像所以容易轉換,還有盧西的匣子特有的設計吧。」

  「果然深海小姐,是個很有趣的人呢。」優尼自伽瑪身後走到了深海光流的面前,並牽起了她的手,語氣中透露出安心,「如果是深海小姐的話,那麼讓白蘭在這兒讀書我也能放心了。」

  「……」等等,這宛如把家中不受教的小搗蛋鬼扔給幼兒園老師管教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深海光流正對突然出現在腦中的想法表示質疑,手中的手機單調的來電鈴聲突然響起,她一面對眼前眾人表示抱歉,以免將電話接了起來:

  「喂?」

  『喂什麼喂啊!你這個女人!』電話那頭傳來獄寺隼人的怒吼,音量大到深海光流皺了皺眉,並不動聲色地把話筒挪了挪,『現在都幾點了,妳人在哪裡?!竟然讓十代目說出很擔心三個字……!』

  幾點……深海光流看了一下手錶,這才赫然發現時間還真的不早了;本來想要節省時間才抄了近路,這下完全本末倒置了,「我現在馬上就回去,幫我跟阿綱說聲抱歉。」

  話筒那頭隱約能聽到澤田少年說「不要對光流那麼凶啦獄寺」的勸阻,然後發話權便換了人,那是山本的聲音,『喂?是我喔?對了,阿流你別介意啊,獄寺老是這樣,其實也是在擔心妳喔。』

  然後深海光流又聽到了獄寺暴怒「你說誰擔心那個女人啊?!」類似這樣的句子,然後被山本武爽朗地一笑帶過。

  『因為剛才史庫瓦羅來找妳,問妳怎麼還沒回來,所以我們才有點擔心啦……不過,阿流妳那邊應該沒事吧?』

  「嗯,沒事,我馬上就回去……嗯,好,掰掰。」

  深海少女掛了電話。然後轉頭看向眾人,「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這個是給白蘭的聖誕禮物,是手工餅乾,因為挺多的所以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吧,根據最近的檢查報告書,他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吃太多。」

  「妳竟然真的是個醫生?」還沒等伽瑪反應過來震驚一下呢,連曾經跟深海少女聊過一會兒的野猿少年都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老子還他媽以為你是一般的臉臭女人啊!」

  「……沒有規定不行吧。」深海光流面不改色,反正她幾乎都要習慣吉留涅羅的男子們的套路了,一個個都不相信自己的醫生身份,她還能說什麼呢,「總之我是來送禮物的,既然送到那就得告辭了。不好意思,改日再聊了。」

  「謝謝光醬,我很喜歡這份禮物喔~」接過禮物就不撒手的白蘭瞇起眼,笑容含糖量高到膩人,「那麼晚點見囉。」

  說的是聖誕晚會吧,今年她也可以參加——想到這點的深海少女心情好了一點,對白蘭點頭,說道:

  「喜歡就好,晚點見。」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4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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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20:0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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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8共度佳節

  瑪菲雅學院的聖誕晚會,一向是專屬於學子們的社交場合;那些原來就是學院中風雲人物儘管在觥籌交錯的場合中,同樣是大放光彩的耀眼存在。

  五官深邃明艷的艾薩莉·奇古立於場中,大紅色的魚尾禮服緊裹著姣好的身形,緗黃色的髮捲成大波浪披在身後隨著她的動作擺動;圍繞在她身邊獻殷勤的男子不計其數,然而人牆之中的她仍神色自若地掛著大方的笑容。
  此等作態讓見者無不感嘆一句:艾薩莉·奇古真真不愧於掘墓人珍寶之名——確實美艷而不可方物、驕矜而尊貴。

  ……然而,這只是普遍賓客的觀感,卻不能說是全體人員的想法——至少作為深海光流的心之友兼家族Boss的澤田綱吉,看見這一幕卻是心情複雜的很。

  畢竟他下午才目睹了對方收下深海少女送的一對軍刺,並且當場綁在腿根直說前輩送的禮物自己會好好珍惜的畫面……重點是,在其豪邁的抬腿綁武器的動作之間,香豔的場景半點沒見,反倒是看清楚了艾薩莉奇古禮服裡穿著得根本是平時的迷彩短衫和長褲,腿上除了剛當上去的軍刺,貌似還有幾顆手雷……

  已經看透一切的澤田綱吉只想說,這傢伙絕對是撕了禮服馬上能一手雷把人都轟飛彈危險分子,靠在她旁邊稍微不規矩的人他都替他們擔心好麼?!誰還有閒功夫關注她到底穿了個啥禮服打扮的多漂亮啊?!!

  同時,澤田綱吉還看到會場另外一頭也圍了一圈人,那是以梁衍——幻騎士為中心形成的同心圓;此時他雙手各持兩把劍,在場地中表演劍舞。
  周圍的學生無不是因為其華麗如舞蹈、卻蘊含殺伐之氣的劍術而被吸引,這才圍在他身邊的。

  至於那位大佬為什麼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還那麼有興致地表演劍舞……大概是因為他手上的四把劍,也是從深海光流手中得到的「聖誕禮物」吧?然後又因為深海少女囑咐了一句「是訂製的,希望你能用得上」,這才迫不及待地在大廳就用了起來。

  看了這兩個例子,澤田綱吉又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正好瞧見了平時不太從學院派發的研究所出來的威爾帝博士,他難得脫下白袍換上西裝,領子上還繫了一條特別顯眼騷包的粉紅色領帶,這會兒跟學校裡其他搞科研的教師講話,胸膛還都是挺著的,簡直像是特意展示什麼一樣。
  ……那個,沒記錯的話深海光流好像提過,送給威爾帝博士的禮物是一條名牌領帶啊。

  「……」錯不了了,他大爺踏出研究室,根本是來炫耀徒弟孝敬自己的禮物的吧。

  澤田綱吉犀利地在心中吐槽,深深感覺到今年深海光流展開的聖誕老人企劃有多成功——不說眼前這些收了禮物高興的都要上天的傢伙,剛剛他已經分別收到了炎真帶領的西蒙家族、白蘭和優尼為首的米魯菲歐雷家族、以及迪諾等人,要他替他們跟深海光流道謝的請託了……總之,深海光流的設想的確周到。

  真不愧是光流啊,禮數周到又完美——就在澤田綱吉這麼喟嘆的時候,同樣穿著西裝,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山本武走到了他身邊,「阿綱你在這裡啊,剛剛獄寺去後台之前還在找你呢。」

  「獄寺今年果然也要表演鋼琴獨奏啊……」聽到自家雨守這話,澤田少年才被迫想起這件他不太想面對的事實;據說獄寺今年揚言一定要把去年沒表演到的《偉大的十代目》在全校師生和賓客面前發揚光大……說真的,澤田少年希望他能住手。

  ……他真的還要面子的啊?!

  「是啊,開場舞之後第一個表演節目就是他了,到時候可要好好給他捧場呢,哈哈!」山本武爽朗笑了兩聲,然後有些奇怪地左右看了看,「對了,怎麼沒看到阿流?她要負責開場舞的不是嘛?」

  「對喔……」

  澤田綱吉這才想起這件事來。這還得從萬聖節說起……總之因為大家的努力,他們毫無爭議地拿下了萬聖節活動的冠軍,還獲頒了一張學院承認的「起死回生券」——似乎是用於不幸被當掉而無法升級的時候,能用來獲得補考機會——意外的實用,當然最好還是不要用到啦。

  另外就是,作為「特殊目標」存活到最後的深海光流還獲得了在聖誕節舞會攜伴領舞的「殊榮」。

  難道她忘了……不不,這怎麼可能,是那個光流欸。
  就算白蘭杰索打算好好做人、六道骸再也不中二、雲雀恭彌變得和藹可親了……深海少女都不可能在這麼大事上掉鏈子啊——!

  就在澤田少年還在煩惱的時候,會場的燈一下子轉暗了,還不等眾人譁然,一道燈光打下,今晚看起來特別豔光四射的艾薩莉·奇古笑容滿面地走到會場正中央,拿著主持用的麥克風便說道:

  「謝謝各位的蒞臨,希望本小姐……我們奇古家族安排的節目與設置,能讓大家有個愉快的夜晚!」除了中途奇怪的口誤,奇古小姐姿態爽利卻又從容大方地朝眾人行禮。

  「那麼,相信各位一定也不太喜歡更多的繁文縟節吧?我也不喜歡喔,所以廢話不多說,就有請我們負責領舞的同學出來啦!」
  說到這裡,在舞台後的人應聲出來之前,奇古小姐又補充了一句,「哦,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介紹領舞的同學是誰啦——十分榮幸的,本次邀請到現場領舞的可是咱們學院人氣超高的學院偶像——深海光流!也是本小姐最驕傲的直屬前輩!下面小的們,還不給我快掌聲歡迎!!」

  吹到忘我的奇古小姐一不注意又恢復到平時的熊樣,然而底下那些隸屬奇古家族的小弟倒是十分捧場,說要掌聲鼓勵,立刻震耳欲聾的掌聲就響徹會場,作為樁腳可以說是十分給力了。

  「啊,原來光流早就到後台去準備了?難怪沒看到她!」而這時澤田綱吉也放鬆了,他就說嘛,誰都可能出錯,可是深海少女絕對不可能在這種大事上出亂子的,「對了,不知道光流的舞伴是誰……」

  正說到一半,深海光流已經挽著她的舞伴從後頭款款走了進來。
  這回醫學少女不再堅持穿著一身潔白的醫生袍子,甚至因為腳下踏的高跟鞋至少高了七八公分不止,頭髮也規規矩矩地拿藍絲帶扎了起來;雖說面無表情看起來不太好親近,然而當她站定後衝眾人頷首,會場內一小部分的人(以幻騎士為首)卻爆出了熱烈的喝彩聲,激情歡迎她與她的舞伴到來。

  站在一旁圍觀的澤田綱吉與山本武:「……」

  「山、山本。」澤田綱吉顫顫巍巍地拿食指指著深海光流的位置,「你……看到的跟我一樣嗎?」

  「嗯……」山本武的表情深沉,有點不確定地道,「你是說,阿流穿著一身西裝挽著庫洛姆的畫面嗎?那樣的話,看到了喔。」

  「……」這麼玄幻的場景竟然是真實的……他的超直感也沒表示什麼,所以這裡果然是真實世界麼?

  為什麼——妳在幹什麼啦光流?!!

  這種情況下一般人會找女伴然後自己反串嗎?他可是都準備好看到一些出乎意料的恐怖組合——也就是不管是六道骸白蘭雲雀史庫瓦羅、或是更恐怖的傢伙跟深海少女搭檔上台他都打算接受了,妳卻拎著庫洛姆上台是要鬧哪樣——

  結果我還是猜不透,我猜不透妳啊!光流——!!

  今天的澤田綱吉,同樣在為了無法理解身邊人的想法而深深挫敗著。

  ++++

  說起要領舞這回事,深海光流其實是沒什麼所謂的。

  雖說沒有領舞的經驗,但只要會跳社交舞的話就沒有問題了。反倒要挑選舞伴還麻煩些……原來她還想拜託澤田少年能作為家族首領陪自己跳一曲開場的,然而每回看對方練習時總不得要領的模樣,深海光流又有些猶豫,總覺得會給對方造成麻煩吧?

  最後還是拜託庫洛姆了,反正男性的舞步她也能跳——畢竟小時候和獄寺一塊兒跳她都跳男方的呢。

  「哼!」靠在後台牆沿的第一殺手當即嗤之以鼻,對深海光流多餘的貼心表示自己的不認同,「蠢綱早晚有天得習慣這種場合,難得可以鍛鍊他的機會,妳倒是捨得。」

  深海少女其實很想說,她的職責可不是要鍛鍊澤田,然而考量到各種現實因素,她只是回答:「等阿綱哪天練習時踩我腳的次數少於三……不,五次再說吧。」

  說起來,目前平均起來每回踩中人的次數大概是十次吧。總之真的不是能實戰的水平。

  「……那個廢材綱。」殺手的表情看起來有點險惡,總覺得是要把自家徒弟吊起來屌打一頓的趕腳,不過很快他便收斂起神色,「看來得多加點相關課程了,會踩到淑女的腳絕對不可能是意大利紳士的腿……為了保住腿的話,蠢綱大概也會認真點吧。」

  「……」深海光流謹慎的沒有開口,只是在心中對自家首領說了聲保重,「對了,交換禮物是九點開始對吧?那在這之前我可以去別的地方嗎?」

  「隨便妳吧,彭格列可是最人性化的黑手黨家族喔。」Reborn擺了擺手,沒打算攔下對方;只不過在深海光流轉身之際說了一句:

  「妳選擇的禮物切實際又得體,看來這也得讓阿綱好好給你學學了。」

  深海光流點點頭收下了這句讚美,內心默默地想……看來Reborn對手工打造的意大利小牛皮鞋這個禮物很滿意。

  深海光流先換回了平時的裝扮才出了會場——畢竟外頭比會場內要冷得多,不想感冒的話,還是得多加幾件大衣——當然,她也沒打算在外頭待多久,不過是因為還有幾份禮物還沒送出去罷了。

  少女首先來到的是醫務中心,送禮的對象當然也只有某個色狼醫生了——她的師叔,三叉戟夏馬爾。
  本來年長的長輩組是一早先送的,不過因為早上對方不在,深海光流也只好作罷;此時醫務中心燈火通明,沒有上聖誕晚會湊熱鬧的不良醫師竟然還乖乖地待在醫務室,這可真是難得了。

  不過深海光流也沒想太多,禮貌性地敲門報上自己的名,聽裡頭傳出夏馬爾懶洋洋的應答聲便推門進去了。
  果不其然就看對方沒個正形地半趴在桌上,嘴上則是不正經地喊,「唷,是可愛的小海啊,來陪師叔過聖誕節的話師叔很歡迎喔?」

  「嗯,色鬼師叔,是我。」深海光流簡單地回應,也不回應夏馬爾亂七八糟且疑似性騷擾的話,只是將手上的紙袋遞給對方,「是來送聖誕禮物的,聖誕快樂。」

  「禮物啊?小海你還記得師叔,師叔太高興啦!」夏馬爾高興地接過了紙袋,隨口問道,「小海送了我什麼啊,該不會是全身按摩券……」

  「絕對不是。」深海光流表情正經且語氣堅決地秒答,怎麼可能是那種東西啊,「是全新的白袍。希望色鬼師叔您穿上了全新的白袍,可以就此洗心革面當個不區別對待男女雄雌病患的好醫生。」

  夏馬爾:「……」

  「小海妳跟妳師父越來越像了,講話怎麼那麼傷人心呢。」夏馬爾有些牙酸地收下了這份「寄予厚望」的禮物,同時暗自埋怨已故的師兄當年淨跟眼前的少女說他的壞話,「……不過,還是Merry Christmas,祝妳聖誕快樂喔,小海。」

  夏馬爾最後還是沒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拍了拍少女灰色的腦袋。宛如奇蹟一般,這回深海少女竟然也沒躲開,就這麼頂著張面癱臉任他動作……老實說,乖巧得讓夏馬爾都要被嚇死了。

  「……呿,雖然師兄根本是個魔鬼,不過小海果然是我最可愛的師侄嘛。」
  送走了深海少女的不良醫生哼了段小調,心情愉快地從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一個相框,裡頭正放著他與西爾弗、小時候的深海光流一起拍的照片。

  「唉,那孩子能一直這麼開心就好了……如果是澤田綱吉的家族,應該就沒問題吧。」



  深海光流準備前往預定上最後一個地方,也就是——

  「……恭彌,你在嗎?」深海光流敲了下風紀委員辦公處的木質門板,問道。

  沒有人回應。深海光流想了想,倒也沒再敲一次門——要是對方睡著了,這樣反而是給人添麻煩吧——只是把禮物擱在門口,留下署名的賀卡便走了。

  這樣就差不多了吧?深海光流暗自思忖道,彭格列少年中沒參與交換禮物的人也就是一向不合群的雲與霧;骸的禮物她早先遇上對方就先送了,現在恭彌的也解決了……應該沒有了……?

  「嗚嗚……要忍耐……」

  小孩子幼稚微弱的嗚咽聲突然響起,引起了深海光流的注意;她皺起眉頭仔細查看附近,很快便在走道旁的樹叢裡找到了蜷縮成一團的小孩子,「藍波,是你嗎?」

  那絕對就是藍波·波維諾沒錯,頭上戴著奇異牛角的孩子一見到熟悉的面孔,「哇」的一聲直接便哭了出來,接著用力撲到了深海光流的懷裡,一個勁地直撒嬌:「光流、光流……藍波大人……藍波大人才沒有害怕!也沒有迷路喔!」

  「好、好,不是迷路……不過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深海光流放柔聲音問著,並將身上的外套以及圍巾,套到被風雪刮得手指冰冷的孩子身上,以免對方凍得著涼了,「阿綱他們呢?」

  「阿綱……藍波大人本來跟著阿綱他們,可是……可是藍波大人想要玩雪……」說到這裡,藍波好像察覺到這事是自己的不對,旋即鼓起雙頰,用力搖頭否認,「不對!不是藍波大人的錯!都是阿綱他們自己亂跑……」

  「藍波,自己做錯事情要好好承認喔。」深海光流一面說著,一面將藍波抱起,邊走邊細聲對著小孩教育,「不可以亂跑,阿綱他們會很擔心的。」

  「那、那光流也會嗎?」沉默了一陣,藍波突然抽抽噎噎地問,「會、會擔心……藍波大人嗎?」

  「當然會了。」深海光流語氣溫柔,卻也十分堅決地回答「所以藍波不要亂跑,好嗎?」

  「唔……好吧。」藍波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深海少女的要求;畢竟他熊歸熊,可這幾年也好歹成長了一點,是個八歲的小男子漢了——男子漢不能讓女孩子擔心,這是波維諾家的老大說的。

  「真乖。」深海光流一本正經地稱讚道。接著就這麼一路把藍波給抱回宿舍了。

  「光流大人,妳回來了!」開門的是庫洛姆,一看到抱著藍波的深海光流,立刻吃驚地出聲,「藍波也在光流大人那裡……太好了!」

  「藍波!你跑到哪裡了,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啊?!」澤田少年又是生氣又像是終於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的表情,扠著腰就衝著藍波教訓道,「要不是光流發現你,你怎麼辦啊!下次不可以再這樣啦!」

  「蠢牛,你下次還敢這樣讓十代目擔心就給我小心一點!」獄寺隼人也附和,還衝著牛小孩惡狠狠地威嚇,「擔心我扁你啊?!」

  「好了好了,獄寺你也別那麼兇嘛,藍波都被你嚇到了。」山本武出來打圓場,「反正都會來了嘛,下次肯定不敢啦。」

  「就是說啊,章魚頭你別那麼小心眼,藍波這個年紀已經可以算是極限的男子漢了,可以為自己負責!」笹川了平也幫腔……不過深海光流覺得,他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吧;哪個國家在小孩子八歲的時候,就要為自己的人生負責的啊?

  「哼,最好是這樣!」獄寺狠狠瞪了藍波一眼,後者一個激靈,立刻躲到深海光流身後躲著;於是眼刀沒處撒的獄寺少年嘖了一聲,總算消停了。

  「真是的……因為藍波你我們都還沒有開始交換禮物欸。」澤田少年抱怨了一句,不過語氣裡也沒多少責怪的意思,「……算了,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再亂跑了,來交換禮物吧?」

  交換禮物,這可以說是澤田綱吉特別期待的活動了……因為比起其他的活動,相對正常很多;而且他本來也沒有朋友可以交換禮物,會期待也是理所當然的。

  送禮物的配對一開始就是抽好的了,至於順序,按照家族成員的地位而言,第一個接受禮物的當然是澤田綱吉——深海光流送禮的對象正好就是澤田少年。
  作為打頭陣第一個送禮的人,深海光流其實挺緊張的——雖然送給澤田綱吉的禮物也是苦思良久才決定的……只希望對方喜歡吧?

  「……光流。」拆開禮物的澤田少年沉默了半晌,然後才抱著不死心的心情問道,「妳送的這個是什麼……?」

  「筆記。」深海光流認真地回答Boss的話,十分誠懇地解釋道,「學習意大利文用的。我覺得你用得上。」

  「……」澤田綱吉眼神複雜,但還是真心實意地回答,「……謝謝,光流。我會好好使用的。」

  絕對是用得上的東西啦,可是這股失落感是怎麼回事——聽說其他人都從光流那裡拿到了需要又很想要的東西,怎麼就他的是筆記……是因為他太差勁了嗎?

  果然是因為他就是個學分岌岌可危的學渣吧——再次認知到這一點的澤田綱吉感覺自己都要哭了。

  「嗯。」然而,沒察覺到澤田少年複雜心情的深海少女微微舒展眉心,毫無波瀾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放心,「能幫到你就好。」

  那句話讓澤田綱吉忍不住愣了一下,「呃、嗯!」過了一會兒才急忙應聲補救。

  接下來眾人分別照著之前的順序交換了禮物——澤田綱吉送了新的棒球帽給山本、山本送了填了貓草的縫線魚玩偶給獄寺,說是要給獄寺的匣兵器玩;獄寺扔了個骷髏造型的飾品給庫洛姆、庫洛姆則給了大哥拳擊手用的頭套。

  單看禮物的內容還有送的對象,大家都用心地準備對方用得上或是喜歡的東西……當然,是除了個別案例以外。
  澤田少年略顯無言地看向拿著舊拳套硬是想塞給藍波的笹川了平,「大哥,那個是……」

  「是我拿到的第一個拳套,極限的代表著成為男子漢的第一次——現在就送給藍波了!」大哥用力地拍著藍波的肩膀,大聲訓話,「你要以此當成精神目標,好好極限的好好鍛鍊自己,成為真正的男子漢啊!」

  「藍、藍波大人才不要這種破破爛爛的東西!」

  「什麼?!你是瞧不起男子漢決心的證明嗎?!」

  「唔哇大哥你不要嚇藍波啊、藍波你也別邊哭邊拿手榴彈出來——你們都住手啦!!」

  結果就成了這副景象了……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深海光流眨了眨眼,深覺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吧……看阿綱也很困擾的樣子。

  「藍波,你想不想要看魔法?」於是,深海少女蹲下,對著牛小孩說,「你看……嘿。」

  深海少女伸出兩隻手,示意自己的手上沒有東西;然後雙手交錯之間,不知道哪裡就出現了一顆糖,安靜地躺在她的手掌心。
  她將糖果遞到看得入神的藍波面前:「藍波,你想要魔法變出來的糖果嗎?」

  「想要!」藍波立刻大聲表示,「光流快把這個給我!」

  「那藍波可以跟我交換嗎?」深海光流闔起手,將糖果藏在掌心,另外一隻手指著破舊的拳套,「用那個,我可以再多變幾個跟你換喔?」

  於是藍波高高興興地收下了拳套,並用它換了一捧的糖;收到拳套的深海少女則嚴肅地跟笹川保證,等到藍波成為真正的男子漢以後就會把拳套給他,在此之前會好好保管云云,算是完美解決了這件事。

  「這樣真的好嗎,光流?」澤田綱吉看著把拳套妥善收好的深海少女,欲言又止地開口,「結果變成妳還送禮物給藍波……」

  根據抽籤結果的話,最後應該是藍波要送禮物給深海光流才對——雖然抽籤結果出來就大概預料到了,不過對光流來說也太不公平了吧——這樣看來,這個聖誕節他們根本只給光流添了麻煩啊?

