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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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家庭教師│全員] 前方高能非戰鬥人員死不撤離 [G]正文全員向,原創OC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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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7:3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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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寒假】Part.03日本之行(1)

  「沒想到我還會再次來到這裡啊……」灰髮少女面無表情地感嘆一句,隨後抬頭看向矗立在上方的路標。

  「──並盛。」

  「那麼我看看……澤田的家是在……」深海光流拿出了事前先跟澤田少年要的地圖──因為不清楚什麼時候工作才會告一段落,也不想要到時候勞師動眾的,因此深海少女約好了如果來到日本會自己上門拜訪,不用人來接機,「……是那個方向吧。」

  沒有路癡的毛病的深海少女沒什麼困難地找到方向,抄起行李箱的手把便熟練地照著剛剛地圖畫著的路線走。

  沒走岔什麼路,深海光流很快便看到了掛著「澤田」二字門牌的人家,想來應該就是澤田少年的家了。

  不過,當深海光流想要走過去按電鈴,就看到一個高中女生扯著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孩走了過來。

  「真是夠了……死小鬼你不要靠我那麼近!」長髮的高中女生氣呼呼地想要甩開粘著她的小孩,為此還停下了腳步,用手去扯,「就說了我會帶你回家,不要得寸進尺!」

  「嗚嗚嗚藍波大人要糖果!阿綱都會給我葡萄棒棒糖的!」一直到深海光流側過頭往前方前進,那孩子都在鬧騰,「皺巴巴老太婆最討厭了!」

  「……」她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麼關鍵字?

  深海光流不禁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她本來以為只是並盛當地居民的日常打鬧。

  仔細看一下那個孩子……雖然她還是沒有印象,但根據她記載的資料,波維諾的那個孩子就叫藍波,而且也是這個年紀吧?

  「什麼,竟然說花樣年華的本小姐是老太婆……」女高中生顯然怒得不行;不過接下來她突然做了兩個深呼吸的動作,冷靜下來後才用有點壓抑的嗓音繼續說道,「……小鬼,你給我聽好,我不會給你糖果,要糖果跟澤田要去!我現在就把你拎回澤田家!」

  「嗚哇哇哇皺巴巴老太婆好可怕好可怕──」被女高中生揪住後領的藍波掙扎著試圖逃跑,結果一轉頭,正巧就跟深海光流對上眼了,藍波頓時就眼睛一亮,「光流快上!快點把皺巴巴老太婆打敗,藍波大人會賞你糖果喔!」

  「……」這小孩果然是藍波啊。

  被求救的深海光流默默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腳下卻是邁步上前,對著一臉狐疑的女高中生點點頭,「不好意思,不過可以把那孩子交給我嗎?」

  「……妳認識澤田家的小鬼?」女高中生看起來有些懷疑,讓深海光流不禁思考起是不是她面無表情看起來太不近人情了,不然波維諾明明都認出她了,卻還是被懷疑了啊,「妳不是住在附近的吧?」

  「……是的。」儘管被懷疑,深海光流覺得禮數還是要做足的,這樣也許可以補加一點印象分,「我是深海光流,澤田綱吉的高中同學,這次是來拜訪他的,請多多指教。還有,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把波……藍波送到澤田家。」

  「澤田的高中同學?妳是意大利人?妳的日語說得真好!」這下高中女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竟然還特地從意大利跑了半個地球來拜訪澤田……奇怪了,澤田那傢伙什麼時候招長得可愛的女孩子歡迎了?」

  「……謝謝,可能是因為我有一半的日本血統。」已經很久不曾被人說過可愛的深海光流有點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不過她那張面癱臉注定了她只能高冷且不為所動似地點頭答謝,倒是省事不少,「那個,不好意思……但可以請問,該怎麼稱呼……?」

  「啊,瞧我這記性……我的名字叫黑川花,跟澤田以前上一所中學,同一個班的,你可以叫我小花。」黑川花大咧咧地扯開嘴角,剛剛那個嫌小孩煩的女高中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大姐頭的味道。

  「……好,小花。」把到嘴邊的「黑川」給吞了回去,深海光流乖乖地照著對方的話叫了,順便還在腦袋中思考起了這個名字她是不是在哪裡有聽說過。

  「那這個小鬼就交給妳囉,光流。」黑川花擺了擺手,藍波這才終於擺脫了她的箝制,「澤田他們一起去國外留學就很出乎意料了,沒想到還能認識像妳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啊……對了,要不交換一下聯絡方式?有個長得也很可愛的女孩子,我特別想介紹給妳認識,澤田也認識她呦!」

  於是,深海光流就這麼理所當然似地跟黑川花交換了手機號碼以及電子郵件,拿到聯絡方式的黑川少女也乾脆的閃人,看來似乎是受夠了小孩的樣子。

  等到拎著藍波終於來到了澤田家,深海光流受到了熱情的款待;特別是澤田奈奈做的菜實在是美味得不行,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感覺也十分溫馨……雖然也鬧騰了一點。

  例如澤田綱吉的餐盤裡永遠是其他人的自助盤,導致澤田少年老是哭喪著臉看著空著的餐盤說吃飽了……這樣的場景深海光流看著實在於心不忍,於是默默地分一半的配菜給澤田少年;搞得後者感動的不行,Reborn又頻頻搖頭表示做屬下的要把首領寵壞了。

  ……不過深海光流一點也不覺得餵飽Boss有哪一點會寵壞人了,不如說是總想讓首領餓肚子哭唧唧的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啊,你們真的是家族成員不是灰姑娘的壞繼母嗎?深海光流也是困惑的一萬點求解。

  「深海桑,妳明天有什麼行程嗎?」飯桌上,好不容吃飽一回的澤田少年神清氣爽地問著一旁的面癱,「可以的話,要不要跟我還有獄寺一起去山本家吃壽司?順便拜訪他們一下。」

  「嗯……我有先跟人約好了……」深海光流放下碗筷,看著澤田少年露出的詫異表情歪了歪頭,「今天,在澤田你們家的轉角認識了黑川花,剛剛傳訊息來,說是約我跟她的朋友一起出去。」

  「誒……原來深海桑妳遇到了黑川桑嗎?這麼快就熟了,還熟到能約出去嗎……」澤田綱吉不知道為什麼看起有點落寞,「……明明我們跟深海桑妳認識的時候更……驚心動魄,結果黑川同桑竟然可以這麼普通的認識深海桑妳嗎……怎麼說呢,有點羨慕啊。」

  「羨慕?」深海光流不明所以,雖然她也不習慣如此正常的自來熟高中女生交友方式,但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嗎?結果不都是認識嗎?

  「……總之就是,好希望可以用正常一點的方式認識妳啦,深海桑。」最後,澤田綱吉嘆息著吐出了這句飽含血淚辛酸的話,「不……不如說,好希望能用普通的方式交朋友啊。」

  「……」還真是好清新好脫俗的與眾不同的願望,一般人還都想著轟轟烈烈呢。

  深海光流想,大概對於澤田少年來說,『普通地交朋友』是一件奢望吧……貌似獄寺剛跟澤田認識時還想弄死他……真是一點也不普通的、徘徊在生死邊緣的交友方式啊。

  「放心吧澤田,就算不是像一般人一樣認識,我們現在也確實是朋友啊,這個結果不會因此改變的。」深海光流只拍拍對方的背能這麼安慰,「而且因為這樣,你還是我的Boss呢,是比朋友更緊密的的主僕關係,聽起來彌足珍貴不是嗎?」

  「……不,那種關係一點也不珍貴吧……不如說聽起來實在很糟糕!拜託深海桑妳千萬別這樣定義我們的關係啊喂!」

  原本因為深海光流前面的話還略感動的澤田綱吉差點沒被「主僕」倆字嚇尿,當下真想跪在地上求深海少女嘴上留情……他又不是成天把契約掛在嘴上的六道骸,要是這種說法傳出去,他絕對會收到比當眾爆衣更可怕的看社會垃圾的鄙夷目光好嗎?!

  「嗯……那麼,上午我和小花和她的朋友逛街,中午一起吃飯的話,這樣呢?」安慰人失敗的深海光流只好換了個方式,「小花也說中午要帶我去吃日本的特色料理壽司,我想訂在山本家的壽司店應該沒問題,那我們到時候在那裡會合就好。」

  「真的嗎深海桑?!」聞言,澤田綱吉頓時露出了微笑,「太好了,其實我剛剛也有跟獄寺說明天要帶深海桑妳去找山本,要是臨時說不去,我擔心他會不開心……」

  然後又開始單方面跟深海桑妳冷戰。澤田少年在內心補充道。

  「嗯?這個的話不需要擔心吧?」深海光流卻是不解,「獄寺不可能會生澤田你的氣的,你擔心太多了。」

  「……」澤田綱吉有時候覺得,人大概真的不可能是完美的。

  ──所以說,作為智商高做什麼事都是一級棒人人稱讚的超級優等生,深海桑妳的情商就不能再高一點嗎?!不是所有情況都可以用面癱臉蒙混過關的啊!!

  「等等……深海桑,明天是約在哪裡,妳和黑川桑會先會合嗎?」澤田綱吉突然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連忙問了出來,「那個……妳還認不出來黑川桑的臉吧?」

  當初那麼亂來的自我介紹大會都沒讓深海桑記住他們,如果黑川花一個自來熟就可以普通的被記住,他們還搞什麼自我介紹,直接派山本上不就好了嘛。

  「嗯。完全認不出來。」深海光流冷靜地道出個一點也無法讓人冷靜的事實,看著澤田綱吉一臉驚恐,才安撫似地又開了口:

  「不過,我有要小花先傳照片給我,然後明天在大衣的領口別一朵紅玫瑰,方便認人。」深海光流這麼說道,試圖讓澤田少年放心,「而且集合地點是澤田你家門牌前面,大家都知道澤田你家的位置,沒事的。」

  「……」你們是第一次搞網聚的網友嗎?還有別把人家的家門當地標用啊,又不是新幹線轉運站啊喂。

  ──作為一位勞心勞力關心部下的首領,澤田綱吉今天也為部下們的人際交往操碎了心。



  ++



  次日,澤田綱吉難得的起了個大早,並且早早梳洗打扮,吃了早飯後,掐準了時機出門與山本少年會合。

  ──沒辦法,誰叫聽了深海少女那不靠譜的認人方式、以及以往因為對方的臉盲症所造成的烏龍,澤田綱吉實在是放心不下;後來跟獄寺以及山本討論以後,決定分三路埋伏在附近看看狀況,如果沒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那他們就早一步回去,在竹壽司迎接她們就行了。

  ……所以他絕對不是因為聽說了小花要介紹的朋友是京子所以才跟蹤他們的變態。絕對不是。

  一邊拉了拉禦寒的毛帽並圍上圍巾,澤田少年在內心肯定了自己光明磊落的理由:當時被綁到西西里讀書的自己深處異國而產生的不安、即時有朋友陪伴也感覺無法揮去……都是多虧後來遇上深海桑,他才有一種在異國找到另類同伴的感覺。

  雖然他們的相遇是Reborn亂七八糟的安排、雖然又是他一點也不期待的不正常相遇,不過他還是很高興可以認識深海桑這個朋友。

  所以,他也希望在朋友來到自己家鄉時,也能夠好好招待對方……要是能在這個地方交上新的朋友,深海桑也會開心的吧?

  ……而且還是京子那樣善良又可愛的女孩呢,他也好想跟京子手牽手逛街……啊不是,是希望深海桑可以跟京子要好到手牽手逛街才對。

  ──就在澤田少年努力說服自己的時候,前方結伴的三個女孩正巧離開了路邊的小吃攤;澤田綱吉這才趕忙偷偷地跟了上去,依稀還能聽到三人邊走邊進行的閒聊。

  「小光,妳好受小動物歡迎,好厲害啊。」京子清脆的嗓音傳來,語氣中帶著滿滿的佩服,「因為老闆養的小猴子很喜歡妳,我們多拿到好多包子,等等可以分給阿綱他們呢。」

  ……路邊的包子店還養了猴子?怎麼覺得這種描述好像在哪裡聽過……?

  ……不過,果然是京子,連話題都跟一般的女孩子一樣都是可愛的小動物,而且還有想到他們!不愧是京子!

  「妳過獎了,京子。」深海光流的嗓音依舊冷靜自持,不驕不躁的,「只是剛好除了一般生物實驗室會用到的動物以外的生物,好像都不會太排斥我的接近罷了。」

  「呃,所以說光流妳未來想要選理科組的是吧?」這時黑川花也跟著搭話,「長得這麼可愛真是不適合……不,說不定是意外的合適?剛剛明明在逗小動物也是一臉面無表情啊,難道妳也打算這樣解剖青蛙或是老鼠……之類的?」

  「青蛙跟老鼠……」冷靜嗓音的主人好像陷入了短暫的思考,過了半晌才開口,語氣依舊毫無波瀾。

  「與其說解剖青蛙或是老鼠,不如說我甚至有把人剖開的……」

  「砰!」

  「光流妳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話說剛才那是什麼聲音啊?」黑川花一挑眉,朝著發出聲響的地方望去,就看到一個玻璃酒瓶掉落在電線桿旁的地上,「奇怪,為什麼會有酒瓶從哪裡飛出來的啊,丟的人真沒公德心,這樣很危險欸!」

  「嘛,花妳別生氣,總之沒有受傷就好了,對吧?」京子則是安撫地一笑,拍了拍氣呼呼的黑川花,然後關切地看向深海光流,「小光也沒事的吧?」

  看到京子這樣善解人意的勸戒,躲在另一個暗巷偷瞄的澤田綱吉則鬆了口氣。

  ──剛剛,要是他沒有冒著被發現自己跟蹤她們的危機,隨手抄了手邊垃圾堆的酒瓶扔過去打斷深海光流的對話,澤田綱吉簡直不敢想那個場面……話說,剛剛深海桑妳到底是說把人剖開的什麼啊?興趣?習慣?經驗?

  ……不管接什麼都不是正常的女高中生對話、甚至連正常的社交話題都算不上好不好?!別說是正常的認識朋友了,說出這種恐怖的話真的不是想分分鐘友盡的節奏嗎?!

  「……放心,我沒事的,京子。」深海光流端著一張面癱臉認真地回應了笹川京子擔憂的詢問,接著眼神卻是掃過電線桿,「但是……還是有人受傷了。」

  ……欸?有人受傷?誰?

  打著聲東擊西的主意扔酒瓶但完全沒想著傷人的澤田少年頓時矇逼了。

  ──然後,在眾人皆不明所以之際,深海光流突然幾步向前,伸出手往電線桿旁的圍牆一抓,一條與牆壁顏色相仿的布料被抓了下來──底下掩藏著一個穿著以初春來說十分單薄的衣物,並且凍得直打哆嗦、同時痛得眼冒金星的銀髮少年。

  「傷者在這裡,酒瓶先砸到了他身上才落到地上,所以沒碎。」

  拿著掩蓋住獄寺身形的忍者藏身包巾,然後又伸手探了探對方的額頭,深海光流一本正經地開口,「你一直在這裡吧。而且看這個體溫,應該待了至少有一個小時以上……為什麼要待在那裡,獄寺?」

  聽到那冷淡平板的嗓音響起,獄寺隼人猛然抬起頭,經過一秒的慌亂後穩住神色,在現場的女孩們以及躲在暗處的自家Boss的注視下,異常強硬地開口:

  「我、我靠著牆在模範十七年蟬的樣子!誰叫妳來妨礙我的啊,蠢女人!」

  「……」

  在場的女生詭異地沉默了。暗處的澤田少年也沉默了。

  ──獄寺你到底在幹嘛。雖然說是要偷偷跟著她們,但冰天雪地的天氣裡像個忍者一樣掛在電線桿上,要不是深海桑眼神不錯還發現了你,你打算一直埋伏在這裡嗎?

  而且藉口也爛爆了,根本比被當成跟蹤狂更糟了不是嗎啊啊啊──

  ──澤田綱吉開始覺得,比起暗中掩飾深海光流偶爾流露出的不正常,比較迫切需要矯正的分明是他家的左右手的腦子才對。

  「不……管是什麼原因,總之,你差點要失溫了,恆溫動物失溫會死的。」

  深海光流輕聲判斷道,接著把圍在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圍在失溫的獄寺少年身上,讓後者忍不住一愣。

  「先圍上這個取暖吧,剛好也捂熱了。」

  ……深、深海桑……果然不愧身為醫生嗎,對待病人真是很溫柔啊,而且還順著獄寺的鬼話說下去了,真的很體貼。

  ……其實,根本不需要他們操心吧?

  澤田綱吉忍不住想,深海桑其實也是跟京子一樣普通又體貼的女孩子,一定可以跟京子還有黑川桑成為好朋友──

  「不然到時候身上哪個部位凍到壞死,就不要怪我手起刀落通通切掉了。」隨後深海光流面無表情地補充一句,纏好圍巾後便俐落地收回了雙手。

  ……深海桑。雖然動作沒有問題,但能別一邊說要切掉對方身體的什麼部位一邊拿圍巾繞人脖子嗎。

  就算知道妳沒有惡意而且是很認真的……但因為這樣所以更恐怖了!恐怖的要死!沒看到獄寺都嚇得連反駁都不敢了嗎?!

  澤田綱吉想,剛剛那一瞬間會感覺深海少女好像很溫柔,肯定是因為今天的風兒太喧囂。

  「好了,要繼續扮演十七年蟬也可以,不過還是換溫暖一點的衣服吧,獄寺。」

  上下打量了獄寺隼人一會兒,深海光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認真地開口,「還有,獄寺你今年十六歲,如果是十七年蟬的話還是幼蟲,現在應該還在地底下的。」

  「……」

  ──妳是真的相信了這種說詞嗎,深海桑。

  最後獄寺隼人臉色鐵青,也不知道是冷得還是氣得,就這麼鎩羽而歸了。

  「……喂,光流,妳相信獄寺那傢伙的說法嗎?」等獄寺隼人走了,黑川花一臉詭異地問著面無表情啃著包子的深海光流,「這種天氣欸,而且就算是天氣很好,這樣也很奇怪……他不是跟蹤妳的吧?」

  站在暗處的澤田綱吉頓時感覺心臟一緊,黑川桑也太敏銳了完蛋了這下要暴露了──

  只見深海光流慢條斯理地嚥下最後一口包子,然後才慢慢開口,「……我相信獄寺的說法。」

  「……咦?!」不只是黑川花,澤田綱吉遠遠聽到也驚訝了,「不是吧,那種藉口妳也接受了?誰大冬天會做這種蠢事,看起來根本就是變態……」

  就是啊深海桑,這種時候一般人才不會相信好不好──就是澤田綱吉都忍不住想要這麼吐槽,不過他還是鬆了口氣,幸好深海桑相信啊!

  「其實……與其說是相信獄寺不會跟蹤我,應該說,我不相信獄寺會在意除了澤田以及神秘生物以外傢伙的休閒活動?」

  然而深海光流表情平靜地解釋道,但聽語氣卻能感覺到她的認真,顯然這番話她是審慎考慮過後才說出口的。

  「所以,我寧願相信他是想要藉由模擬十七年蟬的生活型態,模擬傳說中的生物『十七萬年蟬』的生活環境,滿足他的對未知生物的好奇心。反正我作為現代人類,獄寺應該沒有想要探究我的作息的慾望。」

  「……」完了。這下不只是深海桑,看來獄寺也要跟著注孤生了……而且貌似他也被拖下水了。

  ──突然覺得還不如被當成跟蹤狂對待的澤田少年,不禁淚流滿面。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4:2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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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7:3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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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寒假】Part.04日本之行(2)

  笹川京子與黑川花是很好的女孩,深海光流深深地這麼感覺。

  儘管她沒有多少接觸這個年齡層女孩的經驗;當然病人裡倒是有年紀和性別都對得上的,但通常跟這樣的人見面的方式都是在手術臺上,沒有什麼心理層面的交流。

  而且說來殘酷,但以深海光流認識的現實來說,很少有人願意和自己的主治醫師成為好友的……作為一位物理治療的外科醫生,只需要具備拿刀子接觸病人心臟的能力;至於心靈上的接觸……說實話,專業不是精神科的深海光流表示自己一竅不通啊一竅不通。

  一面吃著並盛商店街傳說最好吃的老字號紅豆餡吊鐘燒,深海光流面無表情地想著;她並不排斥這樣普通的接觸同齡女孩的聚會,不如說是她挺熱在其中的……當然就外表來看完全感覺不到她的興致勃勃。

  「怎麼樣?這家的吊鐘燒是不是特別好吃!」黑川花拿著自己點得那一份巧克力味的吊鐘燒,豪爽大方地對深海光流笑了笑,「在我們鎮上很有名喔,不過很少外地人知道。」

  「的確……很美味。」深海光流認真地點頭,「紅豆口味的,很有日本的感覺。」

  「我記得,以前還在初中的時候,我常常在放學後跟小花一起買這個來吃呢!」京子拿著奶油味的吊鐘燒,露出了針對甜食特有的滿足神情,「雖然、雖然熱量有一點高……不過兩週一次……應該不算是過分對吧?」

  體重、熱量、減肥,這樣的問題對於女學生來說是至關重要的,這一點深海光流深表理解──肥胖是慢性病的根源,看看年紀輕輕就高血糖的杰索,之前每回給他抽驗血糖深海少女表示她都膽顫心驚的好麼?

  更可怕的是,杰索少年那樣標準的體格,卻有那樣的血糖指數……深海光流有根據地懷疑,他血管裡流的不是血液……是糖漿。

  不過──

  「不會的。京子,還有小花,妳們都是很標準的身材,偶爾吃不會怎麼樣的。」深海光流語氣特別誠懇地這麼回答,只希望對方不要以為她在恭維,畢竟這方面她可是專業的,「當然,嘴饞多吃也是完全可以的。」

  「討厭啦,妳還真夠會說話的啊,光流,還講得那麼認真嚴肅……」黑川花立刻哈哈笑地拍了深海少女一下,「我倒是覺得妳好像比我還瘦……說,是不是想要餵胖我們倆啊!」

  說著還拿手扯了深海光流的面頰,並且驚奇地看著被扯了還面無表情的深海少女──實在是太有趣了!

  「那小光都不會擔心體重問題嗎?」看著兩人動作的京子小姐掩嘴笑了一下,而後有些好奇又有點不好意思地問,「老實說,每次吃完甜點我都忍不住去量體重,稍微重了一點就好緊張……可是甜點又很好吃……小光沒有這樣的煩惱嗎?」

  「乏老?( 煩惱?)」被扯住面頰的深海光流以一種離奇的姿態維持著她的面癱,口中吐出發音不太標準的句子,「窩堆吃噠逼交沒又墜秋。( 我對吃的比較沒有追求。 )」

  作為一個時常要勸病人不要挑食不然會發育不良、不要吃太甜不然可能糖尿病、忌食什麼以免傷口發炎、多吃什麼好攝取維他命ABCD……深海光流表示,為了讓病人好好聽從醫囑,她絕逼是最以身作則從來不挑食的模範醫生。

  「咦,真的嗎!」京子瞪大了雙眼,像是不敢相信世界上有哪個女孩子會抵得過甜點的誘惑,「連一點偏好也沒有?喜歡吃的食物呢?」

  「沒有特別喜歡……不過有不太喜歡的。」好不容易逃離黑川花魔爪的深海光流揉揉面頰,緩緩垂下眼睫,「最不喜歡的甜點……大概是碧昂琪做的溶蝕櫻餅了。那個的話,吃下去過後就算時候解了毒,食道也像逆流過胃酸一樣不舒服──」

  深海光流正認真回答問題,但黑川花和笹川京子卻沒聽清──原因是不知道又從哪裡飛「突然」出來什麼東西,又很「巧合」地在她們身旁的牆壁砰碎,發出的聲響「剛好」掩過了深海光流後半句話。

  「……」三個少女看了看地上的玻璃渣,面面相覷地沉默了。

  ──這到底是今天第幾次了。為什麼老是有東西在她們聊天聊到一半的時候花式墜毀在她們旁邊啊。

  「我覺得這太不對勁了……光流、京子。」黑川花覺得自己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妳們不覺得嘛?」一定有人惡作劇吧!?

  「嗯……的確不太對勁啊。」深海光流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眼中帶了一抹思緒,轉頭看向京子,「……果然飲食均衡不挑食的人太少了,我這樣是不對勁的吧。」

  「……」尼馬,誰在討論三餐有沒有均衡飲食的問題啊。

  黑川花覺得新交的這個朋友雖然是個看起來冷靜又成熟的冰山系美少女,但貌似根本冷靜過頭……而且話題可以說是離奇到不行地強行歪樓了。

  ……於是,黑川花只好轉頭看向皺起眉頭的笹川京子──很好!京子妳果然還是可以理解我的意思!同校同班多年的閨蜜的心有靈犀果然不是蓋的!

  「唔……我想小花不是那個意思啦,小光。」京子溫和地伸手拍了拍深海少女的手背,那態度讓黑川花特別滿意──由京子來糾正的話,就算是吐槽果然也不會傷人了!

  「小花的意思是,小光妳不用那麼壓抑自己的喜好,坦然的面對就夠了。」京子小姐露出了溫和善良又耀眼的陽光笑容,看起來就像是唱詩班的小天使一樣,「我看我們等等就去甜點店吧,說不定可以找出小光偏好的甜點喔。」

  「……」尼馬,誰說她是這個意思了。

  黑川花現在才想起來──她都忘記京子雖然個性外表都女神到不行,但就是性子太天然了……就是沒想到跟關注點也很特殊的深海少女竟然會這麼能配合,天衣無縫的讓她都產生本來就在討論這個的錯覺了。

  「那麻煩妳們給我帶路了,一起去蛋糕店一趟吧。」看深海少女的樣子大概是想把這話題進行到最後了,「也快到跟澤田他們約定的時間了,順便買點蛋糕當禮物帶去……可以嗎?」

  「啊!小光真是貼心,就這樣決定了!」京子小姐笑著雙手合十,鼓掌附議這個深得她心的提議。

  「我說妳們啊,有沒有搞清楚……」黑川花有點無力地想要說些什麼,但看著一臉期待的京子與表情依舊淡定的深海光流,最後還是選擇投降,「……算了算了……進去店裡惡作劇的人也不敢亂丟東西了吧……」

  「嗯,我想不會了。」深海光流像是隨後附和道,但一雙灰色的眼卻悄悄轉移了方向,看起來像是遙望「遠方」一樣,「不會的。」

  就在深海少女遙望的「遠方」的澤田綱吉覺得,他一定暴露了。

  ──怎麼辦要被深海桑當成變態了,嚶。



  +



  深海光流有生以來第一次與同年齡的女孩一起光臨了甜點店。

  店內並沒有什麼太特別的地方,雖然與她在意大利造訪過的甜點店氣氛不同,但裝潢也是西式的,甜點的種類則是各國的點心都有,商品種類蠻多的。

  「哇!這個新品看起來好好吃!」京子手指著一款做工精緻漂亮的小蛋糕,雙頰緋紅的樣子感覺就像是見到夢中情人,「不過也很想吃平時吃的蒙布朗……唔,好難抉擇喔!」

  「是啊,本來我還想著點柑橘蛋糕就好,結果提拉米蘇看上去也好好吃!」黑川花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的,「可是又不能都吃,卡路里太高了……」

  對於這樣的對話深海光流沒有什麼共鳴,挑選蛋糕她也是眼明手快的,一連拿了好幾款不同的蛋糕;那乾脆俐落的動作讓京子小姐與黑川花都感覺佩服……只是這數量……會不會太多了?

  「……光流,妳怎麼買了這麼多?」黑川花忍不住問;雖然說深海少女有說要給澤田她們帶一份,多買是沒錯啦……但這都買到十送一還可以再抽獎折扣了,真的不會太誇張嗎?

  ……好吧,潛臺詞其實是──好妹子,這麼買這麼吃,妳面對體重機到底慌不慌啊!

  「嗯?會很多嗎?」深海光流聞言不禁看了看她選得那些蛋糕──大多都是她參考她手邊大家自我介紹的資料買的,是不怕買錯,至於買多的話……

  「其實我還在想要不要訂個大點的蛋糕……這幾天想拜訪住在朋友,想當見面禮。」

  ──嗯,雖然說是考察庫洛姆的生活環境,但上門準備禮物是必要的禮儀。深海光流深以為然。

  自覺禮數周到的深海光流絕對不會兩手空空地拜訪朋友的──就是拜訪澤田家她也送了澤田棉花糖……雖然後者一臉怪異,像是回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一樣。

  「原來是這樣啊……」黑川花總算放心了,要真那麼能吃還那麼瘦,她覺得她肯定會覺得受傷害,「不過,深海妳是要拜訪多少人的家庭啊?扣掉澤田跟妳的份,妳還是買得挺多的呀。」

  「嗯,想送的人蠻多的。」深海光流乾脆承認,然後認真地低下頭,指著蛋糕開始劃分,「不過,大概這一部分是要送給澤田他們,那一部分是給我住在隔壁鎮的朋友……」

  「咦?那剩下的一個呢?」京子小姐好奇地問道,指得是沒被深海光流劃分進任何一邊的,雪兔子造型的草莓大福,「是要送給女孩子的嗎,造型很可愛呢。」

  「這個啊……」深海光流微妙的沉默了一下,接著用一種慎重而尊敬的語氣說道,「這個是上貢給雲雀的……聽說不只在意大利的學校,他在這裡也能保大家平安。我覺得我該做點什麼表示我的尊敬。」

  ──嗯,面對全年無休不分國界地掌控秩序的風紀委員,到人家的地盤拜訪的時候送點慰問品,好表達自己對於雲雀恭彌職業操守的尊敬……深海光流認為這個理由是很可以的。

  「小光真是周到,我們的確一直沒有感謝過雲雀前輩呢,明明雲雀前輩總是守護著並盛。」京子小姐一個恍然大悟地敲手,十分單純地接受了這個扯淡的說法,眼底還醞起了對深海少女周到的禮數無盡的佩服與崇拜

  「……」

  不過黑川花卻覺得,如果深海光流口中的「雲雀」,是並盛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那一位的話,那肯定有什麼地方錯得離譜了。

  ──就不說為什麼要送那人擋殺人佛擋滅佛的殺神這種玉雪可愛的雪兔子甜點了──這把雲雀恭彌當成守護神在祭拜的態度從根本上就像召喚撒旦一樣不對勁了吧?!

  誰讓妳召喚大魔神來當守護神的?!

  然而不管黑川花的表情到底有多怪異,深海少女一點也不覺得哪裡不對,反而在小聲詢問了一下京子的意見以後示意店員把蛋糕都包裝起來。

  「真的買了啊……就算是認識,但這樣真的不會被打嗎……」黑川花嘟噥著,比起一旁心大的好友京子小姐,她對於深海光流的說法不放心得得多,「光流,妳知道要去哪裡送嗎?雲雀前輩很恐怖的,也沒人知道他的家在哪裡……」

  深海光流正欲作答,哪知下一刻蛋糕店大門立刻由外而內被打開,門外站著的卻不是一般上門的客人,而是披著黑色校服、氣質凜冽的黑髮少年,後頭還跟著一大票飛機頭。

  於是,一向有認人障礙的深海光流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了眼前的黑髮少年就是雲雀恭彌;畢竟也只有那位孤高的雲守能有這等波瀾壯闊的飛機頭背景板了,不論是在日本還是意大利。

  「雲雀。」於是深海光流站上前去,完全無視膽戰心驚紛紛避走的客人,與瑟瑟發抖著的蛋糕店服務生,形象看上去特別英勇無畏,「來吃蛋糕?」

  ……要是這樣的話就有點尷尬了。深海光流冷靜的想。

  買伴手禮的時候被要送的人給看見,而且對方也來買一樣的東西……果然她還是該送那袋咖啡豆的,不過那東西早在去澤田家時就上貢給Reborn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何況Reborn似乎挺滿意那個禮物的,就是不喜歡深海光流也不覺得對方會接受退換這種事情。

  「不是。」然而雲雀卻否認了,語氣絕對不算溫柔,但好歹算是心平氣和,「收保護費。」接著他說出了一點也不應該用平靜語氣來說的可怕的話。

  黑川花現在看著深海光流的眼神就像「妳真的打算給這殺神祭品不怕東西一拿出來就被血祭了嗎」這樣。

  「這樣啊……」不管黑川花的眼神再怎麼赤裸裸地暗示,深海光流面不改色,也沒對保護費三個字做出什麼奇怪反應……話說毫無反應貌似就是最奇怪的反應了,「雖然沒有想到會遇到,不過正好,這個給你。」

  深海光流真把裝著雪兔子的蛋糕盒遞了出去。雲雀恭彌低頭看了一眼後接過,隨口問道,「這是什麼?」

  黑川花也很想知道那是什麼……光流不會真的說是貢品什麼的吧,那根本是在考驗風紀委員對女孩子的耐性……話說雲雀恭彌有這種東西嗎?

  然而黑川花還想著要怎麼不動聲色地提醒深海少女注意一點,深海光流已經一本正經地回答了──

  「保護費。」

  ──嗯。很好。妥妥作死的節奏。

  「其實本來是當成拜訪並盛送的見禮,不過看起來好像要多交一份保護費?」

  然而深海光流那態度是認真得不得了,受人保護本來就要上貢點什麼,這在西西里那塊犯罪溫床一樣的黑手黨發源地實在再正常不過了,「不過今天我只買了這個,下次會準備上好的烏龍茶葉拜訪的。」

  肩負起並盛此一小地治安的雲雀恭彌在深海光流眼中形象是偉大的,在聽到保護費此一名詞時深海少女更是肅然起敬──果然風紀委員的存在對並盛的和平有著不可抹滅的功勞,這點心意,必須得盡。

  「……」

  大概現場所有人都在等著雲雀的反應,但又懼怕他真給了什麼反應。

  就是後頭那一堆不良少年似的風紀隊隊員,也都在另外一個副長的指揮下去收其他店鋪的保護費了,看起來有模有樣的,但內部成員心知肚明,他們這就是在逃難……

  「……」雲雀恭彌沉默了一下,沒有問什麼,逕自用纖細的手指挑起包裝盒,看了一眼內容物。

  ──然後黑川花跟一旁待命的副委員草壁哲夫就感覺世界玄幻了……委員長/雲雀前輩竟然真的把東西收下了!?

  於是知道裡面裝著什麼東西的黑川花一臉矇逼,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的草壁哲夫……同樣一臉矇逼。

  「保護費我就收下了,小動物。」最後收了蛋糕店以及深海光流上繳的保護費,浮雲一樣的少年冷豔高貴地睨了在場眾人一眼,終究沒有計較深海光流旁邊來帶了倆女孩群聚的事實,領著一票人浩浩蕩蕩又走了──

  ──反正這個小動物本來就是群聚的屬性,剛剛在店門外看到澤田綱吉偷偷摸摸的,大概也是一伙──收到意外的保護費而心情不錯的雲雀恭彌決定放那些小動物一馬。

  「光……光流……」人去樓空,黑川花看著一臉平靜地說服店長必須跟自己收那個雪兔子的錢,只覺得她這個朋友淡定的功夫就跟京子的天然一樣深不可測,「妳跟雲雀前輩……你們竟然可以這麼正常的溝通嗎?」

  黑川少女這是委婉很多了,其實在他們這些對雲雀恭彌此人威壓多年的並盛人眼裡,這哪裡是正常溝通?大家都知道,他們委員長是用拐子說話的!

  「雲雀其實滿好說話的,照他的規矩來就好了。」

  深海光流用十分認真的語氣說著很扯的內容,就像資優生上台分享讀書心得,還說了什麼「多讀書就可以考好了」這樣讓聞者難以領會的鬼話──所以說妳真的是在說雲雀恭彌嗎?!

  「看起來的確是呢,是大家以前誤會雲雀前輩了吧?」京子提著她買的小蛋糕,淺笑盈盈地附和,「小光真的很厲害呢,我好佩服妳。」

  黑川花已經放棄糾正什麼了,一臉「別理我我想靜靜」的表情。

  「……算啦,我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就趕快去找澤田他們……」

  黑川花嘆了一聲氣說道,同時拉開了蛋糕店的門扉──接著下一瞬間就聽到了有人發出「唔哇」的驚慌叫聲,三道人影就這麼跌進店裡。

  「……澤田,獄寺還有山本?」黑川花一臉狐疑地點了三人的名,過了幾秒後露出了恍然大悟又有些生氣的表情,「我就知道!一路上就是你們跟著我們對吧,變態!」

  「不……那個、我……」澤田綱吉簡直要要哭了,這下真的坐實跟蹤狂的名頭了,明明剛剛都要回去了……要不是看到雲雀前輩有點擔心,他才不會找山本跟獄寺一起來看看呢。

  「你們來了嗎?」深海光流一臉平靜地出聲,接著把兩手拿著的蛋糕盒遞給山本與獄寺,在三人還有些怔愣的時候點點頭,「我們也剛好,你們沒有等很久吧?抱歉叫你們來,但我東西不小心買太多了。」

  「咦……?」澤田綱吉還有點矇,但這不代表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不、不會!我們現在趕快出發吧!」

  「喂,光流,他們真的不是跟蹤我們嗎?」路上黑川花還有點懷疑,她剛才根本沒看到深海光流打電話還是傳訊息。

  「是我傳訊息的,因為小光的東西比較多嘛,不能讓客人太辛苦呀。」

  深海光流還沒有回答,一旁的笹川京子已經笑笑地回答,給出來的答案很完美,笑容也很和善可愛,這才讓黑川花放心了,不過……

  深海光流不禁轉頭看了京子一眼,卻見對方拿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保密」的動作,還俏皮的眨了眨眼。

  事後,深海光流懷抱著無比感慨的心情,對不自覺受到京子小姐的善良包容普照的澤田少年說了一句,京子還真是個好心腸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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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7:3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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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寒假】Part.05通關黑曜

  「深海桑……妳一定要進去嗎?」

  澤田綱吉哭喪著一張臉,看著眼前始終沒有停頓過、步伐保持著均等距離等速前進的灰髮少女,「不,應該說……我一定要跟著進去嗎……」

  ──所以說,到底為什麼他要跟著深海桑一起拜訪黑曜樂園!明明第一次「拜訪」他就要被骸還有他一堆奇形怪狀的夥伴嚇尿了好麼?!!

  「……抱歉了,澤田。」聽到對方那可憐兮兮的問句,深海光流終究沒忍住,轉頭道歉,「不過你也聽到Reborn的話了……身為Boss也要多關心部下的日常生活……什麼的。」

  雖然覺得這話就是扯淡,深海光流跟澤田綱吉卻都明白,R魔王的意志不是他們這些凡人可以忤逆的,被欽點只能自認倒楣了。

  「我想比起分開去,我們一起去會省事很多……至少伴手禮準備一次就好了。」所幸,深海光流覺得還是有方便之處的;這麼一說,就連澤田綱吉都稍微安慰了一點。

  ……個頭。

  ──這跟伴手禮才沒有關係好嘛?!深海桑妳才是,給我搞清楚重點啊,還能不能好好結伴出行了!

  澤田綱吉覺得有點心累,可他們現在才到黑曜樂園的外邊,根本還沒踏入大門──而且也不知道骸有沒有聽他的勸,好好打理一下黑曜樂園……不然原本那陰森森亂糟糟破破爛爛的地方根本可以評為史上最糟糕養病地點了喂。

  「就是這裡了對吧,外表看起來有點像是廢墟……不過六道應該不至於這麼不靠譜,讓女孩子真的住廢墟吧?」

  灰髮少女這麼說以後,平靜的眼神掃了一遍因為土石流被搗毀的建築,以及一地亂糟糟的沙石,慢條斯理地拿出一本筆記本,在上面寫了些字,活像工作中的環評委員。

  ……一旁看著的澤田綱吉實在不忍心說不只是外表,裡面也是廢墟好嗎!裡裡外外完完全全就!是!廢!墟!!