  「嗯?」深海光流卻彷彿無法理解對方的意思,緩緩開口道,「雖然不知道阿綱你在說什麼……不過,我很開心喔。」

  深海少女覺得,可能是因為她笑不出來,所以才讓人感覺沒有樂在其中吧?考慮到這一點,總覺得有必要說清楚呢:「能跟大家一起過節真的很開心。還好是學校的活動,所以明年還能再來一次的吧?」

  這樣的活動,在這所學院裡面能夠度過三次。明年還有一次機會——只要一想到這裡……

  深海光流歪了歪腦袋,思索片刻後感覺想不到更好的詞形容自己的心情,還是只能老實地重複一次,「……很開心。只要是跟大家一起過節。」

  「是嗎……」澤田少年低聲呢喃一句並低下了腦袋,就在深海光流有些擔心地想著要不要喊對方一聲,他突然就抬起頭,暖色的眸裡光亮得驚人。

  「那個,如果很開心的話……雖然大概還會給妳添麻煩,但是……即使是畢業以後也可以一起過聖誕節……不如說每年都一起過吧,光流!」

  澤田少年努力想傳達自己的意思,「以後,可以繼續交換禮物、還有辦派對什麼的都是……大家一起也比較不無聊吧?雖然總是給光流妳添麻煩,可是……希望還能一起慶祝聖誕節。」

  他還記得深海少女沒有其他親人這件事,聖誕節在外國又好像是團聚的日子……要是,能有人陪著的話就好了。

  能有「家族」的話——雖然他仍不想承認什麼彭格列,也不想把深海光流扯進來——那就不會孤單一個人了吧?澤田綱吉嚐過獨自一人的滋味有多讓人發慌;然而與之相對的,如果如果有朋友分享的話,那幸福也會加倍。

  「……謝謝你,阿綱,我很高興;以後還有聖誕晚會的話,希望每年都能讓我能參與。」

  大概過了有十幾秒,深海光流才像是回過神,以往日裡平靜如死水的穩定音調說著。

  這時澤田少年才突然回過神,自覺似乎說了很讓人難為情的話,整張臉漲得通紅——還多虧深海少女沉穩的表現,這才讓他稍微鎮定了些:「哈、哈,那、那就這樣說定了……光流?」

  「嗯,好。」

  ——彭格列家族自辦的聖誕晚會還在繼續。

  原本窩在醫務室的夏馬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晃到彭格列宿舍,上午收到深海光流送的有毒食材的碧昂琪磨刀霍霍,揚言要給Reborn做出絕頂美食當宵夜,還逼著現場的彭格列少年們都來嚐嚐味道。

  僥倖躲過一劫的深海光流站在大廳後方的落地窗台望著外頭;不知何時,某幻術師卻也撐著下巴,站在了她身邊……只不過沒看向她,反而饒有興致地吃著手上拿著的巧克力就是了。

  「如何,」直到連沾在指尖的巧克力渣都吃得一點不剩,幻術師才漫不經心地詢問,「對澤田綱吉式天真的邀請,差不多也該免疫了吧,深海光流。」

  「……事實上並沒有喔,果然還是很開心。」深海光流老實地跟老友承認,「阿綱真的很會說話啊……骸你應該也被迷惑過吧。」而且估計到現在還沒醒?畢竟他現在還待在黑手黨學院裡靠著宿舍窗台吃巧克力呢。

  六道骸沒有回話,於是深海光流領悟到,對方大概是不想討論關於他們的上司多適合賣安利這個話題吧?考慮到這點,深海光流果斷換了個話題:

  「骸,巧克力好吃嗎?」

  幻術師還是沒有回答,並且消失了蹤影——不過在消失前深海光流敏銳地捕捉到一串「kufufufufu」的奇異笑聲,從而判斷對方心情大約是不錯的。

  窗外白雪紛飛下個沒完,深海光流站在窗內,看著窗外一團黃澄澄的小毛球朝著窗戶飛來,訝異之餘她打開了窗,讓小鳥兒能進來,「云豆?」

  毛茸茸的小鳥此時頭上應景地戴上了迷你毛帽,跳到深海光流手心吱吱喳喳「光流、光流」喊個沒完沒了,簡直像是個聒噪的小毛球一樣。

  云豆已經戴上毛帽了……看來雲雀有確實收到禮物。深海光流一面給云豆的肚子撓癢,一面放下了心;這樣看來,應該是所有的禮物都送出去了吧……

  「Merry Christmas!」

  「……?」

  深海光流帶著點疑惑,看向窩在自己手掌心的云豆;後者一看到深海光流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立刻又卯足了勁繼續叫著:「Merry Christmas!Merry Christmas!hikaru!」

  然後,深海少女才終於像是理解了狀況。她將小鳥兒捧到頰側,輕聲細語地說:

  「……Merry Christmas。」

  ——聖誕快樂,大家。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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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20: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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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寒假】Part.01病患和照顧者

  聖誕節過後的一大早,照慣例正是瑪菲雅的學生們離開學校放假的日子,這一點與去年沒有什麼不同;不同的是,這回深海光流也將跟著彭格列少年前往日本。

  「今年寒假阿流可以跟我們一起玩,真是太好了!」山本武感嘆了一下,才好奇地問,「去年好像是在忙工作,今年沒有嗎?」

  「嗯……還是有的,不過我跟對方協調,換了一下時間,開學前兩禮拜再去就沒問題了。」

  「到底是什麼工作啊?每年寒暑假都去的……」獄寺隼人皺著眉頭嘟囔,「妳一般不是等病人上門的類型嗎?」就沒聽說過醫生挨家挨戶的到處招攬客人的。

  「……等病人上門的其實應該是師父,我沒什麼慕名上門的病患。」深海光流老實說,她覺得這兩者還是有差別的,「以前病人幾乎都是來找師父的,不過要是師父覺得是我可以處理的傷病,就會交給我。」

  至於師父去世以後的生活,除卻跳馬迪諾拜託她去幫忙的手術,大半都是放話要找到神醫西爾弗的黑手黨人,深海少女不過是作為神醫弟子進行了解,若是對方願意相信自己再提供幫助;然後就是全球醫療之旅了。
  但那就是看到有人生病受傷就自己湊上去幫忙,同樣稱不上等人上門。

  ……總之,深海光流將之歸結到自己技術還不到家,必須再精進的這個結論。

  「那可不一定唷。」

  「……Reborn?」

  眾人看向突然插入話題的殺手男孩,他正交疊著腿,優雅地端著一杯Espresso,在眾人的目光下慢條斯理品味著;直到澤田綱吉差點忍不住要再叫對方一次時,才看他慢悠悠地把茶杯放下。

  「閃爍銀光且能與死神之鐮纏鬥的手術刀——這是獨屬於黑手黨神醫的貼切形容,同時也是『銀之西爾弗』此一名號的由來。」

  Reborn說。這情溢乎辭的讚美甚至可以說是客觀的評價了——儘管他因為太強所以沒有什麼機會找這位神醫求助,但這點程度的風聲當然還是聽過的——關於,神醫的技術如何的神乎其技,幾乎能令人起死回生等等的評價,可以說是所在多有。

  作為弟子當然也聽過類似傳聞的深海光流也點頭,算是認同了殺手男孩的說法。
  然而,接下來的話卻急轉直下:

  「不過,根據我最近調查後的結果發現,這一說法似乎也不能完全當真……當然,這不是意指西爾弗的醫術不足以被稱為神醫,而是——」

  Reborn看向也正看著自己的深海光流,說:「——大約到了西爾弗生前最後的兩年,慕名給神醫看診的病患就都由妳代為執刀了吧,深海光流。」

  「什麼?光流嗎?」

  「嗯……是這樣沒錯。」沒有注意到澤田少年佩服到幾乎等於崇拜的眼光,深海光流只是思考了一會兒,給了正面的回答。
  因為最後兩年西爾弗的健康狀況不佳,若是有需要長時間集中精神執刀的大手術,精神與身體都將無法負荷,所以,後來變成由深海光流主刀,西爾弗負責從旁協助。

  「並且妳接替執刀卻也維持著神醫『起死回生』的傳聞,這導致了什麼你知道麼?」
  「但凡是那兩年中求醫的黑手黨人,他們所認知的『神醫』便跟之前的人都不一樣了——『髮色像是手術刀光的銀色名醫』……在他們眼中,這才是『黑手黨神醫』的真義。」

  ——而這大約就是一開始Reborn查不出深海光流存在的根本原因。
  深海光流因除了資訊受到其師嚴密的保護,更重要的是作為「神醫的助手」而被人給忽略了;直到後來成為主刀者,也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被當成了所謂的「神醫」……因而,直到殺手男孩深究關於人們對黑手黨神醫的描述差異以前,完全查不出深海光流的背景。

  「也就是說……深海光流,」殺手男孩揚唇一笑,宛若跟人道喜一般的語氣,「妳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了所謂的黑手黨神醫、『銀』了。」

  這是殺手男孩近期的調查結果,可以說是大有斬獲——雖然想他堂堂世界第一殺手、世界最強七人之一,動用自己的情報網查了一年半,直到最近才有了新的消息,簡直宛如被他的毅力感動一般施捨的情報讓人有點不爽——釐清了這一點後,對於深海光流的來歷還有西爾弗的背景這麼順藤摸瓜,也該摸出點東西了吧?

  所以Reborn心情其實還挺不錯的。

  「銀麼……真是難以置信。」相較於殺手晴朗天空一般的心情,醫生的心情大約就是晴時多雲吧,又是太陽又是陰雨,總之是複雜的很,「……我的頭髮應該是灰色的吧?」
  硬要舉金屬當例子的話也該是鐵,鐵灰色——不管怎麼說,銀色太勉強了,「……真要這麼說,我感覺史庫瓦羅都比我更符合『銀』這形容詞啊。」

  要不然獄寺也行,總之真的不該是針對自己的形容。

  「……別說傻話了,史庫瓦羅的劍切開人之後可不會治癒傷患。」Reborn犀利地指出,「何況印象這種東西本來就很主觀,口耳相傳之下片面失真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且銀色跟灰色其實差別也不大,大約是手術台的燈光太亮才產生的誤會吧。

  「不過以我而言,『神醫』就是西爾弗師父喔。」

  深海光流緩緩闔上眼,過會兒睜開後便凝視著殺手男孩,像是訴說意見很重要的事,「不只是我,還有很多人被師父救過的人也是這麼認為的……要說繼承師父的名號,我覺得我還遠遠不夠格。」

  深海光流絕對有資格以「銀」的徒弟自居,那是西爾弗生前便賦予她的權利……然而,她卻絕對不會是「銀」。
  而且在把老師出的疾病課題攻克以前,深海少女甚至不敢說自己真正繼承了師父的衣缽,是以要是有人在這樣的情況下誤會自己已經出師了,那才真的是讓人尷尬到想要糾正的謬誤。

  而身為家庭教師作為同樣在作育人才的Reboen,十分能夠理解深海光流話中的意思——即便師父已經去世了,作為弟子的考驗卻還未結束;深知此點的深海光流未因失去師父而迷惘,只是繼續努力——說真的,是個能讓任何老師死也能瞑目的好學生,連第一殺手都渴望這樣的學生。

  ……嘛,他也算是有吧。

  雖然現在還做不到,不過未來的澤田綱吉曾在Reborn死亡的狀況下想出反敗為勝、轉逆為正的計策,從而使彭格列乃至所有平行世界恢復和平——想到這裡,殺手男孩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對自己的廢柴徒弟總算是滿意一點了。

  正當Reborn洋洋得意地想著自己果真教導有方時,一雙白皙的手已經放到他頭頂的帽上,還輕拍了兩下。

  Reborn:「……」
  眾人:「……」

  始作俑者的深海光流認真地看著殺手說道:「可以的話,拜託Reborn你去澄清一下好麼?我不是神醫這件事。」

  Reborn:……不是,拜託他就拜託他,但妳伸手是幾個意思???

  天知道殺手男孩多久沒被這樣當小孩子對待過,現在他可不是嬰兒外型了,而是小少年們的模樣,而且成長速度頗快,當然不會再任人搓揉,連碧昂琪都感嘆還是那個能抱在懷中的體型好……然而作為一個意大利紳士,當然還是原來的樣子最好了。

  所以說誰讓妳把逐漸重回巔峰的第一殺手當成一個孩子的?!!

  「……啊,抱歉。」過了半晌深海光流才後知後覺地道歉,「因為威爾帝博士的關係,所以有點習慣性的……」

  「……呵。」看來某科學家也是年老智昏,怕是吃棗藥丸。

  冷笑一聲後第一殺手決心下次定期聚會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奚落對方一陣。

  +++

  威爾帝博士打了個冷顫,隨後眉頭緊鎖,估摸著是不是該把研究室的溫度調高一些;果然建在地面上的研究所就是不靠譜,要是建在地下室基本上根本就不會受影響。

  「博士,你讓我修的線路搞定了喔,剛剛試了也沒什麼問題。」咬著草莓味扳手糖的史帕納從主要儀器的機房內探出頭來,「照這樣看來,我們應該很快可以進行下一階段的測試了。」

  「很好。」威爾帝點點頭,對史帕納的高效率十分滿意。現下他們要進行的是有關匣子應用在非戰鬥用途的研究,畢竟雖然正式名稱是「匣兵器」,然而科學與發明就是為了窮究事物更多的可能性不是嘛?「不過……奇怪了,深海光流……」怎麼還沒有到?

  「嗯?這麼說的話,小光平常都比我早到的。」史帕納歪了歪頭思索,「而且正一也還沒有來……啊,該不會小光又在路上遇上了胃痛的正一,為了診療所以耽擱了時間?」

  「哼,淨會給我找麻煩。」認同了史帕納提出的可能性,威爾帝鬆了眉頭,總之應該不是深海光流出了什麼事……只是為了點事遲到一下子,他倒是還能忍受。

  「唔,不過我覺得小光一點也不麻煩欸,而且,還是個會讓意大利紳士挫敗的女性。」史帕納比手畫腳地形容,「……就是那個吧,比我還要更紳士喔?超有男子氣概的,要是我是女孩子大概會迷上她唷?」

  「……」不是很懂你在說什麼。
  聽了史帕納的話只感覺莫名其妙的威爾帝皺了皺眉頭,決定還是閉嘴,別管年輕人腦子裡裝的亂七八糟的想法了。

  「欸,不能明白嗎?」史帕納一看對方理解不能的樣子,鼓足了勁再接再厲,「那我舉個例子吧?要是正一昏倒了,總感覺小光絕對有能把正一公主抱到實驗室的氣勢。」

  「……她辦不到的。」在腦中模擬一遍那個場景的威爾帝冷靜地駁回,雖然他有那麼一瞬間靠著直覺判斷,竟然給出了「合理」的判斷,「深海光流的臂力不夠,最有可能的是她打電話來求救,找人去幫忙扛人……」

  「誒誒,我說的是氣勢喔?不是真實情況啦——」

  史帕納還打算好好爭論一番,然而口袋一陣震動打斷了他的論述;拿出了放在工作褲口袋的手機,來電顯示赫然是……——「小光?」

  「……」

  威爾帝和史帕納嚴肅地對視了兩秒,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與自己一般的思慮——他丫的入江正一因為胃痛在大雪之中昏倒在地被深海少女搭救的可能性——然後史帕納接起了電話。

  「……喂?」

  『打通了?太好了!』出乎意料的,電話那頭傳來的竟然是入江正一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焦急,但沒有忍著胃痛擠出詞句的勉強感,『那個,史帕納你能來一趟嗎?我現在在跟光流實驗室路口的那個轉角……可以的話可不可以快點,我看……快要不行了!」

  「什麼?正一你等等。」史帕納蹙起眉頭,順手把手機轉成免持,方便眉頭同樣緊鎖的威爾帝博士關心,「……好,再說一次,你說什麼不行了?」

  『是我啦!』入江正一似乎急得口不擇言,語帶哭腔地說了意味不明的話,『我要不行了,沒辦法走到實驗室……』

  「你怎麼了正一?好好說清楚啊?」史帕納循循善誘,試圖讓好友找回平時的冷靜與邏輯思考。

  『光……光流……』

  「……?小光怎麼……』

  『光流昏倒了啊!』入江正一終於大叫出聲,欲哭無淚地喊,『就在半路,可是我真的沒辦法背著她走到實驗所……』

  『快來個人來救我們吧!!!』


  +++

  所謂的「笨蛋不會感冒」這類說法,大概是可信的吧;所以深海光流如今才會躺在床上,雖說呼氣平穩睡相安寧,然而剛剛讓史帕納量了耳溫的結果,高達攝氏三十九點六度。

  那可以說是高溫了,還是可以把腦子燒壞的那種——這個認知讓威爾帝焦躁地在屋內走來走去,都趕得上蜜蜂跳八字舞的架勢了。

  莫名其妙,她自己不是醫生嗎,為什麼連照顧好自己都不會?威爾帝甚至忿忿不平地這麼想著,並對深海光流沒有管理好自己的身體健康而感到煩躁與不快。

  「博士,可以的話我覺得你還是出來比較好喔。」史帕納站在門外,壓低聲音說道,「雖然我沒有什麼照顧人的經驗啦,但應該要讓病人好好休息,這我還是知道喔。」

  「……嘖。」威爾帝博士不耐煩地嗤了聲,在走出房間並把門帶上以後才轉頭看向史帕納,「所以呢?她到底怎麼了?」

  「這個……你問我我也不太清楚。」史帕納有些遲疑地回答,「事實上,我們這兒最有可能弄清楚發生什麼事的人就躺在裡頭……我最多也只能得出小光發燒這個客觀現實。」他指了指耳溫器上的數值,這可是他們這些跟機械打交道比跟人說話時間還多的技師所能做的極限了。

  「小光很嚴重嗎?」入江正一也加入討論,皺著眉起來也有點擔心,「我還以為沒那麼嚴重的……」

  「不,燒得挺厲害的喔?不如說能走來這裡都是奇蹟了。」雖然也沒走到,中途昏倒了,「話說回來,正一,你遇上小光的時候她看起來有什麼不對勁嗎?」總不可能是走到一半才開始高燒吧?

  「看起來……就是看起來跟平常沒兩樣,所以我才以為沒事啊……」入江正一吐出一口濁氣,神色憂傷懊惱。

  「……而且小光在昏倒前還跟我說什麼『不好意思正一,我感覺好像要昏了,能接住我然後把我帶到實驗所麼?』然後才昏倒……當下我還以為是在開玩笑什麼的啊。」

  威爾帝:「……」
  史帕納:「……」

  ——厲害了深海少女,這還是第一次聽說昏倒前還能打招呼給個心理準備的——雖然效果根本等於沒有,可憐的入江正一顯然還是懵了個大逼。

  「……還真像小光會做的事。」史帕納先開了口打破沉默,語氣中還不乏對深海少女的欽佩,「誒,不覺得很像那個嗎?日本武將在臨死之前拼著一口氣跟自己的主公報告敵情……果然,小光是個正宗的日本女孩。」

  「那才不是重點啊,史帕納!」入江正一實在很受不了友人講啥都能扯上日本的習慣;而且日本這邊,對女孩子的期待中,絕對沒有甚麼武將的忠肝義膽之類的特質好嗎?

  ……不對那也不是重點,現在的重點是深海光流的病啊,「得帶光流去看醫生才行!」

  「這倒是很重要。」史帕納也同意了入江那十分合理的判斷,「不過,要叫醒光流嗎?」

  這就難辦了……總覺得叫醒深海光流好像是在打擾她休息似的,可是不移動也沒法看醫生啊……「沒辦法,還是先叫醒光流……」

  「不需要。」這時威爾帝卻沉聲打斷了兩人的話,「危險性太高了。與其這樣,不如你們現在就去找個醫生過來給深海光流看病。」
  雖說只是極低的可能,但萬一在前往診所或是醫院的途中深海光流出了事呢?誰能陪他一個腦子好使的弟子?威爾帝能斷言無人可以賠償,因此更不該冒險。

  「呃,可是就算博士你這麼說,在日本沒有這種事啊?」入江正一為難地道,「除了家庭醫生以外都是在固定的診所或是醫院看病的……」

  「那就綁一個過來。」威爾帝博士果斷地回答,「你們兩個現在就出發,從醫院裡面抓一個醫生來給深海光流看看。」

  入江正一:「……」

  不不,這個發展怎麼說都不太對勁吧?!
  雖然他已經加入了意大利最強大的家族彭格列的技術團隊,可是他還是一名升學主義下的日本名牌高中高校生啊,擄人勒贖……不,就是擄人來救人這種事情也行不通的!他現在可還是個良民,求別鬧!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一旁的史帕納倒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同時拆了一根新的扳手糖放進嘴裡,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就操作一般的莫斯卡吧,醫院那種地方應該不需要出動機能太高的機體……好,我現在就去準備。」

  說著直接就要轉身往後方機房登上莫斯卡;入江正一急得扯住了史帕納的衣領,阻止外國友人的暴言和打算開著人形兵器壓馬路的暴行:「準備什麼鬼啊?!想也知道行不通的好嗎?!!」

  「嗯?可是這不是你們日本人的日常嗎?」史帕納卻納悶地拿手擱在下巴處思索,「很常見呢,開著機器人在路上什麼的,那應該算是日本的日常吧?」

  「你是不是把真實日本社會跟鋼彈之類的作品搞混了?絕對是搞錯了什麼了!」

  「就算正一你這樣說……除了莫斯卡以外,我們這些身嬌體弱的技師可就沒有其他能有效威脅人的手段了喔?」

  「所以說為什麼一定要威脅?!一般的日本人更可能會土下座拜託人家吧——」

  吵死了——威爾帝博士忍不住暴躁地在心中抱怨,眼前倆傻蛋在他面前吵吵鬧鬧沒個結論,這時又想起某個病號少女的好——不僅不吵,還總能完美達成他的要求……

  可以的話,威爾帝博士真想把深海光流叫起來,要她自己給自己檢查一下再開副藥,最好還能提示一下怎麼做……要不然,就是他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也不能指望他一個專注科學一百年的研究人員還懂得照顧病人吧?

  難道他一個博學強知的科學巨擘這會兒真的要被迫上網百科一下基本的照護嘗試嗎——怎麼就沒有一個擅長照顧人的傢伙在……

  「——不好意思,請問小光小姐在嗎?」

  裝設在廳堂中央用以檢視研究所周遭狀況的監控設備中投影出了站在設施外的人,收音的麥克風清晰地收錄了那人溫和的語調,「我是來找她的,威爾帝。你們現在的工作,還方便嗎?」

  「……」威爾帝博士目光深沉地看著暴露在攝像頭前方、一身唐裝寬袖的老熟人,用自己都詫異地如獲重釋的語氣,對著連接著擴音系統的麥克風開口:

  「進來。」

  風頭次這麼順利進入了威爾帝博士的研究所。

  拳法家感覺有點詫異,他還以為要讓威爾帝放心隔閡接受原彩虹之子的同伴,會比Reborn成為仁慈的人還要困難……不,這也很難說,溫和如風這般溫雅,果然依舊覺得Reborn的魔王性格怕不是會持之以恆到生命終結。

  「叨擾了。」不過,基於禮貌和教養等等原因,風停止猜測威爾帝到底有什麼意圖。還是先把自己的來意點明吧,「是這樣的,我方才在路上有遇上小光小姐,她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我稍微有點擔憂,里奇也一直吵著要來看看……」

  說到這兒,風頗為無奈地看著在自己肩頭吱吱直叫的小猴子,顯然他會不告而來拜訪,也是被小猴子鬧得沒輒,只好匆匆買了水果之類的禮品,讓里奇憑著深海光流的氣味找了好一陣,這才找到了威爾帝的實驗所。

  其實風已經準備好承受威爾帝博士的責難了,孰料一說完,威爾帝和後頭兩個彭格列的年輕人就用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著他,看得他心都慌了……

  「……呃,請問三位,怎麼了嗎?」

  +++


  腦子昏昏沉沉的,無法有效調動身體各部位活動,平時算得上敏銳的感官也如同被罩上一層白布一般變得模糊曖昧,只有喉頭處腫脹刺痛的感覺輻散出來,一突一突得刷著惹人厭的存在感。

  那是什麼感覺——這樣的疑問模糊地在深海光流的腦袋浮出,然後思緒採用比平常還要緩慢十倍有餘的速度得出結論:她發燒了。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算自己是一個醫生,但並不說不會生病……只不過是因為很久沒有這樣的狀況,就算是深海光流,除了在昏倒以前意識到此點、急忙通知了同行的入江正一外,實在沒辦法做出更多的處理。

  到達了實驗所了嗎?無法敏銳的捕捉時間流速的深海光流在深沉的意識中擔憂起了這件事:雖說對崇拜對象還有同事有點失禮,但他們實在不是能好好處理病人的類型……

 深海光流努力地掙扎著想要清醒,不過患上的病症死死壓抑著她,想要行動也很難……實在是久違的不舒服。

  印象中……她也有著病得意識模糊的時候,那時西爾弗作為她的指導者跟監護人,守在床前守了好久;即便知道小小感冒更不可能奈何得了他費心配置的藥物,卻如同一般的家長那樣守護著病中的孩子。
  如果真的要說的話,一睜眼就看到西爾弗充滿關切之情的和藹微笑,或許是當年最讓深海光流感覺溫暖的場景。

  那樣溫馨的畫面從記憶深處被吊起,就這麼在腦海揮之不去了。

  是以,當深海光流終於能撐開沉重的眼皮視物,乍見唐裝的拳法家露出欣喜寬慰的笑容時,忍不住便在腦子還沒清醒的狀況下,說了句她事後都覺得特別不妥的話。

  「太好了,妳……」

  「……師……父?」

  風臉上溫和柔軟的笑容止住,愣住了,後頭正端著熱粥進來的威爾帝博士,手上的粥碗猝不及防地摔碎一地。

  不過威爾帝博士一點也沒打算管碎成渣的陶瓷碗。他瞇起了眼,被鏡片遮擋在後的眼神如刀地砍在風的身上,炸出從未有過的憤然怒火:「你讓她叫你什麼?師父?」

「你想收她為徒?」

  風:「……」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誰要跟你搶你徒弟了!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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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20: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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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寒假】Part.02作為醫者

  「……雖然之前有說過了,但果然還是得再說一次。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阿綱。」

  躺在床上的灰髮少女用有些沙啞的嗓子認真道歉。然而那慎重的態度讓澤田綱吉不太自在,「沒這回事……不如說我平常才給光流妳添了很多麻煩,這不算什麼啦!」

  「不,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體狀況還外出時我的不對。」身為一名醫者,沒有管理好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不是用「醫者不自醫」這種說法就可以矇混過關的。

  何況……深海光流皺了下眉,無波的眼中難得有了幾分能參透的情緒,那大概是愧疚吧:「要不是我昏倒了,Reborn也不會給你一發死氣彈,讓你裸奔到研究所,也就不會被路過的恭彌看到,當成妨害並盛町風化的不法分子修理……」

  ——他倆也就不會組團在醫院裡掛號了。當然,深海光流是生病發燒住的院,澤田綱吉是給痛毆後遵照風紀集團SOP給送進來的。

  「……」澤田綱吉無語問蒼天式地凝視天花板,好半晌才用看破紅塵似的語氣寬慰對方,「啊,別介意,光流。Reborn只是想要玩我而已,跟妳無關啦。」

  所以說理由根本不重要,只要某第一殺手有興致,隨時能找出不下百種原因,好讓他可憐的弟子在零下十幾度的大雪天裸奔了好嗎?雖然被雲雀前輩痛毆實在讓他很想哭,但當然能明白那也是意外,怎麼說都不可能怪罪於深海少女。

  深海光流知道澤田綱吉說的是正確的,然而並沒有說破——除了不想推卸責任外,同時她還覺得附和這件事的話澤田少年未滿也太可憐了,因此體貼地選擇避而不談。

  「而且我也沒什麼事,傷都好得差不多了。」該說是看在他急著送深海少女來醫院,所以雲雀恭彌手下留情了嗎?總之傷沒那麼重,好得很快……當然也不排除澤田綱吉抗打擊的能力越來越高超了。
  這麼想自己總覺得有點可悲,因此澤田綱吉轉移話題試圖把心情也一塊兒轉換了,「反而光流妳還好嗎?剛剛護士來的時候好像說妳的燒還是沒退……」

  比起自己的狀況,澤田綱吉會更擔心對方那也是無可厚非的;畢竟澤田少年自己傷包扎了一下——用夏馬爾的說法就是,口水都能消毒使之痊癒的「小傷」——反倒是深海少女,昨天昏迷了一天不說,今天看來似乎也沒有好轉太多的樣子,實在讓人擔心。

  一般單純的感冒應該不至於這樣吧?就在澤田綱吉這麼想著、而深海少女欲要開口回應他的時候,「叩、叩、叩」鞋跟清脆地敲擊的跫音從走廊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女人的嗓音:

  「好不了是當然的,畢竟不僅僅是感冒的問題。」

  踏入病房內的高挑異國美人有著一頭華麗的粉紫色長髮,五官艷麗卻帶著幾分瀟灑。那是獄寺隼人的姐姐,毒蠍子碧昂琪;她姿態優雅卻俐落地走到了深海光流的床邊,順手扯了一旁給探病人用的椅子,便雙腿交疊地坐下了。

  然後,無視了一旁有點懵逼地喊了一聲「碧昂琪?」的澤田綱吉,碧昂琪看著深海光流,也不給對方打招呼或是做其他準備的時間,就用難得的嚴肅語氣發了話。

  「睡眠不足與營養不良也是很大的問題……小光妳這孩子,最近這陣子是不是太忙了?」宛如擅長照顧人的大姐姐一般——或者說她本來就是這樣子的人——碧昂琪詢問,語氣裡是滿滿的不贊同,「我特別去問了那個死色鬼,可瞞不了我喔。」

  由於深海光流這回來並盛時說了不好再叨擾澤田家,拜託了夏馬爾就近租了間房子住下,因此碧昂琪去問夏馬爾那是可以理解的。

  「……對不起。」

  面對熟人大姐姐帶著關切之意的責問,深海光流細聲道了歉,氣勢以肉眼幾乎可見的程度被壓滅得弱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貌似深海少女的身子還默默地又往被窩裡挪了兩吋,一副想要逃避現實的樣子看的澤田少年大為吃驚。

  光、光流也會擺出那副表情嗎——不,這麼說好像也不太對,畢竟神色完全沒有改變,只不過透過敏銳的超直感,澤田少年微妙地察覺少女難得一見地、恐怕得用「心虛」一詞作形容的狀態……感覺跟平時什麼事都處理的很完美的深海光流完全不搭嘎的詞彙。

  「真是,你這樣子很讓人擔心啊,聽夏馬爾那傢伙說妳通宵一個禮拜了,是真的嗎?」

  「一個禮拜!?」一旁的澤田綱吉忍不住驚呼出聲,那種事人類辦得到嗎?
  不,就算人類辦得到,也很難相信這是深海光流採取的行為……何況一個禮拜的話,不是和來到並盛的這段時間基本重疊了嗎?

  「是、是因為時差嗎?水土不服?」雖然覺得不太可能,澤田少年還是結結巴巴地問了出口,反正他還是不大相信深海光流會做出這種荒謬事——對一個生活規律的醫生而言,的確是挺荒謬的。

  「不可能。」果不其然,深海光流還沒說話呢,一旁的碧昂琪已經果斷否決了,「當然說是毫無理由也不可能……難道是有哪個蠢貨在小光妳旁邊說了什麼蠢話,妳才突然這樣?那樣的話告訴我,我會處理。」

  好可怕啊碧昂琪,雖然只是瞪著空氣,可是那根本已經是看著害蟲打算捏死牠的眼神了……很久沒有領受過外號毒蠍子的女人兇惡目光的澤田綱吉忍不住抖了兩下,直覺此刻大聲叫囂,要他別出聲以免被波及……雖然他也很想知道深海光流到底怎麼了。

  「呃,不,是我自己的錯。」然而深海光流卻認真地攬下過錯,「因為收到了很多關於病症的新資料,有點高興過頭,所以……真的很抱歉,我下次會多注意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少女道歉態度良好,碧昂琪那雙與獄寺隼人相仿的祖母綠眸子盯著她看了一陣,最後還是沒輒似地轉移了視線。

  「就算是那樣也要適可而止喔?」碧昂琪嘆了口氣,似乎是妥協了,「現在還在病中就好好休養吧,別再接觸跟研究有關的事了——我是說,連想都不要想喔?」

  深海光流乖巧地點點頭。大概是對此滿意吧,碧昂琪站起身,拎起一直拿在手上的袋子,往病房內的小調理間——不知道為什麼深海光流所住的病房似乎特別豪華,單人間還帶洗衛小廚房——走去。

  澤田綱吉看了一眼,輕易辨析出袋裡都裝了什麼,卻還沉默了片刻才有點遲疑地開口:「碧昂琪手上……拿著的是探病的水果?」她要切水果嗎?

  ……深海少女還掛著病號呢,再怎麼說不會吧???不會一巴掌糊一臉有毒料理結束這回合吧????

  「……雖然有點不安,不過很遺憾現在不能阻止她呢。」深海少女做出了合乎情理的判斷,畢竟她才剛讓對方消了點氣,要知道這位友人的姐姐可不是什麼好應付的角色,「阿綱,等等碧昂琪要是端水果給你吃就糟了……要不你先回去好了?」

  澤田綱吉覺得這個建議十分靠譜,不過看著還蜷縮在棉被裡的病號少女,他又有些遲疑——

  「已經要趕人走了嗎?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呢。」

  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兩人朝門口一看,金髮的男子站在門前,端正帥氣的臉上掛著笑容,同時還伸手對著他們揮手:「唷,阿綱,小光。」

  「迪諾桑!」
  「跳馬……?」

  加百羅涅的年輕首領露齒一笑,看起來帥勁十足地邁步踏進病房,手上還拿著探病禮……然後沒帥過三秒,立刻像是被看不到的障礙物絆了一跤,直接跌進病房內;不過手上的禮物倒是好好地舉高過頭,沒摔在地上。

  「……沒事吧?」深海光流努力支起搖搖晃晃的身體關切迪諾的狀況,「需要我幫……咳咳!」

  「哼,這傢伙再沒用也不至於要妳一個病人幫忙。」跟在跳馬迪諾腳後跟進來的卻是獄寺隼人,經過倒臥在地的迪諾身邊時,眼中的鄙夷多到簡直可以盛起來當洗澡水泡澡的地步,「不過你這傢伙還是一樣沒用啊。」

  「哈哈,看來是太心急了吧,果然很擔心阿流的狀況啊,迪諾桑。」最後踏進病房的是爽朗健氣的山本武少年,他看了一眼倒臥在地的迪諾,十分善良地給了對方一個好藉口,「不過還是要小心點啊,不然探病反而變成還要來看病,那就不好囉?」

  「啊啊、真是不好意思,看來我的確太心急了。」從地上爬起來的迪諾坦然承認自己的錯誤……雖然深海光流與澤田綱吉都認為該怪罪的是他所擁有的終極boss體質,不過很不幸的對方從未意識到這件事。

  「難得來了日本一趟想去找你,結果聽說小光竟然住院,匆忙準備了探病禮就來探望了;路上剛好遇上山本和獄寺,就乾脆一起過來了。」

  等到三人坐定以後,迪諾先是對著澤田少年解釋,接著轉過頭,皺起眉看向深海光流,「雖說如此,聽到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呢……小光很久沒有生病了吧?不要緊的吧?」

  「嗯,不要緊……咳咳……」

  「說是笨蛋不會感冒,發燒那麼久是想證明自己不是笨蛋嗎?」將手交叉著擺在胸前的獄寺隼人冷冷地說道,「就算感冒了,沒有意識到自己身體狀況如何的人,跟笨蛋也沒太大區別好嗎?想證明自己不是笨蛋,先把病養好再說吧!」

  「嘛嘛,雖然是擔心阿流,但獄寺你也別那麼兇嘛。」山本武阻止了獄寺隼人帶刺的關心,對著深海光流說,「阿流妳就先好好休息吧,身體是運動家隊本錢——雖然妳不是運動家啦,但我覺得還是要多注意喔?」

  「誰擔心那個女人……」沒有人理會發出這樣子彆扭嘀咕道獄寺隼人,不過深海光流倒是認真地朝在場每個人道謝,感謝大家的關心。

  「不需要道謝,小光妳能趕緊好起來就夠了喔。」這時候又突然像個可靠大哥哥的迪諾對深海光流說道,「要研究也要先照顧好自己,之前我給你的那些資料,小光妳也想要快點弄明白吧?那樣的話……」

  「咦?」澤田少年的臉色變了,「那些資料是迪諾桑給光流的?」

  「是啊,因為小光之前問過,所以我特別讓人留意,一有新的資料就送過來——」

  「——原來就是你這家伙嗎?」從調理室走出來的粉髮女子手上拿著一盤透露出毒物氣息的紫色物體,臉上露出火大的表情,「竟然敢教壞小光這個乖巧的孩子!」

  「呃、欸?」迪諾先是發出疑惑的音節,接著連忙揮手否認,「不不不,等等,毒蠍子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跳馬迪諾,去死吧——Poison cooking,毒物蘋果攻擊!!」

  帶毒的紫色蘋果朝著探病的眾人飛去。沒有部下在身旁的迪諾、平時就是個廢柴綱的澤田綱吉兩人想閃到一旁反而用身體接下更多的蘋果,山本武一邊「好險好險」地閃了過去,不過撞倒一旁用來放東西的桌子,至於獄寺……看到碧昂琪的那瞬間就捂著肚子倒下了。

  深海光流:「……」

  臥病在床的深海少女環顧整個房內亂七八糟的狀況,不由得深深吁了一口氣。

  「……唉。」

  +++

  「我說你們,覺得自己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殺手男孩冷徹的聲線狠狠刮過眾人的耳膜,「來探病卻反而給女士添了麻煩,還有臉說自己是意大利黑手黨嗎?還不如全部回爐重鑄。」

  為了讓深海少女能好好靜養,不知道什麼時候趕到的Reborn將眾人轟出了病房,此時幾人正在醫院空蕩蕩的交誼廳坐著休息。

  「啊啊,彌留之際好像聽到光流反而在擔心我們的樣子……真不好意思。」迪諾皺著眉頭,對於自己的不成熟也不大滿意……雖然貌似他在深海光流面前就從沒有可靠過,「本來想說不想引起騷動,所以連羅馬利歐他們都留在旅館了……」

  「……」不,就是這樣才更容易出事啊,迪諾桑。

  「哼,給我好好反省吧跳馬!」已經戴上護目鏡以防弄暈自家弟弟的碧昂琪不屑地甩了甩頭髮,趾高氣昂地教訓道,「再敢隨便影響小光,就不要怪我無情!」那態度就好像是宣言「下回一定毒死你」一樣教人害怕。

  「……」不,你也沒有資格教訓人家吧,碧昂琪。

  「……不、不過,光流真的很在意她師父給的課題呢!」最終還是放棄吐槽迪諾與碧昂琪兩人,澤田少年提起了另一個話題,「該怎麼說,雖然是理所當然的啦,不過……」
  然而到了最後卻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一樣,張著嘴支吾其詞;畢竟這個判斷是源於一種莫名的感覺,總覺得深海光流超乎想像地認真在面對這件事。

  「大概是發現了她自己被誤認為神醫這件事以後,急於想成為配得上神醫稱號的人了吧?」獄寺隼人提出了一個比較能被接受的理由,「不過有必要那麼心急嗎?西爾弗也只有她一個弟子啊。」
  先不論醫術高低,也只有她夠資格繼承『銀』的稱呼……更何況她毫無疑問還傳承了神醫的高超醫術。

  「是嘛?這麼說的話,上次也是呢。」山本武附和道,「雖然阿流原本就是個很認真的人啦,不過上回還說過平行世界的阿流比她更快找到了治療的辦法,似乎有點不甘心呢。」嘛,如果是山本武本人的話,當然也不會想輸給另一個自己就是了。

  對,就是這樣——深海光流分明是個不太介意輸贏的人,跟平行世界功成名就的自己賭氣比較什麼的,怎麼想也不可能嘛。

  澤田綱吉不禁納悶地想,然而原來坐得好好的迪諾卻突然從座位上猛地起身,桌子差點沒被他撞倒。

  「什、什麼!西爾弗舅舅研究的那個病症,平行世界已經有解了,而且還是小光她成功研究出來的?!」

  「欸?嗯……聽白蘭說的話似乎是這樣。」澤田綱吉愣愣地回答了突然跳起的師兄的問題,「而且梁衍……就是幻騎士在平行世界罹患了類似的病症,也是多虧平行世界的光流才得救的。」

  「這樣啊,平行世界嗎……」得到答案的迪諾點點頭,嘴角跟著綻開了笑——比起平時的爽朗,多了幾分驕傲的意味,「果然,不管是哪里的小光都一樣厲害,真的辦到了舅舅沒能辦到的。」

  「……不過這樣的話,難怪了。」然而沒過幾秒,金髮青年的表情迅速轉換,成了帶點了然意味的苦惱,甚至還有幾分澀然,「她那麼介意,是想要追上平行世界自己的進度吧……」

  「喂,那傢伙像打了雞血一樣的搞研究,難道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獄寺隼人皺著眉,代替眾人問出這個問題。

  「當然有了,小光做什麼都很知道分寸的,這次的話……」跳馬迪諾嘆了一口氣,「果然是因為西爾弗舅舅,舅舅他……」

  「……舅舅他……也是死於那種疾病的。」





  頂著一頭灰色短髮的小女孩兒站在房門前等著自己的師父,這是一次定期會診,所以她已經很習慣了……只不過這次談得比過往都久,並且,那個叫做加百羅涅的叔叔病情似乎沒有好轉。

  小女孩跟著師父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是頭一次,看見師父做得一切都徒費力氣。

  等到問診結束後,女孩和加百羅涅家名叫迪諾的小哥哥打過招呼後,就跟著師父走了;在路上她思考了很久,思緒縝密的腦袋瓜很快從種種跡象拼湊出真實——

  然後,她停下了腳步。牽著她手的男子理所當然也停下來查看她的狀況。

  「怎麼了嗎,小光?」師父溫柔的笑著,不管以感性還是理性來看,都是很棒的笑顏,「走不動了要師父背嗎?」

  「……師父,您是世界上最好的醫生嗎?」

  「……咦?」大概有點錯愕,師父發出了有點奇怪的疑問音,「小光妳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女孩搖搖頭,灰色的眼眸平靜無波,「只是,如果師父不是世界上最好的醫生,我想申請去找更好的名醫同時學習。」

  「……咦?!!!」

  金髮的男子在發出了比剛開始更丟臉的音調後還用一副要哭了一樣的腔調,說著像是「小光討厭師父了嗎?」或是「不要拋棄師父,沒有小光師父會完蛋的!」之類的話——雖然有點困難,這讓女孩想要皺眉。
  當然,並不是因為師父太吵了,因為平時就是這樣,她早就習慣了——所有她只是在思考,該用什麼樣的話語說服自己的師父。

  「……師父,加百羅涅叔叔的病,是不是越來越糟了?」女孩直白的問句讓青年愣住了,然後她並沒有要給予對方反應時間的意思,「師父治不好加百羅涅叔叔,對吧?可是——」女孩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小臉上少有的多了苦惱的感覺,「可是,師父你也得了一樣的病。」

  她是有所察覺的。儘管病況沒有那麼嚴重,但的確是同樣的症狀——那是西爾弗治不好的病,她能如此判斷。

  「師父治不好加百羅涅叔叔的話,那也治不好自己。這樣的話,我希望能去學習能治好這個疾病的方法。」
  那可能是一個孩子斟酌很久才有的發言,灰髮的小女孩難得有些躑躅,卻還是說了。

  「……我希望,師父你不要死掉。」

  小女孩的要求沒有像平時一樣馬上被青年連聲的答應,過了好半晌,才聽他喊了一聲。

  「……小光。」

  然後,男子十分少見地,擺出了嚴肅的表情;而後將他認為一定得告訴自家弟子的信念,一字一句地道出。

  「小光,接下來師父說的話,妳千萬要聽仔細了……我們作為醫者,不可能不面臨失去重要的人的時刻。」

  「……就算是世界第一的醫生也一樣?」年幼的灰髮少女同樣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輕問道。

  「是的。即便我被很多浮誇的傢伙讚揚能用手術刀擊退死神也一樣。」西爾弗溫柔地回話,同時把灰髮女孩的圍巾拉得更高,隔絕外頭的飛雪與低溫,「這個疾病並非是我第一次接觸,然而不管是我的妹妹阿絲菈還是加百羅涅,甚至我自己,目前的我都拯救不了。」

  「師父想要說的不是希望妳放棄成為一個醫者,而是——即便失去所愛卻未能有所施為的遭遇再怎麼可怕,我們都要做好一個醫者該做的。」

  「這麼做也是讓愛著我們的人知道,不管如何,我們永遠不會背棄他們。」西爾弗輕輕地摸了摸深海光流柔軟卻亂翹的髮,「即便最後的結果痛苦萬分,而妳也不得不面臨痛失所愛的那一天……小光,師父希望你能永遠當個傑出的醫生。」

  「為了愛妳的人,也為了妳愛的人,願妳永遠都能堅強、即便傷痛來襲,妳仍能緊握手術刀。」

  「作為醫者,作為愛著他們的那個人。」




  於日本,一個名叫並盛的小鎮中,窩在醫院被窩裏頭的深海光流張開了原來緊閉著的眼,像是想說給誰聽似地輕啟雙唇:

  「……我明白的,師父。」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4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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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20: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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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寒假】Part.03天才v.s天才

  日本某處國際機場,一頭白髮長過腰臀的男子剛自私人飛機下來,不耐煩和暴躁爬滿了他整張臉,看著本該是讓膽小點的人都噤聲的凶神惡煞;可在日本人看來尤其修長的身段和看起來所費不貲的黑色皮革風衣、以及深邃標緻的五官,以及一副財大氣粗的作派,還是讓不少人好奇地拿眼神直瞧。

  ——那些渣宰們的視線要是再瞟過來,乾脆宰了吧。史庫瓦羅很自然地浮現了瓦利亞式的思考。

  作為潛藏於黑暗中的黑暗裏面的暗殺者,他並不習慣暴露於眾人目光之下;就算是在與人對決時,他也討厭旁邊有人圍觀,劍士之間的決鬥彷彿被看輕的感覺,也會讓他很不爽。

  當然,私人飛機停在國際機場,這麼大搖大擺的入人國境的確很招人注意,這一點他很清楚,但這也不是史庫瓦羅自己的主意。真要說的話,「因為別無選擇所以很不爽」,恐怕還比較接近他此刻真實的情緒。

  「——長毛隊長的表情好恐怖哦,原本看過來的女人都嚇得調頭了喔——?」

  正當劍士已經有夠煩躁了,後方又走來了一個人,還是一個各方面來說都比史庫瓦羅更奪人眼球的傢伙——身上的穿著正常,頭上戴著奇異又浮誇的黑色青蛙頭套的綠髮男孩,看上去莫約十多歲的年紀,臉上卻沒半點孩子氣,反而平靜的像是無外物擾動的湖面一樣。
  奇怪的是,即便他的裝扮打扮、神情舉動明顯更不正常,然而卻如同在眾人眼中隱形了似的,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史庫瓦羅哼了一聲,很清楚這是弗蘭那小子幻術的效果,畢竟那個愚蠢的頭套也是幻術。

  要說有值得一提的地方的話,那就是現在這個小子的幻術技巧似乎越來越好了,已經能夠有意識地針對不同的人群做出不同的幻覺;如果不是用在這種愚蠢的地方的話,哪怕是史庫瓦羅都會用他不太溫柔的語氣稍微稱讚他一下的吧。

  不過可惜了——這貨他媽平時認真刻苦地鑽研幻術,就沒見他用在正(暗)途(殺)上,倒是上回從史庫瓦羅那兒拿到了深海光流要轉交給他的聖誕禮物,眼底那用幻術捏出來的彈幕越跳越多,內容千奇百怪,估摸是追星族群特有的語言……史庫瓦羅一看就知道這小子平時恐怕半點正經事不幹,淨忙著追星了吧。

  總覺得放著不管,哪天就會演變成用幻術變出某密醫的等身抱枕這種程度的行徑——只要稍微這麼一想史庫瓦羅就覺得,也許當初就該堅持把這孩子的歸屬權塞回去給六道骸。

  畢竟……他堂堂瓦利亞特殊暗殺部隊,憑甚麼還給鳳梨奶娃?還是個追星追到荒廢事業的叛逆少年??