  「……好,我們繼續前進吧,澤田。」闔上了手中的本子,深海光流朝澤田少年頷首示意,同時拖起了她隨身帶著的行李箱──據說裡面放的都是伴手禮──繞過障礙物,繼續前進。

  「很遺憾,我是不會讓你們再前進一步的。」

  ──出聲阻止兩人、並且在他們面前出現的,是一名手拿單簧管的漂亮女孩;女孩有一頭亮麗的豔紅短髮,前額的頭髮用「M」字型的髮夾夾住,臉上的表情透露出一股自視甚高的傲氣與不屑。

  澤田綱吉不由得露出了驚恐的表情,頭一回來到黑曜樂園的悲慘經歷被強制喚起,這女孩是誰,他自然是知道的。

  她、這個女生不就是──

  「……請問,妳是哪位呢?」然後澤田綱吉就聽到了深海光流禮貌的詢問聲。

  ──是M.M啊!她分明是當初被碧昂琪的有毒料理藥倒了的虛榮女孩……那個使用樂器把人體煮沸的恐怖女生!

  澤田綱吉在心中這麼吶喊著,但這些經歷深海光流自然是不可能清楚的──並且他也不是很習慣隨便挖人黑歷史,骸現在好歹算是他們的夥伴……但為什麼那個迷戀骸的M.M會在這裡阻擋他們的路啊啊?!

  「哼……連情敵也不認得,果然是個低端的女人……難怪阿骸他要我把妳攔下來。」

  M.M冷哼一聲,說出的話讓澤田綱吉張大嘴巴、深海光流……她還是面無表情,「快滾吧,要跟阿骸這樣的高富帥交往的人是我……像妳這種毫無女人味的搓衣板,就跟妳旁邊那個低格調的窮挫矮黑手黨相親相愛去吧!」

  「……」真是對不起喔。反正他就是窮挫矮的廢柴綱啦,一點也沒有骸那個中二病高端大氣上檔次行了吧。

  ──躺著也莫名其妙遭到暴擊的澤田綱吉不禁淚流滿面。

  「啊……原來是正在追求六道的M.M小姐。」這邊的深海光流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恍然大悟了,接著十分有禮貌地頷首打招呼,「我是深海光流,初次見面你好,不過我不是妳的情敵。」

  「然後……雖然有點唐突,但果然還是必須說一下。」深海光流頓了頓,在澤田綱吉充滿希冀的眼光下,語重心長地開口。

  「雖然說六道的腿比澤田的長,但要交往最重要的不是身高。身心健康的男人,要比長得高但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的三高男可以陪伴妳更長的歲月;就這樣看來,心理有點扭曲的六道是不如心理健康的澤田的。」

  深海光流一本正經地談起來女孩子們最喜歡聊的擇偶條件……但澤田綱吉怎麼聽都覺得不對勁啊!就算贏過六道骸他也一點也不高興!

  因為……這不是說他除了身體心理健康根本沒什麼優點了嗎。

  ……簡直心塞。

  「蛤?!妳這沒有品味的女人在說些什麼啊,交往最重要的當然還是錢啊!這一點阿骸可是甩了那邊的窮酸黑手黨幾十條街!」M.M怒氣沖沖地反駁,甚至氣到拿單簧管亂揮,看得澤田綱吉膽戰心驚。

  「而且──三高算什麼,真有這樣的事情不是正好嗎,在那之前我就會先簽下巨額的保險金,還會說服他受益人寫我的名字的,我有這個信心!」

  「……」他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超級糟糕的假結婚真詐財宣言?

  ──骸你快逃!這個女人太恐怖了!!

  「錢有那麼重要嗎……」深海光流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對她這個醫生而言,身體健康就等於萬事如意,錢可買不到健康,窮得只剩下錢的人更是所在多有、見怪不怪。

  「當然重要!沒有錢我怎麼買名牌包、名牌衣服啊,做一些辛苦的工作也是為了用力花啊!」M.M滿不在乎地說,而澤田少年想,那些所謂辛苦的工作大概跟搶銀行也沒什麼分別了,「但我自己賺太慢了……果然還是需要阿骸。」

  「……」

  聽到這裡的澤田綱吉,真的只想跟他家霧守說一句好自為之──這樣的吸血蟲女孩絕對會把你榨得像是醃蘿蔔乾一樣乾癟的,骸。

  「自己賺太慢……?」深海光流語氣有點不解,畢竟她沒有什麼購物的習慣,大概不能理解M.M這樣的拜金想法,「恕我冒昧……大概要多少的年收入,才能算得上是賺得快?」

  「哼……至少要趕得上各大名牌每季新品的發售日,還要支付得起到高級遊樂場所的所有花費……所以,大概是這個數吧!」

  接著M.M極其驕傲地報了一串數字,的確是高到讓澤田綱吉頭暈目眩……大概課本上寫得揮金如土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喔……」深海光流面不改色,只是微微歪了歪頭思索了一下,然後冷靜地道,「……那,我好像已經趕上了。」

  「……咦?」一直以來都在內心吐槽的澤田綱吉總算是忍不住疑惑出聲;他剛剛……是不是聽到了深海桑說什麼?趕上了?

  「妳在說什麼啊,什麼妳已經趕上了……」M.M也是一臉莫名其妙,內心暗道這女人該不會是被自己高昂且所費不貲的生活水平給嚇傻了吧?

  「我的意思是,我的年收入趕上妳的生活水平了。」深海光流表情不變,又道,甚至貼心地做了更加貼心的說明,「如果要具體化說明,那麼在前年我進行環球治療之旅之前,收支相抵再除掉零頭後,淨收入大概是這樣的……」

  深海光流很是誠懇地報了一個數字,也是一串高到嚇死人的天文數字。

  ……如果,真要說兩串天文數字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深海光流報出的數字比M.M的後頭多了兩個零吧。

  「……」

  澤田綱吉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覺,於是只能沉默了──論發現自己低調的同學是屌炸天的土豪該擺什麼表情……急!在線等答案!!

  「……為什麼……」M.M少女沒有質疑深海光流爆出的那一段有夠玄幻的數字,大概是因為對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唬人的樣子……以深海少女的個性,的確也不會開這種玩笑沒錯,「這種年收入……為什麼……」

  M.M猛然抬起了頭,紫色的眼中盈滿痛徹心扉的淚珠;就在澤田綱吉猜想這個虛榮女孩可能是對於世事不公而泣訴,哪知她下一句開口的話卻是──

  「為什麼有這種年收入的妳不是男的啊!明明聽擇偶條件也很簡單,我身體很健康的啊!我有自信可以勝任!!不如說讓我勾引妳吧!!!」

  「……」

  對於這種真心實意地想著被有錢人包養的少女,澤田綱吉表示他也只能跪著寫個服字。

  「但我認為物質生活不是重要的,人的錢只要夠用就好了。」

  作為曾經的黑手黨神醫的弟子,在裏世界行醫救人從而獲得高額收入的深海光流,用正直得不得了的語氣,理所當然地說道:

  「所以除了生活所需以及應急備用金,全部都捐出去了。」

  ──最後M.M是在深海少女不解的眼神下哭奔逃走的。

  「她真的有聽明白我想說的嗎?」深海光流喃喃自語,完全沒有自己炫富炫了人家一臉的自覺,「而且也沒跟我說,為什麼我只是來看望庫洛姆,六道還要找她來守門……」

  「……」澤田綱吉覺得,M.M大概、肯定、絕對是心疼那些錢……因為他也有點小心疼。

  「可能……M.M誤會骸的意思了?」

  不過M.M怎麼會在這裡也是個謎,上回派她還是剛認識還想讓他死的時候……所以說,你們到底是把深海桑要來視察環境這件事當成面對什麼樣等級的大敵處理啊喂。

  一面在心中吐槽著,澤田綱吉還是跟著深海光流繼續向前。

  一直到從前黑曜樂園的購物中心以前,都沒有再跳出人來阻撓,讓人不禁鬆了口氣;至少澤田綱吉最不想見到的養鳥人「巴茲」沒有出現,這回六道骸沒像初次見面一樣喪心病狂。

  ──不過,一走到了購物中心的大廳,一片斷垣殘壁之中,終於看到人影了。

  只不過一看到那人的臉,澤田綱吉卻忍不住小小驚呼了一聲──

  「弗蘭?!」

  「喲──被我家Boss討厭的下一任彭格列Boss。」被叫出名字的面癱小孩癱著臉亂七八糟地朝澤田綱吉打了招呼,可不就是弗蘭?

  ……澤田綱吉現在只想收回剛剛那句話。

  ──誰說六道骸這次沒那麼喪心病狂的,弗蘭這樣面癱毒舌還使得一手好幻術的孩子都派出來了……骸你不如直說庫洛姆的生活環境到底有多糟糕吧。

  「當然,還有光姐,貴──安唷。」然而沒等澤田綱吉說什麼,就看頂著一個青蛙頭套的綠髮小孩,突然轉移視線,眼神閃亮地望著他身邊的灰髮少女,語調平板言語卻十分熱切:

  「光姐大駕光臨讓師父的這個廢墟根據地都蓬蓽生輝了唷,不愧是Me最──崇拜的光姐,Me──好想成為光姐這樣的面癱。」

  澤田綱吉:……他剛剛是不是產生了什麼特別不科學的幻覺?

  「那個毒舌小鬼崇拜地看著深海桑什麼的……怎麼可能啊哈哈哈哈哈哈……」

  澤田綱吉忍不住乾笑著自言自語,站在他旁邊的深海少女卻是眼中閃過恍然,對著眼前的綠髮小少年點點頭,「你好,弗蘭。你怎麼在這裡?」

  「Me跟笨蛋長毛隊長請假,因為師父召喚Me,說光姐要來這裡。」弗蘭出奇乖巧地回答了深海光流的問題,還讓澤田少年猛然意識到,眼前的面癱男孩也是瓦利亞的一員啊!

  「而且,Me想要請光姐在海報上面簽名,所以就來了。」

  澤田綱吉:……臥操,真不是聽錯???

  澤田綱吉就這麼一臉矇逼地看著弗蘭拿出印有深海光流面癱臉的海報和麥克筆,遞給深海少女簽名……

  ……不,等等,那才不是什麼海報,海報上不會印上懸賞金額還有聯絡電話吧……那哪是什麼海報,明明是懸賞單,就是懸賞單吧。

  「……瓦利亞竟然還用了這種東西在追查我的行蹤嗎……」

  深海少女一面低頭簽名,一面感覺自己大概真把瓦利亞那群瘋子給二度逼瘋了,竟然連這種江湖追殺令都拿得出來……她該慶幸她在北意大利的義診地點夠隱秘嗎?

  「Me說想要長毛隊長就給我了,還稱讚Me說難得有幹勁工作……難道其實我們的任務是要搶到光姐的簽名嗎?可是Me一點──也不想讓白痴前輩拿到啊。」

  澤田綱吉覺得,要是史庫瓦羅知道弗蘭能如此理直氣壯地吃裡扒外的話,打死也不可能把這東西當作海報送出去的好嗎?!

  ……話說,這本來就不是讓你簽名的周邊,除了你才沒人想要簽名!

  「簽好了。」深海光流鎮定地把海報……懸賞單還給眼前的面癱男孩,「對了,我剛剛在大門遇上了M.M,你知道為什麼她要攔住我嗎?」

  「感謝光姐──」弗蘭接過後,認真地把它捲成一卷,還拿出繩子綁了起來,「W.W小姐的話──是不請自來的唷。好像是來找師父,聽說今天光姐要來,就想要去找光姐麻煩的樣子。」

  「原本應該要找人阻止的,但因為光姐要來,狗哥還戰戰兢兢地在洗澡,眼鏡河童等等要幫狗哥剃毛整理儀容;Me覺得讓W.W姐表演一下餘興節目也不錯,可以打發時間。」

  弗蘭歪了歪頭,翠綠色的眼睛亮了亮,「然後就看到了光姐颯爽地打敗了W.W的拜金理論,Me決定──以後連收入都要以光姐為目標!」

  「……」好吧,澤田綱吉得承認這一點他也很想學習……那串數字實在太吸引人了。

  「城島跟柿本在處理衛生的問題啊……看來有點長進。」深海光流卻完全無視了後面的話,點點頭又再自己的筆記本上面記了點東西,「等等再去檢查城島身上有沒有蝨子。弗蘭,六道跟庫洛姆在哪裡?」

  當澤田綱吉還在震驚自家部下(暫)竟然還能管到黑曜眾毛髮裡面的蝨子的時候,深海光流已經又邁開腳步,而弗蘭也很自覺地走在前面帶路……喂喂這個面癱男孩真的不是專業吃裡扒外一百年嗎?!

  「不過……骸到底在做什麼呢……」

  澤田綱吉忍不住嘀咕,不說純粹來亂的M.M與弗蘭,連城島犬跟柿本千種都動員了,看起來應該是很認真的想要營造出黑曜樂園美好的居住環境……可是關鍵的庫洛姆到底去哪裡了?

  似乎是聽到了澤田少年的低聲呢喃,正要推開眼前緊閉的大門的弗蘭回過頭,一面推門一面面無表情地回答:

  「啊,師父的話,他可能跟眼罩女在整理房間唷……」

  話語未完,推開的門扉由縫裡擲來一柄三叉戟,準確地正中弗蘭那顆青蛙頭,隨後一隻纖細蒼白卻節骨分明地手用力握上把柄,把三叉戟尖端又往前捅了捅──

  「Kufufu……你剛剛說誰在做什麼,弗蘭?」

  「……」澤田綱吉覺得自己差點沒尷尬症發。所以三叉戟打斷的那句話他到底是要不要相信。

  「師父──這樣好痛啊,Me反對暴力行為,請住手好嗎。」弗蘭面色不改得嚷道,不知道到底是在求饒還是想激怒他家師父心狠手辣的戳死他個逆徒。

  「Me只是實話實說,師父剛剛明明還嫌狗哥掉毛不好拖地才轟他出去──痛痛痛,Me都說請住手了,師父您老才這把年紀就重聽了嗎──」

  澤田綱吉覺得弗蘭這絕壁是打定主意要作死了,別說是骸已經用三叉戟把自己徒弟給釘在對面牆上……就是他都不忍心再看弗蘭死命揭自己師父底了好麼!?

  「Ku、fu、fu……看來改天我需要好好再教你一次什麼是尊師重道……」六道骸咬牙切齒,但盡量不動聲色地做出與平常無異的動作;甚至半晌後,他才裝作發現了一旁乾站著的兩人,「驚訝」出聲:

  「喔呀,是彭格列和深海光流,你們已經來到這裡了嗎,速度比我想像的要快呢。」

  「……」所以說來的速度比你整理房間再拖地還快就是了吧。

  老實說,就算說六道骸聯合庫洛姆跟弗蘭,三個幻術師動用幻術把整個黑曜都幻化成還沒廢棄前的樣子,都比讓澤田綱吉想像自家那個狂霸跩的中二霧守老老實實拖地更實際啊!

  一瞬間澤田綱吉腦袋裡的思緒紛雜,不斷閃過的關鍵句大概有「六道骸原來你是這樣的六道骸嗎」、「我可能中了很不得了的幻術」、「我的霧守畫風崩了怎麼辦」。

  偏偏沒等澤田少年或是深海少女做什麼反應,就看到庫洛姆也從門裡跑了出來……手上拿著拖把和水桶。

  「骸大人,我把那邊的地拖好了……」庫洛姆先是說了這麼一句,實現轉到澤田綱吉與深海光流身上時才吃驚了一下,「光流大人跟Boss……你們這麼快就到了嗎?」

  「……」

  六道骸表情有點僵硬,沒有說話……所以說骸你們果然還整理到一半吧。

  ──澤田綱吉在默默心中真相了,只不過實在是不忍心拆臺……於是只得沉默了。

  「……嗯。本來會更快,如果沒有遇上M.M的話。」深海光流此時倒是回應了,大概因為她這次本來就是來拜訪作為舊病人的庫洛姆的

  「光流大人遇到M.M小姐了嗎?」庫洛姆看起來有些驚訝,接著有些緊張地小聲急問道,「那、那M.M小姐有對光流大人……說什麼、或是做什麼嗎……?」

  此時庫洛姆想到的是之前到十年後的未來時,自己曾經被M.M甩巴掌的事情;雖然她並不在意自己被打,但如果光流大人被這樣對待,庫洛姆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因此庫洛姆不免用著充滿憂慮的擔憂目光看著深海少女,只是在場除了她以外,似乎完全沒有人有這樣多餘的擔心。

  「……哼,說什麼都無所謂吧?」六道骸首先擺脫了迷之尷尬的狀態,哼了一聲表達自己的看法,「深海光流這女人,大概也只有那張伶牙俐齒的嘴不會輸人了。」

  「呃不……與其說是M.M對深海桑做了什麼,不如說是深海桑對M.M做了什麼……」

  澤田綱吉不知道該怎麼委婉的說說深海少女裝得那一頓好逼,不過他實在是太贊同六道骸的話了……只是不只是嘴上功夫,就是年收入深海桑也完全不輸人。

  「W.W小姐一上場就被光姐秒了喔,果然不愧是Me最──崇拜的光姐,比我更快讓W.W小姐啞口無言呦。」弗蘭則是癱著臉繼續吹捧深海少女,只是崇拜的點依舊是莫名其妙。

  庫洛姆:……???

  「我跟M.M說了一會兒話,她大概有事,就先走了。」深海光流很是輕描淡寫地給一臉矇逼的庫洛姆解釋了一句,「對了,你們現在沒事了吧,我可以進去看看麼?」

  深海少女對於決定要做的事情想來是持之以恆又固執,特別是當她進入工作狀態,是完全沒有商量餘地的;所以在一系列插科打諢之後,深海光流喜聞樂見地進入了她最在意的主題──她分明是要來考察生活環境的好嗎。

  「啊、那個,差不多了,我剛剛把地拖好。」

  庫洛姆有些緊張地露出羞澀的笑容,一副自主做了家事等待家長表揚的乖孩子模樣……於是深海光流漠然朝六道骸看了一眼,那一眼的涵義大概是「你真的沒虐待我病人?」

  那懷疑的眼神看得六道骸頓時只想把釘住一個面癱的三叉戟拔起來捅另一個面癱。

  「啊、骸大人也有幫忙的……因為我說不想讓光流大人失望……」善良的髑髏少女卻是在深海少女那微妙的一眼後立刻為自家大人開脫……不過功力不怎麼樣,以深海光流會失望為前提,顯然沒整理以前狀況可能不是太樂觀。

  「那個、還是先請進吧,各位……」庫洛姆靦腆地笑了笑,動手推開方才出來時她細心掩上的大門,「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等我把掃除用具先收拾一下──」

  「犬,快點過來。沒剃乾淨骸大人會生氣。」

  「不要!阿柿你給老子滾開!!老子才不要剃毛!!!」

  門乍一開,就聽見冷靜淡漠與氣急敗壞兩到嗓音分別響起,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個帶著毛帽與眼鏡的冷靜少年,拿著剪刀刮刀剃刀,追著另一個滿頭刮鬍泡的野獸少年;兩人在屋子裡竄上竄下,搞得滿地都是泡沫,連帶著撞到了不少擺設好的家具,遍地狼藉。

  「犬,你再不過來剃毛,骸大人不只會生氣,連期間限定沒收的零食都不可能拿回去了。」

  「我管你的啊阿柿!!剃毛了老子還怎麼過冬!!!」

  「……」

  看著眼前奔來奔去好像鬧得歡實的兩人,沒有人說話;過了半晌,深海光流才主動去拍了拍庫洛姆還搭在門把上的手,接著替她把門再次關實。

  然後,深海光流又再自己的筆記本裡記上幾筆,唰唰寫完後把抄寫得那幾頁撕了下來,鎮定地走到六道骸面前,鄭重地把那幾頁紙塞到他懷裡。

  「六道,我大概知道你們這兒的狀況了……具體該怎麼改進我也寫好了。」深海光流默默地囑咐,「還有……如果你要教訓他們的話我不攔你……上面寫得這家藥廠的外傷藥不錯,打完讓他們包扎一下……」所以說別往死裡打,也別打殘……

  總是預防傷害造成的深海光流頭一次覺得,也許受點傷讓他們長點腦袋,也算是一種藥到病除的處方箋了。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4: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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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7:4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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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7開學日與情人節

  對於學生而言,新學期的開始無疑是殘酷的,特別是黑手黨學院的學生──至少澤田綱吉就覺得要再次回到這所莫名其妙的學院十分痛苦。

  「話說……明明是黑手黨,為什麼還會有開學典禮啊……」

  坐在學院超誇張的豪華大禮堂中,澤田綱吉忍不住小聲呢喃;明明都已經有那麼多不正常的地方,偏偏要在這種讓人厭煩了的形式安排上面跟普通的學校一樣做什麼啊?

  「畢竟還是學校吧,有開學典禮應該是正常的?」深海光流用不太確定地語氣回了話……不過其實她根本沒上過學,本來就不知道開學典禮該是什麼樣子,無從比較,「不過聽說今年是第一次舉辦……」

  「什麼?所以本來沒有開學典禮吧,分明是為了什麼特意加上的啊?」一旁的獄寺插話,皺著眉頭不知道又腦補了什麼,「可惡……是要出什麼事情了嗎,難道是有人想要加害十代目?!」

  說著獄寺直接抄起了藏在身上的炸彈,一副要把潛伏在周遭的敵人一一殲滅。

  「……」深海光流就想問一句,獄寺你就說說在你心目中誰不想加害澤田少年吧。

  這種另類的『我家老大天天被害』妄想症末期,深海光流表示自己簡直啞口無言,就差沒直接把認識的精神科醫師權威電話抄給對方了。

  「剛剛發下來的日程表上面寫了,只有學生會演說的安排,我想應該跟澤田沒有什麼關係。」深海光流耐心解釋道,「好像是要介紹交流生……學生會之前有聯絡我,希望我能負責帶兩位交流生。」

  「為什麼是妳這女人負責啊?」獄寺隼人撇撇嘴,露出了質疑的表情,「就算是想要請我們彭格列家族代表學院,也該由我這個彭格列十代目的左右手來處理吧?!」

  「獄寺你在意的是這個嗎……只是我正好認識學生會代表,學校裡也沒有其他學生想要招待交換生,所以拜託我罷了。」

  深海光流只得趕緊表示自己一點也沒有搶著為澤田少年出生入死的野望……畢竟,一個正常的人類除了左手右手以外,是不需要第三隻手的……深海少女深信澤田少年也絕對不例外。

  「啊,應該是現在上台的那個人,他拜託我的。」

  「嗯?是那傢伙啊?」坐在另一側的山本武突然叫了一聲,眾人聞言紛紛將視線轉到台上,一名黑髮黑眼、神色幾乎正直過了頭的東方少年一本正經地板著臉,走到講台上。

  「啊,那就是梁衍。」深海光流點點頭應道,「他是學生會代表。」所以即使她沒認出臉,也能肯定那是誰。

  「梁……衍?」不太習慣地跟著唸了一遍這個中文名字,庫洛姆拉了拉深海光流的衣袖,看起來有點疑惑地小聲問道,「那是……光流大人認識的人……?」

  「因為洽談聖誕舞會的事情需要學生會的幫助,梁衍正好是學生會長,所以常常一起開會。」深海光流說出了一個有夠正常的交集理由,「另外就是……他也是山本社團的地下社員,練習的時候偶爾能看到他。」

  「山本的社團……棒球社?」這回是澤田少年接的話,他記得山本依舊是棒球隊的來著,雖然聽說是他自己組的。

  「是啊,因為他說想要看我平常是怎麼鍛鍊自己的,我邀請他進入棒球社了,剛好我們也缺個捕手。」

  山本少年爽朗笑答,讓深海少女有點想要吐槽『其實我們不是缺捕手而是根本只有經理跟打擊手啊』、『還有人家明明是找你切磋劍術你怎麼就給人捕手的手套了』之類的。

  「嘛,他真的對棒球很有熱情呢,現在訓練做得都要比我認真了,真是了不起。」

  「……」不,那是因為他以為那是劍道的修行,跟棒球的熱情有毛關係啊。

  深海光流不禁在心中默道,對於認真修煉方向卻完全走偏的梁衍少年,抱持著難以言說也不知道怎麼說出口的心疼。

  「原來是山本社團的前輩啊……太好了……」澤田少年不知為何鬆了口氣,「名字聽著有點耳熟我還以為是那個常常把戰帖放在信箱最後被Reborn當成廢紙回收的山本的仇人呢哈哈哈哈……」

  「……」她應該對原來梁衍一直以來都默默在幹這種事情發表意見,還是針對Reborn一言不發地處理掉人家的戰書這件事吐槽……

  「切,又是一個棒球笨蛋。」獄寺不屑地出聲……話說別把打棒球的都當成笨蛋啊,「我看肯定講得都是一些廢話……十代目,要不要跟我一起翹課?」

  「呃……我覺得還是聽一下比較好啦,獄寺……」就算一再抱怨這類儀式有多無聊,澤田綱吉也沒有突破堵在禮堂的風紀隊的防禦翹課這種可怕的想法……那根本是挑釁啊挑釁他家最可怕的浮雲的行為,會被咬殺得一乾二淨啊喂。

  於是他乾笑兩聲,不太自然地把視線挪回台上,「畢竟是學校的事,而且不是跟深海桑有關嘛……」

  「……也就是說,在風紀委員雲雀恭彌的提案下,本校將正式與日本的並盛高中結為姐妹校,並於即日起展開為期一個月的交流生活動。」

  「……欸?」

  雲雀前輩提案?!

  並盛高中?!!

  結為姐妹校?!!!

  那一聲宣布讓澤田綱吉不由得張大了嘴巴;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家長期盤踞在並盛當山大王的雲守,竟然對於地盤意識這麼強烈……都到了地球的另一端了竟然還執著一定要跟並盛扯上關係……

  ……這人是離不開地盤的貓嘛?!

  重點是沒有人通知他啊……不,他在想什麼,雲雀前輩做事本來就不可能通知任何人更別說通知他這個廢柴了──可是讓日本鄉下的普通高中跟意大利黑手黨學校結成姐妹校什麼的,這到底是怎麼樣清奇的腦迴路才能想出來的點子啊?!

  而且還把正常人放到黑手黨學院來交流……到底是期待交流什麼啊?!!

  這廂澤田綱吉還陷在慌張中,然而台上的梁衍少年卻毫無所覺,接著說出了更不得了的話──

  「那麼,請兩位交換生上台──來自日本的『笹川京子』以及『三浦春』同學。」

  話語一落,不知道何時轉暗的會場中亮起一道可以閃瞎人的聚光燈,直直打在走上舞臺的兩名高中女孩身上:

  一個有著橙色短髮,笑容可掬,整個人像是太陽一樣;另一個則是紮著馬尾,十足的精神,渾身上下漾著活力,不論哪一個都是風華正茂的青春美少女──

  「我是笹川京子──」

  「我是三浦春──」

  「請各位多多指教!」



  面對台上笑靨如花的兩個熟悉的少女,澤田綱吉他……他一臉矇逼。

  坐在他身旁的深海光流忍住心底不斷冒起的同情泡泡,拍了拍已經呈現生無可戀狀態的澤田少年的肩膀──

  「等等要一起帶交換生逛逛校園嗎……澤田?」

  ──於是,由於許多不可言說的原因,最後由深海光流和眾人一起領著兩位『交流生』參觀校園。

  「聽到老師說這件事的時候,嚇了小春一跳呢,竟然收到了來意大利高中的交流生邀請。」

  朝氣蓬勃的元氣少女三浦春說著,雙手交握眼神閃亮亮地朝著澤田少年發送愛慕光束,「不過後來小春我明白了!阿綱先生一定是想念小春我了,竟然這樣大費周章讓我們團聚……真是的,阿綱先生你太悶騷啦!」

  澤田綱吉:……我不是我沒有……求放過別造謠!!!

  「難得能來意大利,還能順便看看阿綱你們的學校,真的是很有意思呢。」笹川京子微微笑道,「不過你們有沒有嚇到?為了不要露餡,我也是昨天晚上才跟大哥說我也要來意大利呢。」

  「嗯……是被嚇得不清。」深海光流回想了一下方才在開學典禮上澤田少年那天崩地裂的表情,於是十分肯定地回道,「難怪一早就沒看到笹川的影子……是幫京子妳們把行李安置到宿舍了吧?」

  「是啊,不然大哥肯定會說溜嘴的,那就不好玩了呀。」京子小姐露出了天然的表情毫無心機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深海光流很肯定自家Boss的臉根本白了一個色階,「對了,小光,還沒有跟妳介紹一下,她是小春……」

  「我知道。」誰知深海光流卻是一本正經地點點頭,眼中閃過具體到像是一串跑著『然而我早已看透一切』字幕的跑馬燈;然後她偏過頭,面無表情但語氣特別認真地開口:

  「三浦春,澤田的妻子候選人之一……」

  「……行了深海桑拜託妳別說了。」

  ──此時澤田綱吉的心情,怎一個崩潰了得。

  ──所以就說了深海桑妳面無表情一說就特別有說服力,跟妳宣讀病歷一樣好像就是真的啊,跪求別說話沉默是金!!!

  「哈咿!竟然這麼直接的說出來,小春跟阿綱先生會不好意思的啦!」就見三浦少女立馬捂住因害羞而燒紅的臉蛋,特別生動地演繹了何謂戀愛中的少女心,「小春也知道妳是誰喔,京子說她認識了一個很可愛的意大利混血兒,就是妳對吧?」

  「……」實在不知道該不該接下這句的深海光流頓了頓,靠著自己的面癱技能迴避了問題,「我的確有日本跟意大利血統……另外,我是深海光流,請多多指教。」

  「我是三浦春!小光妳果然好可愛,就跟京子還有庫洛姆說的一樣!」

  小春大大揚起一抹笑,接著毫不猶豫地伸手挽住了深海少女的手臂,另一手又扯過庫洛姆的手攬著,「好,那麼接下來『女孩子的活動』小光也一起來吧!」

  「蛤?那是什麼鬼啊?」獄寺隼人一聽就皺起眉頭,果然女孩子就是可以跟麻煩劃上等號的生物,「難得十代目親自領妳們逛校園,妳竟然還想要做別的活動?!」

  「哈咿!難道你們不知道嗎?」小春露出了大吃一驚的表情,「今天是什麼日子,阿綱先生你們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嗎?」

  「這個我知道!」山本少年笑著搶答,「今天是開學日對吧?哈哈。」

  ……這真是十分不解風情的答案,雖然他一點也沒說錯。

  「才不是這麼沒神經的答案,你們男生真是的!」小春生氣地糾正,看著山本少年爽朗的笑容卻像看著個流鼻水的幼稚園小孩一樣,只是眼神沒面對小孩那麼溫柔,「今天可是二月十四日、情人節啊,是愛的節日欸!身為少女絕對不能錯過的節日!」

  深海光流:……她能說身為少女她剛剛也以為今天只是學校開學的日子麼?

  ──深海光流在心中默默地反省……她覺得自己可能當了很多年的假少女……情人節什麼的,完全沒往那方面想啊。

  「我已經……跟京子還有小春約好了一起做巧克力。」這時庫洛姆才細聲細氣地開口,同時露出小小的微笑,「希望光流大人可以跟我們一起做,要給大家的巧克力……」

  「情人節……京子的巧克力……給大家……」

  ──所以他也有份!

  喃喃自語著的澤田綱吉眼睛一亮,完美捕捉到了重點,簡直就想立刻護送幾個女孩直接殺到料理教室──不過就看到深海稍微皺了下眉,「但是我們還沒有參觀完校園……沒問題嗎?」

  充滿責任感的深海少女顯然覺得突然改換行程不大好──然而澤田綱吉完全不覺得哪裡不好……不如說他一點也不想讓京子還有小春搞懂這所學院到底是在教些什麼……而且在戰鬥訓練學院參觀校園危險係數真的太高了。

  「應、應該沒什麼關係吧?反正要待上一個月,到時候一定就會熟悉了啦!」於是澤田少年假笑著反駁了深海光流的話,「深海桑,庫洛姆都說想要跟妳一起做巧克力了……不如妳們還是一起去做吧……?」

  「是啊小光,做完了還可以送給一直很感謝的人喔。」京子也跟著勸道,一波助攻讓澤田少年感動的不行。

  「而且碧昂琪也在這裡,她說要教我們做更多花樣的巧克力甜點呢,一定會很有趣的。」

  眾人:「……」

  ──臥操,那還真是『有趣』的『要命』。

  「……深海桑,那個……」澤田綱吉看著深海光流,欲言又止,欲說還休。

  「……澤田,我明白的。」深海光流扳著一張面癱臉,語氣卻是任重而道遠一般的沉重,「我……還是跟去幫忙做巧克力吧。我會努力的。」

  ──努力讓碧昂琪別碰巧克力……不然至少也得搞清楚她投了什麼毒,她才好調配解藥啊。



  ++



  開學第一天,澤田綱吉才剛震驚完交流生竟然是熟面孔……還是他最不希望在這所見鬼的戰鬥學院見到的熟面孔;就面臨了更加嚴峻的問題──如何避開生命危險吃到女孩們( 特別是京子 )所做的巧克力。

  記得國中的時候也發生過類似的慘案,最後還是因為防不勝防吃到了碧昂琪的有毒料理……有了那次刻骨銘心的經驗,澤田少年可以說是痛定思痛。

  是的,今年他肯定不會再要藍波用什麼十年後火箭筒召出大人藍波、然後假扮成碧昂琪的前男友羅密歐這種蠢事了──

  「kufufu……所以你找我有什麼事,澤田綱吉?」於是在料理教室外,六道骸饒富興致地看著眼前這個難得有事找他的天真的黑手黨,「我可不記得我什麼時候跟你們黑手黨有什麼交情吶。」

  「那、那個……我們的確是有事……」澤田綱吉咽了口口水,說真的,要拜託六道骸這個成天把奪取自己身體這句話掛在嘴上的神經病,他都覺得自己瘋了……

  不過──澤田綱吉斂了斂心神,壯著膽子繼續說道:

  「可以拜託骸你……弄出羅密歐的有形幻覺嗎……啊羅密歐就是碧昂琪的前男友,長得跟藍波長大後一樣就行……」

  ──沒錯!如果說十年藍波只能拖住碧昂琪五分鐘,骸的幻覺卻可以更加持久啊!這樣一來直到完成了成品碧昂琪都不一定趕得回來……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機智的Boss大人在內心握拳給自己打氣……全然沒想到自己難得一次鄭重的請託自家霧守卻是如此傻逼的事情,究竟給對方帶來多大的心靈衝擊。

  六道骸:「……」

  ──果然他還是趕快毀滅該死的黑手黨好了……現在立刻馬上!!!

  「彭格列……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不過沉默了一會兒,六道骸馬上清醒過來,一對異色瞳裡充滿著恨不得撕了對方的怒氣,手中也幻化出三叉戟,「天真的黑手黨,看來我最近沒有提醒,你似乎就忘記了我們是敵人呢……」

  「嘎、等等啊!骸!」澤田少年一見對方看起來要暴走了,立刻遵循自己的超直感往後退了幾步,「那、那個!其實庫洛姆跟深海桑她們都在裡面做要送給大家的巧克力可是碧昂琪在的話一定做不成的,所以──」

  ──所以說庫洛姆一定會做給骸的……這事一定有你的份!

  澤田綱吉閉上眼豁出去吼完以後,眼前的藍髮少年又沉默了──於是他悄悄張開眼偷瞄,卻看到六道骸緩緩地哼了一聲,接著拿手上的三叉戟敲了下地,一個跟成人藍波一模一樣的男子憑空出現在眼前。

  澤田綱吉:「……」

  「你可別誤會了,澤田綱吉,這可不是為了你們那些黑手黨。」六道骸仰起下巴,唇瓣也跟著勾勒出嘲諷的弧度,襯上精緻的五官看上去特別酷炫,「我只不過是不想讓我親愛的庫洛姆傷心罷了。」

  澤田綱吉:……好喔。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囉。

  不提過程,最後澤田綱吉還是成功說服了六道骸,彭格列少年們喜聞樂見地看到了幻覺·羅密歐打開了料理教室的門……接下來只要讓碧昂琪看到他就行了──

  ──然而下一瞬間門卻是自內而外被推開的,深海光流面無表情的臉一下就對上了幻覺·羅密歐的臉:「……」

  「……不好意思,先生,請問您是?」本來正打算出來跟澤田少年們說些什麼的深海光流頓了頓,有禮貌地問道,「還有,您是要來找誰的嗎?」

  「竟然先遇到了深海桑……怎麼辦得告訴她啊──」澤田綱吉慌慌張張地就想要從藏身處往外衝,結果一個不慎廢柴屬性發作,左腳絆右腳地摔了個底朝天。

  「十代目!」

  「阿綱!」

  跟著躲在一旁的左右手們叫了一聲也跟著衝了出來,趕忙上前拉起澤田少年。

  「痛……啊不對,深海桑,那個人是……」

  原本還在痛呼的澤田綱吉發覺現在不是喊痛的時候,抬起頭就想提醒深海少女;然而後者卻以一種有些莫名的眼神盯著某處──

  「唔,是誰啊?長得還真帥,簡直跟我一樣帥氣啊。」

  不知道從哪裡路過的藍波拿著十年後火箭筒,一副高中生的成人模樣;一看就知道小孩藍波又不小心使用了火箭炮。

  現場異常混亂,特別是成人藍波還對著幻覺·羅密歐比手畫腳,活像測試對方是不是鏡像似的──然而,彷彿還嫌場面不夠混亂似的,教室門扉再開,正是被動靜引得出來看看情況的碧昂琪。

  「羅密歐……」

  只見碧昂琪喃喃唸了一句,雙手不知何時出現了兩盤冒著駭人紫煙的有毒料理,「看來之前除得不夠徹底,還斷裂生殖出更多了啊……也好,不論是哪一個……都給我去死吧!!」

  由六道骸所操縱的幻覺理所當然地閃過了有毒料理的襲擊,並且成功將碧昂琪給引走──就是可憐了剛來到這個時空還一臉矇的大人藍波。

  「搞什唔哇哇哇哇──」話還沒說完,大人藍波便被有毒料理擊中,發出一串慘叫聲後身子便倒了下去;連帶手中的十年後火箭筒也跟著飛了出去。

  ……然後,深海光流就想問一句,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因為下一秒火箭筒就把她整個人攏住,一陣粉色的煙霧與『砰』的一聲響同時出現──

  「深、深海桑……」澤田綱吉張大嘴,全然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的局面──深海桑竟然被十年後火箭筒打到了啊啊!

  「……十年後的……深海光流麼?」不知道何時出現的六道骸瞇起了雙眸,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起來十分感興趣,「好像還挺有意思的樣子……」

  粉色的煙霧漫起,不一會兒又散去,迷霧這種隱約能見的身影逐漸清晰,直到十年後的深海光流的模樣,完全暴露於人前──

  「……搞什麼……」幾乎是一看清對方的樣子,獄寺少年雙眼立刻張大,「妳……妳這女人──」

  煙霧之中,那雙熟悉的灰眸緩緩朝著獄寺眨了兩下,讓他有些堵塞的話又一口氣衝出口:

  「──根本沒有交換啊!?」

  是的。在他們眼前的還是灰髮『少女』──一副高中生甚至更年輕的模樣、平板且毫無情緒起伏的臉、以及時常披掛在身上的白大褂──

  怎麼看,站在那裡的都還是高中時期的深海少女。

  「……啊哈哈,結果沒什麼變嘛,我還以為會出什麼事呢。」山本武看了看深海光流,愣住的表情恢復成了原來爽朗沒神經的模樣,「還是原來那個深海嘛。」

  「難道是火箭筒故障了嗎……?」澤田綱吉不禁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不然實在說不通啊……

  「嗯……」

  這時,作為話題中心的深海少女微微蹙眉,接著又鬆開,看著三個讓她感覺十分懷念的年輕面孔,開口,「雖然很高興你們能說我跟高中生一樣年輕,不過……我是從十年後來的沒錯。」

  就見深海光流如『往常』一樣癱著一張臉,在幾人震驚得不行的表情下,語氣特別鄭重地說道:

  「我今年,二十七歲了。」也就是說,她不是未成年高中生了,謝謝。

  深海光流對於年齡詐欺什麼的其實一點興趣也沒有。

  「……」雖然妳這麼說而且感覺好像也沒騙人,但就是讓人無法相信啊喂!