  追星就算了,偏偏追的還是個救人無數懸壺濟世的醫生???

  你就是崇拜他們瓦利亞那不著邊際莫名其妙的暴躁老大Xanxus都比這好——崇拜一醫生你讓瓦利亞的臉往哪擱,我們也要面子的好麼?!!

  是以史庫瓦羅實在覺得頭很痛,巨痛。

  像這回他來日本也是,本來想自己到亞洲出任務時,回程悄悄來一趟好做定期回診的,可是——

  「啊,一想到等等可以見到光姐,Me就很——期待呢。」只見綠髮的男孩一向如死水的翠瞳亮起了一絲罕見又璀璨的光,「就算旅程中必須跟長毛隊長、白癡前輩跟死要錢前輩一起,可是——能見到光姐的話,這點程度當成障礙踩過去果然沒問題呢。」

  ——偏偏他要回診這事,一不小心竟被這小子發現了。

  史庫瓦羅的腦門青筋暴起,回想起對方是怎麼用幻術達成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表達想要跟著自己來「出差」的訴求,弄得現在瓦利亞裡所有人都知道他史貝爾畢·史庫瓦羅、瓦利亞的二代劍帝、暗殺部隊的隊長……有病,得治。

  搞得他還被本部的「那一位」——某個他們首領鬧彆扭似地不願意提起的人物——還特地致電關心,說什麼希望身為他兒子左臂右膀的史庫瓦羅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然後硬是從本部調了一架直屬於彭格列首領的私人專機,讓他非得這麼大搖大擺前往日本,連後頭放置行李的地方都放了一堆義大利特產,說是要讓他給深海少女帶的伴手禮……

  「……」老子不過就看個病還被迫這麼大張旗鼓,這特麼是吃飽撐著沒事幹就瞎折騰老子吧。

  「喲,日本啊,也算是久違了呢。」這時後頭又傳來一道聲音,聽著是還帶著幾分稚嫩的少女或是少年音。
  一眼望去,同樣是奇裝異服卻不引人注目——他一身漆黑的斗篷,僅僅露出白皙的下巴,以及隱約可見其臉頰上奇異的倒三角形,上半張臉則連同一雙紫色的眼被陰影籠住,看上去是最多不超過十歲的年紀小少年或小少女。

  「要是有發大財的機會就好了。不過因為是免費來這裡的,所以算是賺了一筆交通費呢。」那人,也就是與弗蘭同為瓦利亞兩個術士之一的「瑪蒙」,心情不錯地開口道。

  「……你這傢伙,到底又是來幹什麼的?」大庭廣眾之下,史庫瓦羅倒也知道得低調,是以壓低了聲音問了對方這個問題,「你最近沒有目標是在亞洲地區的吧?」所以說為什麼要跟來?

  弗蘭為了見「偶像」一面的還算情有可原,貝爾說是太閒了想找樂子……史庫瓦羅也認了,誰讓瓦利亞幹部裡除了他就沒什麼正經人呢。

  可是瑪蒙這守財奴?不以賺錢為目的的旅行他會參加?

  「是沒有。不過反正這趟不是自己出錢,公費旅遊不是應該好好把握嗎?」

  自從解除詛咒後這位前彩虹之子非但沒有大徹大悟脫離金錢奴隸的身份,還因為代理人之戰時傾盡財產打造了給瓦利亞幹部們的戒指,現在正致力於再把那些錢給賺回來,也變得更摳門也更愛貪小便宜了……老實說,史庫瓦羅真覺得這傢伙煩死了。

  「何況,我可是跟弗蘭打了賭,等著賺大錢呢。」

  「打賭?你們打了什麼賭?」這倆人又在搞什麼鬼?史庫瓦羅皺起了眉頭,感覺有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沒什麼喔,長毛隊長。」綠髮的術士眨了眨眼,睫毛的陰影打在眼下,看起特別乖巧的模樣,「只是打賭白癡王子(偽)這次會惹出什麼事而已。聽說以前前輩們來的時候曾經大鬧過這裡的殺手界——Me有點興趣看看,白癡前輩是怎麼活躍的哦?不過光是看很無趣嘛——所以就跟守財奴前輩賭了。」

  「呵呵,貝爾那傢伙從來就沒安分過,賭他會殺人,這回的賭注肯定是我贏。」瑪蒙似乎對於自己下的賭注充滿自信,「小子,當時你還沒加入不知道,貝爾那時很能幹地大鬧了一場,把當地搞得天翻地覆——不過既然你已經下注,現在要反悔可來不及了。」

  「Me覺得這種叮嚀很多餘。跟已經是骯髒的大人的前輩們不一樣,Me還只是個天真可愛的小孩喔——反悔什麼,不存在的。」

  兩個術士一搭一唱地談話——說的估計是指環爭奪戰的時候。
  這麼想起來,也是近三年前的事情了,但史庫瓦羅記得挺清楚的——畢竟那時候的敗給澤田綱吉等人,可以說是他們瓦利亞一輩子的恥辱;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當初的震撼和震怒,不過偶爾想起自己竟然輸給那群天真到好笑的小鬼,果然還是會火大……不過現在談論的並不是他對那群小鬼的觀感。

  「所以貝爾那傢伙自己跑去哪了?」那傢伙,應該不會惹出什麼麻煩吧?

  史庫瓦羅不怕麻煩,但真要說的話,這回他可沒有想要多惹麻煩;如果貝爾只是去找殺手的碴那倒是沒什麼,不如說那樣更好。

  省得到時候在他會診的時候在一旁添亂,萬一傷到了深海光流……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不說旁的,要是蕊娜·史庫瓦羅知道了這件事,然後到他老子那裡告一通黑狀什麼的,下次回本家他肯定吃不完兜著走……至少家裡的老傢伙輪番給他來幾頓思想教育和嘮叨是少不了。

  「當然是去有殺手在的地方了。」瑪蒙漫不經心地回答,答案也十分想當然爾,「說到這個,也該出發去那個密醫那兒了吧,我聽說你那病病得不輕,不是挺急著治的嗎?」

  史庫瓦羅:「……」

  ——去你媽的病得不輕,給老子滾遠點。

  史庫瓦羅實在很想拿劍劈了對方,偏偏他還不能否認他確實有病在治這件事——最後只好憋著一口惡氣,「走了!」

  「哦……」後頭弗蘭乖巧地應了聲,眼神卻往後頭的私人飛機看過去,「那,長毛隊長,給光姐的禮物呢?」

  「……先不管了,到時候叫下面的人搬去她家!」史庫瓦羅都差點忘了後面機艙一堆的伴手禮了。

  「哦……」弗蘭又哦了一聲,表示自己明白了,「那——等一下,Me還有東西落在飛機上面。」

  「拖拖拉拉的搞什麼鬼?」耐心即將告罄的劍士眉頭一抽,低聲吼了一句,「動作快點!」

  然而綠髮的術士竟然也沒有嘴毒地噴一句話去堵史庫瓦羅,只是匆匆上了飛機,又匆匆下來,歸來時手上拿著一沓信封。

  「那什麼?」一旁的瑪蒙也許是心情好的,瞧著難得好奇問了一句。

  「信。」弗蘭難得言簡意賅地回答。不過,彷彿是擔心這個回答太籠統模糊了,就見他雙手小心翼翼地撫平完全沒有一絲皺摺的信封,一面進一步解釋道,「Me——給光姐的粉絲信。」

  「……」真是夠了。

  ——史庫瓦羅真的覺得頭很痛,巨痛的那種。


  ++++


  身材纖細,頂著一頭髮尾微翹的金髮,男子服裝看上去新潮花俏,頭上頂著個銀質的小皇冠,意外的沒有違和感,彷彿天生必須頂著高貴的皇冠,唇畔誇張勾勒出一個傲氣不羈的笑容,一路裂到接近耳根。
  要說最奇怪的地方,大約還是他那過長的瀏海完全將眼楮遮住,讓人不禁懷疑他到底看不看得到前頭的路——

  ——不過,當然了,作為特殊暗殺部隊瓦利亞的一員,同時擁有「Prince the ripper」開膛手王子這種兇殘人送外號的天才暗殺者,別說是瀏海遮不遮光了,閉著眼他也能循著血腥味,再拿小刀了結了獵物的性命。
  然而比起將之稱作暗殺者的專業素養,貝爾·菲格爾更喜歡說:因為他是王子。

  他是身體裡流淌著高貴王族血統的王子殿下,既然如此,那麼他所作所為都是理所當然的。

  此時,身處和平到讓人覺得無趣的街道上,貝爾·菲格爾的心情卻稱得上是不錯;雖然他還沒找到本來打算上門去找碴的殺手,但卻找到了更有趣的東西——

  ——前方,一高一矮,身高差距少說也有二十厘米的男女,男的捲翹亮麗的金髮,女的則是一頭偏淺的灰色長髮,兩人肩並肩走在路上,看起來似乎是在逛街。

  貝爾·菲格爾嘴角那本應無法再擴展的笑,又張裂到一個新的極限,他當然認出來那兩人的身份——加百羅涅家的首領「跳馬迪諾」,以及……名叫「深海光流」的女人。


  「……嘻嘻嘻,王子找到了……『有趣的平民醫生』。」


  ++


  「小光,妳手上的東西會不會太多,要不要我幫忙?」看著自己手上和少女手上,迪諾皺了皺眉頭,有點不滿——當然,是對自己有點不滿,因為兩人負擔的竟然是差不多重量的東西,這簡直有辱意大利紳士的名聲。

  「不用,其實不會很沉。」深海少女稱了稱重量後表示,「本來讓你陪我一起買東西就是麻煩你了,當然不能都讓你負責拿。」
  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現在羅馬利歐大叔不在,出於一些大家都懂的原因,深海光流特地把必須輕拿輕放的易碎品都挑出來放在自己手上的袋子裡了,當然得由她自個兒拿著了。

  「這樣嗎……明明再仰賴我一點也沒有問題的喔?」金髮的青年苦笑了一下,大概對於少女這樣的回應早有預料,「雖然有點自說自話,但我一直把自己當成小光的哥哥……沒辦法讓妹妹依靠的哥哥,真的很沒用呢。」

  聽迪諾這麼一說,深海光流原想謝謝對方的好意,再義正嚴詞地告訴他沒這回事……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有點兒猶豫。

  也許是因為之前曾經被彭格列少年們說過吧,偶爾拜託別人幫忙也不是壞事,不如說適時的求助似乎更讓周圍的人開心——這一點要求就讓深海少女犯了難了,過去她從來沒有這麼做過,也並不覺得做了很辛苦……就算是有點麻煩,但她也不是無法處理。

  ……不過,她從來不請人幫忙的表現,看起來是不是看起來像是,她都不需要他們一樣?

  但深海光流知道並非如此,她是真的很喜歡身邊的朋友們。作為朋友的立場,她絕對是十分需要他們——

  此時,見一旁正思考著什麼的灰髮少女默然不語毫無回應,自動將之解讀為「謝謝但我很好,不需要你幫忙」這等含帶拒絕意義的跳馬迪諾只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不過當然還是要堅強。

  小光從以前就是這個樣子了,成熟又獨立,有時候連西爾弗舅舅都會抱怨徒弟不夠依賴自己也不會撒嬌;而他,迪諾·加百羅涅,從前只是個廢柴的時候沒法像個兄長就算了,現在好歹是統帥五千名部下的黑手黨首領了,不管是再小的事也好,他沒道理還幫不上忙啊!

  聽說了深海光流要替澤田奈奈跑腿買菜,於是自告奮勇幫忙的迪諾桑挺起胸膛,決定自己還是要主動積極一些,由小事開始,讓這個深海光流多少能依賴他一點:「我知道小光妳拿得動,不過等等還要挑東西,手上拿那麼多東西不方便吧?還是先給我吧!」

  「……嗯。」不知道思考出什麼結果,深海少女雖猶疑,卻還真的比手上的東西乖乖遞了出去;見此跳馬迪諾眼睛一亮,面上立刻揚起大大的笑容,伸出手打算接過那一袋東西。

  ……然後不知道怎麼搞得腳下一滑手一歪,那袋易碎品就直直給砸到了地上。

  迪諾:「……」

  深海光流:「……」

  深海光流目光沉沉地看著摔在地上的東西,從紙袋裡面甚至滲出了蛋夜,很明顯剛剛超市特賣的有機雞蛋都給摔破了,裡頭一些本來沒壞的東西,沾上了蛋液怕也是要完。

  「小光……」此時迪諾簡直恨不得咬舌自盡了——說好的當個好哥哥呢?!他怎麼偏偏選這個時候手滑啊!要不要這麼打臉的!!「那個,裡面的東西,我再去買一遍吧?」那可都是澤田奈奈托了要買的晚餐材料。

  「……還是我去吧。」然而深海光流卻是語氣沉重地駁回了迪諾的提議,畢竟她實在很擔心對方一個人回之前的攤位會搞出什麼大事,「那個,羅馬利歐大叔有說他這個時間在阿綱他們家幫忙,跳馬你就先回去……不,可以的話你先別動,請羅馬利歐大叔來接吧,我的話就先去把缺了的東西買齊了。」

  「欸……嗯,好。」雖然有點疑惑為什麼非得叫部下來不可,但剛剛搞砸一件事的迪諾還是很老實地點頭應是,拿著手上那袋不怕摔的商品站在原地等深海少女轉身,整個人活像是迷路在原地等家長的孩子,那模樣還真有點可憐。

  「……那個,跳馬。」深海光流想了想,回頭看著迪諾,「謝謝你的幫忙,下次有機會,請再跟我一起幫奈奈阿姨跑腿吧。」

  ——當然,深海光流看著一愣後露出笑容,衝自己道好的金髮青年,在內心補充:前提是,羅馬利歐大叔也跟著一起來。


  +++

  加百羅涅家那只跳馬和深海光流分道揚鑣了。

  這對在後頭偷偷跟蹤的貝爾王子真是個好消息,畢竟對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剛剛可還在想怎麼支開對方,他才能……對,王子才能「拐帶」走那個平民醫生。

  平時恣意妄為,對平民不屑一顧的王子殿下,難得費了點腦容量給那個血統既不高貴、本身還沒有半點戰鬥能力的女人;一是因為當初追殺對方時發現她很能逃,是有趣的獵物,二是雖然對方已經不是瓦利亞的目標,但好歹算是被追殺過的傢伙,現在竟然還能反過來給當初負責帶頭追殺的史庫瓦羅治病,實在是出人意料。

  實在太有趣了,這不是很好的玩具嗎?簡直讓貝爾·菲格爾覺得,就算把她從平民醫生拔擢成王子的「御醫」,也不是不可以;反正Boss看起來也不是很討厭這個女的,養在本部裡的話Xanxus大概也懶得理會……那王子就能一直玩到膩了。

  總之,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深海光流落單對他而言都是好事。貝爾·菲格爾就這麼繼續跟在對方後頭,等待一個最好的時間點先發制人,一舉成功把人擄走了。
  至於會不會被發現?這個問題貝爾壓根沒有煩惱過,畢竟他可是超一流的高手,怎麼可能被一個醫生發現蹤影呢。

  「嘻嘻嘻……養在籠子裏面的話就不算是玩具了,應該是寵物……果然應該套上項圈吧。」如同孩子計畫要養條小狗的語氣那樣,貝爾興致勃勃地自言自語。

  「鐵……不,鋼製的項圈,跟王子的小刀一樣的材質好了,嘻嘻嘻——」

  「……你們這些殺手,成天腦袋裡都在想著怎麼非法禁錮人嗎?」

  看著就算只露出下半張臉,卻仍不掩其中的惡意和惡趣味的金髮暗殺者,深海光流的灰眸中盡是無奈。
  該說這瓦利亞殺手果然不愧是以Xanxus馬首是瞻的集團嗎?這動不動就想把她關小黑屋養著的習慣可真是學了個十成十……真實得讓深海光流乍聽之下都差點罵出一句「臥槽」了。

  貝爾:「……」

  貝爾王子臉上一貫恣意又不受控的笑意收斂了起來,被髮絲遮得密不透風的眼眸在陰影之下微微瞇起,「平民醫生,妳是怎麼發現王子的?」

  這可不正常,他是王子啊——真要隱藏自己的蹤影,怎麼可能會被區區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醫生給發現了?
  除非……這個平民醫生並不如他想像的弱小!

  貝爾·菲格爾說不上心情到底是開心還是不爽,總之銳利到可以將人類的大腿骨都輕鬆割斷的小刀,此時已經如扇面一般在他手中展開,開膛手王子已經等不及要大開殺戒了。

  另一邊,對貝爾的突發奇想全然不知的深海光流,她面無表情地歪了,內心很納悶;這群傢伙到底有沒有常識?問題的癥結點應該是,不應該老想著抓個大活人關籠子吧??她是怎麼注意到對方的反而沒那麼重要啊???

  ……算了。深海光流嘆氣,她早就知道瓦利亞那一窩子殺手是什麼秉性了,多糾結也沒用……於是深海光流還沒說一句話,首先伸出了一根指頭,平舉在肩側,然後輕輕喊了:

  「盧西。」

  帶著一絲電氣的小毛球立刻拍打著翅膀,從貝爾身後飛了出來;這還真讓貝爾王子嚇了一跳……他剛剛可沒感覺那裡有東西。
  雖說匣兵器以現在來說還不普遍,但他好歹也是接受過未來戰記憶的人,對匣兵器的氣息還是挺敏感的……但偏偏,這明顯是深海光流匣兵器的小鳥,他是半點也沒察覺。

  還真是有趣了……貝爾嘴角又扯開一個過分上揚的弧度,「嘻嘻嘻,還真有意思……這只鳥能說人話?」王子猜想,大約跟澤田綱吉那群裡面,那個號稱「最強守護者」的雲雀恭彌……養的那隻小胖鳥一個道理。

  「……並不會。」深海光流甩給貝爾一個眼神,臉上還是沒甚麼表情,可那眼神怎麼看怎麼都有「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啊」的意味在。

  「……」說真的,那一瞬間,貝爾王子差點就要用死亡華爾茲賞眼前的平民醫生一個痛快了。

  「我跟盧西不是用言語溝通,很遺憾我目前還沒有研究出讓匣兵器說話的辦法。」短時間之內的科學研究進展畢竟是有限的,總不可能她一加入就一夕進步一百年,深海光流自認自己沒有威爾帝博士那顆超乎常理的腦袋,「我跟盧西溝通,靠的是摩爾斯電碼。」

  貝爾:……跟鳥打摩爾斯電碼?都能打摩爾斯電碼了,還不會說話??

  唬人呢???

  看著金髮的王子殿下嘴角還不見往常上揚的樣子,以為對方不理解自己意思的深海少女思考了一下,是不是該現場演示一下:「例如剛剛盧西給我打的暗號就是『後面有個可疑的傢伙』,換成暗號是這樣的,盧西。」

  少女手上的小鳥兒聞聲,碧色彩的小身子竟一亮一滅,閃閃爍爍地發著電,「就是這樣。像這樣把想表達的意義轉換成暗號,然後我判斷其中的真義,最後達到訊息傳遞的功能……」

  這也是最近研究課題的一環,關於指環與匣兵器應用在前線作戰以外地方的可能性;原來非生物系的匣子也能做到一部分偵敵作用,但到底不如生物系匣子靈活。
  這回用盧西測試偵測功能,其實也是因為作為一只小小青鳥,不知是不是物似主人形,盧西的智商高得挺不可思議,簡直就像是陸生的海豚匣兵器一樣,因而被威爾帝博士委以測試的重任。

  這回連瓦利亞的貝爾·菲格爾都沒發現盧西,看來精密計算後維持完整轉化使用功率的做法沒有錯。只要保持沒有一絲火炎漏出來,令其完全被轉化利用了的話,偵查工作成功的機率也會上升很多……雖然其中火炎輸出的微操作業繁複還需聚精會神,好在實驗總算是完成了。

  「做得很好喔,盧西。」深海光流並不吝惜她的讚美,「我們盧西真是天才呢。」

  成功完成了博士交託給自己的任務的深海少女稍微平復了下漫上心頭的滿足,回過頭看向貝爾·菲格爾的眼神都微乎其微地柔和不少:

  「貝爾王子,你接下來有事嗎?沒事的話,要不要來和我們一起吃頓飯?」

  這樣也算是報答了他幫忙測試盧西新功能了吧——雖然深海光流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對方要跟蹤她,還在後頭胡言亂語……但考慮到瓦利亞一貫的尿性,大概也就是一時興起人來瘋罷了;晚點她還跟史庫瓦羅約好看診,指不定是對方帶著瓦利亞的小朋友來並盛順道旅遊呢。

  不得不說深海光流的猜測還是有幾分準確的。例如原本貝爾真的是閒得發慌才晃到這裡,試圖在深海身上找幾分樂子;不過……貝爾·菲格爾隱藏在瀏海下的眼楮瞪著深海少女手上那只小豆丁,只覺得怎麼看怎麼礙眼。

  平民醫生就不說了,還是很有趣,王子說了要養就是要養,但是這隻鳥……不能留。

  過去貝爾王子曾是瓦利亞的「天才」,年僅八歲便被選為幹部,絕對的驚才絕艷——雖然貝爾覺得自己是王子,能做到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自從弗蘭那青蛙小鬼來了以後,眼中根本沒有他這個前輩,而弗蘭據說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幻術「天才」。

  ……天才這個名稱只有王子配得上!那只青蛙拿到了以後蔑視他這個大前輩就夠讓貝爾王子想殺人了,這會兒要是連這隻鳥都如深海光流講的那樣,被冠上「天才」的稱呼,那他貝爾王子的地位又該往哪擺?