  「……kufufu……看來十年來妳都毫無長進啊,深海光流。」

  就在澤田綱吉等人還遲遲無法接受自家小夥伴能把『凍齡』二字如此忠實的呈現──明明他們每一個十年後都跟現在差很多,少女妳怎麼就一成不變──六道骸已經冷靜地維持著一貫的態度走上前去,看著似乎真的沒什麼變化的深海光流。

  「其實,論維持著惡趣味和中二性格這件事,你也是十年如一日的耕耘,絲毫沒有懈怠啊。」深海光流木著臉吐槽了回去,像現在一樣毫不留情,就像六道骸曾經說過的,牙尖嘴利得很,「比起你來,我還差得遠呢,骸。」

  「……看來妳也不是毫無長進。」六道骸按捺住心中蠢蠢欲動地想要用力捅對方一叉子的慾望,咬牙切齒地,「至少嘴上功夫是與日俱增呢……」

  「多謝誇獎。不過看到你們還真是懷念……現在是在學校裡吧。」沒有在意對方那幾乎要爆發的情緒,深海光流思索了一下,慢條斯理地說道,「對了……是在做巧克力嗎,今天正好是二月十四日。」

  「十年後的深海桑竟然變成會關注情人節的人了……」澤田綱吉面色凝重,關注的點卻讓人不禁有些複雜。

  「其實只是剛好……對了,那麼正好……」深海光流偏頭想了想,似乎想起什麼地在白袍兩邊口袋掏了掏,拿出了幾份包裝精緻的盒子,「這些正好能送你們,算是感恩巧克力吧。」

  說著把一個一個把巧克力分別塞到四個少年手中,分發完後站回原先的位置,看著每個人手上都有一盒巧克力,然後像是滿意自己的配置一樣地點點頭。

  「這個……真的要送我們?」澤田綱吉嚅囁地問了一句,看著手中的巧克力,有些不好意思──除了媽媽送的以外,他可是很少收到巧克力的!

  「當然了,我一直很想感謝你們的。」深海光流卻是十分認真地點點頭,「雖然有時候感覺熱鬧過頭了,但跟你們一起的日子其實一直都挺有趣的;你們也總是包容著我,不是嗎?」

  「……總之,真的是很感謝你們。年輕的時候能認識你們,真的是很開心的一件事。」

  灰髮少女這麼說著,同時,就像是緩慢播放著的電影一般──從來都是平直而沒有任何柔和弧度的唇角,頭一次有了上揚的弧度。

  儘管只是十分微小的彎度,那在以往讓人感覺有些冰涼冷漠的面容一下子回暖了。

  ──此時此刻,這樣全然不同於熟悉的少女會展露的弧度,才真正讓人感覺到了,十年光陰悄然留下的痕跡。

  果然……這是十年後的深海桑啊。

  而且好像……還變得更溫柔了呢──

  「而且那些也只是借花獻佛,誠意也不太夠。」剛才還掛在臉上的微微笑迅速崩解,深海光流再度恢復成了原來那面癱的冷淡臉,「其實,我剛剛去了米魯菲歐雷,這些巧克力好像是仰慕者送白蘭的……但他血糖太高不能吃,我就都沒收了。」

  「……」

  ──不,他錯了……這哪裡是變得更溫柔了……十年都過去了,深海桑妳也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不擅長讀空氣這件事情麼?!

  十年的時間,少女妳非但沒培養情商反而拿它餵狗去了是吧?!!

  正當眾人還嘴角抽搐著、可能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吐槽,粉色煙霧再度漫起,十年後火箭筒的時效正好結束──於是眾人囧囧有神地看著煙霧又散,面無表情的灰髮少女抱著一堆包裝精緻的巧克力站在那兒。

  「那個……」剛回到現在的深海少女有些遲疑地開口,卻又停頓了一下,像是斟酌要怎麼說。

  「雖然不大好解釋……但我剛剛在十年後的杰索那裡搜刮了一些巧克力,有沒有人……」

  「不了謝謝!」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4:1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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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7:4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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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7.5醫生的情人節

  十年後的深海光流也不是什麼會特意記住什麼節日的人。

  事實上,除了聖誕節之類會放假並且街上人人都在慶祝的主流節日,其餘什麼紀念日的她通常很難意識到。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情人節。

  雖然她知道情人節是個送巧克力告白脫單再順便製造一點商業價值與經濟效益的好節日──不過跟她也什麼關係呢?她一不覺得單身有什麼不好、二又不是打著情人節限定商品傳銷的商人……總之,這實在跟她沒什麼關係。

  ……直到她好死不死在情人節上米魯菲歐雷那給白蘭進行例行檢查,她才沉重地意識到這個節日,其實也不是完全跟自己這個醫生無關的──

  ──至少猛然看到那位多年來血糖指數始終吊在糖尿病邊緣的甜食控徜徉在一堆巧克力海中的畫面,差點沒驚得深海光流捏碎抽血用的針管。

  「呀~是光醬來了啊~」白蘭·杰索一如往常地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迎接,「我等光醬很久了呢,一直一直在等喔~」一邊說著還一邊把玩著一盒巧克力。

  「少把定期的身體複查說得像是徹夜排剛上市的電玩。」然而深海光流卻毫不留情地這麼回道,「而且,我比預定的時間提早到了。」她可是一名專業又有職業操守的醫生,遲到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因為我太期待光醬的到來了嘛,從昨天就在選面談時要吃哪一款的棉花糖了呦~」

  白蘭用他那依舊甜得發膩的語調繼續說著,不過深海光流倒是十分耿直地感到不解了──誰會理解像是挑選約會衣服一樣挑選棉花糖牌子的神經病青年的想法啊。

  所以說,深海光流自詡不是合格的精神科醫生,懂誰都不可能懂他好麼。

  ──不過,她也有很懂很專業的東西。想著深海光流便用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沉表情看向白蘭……桌上那堆由情人節巧克力堆成的山。

  「……白蘭,我記得我說過你應該要節制糖分攝取。」於是深海光流嘆了口氣,上前抽走白蘭手上的巧克力,「巧克力也不行,這些我就沒收了。」

  白蘭看在眼底目光閃了閃,難得沒有扮可憐或是耍賴想要回甜食──害深海光流把巧克力分裝進口袋時都有點懷疑自己可能沒收了假的巧克力。

  「欸,光醬這是想要我的巧克力嗎?」白蘭純純地露出一個笑容,看在深海光流眼裡卻等於『媽蛋這個死糖尿病病患又要搞事』的警示燈,「那光醬想要義理巧克力,還是本命巧克力呢?」

  ……這話聽起來還真夠曖昧的,應該說白蘭·杰索不愧是擁有純正意大利血統的黑手黨,尋常的女孩子這時大概會覺得有些尷尬又不知所措吧?

  不過──

  「所有含糖高油高脂的我都會沒收,就算裡面蘊含什麼星辰大海一樣浩瀚的愛,它還是巧克力,一樣升血糖。」

  ──不過,深海光流毫不動搖於白蘭那曖昧到令人髮指的說法;習慣了對方用各種理由逃避扎針,此時她的態度正直到讓人想跪了……然後哭著讚嘆她不同凡響的專業素養。

  「還有請把手伸出來,我要插針了。」瞥了一眼看起來笑容似乎僵了的白蘭,深海光流補充了一句,同時動作俐落的就把對方的袖子給捲上了,而後快狠準地插針抽血,「乖乖配合,血糖情況樂觀的話還能讓你挑一款巧克力不沒收。」

  「……光醬還妳真是太嚴格了,而且好像對我越來越兇了。」被紮了針的白蘭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沒那麼甜了,「真是的,十年前的光醬明明不是這樣子的啊~」

  深海光流剛把檢測血糖的儀器弄好,一聽這話想要反駁──她分明十年來都沒有什麼變好嗎,而且要不是她始終如一的看診,白蘭肯定已經糖尿病嚴重到失明截肢了──不過沒等她說什麼,一陣粉色的煙霧突然包圍住她。

  「……彭格列的十年後火箭筒麼?」愣了愣後很快猜出真相的白蘭露出了感興趣又興奮的表情,「十年前的光醬,沒有那麼兇的光醬啊~」

  待煙霧散盡,出現的便是與方才無異的灰髮面癱少女──不,不是無異,至少身高因為時間與鞋跟的高度有了不同……但大抵上幾乎是可以稱作一模一樣的。

  一直以來都沒有改變的深海光流,一身白袍面癱臉,對著十年後青年樣的白蘭,卻是一點驚訝的樣子也沒有。

  ──不過,或許也是因為她沒法擺出什麼驚訝的表情吧。

  「……這裡就是十年後啊。」來自十年前的深海光流特別淡定的環顧四周,十分輕易地接受了自己穿越時空的玄幻設定;然後,她的視線停在了白蘭身上,「你……」

  白蘭一看,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個少女貌似還因為臉盲不認得自己,立刻就擠出了更加和善甜美的笑容,「啊,我是光醬妳十年後的──」

  先不論盪漾又愛捉弄人的白蘭青年到底想給自己填上什麼樣的稱謂,深海少女卻是不等他說些什麼,抬起頭定定的看著白蘭的臉,面無表情卻堅定地搶白:

  「我懂了……你有什麼病?」

  肯定是有病求診的病人吧?深海光流覺得自己真相了。

  白蘭:「……」

  ──這話由醫生問明顯沒問題……但為什麼就這麼讓人不快啊喂。

  「……哼哼,光醬怎麼會這麼想呢?今天可是情人節喔?一起過情人節還會是什麼關係呢──」

  白蘭青年試圖繼續混淆視聽;至少他覺得,十年後年齡相當整不了還好說,但小了自己十歲的深海光流沒道理也騙不到吧?

  「醫生和病人。」然而果斷吐出這個答案的深海光流,那表情簡直正經得教人不忍直視,「畢竟沒人可以挑時間發病,聖誕節也可能發病的……你就承認自己有病吧,我這五分鐘還是要繼續問診,不能浪費時間。」

  白蘭:「……」

  見眼前的青年似乎不想再說些什麼,深海光流轉移視線,掃過桌上的血糖檢測儀,再把視線對上白蘭的臉,恍然大悟,「……是杰索……糖尿病複診?」

  接著沒等白蘭對於自己一見血糖儀器就認定是自己這件事發表什麼感想,她看了下檢測儀,眉頭微微皺起,「十年來有我的控制竟然還升高了……這不科學……」

  喃喃自語一句後,深海光流將視線轉移到了桌上那堆小山一樣的情人節巧克力:「……」

  然後,白蘭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面癱的少女不由分說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搜刮了桌上的巧克力,通通捂在懷裡。

  「沒收了。」然後她面無表情地吐出了一句話,那一瞬間在白蘭·杰索的眼中簡直比十年後的她更冷酷無情無理取鬧,「雖然我覺得十年後的我一定也會沒收,不過放遠點感覺比較踏實。」

  例如十年前這種絕對摸不到碰不著的地方真的是太棒了有沒有。

  「……」

  最後,十年後的深海光流再被換回來、並表示果然她這十年來都沒有改變時……白蘭內心有點肉疼的同意了這個說法。

  十年前跟十年後,這不是一樣兇殘嘛。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4:1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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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7:4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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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8學院之花

  雖說住在同一棟樓、吃飯睡覺都在一起,但在上課的時間,深海光流並不能每分每秒的都與彭格列少年們一塊兒;畢竟她這個非戰鬥人員與他們課表不大相同,上一些理論課時常常都是形單影隻的。

  深海少女對於課堂上自己總是落單這件事並不在意,不過她最近倒是沒有什麼落單的機會──因為笹川京子與三浦春的到來,她多了兩個一起上課的女生朋友。

  過往深海光流沒有什麼機會認識同齡的女孩,現在有了機會,她自然一點也不介意接下帶領她們熟悉校園的工作、甚至可以說是十分樂意。

  但是……

  「哦,美麗的小姐妳們有空嗎?願不願意讓我耽誤美麗的小姐們的一點時間?」

  「……欸?小光,這位同學在說什麼,是在跟我們說話嗎?」

  ……但是,對最近總是在她們跑堂換教室時熱情搭訕的黑手黨學生們,深海光流就稍微有點意見了。

  ──這所瑪菲雅學院因為本身收容學生條件的特殊性,男女比例嚴重失衡,這點深海光流是知道的;意大利人血液裡流淌著追求愛與美的浪漫之血,這深海光流也十分理解……不過每天被搭訕的次數實在是多到讓人感覺到困擾了喂。

  光是想要跑堂換教室,一個下課她們大概就要被攔下來個五六次,比深海少女以往走在南意大利最熱情的街道上被要電話的次數都要多……澤田綱吉說的「京子根本是全並盛男生的夢中情人」並不是誇飾?

  畢竟,她自己一個人時可從來沒在學院裡被人攔路搭訕啊,看來這就是美少女的力量……澤田果然不是言過其實,甚至美少女的魅力是無遠弗屆的──

  ──以往總是維持冰山冷臉快步奔走各課室間、令搭訕者紛紛望而卻步的面癱少女,此時不禁在心中讚嘆了自家Boss果然是個實在人。

  然而深海少女短暫的沉默,似乎讓搭訕的意大利少年以為是默認的意思;他眼神一亮,更加賣力地說著搭訕詞。

  「請答應我的請求吧,三位美麗的小姐!」少年繼續說著,手上還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三朵拔了刺的玫瑰花,顯然是有備而來,「請答應我的請求,與我來個羅曼蒂克的午餐約會吧!」

  深海光流正想幫著兩個語言不通的美少女拒絕邀約,結果就聽旁邊傳來一道低冷嚴謹的嗓音,簡明扼要地把她本想說的拒絕總結並道出──

  「不行,不約。」

  ……真是簡單明瞭的拒絕,陳詞不夠委婉但絕對乾淨俐落啊。

  深海光流暗自下了評論,轉過頭看到的便是一副東方面孔、黑髮黑眼的嚴謹少年──理所當然的,深海少女一點也認不出來他是誰……不過這是正常現象,臉盲認不出人臉根本不算啥事嘛。

  一般來說,要是來人是彭格列少年的任何一員,京子或是小春會先喊出來人的名字,她在旁邊一點也不用面臨認不出朋友臉的尷尬──但這回當她一轉頭,卻赫然發現了,倆妹子一臉等著她介紹來人的樣子。

  「……」這下尷尬了,她根本不認得人。

  「梁、梁會長?!」倒是那位來搭訕的少年不經意地救了場,道出了來人的身份,「原來梁會長您跟幾位小姐有約嗎?」

  「沒有。」被稱為梁會長的東方少年──梁衍微微搖頭答道;那態度乾淨俐落,倒是讓搭訕者燃起了一絲希望。

  「那、那我還是能邀請幾位小姐……」

  「不能。」

  黑髮少年還是一樣乾淨俐落的回覆,卻是特別堅決的否定了──這樣的回答似乎讓搭訕者稍微有些惱火,卻還是秉持著紳士態度壓下怒火,忿忿地詰問:「那、那我為什麼不能──」

  「因為我要約。」

  梁衍還是擺著那張特別正直無私的嚴肅臉,打斷了搭訕的少年的話,跟著就轉過頭,一臉『公事公辦』地看著深海少女,道:「所以,約嗎?」

  搭訕者:……

  深海光流:……

  ──喂喂,結果你們要幹的不就是同一件事嘛?!



  ……最後深海少女選擇答應了梁衍少年的邀約了。

  也好在對方後來又補了一句『有公務想找交換生與負責人商量』的解釋,不然那一副一本正經的耍流氓的樣子……真心讓人不忍直視。

  慶幸的是,剛才發生的烏龍搭訕事件全程說的都是意大利文,梁衍少年表情又正直得不行,倒是沒讓這位學生會長在兩人心中的形象破滅什麼的;不過,包括深海光流在內,三人都很好奇對方找來所為何事。

  「是這樣的,我有事情希望妳們能幫忙。」梁衍倒也沒想要賣關子,講話不拖泥帶水地直奔重點,「希望你們能參加由學生會舉辦的學院之花選美大賽,然後贏得冠軍。」

  「……」深海光流覺得即使整句話含標點只有三十個字,訊息量似乎就大到能讓超級電腦當機的程度……至少她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一瞬間空轉了。

  ──什麼學院之花?什麼選美?一個黑手黨學院裡出現這些東西,該說這裡果然是意大利嗎?但你個學生會長一本正經地開口說要辦選美真的大丈夫?

  「哈咿──學院之花選美?是這裡的特別活動嗎?」小春興致勃勃地追問道,就連一旁的京子也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總覺得好有趣喔──我們交換生也能參加?」

  「是的,這是本校的傳統之一,是富有育教娛樂性質、能活絡學院整體氣氛的優良活動。」梁衍點點頭道,「歷屆都是由當代的學生會舉辦;下個禮拜恰逢風紀委員返日巡視並盛高中的時間,因此學生會內部提議趁此機會舉辦。」

  「……」原來是趁雲雀不在才搞事啊……不知道為什麼深海光流突然覺得合理多了。

  「不過一般來說學生會只負責舉辦,不干涉賽果……但這次我希望你們能參加並贏得比賽。」

  「……為什麼要我們贏得比賽,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儘管這要求有些奇葩,深海光流還是決定先聽聽理由再說。

  「說來慚愧,這都是因為學生會內部的鬥爭,才導致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鬥爭?」京子小姐疑惑地插話,讓深海光流感覺有些不妙;畢竟兩位少女似乎對於黑手黨依舊沒有太直觀的認知,要是讓她們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是的,」就看梁衍深深皺起眉頭,看上去就像在憂心家國大事一樣,「本會的總務與康樂因為支持的候選人不一樣,因私害公,現在相關內務完全停擺;日前甚至下了賭注,誰支持的候選人贏了,另一方就得推出學生會──所以絕不能讓他們任何一方贏!」

  「……」所以說他們學校的學生會成天正事不幹光忙給校園偶像打call,不同派系還分分鐘鐘撕逼空轉給學生會長看……難道都不怕風紀委員『代表雲雀恭彌的意志懲罰你』?

  「之所以拜託你們,是因為我認為妳們是現階段最有希望奪冠的,」梁衍繼續分析,「而且妳們畢竟代表著彭格列家族,成功後多少能震懾一些不滿賽果的人報復……因此請認真考慮我的請求,以後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也會鼎力相助……拜託了。」

  說到這裡,梁衍少年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嚇得兩名少女一臉慌張地跟著起身──深海光流雖然還是一張面癱臉,但也是連忙起身,一起阻止。

  「那個……小光,前輩都這樣拜託了,要不我們就參加吧?」最後還是京子先開口了,發言惹來一旁的小春直點頭,「聽起來也很有意思呢,也許會是很美好的回憶也不一定呦?」

  「是啊,小春覺得這樣的活動很有意思,而且如果能幫上忙的話,那當然更要參加!」小春也熱烈地附和,活動還沒開始就燃起來了,「小春充滿了幹勁!一定要贏得比賽!」

  深海光流看看兩個充滿興趣的女孩,再看看皺著眉等待她回應的少年──

  ──果然,不該隨便接受搭訕的啊。



  +++



  「所以……這就是那個蠢女人要我們來這裡的理由?!」獄寺隼人咬牙切齒地開口,一字一句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是什麼愚蠢至極的原因……」

  「聽說好像是希望我們來應援?嘛,這不是很有意思麼?」山本武呵呵笑了兩聲後說道,跟著還把手上拿著的兩只螢光棒分了一只給獄寺少年,「來來來獄寺這是你的份,等會兒女孩子出來一定要大聲點應援,啦啦隊跟隊伍的士氣可是很有關聯呢!」

  「誰說要給那個死女人應援啊!」獄寺隼人一把搶下山本遞來的螢光棒,卻露出了想把手上的東西捅進對方鼻孔的險惡表情,「而且,竟然為了這種愚蠢的理由浪費十代目的時間……十代目您說對吧?!」

  說完還一臉期待的看向一旁的澤田少年,像是期待對方能夠附和他一樣。

  「咦?不會啦……」拿著兩根加粗的彩色螢光棒的澤田綱吉聞言不禁縮了縮肩膀,訕笑兩聲後回答,「我覺得……果然還是要來幫忙加油……畢、畢竟我們是朋友嘛!」

  ──當然還有就是,作為一個懷揣少男心的標準的並盛人,澤田少年可從來都是笹川京子的腦殘粉──因此,此時此刻的澤田綱吉只差沒激動爆衣大喊拼死給京子女神應援……當然這種事情沒Reborn一發子彈他一個人也是做不到的。

  「澤田說得沒有錯!章魚頭你也極限的給我幫可愛的京子加油!!」頭上綁著題了『必勝』倆漢字的布條的笹川了平扯開嗓子放聲大叫,震耳欲聾的嗓門讓一旁學生紛紛側目。

  「唔哇、草坪頭你發什麼神經?!」獄寺隼人忿忿地揉揉耳朵,「搞什麼啊……那兩個女的就算了,為什麼連深海光流那傢伙也參加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比賽,吃飽太閒沒事幹?」

  「這樣不是很好嘛?」山本爽朗地笑開,特別直率地讚道,「深海本來就是很可愛的女孩子啊,只是多笑笑一定會更可愛的……也許這次可以看到深海笑出來喔。」

  山本少年此話一出,就是澤田綱吉也稍微轉移了注意力──深海桑從來沒有在他們面前笑過,不過前些日子他們倒是看到了十年後的深海桑的笑容……該怎麼說呢,因為少見,所以意外的讓人感覺稀奇吧?

  而且,笑起來的深海桑,看起來真是非常非常的溫柔。

  要是深海桑能像山本說得那樣多笑笑的話,那一定是──

  「──呃,不好意思……但我笑不出來的。」一道冷靜的嗓音及時插了進來,語調平穩而充滿理智,「我也沒參加比賽──主辦單位不可能準備大體提供給我,所以我沒辦法展示才藝。」

  ──那一定是堪比驚悚片的場景吧。還是自帶綠光與驚悚BGM的那種。

  看著一臉平靜無波到讓人髮指的灰髮少女,澤田綱吉頓時覺得要是對方才是要是真的笑了出來,那他可能會嚇到哭出來。

  ──什麼叫準備大體,妳原來是打算表演什麼樣的才藝啊……刀工嗎?!

  不,應該說那能算才藝嗎,就算評審判斷是才藝,但這樣的才藝拿來選美絕對是搞錯了什麼吧?!!

  「哈哈哈,這樣啊,那還真是可惜了。」山本少年一點也沒把剛才深海少女的發言當真,語氣還頗為可惜,「不過,原來深海妳沒有參加比賽嗎?我們都以為妳們一塊參加了呢。」

  「關於這件事情的話……京子與小春也都沒有參加喔。」深海光流還是維持著面癱臉,說出的話卻讓剛才還沈浸在應援氣氛裡的澤田少年瞬間冷卻了。

  「怎麼會……那深海桑妳叫我們來是為什麼……?」還給他們留了一堆的螢光棒跟加油的牌子,再聯繫上梁衍給的說法……這怎麼看都是要他們來應援的啊?

  「請你們來加油的。等等京子和小春鼓勵完我們推出的候選人,也會回來跟我們一起。」深海光流裡所當然似地回答,接著木著一張臉,自顧自的就從手上的手提袋裡面掏出了揚聲器與螢光棒等等應援道具──

  「因為我們的候選人是庫洛姆,我本來希望六道能來代表我們用揚聲器應援的,不過他拒絕了……看來只能由我們替庫洛姆加油了。」

  說罷深海光流抬頭,面無表情的臉上卻透露出一股無言的譴責,「明明他來了庫洛姆會很高興的……他還真是不通人情啊。」

  「……」不不不,我想他會拒絕是為了別的原因,肯定的。

  澤田少年感覺自己此時都能體會自家霧守的心情了──不用超直感他也敢打賭,看到那貼鑽的粉色應援寫字牌與深海光流一本正經地應援邀請……六道骸除了面無表情地冷酷拒絕就不可能有第二種反應好麼。

  ──這一刻,新彭格列家族思想一向相悖的Boss與霧之守護者,極其神奇的心靈相通了。

  就在眾人無語凝噎之際,正好京子與小春兩人也到了,身上穿著加長的日式校服大衣,背後分別寫著『庫洛姆』、『必勝』的字樣……看來果然是單純的應援團啊。

  「哎呀,小光妳已經回來了嗎?」見到拿著揚聲器的深海少女,兩個女孩似乎有些驚訝,「因為妳說要去找庫洛姆的監護人來,本來以為妳會晚點回來,沒想到比我們都早就到了呢!」

  「……」澤田綱吉已經完全不想吐槽關於深海少女給六道骸的定位了,「對了……京子還有小春妳們不參加比賽嗎?」

  「阿綱先生是在關心小春嗎?」三浦少女一聽,立刻眼神一亮逼近澤田少年,「是不是偷偷在心中慶幸小春沒有參加比賽、不然就會有其他人跟阿綱先生搶小春了──哈咿!好害羞!阿綱先生真是的!」

  「是啊,討論了過後決定由庫洛姆參加比賽,那孩子很可愛,一定沒問題的!」京子倒是笑盈盈地回答了澤田少年的問題,接著有點可惜的看向深海少女的方向,「不過……那件洋裝……本來希望能看到小光也參加呢,但聽說資格不合,那也沒辦法了。」

  就在澤田綱吉差點忍不住想問京子小姐到底知不知道所謂『資格不合』的意思時,整個會場的燈光驟暗,而台上聚光燈一打,伴隨著巨大的歡呼聲作為背景音樂──比賽即將開始。

  候選人從後臺一個一個入場,依次站在舞台正中央;而落在一堆意大利風情的異國美少女隊伍最後的,正是穿著黑色滾邊小禮服的庫洛姆。

  「穿著那身洋裝讓庫洛姆看起來比平常更可愛了對吧!那可是京子跟小光、還有小春我們的手藝喔!」

  小春興奮又自豪的嗓音響起,眾人視線不由得對上站在台上的庫洛姆;裝飾精緻的荷葉邊與蕾絲裙子有別於平時西服百褶裙的呆板,穿在身上顯得十分俏皮,同時襯得肌膚更加白皙……的確是非常好看,即使站在一眾意大利美少女之中也毫不遜色。

  「庫洛姆很漂亮,洋裝看起來也很漂亮,深海妳們還真是厲害。」山本讚嘆似地直言稱讚,站在他旁邊的深海光流倒也直接點頭,接受了讚揚。

  「謝謝,那件洋裝的設計花了我們不少時間跟心力,但這是值得的。」深海光流認真地回道,「不說別的,特殊材質的布料柔韌又滑順,保證不會妨礙戰鬥……」

  「等等……深海桑,」澤田綱吉迅速把握到關鍵字,一時之間眉頭一跳,超直感都在叫囂著不妙,「妳說什麼……戰鬥?」

  「……你們入場時沒拿到節目單嗎?」深海光流的語氣有點詫異,「大賽宗旨就有介紹了吧──『瑪菲雅之花,由本大賽選出智勇雙全、剛柔並濟,綻放於戰場上的瑰麗花朵……』;整個比賽分成兩部分,武鬥賽與才智賽……」

  說到一半看到澤田少年一臉『什麼還有這種操作我怎麼都不知道』的表情,深海光流倒是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像是瞬間了悟了什麼:

  「難怪聽到我一開始的玩笑,澤田你們的表情那麼奇怪……怎麼可能表演解剖大體呢,合法的大體都是要經過審核才能劃撥的;我們不能參加的理由是因為是非戰鬥人員……不過京子她們只知道是資格不符就是了。」

  「不……妳聽起來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啊,深海桑。」所以說為什麼開那種玩笑還要擺出那麼嚴肅的表情……不如說完全笑不出來,到底是哪門子笑點的笑話啊,醫科生專屬的笑點嗎?

  ……於是原本預備好了上高中要選文組的澤田少年深深的哀傷了。

  「不過……竟然還要比武,庫洛姆沒問題吧?」

  「kufufu……可別把她想得那麼軟弱;她跟你可是不同的,澤田綱吉。」就在澤田少年出於擔憂呢喃一句,一道極具鑑別度的笑聲便自眾人響起。

  「我親愛的庫洛姆可是個優秀的戰士,也因此我才讓她留在我身邊……與你這個軟弱的黑手黨是完全不同。」

  「──骸?!」

  一如往常維持詭譎笑顏的幻術師不知何時來到觀眾席,一眾彭格列少年反應都挺大的;不論是排外心最嚴重的獄寺,還是一向大喇喇的山本,都嚇了一跳──更不要說直接失聲叫出對方名字的澤田少年了。

  ──現場唯一稱得上冷靜的,大概也只有始終耿直地維持著自己面癱人設的深海光流了。

  那張平靜甚至過於冷淡的小臉一抬,看著一臉邪魅酷炫跩的藍色鳳梨頭,卻只是逕自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把手上的揚聲器塞到對方手裡,開口時語氣還帶了點欣慰:

  「果然六道你還是放心不下庫洛姆。那麼揚聲器就交給你了,等等請賣力一點給她應援吧。」

  六道骸:……

  眾人:……

  姑且不論最後面無表情的接下了揚聲器卻一發不語的某鳳梨心理陰影面積有多大──總之,學院之花選拔賽的武鬥比賽正式展開。

  為了簡省流程(聽說是為了趕在雲雀回來以前早早結束比賽),武鬥比賽規則十分簡明被訂成了大亂鬥形式;每位參賽者可以選用自己熟悉的武器、熟悉的戰鬥方式打倒其他參賽者。

  比賽為限時賽,時限內失去意識、戰鬥能力或是認輸就會遭到淘汰,而能擊倒越多對手的會加分──簡而言之,就是簡單粗暴的獵人頭大賽。

  這樣的認知讓澤田少年感覺不太舒服,同時也充滿了擔憂,畢竟京子和小春兩人都在──為什麼不能就表演才藝然後和平的比賽呢……這樣的比賽,還不如讓深海桑上台表演解剖青蛙。

  澤田綱吉忍不住這麼想道。

  「……哼,優柔寡斷的你還真是個不稱職的黑手黨,澤田綱吉。」大概是澤田少年臉上的擔憂太過明顯,一旁的六道骸不屑地輕哼一聲,「連情勢也看不出來,澤田綱吉,你遲早有一天會被黑手黨給拖下地獄……不過,我會比他們更快拖你下地獄就是了。」

  「……」好你說的都對……但拜託骸你能不能把手上的揚聲器放下再好好說話。這畫面看著很尷尬一點也認真不起來的啊喂。

  「澤田,你放心吧,會沒事的。」深海光流拍了拍露出糾結表情的自家Boss的肩膀,似乎知道對方在擔憂什麼,也跟著安慰道,「賽前我有跟庫洛姆說過……希望她能用幻術讓比賽在京子和小春眼裡是正常畫面……她也說了手段盡量和平一點不造成傷亡,我想會沒事的。」

  像是要印證深海少女的話,比賽出奇的和平,甚至比平時上武術課時更加和平──不過為了維持特定幻術以減少傷亡,沒有太多餘的心力去挑戰其他參賽者,庫洛姆只得了個不高不低的分數。

  「最後沒有人受傷還真是太好了。」中場休息時間,山本少年開口這麼問道,「不過深海,你們不是答應了那傢伙說要贏得比賽的嗎,這樣沒問題嗎?」畢竟是答應了梁衍要贏得比賽的,目前的情勢卻不是太樂觀。

  「我看狀況不太樂觀……可惡,妳們這是想要給十代目丟臉嗎?!」獄寺也不滿地出聲,出發點一樣也是為了他家十代目的威望著想……如果澤田少年真的有那種東西的話。

  「嗯……以目前的比分來說,要贏不難。」深海光流想了想,沒給什麼懸念直接答道,「畢竟接下來的比賽是比智,跟上一場比,拿分要容易太多了。」

  「妳確定不會給十代目丟臉?聽說接下來的是按鈴搶答比賽……就算搶到答題機會,但聽說問題知識層面很廣……那個鳳梨頭妹沒問題吧?」獄寺顯然有些懷疑,講話也不太客氣,不過說的也都是大實話。

  「原來你們看過比賽規則了啊……」深海光流意味不明地說了這麼一句,接著彎下腰,又再自己手上的手提袋翻出了一樣東西,「那你們也應該知道,這場比賽是允許一名家族成員參加陪同作答的吧?」

  深海光流冷靜地把她剛掏出來的、繡著意大利草體『陪同參與人員』的背心穿好,站直後再一次環視了在場眾人:

  「庫洛姆負責按鈴,我負責回答,就會會贏的。」

  這種考知識的問答型比賽,只要她參加,就會贏……嗯,沒毛病。

  ──對於自己的知識海充屬於資優生的強大自信心的醫科生,沒有注意到眾人顏色各異並且變化得精彩的臉色;只待催促參賽者的鈴音一響,朝眾人點點頭就上台去了。

  「……」臥操,這真的沒有問題嗎。

  ──事實證明,資優生的自信心永遠不是沒有根據的。

  也許這是歷屆的搶答比賽中最沒有爭議的比賽了──如同深海少女賽前認真地說的那一席話,一上場,庫洛姆全程只管搶鈴,深海光流目不斜視地盯著顯示問題的屏幕,只管回答問題。

  比賽的題目就如同獄寺賽前所言,涵蓋的知識層面很廣,還幾乎都是十分刁鑽的術語……然而最離奇的是,不管搶到的是多麼刁鑽詭異的問題,深海少女都能準確地回答出來。

  「最後一個問題!世界上最長的單字『火山矽肺症』,該怎麼拼?」

  「火山矽肺症的拼音方法是:『Pneumonoultramicroscopicsilicovolcanoconiosis』。」幾乎在問題一落庫洛姆一搶下鈴,深海光流便口齒清晰發音標準,從頭到尾不改色一氣呵成地答道。

  末了,在全場觀眾都還沈浸在畢生所見最神乎其技的學霸的氣場之中,就見灰髮的少女頓了頓,像是在猶豫什麼一樣,最後才開口:

  「然後……我想更正一下題目。世界上最長的單字並不是火山矽肺症……應該是最大蛋白質,簡稱『Titin』……單字數189,819,是火山矽肺症的4218.2倍。」

  「……」全場寂靜。

  最後,庫洛姆喜聞樂見眾望所歸地成為了學院之花。

  ……不過同時,那一天,全程圍觀搶答比賽的學生們,都想起了被學霸支配的恐懼。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4: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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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7:4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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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9社團成果展

  一年一度的「社團成果展」,是瑪菲雅學院歷年來受學生期待度排名前三的活動。

  往年校園中寥寥五個社團通通都是戰鬥相關社團,社團成果展說穿了一如既往地也是這所黑手黨學院特有的大亂鬥風格;五個社團各執兵器或拳腳傍身……然後開打。

  ……這耿直的「來來來不管選什麼我們先戰個痛再說話」傳統。深海光流是很想吐槽的……別的不說,難道你們不覺得選校花跟辦成果展都是一個方法有點不對勁?

  就算是醫學院選校花,也不是誰切大體切得最快狠準誰就是校花啊……所以說,你們倒是給我尊重一下靠臉吃飯的人好麼?

  ──不過,今年注定無法舉辦這麼簡單粗暴的成果展。

  畢竟今年的社團……棒球社烹飪社還好說,好歹球棒跟菜刀能算得上是武器……但小動物社到底要怎麼參加比賽打擂台啊。

  ……怕不是最後反而被雲雀恭彌以虐待動物擾亂風紀的罪名咬殺吧?

  ──顯然這一點學校的行政單位也有一樣的共識,於是,今年的社團成果展喜聞樂見地改變了傳統。

  本次展演方式由社團成員自行訂定,據說是學校創校以來最為自由的一次社團展演;當然,也是最和平的一次。

  在知道終於不用大亂鬥時澤田少年都不禁雙目含淚感謝上蒼垂憐──不然他還怎麼在全校都打打殺殺的情況下讓京子與小春相信他們讀的只是一間「普通」的國外高中啊。

  ……別傻了。他就是爆衣拼死都不可能做到的喂。

  「這麼說的話,小光妳參加的社團裡面有很多動物嗎?」

  倒是京子與小春兩名少女一聽深海光流竟然參加了像「小動物社」如此萌化人心的社團,立刻起了興致,「哈咿!小光妳能帶我們去看看嗎?感覺好棒!」

  「這當然沒問題……不過裡面也只有動物,沒有其他活動。」深海光流冷靜地頷首;畢竟這只是單純由她照顧的動物們,握手坐下跳火圈什麼的當然不可能會……話說她又不是馴獸師,「可能……不太有趣。」

  也許山本那邊會比較有趣?深海光流默默想道,聽說是梁衍拉了學生會的人、山本找了澤田少年等人各組一支隊伍來比賽……感覺就很有意思呢。

  「不要緊的,如果能近距離接觸動物我們就心滿意足了──對吧,小春、庫洛姆?」不過,不等深海光流建議她們去找彭格列少年們玩耍,京子便溫柔地笑開答道,「能在回去日本以前跟妳們一起參與這樣的活動,我會覺得很開心呢。」

  「沒錯!」小春用力點頭應答,活脫脫一個青春少女萌態,「時間過得這麼快,小春我很捨不得呢……所以要在現在聚在一起製造美好回憶,那麼沒辦法見面的時候就不會寂寞了!」

  「嗯,跟小春、京子,還有光流大人的話,不管做什麼一定都會很有趣的。」庫洛姆露出一個羞澀的微笑,同樣肯定道。

  「……這樣啊。」深海光流頓了頓,微微抿了下唇,想要拉出一個上揚的弧度;然而唇角徒然落回原來的位置,沒能露出笑容,「……那我們走吧。」

  對於深海光流始終不為所動的那張面癱臉,其餘三個少女卻也不以為意,一行人歡樂地跟著深海光流來到了小動物社的社辦──幾乎像小型動物園一樣。

  「哇,真的有好多小動物……那邊的都是雲豆嗎?」京子指著一團團湊在一塊兒打盹的黃色毛球問道。

  「嗯,鳥類的話只有雲豆了。」而且這邊養著的好像都是雲雀恭彌帶在身上那隻雲豆的克隆生物……作為一位理應信奉生物學的醫生,深海光流有時還真會忍不住想跟對方討論這種生物科技的奇蹟是如何創造的。

  「竟然還有刺蝟,好可愛!」一旁小春說著忍不住戳了戳害羞的小刺蝟,「刺刺的,但是不扎人呢。」

  「他的名字是雲卷,暱稱小卷。」深海光流繼續介紹道,「特技是可以膨脹的很大。」而且是特別不科學的像氣球一樣脹大。

  ……說真的,被放在這裡的動物大多都有科學無法解釋的神奇之處,簡直時時刻刻在挑戰一個理科生的科研精神……要不是深海光流是個遵守科技倫理的三好醫生,大概早就切片解剖抽驗DNA了吧?