  他得除掉這只鳥,盡快。

  這麼想著的貝爾王子微微瞇起眼,唇畔上揚,勾起了個性十足的張揚笑意:

  「……嘻嘻嘻,好哇。平民醫生,要好好招待王子喲。」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4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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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20: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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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寒假】Part.04忘年會(一)

  今天的澤田家正為晚上將舉辦的慶祝會忙碌著。要說是什麼的慶祝會,根據Reborn 的說法,似乎是補舉辦的「彭格列式忘年會」;一般來說,忘年會指的是日本人會在一年的尾巴和親朋好友相邀慶祝,好忘記一年來的煩惱和壞事,以愉快的心情迎接嶄新的一年的聚會。

  ……當然,套上彭格列仨字以後到底會產生什麼可怕的質變,澤田綱吉連想都不敢想;而且他其實很想吐槽,什麼忘年會啊,都已經過了元旦、除夕鐘都敲過了,哪有人在這個時候舉辦忘年會的……簡直莫名其妙。

  「都到了新的一年了,這真的有必要嗎?」澤田少年甚至忍不住這麼質疑自己的斯巴達家庭教師,「就算因為光流住院打壞了你的計畫,但都過去了,你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能放過我們嗎……?」

  「你認為有可能嗎,蠢綱?」對此殺手嗤之以鼻,「就算深海光流住院的時間太長,出乎我的意料以致計畫延宕,但我打算做的事情才不會顧慮別人的感受。」

  「……」不是,所以說你倒是顧慮一下我的感受。

  又一次被忽略掉基本人權的澤田綱吉悲傷逆流成河,只好摸摸鼻子認命地幫忙,倒也沒有太大的反彈。

  要深究原因的話,大概是因為深海少女似乎對忘年會很有興趣,還可惜著自己生病導致錯過這這一活動,連著跨年倒數都沒跟上……因為這樣,澤田少年覺得對方未免也太可憐了。

  之前還聽迪諾桑說,光流正試圖攻克的疾病命題和她的師父西爾弗的關聯,聽得他們幾個人一愣一愣的……所以說只是忘年會而已,既然深海光流那麼喜歡——澤田綱吉想,要是這能讓光流稍微放鬆一點,要辦就辦吧,雖然扯上彭格列跟Reborn讓人有點不安,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咬著牙熬過去就過去了。

  ……事到如今澤田少年已經是抱持著這麼佛系的態度了,彷彿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擊敗他。

  「對了,而且趁著這種時候……也不會很奇怪了吧……?」

  澤田少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下意識的要去摸褲袋,此時卻聽門外一聲「叮咚」鈴響,打斷了他手上的動作,「來了!」澤田綱吉應聲,心想應該是山本和獄寺、或是京子小春結伴來參加了,於是急忙去玄關開門:「歡迎——」

  ——哪知一開門,就看到以兇狠的白髮劍士站在他家的門瞪著他。

  「……」這是怎麼回事啊?!

  澤田綱吉在內心尖叫,光天化日之下,意大利特殊暗殺部隊跑來日本普通平凡的高中生家門前按電鈴——這是什麼令人窒息的操作?

  「……喂,怎麼是這個小子?」他跟前的白髮劍士——史庫瓦羅顯然也很不滿看到澤田少年,當即就露出了嫌惡的表情,轉頭問了一句,「不是說了帶老子去找深海光流嗎,你領我來找澤田綱吉這臭小子是怎麼回事?」

  「長毛隊長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剛剛經過人家大門你沒有看門牌嗎?上面寫著的是『澤田』,這裡是彭格列十代的家沒錯喔。」被史庫瓦羅高大的聲音完全遮住身形的弗蘭這時探出頭來,「還是,隊長你不識字?」

  「誰跟你扯那個——算了。」史庫瓦羅似乎放棄和隊裡的死小孩爭辯,以免氣死自己;一個回頭就盯上了還在恍神的澤田少年,「喂,你!」

  史庫瓦羅想,遇上深海光流的事時弗蘭都聽較真的,大概那名少女真的在這裡吧——這也是他風風火火的來,忘了要跟深海光流確認地址的失誤。現在姑且就先相信弗蘭好了。
  於是劍士衝澤田少年看,嘴角同時彎了一個暴躁的弧度:「快說深海光流在哪裡,不說的話,當心老子就把你砍成八截!」

  澤田綱吉:「……」

  ——他錯了,生命還是有很多不可承受之重,是他難以負荷的。

  +++

  風一如往常地在街上擺攤,這幾天由於天冷,剛出籠的包子熱乎熱乎的很受商店街婆婆媽媽們的青睞,生意因此很好;風的心情也好,但倒不是因為賺了錢,而是能和他人分享美食,于他而言本身就是讓人開心的事。

  現在是正月,不只是在日本,在中國也是家人團聚過年的日子;由於彩虹之子的詛咒,風如今可以說是孑然一身,自然也沒什麼要回老家中國團圓的必要。能在日本的商店街感受人情味,對如今的他而言已經是最好的過節方式了。

  說起來,一平那孩子早上還傳了信給他,邀請他到澤田家參加慶祝會;去看一眼沾沾年輕人的活力似乎也不錯,而且既然是彭格列們舉辦的活動,那麼深海光流想必也是在的,風正愁找不到適合的時間拜訪對方談談上回探病時候的事,希望深海少女能在威爾帝面前幫他解釋一下。
  畢竟現在科學家似乎把自己當作競爭對手似的仇視,他還得假裝沒察覺……明察秋毫見微知著外加這一屆彩虹之子中最會讀空氣的拳法家表示,他實在憋得慌。

  ……果然還是得早點收攤去拜訪澤田家。

  拳法家這麼下定決心後當即開始收拾攤位,好在流動攤位好收拾,只把放在檯面上的蒸籠收好,拖著攤車就可以走了;這個時候,原先一直安分坐在風肩頭的里奇突然抬起頭來,烏溜溜的眼直盯著前方看,身後頭毛茸茸的尾巴胡亂甩動。

  「怎麼了嗎,里奇?」見狀,風皺起了眉,他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沒看過小猴子這般焦慮的表現,通常是表示他有危險或是即將遇上危機;風一點也不覺得在純樸和麗的並盛裡能遇上什麼危機,更何況還是能動搖到他的危險。

  「嗯,王子,皇家挑選胡蘿蔔時有什麼特殊的準則嗎,例如只吃非基改的蘿蔔之類的?」

  「王子不知道,而且王子才不吃胡蘿蔔——因為我是王子啊,嘻嘻嘻。」

  「好。老闆,果然還是再包一條胡蘿蔔給我吧,王子想必是不能挑食的。」

  「王子宰了妳唷?」

  風:「……」

  「那個少年,不是瓦利亞的一員嗎?小光小姐怎麼會跟他一起?」風皺起眉頭,覺得這畫面實在太玄幻……可是萬一過去貿然關切後發現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呢?他並非不問青紅皂白妄下評斷之人,有些事情還是眼見為憑。
  於是——拳法家隱藏了氣息,跟在兩人後頭暗中觀察。

  「平民醫生,妳還打算浪費王子多久的時間?」貝爾菲格爾撇撇嘴,對於現下的狀況頗為不滿;陪平民逛街買菜什麼的,他可不是為了這件事才跟著深海光流的,「嘻嘻嘻,王子乾脆直接抓你回去瓦利亞吧。」

 「不,買完我也不能和你一起回意大利。」拿著兩把青菜挑選的深海光流分神回答,「等我幫史庫瓦羅看完診你們就要走了吧?我還要待個幾天,處理完博士那裡的工作再回意大利,就不跟你們一路了。」

  王子的笑容又塌了下來,「之後呢?」回意大利的時候總能把醫生綁去養著玩了吧?

  「然後我就要去處理意大利的工作了……有什麼問題嗎?」說著深海光流歪著腦袋看著金髮的王子殿下,這一動作並非故作姿態的表示疑問,單純是為了遠離已經抵在她頸項上的鋒利小刀……話說貝爾菲格爾果然是頂尖殺手,竟然一瞬間就準確地找到她頸動脈了。

  「嘻嘻嘻……妳是想愚弄王子嗎,平民醫生?」冰涼的刀尖剛巧擱在離少女白皙頸項只餘一指節的位置,想像著刀刃沒入柔軟的肌膚刺穿皮肉流出汩汩鮮血的模樣,開膛手王子笑了,「王子說了,是真的會宰了妳唷?」

  「小光小姐……!」

  風在後頭很是緊張了一會兒,然而他還未上前阻止貝爾菲格爾,一顆青色的小毛絨球搶先落在了那把小刀上。
  就見那只毛絨球羽毛炸起,身上啪滋啪滋作響還隱隱透出了電光,那扎人的電流順著合金的刀身一路通到了攢著小刀的手,導致貝爾手生理性的一麻便鬆開了刀;還是深海光流眼疾手快一把攫住小刀,沒讓他落在地上。

  「……」

  貝爾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被金燦的髮絲埋沒的紅色眼眸死死盯著那只趾高氣昂地在自己面前振翅、啁啾直叫的小鳥,兩手指間已然換上數把小刀,「王子要把你做成烤肉!」

  「……唉。」拿著小刀的醫學少女卻癱著臉嘆了一口氣,拉著貝爾菲格爾的手將之放回他的掌心,「別跟盧西較真了,保護我是他的工作。」只只輕輕電一下都是客氣了,印象中威爾帝博士給的設定,好像是遇上色狼會自動調整至電擊棒的程度……雖然深海光流覺得這方面沒什麼機會用上,但為了不辜負博士的好意,深海光流也就沒阻止了。

  「總覺得王子你對我似乎有什麼不滿?」深海光流若有所思地看著貝爾。雖說原本是暗殺者與目標的關係,但看史庫瓦羅對於現在的醫病關係就沒那麼適應不良啊……難道是貝爾王子還沒度過青春期嗎?
  一直這樣也挺麻煩的呢,「嗯,好吧。那麼王子殿下,你願意和我來一場對決嗎?」

  「小光小姐……?」此話一出,藏身於暗處的拳法家不住失聲,驚嚇到差點藏不了自己的身形;不只是他,貝爾似乎也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也是愣了幾秒才出聲。

  「……嘻嘻嘻,平民醫生,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貝爾菲格爾問道,聽語氣卻能明顯察覺到他的興致勃勃,「不管是什麼,王子可不會輸喔。」

  「嗯,畢竟貝爾是王子殿下。」深海光流理所當然地接道,那語氣不知道為什麼讓風感覺很熟悉,「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想要努力一下喔?所以請給我機會吧,王子殿下。要是一不小心發生奇蹟讓我贏了的話,希望王子在今年都不要綁架我;至於輸了的話——嗯,我會跟你們去一趟瓦利亞的。」

  「不是微乎其微,概率是零才對。」貝爾菲格爾露出大到誇張的笑容,糾正了深海光流留有餘地的說法,「那好吧,答應妳也行——不過王子不會輸的。」

  「謝謝王子殿下。那麼,請跟我用這個決勝負好嗎——」深海光流從口袋裡掏出了某樣東西。

  「那是……」
  「這是……」

  風和貝爾幾乎是同步出聲,深海少女也不賣關子,直接把手上的東西分了一半,把其中一份放到了貝爾的手裡,「並盛商店街的抽獎券。」
  深海光流的語氣簡直認真的不得了,「奈奈阿姨給了我十張,一人一半的話是各五張……就是這樣。來對決吧,誰能抽到奈奈阿姨心目中最想要的獎品就贏了。」

  「……」等等,妳是認真的嗎???

  與雲雀恭彌相似的鳳眸微微睜大,拳法家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提出離奇要求的少女,而後聽到她說了句「畢竟跟王子殿下比的話我也只有運氣還有點勝算了」,讓原本似乎不大情願的貝爾王子勾起笑容,趾高氣昂地回了句「那當然」,少女則在一旁認真地點頭稱是。

  ……看到這裡,風突然明白了深海光流話語中那種熟悉的感覺是什麼了——簡直就像他前幾年與年紀還小的一平說話的語氣——哄小孩呢。

  領悟到「深海光流竟然把瓦利亞的暗殺者當不滿五歲的娃娃在哄、而且對方還很買帳」這一點以後,拳法家眼睜睜的看著深海光流又和貝爾說了幾句話……然後兩人還真的前往商店街管理委員臨時搭設的攤位上抽獎了。

  這發展簡直是曲折離奇又匪夷所思,看得一向雲淡風輕的風此時都覺得無法維持一貫的從容;此時他跟在兩人背後,甚至已經不只是為了要暗中保護深海光流……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很想看看現在的年輕人到底多會玩。

  「來吧,王子殿下。」深海光流站在抽獎輪旁,一本正經地衝貝爾招手,「抓著這個把手抽轉,除了白色是安慰獎以外,所有顏色的珠子都算有獎。」

  貝爾菲格爾臉上沒有笑容,瀏海下的眼楮在深海光流與抽獎箱來回逡巡,似乎在思考著該不該照少女說的話去做;躲在後頭「觀戰」的風卻覺得其實根本不需要考慮……因為不管誰先誰後,抽中的機率毫無疑問是一樣的。

  僵持了一下子,貝爾菲格爾唇角勾起笑,終於開口,「嘻嘻嘻,王子才不要聽平民的安排,平民醫生妳先。」

  該說果然是一流的暗殺者嗎,真是謹慎啊……大概是想看看深海光流有沒有什麼抽獎的訣竅吧?
  風認真的分析著,雖說深海少女憑著高超的哄孩子的技巧,是把人給哄來抽獎了,但他實在很好奇,難道少女真的有什麼肯定會抽中的秘訣嗎,不然這種安排又有什麼意義呢?

  「好。」深海光流倒也沒怎麼推脫,十分坦然地將手上五張券子交給商店街委員,手握把手不慢不緊地開始轉動抽獎輪;只不過轉動的同時似乎能聽到她低聲叨「我先抽真的好嗎?」之類的句子。

  拳法家必須承認,那是自己看過最緊張刺激的商店街抽獎了;少女從容到他都替她著急,畢竟這件事還扯上了瓦利亞,還是貝爾菲格爾這種恣意妄為的傢伙,可不是什麼小事。
 即便在在這樣的緊要關頭,深海光流沒有刻意拖慢時間,握著把手將抽獎輪轉了兩圈,一顆珠子先從抽獎輪裡滾了出來……是顆金燦燦的金屬色珠子。

  貝爾:「……」

  在場的人無聲地看著那粒金色珠子,一時之間只聽見珠子在盤裡碰撞骨碌碌滾動的聲音,還是深海光流先停下了轉動抽獎箱的動作,抬頭看向工作人員打破了沉默:「不好意思,請問這是幾獎?」

  「啊!中獎了,是頭獎喔!」連工作人員也沒想到頭獎馬上被人抽走了,活動明明才開始沒幾個小時啊,「頭獎是四張飛往意大利西西里的來回機票,妳真幸運呢,小妹妹!」

  「嗯,謝謝,我想我跟西西里很有緣份呢。」深海光流也不否認工作人員的說法,轉過頭就對著貝爾說道,「王子,你要抽了嗎?」

  「……嘻、嘻嘻嘻,平民醫生,妳作弊嗎?」很顯然貝爾這個結果很不滿意,甚至懷疑起了抽獎的公平性。

  「不,並沒有喔。」深海光流卻果斷否認了,「只是運氣比較好……」然後她停頓了一下,補充,「……順帶一提,我從來沒有抽過安慰獎。所以真的只是很普通的運氣好而已。」

  ……沒抽過安慰獎的意思不就是每抽必中嗎——這哪裡普通了,哪裡都不普通好嗎!

  就在拳法家和王子都震懾於深海光流逆天的運氣一時之間難以言語的時候,並盛商店街抽獎活動喜開頭獎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路上買菜消費的路人都圍上來湊起了熱鬧;人群外圍,有個人好奇地在人牆外圍張望,不經意就看到站在中央的深海少女,頓時瞪大眼睛。

  「哎呀,這不是光流嗎!」

  聽到有人和自己的名字,深海光流敏銳地衝著聲源回頭,花了三秒認真的端詳了那人的面貌……然後不得不承認自己完全認不出對方的長相。
  好在救星馬上就到了。就聽到人牆外一道男聲喊著「老爸!」,手上大包小包提著不少東西的黑髮少年就從人群裡出來,乍見人牆中心的深海光流便瞪大了眼,「阿流?」

  ——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聽見了熟悉的稱呼,深海光流面上波瀾不驚,卻在下一秒立刻轉過腦袋,對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微微鞠躬,特別有禮貌地招呼道:「山本伯伯您好。」

  「哎呀別那麼客氣,聽說我家的臭小子在意大利常常給妳添麻煩對吧?」山本爸爸揮手示意讓少女別太拘謹,爽朗的樣子簡直和山本武如出一轍,「出來買東西嗎?買這麼多啊?」
  山本剛看了一眼深海光流手中的提袋,關切地問了一句,接著就轉頭衝後頭喊,「武!還不快過來幫光流拿東西!」

  「知道了啦,老爸!」山本武應道,同時和人群中的人一一打過招呼——並盛商店街的主顧都是些住在附近的家庭主婦,大多都認得竹壽司家的山本父子——好不容易才擠到了兩人跟前,接過了少女手中的東西。

  「謝謝。」深海光流並不推辭,同時不忘禮貌性的致謝,「幫了大忙呢,阿武。」

  「怎麼會,這只是舉手之勞啦——」

  「——不,你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深海光流打斷了山本武,灰色的眼瞳微妙地飄移到一旁,「……不然我大概會很失禮。」
  可不是很失禮嗎,差點對著朋友的家長詢問「你哪位」了啊。

  「嗯?是嗎?」山本武不明所以,明顯沒能理解深海少女話中玄機,反倒是看著她,淺棕色的眼裡帶著點困惑,「對了,阿流妳怎麼在這裏啊?」

  「奈奈阿姨拜託我來買東西,順便拿獎券抽獎。」深海光流如實回答……然後突然覺哪裡不太對勁。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好像挺重要的事……?

  「……嘻嘻嘻,竟敢無視王子,王子要殺了你們……!」

  「唔哇,瓦利亞的貝爾也在這裡呀!」山本武驚呼。

  ……啊。是這件事啊。發現自己竟然完全遺忘了某位王子,深海少女不由得再內心嘆了口氣,不知道又要哄對方多久才能哄好……「那個,抱歉,王子殿下——」

  「原來是你啊,小伙子!」沒成想,山本爸爸看著貝爾菲格爾突然就喊出聲了,聲音聽起來還挺高興,「我可想起你了小伙子,上回來竹壽司做廚藝挑戰的年輕人就是你吧?哎呀你的手藝很不錯,我都想請你來店裡工作了!」

  「……」廚藝挑戰?手藝不錯??想請意大利黑手黨界鼎鼎有名的「開膛手王子」去日本壽司店工作???

  深海光流認真地思考起上述的單詞翻譯成黑話的可能性……例如廚藝挑戰變成殺人技巧的話似乎還……不不可是山本伯伯說正常人吧?那這麼說的話——

  「……是上次的『殺手』大叔啊。」沉默了一下子,貝爾菲格爾身上憤怒的氣場神奇的消失了,誇張的笑容再度爬上了白皙的臉龐,「嘻嘻嘻,王子的當然是最厲害的,我可是王子啊。」

  「倒也是,看你小伙長得挺周正的,除了瀏海老遮著臉,來我們竹壽司也許能當招牌呢!」山本老爸神奇的接上了貝爾的話題,「『竹壽司的王子』,應該很多小姑娘會覺得很帥氣吧?我看能行哦!」

  「真的假的老爸……你們認識?」連一貫天然的山本武貌似都覺得這個畫面過於玄幻了,「行不通的啦……貝爾跟史庫瓦羅一樣是瓦利亞的人,據我所知沒有要轉職的打算啦。」

  「……不,阿武,我想問題也不是那個吧?」深海光流只能冷靜地吐槽。

  「什麼啊,沒想到你這小伙子還認識光流這孩子?對了,你們都是意大利人,同鄉啊!」山本爸爸伸手拍了拍貝爾的肩,「你是要和阿武和光流,一群朋友一塊在澤田家開派對吧?等會兒要不要來竹壽司,我打算切點鮪魚肚招待他們,你也一塊來切啊!」

  「要對決嗎?」貝爾菲格爾眼楮一亮,「王子是不會輸的喔,嘻嘻嘻。」

  「年輕人有志氣很好喔!」山本老爸則是這麼回覆,「那我跟這位小哥先去店裡準備了,你就陪光流回去吧,武。」

  「好咧,老爸!」

  結果一老一少就這麼愉快的約好了要一起用「誰能切出最鮮美的鮪魚肚肉片」來一場刀工對決;在貝爾隨山本爸爸離開以前,甚至施捨給深海光流一句「做的不錯唷,平民醫生」,儼然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

  「……啊。」深海光流看著兩人的背影,語氣複雜,「嗯……伯父真不愧是阿武你的爸爸呢。」這麼天然,果真可怕。

  「哈哈哈,老爸他常常有活力過頭啦。」山本少年不知所謂地點評一句,「我們快走吧!」

  「嗯,好……」

  少女跟在少年的後邊,往澤田家的方向離開了——至此,躲在不遠處的拳法家才終於鬆了口氣;他方才可以說是為了對方操碎了一顆心,就怕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真的出了什麼事就不好了。

  雖說風絕不是如威爾帝博士認為的那樣對少女師父的位置有什麼非分之想,但對深海光流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畢竟不說對方那穩重平和的性子跟風很合得來、醫生的身份令他肅然起敬,就連他養大寵物里奇都特別喜歡少女……

  ……不過,說到這個……里奇呢?

 猛地察覺原本還在身邊的小猴子不知道何時已經不見了,風可以說是嚇了一跳;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腦袋展開思考之前他的視線已經自動轉移到了遠處正逐漸離開他的視野範圍的深海光流身上……在她的跟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只白毛小猴子,正親暱地磨蹭著少女的腳。

  「……里奇?」深海光流看了一眼攀上自己肩頭的小猴子,略感詫異地出聲,「你怎麼在這?」

  風:「……」

  等等,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他在那裏?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4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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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20: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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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寒假】Part.05忘年會(二)

  澤田家中氣氛一度十分尷尬。不同于剛看到來自意大利的暗殺者們時那種刺激,澤田綱吉覺得此時的氣氛簡直尬得一比——畢竟,誰能想到方才還拿著刀架這自己脖子揚言不叫出某密醫就要不客氣了的劍客,此時竟然會和自己肩並肩一塊兒在廚房裡削蘿蔔皮啊?

  ……這發展怎麼想都不對啊!澤田綱吉一面切著洋蔥一面流下了兩行淚水。

  「哎呀,史庫瓦羅君的蘿蔔削得可真好!」路過的澤田太太無知卻幸福地稱讚著將鍛鍊到超一流境界的刀工,浪費在區區蘿蔔去皮上的白髮劍士,「這蘿蔔片看起來好像能透光——實在是太厲害了呢,真不愧是光流那孩子的朋友呀。」

  「澤田太太——Me也很努力。」後頭有個戴著巨大蘋果頭套的綠髮男孩拿著碗筷邀功,「等光姐回來,多跟光姐稱讚Me也是可以的唷?像是『真不愧是光姐的粉絲弗蘭,真是能幹呀』這樣。」

  「呵呵,真的是幫了大忙呢,弗蘭君。」似乎被弗蘭的話給逗了,澤田奈奈掩嘴笑道,「等光流回來,我肯定會和光流說,就說『弗蘭君很努力唷!』這樣弗蘭君覺得好嗎?」

  「非常好。」頂著蘋果頭罩的小鬼比了個「萬事ok」的手勢,一面認真道,「請跟光姐說,再多誇誇Me也可以喔。」

  「是、是,沒問題唷。」奈奈看著因為她的保證樂呵呵地繼續擺碗筷的弗蘭,手扶著臉頰就感嘆起來了,「那孩子還真乖,上回來也是主動要求做這做那的,幫了我和光流很大的忙呢。」

  「呃、啊……弗蘭他,好像很喜歡光流呢……」澤田綱吉勉強附和了他媽一句,心裡卻想豈止喜歡,簡直是瘋狂崇拜……還是頭號粉絲還自帶偶像濾鏡的那種啊,「先不說這個了,媽妳先去忙別的吧!」

  「也是呢,迪諾君和瑪蒙君還在客廳,總得有人招呼呀。」澤田奈奈想了想,決定聽了兒子的話,去冰箱找了點心和果汁,這就招呼客人去了。

  「……哼。」在一旁認真削皮的史庫瓦羅看不知情人士總算離開了,於是咬牙道,「老子倒是想知道深海光流那丫頭到底給弗蘭下了什麼咒……堂堂瓦利亞的殺手竟然跑來澤田家幫忙打下手……」這要是讓xanxus知道了,絕對滿口垃圾渣宰的一槍一個了結了所有人好嗎?!