  「光流大人……那個是……?」

  一直沉默跟在後頭的庫洛姆突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有些遲疑地指著某區草地出聲詢問;深海光流想,對方也許是被這裡飼養的珍奇異獸給嚇到了,鎮定的轉頭準備講解,「那是……」

  「藍波大人決定了!你就是藍波大人的坐騎!」歡快的孩童嗓音得意得不行,有著一頭蜷曲爆炸頭的小學生正拿著手拍著一頭……西藏犛牛。

  ……別問她為什麼連西藏犛牛都能在意大利黑手黨學院找到,有種問雲雀恭彌去。

  「……波維諾。」深海光流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凝重,「你怎麼會在這裡……快點過來!」

  犛牛脾氣可不好,雖然自打牠來以後深海光流也沒被傷到過,不過不代表便沒有危險性;哪知道深海光流在這裡出聲警告,藍波不僅不聽,還偏要趕上前收伏對方,然後……然後悲劇就發生了。

  被弄得有點生氣的犛牛一翻蹄子就把藍波踹得老遠,深海光流搶上前去接住了對方望後飛的身子;不過顯然傷害已經造成,牛小孩的眼眶裡淚水不住打轉,讓深海少女不由得有些頭痛。

  「要……忍耐……」乳牛小孩看似堅強地句子一出讓在場的少女們都不由得有些心疼;然而深海光流剛思索著自己身上有沒有能哄孩子的糖,藍波突然出力推開抱著他的深海光流,從一頭蓬亂的髮裡抽出巨大的火箭筒。

  「嗚……藍波大人忍不住啦!!!」然後扔出火箭筒,炮口一歪……落在一旁的深海光流頭上。

  好巧不巧被波及的深海少女不禁一臉矇逼:「……???」

  ──你自己忍不住,幹什麼打我啊喂。

  感覺自己特別無辜的深海光流在一陣粉色煙霧中消失在原地。

  待煙霧散盡後,出現的便不再是身為「高中生」的深海少女,而是──

  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雙腳也被綁起來,活像被綁架的被害者……卻依舊面癱沉著的深海光流。

  身上幾乎沒有歲月痕跡的深海光流神色鎮定地環顧四周,喃喃唸了一句「高中?交換學生時期嗎?」,而後似乎是確定了狀況,十分冷靜地朝庫洛姆等人開口:

  「能先幫我解開繩子嗎?放心,並不是死結,就是那結我搆不太到。」那語氣,好似是問隔壁桌的客人要胡椒罐一樣自然,「雖然繩子不太扎手,不過這樣捆著血液有些不通暢。」

  少女們:「……好。」

  ──默默幫著解開繩索的少女們,體貼又機智的什麼話都沒有問。

  ……當然,也可能是深海光流那冷靜到能默背圓周率到小數點後幾百位的樣子,實在是讓人……

  「謝謝妳們。」年長了在場少女們十歲的深海光流如十年前一樣神態自若地道了謝,並且慢條斯理地開始……按壓起手腕。

  「啊,血氣有些不通……果然,下次得提醒他們別綁那麼緊,意思意思就好。」

  ……無話可說。



  +++



  深海少女對目前的狀況感到有些無奈。

  並不是指她又一次被十年後火箭筒打中──當然這一點她也是很無奈,難不成她頭上有畫什麼標的嗎──而是……在來之前她正為了逃避追殺跑到黑手黨學院就讀,現在卻直接被綁來追殺者的大本營。

  ……怎麼說呢,心情真是特別複雜啊。

  深海少女癱著一張臉低頭查看,確認了自己正被綁在一張雕花靠背椅上,並且面前或站或坐跟自己大眼瞪小眼無聲對峙的,正是她來之前也想著綁她的瓦利亞殺手們……除了Xanxus、瑪蒙和列威以外,瓦利亞的主要幹部通通都在。

  ……可以讓意大利第一的暗殺部隊追殺自己十年還好手好腳的活著,看來她達成了很了不起的成就了啊。

  ──深海少女也只能強迫自己樂觀地這麼想。

  「……妳……是十年前的那女人?」最後打破沉默的是十年後頭髮過腰到可以嫁人的史庫瓦羅,同時用十分懷疑的眼光上下打量著她,「真的假的……妳是妖怪嗎,喂!」

  為什麼過了十年還真的都沒變,搞得那陣煙霧像是特效一樣啊?!

  「……我是深海光流,今年十七歲。並且很肯定自己是個純種人類。」深海少女是拒絕接受史庫瓦羅那有夠不中聽的問法的,「其實,就各方面來說,我才覺得你們不是常人啊……怎麼會有人為了一包藥丸追殺我這麼久呢……」

  而且還不是多有用的藥,既不能延年益壽也不能起死回生……唯一的特點就是牛排味……但堂堂瓦利亞不會請不到個正經牛排師父給料理牛排吧。

  ……所以說你們到底何苦死磕在這上面呢。

  「啊……?妳這女人在說什麼……那種事情根本無所謂吧!」出乎意料的是長髮的劍士聞言卻是愣了一下,一臉莫名其妙,「誰會為了那種無聊事大老遠把妳從那幫小鬼那邊綁來……不要給我轉移話題啊,喂!!!」

  「……」是喔,所以感情她為了躲避追殺跟Reborn簽下賣身契就是小題大作囉。

  深海少女正想一臉冷漠地拒絕跟瓦利亞的神經病們說話,這時卻看到一個戴著巨大青蛙頭套的綠髮少年緩步而來;那張臉深海光流也許一點印象也沒有,但裝扮沒搞錯的話應該是……

  「弗蘭……?」

  綠髮綠眸的少年聽到深海少女那一聲遲疑的呼喚眼睛一亮,這樣的反應讓倒是間接讓對方確認了他的身份,「白痴長毛隊長,你這樣會嚇到光姐的,還是讓Me──來吧。」

  「那麼Me要開始挑戰囉──請光姐看著Me──」

  綠髮少年──弗蘭先是用話語引起對方注意,接著,猝不及防的……他頭上的青蛙頭套突然從頂端跳出一個又一個造型滑稽可愛的青蛙布偶,像是驚喜箱的小丑一樣晃了晃,一群小青蛙還一起發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惱人笑聲。

  「來吧,光姐。」頭頂蛙聲合唱團的弗蘭面不改色,話語間甚至流露出了認真,一副準備就緒的正經樣子,「那麼──請不要大意地大聲笑出來吧。」

  「……」這孩子,十年來到底都出了什麼問題?

  「那個……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儘管現場狀況如此不明所以,深海少女本著眼前的病患……暗殺者們可能精神狀況不太樂觀的關懷心態,還是耐心提問道,「你們的意思是……希望我能笑出來?」為了這件事把她綁架過來?

  ……剛剛那誰說不會為了無聊的小事大張旗鼓綁人的?你們這是在自打臉你們知道麼?

  「咦,不好笑嗎?」弗蘭也不否認,就是疑惑地發出一個單音,「真奇怪啊,師父明明給過Me肯定的評語啊──『你看起來真是可笑至極』,師父明明超──級認真的跟Me這麼說呢。」

  「……可能我並不覺得你可笑吧。」深海少女發現自己實在不忍心傷害眼前這個十年來身形拔高不少、但明顯被師父前輩帶壞了的少年……而且六道少年你那發言像是為人師表的人該說的麼?就不知道講話委婉一點?

  「其實我覺得你挺可愛的,弗蘭。」

  十年前還是可愛得不得了的小包子──所以千萬別跟著你師父還有罹患各種精神病的前輩們學壞了。

  深海少女不由得在心中沉重地補充道。

  「……。」綠髮的面癱術士聞言,雙眸飛快地眨了幾下,接著表情毫無變化地轉身,看向正暗中觀察狀況的史庫瓦羅。

  「白痴隊長,Me放棄,光姐不愧是光姐,果然是不可挑戰的。」弗蘭癱著臉吁了一口氣,右手還撫在心口,像是在緩和自己激動的情緒……不過表面上只是看起來,依舊只是很一般的吐氣。

  「而且Me覺得已經沒有遺憾了──光姐剛剛稱讚Me了欸。我(僕)需要時間消化這個天大的驚喜,所以,請長毛隊長跟墮落王子前輩你們多努力吧。」

  說完弗蘭又眨了幾下眼,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能看到他兩邊眼睛分別出現了「光姐誇我」、「此生無憾」的彈幕……

  ……好吧,不是錯覺。那是弗蘭那小子的幻術……所以到底是多想炫耀這件事啊你!?

  ──史庫瓦羅和貝爾菲格爾此時此刻是拒絕和腦殘粉說話的。

  「啊咧~小弗蘭怎麼漏掉魯斯媽媽了呢?這樣不乖呦~」沒被點名到的魯斯里不依不饒的翹著小指抗議道。

  「人妖前輩不可能的啦,光姐平常看著你都沒笑了;都說了可笑的人再刻意搞笑會很尬的,所以Me溫馨提示前輩還是不要嘗試比較好喔。」

  手還放在心口處作安撫狀,嘴上卻一點也沒休息,「不過墮落王子前輩可以再努力看看,每次看著前輩你那張扭曲的臉,Me都有點想笑──啊,好痛。請不要拿小刀捅自己人啊──前輩。」

  就在深海少女默默計算自己還要再聽瓦利亞殺手們插科打諢多久時,史庫瓦羅已經按耐不住性子,暴躁地上前,手一揚長劍就抵在了雕花椅背上:

  「喂!!!!怎樣都好,快點給老子笑一個──!」暴脾氣的白髮劍士開始無理取鬧,「反正這場比賽一定要由我們瓦利亞獲勝!!」

  「……到底為什麼會覺得被劍指著的人可以笑得出來呢……」總算聽出端倪的深海少女感覺心情更加複雜……話說,別拿這種事情當輸贏的條件好麼,她這麼一個大活人就為了這麼點無聊事被綁來?

  ……你們到底是叫瓦利亞的暗殺者,還是披著暗殺者皮的山賊……或是,根本是瓦利亞綜合醫院精神科病患?

  「這有什麼困難的?我告訴妳今天就是山本那臭小子拿刀指著老子的鼻尖,我都能笑得出來!」

  大概是提到了身為暗殺者面對戰鬥時的專業,史庫瓦羅粗聲粗氣的大嗓門都參雜了明顯的驕傲──畢竟,直面死亡並毫無畏懼、渴望戰鬥……這才是真正的「瓦利亞」品質。

  「……史庫瓦羅,你有沒有想過要改名的?」深海少女沉默著思考了一會兒,接著抬頭,努力擺出她所能做到的最誠懇的神情,竭誠地給了對方一個發自肺腑的良心建議──

  「──我覺得比起S·史庫瓦羅,你可能更適合叫M·史庫瓦羅……要不考慮換個名?」

  ──所以說這可不就是M的行為麼……果然屬性還是標明點才好啊,你看原本這名多讓人誤會不是?

  史庫瓦羅:「……」

  就在白髮劍士即將爆發的那一刻,粉色煙霧宛如救世主一樣出現。

  當煙霧散盡,即便出現的是一模一樣的那張臉,史庫瓦羅也不得不憋著這口氣……誰叫那天殺的惹火他的傢伙已經回到十年前了。

  而手腳已然鬆綁的灰髮醫生冷靜地端詳了一會兒眼前白髮劍士的表情,而後用一種挺肯定的語氣道:「我猜,史庫瓦羅你現在頭跟痛都在痛?劇痛?」

  「……妳以為是誰害的……」聽了這話,大概是有了一種作為病患看診的錯覺,史庫瓦羅不覺就壓低了嗓門,「廢話少說,到底笑不笑,少跟老子瞎扯。」

  「我認為,你的工作壓力還是太大了,再這麼下去你頭髮會掉更多的,望你保重。」深海光流先認真的執行了她作為醫生的職責……不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大概也是對方青壯年落髮危機的因素之一,「另外,關於這個問題,我──」

  深海光流話還沒說完,就聽「哐噹」一聲,眼前還在接受問診的史庫瓦羅一頭長長的銀髮已經染上了濃烈的酒氣……地上破碎了一地的玻璃酒瓶,正是方才準確擊中對方後腦勺的兇器。

  「──人渣。」

  黑髮紅眼,滿身凶惡戾氣的男人緩慢地踱步上前,嘴裡還極不客氣地吐露侮辱性的用詞──不過在場沒有一個人覺得有哪裡不對,就像對方這樣才是常態一樣。

  ──作為瓦利亞獨立暗殺部隊的首領、名字裡有兩個X的男人,Xanxus,這就是常態。

  是以,此時深海光流依舊維持這過分鎮定的表情……或許這麼說不太正確,畢竟她的表情似乎從來也沒有太多變化,不論是十年前的「當年」,還是過了十年歲月的「如今」。

  ……所以那見鬼的新彭格列本部才會謠傳什麼,只要看到深海光流的笑容,就能獲得幸運之神青睞的玄乎傳言……然後事事都不打算也不認為自己會輸給澤田綱吉的、他們的老大Xanxus,才會莫名其妙的在這件事上面也較真了……

  說真的……仔細想想這事的確也挺傻逼的──何奈瓦利亞眾人是不可能忤逆自BOSS的要求,而自認為經過十年比較會讀空氣的深海光流……她不想被打。

  可作為一個文職的非戰鬥人員,她又打不過人……於是只好周而復始的被抓,然後再被這群逗比的暗殺者們努力逗笑。

  在綁架中,深海光流陸陸續續地讓瓦利亞們改善過綁架的手段、綁繩的質量、預定綁架的時間……深海光流現在幾乎是把被綁架的時間當成來瓦利亞看診的時間了,適應良好得嚇人。

  ……只能說習慣真可怕、能養成這種可怕習慣的大心臟醫學少女更可怕。

  「混蛋BOSS……你早就睡醒了麼!那就別一直窩在裡面啊喂!!!」史庫瓦羅當即就怒得不行嗆了一聲,理所當然回應他的是又一個砸再他腦門上的玻璃瓶。

  「吵死了,人渣。」Xanxus瞇起酒紅色的眼睛,慵懶地打了個呵欠,接著就拿那雙銳利的血眸釘在深海光流身上,「庸醫,給我笑。」

  一般來說,都踩到人的地盤上了,深海少女都回厚道地照做──而且,只要扯動嘴角向上、看著有微微上揚哪怕一點,Xanxus也不會介意那個弧度扭不扭曲……反正全意大利都知道他懟澤田綱吉懟得厲害,贏了就好,別管怎麼贏的,比賽內容又有多無聊。

  不過──

  「……可是我剛剛回到過去笑過了。」深海光流遲疑一下,還是老實答道,沒辦法啊當年她就想給幾個同性小夥伴來個微笑,此時不圓夢更待何時圓啊,「今天的額度沒了,抱歉Xanxus……勝利似乎今天也不是屬於你們瓦利亞的。」

  「……」空氣安靜到窒息。

  一時之間,一向吵鬧到能掀翻屋頂的瓦利亞本部大廳鴉雀無聲,除了深海光流以外,也沒有人膽敢回頭哪怕瞄上一眼自家Boss現在的表情──

  「──垃圾!!!!!!!」

  「唔哇哇哇喂──!!!!混帳BOSS你冷靜一點!!!把槍給我放下不准掃射,你想殺了我們所有人麼──?!!!!」

  「B、BOSS你冷靜──啊啊人家的新衣服毀了啊啊啊啊啊──」

  「啊,BOSS生氣了,要不讓墮落王子給您當靶子發洩怎麼樣──前輩,Me都說過了不要拿刀子捅人的頭了吧?真的很痛的。」

  「嘻嘻嘻……死青蛙你少囉唆,王子就是要死也會拉你墊背……因為我是王子啊──!」

  作為在一旁圍觀的無辜群眾,深海光流表示:今日的瓦利亞,果然還是那個熱鬧的瓦利亞。

  +++

  話說,這廂的深海少女總算得以回到自己所在的十年前時空;穿越過扭曲又光怪陸離的時空隧道,又越過濃厚粉霧,映入眼簾的是──

  「小動物,妳做得還不錯,下個年級還是由妳擔任社長。」

  ──映入眼簾的竟然是雲雀恭彌上挑著的鳳眼中帶著淡淡滿意神色,微微點頭要她續任小動物社社長的畫面。

  ……臥操,五分鐘而已,世界就可以改變這麼大麼?

  深海光流心底一片懵,面上卻是完美的面癱臉;她微微偏頭看了一下四周,發現京子等人都在一旁等著……還有一群金色飛機頭也在那裡──由此可見,雲雀大概是領著風紀委員會來視察社團的。

  「還有,多讓那隻青色的鳥出來逛逛。」在深海光流表面鎮定實則內心出於混亂之際,雲雀恭彌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皺起眉回首提醒道:「雖然羽毛看起來很乾淨整潔,但給妳照顧不是為了讓牠待在狹小空間裡的。」

  深海光流:「……好。」

  ──但願我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東西、還有,知道未來的我又做了什麼事……深海光流近乎哀戚地心道。

  深海光流看著雲雀恭彌走遠的背影,心底與悲傷一同燃起的,還有向Reborn催討「青鳥」的決心──她必須得找到青鳥扶養牠、並送牠終老。

  ……不然,還沒老就要迎來重終點的,估計就是她自己了。

  就在深海光流遠目望著遙遙的天際,京子、小春以及抱著藍波的庫洛姆都已經湊了上來,個個都眼神閃亮的看著自己,看得深海光流頭皮發麻。

  「怎麼了……?」

  「小光──妳剛剛笑起來好好看!」京子的眼裡幾乎像是跌入了星星一樣一閃一閃的,看著深海光流的表情興奮又期待,「拜託了,能不能在我們離開之前笑一個,讓我拍下來留念?」

  「哈咿!能拍下來就太好了,小光果然超可愛,笑起來更可愛了!」

  小春也附和道,就是一旁的庫洛姆也不住點頭,表情很是憧憬,「我……也想要光流大人微笑的照片……很溫柔……」

  「……」

  為什麼十年前十年後的人都要逼一個面癱微笑?你們真的都讀懂了面癱二字的涵義嘛?

  所以深海光流就想問問十年後的自己,這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走了,到底留了多少鍋給自己背。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4:0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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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7:4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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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0黑手黨的體測(1)

  時光匆匆,就在澤田少年感覺自己就要瞞不住這是所黑手黨學院真相的時候,眾人喜聞樂見又略帶感傷迎來了送走兩位來自並盛的交換生的日子。

  而擁有最多傷感情懷的,大概就屬在這一個月中和京子以及小春幾乎是同進同出的深海光流,以及庫洛姆了──特別是深海少女,基本就沒什麼同齡同性的友人,難得有了卻要道別,想想也真夠讓人感傷的。

  「我們回去以後一定會常常打電話給妳們的!」臨行前笹川京子與三浦春淚眼汪汪抱著兩人,顯得離情依依,「還有,小光妳暑假的時候也要記得來日本,我們一定會好好招待妳的!」

  「……嗯,我會去的。」在心中稍微思索了一下行程表,深海少女倒也沒有拂了兩人的好意,「意大利這邊的事情處理完我就會去了,請等我。」

  「一定、一定喔!」

  「好,我保證。」

  說話時深海少女面癱著特別正經,又帶著一股鄭重其事地許下什麼誓言的感覺……總之對於那類似『丈夫在外地工作向老婆保證會儘早回家』的場面……一旁目睹全程的澤田少年只覺得自己的腦洞可能太大了,得治。

  「對了,等暑假來到並盛,希望能在夏日祭典上看到小光穿浴衣的樣子……到時候請跟小春我們拍一張照片!」

  上飛機前,就見三浦少女與笹川京子竊竊私語了半晌,轉過頭便大聲朝深海少女叫道,「到時候請小光妳一定要笑!小光笑起來最可愛啦!!」

  「……澤田。」目送著起飛升天的飛機,深海光流面無表情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抬頭,看向一旁的澤田少年,目光卻是真誠得不行。

  「暑假的時候,我能跟藍波借一會的火箭炮麼?聽說十年後的我擅長微笑……」

  「我覺得不行,深海桑。」澤田綱吉覺得他有必要肩負起告知深海光流這個殘忍事實的責任──擅長微笑什麼的……從來沒有擅長這回事的喔,深海桑妳一定搞錯了什麼吧,肯定的。

  ……話說妳就這麼果斷放棄了真的好麼,話說妳到底是對自己的面癱多有信心,才能這麼果斷的做出這種超乎常理的選擇啊。

  ──總之這事因為澤田少年根本沒當真( 或是拒絕當真 )最終也沒談成;對此感到有些感傷的深海少女,這廂還沒深想拿軟件修圖的可能性有多大,學院裡傳來的新消息又炸得人沒空思考別的問題──

  ──今日起一年級新生所有課程暫停,並且依院方安排次序實施「體測」。

  「體測?是不是跟加入棒球社要做的入部考一樣?」聽到這消息,作為運動少年的山本武喜聞樂見地笑了出來,「不是容易嘛,而且連要小考的意大利文課都放掉了,簡直超Lucky!」

  「這麼說是沒錯啦……」意大利文小考就沒及格過的澤田少年不得不認同山本少年的話……可問題是,他的體育這不跟學科一樣爛麼,「不過,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啊……」

  雖然這麼說感覺有點難過……但澤田綱吉可以保證,每回他一有不祥的預感,那肯定都沒什麼好下場──有時都讓他納悶他這到底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超直感,還是天賦異秉的烏鴉嘴……

  「同意,我也覺得不太妙。」深海光流冷靜地舉起手附和道,「話說,照現在這個發展,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好像也不是那麼難預料……」

  「哈?妳在說什麼鬼話啊?而且我看會擔心體測這種小兒科的人,只有妳這個沒戰鬥力的女人吧?」獄寺隼人嗤了一聲表達了自己對深海少女武力值的不屑,「這種活動不需要妳參加,想也知道不可能會通過的。」

  語句乍落,就在深海少女還在思索這該不會是她的學霸生涯中頭次在測驗上失足、澤田少年內心悽悽惶惶很想告訴自家左右手,他大約也是不用參加就知道不會通過──

  「既然如此,那就抱著拼死的覺悟讓深海光流通過體測吧。」

  「……果然發生了嗎……」最糟糕的劇本啊。

  ──此時的深海光流,面色平靜但目光十足複雜,就這麼看著突然就從學校牆裡的機關出現的小男孩──想當然爾不會是波維諾,那小孩雖然成天扔一些有殺傷力的武器,但可做不來這麼高端裝逼的登場。

  所以,這個小孩肯定就是……

  「Reborn!為什麼你會從這裡出來啊!」

  伴隨著澤田少年慌亂的叫喊,身著西裝頭戴紳士帽的殺手男孩一個帥氣的縱身一跳,小小的腳板就這麼颯爽的糊在了對方的臉上。

  ……嗯,很好,連登場方式都絕對是Reborn沒錯了呢。

  深海光流在心中蓋章認定。

  「呦,蠢綱,在我外出的這段時間,看來你一樣毫無長進啊。」

  就見Reborn一臉朽木不可雕也的嘆息臉,只看他的表情和說的話倒真有幾分好老師的樣子……不過一旁圍觀目睹全程的深海少女覺得,普世觀念裡的好老師應該是不會用鞋底碾學生的臉的吧。

  「啊啊!不要拿腳踩在人的臉上啊,Reborn!!」從來沒有適應過這種奇葩招呼方式的澤田綱吉,此時一個鯉魚打挺的動作就從地上蹦起,「不過,原來你出去了啊……難怪感覺最近好像比較輕鬆一點……」

  除了深海光流以外,現場所有人似乎都選擇性失聰了,完全沒有聽到澤田少年那句嘀咕;而Reborn更是一副連理都懶得理的樣子,直接就忽視了那句話,轉而繼續說起自己想說的。

  「才剛回來就聽說了要體測這麼有趣……重要的事情;既然如此,那麼就全員幫助深海光流特訓,目標是通過測驗。」

  「你剛剛說了有趣了吧!絕對說了吧!」回想起從當年一直到現如今還是進行式的、那些能被自家家庭教師稱作「有趣」的活動,澤田綱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你到底想幹什麼啊,Reborn!」

  「當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由你們協助深海光流,讓她可以通過測驗。」殺手男孩一臉理所當然,「身為Boss,隨時注意手下的表現是很重要的。何況像是深海光流這樣的資優生設定,要是學科一門不及格,人物特色就變得很薄弱喔。」

  「Reborn你不要胡說八道……」

  面對Reborn那一本正經的胡扯模樣,澤田綱吉當即反應就是吐槽……可沒等澤田少年吐槽完,就見深海光流已經面無波瀾地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呃,原來我的人物塑造這麼薄弱麼……」

  說著還面無表情地偏頭思考,然後有些困擾地搖搖頭:

  「不,即使如此,然而事到如今,我也不覺得自己能辦到拿手術刀切沒有麻醉的活人這種事呢……」

  「啊啊深海桑妳配合著Reborn胡說啊喂!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要妳做那種事情啊快停下別想了!!」

  「嗯?所以小鬼的意思是說,要讓我們給深海就訓練嘛?」山本武興致勃勃地插了話,顯然完全沒有察覺澤田少年那幾乎滿溢而出的崩潰,還有目前的狀況,「哈哈,有意思,平時都是深海給我們補習,難得可以當老師呢。」

  「嗤,誰像你一樣還需要補習的啊?」文科武科一把罩的天才不良少年獄寺,再次發出嗤之以鼻的聲音……讓深海光流頓時很想出聲提醒一下,每回補習意大利文固定班底可是還有一個澤田少年,地圖炮別開那麼大小心傷及無辜。

  「不過也不是不能幫妳,畢竟也不能讓你扯十代目的後腿……都是為了十代目!」

  「……好,我知道。」深海少女十分有耐心、語調特別誠懇地表示理解,「不過……這種事情是可以特訓的嗎……?」雖然說是體測大概離不了跑步跳箱之類的,但以這所學院的一貫風格……還真不好說。

  「嗯?難道不是練習投球或是揮棒之類的嗎?」天真的棒球少年毫無心機地回道,「這個我可以幫忙特訓唷,畢竟也不能讓深海總是負責撿球還有整理球具的工作嘛。」

  「原來深海桑妳在山本的社團裡面是擔任撿球的工作,我還以為……不對這不是重點!」

  差點把『我還以為深海桑會是戰術教練帶著球員邁向星辰大海呢沒想到只是撿球啊』這樣好像也充滿吐槽點的話說出口,澤田少年用力甩了甩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那樣的訓練是不行的吧,怎麼想都行不通。」而且那明顯只是練習棒球了啊,跟黑手黨完全沒半毛錢關係好麼。

  「可以唷,反正你們還不知道具體的體測內容,那麼乾脆就照你們自己的意思去鍛煉,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成果吧。」令人詫異的是,Reborn竟然贊同了山本武的提議,「教育就是因為不知道學生會從朽木變成什麼才有趣,偶爾也要讓你們體會一下這種樂趣呢。」

  不……這麼隨便的用心靈雞湯一樣的發言,把沒有具體訓練計畫的真相搪塞過去真的好麼。

  ……而且,竟然是朽木嗎?原來十四歲就有把握做換心手術且成功率幾近百分之百的她原來會被當成是朽木嗎?

  ──感覺自己作為一流醫生的尊嚴受到挑釁的深海光流,表面一臉冷靜、實則衝動的在澤田少年無法置信的眼光下,答應了Reborn的提議。

  「看著吧棒球笨蛋,根本不需要你,身為十代目的左右手,這種事情交給我就能完美完成了!」

  隔天,搶下先發訓練工作的獄寺隼人對著下一棒的山本少年撂下這樣的豪言壯語,看起來十分有把握;由於不是自己擅長的領域,秉持著尊重專業的心態,深海光流一聲不吭地等待對方的指示。

  然後……然後他們就來到了圖書室,獄寺少年搬來一疊疊高得可怕的精裝書。

  澤田綱吉:「……」

  不,所以說這個發展是不是似曾相識。絕對不是第一次見吧喂。

  經過多年來的經驗累積,年輕卻不再無知的黑手黨首領用一種看透一切然而並沒有卵用的心死表情,看著自家左右手戴上眼鏡,開啟了學究模式──出現了啊,這不就是獄寺的理論教學嗎!?

  「首先,應該要先知道體測的內容與方向,再加強特訓那部分,這樣才有效率。」

  獄寺少年推了推鼻樑上架著的眼鏡,說得頭頭是道,同時翻開了一沓陳舊的資料──澤田綱吉敢用Reborn彈無虛發這件事來發誓,翻頁時那書頁看起來好像隨時會碎裂化為粉塵消失在空氣中──沒錯看起來就是這麼古老易毀。

  「所以就從近一世紀的資料著手調查……什麼,這裡竟然只有七十年的資料?!」

  於是感覺資料不夠完備資訊缺失嚴重的獄寺少年,又回過頭往校園歷史文獻資料的書架區奔去了。

  「……果然還是這樣嗎?」深海光流默默望了一眼高聳到幾乎都要與人齊高的書堆,用一種意料之中的語調說道,「跟以前一樣的學習方式啊,獄寺。」

  「深海桑……以前的獄寺也是像現在這樣的……理論派?」

  實在有夠好奇的澤田少年不由得壓低聲音問道,同時還斟酌用字遣詞試圖委婉一點──好在作為心之友的深海少女很好的理解了他的意思,理解地點點頭,同時自包裡翻出一本薄薄的硬皮冊子。

  「我這邊正好有照片,澤田你要看嗎?」趁著獄寺隼人忙著找書,深海少女自冊子的某頁掏出一張相片,「旁邊這是我的師父,你應該看過了……印象中那時似乎是獄寺拜託我師父,請他去說服色鬼師叔教他戰鬥……?」

  聽了深海光流的話,澤田綱吉便將腦袋湊了過去:

  相片裡面是明顯小了很多的獄寺少年,莫約也就是六七歲的年紀,面前的桌子上卻已經擺著一疊疊的精裝厚書;看上去年紀也不是很大的金髮青年就站在書堆前,朝著鏡頭偏頭微笑。

  金髮青年那分明是不經意的一瞥,卻因為嘴角那抹沉穩柔和的弧度、碧綠色雙眸中隱隱傾瀉出的瑩潤光澤,使得整張照片恍若是特別為他拍下的沙龍照。

  「果然,深海桑的師父……西爾弗先生,看起來很溫柔又帥氣啊……」

  澤田少年不由得喃喃出聲,語氣裡半是羨慕半是可惜;能教出深海桑這樣溫柔優秀的學生的老師,一定也很溫柔吧,肯定不像Reborn那麼斯巴達……但是這樣的好老師卻已經去世了……

  「……啊,想起來了。」像是回想起什麼的深海少女看著照片,眼中閃過懷念與感慨,接著吐露久違的往事:

  「那時候師父似乎覺得獄寺有點煩,所以要他先學會基本戰鬥理論……當時我背完人體結構還有器官穴位了,獄寺都還沒唸完,所以師父好像……」說到此處深海少女一頓,就像是在斟酌用詞一般,半晌才接道,「……總之搞最後師叔看不下去,就說願意教獄寺了。」

  「……深海桑,妳的師父也是斯巴達鬼畜麼。」

  ……果然能教出深海桑這樣的人的老師……也不可能是正常人啊。

  此時澤田少年不由得感覺一股哀戚自心底升起──難道這就是天下的老師……烏鴉一般黑麼?看起來就像迪諾桑那麼溫柔可靠的帥氣老師,結果本質上不是幹著跟Reborn一樣的事嘛?!

  ──能讓那個眼中只有女人的色中餓鬼醫師打從內心同情一個小「男」孩……深海桑妳剛剛明顯沒講出來的部分到底是有多慘無人道才被消音啊喂──

  深海光流聞言,大概是想要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可沒等她說話,找到書的獄寺隼人已經折返。

  「十代目,我找到了!第一屆的體側資……訊……」

  走近了自然就能看到兩人圍著看的是什麼東西,而一跟那張多年前的照片打照面,獄寺少年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愣住了。

  一直到澤田綱吉有些擔憂的出聲詢問才趕緊回神,精神抖擻的回答自家首領的話。

  「不過……這種東西妳竟然也還留著啊。」獄寺少年話語間語氣似乎有些複雜,並且有些緩慢且遲疑地扒出自己口袋裏帶著的皮夾,然後自皮夾內層裡抽出一張相片,「……跟這張是同時照的吧?」

  同樣的場景,都是鋪滿了厚實書冊的長條木桌,年幼的獄寺與西爾弗也仍然在其中……只不過,相片中多了一道細瘦的身影,並且作為主體一般存在在畫面中。

  畫面中的那道小小身影坐在獄寺身旁,並且挺直腰板面對一桌子攤開的書冊,表情平板到顯得十分薄涼,卻仍不掩專注;光看氣場與神色,簡直穩重的與成年人不相上下──

  「那個小孩是……深海桑?」首先發問的是澤田綱吉,同時他的表情忍不住地驚奇,像是看到了什麼世界奇觀一樣嘴張得老大。

  「是!十代目!就是這個家伙沒錯!」先是愉快地回答了自家首領的問題,跟著又小聲嘟噥了一句,「從小就一點也沒有女孩的樣子……」

  聽著獄寺少年小聲的吐槽,一般而言澤田少年都會當這是對方一貫的個人意見,畢竟顯然在獄寺眼裡,女孩子除了麻煩以外,大概不會有其他的詞能形容了。

  但是這次他卻不得認同獄寺的看法──因為不管怎麼看,畫面裡面都沒有小女孩。

  ──年幼的深海光流與現在幾乎是一樣的面無表情,甚至看起來更冷淡一點,且一頭灰髮剪得極短,縱使五官輪廓柔和,一雙灰眸鑲在那張小臉上也顯得挺大的……但怎麼看,那都只是一個長相漂亮了一點、但面冷得出奇的小男孩罷了。

  而且偏偏小時候的獄寺也屬於無關精緻漂亮的類型,倆小孩都穿著小紳士西裝併站一塊……就是不同屬性的漂亮小正太。

  ……澤田綱吉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如此正視過獄寺對於一個女孩子的評論……尼瑪,實在太客觀了有木有。

  「啊……是小時候的照片啊,真懷念。」在奇異的沉默中,深海光流感嘆了一聲,「真沒想到獄寺你會隨身攜帶。」

  就連她都是在整理師父遺物時才偶然翻到的相冊,結果獄寺卻是隨身攜帶麼……果然雖然表面上不說,但獄寺少年果然是傲……

  ……她是說,獄寺少年果然是個念舊的人啊。

  「少囉嗦!我只是不小心放在裡面罷了……而且也只有這張照片裡面有……」

  除了獄寺少年頭句畫因為惱羞成怒而比較清晰,後頭解釋的話便像是含在嘴裡然後吞回肚裡了。

  然而,深海光流自覺對從小一塊兒玩的童年玩伴的心思了然於心,眼中閃過一瞬的恍悟,很快便又翻起了相冊。

  然後在一陣挑挑揀揀後,終於抽出一張相片,末了點點頭後抬首,看著一臉莫名其妙的獄寺隼人。

  「獄寺,你想要照片麼?」深海光流歪了歪頭,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是說,我最近整理老師東西的時候有找到找到以前的舊照片……我記得老師說過這張照片照得很好,要麼?」

  「誰、誰說想要照片了啊!」獄寺少年似乎有些惱羞,看起來好像想要反駁,卻毫不含糊地直接抽走深海光流手中的照片,「……不過稍微看看也不是不行……」

  看那態度,要說獄寺少年真不想要他們年幼時一同玩鬧相處的相片,實在有點說服力也沒有;顯然那些過往的回憶,獄寺是十分重視且懷念的。

  就在澤田少年忍不住偷笑,對於獄寺少年的口是心非了然於心時……獄寺隼人的表情就這麼僵住了。

  接著,就在澤田綱吉還不明所以之時,就看深海光流伸手支在下頜處,盯著獄寺少年手上的相片,再度開口,眼神還十分誠懇感人:

  「師父說了,那張照片絕對是近十年來拍得最能表達他帥氣瀟灑的相片,當時加印了很多……要不獄寺你多拿幾張?其實我也覺得這張照片照的特別好……」

  看著那張印有金髮青年半身照的相片,深海光流有些感慨──記得當初看到洗出來的相片,西爾弗還十分鄭重地告訴她,哪天他的墓碑上絕對不能放這張照片,以免活著的小姑娘經過了他的墓碑從此一見傾心,並上演悔恨我生君已死的悲情戲碼……

  ……可見這張照片真的拍得很好呢。

  這麼好的照片,肯定要比只照到側臉的照片要有收藏價值,想來送給獄寺他也會很高興的再收藏個十幾二十年吧──

  深海光流就是如此耿直地想著……嗯,沒毛病。

  獄寺隼人:……

  「……等等獄寺你冷靜……深海桑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不要拿炸藥出來這裡是圖書館啊啊啊──!!!」



  +++



  深海光流其實不大明白,為什麼好好的理論課上到最後會以獄寺隼人的炸藥結束這回合……總之,一直到偶然來圖書館借食材圖鑑的碧昂琪出現,才讓一切以獄寺少年的「見到姐姐就胃痛」的症狀復發為句點結束。

  「沒有想到獄寺會突然腸胃病……希望他多保重,明明上午還信誓旦旦地說要讓深海妳過關呢,哈哈!」

  面對山本武那爽朗到讓人不忍懷疑這是諷刺的語氣,深海光流聰明的決定不做任何表態,就是鎮定地點點頭,說了一聲請多指教。

  「既然阿綱要看著獄寺,我看我們還是先開始練習好了,深海。」山本武一面說著,一面將一根球棒遞給了深海光流,「來,先練習一下揮棒吧,稍微適應一下感覺,等等可以使用自動發球機練習打擊,先從低速的球開始打就可以了。」

  相較起獄寺那用紮實的書冊堆疊起來的硬知識純理論派,山本的教學顯得正常多了──當然,得先撇開那讓人有點也聽不懂的描述方式。

  什麼「咻咻咻」感覺的揮棒球就會「邦邦邦」地「轟隆轟隆」打擊出去……深海光流表示自己一點也沒聽明白。

  不過揮棒或是投球對深海光流來說不算太有難度,而山本少年也特別有耐心,整體氣氛十分和諧正常──

  「喲,山本,訓練的如何?」

  「嗯?小鬼你來啦,是來看訓練狀況的嗎?」

  穿著一襲黑色西裝的殺手男孩信手踱步來到練習場,頓時讓深海光流感到警惕──沒由來的,幾乎是本能的,深海少女有種不祥的預感……翻譯過來大概就是,她覺得Reborn肯定又要搞事。

  「是啊,深海光流可是我很看好的材料呢,」這邊的對話還在繼續,殺手男孩伸手壓了壓帽沿,嘴角泛起耐人尋味,或者說是喪病的微笑,「看來你們的進展不錯,乾脆來場隨堂小考,驗收一下怎麼樣?」

  「驗收?聽起來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呢。」山本少年臉上依舊是爽朗的笑容,不過這般看著,卻總覺得似乎與平時有些不同,「不過深海是女孩子吧,小鬼你可不能太粗魯喔,畢竟受傷就不好了嘛。」

  若是澤田少年在這,大概就會想起當初前往十年後的世界時,山本武曾經被Reborn毫無人性的訓練了一段時日,因此對於Reborn好不手軟心軟的嚴苛考驗有一定的了解……並且清楚的理解,那肯定是不適合深海少女體驗的。

  「你在說些什麼,我可是正統黑手黨紳士。」聽出山本話中隱含意思的Reborn似乎有些不悅,畢竟一直以來貫徹的紳士風度竟然被個毛頭小子給質疑了,「放心吧,這點小事我可沒有打算出手,肯定不會跟你當初受一樣的訓練。」

  「哈哈哈,那我就放心啦──」

  「──不過,我找了幫手唷。」

  隨著殺手男孩那略帶惡趣與笑意的話語一落,在一旁的深海光流感覺內心的警鈴在一瞬間響到最高頻率;她表面鎮定,神色平靜動毫不慌亂地回頭看了一眼,一道幾近漆黑的人影背光走來。

  深海光流的視力很好,好到強光之下那道人影的身形輪廓都能無所遁形;可同樣身為臉盲的她,既不是因為那張鑲有微挑鳳眸的端正臉蛋、也不是因為那強烈到幾乎實質化的孤傲氣場而認出對方。

  ……或者說,她根本沒有認出那個人。事實上她認出來的,僅僅是在人影身旁盤旋飛舞的明黃色小絨毛球。

  「……雲豆?」

  深海光流有些遲疑地叫喚得到了小鳥的熱烈回應,就見雲豆撲騰著翅膀,一面歡快地叫著「光流~光流~」,一面朝深海少女飛去,並很快盤踞在對方的髮頂,一副安居樂業的模樣。

  面對自家寵物明顯棄自己不顧的行為,雲雀恭彌顯然毫不在意;他只不過淡淡地瞥了面無表情頂著一隻鳥、一副國民好鳥巢模樣的深海光流,並且旋即便移回眼神,沒出半點聲,只是靜靜地看著Reborn。

  「抱歉啊雲雀,臨時要你過來,」Reborn的語氣稱得上是愉快,一如往常地勝券在握的語氣,「能麻煩你訓練一下深海光流麼?」

  雲雀恭彌依舊沒有回答,也沒詢問需要做甚麼樣子的「訓練」──又或者不論是換成什麼用詞,基本上Reborn會找他幫忙的總是同一件事──他伸出一隻手並成拳握在胸前,像是要是做什麼。



  深海光流並不知道那個動作代表什麼,只本能感覺不妙;然而山本卻很快察覺到這位不合群的夥伴想要做甚麼──畢竟對於經歷過未來戰的他們而言,伸出帶著指環的手,然後……那實在是在熟悉不過的了。

  「居然是雲雀……哎呀,這下真是麻煩了……」山本武似乎有些頭疼地低道,同時苦笑幾聲,跟著便低下頭,將腦袋湊近深海少女的耳邊,「深海,我說跑的時候就死命往左邊跑……跑!」

  那一聲猝不及防的「跑」並沒有讓深海光流不知所措;相反地,她一如往常地鎮定,鎮定到了幾乎匪夷所思的地步──也因此,深海少女很好做到了山本少年的要求,同時也在背過身轉身跑的瞬間,錯過一瞬間自指環上竄出的紫色焰火,以及隨之爆出的針球狀的匣兵器·雲刺蝟。

  針球撞的雲刺蝟在場上到處懸浮衝撞,一頭的山本武揮舞不知何時拿在手上的武士刀,極力阻撓針球接近逃往更遠處的深海光流;而雲雀與Reborn則站在原地,默默看著一人逃竄一人抵抗的場面。

  「小朋友,你越來越無聊了?」雲雀恭彌有些懶散地打了個呵欠,對於這種訓練式的活,他實在興致缺缺,要不是小朋友拜託,雲豆又在一旁吵著想來看看牠交到的「新朋友」,雲雀恭彌才不會攬這種無聊的活,「那隻小動物的生存方式不是這樣的。」

  一如鳥兒就該在天上飛,魚兒必定在水裡游,雲雀恭彌對於這些自然法則有自己獨到的理解;因此他半是不屑半是疑惑,不能理解為什麼同樣作為食物鏈最上層的小朋友不能理解這個道理?