  「……」澤田綱吉在一旁用複雜的眼神瞧著咬牙切齒但手中拿著的蘿蔔卻已然褪去一身粗皮的白髮劍士;貌似你現在也在我家幫忙啊!都是瓦利亞的殺手,人家小孩粉他家醫生不行,難道你個成年人就可以放飛自我為所欲為了???

  「你看什麼?老子跟那小鬼可不一樣!」大概是察覺到了澤田綱吉複雜中又帶著不諒解的眼神,史庫瓦羅怒了;只不過考量到外頭還有澤田太太一普通人於是壓低了大嗓門——畢竟澤田綱吉雖然是個天真蠢貨,可澤田家光可不是省油的燈,把他老婆怎麼了那個男人還不得跟他拼命?

  「老子是來看病的!」

  「喔……喔。」澤田綱吉應了,可將信將疑;畢竟誰為了看病找上門還來幫忙削蘿蔔皮的啊?這能抵診療費?
  可你堂堂西西里有名的暗殺集團瓦利亞的隊長,還需要削蘿蔔皮抵診療費???

  「……」看著澤田少年一臉不信,史庫瓦羅額角爆起青筋,卻也懶得解釋——他總不能說他老家因為蕊娜的一通電話,全家給他輪番轟炸要好好善待那個給他治病的醫生吧?說出來先不管眼前的傻逼信不信,他自己都覺得掉價。

  於是二代劍帝自年少習劍以來,頭一回當了個安靜的美青年,手上蘿蔔一拋長劍一舞,蘿蔔成塊咚咚咚落在手上的盤子,看得澤田綱吉又被一陣不知道該拍手叫好還是吐槽的複雜浪潮襲擊。

  廚房裏頭熱鬧滾滾,外頭客廳瑪蒙一面吃著點心喝著果汁,一面漫不經心地忽視了對面跳馬迪諾對自己的打量;看得久了,連瑪蒙都覺得有些不自在,心裡已經開始想著要不要跳表計時,按看自己的時間去收錢?那倒是愛看多久就看多久。

  畢竟人嘛,哪能跟錢過不去?對瑪蒙這種超級斂財守財奴來說更是如此了。

  終於,在瑪蒙就要用幻術變出個碼表計時計費,對面的跳馬終於有了動靜。他雙腳交叉翹起,雙手放在膝蓋上交疊,活脫脫的領氣場加身:「瓦利亞的瑪蒙,你們來這裡有什麼企圖?」

  「要情報也要有點誠意。」兜帽掩蓋下的眼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瑪蒙報了個數,然後道:「出這個價的話,不止我來的目的,其他暗殺者們的目的我也能告訴你們喲。」

  迪諾皺了皺眉頭,他倒不怕花這錢,只不過誰知道瑪蒙給的答案他能不能滿意?瓦利亞的殺手暗殺任務一把罩,但信譽卻不怎麼樣啊。
  不過,他怎麼說都得了解清楚狀況才行,畢竟他才剛想著要在小光面前端起兄長的樣的——思考了會兒,就在迪諾打算應允瑪蒙的條件,在一旁的桌子擺好碗筷的弗蘭慢騰騰地悠晃過來,站在兩人中間。

  迪諾不明所以,瑪蒙內心隱約感到不妙,然而翠髮的幻術師男孩眨了眨略顯冷漠的綠眸,便開了口:「長毛隊長來找光姐看病,Me跟著來探望光姐,前輩們都是閒得發慌跟著來日本旅遊的唷。」

  就這麼把自家前輩要拿來賣錢的消息報個乾淨,翠髮小孩歪理歪腦袋,補充強調:「不用感謝Me幫助你逃離前輩的詐騙圈套,跟光姐稱讚一下Me就可以了。」那面無表情的樣子還能把話說得如此正氣凜然實在讓人嘆服,特別他還又強調了一次,「多誇獎一點也沒關係喔。」

  「……這樣啊。」迪諾倒不至於懷疑弗蘭,不是因為他年紀小覺得他天真,而是——去年暑假他已經見過這小孩在深海光流面前那乖巧勁,因此扯上深海光流的事情,他還是挺相信對方的。

  「……斷人財路的臭小鬼。」瑪蒙冷哼一聲,暗自給這個難搞的後輩記上一筆;等會兒貝爾大開殺戒回來以後,他肯定要用賭約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弗蘭倒是沒在管他,自顧自地走到玄關打開門:「好奇怪啊,光姐怎麼還沒有回來呢——?」

  迪諾也覺得奇怪,他也回澤田家一陣子了,可說了只是去買個菜的深海少女卻遲遲沒有回來,難不成是發生什麼事了?想著想著不由得擔心了起來,估摸著要不要回商店街找人……

  「啊,有人來了……」半個身子探出門外暗中觀察的弗蘭突然說,「不過,不是光姐。」

  來人的確不是拎著菜籃買完菜的深海光流,而是由一臉不耐煩的彭格列嵐守帶領著仨妹子——小春、京子以及庫洛姆——的隊伍。

  「打擾了!」一進門女孩們有禮貌的打了招呼,特別是小春,一如往常的活力四射,「唔?迪諾先生和弗蘭都在嗎!還有那邊的小朋友……」
  小春看了看半張臉被兜帽掩住的瑪蒙,再看了看一旁的弗蘭,頓時恍然大悟:「小春明白了,這是弗蘭君的朋友吧!也是個超級可愛的小朋友呢!」

  「……」超級可愛 · 頭戴兜帽見不得人 · 只愛錢不愛甜言蜜語 · 瑪蒙端起澤田家白招待給他的果汁啜飲,不予置評。

  「阿綱家總是這麼熱鬧呢。」京子笑盈盈地以一句話概括了澤田家的災難日常,又看了看四周,疑惑道,「不過,怎麼沒看到阿綱和小光呢?」

  「獄寺,你們來了啊!」正巧趕上切完洋蔥的澤田綱吉一邊抹淚一邊從廚房走出來,見到朋友都來了、總算不用一個人面對瓦利亞的奇葩暗殺者,搞得他激動得又想流淚了。

  「十代目!」獄寺見到自己最敬愛的首領也是心花怒放,看著澤田少年的眼淚甚至感覺到了首領對自己這個左右手的信重,感動的不行,「幸不辱命!我把三浦春跟笹川京子安全送達了!」倒是沒提起庫洛姆,大概在他的眼中,同為守護者的庫洛姆根本不是需要護送的對象。

  「嗯……完成任務了,老大。」庫洛姆似乎也沒把自己當成護送對象,而是認真地衝澤田少年點頭,表示自己也完成了這個護送任務。

  「……呃,這樣啊,挺好的。」澤田少年這邊的狀況就比較複雜了——我就是要你們去問問逕京子小春有沒有空參加忘年會而已,還護送,要不要這麼誇張啊?

  「庫洛姆和獄寺君總是這麼認真呢。」京子小姐感嘆一句,腦迴路一如既往沒有跟上狀況,「對了,大哥說他晚點才會到。如果添了麻煩真不好意思,阿綱。」

  「沒、沒事!一點也不麻煩!」女神發話了澤田少年哪敢說半句不好?反正他是沒有怨言的,「我們也還沒準備好……史庫瓦羅還在後面削紅蘿蔔……」說到這裡澤田綱吉的表情微妙了一下,然後在他的嵐守狐疑地看過來前趕緊打了岔,「對了!大哥是有什麼事要忙嗎?」

  「沒呢,聽說阿綱你家要舉辦忘年會大哥非常興奮,跟平常一樣極限極限喊個不停。」京子回答,言語中有著對哥哥的無奈和包容,「只是,大哥說『彭格列的聚會少一個守護者都不行』,剛剛跑去雲雀前輩家找他了,說一定要拉雲雀前輩來。」

  澤田綱吉:「……」

  別來了,他倆可都別來了——這種滿滿都是人的活動,你拉雲雀前輩來,是想要他來收拾我們嗎?

  想也知道只會是一場血雨腥風的展開啊!

  澤田綱吉邊想都忍不住邊打顫,不過天然的京子小姐半點不受影響,反倒是看了看四周,奇怪地道,「咦,怎麼沒看見小光呢?」

  「哈咿!小光不在嗎?」小春也喊道,「Reborn醬說小光頭一次在日本過新年,想體驗日本習俗才辦的忘年會,小春可是卯足了勁想要把氣氛炒熱、讓小光開心的大笑呢!」

  看著小春從身後的背包裏掏出的搞笑面具蚊香狀包頭巾和簑衣畚箕……澤田少年算是信了對方想讓深海光流開懷大笑的決心;不過先不說深海少女是個正正經經的面癱,就這裝扮他看了可是完全笑不出來……他只想吐槽!

  「呃……光流應該等等就會到了,她幫我媽去買點東西。」雖然的確過挺久了,不過應該也不至於出什麼事吧?

  「這樣啊?」京子和小春突然對看一眼,最後由小春開口:「阿綱先生,那、小春跟京子挑的『那個』呢?有放在身上嗎?」

  「咦?」澤田少年愣了一下,手卻下意識摸在了褲袋上,潛意識比起思考似乎更清楚對方說的是什麼,反應過來後才趕忙點頭稱是,「啊、有,帶著了。」

  「很好!」聞言小春鬥志滿滿地握拳,「小春跟京子一起挑了好久的,要是小光喜歡就好了!」

  「是啊,希望小光喜歡呢。」京子也笑瞇瞇地附和,「明明意大利跟日本離那麼遠,可是聖誕節的時候我們也從小光那裡收到了禮物……所以呀,果然也想送個禮物給小光。」

  深海光流那份細緻的貼心的確讓人動容,想要回禮的確無可厚非,但是——澤田綱吉在內心大喊,怎麼偏偏要他代表送給光流?既然禮物是京子和小春挑選的,那由女孩子們代表一起送給光流,光流應該也會更開心吧,為什麼非要他送?他可從沒送過女孩子東西!

  萬一不小心搞砸了——怎麼辦?

  「因為你是Boss,只有你能代表整個家族。」不知何時出現的殺手男孩靠著沙發椅的扶手涼涼接話,「別忘了蠢牛還欠深海光流一份聖誕禮物呢,作為家族首領,你有義務收拾這個爛攤子。」

  就這種事還能扯上彭格列家族Boss的責任義務,澤田綱吉已經很習慣了,因為這尼瑪就是Reborn一貫的論調;心知逃不出家庭教師手掌心的澤田綱吉也算是認命了。送就送吧,他也看過禮物了,也覺得女孩們挑選的禮物實在特別適合深海少女。

  要是光流能喜歡就好了啊——不知不覺,澤田少年的內心也只剩下這樣子的祈禱了。

  「叮咚!」一聲門鈴響,澤田少年突然有種強烈的感覺,這回一定就是光流了吧——於是他鼓起勇氣,握緊褲袋裡面的禮物盒走向玄關,打開了門:

  「光、光流妳回——」

  「嘻嘻嘻,是你啊平民,快讓開別擋路。」金髮遮住了半張臉的少年詭異地笑道,「王子跟王子的戰利品要過去。」

  「……」說好的超直感呢?難道是被瓦利亞的暗殺者刺激到彈性疲乏了嗎?

  就在澤田綱吉差點沒被開膛手王子貝爾嚇到懷疑自己失去了血統保證的特殊技能,就聽後頭傳來了清冷的少女音:「別慌,阿綱。」

  繞過了金髮的王子,灰髮少女站到了澤田綱吉面前,鎮定地解釋:「剛剛在街上遇上王子,他跟我比賽抽獎,我贏了,他答應不為難我,後來又跟山本的爸爸展開壽司對決,給忘年會增添很多食物……所以我想貝爾王子目前算是……友善的客人。」

  澤田綱吉:「……不光流妳在說什麼我完全不明白。」

  「我能證明,光流小姐說的句句屬實。」後頭走進來個小少年,那張跟雲雀相似度極高的連讓澤田少年心頭一跳,差點以為大哥成功帶了並盛帝王來收拾他們一夥人,「那個,抽獎和對決都是……啊,另外,不好意思叨擾了,這是伴手禮。」
  然後風遞給澤田少年一個包子……還熱乎熱乎的很好吃的樣子。

  澤田綱吉:「……不是,我還是不明白你們在幹什麼???」

  澤田少年愣愣地收下了風給的肉包子,懵了一個大逼;一旁深海光流看狀況不好解釋,乾脆也就放棄解釋,只把還拎著菜籃的山本武招呼進來。

  「喲,我來啦,阿綱!」雨守跟自家首領問了好後,拎著菜籃就擱在桌上,一轉頭看到了史庫瓦羅從廚房裡出來——大概是終於把廚房該削的該切的都剁個遍了——於是爽朗地打招呼,「史庫瓦羅你也在啊,還真巧啊,你也是來參加忘年會的嗎?」

  「不。」對於這個被問過很多次的問題,此時的史庫瓦羅回答起來堅決肯定,且毫無波瀾,「老子有病要給深海光流看看。」

  山本武:????

  且不管瓦利亞與彭格列倆雨守的交流,客廳這廂,瑪蒙在打聽後得知貝爾那傢伙不務正業屠殺當地殺手,竟然跑去和當地壽司師傅PK刀工,頓時痛心疾首懊悔不已——他的錢啊!早知道不要全壓在貝爾這不靠譜的蠢貨身上,這下可不是輸個精光了麼!

  「是Me贏了喲,守財奴前輩。」弗蘭翡翠似的眼瞳看著瑪蒙,那張臉清秀可愛,然而在瑪蒙眼裡,這他娘的就是來要錢的討債鬼,和瓦利亞Boss Xanxus的暴怒一樣能病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事物排名第一,「願賭服輸,別想要騙Me這個純潔無辜的小孩唷——?」

  「這個臭小鬼……該不會一開始就設好了圈套等我跳下去?」

  「並沒有喔——不過Me覺得並盛有光姐在,絕對絕對不會讓白創作括號偽為所欲為。」說到這兒弗蘭眼底又亮起了光,瓦利亞幹部們特別熟悉的一幕又出現了……這小鬼又在自己身上施幻術,整個人化身成了為他家愛豆打call的人形螢光棒,「Me只是相信光姐而已——光姐果然是最厲害的,所以Me決定了,連銀行裡面的存款都想要學光姐。」

  「……」等等,都已經是他們暗殺者這種伴隨著高風險的高收入了,竟然還需要學習別人?
  那串數字到底有多吸引人,說的他這個都好奇深海光流的戶頭裡有多少存款了啊?

  「……弗蘭。」正巧路過的深海光流聽著總覺得弗蘭這孩子似乎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竟然還扯到她了,「怎麼了,你對這位小朋友做了什麼嗎?」

  「沒有喔——光姐,Me今天都很乖。」弗蘭一看深海少女走來,立刻特別乖巧的眨巴著雙眼,簡直像是一隻順過毛的乖巧貓咪,老實的不行,「光姐可以問問奈奈阿姨還要跳馬迪諾,Me真——的超級乖巧的。」

  「這樣啊……那很好喔。」這弗蘭這樣子懂事乖巧的模樣,深海光流總是忍不住心軟;是以雖然她那一張面癱臉難以表述心情,好歹也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腦袋,並盡量放柔語氣叮囑,「那,要好好招待朋友喲?我等等再來找你玩,可以嗎?。

  「好的呀。」弗蘭欣然應允,還理所當然地站在了瑪蒙眼裡身邊,特別自然地拍了他的背,「光姐放心,Me會乖乖地看好守財奴(前輩),不讓他惹事的。」

  「嗯,那拜託你了。」深海光流點點頭,接著轉而看向瑪蒙,灰濛蒙的眸裏頭滿是認真「也拜託你了小朋友。希望你能好好和弗蘭相處……」想了想,她從口袋裡掏出了葡萄口味的糖果,輕輕牽過對方的小手,將糖果放了上去,「給你,要乖乖的喔。」

  瑪蒙:「……」

  外表只有十歲然而內心歷盡滄桑閱盡千帆的前世界第一幻術師瑪蒙,在那個當下還是收下了那顆灰髮少女遞過來哄小孩的糖。

  一邊嚼還邊想,畢竟是白送的,不要錢……

  等到食物準備得差不多了,深海光流看了看客廳,發現除了來廚房和自己一塊兒幫忙的女孩子們,澤田家的客廳早就已經人滿為患了,別說是走動,站的地方都要騰不出空間;沒辦法,畢竟沒想到會有那麼多人來呢。
  深海光流想了想,還是找上了自家首領,「阿綱……如果不介意的話,要不要把場地改在我家?」

  「妳家?」澤田綱吉懵了一會兒才想起,對方貌似在他家附近買了棟房子方便寒暑假住宿,大約是在說那裡,而不是意大利西西里吧……話說他連深海光流的老家在哪都不知道,「可以吧……?不如說幫了大忙啊,不過,光流妳那兒塞得下這麼多人嗎?」

  「嗯,我還沒買什麼家具,我想沒有問題。」

  ——然後得到了深海光流肯定的答覆後搬移到深海光流住處的澤田綱吉等人,一看到深海少女的住所,才真正明白了,能擠的下那麼多人的原因,見鬼的絕不是因為什麼「還沒添購家具」……而是這棟屋子的戰地和周圍其他房子比,簡直大得出奇啊!

  光著客廳就是他家的兩倍——雖然因為沒有需要所以沒劃那麼多房間,因此會客的客廳當然能規劃得很寬敞,但看上去已經足夠驚人了……畢竟這一帶大約很難找到還帶著個小花園的房子了。

  「這地方……只有光流妳一個人住呀?」澤田綱吉忍不住問,一眼看過去整個空間就是一片空蕩蕩的,一個人的話怎麼想也太大了,「不覺得很空曠嗎?」

  「嗯……?」聽了這話,深海少女看向自家首領,歪頭想了想,十分冷靜地搖了搖,「不會。」
  在西爾弗過世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是一個人在黑街的破舊小醫館住著,大約那是就習慣一個人住比較寬敞的房子了;所以雖然這房子是夏馬爾代理監護人的身份硬是給她找的,深海光流居住起來也沒有什麼不適。

  然後,如果說現在的話……深海光流看了看在客廳裏面吵作一團的人們,又道:「就算有點空曠,現在也已經很滿了。」她頓了一下,「不過我希望有機會可以常常把它填滿。」

  「肯定會有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很想給深海少女打氣的澤田少年用力安慰對方,「還有很多節日可以慶祝,像是生日或是……對了,光流妳的生日時什麼時候,也許我們可以……」

  澤田綱吉說到一半,提起這茬,深海少女都還沒什麼反應,他倒是突然就想起了還放在口袋裏頭的那份禮物,趕緊又開口:「對、對了,還有這個——」

  「這是——要給光姐的粉絲信。」手拿著一大疊信封的弗蘭用平板的聲音打斷了澤田的話,用閃亮亮的眼神看著深海光流,「都是Me寫的唷,Me寫了好久。」

  「……謝謝你,弗蘭。」原來還想提醒弗蘭不可以隨便打斷別人的深海光流,一看男孩那閃亮的眼睛,到嘴的句子一頓,最後還是先道謝,然後收下了那疊信,「不過我正在跟阿綱哥哥說話,弗蘭下次要注意喔?」

  「Me下次會注意。」弗蘭用特別乖巧,簡直能拿個好寶寶獎的無辜表情點頭,「絕——對不會再打斷Boss討厭的下一任彭格列Boes要說的話。」

  澤田綱吉在一旁看著……覺得這場面不管看幾次大概都會讓人感覺得很玄幻。而且那個稱呼是怎麼回事,給點尊重叫他一聲哥很難嗎?

  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怎麼會那麼大——

  就在澤田少年還沉浸在挫折中時,彭格列式忘年會正式開始了。

  深海光流與其他道地的意大利黑手黨們其實並不知道忘年會的慣例規則……所以當麥克風被推到深海光流手上時,不只她整個人愣了好大一愣,連其他意大利裔的人都不明所以。

  就先不吐槽Reborn從哪來推來了一台卡拉ok伴唱機了,深海少女手裡攢著麥克風,微微皺著眉頭,「……忘年會,都要唱歌的嗎?」

  「當然了,這是慣例喔。」殺手男孩理所當然地回答,「要入境隨俗。」這話很明白,就是非得要她唱了。

  一旁的澤田少年覺得這又是Reborn在刁難人,雖然是有一起唱歌的習慣,但又沒有說一定要唱——看光流盯著手中的麥克風那苦大仇深的模樣,唱歌什麼的肯定讓她很困擾……他都沒辦法想像光流唱歌的畫面啊!

  「……那好吧。」沒想到猶豫了一陣子後,深海少女還真的答應了,「不過我,只會唱一首歌,而且是意大利文……沒問題嗎?」

  在Reborn聳肩表示無妨以後,就看灰髮的少女舉起麥克風,用特別嚴肅認真的表情,清唱了首歌。
  整首歌節奏輕快又俏皮,深海光流清冷的嗓音卻意外地詮釋的挺好,雖然有點違和的嚴肅和莊重,但音都對上了還聽得出有些變奏,整體可以說是非常好聽的……雖然即便唱著這麼輕鬆愉快的調子,深海少女的表情仍然宛如是唱詩班在唱詩歌一樣的鄭重表情。

  澤田少年鬆了口氣,覺得不愧是深海光流,就算只會唱一首歌,那也是拿的出手的一首歌;就連山本武、京子小春、庫洛姆等人也特別捧場地鼓掌,顯然也十分肯定深海光流的演唱。

  然而,意大利組這邊——不管是瓦利亞們(除了弗蘭)還是跳馬迪諾,甚至是獄寺隼人,卻都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表情。

  「呃,光流唱得很好啊,對吧?」澤田綱吉看了看意大利組的人們那一言難盡的表情,連誇獎少女都覺得沒了底氣;但明明是真的唱得很好啊!多少人唱歌還五音不全呢!

  「……唱得好不好是一回事,問題是……」史庫瓦羅死皺著眉頭,表情微妙,「妳這丫頭非要唱《Volevo un gatto nero》這種歌?」

  那一串意大利文澤田綱吉反正是聽不懂的,他的意大利文會話遠沒有其他人學得好,一時之間也不太能反應過來;這時候站在他旁邊的嵐守捂著臉,開口:「這麼多年了,妳還是只會唱這首歌……」這就是屬於童年玩伴的無言了。

  「之前沒有覺得需要學別的。」深海光流則認真的回答,「師父也說我唱得不錯……還是說,他只是在安慰我?」

  獄寺隼人不說話了。當然不是因為深海光流唱得不好,只是——

  「不愧是光姐呢。」就看弗蘭隨面無表情,但眼底滿是崇拜地看著深海光流,「連《我想要的是隻黑貓》這種意大利國民級的兒歌都能唱得那麼好——太厲害了——」

  「……兒、兒歌?」那個被深海光流唱出歌劇效果還帶高難度轉音的歌是兒歌??

  你們意大利人是因為對兒童聲樂都這麼講究才能成為歌劇發源地的嗎——

  所以說,光流你剛剛都是一本正經的在用正統聲樂唱腔在唱一首意大利人耳熟能詳的國民兒歌……豈不是等於日本青少年在同學會一本正經唱《桃太郎》……

  澤田綱吉:「……」

  他好像有點理解現場來自意大利的人們臉上複雜又難以言喻的表情了啊!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4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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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20:2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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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9黑手黨日常

  迎接新學期開始的開學日,西西里的春光明媚陽光和煦,瑪菲雅的校園散發著一股蓬勃朝氣——就在這樣子青春洋溢的氣氛下,黑手黨學院的學子們透過校方的公告得知了一件重大消息。

  那就是——瑪菲雅學院的學園祭活動、開始籌備啦!

  說起瑪菲雅學院的學園祭,根據某世界第一的殺手調查的資料指出,是歷屆瑪菲雅學生備受期待的活動No.1。

  據說,學園祭是由創校者彭格列二世訂定,隔年舉辦一次的一連串創校紀念活動,內容主要包括了嘉年華、學生戲劇演出以及分級戰鬥比賽等等諸多特色活動。

  此外,活動全程開放外校人士參加,一般而言,在學的學生將會邀請家族的首領、或是權重人士前來觀摩,用以展示自己的學習成果,家族方也會藉此機會檢視家族中的年輕人;若在學園祭上大放異彩,那麼不僅可能得到家族Boss或是權重人士的青眼,更可為家族爭取榮譽,這是每一位鬥志昂揚的黑手黨新人的夙願。

  可以說瑪菲雅的學園祭不止是慶祝活動,更是各方人士暗中較勁的另類競賽,所有的學生們無一例外都卯足了勁在準備著——於是,這 才有了此時此刻看著擺在眼前的薄薄紙本、以及上頭超級微妙的關鍵字樣不禁露出複雜表情的澤田少年。

  「……為什麼一個黑手黨學校還會有學園祭這種東西啊?還對外開放家長跟來賓參觀?」之前就說過了,別再這種地方才假裝是正常學校啊!

  「這麼說就不對了十代前輩,這種慶典可是很重要的!」這時一旁緗色髮的少女卻反駁了這話,「除了紀念偉大的彭格列二世創辦學院教育黑手黨人才,各個家族的首領也都會來參觀,查看家族小輩們的修業成果;像是我家的老爺子還有叔叔都會來呢!」

  「呃,你希望在家人面前表現的心情我不是不能理解啦,可是……」澤田綱吉哭喪著一張臉,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為什麼還有什麼戲劇大賽,還要我在所有人面前演主角……做不到啦!」

  沒錯,與其說是因為不敢相信「黑手黨學院竟然有校慶」,不如說澤田少年不願意面對的是要上台表演話劇這件事—而且是他!主!演!怎麼想都覺得會搞砸啊!

  而且偏偏好死不死寒假深海光流抽中了四張機票的大獎,這會兒澤田奈奈聽說了自己的兒子竟然受委託要主演話劇,立刻決定要啟用這份獎品參與這一次的校慶……而且據說還要找京子小春還有山本爸爸一起來。

  ……他還能說什麼呢,這種跨國界的高端公開處刑。除了丟臉丟到這輩子再也不敢踏足並盛境內以外他簡直想像不到別的結局啊——

  「沒出息的傢伙。」此時一旁不知何時出現的殺手男孩嗤笑一聲,「多跟深海光流學學,同樣作為關鍵角色,她可沒表現的像你這麼沒出息。」

  「Reborn?光流也是?」這下澤田綱吉驚訝了,其實他還沒看過舞台劇的劇本,只不過奇古學妹剛剛把企劃書交給他,他腦中就自然而然在腦內建構出自己出盡洋相的悲慘未來了,「難道……」他要跟光流演對手戲?!

  「沒錯。」Reborn 乾脆地回答,「而且這次的舞台劇由彭格列家族贊助,劇本則是新銳編劇根據經典世界名著改編。裡頭增添很多新奇的元素又承繼傳統美的價值觀,令人耳目一新又不落窠臼;是非常適合作為彭格列家族風格的好劇本唷。」

  「我跟光流……對手戲……世界名著……!」將這幾個關鍵詞串連起來,澤田綱吉的臉不由得漫上了紅色,顯然是對於自己的猜測感到不好意思了。
  難道他要跟深海少女演的會是……「羅密歐與——」

  「慶幸吧,」Reborn 打斷了澤田少年的話,「雖然蠢綱你文化水準不高,但對『白雪公主』這種普及程度高的世界名著肯定也略知一二吧。」

  「……」世界名著?你騙三歲小孩呢!

  「改編白雪公主是什麼鬼!我們都已經是高中生了,誰還會想看白雪公主被白馬王子拯救的戲碼啊!」

  「等等十代前輩,雖然白雪公主是老梗了,但其實這劇本真的不差的!」一旁的奇古小姐拍胸脯保證道,「畢竟是我寫的,你看 Reborn 前輩都誇獎了,前輩你就放心吧!」

  「……」快住口啊這只會讓我更不安而已!難怪是由妳把劇本送來給我!

  對手中這本經Reborn大魔王認證、天兵艾薩莉執筆的劇本澤田綱吉內心有一千句一萬句的槽想吐,卻突然聽見門扉扣響的聲音;一句清冷的「打擾了」傳來,門自外被推開,灰髮少女盛裝出現在幾人眼前。

  那真可謂盛裝——灰色的長髮纏成髮辮盤起成宴會髮型,少女渾身上下無一不是精緻華麗的裝飾,一身豪華的紺青色禮服頗似古典宮廷禮裙加拉裙綴以及襯墊,誇張中又微妙地維持一種平衡而不顯浮誇,雖未上妝,少女卻也彷彿真是自古典仕女畫走出來的人。

  「我穿上了,挺合身的。」深海光流開口評價道,神色如常,然而大概是因為打扮以及平時淡漠的氣質相互影響,讓人感覺真是高高在上的貴族小姐一類人物,「高跟鞋也是,十公分的話還能正常行走。」

  雖然說是以《白雪公主》為底本改編的劇本,但看這裝扮的講究程度倒也真像那麼一回事啊……澤田綱吉呆呆地想道。看這個樣子,深海少女演的果然是白雪公主的角色

  「那太好了,前輩在劇本裡可是擔綱很重要的角色呢!」作為編劇的艾薩莉小姐顯然也很滿意,以十分讚嘆的眼光看著她最崇拜的直屬前輩,「前輩的話,肯定能演好這個角色的,小艾對妳很有信心喔!」

  「嗯,這是我的專長。」深海光流點頭,認真道,「我很擅長呢,面無表情的說話。」

  「……」差點忘記光流沒辦法笑出來了,這麼一想好像不太符合白雪公主的形象……考慮到白雪公主的情節的話,其他的女性角色的話……「光流你飾演皇后的角色?跟光流對手戲的話……呃,我是飾演獵人嗎?」

  印象中似乎有那麼一段劇情是獵人把鹿的心肝鮮少給皇后,假裝自己已經殺了白雪公主……這樣的話,他和深海光流的確就有對手戲了。

  「咦,阿綱你還沒看過劇本嗎?我並不是飾演皇后。」

  然而深海光流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地從身後拿出了巨大的金屬色邊框,剛剛貌似巧妙的被裙撐擋住了來著;接著她拿起邊框往身前一靠,從正對的方向看去,就宛如是被畫框框住的文藝復興仕女圖。

  「這才是我在劇情裡面的『完全體』……我是魔鏡的精靈來著。」

  「……」都穿成那副樣子了你跟我說你只是魔鏡?除了框以外的那身裝扮根本是多餘的東西吧?!
  澤田綱吉完全不明白這是哪門子八竿子打不著的定妝是由何而來的靈感,這齣戲到底想要表達什麼?從角色開始就超級撲朔迷離了啊!

  在開局就這麼詭異的舞台劇裡面,就算是飾演王子的角色也開心不起來啦——澤田少年忍不住小聲地這麼抱怨。然而旁邊的深海少女卻馬上轉頭看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得人超級不安。

  「等一下,蠢綱。誰說你是演王子的?」不等深海光流開口說些什麼,殺手男孩已經用彷彿在嘲笑弟子自作多情的惡質語氣說話了,「說了讓你飾演主角,當然只能是演『白雪公主』這個角色啊。」

  「……」他現在就想狗帶,真的。

  ——總之,歷經一番波折和澤田綱吉的頑死抵抗,最後這齣舞台劇當然……還是必須演的。

  只不過由於目前只有過目不忘的深海少女已經把所有台詞記下來了 ,因此也只有她能先進行試演,其餘人在旁邊看著;順道一提,整個劇組除了飾演「白雪公主」的澤田綱吉與「魔鏡」深海光流,另外還有飾演七矮人之二的山本和獄寺在場,其他演員似乎都暫時抽不出空來試妝試演。

  就這演員配置……先不說七矮人跟守護者明顯是因為剛好都是七個人才硬是被湊在一塊兒,澤田綱吉只看一眼演員列表上頭羅列的名字,發現「六道骸」和「雲雀恭彌」兩個名字也赫然在列,嚇得他差點跪下求饒——拜託蒼天饒過他吧,他真的只求苟延殘喘在這個世界上,不要趕盡殺絕!他真的會被弄死!

  「——其必然為這世界最耀眼的人物。」

  就在年輕的首領正在懷疑人生之際,捧著魔鏡框的深海少女眼睫微斂,渾身冷色調的裝扮與冷冰冰地語氣,在此時意外的與鏡面的玻璃質感貼合,令她真如魔鏡幻化而出的精靈一樣,淡淡吐露所謂世界的「真理」。

  「金橘色的火焰在他額前盛開,如曉色初綻、春雪初溶,是一年之中最美的春光,一日之際最好的黎明——那就是她,白雪·彭格列,裏世界最美的黑手黨公主閣下。」

  「……卡!」忍無可忍的澤田綱吉終於挺身而出,「剛剛那串是什麼鬼?!」

  「那是我的台詞。劇本上面說,我要以莊嚴肅穆的表情朗誦這段贊辭。」深海光流微微偏了腦袋,思索道,「不過因為技術上的困難,我只是像平常一樣說話……沒有問題嗎,導演?」

  「沒有問題,掌握的恰到好處。」坐在觀眾席正中央的Reborn回答,此時他已經脫下了黑西裝,換上一身劇場導演常見的配備,「繼續保持,這樣下去我可以保證,妳肯定能紅。」

  「謝謝導演。」深海少女禮貌致謝,「不過總覺得剛剛有個地方,我的表現有點生硬……能讓我再來一次嗎?」

  「我很欣賞妳精益求精的態度,那就再來一次吧。」

  「好的,那我——」

  「給我等一下啊!所以我說那個台詞怎麼回事?」澤田綱吉抓狂大喊,「這什麼鬼,絕對不是奇古寫的吧!」這種煽情到讓人不好意思的讚嘆辭槽點多到吐不完,而且都是童話了還硬要扯上黑手黨……從來沒有看過這麼不討喜的公主設定啊喂!

  「唉,不愧是十代前輩,這都被你發現了。」艾薩莉嘆了一口氣,柔軟的手就上自己的面頰,呈現出一副美人托腮的美好圖像,「在寫台詞的時候怎麼想都只寫得出來『美翻了』『美爆了』『美得慘絕人寰』這樣的詞,所以後來就拜託前輩幫我找人潤稿了。」

  「……」美到慘絕人寰?還真的是慘絕人寰的形容筆法啊。

  「是這樣沒錯。」深海光流點頭表示確有其事,「潤得很不錯呢,不愧是隼人,阿綱的左右手之一。」

  「給我把那個之一去掉,那是多餘的!」後頭獄寺隼人立刻不滿地糾正,接著衝自家首領Boss興高采烈地邀功,「不知道十代目對臺詞有什麼看法?雖然我卯足了全力去寫,但是十代目的偉大之處果然不是區區幾行臺詞可以表達的嘛!」

  「不,獄寺,問題不是那個啊……」澤田綱吉雙手捂著臉,試圖掩飾臉上的絕望,「這種劇本……這樣下去,距離頭上著火的白雪公主遇上七個揚言要把她教導成黑手黨教父的鬼畜小矮人家庭教師、最後變成以教育之名行虐待之實的劇情,也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啊!」

  「阿綱……」深海光流欲言又止,斟酌語詞試圖安慰對方,「別這樣,小艾應該不清楚你的人生經驗,這畢竟不是傳記性質的作品……」所以別吐這種傷害自己的槽啊。

  「為什麼十代前輩會知道?!」然而,一旁負責編劇奇古同學露出了不可置信的震驚表情,「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彭格列超直感嗎?牛逼啊,不用看就猜透了我的劇本!」

  「……」澤田綱吉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好了,那麼今天就練習到這裡了。」又過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殺手男孩看著台上的彭格列少年們,大發慈悲地宣布,「頭一回演戲也不好要求你們這些外行人太多呢,總之明天得把自己的台詞都流利的背出來——少一個字一顆子彈,我想應該就夠了吧?」

  「……夠把我殺了。」澤田綱吉望著頭頂天花板,精闢地做出評價,「而且根本只有光流在演啊,我們今天來這裡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啦!」全程看面癱少女一本正經吹自己簡直恥爆了好嗎?!

  「放心吧蠢綱,會有你表現的時候。好歹是彭格列未來的Boss,對自己有點信心吧。」Reborn難得看似認真地回了澤田少年的話,「穿上公主裙的話肯定就能吸引全場的目光……等到你完成了與敵國的槍戰火拼,結尾大家一起跳舞的時候應該就能穿了。」

  「不……我會被當成笑柄吧?而且這不管怎麼聽這都不是白雪公主的故事啊!」說到這澤田少年都不禁悲從中來,「就算你一副打算安慰我的樣子,說這種話我也高興不起來啊。」

  「啊哈哈,這不是很有意思嗎?阿綱你還飾演主角呢,應該開心點!」山本武爽朗地笑了兩聲,「我跟你好像很多對手戲呢,等會兒一起去練習吧!」

  「棒球笨蛋,少搶在我這個左右手前面——十代目,請跟我一起練習吧!」獄寺隼人充滿自信地緊握拳頭,「我一定會演出最優秀的左右手小矮人!請您好好看著!」

  看著自己的左手右手躍躍欲試的模樣,澤田綱吉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阻止,直到從更衣室換下戲服的深海光流打開門走進來,才彷彿看到一線曙光:「光流,妳等等有事嗎?」

  「嗯,有點事要去處理,等等會先去米魯菲歐雷的宿舍,然後再跑一趟風紀委員辦公室……怎麼了,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麼?」

  「……不,沒事。」臥槽,這是什麼恐怖的行程?怎麼看這種行程安排都比他這邊艱難多了!「光流……妳找白蘭還有雲雀前輩有事?」

  「嗯,有點事。」深海光流點點頭,「白蘭是因為他也有參演這次的話劇,小艾拜託我去送劇本,恭彌那邊的話,我要跟他商量一下話劇表演場地租借的問題。」

  「白蘭那傢伙也要參演?」山本武驚奇地插嘴,「真是有意思了,那他扮演什麼角色啊?」

  「這個嘛……小艾說白蘭是和我有眾多對手戲的有趣角色……」深海光流頓了一頓才說「我猜,應該是飾演皇后吧。」

  澤田綱吉:「……」

  他該高興不是只有他要扮女裝嗎?問題是他也不想看白蘭那前毀滅世界的Boss的女裝扮相啊!

  +++

  深海光流十分期待學園祭的到來。

  如今她與澤田少年們處得好,在瑪菲雅的日子可以說是愜意愉快,對於這樣一個讓她體會到前所未有的美好經歷的地方的紀念日,她自然十分看重……雖然,她過去對於慶祝紀念日的活動沒有特別的感興趣,然而自從認識了彭格列少年以及他們或愉快或不愉快的小夥伴後,她漸體會到此類慶祝活動的醍醐味。

  像是寒假的忘年會、暑假的並盛廟會、聖誕節的舞會……這些活動都十分有意思,可惜的是過去她從來沒有認真正式過慶祝紀念日這件事。

  深海光流頓了頓腳步,要說有什麼紀念日的話,大概就是那個了吧——與師父西爾弗相遇的日子。那一天在後來被西爾弗當成了深海光流自己的生日,年年都會買個蛋糕慶祝;雖然她其實記得自己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卻覺得就這麼換了也沒什麼不好。

  不過現在的話……前陣子阿綱似乎有問起她的生日,只不過那時被打岔,她也就沒說……是不是該慶祝一下比較好?
  深海少女如此想道,畢竟除了「深海光流出生」,那一天更是作為紀念「深海光流與神醫西爾弗相遇」而存在的日子……也就是說,並不只是她一個人的紀念日。


  「——從剛才開始,光醬一直盯著我看呢,是有什麼事要問我嗎?」

  「……白蘭,」思考良久後,深海少女直直看向白髮少年,「你過生日嗎?」

  「嗯?」白蘭手支著下巴,嘴角勾起,「這個問題很有意思呢,但是我不過生日的唷,沒有那種習慣呢。」

  「這樣啊。」深海光流頓了頓,「那好,我知道了——」

  「——不過,如果是說光醬的生日,我認為就值得慶祝一下了呢。」

  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幾乎能令人著迷地彎成月形,白蘭杰索語音帶著愉快的色彩,連帶尾音都像是拉開麥芽糖一樣甜膩,「快到了對吧,光醬的『生日』。」

  ——白蘭口中吐出的日期,正是她遇上西爾弗的日子。

  「要不要好好慶祝一下呢?」白蘭笑盈盈地又提了一次「光醬的生日派對的話,我很樂意出席唷。啊,當然,禮物也不會少的,所以請放心的邀請我去吧。」

  說到最後根本是篤定了會舉辦了啊——深海光流無奈地想著,怎麼搞得她不舉辦生日派對不行的樣子?「那個日子距離學園祭太近了,不可能大肆慶祝。」何況她原本只是想自己買個蛋糕,然後去墓園裡看看西爾弗的,什麼時候說了要辦什麼派對了?

  「對我來說比起學園祭,光醬的生日更值得慶祝唷。」自打開啟這個話題,白蘭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此時更是燦爛得過分,「畢竟這個世界上有光醬這麼有趣的人出現,真的是太好了。」

  聽了白蘭杰索這番話,深海光流沉默了半晌,然後才緩緩說道:

  「……其實,我也這麼覺得。」

  「嗯……?」

  「這個世界上有我真的是太好了。」灰色的眼睛看向了似乎有點意外的紫瞳,「因為有我的存在作為基礎,才有機會認識你們大家。」

  她是……真的覺得很好。作為一種「感謝讓我有機會遇上他們」的紀念儀式——大概學園祭也是一樣的,即便看著澤田綱吉苦惱的臉,可能這樣一起紀念某件事,對她來說是有意義的。

  「就這樣的角度而言,我很高興能出生,所以生日大概真的很重要……要是真的決定慶祝的話,我會把蛋糕送上門的。」

  ——紫瞳裡面的訝色逐漸被灰眸染上一點透徹的光,霎時間領悟了什麼的白蘭杰索取回了笑意,唇畔的弧度過於燦爛。

  「肯定要記得喔。約好了。」

  「嗯,會記得的。」深海少女認真的應答,「那麼,既然事情都辦完了,我就先走了。」

  「嗯嗯~慢走喔,光醬~」白蘭一面笑得見牙不見眼,一面蕩漾地打招呼,「啊,不過,沒記錯的話桔梗好像有點事要找妳——雖然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不過我想去看看的話比較好喔。」

  深海光流不明所以。

  +++

  在瑪菲雅校園某棟建築物中的一個處所、在一處氣派大方的木質門前,正站著兩名燙著非主流飛機頭的金髮外國少年;他們扳著臉守著的,正是如今已把他們收編了的日本黑手黨的「據點」。

  是的,如今,原本用作學校對外招待貴客時的臨時休憩空間早已被風紀委員佔據,一如當年並盛國中的會客室,成為了風紀委員長——那個名為雲雀恭彌的男人平素在學習批改公文的辦公室;如果是澤田少年看到此般情境,大約會有種自己是在重溫舊(惡)夢的可怕感受吧?

  然而對於沒有體會過被風紀委員支配恐懼的深海少女而言,走進風紀委員的辦公室並非什麼需要做心理建設的事。

  只不過……

  深海光流微微偏頭,帶著慣常冷色的面容看向一旁捏著自己白袍一角的牛角小孩,難得對要走進風紀委員辦公室這件事有了點疑慮:「藍波,你能現在外頭等嗎?」

  「不要!」猶如預期的那樣,藍波大聲拒絕,眼底還冒起淚花,「藍波大人不要跟光流分開……才不是害怕一個人!藍波大人只是怕沒用的光流沒有藍波大人會哭喔!!」

  「嗯,是這樣呢。不過我會鼓起勇氣,一個人也沒問題的;所以勇敢的藍波能在這裡待著,等等我嗎?」

  深海光流也沒駁了小孩任性又虛張聲勢的發言,只是順著哄道;心裡倒想著米魯菲歐雷的怕不是所有孩子的噩夢……要不怎麼迷失到那兒的彭格列小雷守怎麼會在被溫柔的桔梗拎著出來時,露出一副重見天日後恍如隔世的可憐模樣?
  當下深海光流可是認真懷疑起了看似風度翩翩的六弔花之首,其實該不會是個隱性的抖S虐待狂。

  「他迷路到我們這兒,運氣不太好,遇上了石榴、鈴蘭還有雛菊……可能受了點小驚嚇,關於這點,我這個六弔花隊長先替他們道歉了。」好在桔梗嘆了口氣,一開口就說清事情的原委,擺脫了虐待狂的嫌疑,「我的隊員似乎對彭格列的雷守十分感興趣,畢竟您知道的,我們米魯菲歐雷的雷守一職從缺已久。」

  末了還詢問了深海光流有沒有意願跳槽去六弔花擔任雷守;極力吹捧他們米爾菲歐雷待遇如何如何好不說、也不提白蘭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都要閃成了探照燈,深海光流只冷淡地反問一句——你們把同為米魯菲歐雷一員的電光伽瑪君放在哪裡啊?

  「不要就是不要!藍波大人害怕……光流會哭得很醜!」看看,把小孩都嚇成什麼樣子了?