  深海光流,必定只會是那吃草嚼葉的小動物,而不是撕肉饕骨的肉食動物。

  「我知道。只是我有事情想確認。」殺手男孩不可置否,他當然不是突然想不開,想將深海光流一個在醫療方面有大好前途的醫生,拉去當什勞子爛大街的戰鬥人員。

  畢竟彭格列從來就不缺戰鬥人才,卻從來沒有如此頂尖的醫療人才……就是夏馬爾都承認,真正繼承了他師兄衣缽的人是深海光流,而不是他這個披著醫者皮的殺手──作為一個真正頂尖的人才,深海光流的價值無疑是足夠的。

  ──不過,對於Reborn來說,並不是「足夠」便好了的,而是需要將所有人的潛能都開發到極致──

  深海光流,遠遠還不到她該展現的價值。

  「另外就是想看看,遇上這樣的狀況深海光流的應變能力。」

  ──以及,在「體測」之前,希望能藉由這些資訊來分析,深海光流到底是什麼樣的……

  「小動物只會用小動物的方式解決問題,他們有他們的生存方式。」雲雀恭彌維持著一樣的論點,同時慵懶地抬眼,視線爬上了遠方還在閃躲的深海光流,「深海光流是小動物,因此會用小動物的方法解決問題,這是必然。」

  語落,一個針球朝著深海光流的方向襲擊,山本少年來不及攔住──而這正是Reborn正在等待的機會;當然有他在不會讓深海光流真正陷入危機,但他的確需要模擬一個緊急迫切的逆境,好用來測試深海光流。

  就在Reborn手已然握上列恩牌手槍,隨時準備在苗頭不對時逆轉情勢……飛快往深海少女擊去的巨大匣兵器針球刺蝟,突然就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迅速縮水。

  等到到了深海光流跟前,縮小得大小不及巴掌大小的刺球,已經像是圓潤的軌道她懷裡的皮球了,並且親熱地在深海少女的懷裡滾來滾去,一整個看不出半點凶器的自覺,活像只是來投懷送抱討摸討拍的。

  Reborn:……我剛剛都看了什麼鬼?

  饒是人生經驗豐富闖蕩江湖多年的第一殺手,此時見到上一秒還殺氣騰騰的匣兵器,下一瞬間卻溫溫順順地收了滿身刺給人擼肚子……即使表面裝得很鎮定,實際上同樣也只有懵逼二字可以形容他此時茫然的心情。

  「我已經說了,小朋友;小動物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倒是雲雀恭彌一副早就猜到的樣子,又打了個呵欠,語氣特別理所當然:「況且那隻小動物還是我任派的社長,雲卷跟雲豆聽上司的話,沒有問題。」

  「……」沒問題個毛線球啊。哪家的匣兵器給敵人投懷送抱還沒問題的。

  接著Reborn看到了孤高的浮雲早上前去,在深海光流面前站定後低頭不知道說了什麼,小刺蝟才有些依依不捨地自身後光流懷裡爬出來;而雲豆更是在雲雀叫喚了好幾聲後才應聲回到委員長的頭頂。

  末了,當雲雀恭彌拎著兩隻小寵要走了的時候,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雲雀正跟雲豆說著什麼「我說你啊,別顧著和朋友玩不回去」……那像是抱怨孩子被其他家的小孩教壞的語氣,深海光流感覺十分複雜。

  而面對深海少女的手段,Reborn此時竟然有些無言以對,甚至有些凝重──因為更可怕的是,就連他手上握著的列恩似乎也一直拿眼睛瞄向深海少女的方向,那意思……不言而喻。

  ──此時此刻,世界第一的殺手不由得開始合理懷疑深海光流若不是馴獸師大概也只能是寶x夢訓練家。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4:0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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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7:4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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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1黑手黨的體測(2)

  從小到大,深海光流從未畏懼過任何考試或是測驗。

  儘管她沒上過什麼學,但自從被西爾弗收了當徒弟以後,受得都是理論與實際並重的醫療知識和手法;然而深海光流卻從來不覺得艱難,甚至學習過程始終是感覺愜意自在的。

  沒錯,多年來,深海光流一直都是能一本正經發自內心毫不猶豫地說出「學習使我快樂」這種鬼話的標準資優生──所以她想,全世界能讓她感覺到有些緊張的測試,大概也就只有這所黑手黨學院的什麼體能測驗了吧。

  「啊,我還真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呢。」深海少女不由得癱著臉感慨了一句,同時伸手壓在胸膛,像是要抑制心跳,「這種心率變異的感覺,果然就是面對沒有把握的考試的緊張感嗎?還真是新奇。」

  「……深海桑妳能別這麼說麼,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了。」一旁自認為是凡夫俗子、常常在芸芸眾考生中掙扎著想橫越及格線的澤田少年,對於這樣的資優生發言真是心情複雜,「而且妳的說法也太讓人誤會啦,深海桑。」

  所以說才沒有高中女生會用心率變異來形容趕赴試場的心情好麼……不,應該說心率變異這形容詞是什麼鬼,女高中生才不會把這種術語掛在嘴邊啊喂。

  「……抱歉,但我不太知道一般學生是怎麼形容這種感覺的。」深海光流老老實實道了歉,是說她剛剛還考慮了下該用心率異變還是心律不整來形容呢,結果用錯了麼,「不過……現在我的心跳,簡直像是在確認研究多年的藥物效用時一樣快就是了。」

  「妳別想了深海桑……一般人絕對不會那麼形容這種感覺……話說這個例子好難懂!一般人才不會有這種經驗吧!」

  澤田少年感覺自己幾乎要放棄跟深海光流說話了……真是的明明他自己也在苦惱要是體測沒有過的話怎麼辦啊啊──

  「啊……抱歉,我只是有點緊張。」深海光流回道,表情已經冷靜的不像一個緊張的考生,「畢竟只有我一個人考試,稍微有點……」

  「……等等,深海桑妳說什麼?」澤田綱吉一聽立刻打斷了深海少女的話,神色怪異,「只有深海桑妳要考試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場體能測驗只有深海光流需要參加。」

  「……Ciao ,Reborn。」深海光流冷靜地在自家BOSS露出驚恐表情大叫出聲之前朝年幼的第一殺手打了招呼,「真巧啊,你來監考?」顯然是知道對方要來的樣子,想當然爾只有她一人應考的消息也是Reborn她通知的。

  「哼,確認妳沒有找什麼非人的『朋友』來幫忙罷了。」

  對於幾天前看見的場面始終耿耿於懷的Reborn冷哼一聲,算是回答了深海光流的問題……但除了山本以外,當時不在場的眾人都是一臉不明所以,再加上深海少女那讓人莫名來氣的面癱臉,直看得Reborn更加煩躁……

  「Reborn你……唔哇啊幹嘛踹我啊!Reborn!!」無辜被踹了一腳的年輕BOSS不由得痛呼出聲。

  「你的臉總是讓我心煩易怒。」第一殺手理直氣壯地把因為紳士風度不能撒在女孩身上的氣往自家受氣包徒弟撒後,總算感覺內心平衡了一點:對上深海光流那張他判斷不出思緒的臉也沒那麼生氣了。

  「我應該從一開始就說過了吧,你們的任務是『拼死讓深海光流通過考試』。」Reborn理所當然地這麼說道,「要參加測驗的只有深海光流,你們的身體資料早就經由彭格列本部交給校方了,沒必要檢測。」

  ──畢竟,「那些數據」也不是靠這種測驗能準確檢驗出來的,結果也很明瞭……問題只出在早前沒有與澤田綱吉等人接觸過、背景與能力也都被保護得很好的深海光流身上了。

  「等等!如果沒有要參加測驗,那我們今天是來做什麼的啊?!」所以說他煩惱了一個禮拜體測沒過會被Reborn怎麼處置都是瞎操心?

  ……而且這事就不能早點講麼?Reborn你的惡趣味真是夠了啊喂。

  「你們的任務?那當然是看著深海光流考試啊。」Reborn用著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同時露出了「這還用說」的鄙視表情,「學院方特別允許你們全程陪考,不過除非有緊急狀況,否則不可干預測驗進行。」

  「也就是說,全部都要交給深海光流那個女人?」獄寺隼人聞言皺起眉,隨後上下打量著站在一旁待考的深海少女,「要是這樣就得靠自己了,妳行不行啊……進去了可別給十代目丟臉!」

  「哈哈哈,深海的話沒問題的,上次練習時不是做得很好嘛?」山本武樂觀地笑開,一手還拍拍深海光流的肩背,一副打氣的模樣,「連雲雀的匣獸都能搞定,沒有問題的啦,深海。」

  「……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說什麼,不過感謝你的鼓勵,山本。」

  雖然並不覺得照顧了大半學期的小動物朝自己投懷送抱有什麼不對,也聽不明白山本少年所謂的「匣獸」是什麼……不過深海光流想,山本肯定是想給自己增加信心的吧。

  「真的嗎深海?!雲雀可是極限的強啊,看來深海妳也極限的很有潛能啊!!」就連笹川了平說的話她也聽不懂……不對,好像這人每次說話她都不太明白的樣子。

  「欸,什麼時候的事情,那個雲雀前輩怎麼可能──」

  「也差不多要到測驗時間了,快點進去試場考試吧。」世界第一的殺手拉拉帽沿,不耐煩地打斷自家弟子的話,催促幾人快點進入作為試場的體育館──他可一點也不想要回想前幾天那件糟心事,「希望你能通過測試,深海光流。」

  「……冒昧請教一下,沒通過的話,我能轉到醫學院去麼?」深海光流誠懇地舉手發問;畢竟自從去過十年後的瓦利亞一趟,她發現藥丸之類的事情好像也不是那麼嚴重……深海光流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努力一下。

  「真是有趣的問題,深海光流。」Reborn看都沒看深海少女一眼,,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只手帕,擦拭著手中的槍械──同樣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狙擊槍,「你怎麼不問問我的槍呢,嗯?」

  「……」問什麼,要多快才能閃過子彈麼?可是就算問到了她也閃不過的吧?

  「──那我們還是走吧別耽誤考試行程了。」

  被殘忍拒絕深海光流神色自若,心態特別好的出征考試了──反正她本來就沒指望過什麼,問也就是抱著試試的心態……沒成功也沒啥,腦袋不也好好掛在脖子上嘛。

  心理素質越來越好的深海少女表示一點也不沮喪。

  倒是站在原地的Reborn一面擦拭著槍械,一面看著深海光流等人一同走進了體育館,許久都未曾說話;過了好半晌,空曠而安靜的空間才有人出聲,卻也不是來自世界第一的殺手之口。

  「真有意思,難得有人能讓Reborn你露出那種表情……這就是你這次挑中要教育的人嗎?」那道溫和的嗓音帶著熟悉又陌生的溫柔,滿是笑意地在Reborn身後溫聲問道,「不過,這跟你一貫挑學生的標準好像不太一樣呢。」

  「──呿,你乾脆直接問他是不是教膩了廢柴,總算願意在有腦子的人上面花點心思了?」

  另外一道嗓音響起,顯然聲音的主人對Reborn一貫的教學理念──或者說Reborn本人──嗤之以鼻,「一向不都不喜歡我們這些『脆弱』的科研人員的嗎?現在怎麼轉性了?」

  「別這樣威爾帝,Reborn沒真的那麼說過的吧?」溫和的嗓音帶著不認同地語氣輕斥一道來的夥伴那不太客氣的話,「而且願意多方面嘗試教育的可能性,我認為很好呀;我們中國就有一句俗諺,叫做有教無類呢。」

  「別跟他瞎扯了,風,」Reborn頭依舊沒回,看也沒看身後的兩人一眼,態度拽的一比,「他沒說錯,深海光流可不是我的學生,也的確跟他一樣是脆弱的科研人員。」

  待Reborn說完,威爾帝又不屑地輕哼了一聲;這讓頂著一張與雲雀恭彌相似的臉,個性卻與對方大相逕庭、十分和煦暖人的男孩──風,十分苦惱,面上不住苦笑地道:「你們啊,每次見面就是不安生,總是要吵架,明明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不是麼?」

  「「誰跟他是老朋友啊。」」這會兒倒是志有一同的矢口否認了。

  「你們真是……唉。」對於這群老是鬥嘴的老朋友,風也是沒輒了。

  不過……黑髮辮子頭的東方小少年鬆開了眉頭,同時想起了這次來這裡,可是有別的事情要辦,「這次把我和威爾帝找來,應該不是單純來吵嘴敘舊的吧,Reborn?」

  「當然是有事要找你們,正好就是關於深海光流這個人的事。」從開始到現在連眼神都奉欠Reborn,總算捨得施捨一個眼神到身後的綠髮男孩與黑髮男孩身上,「雖然原本只想找威爾帝,不過正巧你也在,我想這事也許可以參考一下你的意見,風。」

  「參考意見?是指要給那女孩兒測火焰屬性的事情?」風眨了眨眼,又展露一個靦腆的微笑,「我看她那副沉的樣子倒挺像雨屬性的……不過不正是無法確認才要測試的嗎?這場『體測』。」

  是的──鑒於未來整個黑手黨的武器趨勢將導向「指環」與「火焰」,瑪菲雅學院與黑手黨乃至世界的科學界權威、威爾帝博士合作,制定了一套用於檢測火焰屬性的測驗,

  是以,這場「體測」,已知火焰屬性的澤田綱吉等人、抑或是屬性特殊的西蒙家族,都已接到不用參與測驗的通知了。

  「找我們參考意見,也真是奇怪了,你不一向都很自我的拿定主意的嗎?」威爾帝聽了則又開始反唇相譏,「一個已故黑手黨醫生的弟子,不過是個醫療人員,竟然能讓你搞不定?」

  「哼,你倒是擦亮眼鏡好好看看,你設計的測驗能不能測出她的屬性;我看到時候挫敗的反而會是你,威爾帝。」

  剛被深海光流那莫名奇妙的動物吸引現象懵一臉的Reborn覺得,說到這件事自己還是很有底氣的……他有很強烈的預感,光靠威爾帝提供的測驗方法還不夠,這才找本人來,打算伺機再做打算。

  「是麼,那我得要好好看看了。」老實說威爾帝並不太把Reborn的話當一回事;不過──若真是有點蹊蹺的話,他大概也會對這個叫做「深海光流」的小人物起興趣……也許會是不錯的研究課題?

  ……那麼,他也就不是不能考慮Reborn另外找他洽談的「那件事」了。

  「呵呵,聽起來還真是有意思。」許久沒遇到這樣有趣的事情的前·嵐之彩虹之子忍不住盈盈笑開,「不過,雖然說要看測驗出來的結果,Reborn你不會對於那女孩的屬性沒有一點猜測吧?」

  「……嘛,算是吧。」Reborn倒也不否認,「雖然不太肯定,可能有跟你一個屬性的波動……或是霧屬性吧。」當然最,配合職業,最好還是晴屬性的。

  「霧屬性?那測試可以找毒蛇的吧?」威爾帝再次插嘴發表意見,「反正那傢伙只要給錢就什麼都做。」

  「毒蛇?那傢伙現在收費可高的,據說是急著賺錢吧,上回他畢生積蓄都拿去給瓦利亞造戒指了。」Reborn聳聳肩,明顯對威爾帝提出的意見不以為然,「況且,我們家族裡就有免費的術士可以使用了,為什麼還要找毒蛇?」

  「澤田綱吉家族的術士……你不是在說六道骸吧?」這下威爾帝真只能直接擺出「你他媽是在逗我」的表情了,「等等,雖然我認同六道骸的實力還有腦子,不過他可不是那麼輕易任人擺佈的……你先前竟然沒有說是由他製造霧屬性測驗場的幻境,這下測驗的準確度──」

  「這你就不懂了,威爾帝。」這廂心焦的科學家還在擔心自己設計的測驗會被搞得烏煙瘴氣,就看世界第一的殺手男孩氣定神閒地扶了扶自己的帽子,「若是平時可能還有些問題,但是──這次要接受測驗的是深海光流,我敢保證六道骸那傢伙絕對會認真的。」

  說著Reborn也不給還欲說些什麼的威爾帝機會,腳下一踩機關,一台監控式的電腦螢幕立刻從地面冒出,畫面正是在體育館之中的深海光流等人的畫面。

  畫面中站在最前方的是表情平板的到都有些冷凝的深海光流,後頭則是一群彭格列少年們簇擁著她,卻因為不能插手而不敢跨越雷池一步──而他們眼前的,正是宛如紅蓮業火一般燃燒的火柱地獄,並且整個空間熱氣蒸騰,宛若處於高溫燒煉的丹爐中。

  乍看之下,便是宛如世界末日來臨一般的人間煉獄場景。

  「果然是六道骸的手筆,連科學儀器都能騙過……竟然是認真的啊,那傢伙。」

  在彩虹之戰時曾委託過對方做自己的代理人的威爾帝嘴裡嘟噥道,輕而易舉就看出對方的確是認真的,「看樣子應該也有不少有形幻覺……Reborn,這個叫深海光流的傢伙,怎麼難道得罪過六道骸?」

  要不面對沒有武力的正常人,怎麼會搞個真能燒死人的紅蓮地獄往死裡懟她呀?這得多大仇?

  「呵呵。」聞言Reborn什麼也不說,首先就呵呵噠笑了一聲,而後用毫無起伏的語調回答,「要是你知道她平常都做了些什麼,你只會懷疑這場火是不是來得太晚了點。」

  六道骸能忍到今天,那可是連身為第一殺手的他都佩服的忍耐力呢。

  「……」不得不說,你已經成功引起了一個科學家的注意。

  開始無法免俗地產生宛如生理反應一樣的求知慾,威爾帝繼續觀看屏幕,試圖自畫面中瞧出那名灰髮少女的特殊之處──儘管威爾帝怎麼看都覺得,站在那裡的不就是個臉臭的小女孩嗎,哪有什麼特別的。

  「那女孩不會有事的吧?」風顯然比較有惻隱之心,看著畫面中的面癱少女無所畏懼地向前,不由得就有些擔心,「就算有些舊怨,但也不至於這麼……」

  「不用擔心,」這時Reborn又開口了,同時示意風繼續盯著屏幕看,「以經驗來說,深海光流這個人幾乎是從來不會吃虧的。」

  Reborn這話甫一說完,就看深海光流已無所畏懼地往前走;一旁澤田綱吉等人表情有些緊張,好像想要攔住勇往直前的少女。

  「嗚哇──深海桑你等等不要往前啊,要是不小心撞上有形幻覺的話怎麼──」

  「沒事的,我分的出來。」就見深海光流一面說一面繼續往前,同時回首,試圖給自家瞎操心的BOSS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像是這邊這個就是有形幻覺……」

  深海光流的話還沒說完,一道沖天火柱便自她腳下竄起,直達天花板的火柱之間將她整個人吞噬;火光映照在眾人面上,澤田少年嘴巴不禁張大,嗓子卻像是啞了一樣,半點聲也出不來。

  然而這樣嚇人的場景沒維持多久,就看原本被火蛇吞噬焚燒的少女自火柱中踏出一隻腳,而後整個人穿越火柱,站定在火柱前,神色與身後高熱熾燒的火焰成了對比,顯得更加冷靜。

  「嗯,剛剛那個是普通的幻覺,沒事。」

  深海少女語氣冷靜地像是給在場所有人都迎頭澆了一盆冰塊水,「六道還是沒變啊,總是這樣給人製造懸念,真是夠惡趣味的。」

  「……」臥操剛剛何止是懸念,心臟都差點停了好嗎。

  「深海桑危險啊啊所以就說了妳別一個人往前衝啊啊──!!」回過神的澤田少年搶先高呼出聲;話說這個人果然沒有意識到平常得罪六道骸得罪得多嚴重對吧!妳這會兒沒被對方找機會弄死都是命大啊喂!!

  「沒事的,澤田。有形幻覺跟一般幻覺我分得很清楚。」深海少女伸出手晃了晃,顯然想讓夥伴們放寬心,「只要知道是一般的幻覺的話,我就能夠說服自己不相信了。」

  「六道從以前性格就不太好,偶爾也會讓人做這種品味糟糕的夢,其實把這些當成特殊的裝置藝術看就好……啊現在這個也是幻覺,請寬心。」

  「不不那是畜生道的蛇啊那絕壁是真的!深海桑妳快閉嘴啊骸他一定聽到了──」

  「嗯……這看起來應該是澳洲的劇毒眼鏡蛇種的內陸太攀蛇……要是碧昂琪看到肯定會很高興的,真想帶回去啊。」

  「我算我求妳拜託別再激怒他了啊──!!!」

  由於收音與錄像設備品質良好,場內一切騷動,包括深海光流大無畏地直接穿越火柱、擊退眼鏡蛇──其實眼鏡蛇似乎不想攻擊深海少女,很快便退開了──種種行徑,都透過螢幕,完整的映入三位世界最強的眼裡了。

  「……看吧,」屏幕那頭的第一殺手首先冷漠地開口,「那傢伙的話,絕對不會有事的。反而是對上她的人要注意別被倒打一耙。」看看六道骸就知道了,此時就是隱藏了形貌,估計也在暗地裡被氣個半死吧。

  「……有意思。」沉默了一會兒,綠髮科學家才緩緩開口,語氣有些匪夷所思,「那些蛇……還有能讓六道骸吃癟……深海光流是嗎,我記住了。」

  「咳……的確是……很有意思的女孩呢。」來自中國的拳法家似乎忍俊不住地想笑,卻因為性情溫和禮貌的因素,厚道地假咳一聲帶過,並用長長的寬袖遮住忍不住上揚的嘴角,「看來她與澤田的霧守交情不錯……並且能區分有形幻覺與一般幻覺,看來應該就是霧屬性的波動了吧?」

  風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將視線轉回屏幕,畫面裡頭,少女始終直線前進;碰上火柱時,若是有形幻覺便繞過,若不是就毫不猶豫的穿越──根據她暢行無阻這點來看,她應該是真的能分辨幻術的虛實……這樣看來,也許就是霧屬性無誤了?

  「……不,這可不一定。」威爾帝卻皺著眉反駁了,由兩片玻璃鏡片遮掩的雙眸透出若有所思的情緒,「雖然結果可能是與霧屬性相性極高,不過她似乎只是能分辨真偽,對於幻覺本身不論是有形還是無形,都無法破解。」

  「這麼說來……的確,從一開始她就只是在閃躲。」風歪了歪頭思索,而後得出結論,「如果只是分辨得出,那的確不能算是一名術士,而是眼力好的常人……這麼聽起來,很像是修行許久後才獲得的、看透真偽力量的能力呢。」

  「有沒有經過修行我是不知道,不過深海光流卻實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儘管對深海光流過去的經歷不甚了解,但這點Reborn還是可以保證的;除了腦迴路清奇、稍微有點危機時刻的應變能力以外,要她真去戰鬥那根本是天方夜譚。

  ──不過,即使無法作為戰力使用,單就未來學院的「課程安排」也必須查出深海光流的屬性;所以他才找來了嵐屬性的風,並且要是真測驗不出來,那可就用得上威爾帝趕製出來的測試儀器了。

  雖然因為這樣欠了人情讓殺手男孩不大高興,不過這筆帳最後也不是他要還……想想也就算了。

  「不管怎樣都得查出來,所以才找了我和威爾帝來幫忙,你是這個意思對吧,Reborn?」風接過話頭,一雙鳳眼跟著溫和地彎了彎,「真不錯啊,如果能幫上小輩的忙的話……況且,我與那位小姑娘不久前似乎有一面之緣呢,想來便是緣分吧。」

  「緣分?你何時見過她的?」這話不禁讓威爾帝移開視線,挑眉疑問道;雖然解除了詛咒以後他便沒理會其他幾人的事,但倒也知道對方後來似乎周遊世界展開什麼治世修身之旅……是要去哪裡遇到一個被Reborn逮住的普通人的?

  「前一陣子回了日本一趟看看一平,在並盛擺攤時,那個小姑娘跟我買了很多包子,里奇也很喜歡她呢。」

  這麼說著的中國拳法家,伸手搔了搔坐在自己肩窩的小猴子,而後伸手理了理寬袖,唇畔勾起溫和的弧度,一如他的名字一般,給人如沐春風的感受。

  「相逢即是緣分,既然第一場測試也差不多要結束了,接下來便輪我來試試看吧。」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4:0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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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7:5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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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2黑手黨的體測(3)

  「不過,讓六道來給我考試,難道校方沒有考慮過避嫌的問題?」在前往下一測驗場地時,深海光流像是突然想到一樣地疑問道,「畢竟是熟人,雖然六道估計不會這麼做,但就不怕有測驗結果有失公正的嫌疑麼?而且測驗內容也很簡單……」

  「……妳這女人到底在說什麼……」回答她的是獄寺少年,並且同時用一種「我的天妳沒有發現嗎,難道妳是猴子派來的逗比?」的表情看著她,「六道骸剛才怎麼看都是想弄死妳吧,還有失公正個鬼啊……」

  「別這樣,獄寺……其實深海桑也沒說錯。」一邊勸阻獄寺隼人的澤田少年,一邊卻又默默補了一句吐槽,「……至少可以確定測驗絕對參雜關主個人情感。」

  ──再怎麼看,剛剛的測驗都夾雜非常誇張的私人恩怨,果然有失公正,說穿了根本是在動用私刑……話說一眼就能被看穿平時積怨已久也是一種本事,讓人不知道該吐槽記仇的還是被記仇的人了喂。

  所以說,別因為劇毒的眼鏡蛇一見妳就溫馴地默默繞道走了、最後骸也沒真氣瘋了給妳來個有形幻覺的火柱灌頂,就把面臨生命危險這麼重要的事忽略好嗎,深海桑。

  完全不覺得自己被刁難的深海少女並不明白澤田少年那句話的意思;並且,在她尚未思考出什麼所以然來之前,他們已經通過通道與露樓梯,來到了位於地下的第二試驗地了。

  ——關卡二的場地與方才的場地有很大的不同;前一個關卡主要靠的是術士能力所搭建的世界,整體場地在幻境開啟前是空盪盪一片,反正對於六道骸那種水平的幻術師而言,沒有東西他也能無中生有,讓人迷失在虛實之間。

  而此間場地顯然是精心打造的,地面由堅硬的礫岩碎石鋪就,四面環繞的牆是高聳而凹凸崎嶇的石塊,時不時還有些細碎砂石自牆面滾落,一副隨時會山崩的高聳危谷模樣。

  ——有一抹人影站在與入口相對的危壁之前,是個東方面孔的男孩。

  男孩穿著楓紅色的唐裝,黑髮墨眼,腦後還有一條無風自揚的鴉色髮辮,肩上坐著一只看上去十分可愛的猴子;澤田綱吉等人沒有看過這個男孩——或者應該說,沒見過他這個階段的樣子。

  但他當然認得那一張像是把自家雲守複製貼上一樣的小臉,對方的身份簡直是昭然若揭。

  然而讓彭格列少年們感到驚訝的,卻是患有無可救藥的臉盲症的深海少女,竟然向前站了一步,開口時語氣有些疑問,像是在試探著什麼:「你應該是……」

  不得不說,深海少女那好像認得人臉的模樣在,當下簡直沒把眾人驚得目瞪口呆;一旁腦補能力強大的獄寺隼人甚至都開始懷疑,可能他眼前的就是個假的深海光流了。

  然而不等彭格列少年們或懷疑或驚恐或恍神完,躊躇一會兒感覺沒什麼必要的深海光流索性直接開口道:

  「……里奇跟包子店老闆?」

  眾人:???誰???

  在場沒人知道里奇就是男孩肩上那隻猴子,也沒人明白什麼叫包子店老闆……不,應該說,那跟眼前這個前·世界最強的彩虹七子之一到底有毛關係啊?

  可偏偏風含著笑輕輕點了點頭,而深海光流也癱著一張臉直點頭,轉頭看著一臉懵逼的澤田綱吉等人解釋道:

  「果然……啊,這是里奇和他的主人,是在澤田家附近賣包子的老闆……啊,里奇是那隻猴子。」深海少女認真誠懇地介紹道,「老闆家的包子真的做得很好吃呢。」

  澤田綱吉敢發誓,這絕對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大概也會是唯一一次——聽見有人能用這麼生活感的句子介紹前·世界最強的彩虹之子。

  ……話說深海桑,就連他都聽出來了啊,妳根本只記住那隻猴子對吧。果然妳的臉盲症依舊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對吧。

  「多謝深海小姐稱讚,不過我今日來不是來賣包子的。」黑髮男孩雙手一揖,客客氣氣地開口,「今日我是作為考官出場的,就請深海小姐多多指教了。」

  「考官……也就是說,包子店老闆也是黑手黨?」聞言,深海光流不由得地上喃喃道,而後轉過頭看向澤田少年,眼中流露出常人難以理解的佩服之意。

  「……澤田你還真是厲害,該不會整個並盛商店街的攤販,實際上都已經是你麾下的人了……」

  「……事實並不是這樣的,深海桑。拜託不要把我說的好像是擴張地盤好徵收保護費的角頭老大。」

  ——所以說別把他形容的好像什麼並盛商店街的黑惡勢力……話說那很明顯該是雲雀前輩的人設啊,這鍋他才不背!

  「風跟Reborn認識……我想應該是Reborn拜託風來的……?」澤田綱吉猜測,而後就看到風含著笑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這樣啊……」沒有多問些什麼,深海光流只是維持著慣常的冷靜神情,乾脆地轉過頭看向風,「那麼,考試規則是什麼,現在就開始考嗎?」

  身著唐裝的男孩忍不住又輕笑一聲,不免多看了深海光流兩眼,感慨這女孩年紀輕輕的,但表情還真是讓人看不透……也怪不得慣會捕捉細微神情以揣度人心的Reborn會不開心了,這不擺明是他那號稱「讀心術」的本事的剋星嘛?

  「是的,若是深海小姐準備就緒,那麼我就來開始講解,關於這一個關卡所需要注意的規則了。」

  ——可這樣看上去心性好、性子也沉穩的女孩,對講究修身養性的中國拳法家來說實在是印象不錯;於是平時人便十分溫和親切的風語調更加柔軟親切,溫聲講解著關卡規則。

  「首先,嚴格來說,這次的測試官不是我,是里奇才對。」

  風一面說著,本來乖乖坐在他肩上的小猴子立刻沿著他舉起的手臂攀上了手掌,乖巧的讓自家主人捧著,「真要說的話其實就像是遊戲……不知道深海小姐有沒有聽說過『鬼抓人』的遊戲?」

  「知道,當鬼的要去抓逃走的人……所以我要去抓里奇?」

  深海光流很快就抓到了重點,畢竟總不可能是讓里奇來抓她吧?

  果不其然,她很快看到了作為考官的拳法少年含笑頷首,表示她的猜測是正確的:「正是如此。不論什麼手段,只要能讓碰的里奇就作數,就算通過考驗了。」

  「抓猴子……」澤田綱吉一聽不禁陷入回憶,貌似以前也聽過類似的話,「等等,總覺得好像……」好像跟當初接受考驗、好拿到彩虹之子的憑證時的考驗一樣呢。

  ——不只是澤田綱吉,就是彭格列少年們也都還記得,當初作為嵐之阿爾柯巴雷諾的風對於七色憑證,提出的考驗是「捉迷藏」,要求他們在並盛中學「捉住風」……現在要抓的換成了里奇,但大致上算是一樣的吧?

  這樣的認知讓眾人鬆了一口氣,特別是獄寺隼人,這會兒正猶豫著,想上前提示過關秘訣;可沒讓他們放心太久,風很快又開口提醒道:

  「不過,此關考驗者不是我,也就意味著以往的過關方法可能是行不通的喔。」拳法家有意提點對方,畢竟這女孩實在得他眼緣,「當初,捉住『風』需要的是等待,但里奇是隻猴子,光是等待……那是不夠的。」

  話語乍落,原來乖巧站在風掌心之上的里奇突然蹦起,接著簡直像是開啟了什麼開關一樣,直接跳上了牆上的凹洞,動作分外靈巧地迅速往上方爬。

  「……」

  深海光流並不知道風口中所說的「當初」以及「捉住風」是什麼意思,但光看到已經往上方岩壁直竄上天花板的里奇,她也能夠明白,在原地等是沒用的。

  「……我明白了。」深海少女沉吟片刻,語氣堅定地說道。

  「……等等深海桑妳明白什麼了?!」

  當初特訓時還需要家庭教師一發死氣彈打在腦門才肯攀爬峭壁的澤田綱吉一點也不明白——深海桑竟然就這麼同意了這種莫名奇妙的測驗了嗎,語氣還充滿決心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坦然地接受爬山壁抓一隻猴子這種的設定了嗎?!!

  沒有抱怨也沒有回應自家BOSS那句吐槽;深海光流在簡短地表示理解規則後,便動手脫去有些不便於行動的白大卦,遞到正好站在身旁的山本武的手上:

  「山本,能幫我拿著一下嗎?」

  「啊,當然沒問題啦,」山本武眨眨眼,欣然接過潔白的醫師外袍,又看了一會兒深海少女的動作,隨後又道,「不過,沒穿著白掛的深海可真不常見啊……不過這代表要認真了對吧,我很看好妳喔,加油!」

  「嗯,畢竟要參加體測,為了不要妨礙動作,我今天也沒有穿西裝外套。」深海光流正伸手將袖子捲起,一面分神答道,「好,謝謝了,山本。接下來……」

  整裝到一半的深海光流動作一頓,語氣突然變得有些遲疑,「那個……能請你們大家轉個身,暫時不要看我這一邊嗎?」

  「咦?」澤田綱吉發出了不解的疑問詞,「怎麼了嗎,深海桑?」雖然說爬壁抓猴子好像扯淡了一點,但剛剛不是已經接受了這種設定了嗎?

  「不,也沒什麼,」深海光流冷靜地搖搖頭,語調也一如往常一般自然,「只是要爬壁,我穿著裙子……不太方便。」

  在場的眾人:「……」

  透過監視器看著現場的Reborn與威爾帝:「……」

  ——媽蛋,這下尷尬了。

  澤田綱吉聞言臉色不禁發白,再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深海光流身上穿著依舊是平時的黑色百褶裙——喂喂穿著這個爬壁還要他們全程監考什麼都別開玩笑了好麼?!!

  這何止是不太方便啊深海桑,根本考不下去了吧喂——

  「嗯,請不要擔心監考的事,只要轉過去一會兒就好。」深海光流繼續說著,全然不顧現場尷尬到窒息的空氣,「讓我脫了裙子你們就可以轉過來了,我會快點動作,不會耽誤考程的,請放心吧。」

  說著深海少女的手已經摸上了腰上的皮帶,一臉正經地就要解開扣環了。

  「深海桑你住手啊啊啊啊啊——」

  「蠢女人妳少在那邊傷風敗俗——」

  伴隨著兩道幾乎可以說是慘叫的呼喊,澤田綱吉以他在尚未點燃死氣之炎時從未展現過的驚人爆發力,宛若飛越峽谷的瞪羚一樣地衝到深海少女面前,並與動作幾乎跟他一樣快到獄寺少年一起架住了衝動行事的深海光流。

  深海光流:「……」

  被架住的深海光流在被兩人的氣勢震懾之餘,還因為莫名奇妙的被箝制住而有點懵:「……那個,澤田還有獄寺,為什麼要架住我?」

  ——澤田少年與獄寺少年感覺這問題簡直是絕了。這輩子還真是第一次聽到當眾想脫裙子的女孩問這種問題啊喂。

  ……不,應該說除了深海光流,也沒可能遇到這種女孩吧。絕對沒有哪個高中女生會為了考試這樣的,絕對沒有。

  「……咳、那個……」

  知書達禮的中國拳法家被剛剛那一連串大戲弄得愣住了,就是那一聲意圖緩和氣氛假咳都乾得不行;可作為考官,他想自己還是說點什麼……畢竟讓人家女孩子得穿著裙子爬壁,是他的考量欠妥。

  「關於考試,我想可能需要……」

  「要直接開始考試了嗎?」深海光流卻是接下話頭,認真地詢問道……儘管她還被箝制著無法動彈,「其實我真的準備好了……」

  「呃……深海,妳穿著裙子不方便,要不今天還是先放棄吧?」站在一旁的山本也難得常識在線地勸道,「我想還是能補測的。」

  「可是一般來說,補考都會扣一定的分數……」深海光流的語氣還有點疑問——然而這只讓人想吐槽,重點完全不對啊完全不對,這種時候誰會在乎被扣分啦——

  「……而且我裙子底下有穿著褲子。只要脫掉妨礙動作的裙子,真的就能考了。」

  ……所以說,到底為什麼不讓她考試啊?雖說她也覺得當眾脫裙子不大有教養,所以才希望眾人能回過頭——但是至於連轉過頭都不肯、直接讓她放棄闖關嗎?

  ——深海光流癱著臉,對於眾人的行為只感覺百思不得其解。

  「……」

  我們才是很不懂妳的腦迴路——!就不能正常點麼——!!

  「……極限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最終這陣沉默終結在了笹川了平搞不懂狀況的大吼聲中,讓人不免有些羨慕他的神經大條,竟能如此完美的避開了這麼尷尬的狀況。

  ——總之,最後總算是整裝完畢的深海光流沒再多說什麼廢話,踩上了岩壁底部幾塊可以踏腳的岩塊,手上攀住幾塊特別凸出的石頭,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竟然真的開始爬了……這麼亂來真的沒問題嗎……」雖然看深海少女那一臉平淡、穩紮穩打地向上爬的樣子好像沒多大問題,但澤田綱吉仍然忍不住擔憂,「嗚哇越爬越高了……沒問題吧,深海桑她……」

  「十代目,請您不要擔心那個女人,」看見自家首領那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獄寺隼人立刻發揮了忠犬本能勸慰道,「根據深海光流那個女人的說法,她有玩過攀岩的運動……所以請把這次考驗當成是沒綁繩子的攀岩運動就好了。」

  「……」不,沒綁繩子的攀岩就不是運動了吧。你怎麼就不說等等萬一跌下來了,那就只是玩一回沒有綁繩子的高空彈跳?

  「哦!深海還不錯嘛,極限的爬得真高啊!」

  笹川了平又一聲吶喊,順著他所指的方向往上方定眼一瞧,深海光流已經爬到了岩牆中段部分,預估一下高度,大概也有四、五層樓那麼高,直看的澤田綱吉一顆小心臟顫顫巍巍的。

  不過深海少女卻也只能止步於此了;除了手腳已經有些酸痛、簡單地用跟極限大哥借的繃帶包住好防磨的掌心,也已經磨出了細細碎碎的傷口——除了這些她個人能力有限的因素以外,另外就是再上去的岩壁近乎垂直;沒有繩索綁著,深海光流還真不敢再往上爬了。

  但是里奇卻坐在還要更高一點的岩壁突出處,那個高度深海光流自認是到不了的。

  ……可是,她並不喜歡半途而廢,不論任何事情。

  「……風老闆剛剛有說,不論什麼手段都可以的吧?」

  努力攀在岩壁上的深海光流低聲唸了一句,接著很快地抬起頭,看向上方,對著離自己大概還有好幾層樓距離的小猴子喊道:

  「里奇……能下來讓我摸摸麼?」

  ——摸到就算過關……對吧?

  「——果然還是這麼做了。」與此同時同步監看監聽現場畫面的Reborn面色不虞地哼了一聲,一副「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的先知樣子,看得一旁的威爾帝不大順眼,「想利用自己對動物的親和力過關……我早就提醒過風,不要讓里奇參與考試,果然如此。」

  「……她停下來不繼續往上爬的決定是對的,那個高度,以她的臂力爬不上去的。」

  威爾帝忍住想要吐槽Reborn的衝動——那句活像把深海光流哄猴子的話當成什麼特殊技的發言——並用身為科學家的專業素養客觀評價道,「現在放棄的話雖然也不算通過,但至少證明她有腦子。」

  是的,作為一名赫赫有名的科學界巨擘,威爾帝博士一點也不把Reborn那不科學的說法當真——什麼深海光流對動物擁有幾乎可以算是Bug一樣的吸引力——他甚至是在心裡嗤之以鼻地想道,把人當猴子哄的應該是Reborn吧?

  雖然剛剛毒蛇的確退去了,可要讓毒蛇主動退去的方法,威爾帝隨便想想就有不下數十種;要是深海光流真是個聰明人,那麼也該有辦法,只不過是手法隱密了點,他也不過是好奇有什麼辦法,竟能瞞過他的觀察力罷了。

  可一向和他不對盤的Reborn這回依舊跟他卯上了;就看第一殺手不以為然地挑了眉,用一種關愛傻子你我有責的眼光看向威爾帝:

  「放棄?要是深海光流現在放棄唾手可得的勝利,那她的腦子才是跟你一樣縮水成十歲小孩的水平了好嗎?」

  「……」

  ——身體雖然縮小但智商依舊過於常人的天才科學家威爾帝,感覺此時此刻自己的專業領域受到了重大的侮辱;他有意想要懟回去,可偏偏這時,螢幕那頭直播著的試場現況卻出現了變化。

  就看那隻叫里奇的猴子,一聽到深海少女的呼喚,竟然真的朝著她的位置移動了——還一臉期待!甚至在碰觸深海光流時小猴子還認真地打量了一下,最後才攀住最不會造成少女負擔的背部衣物,一臉滿足地趴著,等著對方帶牠下去。

  科學知識博古通今的威爾帝博士不禁露出了「那是什麼鬼這不科學」的詭異表情;可他面前屏幕映著的一人一猴其樂融融的畫面,卻又是無可辯駁的鐵證——

  「……我要去見見那個叫深海光流的女性。」

  ——像是在證明這個世界上,除了Reborn與澤田綱吉那離奇奏效的教學互動模式,竟然還有能讓他懷疑起物質科學與自己成形已久的縝密世界觀的,第三朵奇葩。





  全然不知自己悄無聲息地便讓一名腦袋清醒的天才科學家重新檢視了一遍自己的科研生涯,此時的深海光流正小心翼翼地踏踩著石塊,一步一步地往地面退去。

  「深海桑……妳沒問題吧!需不需要有人上去帶妳下來……?」

  倒是澤田少年在底下擔憂地喊道,雖然有點好奇澤田綱吉要怎么叫人來上面帶她下去——能上這樣的岩壁救人,少年難道你是要上天麼——不過深海光流還是心領了。

  畢竟,其實沒爬到最後卻還是取巧通過考驗,讓深海少女莫名的有些心虛……既然如此,那麼至少回程得自己努力下來吧。

  默默這麼想著的深海光流不太在意手上的擦傷又因此被磨得更紅了一些,畢竟對她來說,這樣的傷口還不足以令她分心——

  「藍波大人受不了了——阿綱陪藍波大人玩——」

  「啊啊藍波你不要突然這麼大聲啊,不小心嚇到深海桑害她失手怎麼辦!!」

  ——嗯,即使是小波維諾的吵鬧聲,她也不會被干擾的……這就是她作為一個擁有專業素養的外科醫生,引以為豪的專注力。

  深海光流眼睛連眨也沒眨一下,理應酸痛乏力的手臂依舊穩穩地攀住壁上的岩塊——她稍微往下瞄了一眼估算距離,大約還有三層半的樓高,穩紮穩打也不需要太多時間。

  「嗚……阿綱大笨蛋!都不陪我玩!!」鬧騰了一會兒,發現澤田少年真沒有搭理他的意思——畢竟後者還在提心吊膽地看著還在半空中盪著的深海光流,哪能有時間哄他——藍波頓時又發脾氣了,「要忍……藍波大爺我才不要忍耐——」

  ……總覺得不妙好像要出什麼事了。

  那一瞬間,澤田綱吉的超直感與深海光流的第六感不約而同齊齊響起了警示——果不其然,接著藍波又自自己的爆炸頭裡抽出了十年後火箭炮準備發射;而近日來深受波維諾家黑科技所害的深海光流一見高高投擲起的紫色大砲,下意識便放開手想往一旁閃,好躲過砲口——

  ——殊不知砲口這回不偏不倚地砸在藍波自個兒身上,倒是攀岩到一半的深海少女因為鬆開了手……理所當然地被地心引力拖著往地面跌去。

  「危險——」

  不知道是誰焦急的喊聲揚起,卻沒能阻止深海光流回歸地球的懷抱——看來她引以為豪的專注力還比不上近來自己被黑手黨黑科技支配的恐懼啊。

  ——一瞬間腦子劃過這樣冷靜得不行的念頭,事實上深海光流第一個反應,卻是把本來背在身上的里奇拽到懷中護著,以免等會兒撞上地面時小猴子受傷了。

  ……然後,她閉上眼睛,等待摔在地上的痛感襲來。

  ……這樣的高度估計會摔斷腿,不過大概也就是那樣了,不至於致死,最多躺幾個月的病床……不過,大概沒辦法穿著和服陪著庫洛姆她們逛祭典了。

  ……稍微,感覺有點遺憾啊。

  深海光流迅速地分析完了可能造成的傷害,並且為了可能要錯過第一次的祭典體驗感到可惜,卻發現痛感遲遲沒有襲來。

  這樣預估失準的狀況讓她有些疑惑,就像當初山本那顆球明明該擊中她,睜開眼時,卻被剖成兩半一樣——

  「——妳沒事吧,光流。」

  ……誰……?

  深海光流有點茫然地睜開眼,然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灼灼燃燒的金橙色火燄。

  金橙色的火燄在她面前這個少年的額髮上靜靜燃燒,火光映照在少年略顯冷淡的臉龐,像是一種冷熱反差,卻又偏偏和那雙顯得銳利凜然的澄金雙眸互相呼應,形成極其矛盾、卻又協調的氣質——

  ——奇異,卻意外的不尖銳,甚至分外暖人。

  「……謝謝,我沒事,里奇也沒事。」

  深海光流打量少年一陣,很快便回過神,稍微檢視了一下自己與小猴子身上有無受傷,並且意識到了她正被少年穩穩抱在懷裡……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正浮在半空中。

  ——這樣的說法也不對,真正「浮」在半空中的只有金色眼瞳的少年;深海光流默默研究了一下子,推測少年應該是由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火焰做支撐力,才能在空中飛行。

  ……雖然人能自己發火然後再天空中飛來飛去不太科學,不過可不科學這件事,好像也不是最重要的重點,真正重點應該是——

  「……你是澤田嗎?」深海光流語氣有些遲疑,並且有些不合時宜地問道。

  ——然後她就看到了,表情一直都很冷淡的寡言少年微微瞪大了眼睛,表情不大也不誇張,金橙色的眼裡卻盈滿了詫異——像是沒有想到深海少女能認出他一樣。

  「……嗯,我是。」很快地收回了詫異表情,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有點酷炫的、澤田少年微微頷首,「……總之,我們還是先下去吧,大家應該很著急。」

  這麼說著的澤田少年很快地帶著深海少女回到了地面;而兩人腳一沾地,原來在澤田綱吉頭上燃燒得十分旺盛的金橙色火焰便熄滅了,抬首一望,又變回了那個渾身上下充滿著深海光流熟悉的廢柴氣質的少年。

  「澤田、深海小姐!」

  「十代目!你們沒事吧?!」

  「阿綱、深海,沒有受傷吧?」

  「澤田,極限好的即使救援!你果然是我看重要成為拳擊之星的男人啊!」

  「呀咧呀咧,看來十年前的我又給光流姐添麻煩了啊。」

  「謝謝你們……我跟深海桑都沒事……不過……」澤田綱吉深深吐了一口氣,有氣無力地向憂心的眾人報平安;接著又轉過頭,看著深海少女,露出了難以形容、但好像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嚇死我了啊啊啊啊深海桑!!」

  澤田綱吉驚魂未定地攫住深海光流的肩膀前後搖動,晃動力道之大,讓深海光流都有了好像剛剛差點摔斷腿的是眼前的少年、而不她自己的錯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應該讓妳參加這種莫名奇妙的考驗的!我們現在去跟Reborn說清楚,這樣簡直太亂來了——」

  「——哦?是麼?」

  正巧偕同威爾帝而來的Reborn勾了勾唇,興致頗好地開口,「不過我對你剛剛的表現還算滿意喔,蠢綱。」

  「Reborn?!還有威爾帝也在?!」澤田綱吉驚呼了一聲,接著卻馬上意識的自己的反應不對,「啊不對——Reborn,剛剛深海桑差點受傷了啊!不能再繼續了,要是真的受傷了那要怎麼辦……!」

  「但是你剛才保護了深海光流不是嗎?這正是一個合格的家族首領應該要做的唷。」Reborn裝作一點也沒聽明白澤田少年想表達的意思,只是露出來好似十分欣慰的神色,「而且,剛剛深海光流似乎認出了你唷?這可是值得慶祝的事情,同時代表這個考驗,某種層面上的確對你們有幫助。」

  「體測又不是為了這種事情舉辦的……」澤田綱吉不滿地嘟噥著,隨後卻又像想起了什麼,「……不過,深海桑剛剛好像真的認出我了……對吧深海桑?」

  說完澤田少年目光殷切地看著深海光流,其餘彭格列少年或是幾個前彩虹之子也好奇地看著她;深海光流沒有辦法,只能開口回答:

  「……對。我認出你了,澤田。」深海光流表情一如往常一樣的平板,並且沒有發現澤田少年因為她的話而眼睛一亮;她只是一本正經地又補了一句:

  「畢竟你是我認識的人裡面,唯一一個能讓頭髮在尚未達到物質燃點就自體燃燒還不會造成皮膚灼傷的人……所以雖然你剛剛感覺沒有以前被子彈打到時那麼狂野,但我想我要認出你還不是問題。」

  ——所以她之前就說過了,她只是臉盲,不是邏輯死了啊。

  眾人:……

  Reborn:……喔。

  「……對於剛剛的事,我要先說聲抱歉,是我疏忽了。」最後打破尷尬的沉默的還是厚道又知禮的拳法家男孩,「不過,深海小姐完成了我的測驗,這一點無庸置疑。」

  「哼……雖然完成了,不過這也測不出什麼吧?」原本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威爾帝嘴上一哼,插嘴道,「除了知道試驗者跟猴子一樣會爬牆以外,根本沒有得出什麼有用的資訊……誰教你們要隨意篡改我制定的試驗。」

  深海光流:「……」

  ——作為一個只被測驗出像猴子一樣的攀爬技巧的試驗者,深海光流覺得自己大概無形之中曾經得罪過那個綠頭髮的小孩吧。

  「這也是我的疏失……不過威爾帝,你應該有能夠測出深海小姐所屬屬性的機器對吧?」風依舊態度溫和地道歉,後頭話鋒卻是一轉,「我想繼續其他測驗的意義並不大,深海小姐現在的狀況也不適合再進行其他測試了,Reborn。」

  Reborn不得不承認風說的是事實——體力跟心理素質再優秀,也無法改變深海光流不是戰鬥人員的事實;為醫療人員,能撐到這一步已經算是意志堅定了……於是他無可置否地聳聳肩,默認了風的說法。

  「等等……什麼深海桑的屬性?你們在說什麼啊Reborn?」澤田少年一臉莫名,顯然完全沒聽出來幾個世界最強小孩的啞謎——儘管這個啞謎甚至不算啞謎,「還有,這場體測到底是……」

  「這場體測,是為了找出深海小姐所屬的火炎屬性,而特別舉辦的呦。」一旁的風代替了Reborn溫聲地回答了問題,「不過我並沒有完成任務……因此看來只能仰賴威爾帝與科學的力量了呢。」

  「少在這種時候才恭維我還有科學……你們這些只有四肢發達這個優點的傢伙……」威爾帝不耐煩地嘟囔了一句,鏡片下的眼睛在現場掃了一圈,「還缺少了霧……算了,反正我看霧大概沒戲了……喂!你們幾個,還不快點燃起火炎!」

  「現在到底是要做什麼……」獄寺隼人皺起眉頭,對於現下的狀況,他露出了半是警惕半是不解的表情。

  「這女人不需要測驗什麼火炎屬性吧,她又不負責戰鬥……喂,妳不會戰鬥吧?」句尾獄寺少年像是要確認什麼似地,轉過頭對著深海光流壓低嗓音、瞇起眼問道,語氣有點危險。

  「……不會。」這個問題到底打算問幾遍,你們為什麼非要叫一個醫生拿起屠刀?

  「啊哈哈,我同意獄寺的看法,體測什麼的過關就好了吧。」山本武也呵呵地跟上了話題,只是話中卻沒多少笑意,甚至眼神似乎還較平時銳利了些,「火炎的話……沒必要的吧,小朋友們?」

  「說了要測試火炎屬性,我可沒說要讓她去戰鬥。」Reborn哼了一聲,這才大發慈悲地開口解釋;不過也沒解釋多久,接著他便掏出了列恩牌手槍,「廢話少說,先點燃火炎。」

  彭格列少年們面面相覷,最終各自伸出了手在胸前握拳……然後,在深海光流面前,絢爛多彩的奇異火炎、就這麼自少年們款式相同的戒指中迸射而出。

  紅的、橙的、黃的、綠的、藍的……每個人的戒指上燃燒著的火炎顏色各異,卻都給人一種奪目的美感,幾乎讓見著或目眩神迷,或俯首折服。

  可深海光流看著那一簇簇無故燃起、型態與顏色還大多前所未見的火焰,面上雖說一片平靜,實際上內心卻是驚訝得不行——

  「……你們大家都會自體發火?」深海光流語帶詫異,目光卻認真得不行,「不過還有戒指當媒介,所以……是魔法少女……不,魔法少年嗎?」

  ——難道現在是黑手黨都掌握著人體自燃魔法的魔幻時代嗎?「我的BOSS是魔法少年」這樣的展開?

  「……」

  ——魔妳妹啊。

  澤田綱吉覺得他無話可說了,真的……深海桑,為什麼每次妳都能找到最讓人無言以對的答案回答問題……這是什麼特殊能力嗎?!難道是什麼特殊能力嗎?!!

  這根本才是魔法吧——?!

  「不用擔心,」這時Reborn插了嘴,似乎是在安慰「跟不上時代」的深海少女「只要肯努力,用不了多久,妳也能成為魔法少女了。」

  「……」深海光流很想說她並不想嘗試以人體突破科學的極限,也從來沒有把魔法少女當成生涯志願——而且如果需要火的話,人類還有個叫打火機的偉大發明啊。

  可看了一下Reborn的表情,深海少女還是識相地選了委婉的說法:

  「……謝謝鼓勵。我會加油的。」

  「……深海桑,拜託妳不要謝他也不要配合他的說法……話說你根本沒搞懂我們怎麼使用魔法……不對,是怎麼點燃火炎的吧!」

  澤田綱吉又吐槽了一句,可深海光流還來不及回答些什麼,就看到作著一副博士打扮的綠髮小男孩身後,驟然飛出了一台圓柱狀的機器,落到了深海光流所站位置的正上方。

  接著,自那奇異機器中冒出了一個類似吸塵器吸頭的東西,竟是在吸取眾人指環上的火炎;不一會而,各種色彩的火焰都進入了機器中心放置的玻璃器皿中,和諧地圍繞成一道環,繼續燃燒著。

  「大空、嵐、雨、晴、雷……還有霧?怎麼會吸收到霧……」檢查了一下器皿中吸收的火炎,威爾帝有些奇怪皺起了眉頭;不過接下來他微微瞟了面無表情的深海少女一眼,感覺自己好像又懂了什麼,「……算了,總之只差雲屬性的炎沒有吸收到了。」

  「在這裡,早就準備好了,」Reborn拿出裝著早前跟雲雀恭彌要來的火炎的胺口瓶,拋給了威爾帝,「快點開始吧,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懶得理會一向自大狂妄的殺手那讓人討厭的發言,威爾帝哼了一聲,順手打開手上的胺口瓶,讓機器吸收紫色的火炎——很快的,七種顏色的火焰連結成環,漂浮在器皿之中。

  「這樣資料就收集全了,那麼接下來……戴上這個」威爾帝自口袋裡掏出一個沒什麼裝飾的素面指環,遞給了深海光流。

  「這個指環會偵測流淌在妳身上的火炎屬性、然後與機器聯動;憑著這個機器,就算一時之間學不會用覺悟燃起火炎,也依舊可以查出妳身上所佔比例最高的火炎屬性。」

  「……好。」

  深海光流神色鎮定地戴上了戒指——儘管這個小個子科學家講的話,她基本上完全無法理解。

  「好,那就從霧屬性開始測試好了……那傢伙應該躲在某處等結果吧?」威爾帝一面調節著手中的操縱儀,口中一面呢喃道。

  操縱桿一拉下,即使是反對給深海光流一個非戰鬥人員測驗火炎屬性的澤田少年們,也不禁屏息等待結果。

  就看靛藍色的火炎脫離成環的七色火炎的行列,飄移到了器皿中央,並逐漸擴大面積,那靛色的光就這麼打在深海光流毫無起伏的臉上,印進她如玻璃珠一樣的灰瞳中。

  ——然而過了許久,她手指上戴著的指環都毫無反應。

  「……看來不是霧屬性。」威爾帝很快下了結語;同時也在心中暗自嘀咕,也不知道提供火炎、此時肯定躲在一旁查看結果的「某人」此時作何感想,「下一個試試看嵐屬性好了。」

  火紅的嵐之炎再度盈滿了深海光流缺乏色彩的眼瞳——毫無反應。

  「……」

  兩度落空的威爾帝將視線轉到了Reborn身上。後者對於這樣的結果也不發表感想,只是道:「試試晴屬性吧。」

  按理來說,擁有活化特性的晴屬性,的確是最適合醫療人員的;難得能理解殺手在想些什麼的科學家不多說廢話,立刻操縱放下晴屬性的火炎,結果……依舊毫無反應。

  「……那個,」安安靜靜接受體測的深海光流終於忍不住插話,目光很是誠懇,「你們有沒有考慮過,也許我沒有成為魔法少女……沒有人體自燃的資質?」

  ……雖然她覺得,能自由操縱人體自燃、成為魔法少女的人,似乎比較難得一點就是了。

  「這怎麼可能……」預測中的屬性全數落空,讓Reborn不由得深深皺起眉頭;他作為第一殺手的直覺雖然沒有超直感那麼玄乎,可也是說一個準一個,怎麼可能在深海少女身上就——

  ——等等,他作為殺手的直覺嗎……

  Reborn突然看了一眼拿著儀器的天才科學家,又轉頭看了一眼又自顧自在一旁玩耍的彭格列雷守,突然頓悟了什麼——

  「……試試看雷屬性。」

  見Reborn忽然提了個沒有在預料中的屬性,威爾帝雖然意外、並且不抱希望,卻還是依言操縱著儀器;

  在他的操縱下綠色的雷之炎很快在玻璃器皿中心,泛出了耀眼的綠光,照射得深海光流全身都籠了一層晶瑩的綠色光輝。

  「等等……難道——」

  在威爾帝有些意外的叫聲、以及眾人詫異的目光下,自深海光流戴著的指環,倏然竄出了綠色閃電一樣的電光,猛地向上方的機器爬升衝去,最終與玻璃器皿中的雷之炎匯聚在一起,像是煙火一樣,炸出絢麗的色彩。

  「雷、雷屬性……」澤田少年不由得喃喃出聲,表情看起來驚訝得不行,「深海桑跟藍波一樣是雷屬性的嗎……」

  這結果實在太讓人意外了——別說是澤田綱吉,就是其他人都認為要是深海光流不是晴屬性,那麼大概就真的是沒有辦法使用火炎的普通人了……可是卻不想對方居然真能測出屬性,而且還是雷屬性。

  「真沒有想到……我還以為會是雨之類的屬性……」風從詫異中回神後,有些佩服地朝著第一殺手說道,「不過,你是怎麼猜出深海小姐可能是雷屬性的?」

  「這個嘛……我只是相信了我作為殺手的直覺與經驗。」Reborn用一如往常的語調回答,可帽沿所打下的陰影之中,他的表情卻是平靜得讓人害怕。

  「根據我個人的經驗,雷屬性都有一定的缺陷;可能是像藍波一樣是個白癡,也可能是像威爾帝那傢伙一樣人品有缺陷。」

  「至於深海光流,很明顯的她是——」

  說到這裡,Reborn頓了頓,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深海光流——

  「竟然真的能發火……」就看深海少女表情雖然依舊平板,卻正以一種好奇地眼光看著還滋滋發出電光的指環,口中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不過看起來比較像雷電……原來我是人體發電機啊……」

  「——很明顯,深海光流是腦迴路特別氣人的那種雷。」

  最後,Reborn面無表情地總結道。

  風:「……」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4:0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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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7:5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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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3試後檢討

  雖說經歷了一連串美其名曰「體測」的考驗,證明了深海少女大概具有成為魔法少女……錯了,是能燃起火焰的體質;不過,她仍然不知道「指環」之於「火焰」的具體意義。

  真要說的話,大概可以理解成,透過指環作媒介,然後利用身體裡面流淌的某種超自然的神秘力量造成了非物理化學性的無介質燃燒……?

  ……果然彭格列根本不是著名黑手黨,而是歷史悠久的魔法師家族吧;唯有如此解釋深海光流覺得自己才對得起一個作為理科生該要有科學精神——

  ——也就是說,魔法什麼的不歸咱們科學領域管,還是果斷放棄追究吧。

  深海少女深以為然。

  「雷屬性……這倒是有意思了。」一旁的綠髮的科學家用手輕輕摩挲下頷,對著面無表情站在那裡的深海光流上下打量;那眼神特別的詭異,好似在檢閱一串實驗數據一樣,「喂,Reborn,你之前說的條件,還算數吧?」

  「當然了,你不該質疑我這個第一殺手的誠信。」Reborn狀似不滿地開口,然而嘴角上揚的弧度就像往昔每一次他的計謀得逞時的笑,愉悅有讓人惡寒,「我可不打算言而無信。」

  說到這裡,Reborn再次將視線轉移到深海光流身上:

  「深海光流。」

  「嗯?怎麼了?」緩緩脫下手上的戒指的深海光流不明所以地回頭,看著叫喚自己名字的殺手男孩;測驗不是都結束了嗎,怎麼難道還有她的事?

  「沒什麼,就是趁這個時間通知你一下,」Reborn雲淡風輕地開口道,就像是閒聊瞎扯時候平淡的語氣,「這個暑假,你有一個月的時間,將成為威爾帝的實驗室助手,協助他的研究。」

  深海光流:「……」

  ——就算你用「今天天氣好好啊」的語氣說話也改變不了句子裡毫無邏輯讓人措手不及的內容好麼。

  「……等等Reborn你在說什麼啊?!」還沒等深海少女說些什麼,最先反應過來、同時反應也最大的澤田少年驚叫,好像現在是他要被推去給威爾帝打下手似的,「你不要擅自幫別人的暑假安排打工啊,萬一深海桑暑假有什麼事……不對沒什麼事也不能擅作主張啊喂!」

  而且還是威爾帝這個古怪科學家的實驗室——那種稍微想像一下就覺得超級不妙的詭異職場,真的適合深海桑一個毫無武力的醫生麼?真要暑假打工什麼的,也不該挑這種難度係數鬼畜等級的啊!

  「深海暑假要去給綠髮小鬼打工?誒……」一旁的山本武聞言看了看深海光流,又看了看威爾帝,突然搖了搖頭,「嘛,總覺得不是好組合……對了,深海想要找打工的話不如來我們竹壽司,很有趣的唷!哈哈哈!」

  「……」不,山本,問題不是這個吧?話說她也沒有要找什麼暑假的打工機會,為什麼一個一個搞得像是她上網上投了人力銀行求職履歷的樣子啊?

  「呿,就算真的要打工,那女人也沒必要去你個棒球笨蛋的家裡!」獄寺隼人嗤了一聲,對於山本武不著邊際的提議表達不滿,「並盛町那麼多便利超商,像我一樣隨便去一家打工不就結了,我看她也不可能會做壽司……」

  「……」獄寺,你的重點也不對啊喂。就說了她才沒有要打工——所以也請不要自顧自地爭論她這個專業的醫生,到底適合當便利商店店員還是壽司店的服務生好嗎?

  ……而且都不適合,她的手,是用來拿手術刀的。

  深深覺得這樣下去不行的深海光流回過頭,看向同樣一身白袍的綠髮科學家,目光沉凝,看得後者差點被那張因毫無起伏而格外有氣勢的臉震住:

  「不好意思,威爾帝博士,但我有其他的既定行程,沒辦法去您那裡幫忙。」雖然是拒絕的句子,但深海光流的語氣十分誠懇,甚至就連稱謂也尊敬得不行,「不過以後若有需要的話,我很願意了解並參與威爾帝博士的研究項目。」

  由於深海光流態度真誠,同時還帶著對他這個科學巨擘的敬重,與旁邊一群在他看來「智商與猴子也沒什麼分別的低能黑手黨人」一點都不一樣,威爾帝總算面色稍霽,對眼前這個明顯能正常溝通的少女才有了好一點的印象。

  ——畢竟,天知道他有多不耐煩Reborn以及他帶領的那幫「已知用火」的野蠻黑手黨,要遇上一個能講話懂得科學精神且具聰明腦子的傢伙,他容易嗎他?

  「聽到深海光流小姐的話了嗎,講誠信的第一殺手?」

  不過,就算對深海少女印象轉好了一些,也不妨礙他繼續嘲諷在場他最看不順眼的那位殺手;於是威爾帝雙手於胸前交叉,露出了嘲諷的表情:

  「要是深海光流小姐真的沒有空,那我也不是不能通融一下……就像你常常說的『紳士風度』那樣,對吧?」

  Reborn:……活著不好麼?

  那一瞬間,Reborn覺得自己沒有拔槍崩了眼前那個得瑟到不行的作死科學家、再順便把一旁認真點頭表示同意的灰髮少女也一併解決了……都多虧了他的涵養好。

  ——要不他還不立馬各賞那兩個雷一發子彈,從此享受平安喜樂的無雷人生。

  「Re、Reborn,既然深海桑都說有事,要不就算了吧……」根據自己的超直感以及多年的經驗,感覺現場氣氛不妙的澤田綱吉,幾乎是鼓起了畢生的勇氣才又開口勸道,「……深海桑本來就很忙啊!」

  「這可由不得她,」彷彿在說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Reborn拉了拉帽沿,不大誠懇地說道,「畢竟威爾帝那台機器也是特別為這場測試趕製的;不過不巧,這場測試只有一個考生。」

  「……」也就是說,作為唯一的考生,她得要負起責任支付那台機器的出場費是吧。

  ……還真是見了鬼了,深海光流自問縱橫題海趕赴試場多年,遇過考試要交工本費的……但這尼瑪第一次遇到閱卷的機器是得專門買來給自己判卷的啊。

  「……那個,可以付錢麼?」心情複雜的深海光流朝威爾帝問道,十分誠懇的想要花錢消災;只是擺平這事的處理手法感覺完全比照面對騙錢的金光黨,還是心甘情願花錢消災那種,「雖然說近期沒有收入,但存款的話,我多少還有一些餘額……」

  ……深諳深海光流戶頭之壕氣萬千的澤田綱吉只想說,深海桑妳別謙虛了,要知道妳的存款後頭的零可是多到能讓M.M那個拜金女跪下來叫爸爸。就別瞎說什麼一些餘額了吧。

  「我不要錢,」然而威爾帝卻是鐵面無私剛正不阿斷然拒絕了——畢竟他又不是瑪蒙那個死要錢的傢伙,科研才是他一生摯愛的真絕色,「我要的是人。」

  可不是人麼?深海桑身上有很多有趣的特異處,簡直都可以用來撰寫好幾篇專業論文了!

  因為心思如此光風霽月不可侵犯,是以當學界權威威爾帝博士說後面那句話時,顯得特別正經,明顯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在用字遣詞上犯下了多麼讓人噴飯的錯誤。

  「可是我的人是京子和小春她們的……」深海光流顯然也不覺得這話哪裡不對,只是有點犯難;就算再怎麼快速地提前排定的行程——也就是定期的義診;似乎也沒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去威爾帝那兒打工吧?

  ……可她總不能耽誤了和京子等女孩的約,並且她也不想耽誤。

  聽到深海光流這樣的回答,自認是講理的文明人的威爾帝博士不禁煩躁地皺起眉,也犯起了難;兩人相顧無言,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無言絕對不是尬的,而是正思索著解決問題的方法。

  眾人:「……」

  ……夠了,你倆都是理科腦不會讀空氣的雷可快閉腦吧。

  一旁的澤田綱吉覺得空氣尷尬得快要讓人窒息了——而且他相信不只他尷尬,沒見就是最知書達禮的拳法家少年,那嘴角一貫的溫柔弧度都只能勉強劃出一道尷尬的弧線了嘛——

  ——你們到底為什麼可以理所當然的進行這種對話啊喂?!難道就沒有感覺這樣的對話有哪裡不對麼?!!

  「哼,」經過一旁拳法家勸阻,殺手男孩這才停止了真拿槍崩了兩個雷的打算,並且冷哼一聲開口,「如果所謂的既定行程,是指北義大利的義診的話,那對方已經同意可以早點結束了,深海光流。」

  「……對方?」深海光流不由得詫異了,沒有想到一向恣意妄為的殺手竟然還懂得「徵求當事人意願」這件事了……雖然同樣作為當事人之一,她的意願似乎老是被忽略,「你去找了那個人了?」

  這可真是不容易——老實說,義診這件事她基本上沒怎麼跟別人透露過,而且地點跟活動也隱密,因此對於Reborn能知曉這件事情,深海少女還是挺驚訝的——果然這就是第一殺手的情報網麼?

  「當然。事實上,他還要我告訴妳,多了點假要好好利用。」Reborn勾了勾唇,那是有點也不友善、甚至有點惡趣味的弧度,「這不正好麼?可以給威爾帝打工去啊。」

  深海光流簡直放棄吐槽Reborn的鬼話了——至少她敢肯定對方那話的原意根本不是這樣子的……那話分明是希望她去外面遊戲人間充實人生,請不要隨便扭曲人家的善意以達到自己淪喪道德的目的好麼。

  ……不過,既然有請假的話,那……

  見深海光流低頭不再言語,似在思索著什麼,第一殺手又哼唧一聲,挑眉:「時間都排開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什麼排開了……這樣的行程更緊張了吧?」一旁的澤田綱吉脫離尷尬後第一時間吐了槽,言語之間顯然仍然不是很贊同Reborn的做法,「既然深海桑不願意,那也該算了吧……」

  「蠢綱這麼說了,那麼深海光流,妳也又怎麼想呢?」聽了澤田少年嘀咕似的話,Reborn朝深海光流詢問道。

  ——這時他擺出了看起來不容置喙的態度這麼問著,但他也清楚,深海光流少有這樣反抗安排的時候;這樣的情況下,秉持著他堅持多年的「紳士風度」,若是此時深海光流真說不想去……那他倒也不會一昧堅持。

  至於與威爾帝的「交易」……就讓他見鬼去吧——畢竟就算都是雷,作為女孩子的深海光流可才有資格享受第一殺手身為意大利紳士的體貼。

  就在殺手男孩已經做好了妥協的準備、一旁的澤田少年還想說點什麼阻止這件事,灰髮少女總算抬起頭,看來是有了決斷。

  「好吧,如果行程已經排開了的話。」出乎意料的,深海少女竟是答應了這樣的安排,「……不過,如果需要我去的話,我可以稍微提個要求嗎?」

  「哦?要求?」Reborn看著眼前少女毫無情緒起伏的臉,心下不太肯定對方是有什麼要求——不過深海光流一向知道分寸,聽聽她的要求倒也無妨,「妳可以提出來看。」

  於是,就看得到回應的深海少女點點頭,倏然轉頭看向一身白袍的威爾帝博士。

  「冒昧請問一下……您是威爾帝博士,對吧?」深海光流面無表情,但語氣極其認真地問著,「就是那位被稱為生物學之父達爾文再世的『黑手黨三大科學家』之一的威爾帝博士?」

  「……是我,妳要做什麼?」

  威爾帝老實回答了深海光流的問題——不過心中暗自警惕了起來……聽說這深海光流和六道骸熟識,而誰都知道六道骸痛恨黑手黨還有科學家,指不定深海光流也是這樣……那麼,這會兒會這麼問,就有可能是想來尋仇報複還是搞破壞的了。

  ……要真是那樣,風和Reborn那個混蛋應該不至於看著他被打吧?

  「是嗎……那麼,我有件事想拜託威爾帝博士。」

  完全沒有察覺到對面綠髮博士的想法,就見深海光流頷了頷首後,自白大掛口袋中掏出一本記事本和一隻鋼筆,誠懇地看向對方:

  「對於威爾帝博士您早年提出的、〈論古生物復育之可能暨全新演化進程推論〉的論文,有幸拜讀以後我感到十分佩服……所以可以的話,請幫我簽個名留念。」

  屏氣凝神嚴陣以待以為要出事的眾人:「……」

  差點腦補一齣復仇大戲的威爾帝博士:「……」

  「……好。」



  +++



  是夜,舒舒服服泡了個澡洗去一身疲勞的深海光流走出門去,一如往常地想在睡前去空中花園散個步;誰知一打開房門,就看到有個褐髮的少年面朝下倒在她門口。

  「……」深海光流盯著那人後腦勺看了片刻,方才開口,「那個……」

  「深海桑,」卻不想少年先出了聲,語氣有點無奈,說起話聽來悶悶的,「是我,澤田綱吉啦……」

  畢竟深海桑連他正面的臉都認不出來,何況是他的後腦勺——因此不慎跌倒在對方門前的澤田綱吉,他果斷選擇了先自我介紹再說,以免等等深海光流冒出一句「同學不好意思我認識你嗎」,那估計讓人更鬱卒。

  「……澤田,你還是先起來吧,」被正面提示了身份的深海光流頓了頓,最後伸手攙扶對方起來,語氣認真,「地上很涼,還是不要躺在這裡睡覺比較好。」

  「不……怎麼想我都不可能是主觀意識上想躺在這裡……話說誰會倒在別人的房門口睡覺啊,深海桑。」手忙腳亂地從地上蹦起的澤田少年口中不忘吐槽,「那個……我剛剛送藍波回房間睡覺,然後不小心絆倒了……」

  聽了這解釋,深海光流簡直是秒懂——聽起來的確就是會發生在澤田少年身上的日常糗事。

  於是深海光流點點頭,並且禮尚往來地報了自己的行程,「嗯。那麼先跟你說晚安,我今天也要去花園散個步……澤田要一起來麼?」

  要是平常的話,澤田綱吉就是睡昏頭,一聽到這話也會嚇醒然後用力搖頭敬謝不敏;畢竟要去花園還得經過六道骸與雲雀恭彌居住的樓層,他傻了才會為了散什麼步經過那種高危險地帶好嗎?

  深海光流不知道澤田綱吉的想法,不過以往她只要偶遇對方,提出的邀約總是拒絕——因此她沒有想到,這回對方躊躇了一下,竟然還真的答應了……簡直不可思議。

  跟在深海光流身旁的澤田少年看起來心事重重,時不時還會拿餘光打量深海光流,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實際上卻被身旁的人盡收眼底……所以說,澤田這樣的表現,應該是有什麼話想要說吧?

  「……那個,深海桑。」終於,在深海少女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先開口詢問,澤田綱吉總算是開口了,「關於今天的測試……妳……覺得怎麼樣?」

  「……」這個問題還真是夠籠統的,又不是紙筆測驗,難道還能評價一句「這題目問題意識不錯」之類的?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找六道骸來弄個虛擬實境,還有攀岩抓猴子到底是想測試什麼啊。

  「……挺有意思的吧,過程都是我從來沒有想像過的,」深海光流想了想,答道,「沒有想到我還有成為魔法少女的資質啊……」

  「才不是說那個啊,深海桑……而且火焰屬性也不是什麼魔法好麼?」澤田綱吉覺得很無力,這個火焰魔法的設定深海桑妳到底要堅持多久啊喂。

  「而且,火焰什麼的指環什麼的,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有Reborn還擅自要深海桑妳去給威爾帝當幫手什麼的……」

  說到這裡,澤田綱吉停了下來,一雙暖色的眼眸直直看著深海光流,眼中有些濕濡,卻意外折射出她好似沒看過的溫暖的光:

  「所以……我是想問……深海桑妳真的不會不開心嗎?要是不喜歡的話,果然我還是去跟Reborn說別這樣了吧!」

  說這話的澤田少年明顯沒什麼底氣,但還是鼓起勇氣如此說道,「雖然他老是這樣不管別人的意見……可、可是我以前也曾經說服過他的,深海桑不應該要燃起火焰,根本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讓深海桑做這種事情的。」

  看著眼前似乎是用盡積攢起來的勇氣才把畫說完的澤田少年,深海光流不由得沉默了半晌;她算是知道澤田綱吉特地跟著她來散步究竟是想要說什麼了……同時也不由得感嘆,果然這個少年是個十分溫柔的人。

  於是她思索片刻,答道:

  「首先,關於做威爾帝博士的助手這件事,我倒是樂見其成……畢竟威爾帝博士在生物學方面的研究算是我的偶像,能跟偶像共事其實挺讓人高興……」

  說到這,深海光流發現對面的少年露出一種詭異的「妳是認真的嗎立個瘋狂科學家當偶像真的沒問題?」表情……就像早一點的時候大家看她跟威爾帝博士要簽名時一樣。

  ……所以說到底為什麼要露出那種表情啊,幾乎連威爾帝本人都露出了一樣詭異的表情——難道是覺得她一個醫生不能跨界閱讀生物學的論文麼?

  ……可是那篇論文真的寫得很精彩啊,要是他們能看到,肯定會奉之為圭臬的。

  深海光流如此耿直的深信著。

  暫時放棄探討關於威爾帝的問題,深海光流又道:「至於其他關於測試的……我也不覺得特別困擾……況且澤田你不是救了我麼?」

  她看著澤田綱吉,鄭重地道謝,「很謝謝你,澤田。要不我看那一下摔了以後,我的暑假也不用安排什麼行程了。」都要改排她自己的復健了。

  「欸、欸不用客氣啦……」澤田綱吉搔了搔面頰,不覺得自己救人的行徑有什麼大不了的——雖然當下看到當作夥伴且沒有戰鬥能力的灰髮少女自峭壁直直墜落,他感覺自己心臟病都要發了。

  「那時候澤田你似乎和現在不太一樣啊……」深海光流呢喃一句,不過黑手黨本來就有許多未解之謎,擔心聽了解釋科學的世界觀被摧毀的深海少女也不打算追著往下問,「啊,但是橙色的火焰一樣漂亮唷。」

  所以說果然還是橙色這種正常的顏色好一點,其它的顏色總讓她想研究一下是靠什麼化學物質燃燒的——深海光流不知道火焰屬性代表的意義,但要是可以選的話,她倒是挺希望自己能點燃金橙色的漂亮火焰。

  那顏色挺像她師父的頭髮顏色,也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當然,也可能是人如其火,跟澤田少年的特質有關,充滿包容力的溫柔的感覺。

  「那個才不是重點好不好深海桑……」澤田綱吉自然不知道對面的少女雖癱著一張臉,但在心中已經把他的火焰都要吹上天了;他只是略感無言地吐槽了偏離重點的話題,然後便苦惱地抱頭大叫:

  「啊啊怎麼辦——深海桑,要是以後Reborn拿給妳戒指,妳千萬不要接!也不要用來燃起火焰……不然就跟我還有獄寺、山本、大哥,甚至是雲雀前輩跟骸……一樣跑不了了!!」

  「……」別說的好像她知道怎麼讓戒指起火好麼?以常見的設定來說她都還沒當上見習魔法師呢,怎麼使用魔法啊。

  「……澤田你似乎很不希望我學會魔……學會怎麼燃起火焰?」深海光流算是看出來澤田綱吉的心思了,不由得有些好奇,畢竟澤田少年很少這麼堅持一件事情,「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當然不希望啊!火焰跟指環什麼的根本是麻煩的開始……Reborn才是,不應該把深海桑你牽扯進來的!」

  澤田綱吉一面這麼說道,一面心有餘悸地回想起拿到彭格列指環後碰上了一系列衰事——難怪當初Reborn說哈芙彭格列指環是被詛咒的指環,這尼瑪平行世界都曾間接因為這東西毀滅多少次了啊!