  「這樣啊……不然,還是請藍波陪我進去吧?」把一個被六弔花嚇哭的孩子留下確實過於萬人,想了想深海少女還是同意了,「不過進去以後要安靜喲?」

  能保持安靜的話恭彌應該也不至於一拐子抽翻我們倆吧——如此想著的少女在小孩淚眼汪汪的保證下敲了敲門,得到了門內一聲清冷的允准後,牽著小孩的手踏入門內。

  就看辦公室裡,雲雀恭彌正端坐在中央的雕花辦公桌前。
  在他面前擺著無數疊得整整齊齊的公文紙張,黑髮的東方少年那線條清晰的手正捉筆批改著文件;一眼掃過眼前這般景象,深海光流並沒有馬上開口說話,而是待到雲雀恭彌的筆停頓,批閱告一段落,方才對著對方頷首打招呼:「恭彌。」

  「嗯。」

  擱下了筆,雲雀恭彌對於少女的招呼只一個微微點頭的動作就算應了,上挑的鳳眸在少女與男孩的組合上一掃而過,倒也沒什麼意見,「有什麼事?」

  「這是關於這次學園祭戲劇表演的事。」深海光流也不拖泥帶水,將手上的資料遞給他,「場地申請、經費申報以及企劃案都在這裡,希望你有空時能替我們審核一下。」

  就在雲雀恭彌接過文件時,深海光流眼尾一瞄,恰巧瞥見案頭除了用來給筆蘸墨的玻璃瓶一旁蹲著一只小胖鳥,頭上戴著個可愛的小毛帽,正是適合春寒料峭的天氣的裝扮。

  「他很滿意妳的禮物。」大概是注意到深海少女的視線,雲雀恭彌難得施捨了一句話,「妳做得很不錯。小動物。」

  「喜歡就好。」深海光流灰色的眼眸一掃整個會客室,送給雲雀的那頂和雲豆配套成親子裝的毛帽,沒看錯的話也掛在衣帽架上,由此看來雲雀還是很領這份情的,這樣她也就放心了;禮物送的對比什麼都讓她開心。

  深海光流維持著面癱臉,心情不錯地對著雲雀恭彌打了招呼,打算帶著藍波離開。

  「——又見面了,深海醫生。」

  然而一打開門,卻看到畫著騷包紫色眼線的六弔花之長桔梗,站在兩個不明所以的飛機頭中間,見她一出現就朝她微微躬身,「不好意思,方才忘記說了,梁衍有上呈給白蘭大人某樣東西,請託大人轉交給妳。東西就在這裡——」

  「……嗚哇哇哇哇哇——!」

  還不等桔梗拿出東西,顯然被米魯菲歐雷嚇到有心靈創傷的小牛大聲尖叫,眼淚跟鼻水四溢,並且——久違的將手伸進了帶有異次元空間的茂密捲髮中,抽出了紫色的火箭筒……深海光流就知道大事不妙。

  再一次成為火箭筒下犧牲品的深海光流在一陣粉色的煙霧中被抽離了這個時空,接待室門外的桔梗一面「哈哼」地感慨,以免露出了有點傷腦筋的神色,而門內的雲雀恭彌則因為太過於混亂的狀況而提起浮萍拐,面露不爽地打算以武力捋平一切。

  然而——當煙霧散盡,層層粉霧中顯現出的那人的面貌,不僅一貫從容優雅的桔梗流露出詫異,連原先殺氣騰騰的雲雀恭彌也難得露出了難以言喻的微妙表情。

  「妳……?」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3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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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20:3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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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0黑手黨非日常(一)

  「奇怪,光流怎麼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坐在沙發上的澤田綱吉皺起眉頭,半是疑惑半是憂心地開口,「打電話也沒有接,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這麼說的話……已經是這個時間了嗎?」山本抬頭看了一眼大廳擺著的老爺鐘,只見短針都已經指向羅馬數字六的位置;現在是二月中下旬,位於北半球的西西里島還是春季,太陽下山得比較夏天要早,外頭早就是一片漆黑。

  這個時間,不光說已經到了往日吃晚飯的時間了,放在以前,深海光流若沒有課的話都會提前返回宿舍給大夥煮飯,現在這樣不見人影的狀況實在反常……更可怕的是,上次見到少女時,她可是親口說了要去找白蘭和雲雀兩大魔王。

  「……那女人,該不會是遭遇什麼不測了吧?」現場沉默了一下子,最後由表情怪異的獄寺打破沉默,「說了什麼話讓白蘭或是雲雀惱羞成怒,把她揍一頓之類的?」

  「應該不至於吧……光流她,跟白蘭還有雲雀前輩……呃,關係好像,還可以?」澤田綱吉語帶保留,不過老實說他很想直接吐槽,深海少女到底為什麼會有辦法和那兩位混世魔王和平相處?

  特別是雲雀恭彌,拿著浮萍拐往哪一站,澤田少年自問是連靠近都不敢靠近他方圓十公尺,可深海光流卻挺常上風紀委員的辦公室敲門的,雖說她都解釋那是為了公務或是家族成員正當的交際往來……然而見鬼的他們一群人可從來不敢上門要求跟雲雀交際往來,畢竟他們要敢在雲雀面前群聚,怕不是下一秒就會被拐子敲成智障啊!

  「我覺得應該跟雲雀前輩還有白蘭沒有關係。」事到如今,澤田綱吉只能這麼說了,雖然深海少女的交友圈實在過於神奇,但無緣無故懷疑別人也不太好嘛,「再打通電話給她試試看。」

  眾人正說到一半,宿舍大廳那個基本上沒怎麼用過的家用電話響起,少年們面面相覷,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放心;除了深海光流以外似乎也沒人知道這支電話的號碼了,因此這通十有八九是少女打來的。

  「喂?」於是澤田少年接起了電話,「是——」光流嗎?然而還不等他說完,電話那頭的人先出聲;與其說是搶快,更像是根本不在乎對方似地目中無人。

  「——澤田綱吉。」冷漠又帶點唯我獨尊的嗓音冷截斷澤田綱吉的話,「現在,過來C棟風紀委員辦公室一趟,立刻。」

  電話在下一個瞬間「喀嚓」一聲後便切換成「嘟嘟嘟」的忙音,電話對面的人明顯是連多一秒鐘的時間都不肯浪費的大忙人,拋下一句命令式的話便如龍捲風橫掃過境一樣的切斷電話了。

  被人無禮至極的掛了電話澤田綱吉,他身為最有禮的日本人覺得自己……其實可以理解。畢竟電話那頭那個酷炫到沒朋友的聲音,正是他家最強守護者雲雀恭彌的聲音。

  唯我獨尊又冷漠又散發著莫名的帝王之氣都是可以理解的設定嘛哈哈——

  ……不對重點才不是這個!短暫的卡殼後腦袋終於恢復運轉的澤田綱吉猛一個挺身,以生欲特強的擱淺魚類掙扎的架勢自沙發上彈跳而起,驚得旁邊的雨守嵐守齊齊愣住,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光、光流有危險了!」澤田綱吉急道,下一秒又覺得這麼說不太對,頓了頓後微妙地措了個辭,「呃,我是說,光流可能遇上什麼事了……剛剛是雲雀前輩打來的電話,要我們去風紀委員的辦公室一趟。」

  「什麼!」
  「阿流!」

  聽了首領的解釋後兩位守護者也趕忙起身,隨著澤田少年出發去拯救身在魔窟——風紀委員的辦公室在這群曾在並盛領受過其摧殘的少年心目中確實配得上這一稱呼——可能遇上了什麼麻煩的深海少女。

  其實,從剛才雲雀恭彌那酷酷地兩句話裡,是半句也聽不出深海光流出事的痕跡,甚至雲雀根本沒提到「深海光流」四個字,然而澤田綱吉直覺此事一定與醫學少女有關。

  不只是因為雲雀前輩反常的來電,更重要的是,在經歷過許多事情、以及深海少女誠懇地建議下,澤田綱吉如今已經學會信任自己與生俱來的超人直覺了,此項能力在關鍵時刻可以說是從未讓他失望。

  於是,當信任老祖宗遺傳給他的玄學能力「超直感」,來到了風紀委員的辦公室門前並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毅然決然地踏入室內的澤田綱吉,一見到室內的景象,立刻就懵圈了。

  「那、那是……」且不管後頭山本武和獄寺隼人分別是什麼反應,站在最前頭首當其衝面對衝擊的澤田綱吉顫顫巍巍地伸出一根食指指向眼前的景象,結結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

  「——啊,綱吉君也到了呢?比我還要早到,真不愧是光醬的Boss。」

  同樣基於某種原因,接獲了屬下桔梗整理後的情報而興沖沖趕來的白蘭杰索遇上了目瞪口呆的澤田綱吉一行人,似乎還被他們那副下巴都合不攏的模樣給娛樂到了,最近泛起了愉快的笑意。
  而那一點愉悅,在看清了辦公室內的場景後,便如同猛然被鬆開閘門的水勢一般洶湧不可收拾地席捲而來,唇畔上揚的弧度幾可說是達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

  「嗯~還真的跟桔梗說的一樣呢,是我從沒有見過的新鮮事……」紫羅蘭的眼眸愉悅成兩道彎月,眉目之間盡是新奇有趣的感情,白蘭杰索伸出了手,就要觸摸眼前的人,「這樣子的事我從沒見過呢——」

  ——然而不待那雙線條乾淨明晰的手得逞,銳利的銀光割破了空氣,差一點與那雙手撞擊,卻在最後一刻被手的主人給閃避過去。
  魔掌被制止的白蘭不由得發出了可惜的嘆息,說真的,要不是因為被打到不只會疼幾天、嚴重點可能會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要成為殘疾人士,他絕不可能會移開伸向有趣事物的手。

  ……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白蘭杰索抬眸,看向拿著銀拐,正冷冷瞪視自己的雲雀恭彌,語音帶笑地抱怨:「真是的,雲雀君還是這麼不通情理啊,碰一下都不行?」

  撕開空氣舞得陣風獵獵的拐子直白地回答了白蘭的問題,然而雲雀恭彌一反常態地沒在下一秒搶攻上去,而是令人瞠目結舌地呆在原地,雖未退卻一步,卻也異常的讓所有認識他雲雀恭彌的人吃驚了。

  ——雲雀恭彌並未向前攻擊白蘭的理由很簡單。

  原因即是,當他步履一邁打算跨出一步,後頭一雙纖細脆弱似乎一折就斷的小手揪住了他的西服下擺,單薄的身子靠在他的後腿,輕輕箝制著他;當然,那小貓撓人似的力道自然不足以阻礙他……但他雲雀恭彌,什麼時候又跟小貓小狗之類的小動物計較了?

  於是一向人神走避百毒不侵為威震八方的並盛戰神側過腦袋,看著拉住他衣服的小東西,雖然面上沒有一絲表情,可語氣甚至稱得上溫和地開了口。

  「Lascia andare.(放手)」說的竟然還是意大利文,又讓一旁圍觀的澤田綱吉與山本武更加懵逼了。

  「Non(不)……」那團小東西——或許應該修正為,小女孩——似乎有點膽怯,但還是努力鼓起勇氣用意大利語說了:「Non andare(不要走)……」

  「……」雲雀恭彌皺起眉頭,似乎覺得眼前的小東西是在無理取鬧……當然,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不過,在考慮了現場的狀況和方才這只小動物出現時的動靜,再想到眼前的小動物那脆弱的模樣,雲雀恭彌難得的,收斂了。

  他收起了原本呈戰鬥狀態的浮萍拐,只賞了白蘭和在場群聚的所有人冷冷的眼刀——其中不乏「改日戰個痛我一定要咬殺你們」的最強守護者特殊電波——隨後便停在了努力想闔上嘴但過於震驚而力不從心的澤田綱吉身上。

  雲雀伸手,輕輕把膽怯的小東西……小女孩,推到了他跟前。

  「小動物,這是你的,」雲雀恭彌冷淡地開口,說道,「同類。」

  +++

  還原案發當時,現場的狀況稱得上其實不算過於難解,甚至發生了什麼事,可以說是一目了然。
  然而超出預期之中的事物出現總不免給人帶來混亂的感覺——例如誰也沒想過在被火箭筒砸中後,粉霧深處那替換了深海少女出現的,竟然會是個身材矮小的女孩兒。

  那個當下,別說是一貫處變不驚的桔梗變了臉色,連雲雀恭彌的神色都變得微妙了他雖然對澤田綱吉一行人在幹什麼事沒多大興趣,也從沒想過要去探究,可他畢竟知道一點……那便是他欽點的小動物社社長,在他眼皮子底下給人掉包了。

  於是,沒理會急著回去彙報給首領而匆匆離去的桔梗離開,在短暫地微妙了一陣後,雲雀恭彌提拐——
  ——結果上前一瞧,卻看見那個掉包來的女孩兒恰巧抬起了頭;藍中還帶點碧色的漂亮眼睛滴溜溜地對上了灰藍色的鳳眸,小女孩唇瓣微微顫抖,面上是孩子面對陌生事物特有的怯意。

  「……」

  雲雀收起了拐子,上挑的鳳眸微微瞇起。接著,這個被稱為最強守護者的強大男人慢條斯理地彎下腰,被打理得一絲不苟的西裝因而出現了不合時宜的皺摺,然而這出現在眼前的黑髮男人身上卻一點也不顯得逼仄,反而有種難言的瀟灑。

  「妳是誰?」

  黑髮男子柔聲……不,那樣子清冷的嗓音以及平靜得不掀波瀾的語調,怎麼樣也和溫柔扯不上邊;可大約是對方氣場驚人卻還願意低聲以平和的語氣詢問,小女孩莫名的覺得,眼前的人已經是用特別特別溫柔的語氣在問話了。

  小女孩還是有點怯怯,但她骨子裡也不是什麼膽小的性格,又及雲雀恭彌在小動物和孩子眼中總散發著好親近的奇異氣質,讓年歲尚小的女孩愣是生不出一點反感或懼意。
  再看看眼前的男子似乎是問完了話,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神色平靜等待她的答覆……女孩遲疑一陣,還是開了口:

  「Ciao(您好)……」女孩的聲音輕輕巧巧,音量不大,卻能讓人聽清楚,「Chi sei(您是)……?」

  得到答覆的雲雀恭彌微微一頓,似乎察覺到什麼,再開口時已經切換成了意大利語。

  他問,妳怎麼在這裏?

  女孩遲疑一下後搖搖頭,明顯對現場的情況感到困惑不解。

  這似乎不難理解,畢竟就算是雲雀恭彌也知道那個火箭筒的作用是什麼,還有……他瞄了一眼牆面上高掛著的時鐘,早就過了小朋友曾和他說過的「五分鐘時效」了。

  雲雀恭彌平時有什麼事都是動手不動口,但他不笨。肇因既然是澤田綱吉等人常常使用的奇妙道具,那麼把人叫來總能有點辦法,至少不會僵持在這兒;何況,他看了一眼藍眼睛的小東西……看起來簡直和澤田綱吉與深海光流一樣,都是「小動物」,換句話說就是同種類的,相處起來大概還能融洽一點……想到這裡的雲雀恭彌撥通了彭格列宿舍的電話。

  回到現在,被雲雀學長輕輕推到眾人眼皮子底下的灰髮小女孩困惑又似乎有點害怕地縮了縮身子,藍得像是碧海藍天的眸子無措地睜大。

  「這、這是……」澤田少年似乎終於找到了力量組織語言,只不過那話仍然顫抖地不成樣子,「光流?」

  「——不,很遺憾,十代目。」獄寺隼人這時神情凝重地開口,「這小女孩,恐怕不是那個女人……深海光流。」

  作為與深海光流在孩童時期有一段孽緣的獄寺一發話,其言語重量就是不一樣,特別人家不只空口白話,還拿出物證——他自皮夾中掏出一張相片,那張相片澤田也看過,對其他人則比較新鮮;除了厭惡群聚的雲雀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白蘭也湊到獄寺跟前,只差沒把臉貼在相片上了。

  「這才是深海光流小的時候的樣子,」獄寺說,「這個小鬼頭跟她一點也不像。」

  獄寺說得沒錯。澤田綱吉想,神色冷淡的小深海光流與眼前的女孩,在神情上的區別是很大的。畢竟獄寺已經證明了,深海少女那臉是從小就癱,可是這女孩神色卻豐富很多。

  「而且……眼睛顏色也不對吧?」認真地對比了一下,山本提出,「這個小妹妹是藍色的眼睛,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呢。」

  「這就是光醬小時候啊,還真可愛呢~」白蘭看著相片,愉快地笑出聲,「眼睛是真的不一樣——不過,除此之外,都很相似喲?」

  這麼說來——眾人仔細看著半個身子瑟縮在雲雀恭彌身後的女孩,驚奇地發現除了眼睛,不論口鼻、臉型,還真如白蘭所說的相似,不說一模一樣,但至少也有七、八分像了。

  「長的像光醬又不是光醬,但絕對和光醬有關係,要不然十年後火箭筒也不會選擇她和光醬交換的吧?」白蘭慢悠悠地開口,「吶、你們說——這是不是光醬的女兒呢?」

  眾人:!!!!

  「這怎麼可能啊?!」獄寺隼人搶先駁斥了白蘭大膽的猜測,「那個女人才幾歲,這小鬼少說也有六七歲了吧?!哪生的出來啊!」

  「——不,如果是十年後來的話,時間上是很充裕的。」冷不防一道帶點稚氣的嗓音說道,「白蘭的推測很有可能。」

  「Reborn?」澤田少年一驚,「你怎在這裡!」剛剛明明沒見他跟著一起來啊!

  「哼。」Reborn輕蔑地哼了一聲,「出這麼大事兒,你以為雲雀只聯絡你們一群不頂用的?他又不像你是個傻的。」

  「……」他是個傻的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可是那真的是阿流的小孩嗎?」山本一臉驚奇地看著小女孩,「真是厲害啊,阿流!」

  到底哪裡厲害啊?還不等澤田綱吉吐槽,殺手男孩先回答了山本的問題,「問問不就知道了?」
  說著還拿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一眾少年,明顯就是嫌棄這群不會和女士相處的大佬粗;人家年紀小也是小淑女,竟然把人晾在一邊自己談話,簡直太不像樣。

  我們意大利黑手黨就沒你們這樣不體貼女士的傻逼!

  「喔……」這回的訓話內容連澤田綱吉都無反駁,畢竟一上來就驚呆的他還真沒考慮到小女孩的心情,甚至後來試圖釐清真相的時候都沒想過直接問一聲。

  「很好。」見學生受教,殺手心情不錯地點頭,「快去問。」

  為什麼是我啊?澤田少年連這句話都懶得問了,因為知道問了也只會的得到「因為你是Boss」這種讓人已經發不出脾氣的托詞。

  認命的澤田少年走到了雲雀恭彌面前……看著自家雲守那張因為群聚而黑似鍋底的臉,澤田綱吉不由得一抖,但是沒辦法,誰讓人家小女孩就愛躲在他後面呢?

  澤田綱吉只好蹲下身子,大著膽子……隔著雲守的大長腿跟小女孩對話。

  ……只能說人活的久了還真是什麼事都要嘗試一下。即便那件事可能會縮短自己活著的時間。

  「那個……小妹妹,妳是誰啊?你的爸爸媽媽呢?」

  女孩聞言看著澤田綱吉,面上滿是疑惑。

  「蠢綱。」Reborn盯著女孩,在弟子背後指揮,「說意語。」人家小女孩母語不是日語,看上去大概也還沒開始雙語教學。

  澤田綱吉:「……」

  於是在澤田綱吉展現他破爛的意大利文造詣、結結巴巴地詢問了女孩的姓名、父母是誰、住在哪裡以後,就看女孩歪了歪頭,神色中有些許戒備——大約是家裡大人有說過,別隨便跟陌生人說話吧?

  「她家大人肯定有特別強調過別接近奇怪的陌生人。」殺手在後頭涼涼地道,「雲雀就沒被提防,你得檢討自己,蠢綱。」

  「……」好吧,不討小孩子喜歡又是他的錯了?

  「……Aurora.」終於,在眾人的注視下,女孩開了口,「Mi chiamo(我叫)……Aurora.」

  「妳、妳叫Aurora啊?」總算從女孩口中撬出一點資訊的澤田綱吉鬆了一口氣,隨即再接再厲,用意大利語再問了一次:妳的父母是誰,在哪裡?

  女孩又遲疑了一下,她看了看圍在一旁的大哥哥們,又抬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雲雀恭彌——後者只回給她一個眼神,卻讓女孩莫明放心不少。
  大概這就是狐假虎威的感受吧,反正女孩覺得自己還算安全,於是回答:她不認識她的爸爸,只知道媽媽應該是個日本人,職業是外科醫生……並且根據女孩不太得要領的發音,她媽媽的名字是——

  「Fukami Hikari……」

  「深海……光?」澤田少年喃喃重複了一遍,並且看向女孩。

  「光……光流?這孩子真的是光流的女兒……?」



  證實了被十年後火箭筒替換來的Aurora的確就是深海光流的女兒以後,整件不尋常的事件並沒有得到解決。
  首先就是,為什麼被十年後火箭筒打到以後出現的不是深海光流本人,而是她的女兒?以及為什麼過了五分鐘還不見兩人調換回來?

  這兩個問題不是很難解答,一旁的白蘭杰索很快就提出相關的推測。

  「在光醬來找雲雀君之前去了我那裡一趟,還把你們那裡的藍波君領走了喲。」白蘭很不客氣地佔據了室內擺著的單人沙發,一面說道,「因為藍波君很不巧的迷路到我們這裡來的,在我察覺之前早就被鈴蘭醬跟石榴逮著捉弄一會兒了——啊,這點我作為首領先替不成熟的他們道歉囉。」

  雖說是道歉,不過白蘭語氣裡半點歉意似乎都沒有,倒是讓澤田綱吉嘴角直抽,無言以對,「不過,十年後火箭筒可能就是那時候被石榴他們玩……不小心弄壞的吧,畢竟就連我都覺得波維諾家族的秘傳兵器那很有趣。」

  「結果還不是你們米魯菲歐雷搞事!」獄寺冷哼一聲,不客氣意做了總結——澤田綱吉只想說,這總結做得好,夠精闢的。

  「哎呀這不是重點吧?重點是現在這位Aurora醬呀。」輕輕帶過了問題的白蘭把矛頭指向雲雀恭彌身旁的小女孩,「即使火箭筒故障了,但不過既然不是把本人傳送過來,就代表——那個平行時空,並不存在可以替換過來的直接人選。」

  「Aurora醬出現在這裡,就表示光醬在十年後可能已經——」

  「白、白蘭!」澤田綱吉急急打斷了白蘭杰索的話,他瞥了女孩一眼,心道這可不是該在小孩面前談論的話題啊!「別再說了,也許不是那個樣子……」

  然而說到後來澤田綱吉的尾音漸弱,直至無聲。因為他想起了過去,在未來戰時,多少他認為會一直陪在身邊的人都已死去,那種感覺,彷彿沒有盡頭的路一下子走到了終點,轉頭一看,四周卻半個人也沒有一般,頓覺淒涼又無助。

  現在,雖然罪魁禍首正坐在他的面前,臉上還帶著笑,可澤田綱吉敏銳地察覺的那笑意只浮於表面,卻到不了眼底深處……大約曾經草菅人命毀滅世界的大魔王終究也明白了,那種發現可能失去親朋好友時的恐懼緊張。

  「……放心吧。雖然就算是我也會覺得不安,但這可是光醬的女兒呢。」白蘭卻說,臉上依舊帶著笑,可這回卻顯得真切許多,看向乖巧溫順的Aurora,「Aurora醬,妳可以喊我白蘭哥哥唷,我跟你媽咪是特別特別要好的朋友~」

  「在講什麼鬼話,這傢伙。」大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獄寺頗為傻眼地咋舌,「都是他媽的朋友了還能自稱自己是哥哥?要不要臉啊?」

  白蘭沒理他,笑嘻嘻地把臉往Aurora跟前湊,實力證明自己這臉還真是不打算不要了;然而女孩的反應卻不盡人意,整個身子都傾向了坐在自己旁邊的雲雀恭彌身上,除了是對來到陌生環境後第一個見到的人產生的雛鳥情結,大概也因為真的很反感白蘭這位笑得很奇怪的叔叔靠近。

  差點維持不住笑容的白蘭杰索:「……」

  被女孩暗中擠幾下的雲雀恭彌皺了皺眉,那微小的動作看得澤田綱吉膽戰心驚,深怕Aurora會被對方毫不留情地修理一頓;那畢竟很可能是深海少女的小孩,怎麼能讓她慘遭浮萍拐的洗禮?

  然而,澤田綱吉來不及出聲阻止,雲雀已先出手。修長而有力的指掌捉住灰髮的小女孩,輕輕一提一扯,再緩緩落下;他臉上那表情仍是一副唯我獨尊不好親近的冰山樣,可腿上坐著的乖巧女孩愣是把畫風往難以言喻的奇妙方向前進了。

  「坐好,不要亂動。」雲雀甚至對著女孩提醒道,音色和煦,是在座眾人都不曾領受過的和眉順目——至少不是冷言冷語——乍一看這畫面竟還有幾分溫馨可愛!

  「……」溫馨可愛的彭格列最強守護者……不敢想不敢想,恕我們告辭!

  「總之也沒其他法子了。」Reborn開口,宣告討論結案,「我回去會立刻聯絡將尼二修復火箭筒,爭取盡量早點把留在未來的深海光流找回來;在此之前,你們的責任是照顧好Aurora,明白?」

  哪能有什麼不明白的?今天別說這是深海光流未來的孩子,就是一個陌生小孩他們都不會放著不管,倒還用不著殺手提醒。

  只不過……

  澤田少年看著Aurora,內心忍不住想著,光流妳到底在哪裡……你女兒已經被一群奇怪的黑手黨包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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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rora→義為「光輝」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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