  還有第一次跟瓦利亞戰鬥也是為了指環…多元這種招禍惹怨的東西,澤田綱吉一向敬謝不敏——儘管他因此結識了很多可以並肩作戰的夥伴,但他心中最希望的,果然還是不要有戰鬥的時候啊。

  所以,他才不想把深海桑捲進來——雖然很多時候他都會因為對方不會讀空氣的毛病心驚膽跳,但澤田綱吉仍覺得深海光流是個善良好女孩;同京子、小春一樣,需要保護,並且不該被牽扯進亂七八糟的黑手黨鳥事裡面。

  況且——

  「——深海桑的手,果然還是比較適合拿手術刀吧。」

  澤田綱吉最後像是好不容易憋出了這一句聽起來有點莫名奇妙的話,又像是終於把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鬆了一口氣;不過,聽了這話,倒是讓深海光流愣住了。

  原來澤田綱吉是沒注意到的,畢竟即便是怔愣,深海光流還是維持著一張完美的面癱臉;可是對方畢竟太久沒有回應,澤田少年不由得有些遲疑地喊了聲「深海桑怎麼了嗎?」這才將將喚醒了深海光流。

  「啊……沒事。」深海光流搖了搖頭,神色不變,「……對了澤田,我剛剛想起來了,明天意大利文課有小考,你沒問題吧?」

  「小考?!啊啊啊我都忘記了!!」聞言想起這茬的澤田綱吉迅速將剛剛的話題拋諸腦後,雙手直揪著自己的頭髮,「完蛋了我完全沒看……那個,深海桑我先回去看書了,妳——」

  「我還要再散一會的步,澤田你先回去吧。」深海光流伸手拍了拍澤田少年的肩膀,安慰道,「現在看應該還來得及……課本第五章四節的部分把握一下,估計這次從那裡出題。」

  感激收下深海光流考前猜題的澤田綱吉向她道了別,滿腦子想得都是明天的考試,連到底為什麼冒著生命危險都要跟著深海光流散步都忘得一乾二淨;而灰髮的少女就站在花園中靜靜地看著他逐漸走遠。

  「——kufufu……果然擅長花言巧語操弄人心的黑手黨啊。」

  寂靜的夜中驟然響起一道深海光流十分熟悉的人聲,但她並沒有因此被嚇到,僅僅是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回頭,望向了不知從什麼時後開始,站在花園中的小亭子柱旁的藍髮少年:

  「六道,」深海光流禮貌性地喚了一聲,淺淺地皺起眉,「……雖然說所有人都知道你想要澤田的身體了,但是大晚上的跟蹤人家圖謀不軌什麼的……還是不太好的吧。」

  作為朋友,深海光流覺得自己果然還是要委婉地提醒對方一下。

  「ku、fu、fu……誰跟蹤那個該死的黑手黨還圖謀不軌了……」六道骸先是咬牙切齒地應了句,然後迅速調整了心態,把表情整回剛開始那樣譏諷中略帶興味的表情,「……我倒是才想問妳呢,剛剛澤田綱吉的話說得可好聽了;就是不知道黑手黨的花言巧語,妳聽進去了多少?」

  一提到黑手黨六道骸就容易變得陰陽怪氣這一點大家有目共睹,甚至吐出口的根本沒幾句好話——不過深海光流一點也不覺得氣氛或是對方吐出的句子有什麼不對,只是順著對方的話點點頭:

  「全都聽進去了。其實我也覺得澤田實在太會說話了……雖然他大概自己沒有發現。」特別是澤田少年說她適合拿手術刀的話——深海少女得承認,聽了以後她確實挺高興的,「難怪六道你自發性的留在澤田旁邊做志工了……他一定也跟你說了很多好聽話吧?」

  「……」媽的,好想掐死這個醫生。

  六道骸的臉幾乎要繃不住原來高深莫測的表情了——最該死的是對面的少女還在面癱臉之下,微妙透露出「好巧你也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麼」的了然意味……了然什麼啊?!!

  就澤田綱吉那個廢柴,難道還騙得倒他這個世界第一幻術師?!!!

  「不過不得不說,真的很讓人心動啊……」對於好友氣到變形的狀態渾然不知的深海光流,喃喃自語了一句,而後抬頭看看天上掛著的新月。

  「……六道,當時你怎麼會接受澤田給的戒指啊?這種人生大事,你是怎麼決定的呢……」

  「……沒怎麼決定的。」六道骸努力忽視深海光流話裡面讓人氣到炸肺的歧義,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並維持冷淡地語氣答道,「利益交換各取所需罷了,這也方便我接近澤田綱吉的身邊,奪取他的身體。」

  「……可是我對澤田的身體沒有興趣。」深海光流的語氣有點微妙,「果然不該問你的……下次去問雲雀試試看好了。」畢竟是跟六道骸一樣,讓人不解為什麼會跟澤田湊在一塊的人,也許可以作為參考吧。

  ……看在她照顧那麼多動物的份上,雲雀應該不至於連這樣的小問題都不回答她吧?

  「別傻了,深海光流。」六道骸的嗓音冷酷得不得了,「小麻雀會殺了妳的。」

  深海光流默然不語——其實她也這樣覺得。

  畢竟她雖然不會讀空氣,可又不傻。

  「……總之,妳只要知道那都是黑手黨的花言巧語就夠了。」兩人沉默許久,後來還是六道骸先出了聲,語氣中除了有漫不經心,還有別的讓人聽不分明的東西,「kufufufu……澤田綱吉,說得比唱得更好聽的黑手黨啊。」

  那一紅一藍的眼眸裡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最後只聽到藍髮的幻術師的聲音響起;那語氣一如既往,如同輕附在耳旁淺淺呼氣一樣輕柔又魅惑:

  「妳可不要信了黑手黨的邪啊,深海光流。」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4: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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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7:5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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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4黑手黨的考前衝刺

  對於學生而言,上學期間最難捱的時光,莫過於大考前的衝刺時期了;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將這一段時間裡學到的所有知識生吞活剝,然後再試場上反芻,好從老師手上拿到成績——不得不說,對於一般的學生來說,實在是痛苦得不行。

  這條鐵律放在黑手黨學院也不例外——雖然瑪菲雅學院一個年級僅有一次公定的考試,但這唯一一次考試就是升級考,不論是必修還是選修,只要有任何一門科目沒有過,那就得再重修一年。

  ……這種莫名奇妙一試定生死的規定怎麼想都只會讓人壓力山大好麼?!

  如果是平時的話,面臨如此大的升級壓力的澤田綱吉估計已經確定自己不會及格了;畢竟要知道他在日本時國中能畢業都是奇蹟了,他一點也不指望奇蹟再度發生……更不要說期待黑手黨學院的老師發點善心讓他低空飛過。

  不過——澤田少年此時卻認真的與一眾小夥伴們聚在自習室看書,甚至還沒放棄all pass (全科及格)的可能性;這都仰賴了如今也坐在自習室內的深海光流。

  不得不說深海少女當起老師有模有樣的,講得內容淺顯易懂,就連澤田綱吉都能理解,並且過程還沒有動用的炸彈地雷電擊……這些Reborn給補習時慣用的恐怖手段,而是十分耐心且有條理的舉例講課。

  ……天可憐見,光是這一點澤田綱吉就感動到幾乎要痛哭流涕——給深海桑補習根本就是在天堂一樣的待遇,就連那張總是板著的面癱臉在澤田綱吉眼中都沐浴著聖潔的光輝了!!

  就因為這樣,澤田綱吉才願意掙扎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靠著深海光流的學霸光環奇蹟似地通過升級考試——可是……

  「……深海桑,妳怎麼了?」

  猶豫了一下,澤田綱吉還是放下了寫習題的筆,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灰髮少女——後者眼睛直直定在眼前的書本上,一副我是好孩子要認真讀書天天向上的樣子。

  ……可是少女,妳已經維持同一個動作還停在同一頁十分鐘了吧。

  「……嗯?」

  聞言,深海光流慢慢抬起頭,表情沒什麼變化,整個人顯得特別的鎮定,「沒什麼事。只是複習一下澤田你爺爺的爺爺的爸爸Giotto先生少年時期喜歡穿的西服牌子而已,老師說這種細節須把握,必考。」

  澤田綱吉:「……」

  ——大家說話就說話,不要拿祖先說事……而且說好不扒我祖宗十八代的喂!!!

  同樣坐在一旁唸書的獄寺隼人一看自家BOSS吃癟,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抽走了放在深海光流面前那本書……然後把它轉了個方向,再甩回深海少女面前:

  「妳這女人連書都拿倒了,到底是能看什麼鬼啊?!」

  「……」

  被人抓包的深海光流於是只能沉默了。

  「深海,妳沒事吧,看起來心不在焉的。」山本少年也插了話,並且皺著眉有些擔心地望著坐在旁邊的少女,「雖然第一次考試多少會緊張,不過太緊張反而會發揮不好,還是維持平常心去會比較好喔?」

  「……」不,山本,怎麼想深海桑都不可能是因為考試緊張所以精神恍惚的吧。

  ——至少澤田綱吉覺得,就算測驗再怎麼鬼畜,都比不上六道骸監考的幻術測驗還有風監考的攀壁考驗——所以說,已經通過了兩項不可能的任務的少女,妳應該無所畏懼呀。

  「謝謝你,山本,我會保持平常心的。」先不說山本武到底有沒有安慰到點上,至少深海光流覺得維持平常心這個建議還是很不錯的;只是……

  深海光流一說完,突然轉移了視線,看向澤田少年;後者面對著前者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不由得有點發怵:

  「澤田,我有問題想問你,」深海少女完全沒發現自己此時的氣勢有多嚇人,她只覺得與其繼續煩惱到書都拿倒,還不如直接找「罪魁禍首」解決。

  「那個,關於……」你當初是對雲雀的還有六道說了什麼花言巧語,才能套牢他們的……

  就在深海光流差點就要講出那一句、可能讓現場氣氛尷尬到窒息的話,紫色的火箭筒突然飛竄上天,落下後直接落在深海少女頭頂。

  深海光流:「……」

  在視線完全被籠住的那一瞬間,深海少女早已放棄掙扎,只是神色平靜地看向在一旁桌上呼呼大睡的波維諾小牛——

  ——這熊孩子,睡相敢不敢再差一點……睡個覺都能朝她開砲是什麼操作啊喂。

  砰——粉煙漫起,在場的三個少年面面相覷,相顧之時皆感無言;特別是澤田綱吉……剛剛深海桑一臉認真到底是要問什麼啦,竟然還沒問完就跑到十年後了。

  幸好五分鐘很快就會結束,而且十年後的深海桑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跟現在認識的那個深海光流差別也不是很……大……

  看著煙霧盡散後出現的那個人,澤田綱吉瞪大了雙眼,獄寺隼人下巴都要掉到腰際,山本武則是張嘴驚奇地「哇」了一聲——

  「……嗯?」年長了十歲、外表卻因歲月厚待而看不出痕跡的深海光流平靜地眨了眨眼,兩秒後才反應過來,「啊……看來是回到十年前了嗎?也是,這個時候的藍波火箭筒總是不收好。」還總是打中她,怎麼不見他打別人?

  說著,十年後的深海光流緩緩起身,環顧四周,喃喃說道,「原來是在學院裡面的自習室啊……不過高中的時候考前的確都是在這裡備考,真懷念……」

  「深深深深海桑……」這時澤田綱吉才終於找回了聲音,不過講起話卻結結巴巴的,「妳妳妳怎麼會穿成這樣啊——」

  ……所以說,這人為什麼會穿著一身和服……?!

  此時的深海光流,別說是終於脫了萬年不離身的白大褂了,身上竟然還穿著和服——雖然料面很素,但也足夠驚人;一頭灰色長髮頭髮拿髮簪盤成日本女性常見的傳統髮式,甚至畫了淡妝——他都不知道深海桑竟然是會化妝的那種人設……應該說他以為深海桑是幫死人化妝的人設啊!!

  ……這簡直可以說是他們第一次見識的時光在深海桑身上竟然還是有點作用的神奇時刻。

  「……嗯?」十年後的深海光流聞言似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低頭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著方才恍然大悟,「哦,澤田你是說和服嗎?的確是跟平常不大一樣……其實我也挺不習慣的。」

  畢竟她平常真的都是穿著襯衫配白大褂,十年如一日嘛,難怪十年前還很容易大驚小怪的BOSS會是這種反應了——十年後的深海光流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

  ……畢竟,從高中時代開始,她已經跟這群人相處十年了嘛。

  「穿、穿成這樣……簡直彆扭死了!」終於讓自己的下巴歸位的獄寺隼人,緩過神後神情有些惱羞,「妳這女人是哪根筋不對啊?!」

  「不,其實我穿著不會彆扭啊……雖然不習慣是真的。」畢竟她一直都住在義大利,但談到彆扭倒是不會……她難道會說接下來十年她年年都會穿和服逛夏日祭典?「……看起來很不適合?」

  頓了頓,深海光流雖然有些遲疑,卻還是這麼問了——雖然這個問題她的我是沒問過,但每回看他們露出那種「竟然把白掛脫了妳怕不是個假的深海光流吧」的表情……她總會有種「果然和服不大適合自己啊」的感覺。

  「不……不如說是很驚人啊,沒有想到會看到深海妳會穿和服呢。」山本武驚訝過後,不知道為什麼露出了佩服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在佩服什麼,「而且穿起來很好看喔,意外的很適合呢,深海!」

  「是麼?謝謝你,山本。」要說每回她一問這個問題,第一個回答她的肯定都是山本武,深海光流早見怪不怪了;她只當是這個棒球少年特別厚道,懂得給人面子,「其實我也不是自己想穿……不過有些場合,服裝還是得正式一點才行。」

  「場合?什麼場合?」獄寺隼人不由得狐疑地重複了一句;見鬼的一個義大利醫生是有什麼樣的正經場合需要穿上和服?

  「雖然沒有規定,但我覺得還是要穿得正式一點。」十年後的深海小姐認真地點頭答道,一如這個時空中的深海少女那樣一絲不苟,「畢竟是相親的場合,穿得正式一點才能表達對對方的尊重。」

  彭格列少年們:「……」

  「相、相親?」澤田綱吉覺得這個詞簡直不可思議——幾分鐘前還面對著課本發呆的同學,突然間就開口說要決定這種比起升級考試要重要一百倍的人生大事……完全反應不過來好不好!

  「是啊,相親。」深海小姐的表情依舊嚴肅,並且鄭重地頷首,「而且Reborn說了,這次的相親最好可以辦成;這種內部聯姻,對促進新彭格列整體的和諧與友善的交流有很大的幫助……Reborn也建議我穿得正式點。」

  「……」Reborn策劃的內部聯姻?不僅理由這麼冠冕堂皇,連對象可能都是他們認識的人?

  ——一時之間,澤田少年看向深海小姐的目光,簡直像是看著一個「被黑幫斡旋要假結婚的骯髒利益之下的犧牲者」的悲憤交加的眼光——

  ……不過這個眼神想要傳達的意境實在太深遠了,饒是與澤田綱吉當了十年心之友的深海小姐,自問也完全琢磨不透……不愧是年少時就精通花式顏藝技巧的新彭格列一世。

  「有什麼問題麼,阿綱?」深海小姐微微蹙起眉,眼中隱約透露出疑惑,「十年後的你並沒有強烈反對過這場聯姻的,算是持贊同意見的喔。」

  澤田綱吉:「……」

  十年後的他也墮落了嗎——終於變成那種罔顧人心還會推著無辜少女去聯姻的鬼畜黑手黨了嗎?

  ——可是他寧願像是五歲時的夢想一樣成為巨大機器人,也不想變成這種社會敗類啊媽媽!!!!

  「……別胡說八道了!十代目怎麼可能同意這種事情!」獄寺隼人搶先在憂心自己未來成為社會敗類的、失魂落魄的澤田少年面前憤怒的反駁;他看著面無表情的深海小姐,就像看著一個詐欺犯一樣。

  「聽起來的確不太對勁呢,深海。」山本少年也幫腔,「阿綱可不是那種會罔顧朋友意願的人,所以一定是誤會吧?」

  「……」深海小姐覺得有點懵,靠著多出來的十年相處經驗,她隱約察覺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可能有什麼誤會,「等等,我們在說同一……盧西?」

  深海光流原來的問句臨時變調,變作呼喚一個澤田綱吉等人從未聽過的名字;接著就看深海小姐低下頭,看向自己身上和服的襟口……然後,有個毛絨絨的青色毛球從裡面探出半個身子。

  ——那是一隻羽毛漂亮整潔、精緻可愛的簡直像是藝術品一樣的青色小鳥。

  「……盧西?」雖然偏離了重點,澤田少年忍不住開口,「那隻鳥……叫做盧西?是深海桑妳養的嗎?」

  「是啊,他叫做盧西安諾,小名盧西。」深海光流點點頭肯定道,「……這名字還是阿綱你取的呢。」

  「……」十年後的他到底還做了什麼?竟然連幫鳥取名字都要湊一腳?

  ——這不過才過了十年,澤田綱吉就覺得他就完全看不透自己了。

  「說起來……盧西,你怎麼跟過來了?」說到這裡,深海光流皺起眉頭,看著乖巧蹲在她手上的小青鳥,「你應該要待在那裡的……我就算了,但身為這場相親的主人翁,盧西你怎麼可以隨便離席……」

  「……等一下,深海桑。」澤田綱吉少見地以一種毫無起伏的語氣開口,「妳剛剛說……相親的主人翁是誰?」

  「……?」不太理解現在的狀況,不過深海小姐還是老實回答了自家首領的問題,「盧西呀。」

  「……跟誰?」

  「雲雀家的雲豆。」深海小姐的語氣特別正經,正經得能氣死人的那種。

  「來之前我帶著盧西到日本的雲雀宅,讓他們認識一下。順便跟雲雀商量看看,是希望我們盧西入贅,還是雲豆要出嫁。」

  這可重要了,決定來她到底是送嫁妝還是聘禮——雖然她都不會吝嗇就是了。

  「……」

  ……難怪雖然深海桑說要相親也做了打扮,可是和服的布料素得像是榻榻米一樣……感情咱們不是給人牽線,是拿兩隻鳥搞內部聯姻麼?!!

  ——這十年下來,怕不是所有人一起被水淹過腦子都進了水,整個彭格列的智商一起完蛋了吧。



  +++



  來到十年後的深海光流,這次既沒有再面臨被捆綁在椅子上的命運,也不是趕往複診老病人的路途中。

  事實上,這會兒她正好好地端坐在和式椅上,面前的矮桌上放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茶水,再前面還放有一盤和果菓子點心,以及以及兩碟鳥飼料。

  然後,坐在她面前的人則是——

  「……十年前來的?」那人眉頭輕挑,端著茶水正欲啜飲的動作頓了一下,而後男人放下了茶杯,一雙灰藍色的狹長鳳眸直勾勾地朝著深海少女望去,「……看來,應該是。」

  「那麼,只能多等五分鐘了。」

  男子逕自下了判斷——然後再次拿他節骨分明的手攫起茶杯,優雅的啜飲;那流暢的動作、再襯上一襲與他的髮色相當的鴉色浴衣,顯得格外瀟灑隨意。

  ——就如同從深海光流的角度正好能盡收眼底的、男人正上方的匾額書寫的字體一樣,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唯我獨尊」的氣質……不得不承認,眼前男子那份孤高的氣質,的確有著十分獨特的魅力,令人過眼難忘。

  「……是的。我是來自十年前的深海光流。」於是深海光流拘謹地頷了頷首,回答道,「你……是雲雀嗎?」

  ……應該是吧?深海光流不太確定,但印象中,會散發出這種天下上地下唯我獨尊氣場的人,她左數右數,也不過兩個,也就是Xansux和雲雀恭彌。

  而前者的臉她已經認得了,而後者……在十年前、她所在的時空中,雲雀的氣勢,貌似還沒驚人到會近乎實質化的地步,所以偶爾她也沒法辨別。

  ……可是,眼前這個有著一頭鴉羽色的碎髮、漫不經心與她對坐飲茶的男子……他有。

  那種時時刻刻散發出來的氣場強度,真要深海光流用詞精準地形容,她絕對會說——

  ——以雲雀恭彌給人的壓迫,他就是個身長三米高的巨人。

  ……於是,雲雀·十年後氣場高三米·恭彌一聽深海光流的問句,倒是有些詫異,眉梢都上抬了一些,「能認得我?」

  配著這句話,一顆明黃色的小毛絨球跟著自他身後飛出,直直地朝著深海光流攤開著等待他踏足的手掌——既然雲豆都出現了,那麼來人的身份也無庸置疑了……果然是雲雀啊。

  「嗯……算是認得的。」畢竟您老的氣質如此實質化的扎人,總覺得人不出來都是種叫做眼瘸的罪啊,「難道說……十年後的我認不出你……?」

  「……」已經是個成年人的雲雀恭彌沒有說話,反而先掃了一眼深海光流的臉,待到他收回視線,方才語氣寡淡地開口,「難道妳認得出十年前的我?」

  深海光流:「……」

  ——被人噎住的感覺不太好,但深海少女必須得承認,自己完全無法理直氣壯地說他認得雲雀恭彌的臉……誰讓後者神出鬼沒的,就算她想要努力記住所有人的臉,也……

  想到這裡,意識到自己正在想什麼的深海光流,思緒不由得暫停了一下;然後再度陷入了來到這裡之前百般苦思,卻仍不知如何定奪的問題。

  「……那個,雲雀。」幾乎是下意識的,深海光流倏然開了口,不知道怎麼地問起了那個,她還來不及找十年前的雲雀恭彌詢問的問題,「你……為什麼待在新彭格列?為什麼接受澤田的戒指?」

  幾乎在問了這個問題的一瞬間,深海光流就做好了雲雀可能會感到不虞而拒答、或者跟六道骸一樣回答一些明顯不會是真相的答案——其實之所以會問,深海少女也不過抱著試試的心態罷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希望聽到什麼答案。

  然而,聽了她的問題,雲雀恭彌眉目依舊淡然,沒有掀起哪怕半點的波瀾;雖然說他微微蹙眉挑眼,可卻也不是發怒的徵兆。

  只見孤高的雲之守護者微啟雙唇,這麼說道:

  「我為什麼在哪裡,又在做什麼,這跟妳有什麼關係嗎?」

  「……」十年後的自己絕對曾經得罪了這個人是吧。這關係撇清的可真夠厲害的。

  就在深海光流幾乎要想不通為什麼這個時空的自己,膽敢在得罪了十年後氣場全開的雲守後還在這人眼前幽晃時,就聽雲雀恭彌又道:

  「……所以,妳到底要去哪裡,要做什麼,跟我是怎麼做決定的,也一點關係也沒有。」

  「……?」

  深海光流聞言驀然抬首,灰眸對上那雙狹長的灰藍色鳳眼,耳邊又響起了雲雀恭彌的聲音。

  「雲朵會飄浮在自己『想去』的天空,沒有為什麼。」

  「我想要待在哪裡,跟妳沒有關係,跟澤田綱吉那個小動物也沒關系;所以,妳想要待在哪裡,跟我或是他也沒有關係。」

  「雖然終有一天,我都會咬殺這片天空,」說到最後,雲雀恭彌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呵欠,「可是,妳是想要待著,還是想要走,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所以,重點是她怎麼「想」的嗎?

  深海光流覺得,她應該是明白了十年後的雲雀恭彌想要說的話;就像當初她師父說的,做一個後悔起來也不會太氣惱的約定、跟一群就算再怎麼衝突誤會,最後也能對坐相視而笑的人做朋友……完成所有她「想」做的事情,過她自己希望過的人生。

  ……她想要過什麼的人生?這樣不斷不斷地思考,即便多少次來到十年後看到的自己都與新彭格列脫不了干係……她還是深怕做了後悔的決定,擔心加入黑手黨,恐怕不是她最好的生涯規畫。

  ……可她最終還是必須選擇她想要的。不是現在,也會是未來。

  「……我明白了,謝謝你。」深海光流抿了抿唇後坦然地道謝,「……雲雀你果然很溫柔啊。」

  ——聞言,十年後的雲雀恭彌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像是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瞥了深海光流一眼,然後拿修長的食指不住地撥弄著跟前雲豆頭頂的絨毛,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深海光流倒也後沒有在意雲雀恭彌的反應,反正說了這種話以後,雲雀恭彌沒有動手或是甩臉色,那都算是修養好了。

  ……那麼,到底應不應該守著新彭格列的天空呢?

  在她正垂頭思索著「去」還是「留」這樣子的人生大事時,兩人所在的和室的拉門,被人打開了——

  「那個,恭彌、光流,關於相親還是什麼聯姻的事,我還是覺得那是Reborn太胡鬧了,要不還是算……」

  來人的語句驟然被他自個兒掐斷了,伴隨著雲雀恭彌因屋子裏出現的第三個人而不悅地皺起的眉頭——來人,用著一種有些驚訝,但又不算大驚小怪的語氣喊道:「……十年前的光流?」

  那是個有著一頭棕色頭髮的青年,身材修長且身量頗高,五官也周正清秀,是東方人的臉孔。更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氣質;這人周身幾乎圍繞著一股柔和又包容的氣息,卻又不讓人感覺會吞噬了自己,反而像是小小的、暖暖的光束,在需要的時刻為你照亮一片天地。

  比起夏日烈陽更容易觸及,比之星星燭火又更為盛大的……溫暖之火。

  「你是……」

  「——啊啊抱歉,都忘記以前的光流不認得我的臉了……我是澤田綱吉唷。」那人,成年了的澤田綱吉眉眼彎彎,一抹若水柔又似暖陽的微笑躍然於面上,「旁邊的是恭彌,雲雀恭彌——對了,恭彌應該有跟妳自我介紹吧?那他也有解釋現在的狀況麼?」

  說到後來十年後的澤田綱吉語氣中染上些許擔憂,像是擔憂自家孤傲且在一般狀況下懶得理人的雲守沒解釋清楚狀況,而造成了誤會一樣。

  可是坐在一旁的雲雀恭彌冷哼了聲,完全沒有給澤田綱吉點面子開口解釋的意思——雖然在場也沒有人期望他解釋就是了。

  「……你剛剛好像說,是在相親,還有聯姻。」深海光流停頓了一下,答道。

  「呃……那個,絕對不是光流妳想得那樣……」澤田綱吉覺得有點苦惱,又有些擔心,要是深海光流以為相親的是她跟雲雀怎麼辦——這種世紀誤會要是真的產生了,他都能預想是什麼樣雞飛狗跳的場景。

  ——一時之間,澤田綱吉的眉宇中不禁流露出些許苦惱之色,這一下倒是讓他跟十年前的澤田少年比較接近了。

  「……是麼,原來跟我想得不一樣……」深海少女狀似理解地點點頭,木著一張臉繼續說道,「看到桌上的鳥飼料,我原本還以為是雲豆和我以後會養的青鳥要相親,我跟雲雀只是雙方家長代表呢——原來不是這樣嗎……」

  說著深海少女眼中浮現一抹思索的神思,明顯已經開始思考如果她不是陪著相親,那還能跟雲雀恭彌兩人兩鳥窩在和室裡面做什麼……

  ……難道是回報雲豆跟青鳥的健康生活報告?她那個小動物社社長的名頭一輩子都擺脫不了了?

  十年後的澤田綱吉:「……」

  「……不。妳是對的。」澤田綱吉只能搖頭苦笑,「對不起,是我錯了,光流。」

  ……可是,為什麼這個人在這種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場景下,都能自己弄了個最不可能的假設,最後還離奇的猜中了啊?

  明明是從十年前調換過來的、明明還搞不清楚狀況,卻還能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當成是給鳥來陪襯的……這腦迴路,果然是十年後那個會堅持穿得隆重來給鳥提親,又堅持和服花色不能豔過鳥毛喧賓奪主的深海光流。

  ——十年如一日,外表是,內在也是……他們的夥伴,深海光流啊。

  而深海光流看著在露出一臉「被打敗了啊」表情之餘、同時還感慨又懷念的露出溫和的笑的澤田綱吉,「那個……澤田。」

  「嗯?怎麼了,光流?」十年後的澤田綱吉盈盈笑開,明明一直都是笑著的,可是卻又讓人感覺好像他笑容更勝先前幾分。

  那笑……明亮的不得了啊,稍微讓她想起了師父,卻又完全不同於她的師父。

  「你……」

  ——深海到底是沒有問完話。時效只有五分鐘的火箭炮準時把她遣返回了屬於她的時空。粉霧退盡,深海少女面前的變回了三張明顯年輕不少的少年面孔;其中,中央那張看起來最苦逼的臉,讓臉盲的深海光流感覺莫名熟悉。

  「深海桑妳回來了啊……」中間那張臉的主人、澤田綱吉開口說話了,語氣中有著剛剛被十年後的深海小姐嚇出來的虛脫,也有一點擔憂,「幸好你平安回來了……聽說十年後的深海桑在雲雀先生那裡,深海桑妳去了以後沒事吧?」

  「……沒事。十年後的雲雀人蠻好的。」深海光流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吐出的答案卻教人有點驚恐,「其實,我剛剛在十年後的時空……還有遇到長大了的澤田。」

  「咦,我?!」

  「十代目?!」

  「阿綱嗎?」

  彭格列少年仨人分別驚訝出聲,畢竟別說注定不能與之碰面的澤田綱吉,獄寺和山本也都沒見過澤田綱吉成人的模樣……而且也很難想像啊。

  「是啊……而且,十年後的澤田很了不得啊。」深海光流雖然面無表情,卻以一種欽佩的語氣描述道,「實在是……太厲害了。不只是花言巧語,十年後感覺甚至都成為了可以只用笑容就騙倒雲雀或是六道的男人了。」

  當然,還有她……所以就各方面而言,對深海少女來說真是可怕……太可怕了。

  澤田綱吉:「……」

  ——果然,十年後的他絕對跟著Reborn學壞了成為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棍了吧。

  澤田綱吉仰頭望天,深覺前路茫茫,他的人生……前途無光。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4:0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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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7:5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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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5升級考試進行中(1)

  對於眼下的狀況,深海光流難得地感覺到了棘手。

  明明連讓整個學院的學生都戰戰兢兢的各科升級考試,她都已經完成了大半——畢竟她有修習的科目大部分都是紙筆測驗,而那恰恰是她最不必擔心的——甚至現在還有餘下的空堂,讓她能在宿舍的大廳整理過幾天期末報告的資料。

  ……可是,面對眼前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死死皺著眉頭瞪著她看的獄寺隼人,她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明顯有比升級考更嚴重的課題需要探討——

  ——例如,人際互動什麼的。

  看著對方那樣的架勢,深海光流不免遲疑地想道,難道她又做了什麼事情惹怒獄寺少年了嗎……可這沒道理吧,先前一點預兆也沒有,早上她目送幾人去考試時,獄寺看上去也不像要絕交的樣子啊?

  「……那個,獄寺,」躊躇半晌後,深海少女終究還是忍不住放下手上的資料,開口詢問,「你這是……」

  「妳——先閉嘴,先讓我說。」

  獄寺隼人卻完全沒有讓深海光流開口的意思,那雙祖母綠的雙眸一樣釘在她的身上,而獄寺少年嘴上卻只是很壓抑地輕聲喝了一句——那語氣別說是兇狠,比起平常都要弱得多,莫名地讓人有種看著獅子發出小奶貓叫聲的微妙感覺。

  深海光流覺得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可已經被要求閉嘴,她也不好開口質疑什麼;她只是一面擺出如平時一樣平靜的表情,一面暗中觀察獄寺身邊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可以解釋對方堪稱離奇的行為。

  「……我說,」就在深海光流分神觀察周圍時,獄寺少年便開口了——他的表情還是很奇怪,簡直像是暗中做了什麼不得了的決定,死命鼓起勇氣想要完成一件丟臉至極的事。

  「妳……最近有沒有什麼煩惱?」

  最後,銀髮的義大利裔少年只憋出了這句不管怎麼聽都只覺得莫名奇妙的話。

  「……啊?」

  深海光流當即就懵了個逼——感情對方瞪了她半天,卻只是要問這個?

  「啊什麼啊……」獄寺隼人有些惱羞地嘖了一聲,可他還是壓抑著不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太粗暴,並且耐下性子,又問了一次,「我、是、問,妳最近有沒有遇上什麼煩惱?」

  說到這裡獄寺頓了頓,大概是想要講得具體詳細一點,可又不知道怎麼講,臉上的情緒幾乎可以說是複雜的糾在一起:

  「……有沒有什麼……什麼話,需要找人傾訴……之類的?」最後這幾句話,簡直就像是自獄寺少年牙縫中硬擠出來;內容分明是關心的話,可怎麼聽都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在,「可以說出來……我……我會好好聽著。」

  「……」深海光流覺得,如果對方說這句話時不要一邊磨牙一副想狠狠咬她一口的樣子,絕對會更有說服力的。

  「獄寺,你怎麼了?」這下深海光流越發覺得不對勁了,一向沉穩的灰眸中都染上了凝重,只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忙嗎?」

  「誰有困難啊!搞清楚,現在可是我在問妳——」

  深海光流那努力表達真誠的樣子,在獄寺隼人眼裡看來壓根兒就是在挑釁自己,腦子一熱就像平時那樣頂回去了;這可就是獄寺會有的反應了,於是深海少女不由得放心了一點,果然還是她認識的獄寺少年嘛。

  然後就在深海少女安心了點的下一個瞬間,獄寺隼人的表情一僵,像是又想起了什麼,神色極不自然地轉變了:「所以……到底有沒有?」

  「……呃,那個……」獄寺少年打定主意要問出來,可深海光流顯然被難住了,只好皺著眉搜索枯腸,努力想著最近有什麼煩惱的事,「……最近,體重增加了……?」

  聽說京子她們說,體重增加是大事——所以這可以算是煩惱嗎?

  ……可是她只是把當初因為被追殺掉的體重長回來而已,完全不覺得困擾呀?

  「誰在跟妳說體重啊?!不如說誰關心妳的體重!!蠢女人!!」

  這下獄寺隼人看向深海光流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智障了;說實在,被當成白癡的眼神看著讓人不太愉快,可是為了不激怒對方,深海光流還是乖乖的站在原地給罵——然後,理所當然地獄寺少年更生氣了。

  「少又拿以前那套蒙混過關,我說的是——」

  「嗶嗶嗶嗶——應試者情緒起伏太大,警告一次,集滿三次警告,應試者將失去本次試驗資格!」

  就在獄寺少年被惹得惱羞成怒的瞬間,衣襟上一枚看上去無甚特別的、帶有金屬光澤的釦子,突然就閃爍起紅色的光,並且以無機質的機械音播送著這樣的內容。

  獄寺隼人一聽這聲音,明顯更加煩躁了,伸手想要摘掉發出惱人噪音的小型機械;可一旁的深海光流卻是在瞬間,突然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剛剛的問題,該不會是獄寺你選修課的升級考考題吧?」這麼一說的話,這個時段獄寺的考試科目正好是「情緒管理」……深海光流感覺自己掌握了真相,「『尋找認識的人,心平氣和的與他們談話,解決他們近來的煩惱』……之類的?」

  這樣就說得通了——所謂情緒管理課,開課的根本目的就是控管好情緒,讓學員能跟家族成員好好相處……所以這種解決其他家族成員煩惱的考題,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那個……算、算是吧。」

  獄寺隼人態度不太自然地承認了,不過深海光流沒怎麼在意,她只把這當成對方一貫的彆扭;過去她與獄寺相處,可沒少見識過對方那彆扭到極點的舉止。

  「原來是這樣啊……」

  深海光流總算釋然了,她就說吧,獄寺不去考試,反而來這裡問她些莫名奇妙的問題做什麼呢,果然只是為了考試嘛;至於為什麼偏偏是她……

  ……肯定是因為她最閒了。其他人都在考試呢,要不然以獄寺隼人的性格,最希望幫上忙的對象肯定是澤田少年,不會是她……深海光流覺得自己特別有自知之明。

  「……廢話少說,妳到底說不說妳有什麼煩惱?」獄寺隼人依舊極力壓抑自己的脾氣,開口催促道,「像是……前幾天妳像個傻子一樣把書拿倒了……到底搞什麼鬼?」

  被獄寺隼人用稱得上是「溫和」的語氣「關心」,老實說讓深海少女不大習慣;不過事關對方考試成績,她倒也沒有使壞的意思。

  所以,她還是誠實的回答了:「那個時候的話,我的確挺困擾的,不過……」

  「不過什麼?」獄寺隼人豎起耳朵聽,並且告訴自己,為了自己的考試成績,就算等等眼前的面癱少女給出了「不過這件事跟你們沒什麼關係」這樣的話,他也不能氣到出手掐死她。

  「不過,」深海光流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一念之間可能瀕臨被掐斷危機,她語氣一頓為的是別的理由,「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事情了……多虧了十年後的雲雀,還有澤田。」

  因為他們,她總算有了決斷,實在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呢。

  「雲雀?跟那小子有什麼關係,他可不是會開導人的角色。」獄寺隼人一臉莫名其妙,活像是文科生被分配的奧數班上微積分,那表情就倆字——玄幻——能形容,「不對,所以妳到底是煩惱什麼?別說是十年後的十代目……如果連雲雀恭彌那傢伙都能開解,妳還煩惱那麼久?」

  「獄寺,你對雲雀一定有什麼誤解吧,他可是很會開解人的喔。簡直是心靈導師級別的。」深海光流只能語重心長的說著一些全體彭格列少年都無法理解的話,試圖為雲雀恭彌的辯駁,「多虧他我才能決定啊……果然我還是必須待在這裡。」

  「妳說的傢伙,跟我認識的雲雀恭彌根本不是同一個吧……」獄寺隼人還是不相信地吐槽了一句,不過下一瞬,他突然回過味了,「……妳剛才說什麼?待在這裡?學院?」

  獄寺不太確定地反問——其實他大概也有猜到深海光流近來煩惱的問題,就是她先前所說的「去」與「留」,那個因為西爾弗的遺願而產生的抉擇。

  其實不管選擇了什麼,獄寺應該都無所謂的;儘管他不認為Reborn桑會賭輸,可是深海光流這個讓人生氣、又不能算上一分戰力的女人,作為一個小小的醫生,反正對彭格列沒有多大影響;不管要不要加入十代目的手下,他都無所謂的——

  ——真的,無所謂的。他就是看在西爾弗的面子上提點一下,免得這個白癡把自己作得死了,西爾弗知道了該有多頭痛——西爾弗可是獄寺隼人少數還算信賴的大人,他不能讓西爾弗在地下都不安穩。

  ……就是這樣而已。

  「嘛,不盡然吧?」

  就看深海光流歪了歪頭答道,表情已經沒有什麼變化,平淡的可以:「應該說,待在你們旁邊;獄寺你,還有澤田他們……大家的旁邊——」

  深海光流平靜地看著有些發愣的獄寺隼人,沉靜地、篤定地開口:

  「——如果是你們身邊的話,一路上看到的風景,也會比平時好看好幾百倍的吧?」

  「我是這麼想的。」



  +++



  莫名其妙迎來獄寺隼人的深海光流,再度莫名奇妙的送走了獄寺少年。

  說實在的,深海少女真的不是很懂獄寺隼人,特別在她認真的表示自己當前真的把困擾的煩心事都解決了之後,對方不知道怎麼又搞得那疑似用來監督考試進程的機器響個沒完,然後逕自揚長而去了——所以說這樣的狀況到底是合不合格呢……

  ……獄寺真的有辦法過這門課麼?深海少女表示深深的懷疑。

  「光流……光流大人!」

  原先還感慨著「少男心、海底針」的深海光流,乍聽那道聲音立刻就回了頭;就見一個梳著紫色鳳梨頭的少女向自己迎面跑來,「……庫洛姆?」

  「是的、是我,光流……大人。」大概是一路狂奔過來的,庫洛姆有些喘不上氣,講起話來斷斷續續的,「抱歉……稍微有些擔擱了,讓光流大人久等了。」

  「不……其實沒什麼關係,我在這裡挺好的。」深海光流覺得這也沒什麼,反正她也是空堂沒排考的狀態;相比起這個,她總覺得還有更應該提起的事才對,「不過……為什麼是你來了?」

  深海光流說著,看了一眼似乎不明所以的紫髮少女,想了想後,補充道,「我是說,我約的是庫洛姆,為什麼六道你會代替她來了?」

  此句話一落,在深海光流面前的「庫洛姆」,突然便突兀地笑了起來,以一種決計不可能出現在那名靦腆少女臉上的弧度大幅度揚起;如同「六道骸」一直以來習慣於掛在臉上的:

  「——總能看破我的偽裝,這可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呢……也許我該誇誇妳?深海光流。」披著庫洛姆外皮的六道骸一面說著,一面邁著輕巧的步子,於深海少女身旁空置的椅子坐定。

  他拿手撐著下巴,唇瓣似笑非笑地揚著,望向深海少女那灰濛蒙的眸子:「所以,妳究竟是怎麼察覺的?這具身體可還是我親愛的庫洛姆的喔,妳應該沒有辦法辨識這張臉的吧。」

  「……語氣不對吧,六道你喊我名字的時候,跟庫洛姆喊我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深海光流思索片刻後老實回答,「好歹庫洛姆算是我的第一個同性友人,我跟你又比較熟,還是分得出來的……而且……」

  深海光流停頓了一下,接著維持著一貫的語調以及表情接了下去,看不出與平時有什麼不同,卻讓六道骸微微挑眉,「而且,我想我已經記住庫洛姆的臉了。」

  ——這挺重要的,其實深海光流想要直接告訴庫洛姆,她想對方應該會高興,所以在察覺是六道的那一瞬間,才會直接問了出來——要不然六道偽裝時她大抵也不會拆穿他,就像上次扮成獄寺時一樣;等六道玩膩了自個兒自爆馬甲,一般來說這點耐心她還是有的。

  「……哦?是麼?」六道骸輕笑一聲,沒有對心中突然出現的屬於庫洛姆的喜悅之情做出回應,只是微微瞇起沒罩著眼罩的那隻眼,「記住了庫洛姆的臉,對於妳的認人能力來說還真是不容易……」

  說到這裡,「紫髮少女」的尾音上揚,像是在空中打了個旋,頗有懸念的味道,顯然後面還有話;深海光流也聽出來了,可她還是認真的瞧了對方那吊胃口的表情半天然後才開口。

  「那個……六道,我有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深海光流表情特別正經,如同要宣告什麼重要的大事,「你用庫洛姆的臉說話實在是……」

  「kufufu……妳又要說這樣不適應?」披著庫洛姆外皮的六道骸搶先一步將對方要說的話說出來,同時臉上還帶著一種已然看穿對方套路的迷之優越神情,「好吧,為了遷就妳,我就用原來的……」

  「嗯?可以是可以……但我不是要說這個啊。」深海光流聞言,卻只是眼中帶點疑惑地望向正打算打個響指華麗變身的某人,「那個……其實我是想要誇你的……很有女人味喔,剛剛說話的時候。」

  回想了一下方才六道骸用庫洛姆的臉露出的表情,深海光流若有所思地兀自點頭,無視了臉越來越黑的「庫洛姆」:「……很妖艷。」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麼妖豔的庫洛姆——雖然不是本人,但還是挺有紀念價值的,還好她已經認得庫洛姆的臉了……能認真的記下來真是太好了呢。

  感覺自己彷彿見證了朋友特殊的一面的深海少女,此時此刻心中充斥著無數的感動,並且已經決定牢牢的記下這感動的一刻。

  六道骸:「……」

  於是,面無表情的庫洛姆在一個彈指的時間內,就變回了面無表情的六道少年了。

  「對了……所以,六道你特地過來是為什麼?」總不是為了給她創造感動才來的吧,深海少女感覺事情不會那麼單純,「……還是,其實六道你還是挺喜歡穿女裝……」

  「我來——只是想確認一件事。」依舊面無表情的六道骸果斷掐斷了深海光流的話,不然接下來被他忍不住掐斷的可能是對方的脖子,「那些黑手黨慣用的伎倆,妳看起來很受用?」

  幻術師說著吐了口氣,感覺稍微找回有點理智與風度才再次開口,一字一句像是緩慢的從他嘴裡踱步出來一樣,「妳已經記住了庫洛姆的臉,那麼,彭哥列們的呢?」

  「認出來以後,又打算做什麼呢?」說到這裡六道骸的語氣都變得有些險惡了,「——也成為一個黑手黨嗎?」

  「如果是這樣」六道骸勾著嘴角,一藍一紅的眼眸像是閃爍著冰冷的光芒,直直照進深海光流缺乏色彩的眼眸裡,「那麼即使是妳,也會成為我的敵人喲……」

  「……深海光流。」

  面對這樣近乎苛刻嚴厲的質問,深海光流雙眸眨了眨,即便是六道骸也看不出來深海少女是否動搖了。

  過了許久,深海光流才像是想清楚了什麼,眼中帶上了點鄭重,認真的看著明顯也很嚴肅的六道骸:

  「所以說,即使會變成自己的敵人,六道骸你也要待在彭哥列……」深海光流的語氣帶著十分的凝重,宛如想到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薪資該不會開得很高吧?」高價到可以收買夢想之類的?

  一想到工資可能高達能讓六道放棄他反人類反黑手黨的崇高理想的數目,深海光流覺得自己頓時對彭哥列的財大氣粗感到敬佩不已。

  「……」他到底留著這個禍害在世上做什麼。

  「……試圖心平氣和的給冥頑不靈的妳忠告,是我太天真了。」六道骸努力抽動嘴角,勉強擺出一個平時會有的高深莫測的笑容,「不過,妳最好還是記住我的話,深海光流。」

  「嗯,我明白了。」深海光流明瞭地點點頭,「不過,雖然你拿要絕交來威脅我,但是其實已經來不及了啊……畢竟別的不說,不久之前澤田還救過我。」

  說到這裡,深海光流微微歪了一下頭,不太確定地道:「真要找個理由的話,以日本人的說法,就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這樣,只能把我的職涯抵押給新彭哥列了吧?」

  「……妳對於日本文化的理解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六道骸將雙手交叉在胸前,冷淡地評價道,「澤田綱吉雖然天真,但依舊是黑手黨;妳與他為伍,便是與我為敵。」

  「妳也不要忘了,與黑手黨走得太近的下場……」

  說到這裡,六道骸將腦袋靠近了深海光流耳旁,而後者這回倒是沒有直接將對方推開,只是垂下眼睫,面無表情地聽著。

  而六道骸亦是壓低了嗓音,用聽不分明情緒的語氣終結了對話:

  「——可是容易死無葬身之地的。」

  話語剛落,與深海光流靠的極近的幻術師身上漫起靛色的霧,霧氣散盡後,出現的是庫洛姆的身影;看著對方臉上略帶擔憂的表情,深海光流確定了這絕對是原裝版的庫洛姆。

  「光流大人……這樣沒事嗎?」庫洛姆不由得擔憂地出聲,剛剛六道骸與深海少女的對話她都聽清楚了;雖然不是太明白為什麼骸大人突然對光流大人說那麼重的話,可她並不希望兩位她心目中的大人鬧失和,「骸大人他……」

  「啊,沒事,大概只是在鬧彆扭吧。」深海光流倒是淡定,讓人十分疑惑她到底是哪裡來的把握,「那傢伙很固執的,不聽他的就會一直嘮叨……啊,話說幸好他馬上換回妳了,庫洛姆。不然要是我沒忍住把他的腦袋推開,估計他會更生氣地嘮叨更久吧。」

  想想六道骸繼續拿那樣陰陽怪氣的語調叨叨絮絮半天的場景……深海光流感覺自己還是有點畏懼的。

  庫洛姆:……不,光流大人……總覺得這樣概括骸大人的行為不太好啊。

  而且庫洛姆莫名地有一種預感,要是骸大人真的聽到了,應該不會嘮叨……應該是,會氣到不想說話吧。

  「況且,我也不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但是——」

  「深……深海!」

  深海光流才說到一半,突然傳來的呼喊聲就打斷了她;兩人齊齊回頭朝聲源方向看去,一個棕髮的少年朝兩人跑來;他氣喘吁吁,看來是跑得很急,明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深海,我……庫洛姆妳也在?!」

  棕髮少年——也就是澤田綱吉,在看到庫洛姆時不由得變了臉色,並且在內心開始哀嚎,等等他要做的事不會馬上被吐槽吧?!

  可、可是……除了深海桑,他真的找不到其他可以幫忙的人了……

  「……嗯,怎麼了,找我有什麼事麼?」相較於澤田綱吉的慌亂與庫洛姆的不明所以,搶先出聲控場的還是始終冷靜自持的深海光流;她直直望向澤田綱吉的臉認真詢問的樣子,倒是讓澤田少年不安躁動的心稍稍安定下來了。

  「深、深海!」澤田少年總算鼓起了勇氣,像是用盡力氣一樣閉著眼睛大聲地喊出來,「其實我——是山本武!!!」

  庫洛姆:「……」

  此時此刻,在自家Boss大聲胡言亂語地假冒同事的身份的離奇狀況下,庫洛姆不禁懵了個逼;而一旁深海光流表面上還是鎮定得不行,讓庫洛姆不由得懷疑……光流大人怕不是還沒有記住Boss的臉吧……

  雖然說,說給骸大人聽他應該會很高興——可是庫洛姆還是覺得現在的氣氛太尷尬了……

  而把場面弄得很尷尬的澤田綱吉還維持著閉眼大喊的動作,可是他最想做的事情其實是把自己的頭埋進土裡——實在是太丟臉了啊空氣這不是都尷尬到窒息了麼?!

  心中悲傷幾乎要逆流成河的澤田綱吉,只能開始埋怨這間坑死人不償命的黑手黨學校——為什麼學校的期末考試會要學生來騙人啊?!考試題目是隨便撒謊騙過旁邊的人,怎麼想都很奇怪吧?!!!

  ……而且、而且他除了想到能來騙騙認不出人臉的深海桑以外,也不知道能騙誰了——事後他會好好道歉的!即使深海桑根本沒有察覺他也會道歉的!所以拜託深海桑不要察覺啊——

  澤田少年從來沒有哪一刻如此期盼過深海光流能對著他的臉叫出別人的名字。而這一刻明明十分短暫,但在澤田綱吉的感覺來看,卻像是維持了一個世紀之久的尷尬氣氛,深海少女才緩緩開口——

  「……是這樣啊,山本。」深海光流了然地點點頭,還是木著臉,一點也沒有起疑的樣子,也沒有開口質疑什麼,「我知道了,其實不用喊那麼大聲……不過,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欸、呃?!」像是沒有想到騙過了對方還會被追問其他問題,剛剛鬆了一口氣的澤田綱吉不由得愣了一下,「沒、沒事了……」

  「那你是不是要回去考試了?」深海光流好心地點醒對方,「Reborn好像要監考不是麼?暗殺入門款課程,會是一場苦戰唷。」

  聽到這裡的澤田綱吉已經來不及想真正的「山本武」,聽到這話會是什麼反應了,「這樣嗎……那我先走了!」

  澤田綱吉只是擔憂地皺起了眉,匆匆和兩人道別後就走了;而深海光流一面揮手,一面自然地與對方道別。

  目睹一切的庫洛姆:「……」

  「……那個,光流大人。」看著深海光流神態自若地走回位置準備繼續完成報告,庫洛姆還是忍不住想多嘴;雖然骸大人可能樂見這樣的狀況,不過她總覺得不能這樣放著不管啊,「剛才的人其實……」

  「是澤田吧。」

  「……咦?」

  沒有在意庫洛姆明顯帶著濃濃疑惑的句子,深海光流理所當然地回答,「雖然是叫我深海,但山本不會那樣說話的。」不過澤田竟然會騙人,肯定是為了重要的事吧……像是厚黑學的期末成績之類的。

  想到了剛剛在澤田少年衣領上瞄到的金屬胸針狀的小型機器,那微微閃爍的綠光,深海光流想,她應該騙過了某處監控的人員,或是機器了吧?這樣澤田的考試也能保證有個好成績,真是太好了呢。

  庫洛姆依舊覺得困惑,可又好像懂了什麼:「所以……光流大人妳……」

  「……嘛,能認得出來了喲。」深海光流坦然地承認了;不過,接著她又搧動眼睫,眼眸轉而對焦到庫洛姆的臉上,並且伸出手,豎起食指放在嘴邊,面無表情地叮囑道,「不過,還是別告訴澤田了吧,怕他知道了不好意思。」總覺得澤田知道了大概會想把自己埋進土裡……嗯,沒毛病。

  看著深海少女極其認真的表情還有少見的俏皮動作,庫洛姆也用力點頭,紅著臉保證:「嗯!我不會說出去的!」

  「謝謝妳了,庫洛姆。」深海光流同樣點頭回禮,雖然依舊是冷漠的一號表情,庫洛姆卻彷彿看到了對方微笑感謝自己的樣子,……果然是她最溫柔的天使大人!

  沉浸在發覺了天使大人普照大地的溫柔的庫洛姆,此時此刻已然忘記了方才擔憂的問題——時此刻的她,只是喜孜孜地坐在深海少女身旁一起做著報告,忘乎所以——

  並且全然忘記了,那個正等待著她「探察敵情」的六道少年。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4: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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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7:5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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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6升級考試進行中(2)

  時光飛逝……這學期尚未結束,不過也算是即將畫上句點——至少,只要武術課的統一考試完成以後,後面幾乎就沒有其他科目考試了。

  「所以……」站在考場裡的澤田綱吉深深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吐出以後,壓抑著雀躍的心情,盡量克制語調不要聽起來太輕快,「……考完了這一門,這學期應該就結束了吧?」他終於可以遠離黑手黨學院回到並盛——就是這個意思吧?!

  ——啊啊,怎麼不快點考完……雖然不知道會不會被留級,但現在澤田綱吉根本沒心情想這個,只想著趕快結束這所莫名其妙的學校那同樣讓人莫名其妙的升級考試。

  「嗯,如果是澤田你們的話,的確是如此。」……雖然她跟庫洛姆還有一門課是要進行口頭報告,不過,那與沒有修習那一門科目的彭哥列少年們也沒多大關係就是了。

  回答了澤田少年提出的問題,深海光流一面說一面將視線轉移至眼前開闊的空間,也就是考場,「……不過,也得先過關啊。」

  「這有什麼難的,根本是送分吧?」獄寺隼人明顯對於接下來要進行的考試抱著不以為然的心態;看著他這樣的表現,深海光流感覺自己都要忍不住問候他的情緒管理課期末成績是否安好了,「別說是英明神武的十代目,根本是連棒球笨蛋還有草坪頭都可以輕鬆過關的題目!」

  「……啊,這倒是呢。」深海光流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對方說的是對的;當然,指的並不是獄寺隼人貶低他兩個夥伴的那部分,「不過,我就不一定了……畢竟,我還只是個見習魔法師啊……」

  「才沒有見習魔法師的說法好不好……而且我們這裡也沒有人是魔法師啦,深海桑。」澤田綱吉搶在話題沒有真的被帶歪時吐槽,下一秒卻是擔憂地看向深海少女:

  「不過……深海桑沒問題嗎……再怎麼說這個考題也太強人所難了吧,就不能申訴什麼的……?」

  正低喃抱怨的澤田綱吉突然發現,站在他身旁的深海少女拿一雙琉璃珠似的灰眸瞅著自己,偏偏表情不變毫無波瀾,看得他都有些發怵了:「深、深海桑……?」能別看著他不說話嗎——深海桑拜託妳稍微正視一下妳的面癱臉超有氣勢這件事情啊!

  「嗯?」聞言深海光流眨了眨眼,總算不那麼像一個盯著人瞧的洋娃娃,眼神微微透露出有點若有所思的情緒,「沒事。我就是覺得,澤田你果然很會操心部下啊……難怪六道他……」

  深海光流仍然維持著一樣的表情,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澤田綱吉也沒膽追問——也許是因為,他老祖宗遺傳下來的超直感正在大聲叫囂;好像一旦問了,眼前一本正經的灰髮少女可能會面無表情地說出像是「難怪六道他對你死心塌地呢」這種恐怖至極的話……

  ……光想像他就覺得害怕啊喂!而且具體到根本是預言一樣還能在腦中看到那讓人戰慄的畫面——與其說是超直感的神預測,倒不如說是以他對少女的了解,讓澤田綱吉清楚的知道這絕壁就是對方會吐出來的話。

  「不過,澤田你不用操心。」思索了半晌後,深海光流在澤田少年還沉浸在自己可怕的腦補中不可自拔之際,突然開口,「雖然沒什麼把握,但我會努力的……畢竟還要一起升上二年級呢。」

  「是呀,我還想跟深海一起上課呢,要加油喔!」一旁山本武聞言立刻搭腔,並輕輕拍了深海少女的肩膀兩下,「而且,這點小事,深海的話沒問題的啦!」

  「喔!!!深海可是可以單挑雲雀的女子!極限的沒問題啊——!」不知道把「深海光流與雲雀的匣兵器玩的很開心」這件事扭曲成什麼樣子聽進去的笹川了平,明顯對於深海少女也是信心滿滿,「就這麼充滿幹勁,極限的上吧!!!」

  「……嗯,我會加油的。」深海少女只能這樣說了,雖然她根本不知道這個極限男子口中那位能單挑雲雀的女壯士是誰……反正不可能是她。

  「等等……這並不努力就可以做到的事吧?」澤田綱吉不由得吐槽了一句,同時也十分憂心,「再怎麼說,點燃指環這種事……」

  「並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喔。」

  稚嫩又莫名帶著成人一般沉穩氣概的嗓音響起,戴著紳士禮帽的殺手男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站在眾人身後,並開始開口嘲諷自家學生,「這麼果斷的否定這件事,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太婆婆媽媽,還是對深海光流的能力有太多無謂質疑啊,蠢綱。」

  「Reborn!」澤田綱吉先是習慣性的驚呼一聲,而後立刻皺起眉頭反駁,「我才不是懷疑深海桑……只是點燃火焰什麼的,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澤田綱吉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燃起火焰——不,應該說是第二次的時候,他遇上了很大的瓶頸,無法把覺悟成功轉化成火焰……澤田綱吉深深覺得,自己能燃起火焰,那還是因為當時到了那個戰火紛爭不斷的十年後世界,迫於環境才快速學會的。

  所以,為什麼帶來這種一點也不愉快的經驗的事情,一定要深海桑去做呢?

  ……澤田綱吉一點也不明白。

  「是這樣沒錯。」Reborn不可置否地聳聳肩,不過同時他也將雙手交叉在胸前,「不過,誰給你的錯覺,認為深海光流是個普通人?」

  殺手男孩說著還微微挑眉,那表情就像是無聲的在問「君不見此女骨骼驚奇,將來必有一番成就?」一樣……具體到他都不知道怎麼吐槽了喂。

  「那個……我本人還在現場,可以稍微尊重一下我的看法嗎?」被第一殺手貼上「未來要幹大事的女子」這等標籤的深海少女冷靜地舉起手,禮貌地發問,「其實我覺得,我很普通。」

  「所謂的點燃火焰,」Reborn理所當然似地無視了深海少女的聲明,逕自開始解說,「說穿了,就是看覺悟的程度。雖然要將決心化成火焰,還需要看個人的天賦,但最重要的還是『覺悟的程度』。」

  「覺悟嗎?」深海光流一聽,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有些疑問,而她也直接將疑惑說出來了,「……怎麼跟我聽說的不太一樣……點燃火焰,用的難道不是『怒火』?」

  「……」澤田綱吉敢肯定,這種亂七八糟的解釋他以前一定在哪裡聽過。

  ——雲雀前輩啊啊!!!這不就是雲雀前輩點燃火焰的方法嗎?!!!

  所以說,他到底應該震驚深海少女竟然敢去問雲雀這個問題,還是驚訝他們私交可能好到雲雀會回答她這個問題……不管是哪個,澤田綱吉覺得他都飽受驚嚇好麼?!

  「雲雀是特殊的情況,他不是常人。」Reborn面不改色地反駁了深海少女的說法,「嘛,不過雲雀恭彌生氣時,也是有『我一定要把你們全部咬殺』這樣了不起的決心,所以本質上還是一樣的就是了。」

  「是嗎……看來是我問錯人了。」深海光流聽了覺得也挺有道理的,就是可惜好心幫她解答的雲雀恭彌的友好了……雖然只是昨晚在空中花園散步遇上對方,她順口一問罷了。

  「本來就是……你這女人到底怎麼想的,竟然會去問雲雀那小子?」獄寺隼人說著,臉上表情有些質疑的味道在,「怎麼想都不應該……明明……看在十代目的份上,妳來問的話我也會勉強給妳解答啊!」

  「呃,不,我只是隨口問問……」而且總覺得問你問題會複雜化吧?變成嚴肅的學術研討會之類的。

  深海光流明智地沒有把後面一句話說出口,而是看向Reborn,轉移了話題:

  「總之,就是要對一件事情充滿了決心,那麼就能使用魔法了?」深海光流琢磨了一會兒,聽起來大概是這麼回事?

  「就是這樣,很簡單吧?」Reborn在澤田少年一肚子欲吐的吐槽噴薄而出之前搶先出聲肯定道,「怎麼樣,要嘗試看看了嗎?只要想著的事物擁有足夠的決心,那麼大抵就能成喔。」

  別的不說,第一殺手對於醫學少女的悟性還是有不錯的評價的——在他的判斷裡,自己並不需要如同當初跟澤田綱吉那樣的循循善誘;相反地,提點幾句的目的,也不只是讓對方點燃火焰這麼簡單而已。

  ……也就是說,如果能弄清楚這個幾乎可以說是讓人摸不著頭緒猜不到想法的醫學少女,她所持有的「覺悟」,也許也能依憑那樣東西,找出讓對方留在新彭哥列的關鍵……這才是第一殺手暗自裡打得響亮的算盤。

  「嗯,我還是先試試好了。」深海少女點點頭回應,同時抬起了左手——中指已經戴上了考官所派發的試驗用指環了,「雖然規定是四十八小時以內燃起就好……不過,果然還是希望能在下一門報告前結束,不然也會耽誤到大家的時間吧……」

  「欸、沒有這回事,深海桑妳不要有壓力——」

  一直到現在還深深記得當初,在無法點燃火焰時產生的焦躁感覺,澤田綱吉不由得擔憂地出聲,不希望給對方太大的壓力——雖然他很想趕緊放假逃離黑手黨學園……但是想也知道,他們怎麼可能放著深海桑不管嘛——

  可是被牽掛著的少女似乎沒有接收到自家Boss那擔心的電波。

  雖然她再度輕輕皺了自己的眉,看上去隱隱透露出了一些困擾的意味,可未套上戒指的那隻手卻是逕直從口袋裡面翻出了一本小小的記事本。深海光流翻開了冊子,聲音與攏在一塊兒的眉頭相似,是帶有一點困擾的語氣:

  「不過……觸發火焰的關鍵竟然不是『怒火』……那這個排名似乎也沒有用了?」她慢慢呼了一口氣,那模樣就像是在嘆息,並且她的語氣中也帶者點可惜,「虧我昨晚認真的列了一下能讓我火大的事情呢……啊,現在想想還是有點生氣。」

  「……」澤田綱吉簡直不知該說什麼了。真的。

  可以說,現在的澤田綱吉只想把剛剛還想要安慰某個集大心臟以及神奇腦迴路於一身的少女的、那顆無謂的同理心揉爛丟到可燃垃圾區燒掉——特別是在看到排名前三的火大事件上面,竟然疑似寫著「白蘭杰索又不好好吃藥」這樣熟悉人名與讓人發囧的內容……

  ……果然深海桑這樣子的人……再怎麼樣都輪不到他擔心的是吧?!

  是吧?!!!!!

  「……再換個列表吧。」過了許久——又或許沒過多久,只是尷尬的氣氛讓時間因為相對論的作用變得無限延長——總之Reborn發話了,他說這話時面無表情,讓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見多世面了顯得淡定,還是極力壓抑著不要拔槍給深海少女一發子彈爆頭,「我是說,另外列一個想要達成的目標事項,以『決心』當主軸的。」

  「嗯,知道了。」對於Reborn的建議深海少女沒什麼異議;她只是歪了腦袋,思索了一下,「那麼,就照順序來?」

  「嗯。」大概是不耐煩但又不得不給予對方回應,這回殺手男孩的回答特別簡短;不過深海少女也不會在意就是了。

  「那麼,前三名的話果然是那個了吧?」收起小冊子後,深海少女眼神專注地盯著手上的戒指,認真地把剛剛迅速做好的排名唸出口,宛如對著魔法道具唸出什麼能觸發奇蹟的關鍵台詞:

  「下次再見到杰索,一定要叫他不要放棄治療,有病就給我乖乖吃藥——」

  「……」醫學少女妳這麼屌,把白蘭·前·毀滅世界大魔王·杰索的病況當咒語召喚火焰,他知道麼?

  「……這樣的覺悟似乎還不夠。」沒有察覺到眾人那怪異的目光,只是感受了一會兒指環變化的深海少女,開口評價道,「不過,似乎一點電流在我的手舟骨到籽骨附近徘徊……果然是決心不夠嗎?」

  深海少女那參雜著專業術語的話讓人不太好懂——不過聽起來似乎不是毫無苗頭,只是這樣的決心似乎仍不足,讓她稍微有點困擾。

  「那……」深海像是想起什麼,試探地唸道,「Xanxus不好好養傷還違規吃牛排配伏特加,下次見面一定要嚴格批評瓦利亞的飲食……?」

  指節上造型簡單的戒指沒有太大的反應,於是深海少女可惜地歎息,「電流……只在頭狀骨還有籽骨附近出現?也就是說,程度差不多的話,果然還是不行嗎?」

  「……妳剛剛說的話,根本都是作為一個醫生立場的發言吧?」站在邊上的獄寺隼人看得實在忍不住了,就說了某個算是他髮小的蠢女人一句,「那、只、是、醫、囑,哪裡會有什麼覺悟啊?!」

  「是麼?但我可是下定決心想要醫好他們的。」深海少女並不知道是否像是獄寺說的那樣,不過如果「作為醫生的醫囑必須要被確實遵守」這樣的理念不夠強烈的話,那想當然爾必須得換個想法,「那麼,如果說是其他的、充滿決心的事情……」

  就在少女沉默了實在太久太久,久得讓眾人不由得開始提防對方又語出驚人的時候,灰髮的醫學少女就開口了:

  「……完成師父遺志……那個一直到師父去世之前,都沒有破解的絕症命題……?」

  她的聲音很輕,不過因為距離不遠,甚至可以說因為關心狀況,少年們都圍上前來了,因此倒是聽得十分清楚;甚至因為聽到的內容比預想中的更加要嚴肅沉重,眾人幾乎都愣住了——特別是,對於小光的師父、黑手黨神醫西爾弗有所接觸的獄寺隼人。

  「西爾弗的……」獄寺隼人雙眸微瞠,像是沒有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儘管這聽起來還挺正經的,「……什麼?」

  不過,深海光流並沒有給予回應,只是專注地看著手上的指環;而那毫無波瀾的注視,就像無形中給指環帶來了什麼樣的化學性質變,一絲類似閃電一般的電氣無端閃爍起綠光,隱隱還發出了啪滋啪滋的聲響——

  ——不過,也僅限於此了。

  綠色的電光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消逝於無,要不是剛剛眾目睽睽之下確實見證了確實有類似閃電的物質存在,一切就好像是海市蜃樓的幻覺一般,很自然地消弭,恍若未曾出現。

  「……還是不夠麼?」這下,就是深海少女也感覺到了苦惱,更甚者,那雙灰眸中都有了堪稱「嚴峻」或是「凝重」的情緒,「我還以為……為什麼,覺悟竟然不夠?」

  不得不說,這樣的結果讓深海光流挫敗多了——比起沒辦法叫杰索吃藥,或是Xanxus挑釁似地在她面前大口吃肉大快喝酒更加的——畢竟,這是她一直當作是她的師父的遺願之一,努力至今的目標……結果竟然被宣告覺悟不夠……

  ……這簡直讓深海光流直接用懷疑的眼光重新檢視了一次自己的職業操守、與為人弟子的倫理道德了好麼?她還怎麼對得起她那愛操心的師父在天之靈?

  「……沒有為什麼,深海光流。」大概看出了深海光流微妙的自我懷疑,以及發現事情進展不如他預料的順利,Reborn開口了,「不過是這件事,未能激起妳真正的覺悟罷了。」

  與此同時,他也認真的在心中重新評估已故的黑手黨名醫、「銀之西爾弗」這號人物——畢竟,雖然沒有成功讓火焰完全點燃,但卻也起掀起了戒指與深海光流之間微妙的反應。

  ……也就是說,也許深海光流的「決心」與「覺悟」,在某一層面牽繫著「西爾弗」這一人物——至少在提起「決心」時,除了醫生的職責,她想起的事情還是他那個師父的課題——也許是遺願或是其他什麼的……不管怎樣,總之這再度掀起了第一殺手調查此人的興趣。

  ——不過,現下最要緊的卻不是已故的神醫。

  於是殺手男孩扶了扶帽沿,繼續說道,「仔細想想吧!比起這種聽起來了不起的使命,應該還有什麼事,是能真正激起妳真正的『覺悟』吧?」

  「不是『必須』完成的事,而是妳『想』要完成的。為此,妳會不遺餘力、不惜代價地去達成——」

  「——那就是『覺悟』。」

  「真正的……覺悟……」

  深海光流壓低的聲音,重複了一次第一殺手的話,並且認真地思考著,以對方對於覺悟的定義來看的話,她此生最大的覺悟……會是什麼呢?

  她努力想了想,可是卻發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翻找記憶尋找有用的資訊實在很困難;又或者說她其實也才十幾歲,從客觀角度來說,「此生最大的覺悟」什麼的,不管怎麼評斷,都會顯得武斷淺短吧——

  「那個……深海桑!」

  澤田綱吉那帶點憂慮的嗓音喚回了深海光流的注意,她回頭看向對方,而那名少年正抿著嘴,眉頭深鎖,像是猶豫了很久,躊躇不安地開了口:

  「那個……不用想太多啦……就是……最希望看到的畫面……之類的?總之,想得太複雜的話可能……比較沒有幫助喔……?」

  「可以的話……請直觀地、把心裡的聲音說出來吧。」

  其實,澤田綱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開口提點,明明他該是最不希望看到深海光流點燃火焰的人——那總讓他感覺又把一個無辜的人扯下來淌黑手黨這灘渾水一樣——可是,看到深海少女那種連面無表情都掩飾不了的迷惘……他突然就想要說點什麼。

  真要說是為什麼的話……也許是因為,他曾經也這樣迷惘吧?

  雖然說現在也時常有疑惑、不解,不知所措的狀況……可是,他身旁也還有那麼那麼多的人、有著大家的陪伴。

  ……沒錯,其實他只是,不希望深海光流覺得,她是一個人在迷惘而已。

  不管怎麼說,至少還有他們,不是嗎?

  ——棕髮的年輕首領如是想著,堅定的暖色眼眸直直望進深海少女那有點單調冰冷地灰眸中,而深海光流也是如此——只覺得整個人恍若被明亮的棕色眼眸裏面那一點一點向外滲出的耀眼光芒給點醒了,深海光流感覺自己莫名地想起了什麼。

  要說想起什麼……可能是她第一次跟她的師父表明,她想要成為醫生的志願,也可能是他師父死前那副絮絮叨叨要她千萬要開開心心過未來的每一天,然後她認真頷首答應的畫面。

  又或者是……頭一次見到澤田綱吉為首帶領的新彭格列家族,那時對於老熟人獄寺與六道那樣子的轉變而驚奇、欣慰的心情;還是即使不知道她所為何來,仍然相信她並單獨留下來應付難纏的史庫瓦羅的山本、或是從見面起就對自己極為友善的女孩子們;

  還是,對於她生涯規畫有很大幫助的雲雀、總是猝不及防給她一發帶她到十年後的藍波、也有總是熱血的極限大哥,和以給人添麻煩為樂的鬼畜第一殺手。

  ……其實,還有很多很多事、很多很多人,在那一個奇妙的瞬間,深海光流似乎都從澤田綱吉那能容納一片天空的包容的眼中窺見了;而最奇妙的是,即使看到了那麼多、想起了那麼多……最終的畫面,還是停留在眼前。

  ——停留在這個,所有所有的人,都站在一起的「現在」。

  如果說,她所想所願,一定要達成的東西是「覺悟」,那應該就是……

  不知道什麼時候,深海光流悄悄閉上了眼,簡直像是想要傾聽內心的聲音一樣不著邊際的模樣。

  可也沒有人笑她,也許是因為那張毫無波瀾的臉看起來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反而看起來肅穆莊重——而她本人自然也是十分的認真,雖然旁人並不能看出她在想什麼,但是——

  ——戴在少女左手中指上的指環燃起了火炎。

  那雷電模樣的綠色火炎可以說是自指環中倏然竄出的,恍若拔升離群的飛鳥,青綠色的光於指環中心燃燒得極旺,即便看似毫無依憑,卻源源不斷地冒出並翻湧著,好似寄託了無窮無盡的生機與活力,跳動著綠意盎然又光彩奪目的堅毅光芒。

  深海光流過了一會兒才張開眼,那時綠光方興未艾,青色的光一明一滅地映照在臉上理應讓人感覺悚然,可一旁圍觀的人除了對突發狀況稍微有些訝然以外,其餘只剩下滿滿的興奮與祝福。

  「太好了——!」不知道是誰的聲音響起,也許那是少年們共同的心聲,因此全重疊在了一起,「實在是太好了——」

  眾人陷入了喜悅中,就連一向吝於誇讚晚輩的第一殺手都勾起了唇角,淡淡吐出一句「這不是也能做到的麼?」

  「深海桑妳好厲害!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成功點燃指環了!」

  澤田綱吉由衷地稱讚著,在他看來,說不定他剛剛說的話都是多餘的——對於深海桑這種天才,點燃指環果然也是小case,他剛剛其實是多管閒事了吧?

  不過,怎麼樣都可以啦——雖然因為仍然對「讓深海桑學會點燃火炎」這件事保持著質疑的態度,但澤田綱吉不免還是打從心底覺得,這樣真的是太好了。

  「是啊深海,真是太厲害啦——當然,阿綱鼓舞士氣的發言也真不是蓋的!」山本武笑出了一口白牙,同時親暱地攬過深海少女與澤田少年兩人的肩膀,「不過,深海,剛剛妳沒有講出妳的覺悟,讓我有點好奇呢,哈哈!」

  「誰准你對十代目動手動腳的!棒球笨蛋!」後頭獄寺隼人一把就扯住兩隻手不安分的山本武的衣領,用力一拉將他與兩人隔離,順便也截斷了山本的問題。

  然後,他表情有些彆扭地站到了深海少女的面前:「那個……要不是有十代目,妳怎麼可能過關,要給我好好地感謝十代目!」

  「啊?章魚頭你在說什麼,雖然澤田的鼓勵有用,不過深海也是極限的超級努力啊?!」

  「什麼?!區區草坪頭還敢反駁作為十代目左右手的我所傳達的十代目的意志……?!!」

  「啊啊你們別吵了!而且獄寺,我才沒有傳遞什麼意志給你——」

  「——那個,不好意思。」

  深海光流在眾人慣例的爭吵之際,十分冷靜地舉起了沒有戴著指環的那隻手,那樣沉著的嗓音實在與現場歡欣鼓舞的氣氛太不搭嘎,是以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並回頭看著深海光流。

  即使被那麼多雙眼珠子盯著瞧,深海少女似乎也有點也不緊張——當然,也有可能是沒有人看得出來她正緊張著——總之不只是表情平和,此時的她就連提出問題,都如同平時一樣心平氣和:

  「點燃了火炎很開心沒錯,我也很感謝澤田……可是,可以順便告訴我怎麼熄滅它麼?」

  現在深海光流的聲音與其說是平靜,倒不如說是有種氣若游絲的微妙虛弱感,對照著越燒越旺、氣焰都囂張到即將形成燎原之勢的綠色火焰感覺分外弔詭,「還有……火炎……難道是以血糖當燃料燃燒的?」

  不然為什麼她感覺自己現在宛如一個血糖過低的營養不良症患者……

  眾人:「……咦?」

  「……嗯。」深海光流發出了個簡短的音節,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鎮定,也依舊虛弱,火焰也還在燒,而眾人似乎也逐漸理解了什麼,卻無法阻止,「那個,我頭有點暈,誰能給我塊巧克力,我升個血糖先……」

  眾人:「……咦?!!!!」

  「……這還真是……」Reborn高深莫測的黑瞳裡面閃過了莫名的意味,看著持續燃燒著生命之炎還誤以為是血糖在流失的少女,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會點不會滅的人呢。」

  所以該怎麼說呢……這傢伙果然就是個奇葩吧?

  見多識廣的第一殺手只能這麼評斷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澤田綱吉簡直要抓狂,明明知道那燃燒的可是作為生命之源的火炎還有心情說風涼話——啊啊他就知道不應該讓深海桑燃起火炎——

  「深海桑妳別繼續燃燒了啊快滅了它——不不不拿水澆不熄的快住手啊啊啊啊——」



  ***



  後來,深海光流總算成功地熄滅了火炎——雖然燒到後來已經有些虛弱,不過她倒不覺得有多大的妨礙,反而是幾個男孩子們特別操心;不過在她的堅持下,總算還能跟庫洛姆一起站在台上做報告了。

  「光流大人,您真的沒事嗎?」上台前,庫洛姆不無擔憂地問著,「聽Boss他們說,您在剛剛的武術課考試上面消耗量了大量的火炎……」

  「我沒事,剛剛吃了巧克力已經好多了。」堅信自己只是血糖太低的深海光流真的不覺得這有什麼,「倒是庫洛姆……等等上台就麻煩妳幫我操作儀器了。」

  「嗯!」庫洛姆用力點頭,表示自己絕對使命必達;每回看著對方這樣的模樣,深海光流總覺得這女孩可愛得不得了,「我會加油的,光流大人!」

  ……要是能別叫她大人會更好。

  深海光流有點無奈地暗自腹誹著,卻也沒有開口吐槽什麼——畢竟庫洛姆雖然是個軟妹子,但個性裡面還是有倔強地部分,就像六道一樣……當然,深海光流是說固執的地方,不是軟妹的地方相像。

  「下一組組別要報告的是——彭格列家族!」

  台上的教授十分愉快地喊出了深海光流與庫洛姆兩人的組合,可台下的學生卻是一陣騷動——顯然沒有人想到,竟然還有人敢報告最老牌也最大尾的彭格列家族——畢竟明明整個學期,學校的課堂上講的都是彭格列起源發展史啊!

  在台下等待並旁聽報告的彭格列少年們並不知道這件事——就算澤田綱吉知道他的祖先包辦了整個課本的第一個章節,也萬萬沒猜到,其實整本課本根本就是業界通行版的「彭格列發展史」。

  是以,在台下一片嘩然時他們都搞不太清楚狀況,只是稍微有些慌張,或是說擔憂地看向台上的深海少女與庫洛姆——不過,深海光流那等萬年面癱不說,就連庫洛姆看上去也特別的鎮定,顯然是胸有成竹,倒是讓人感覺放心不少。

  待到庫洛姆在後方擺弄好要用的幻燈片,深海光流已經沉著地站在講臺正中央的位置;她仍穿著那一襲潔白無垢的白色大掛,也許是因為年紀輕輕卻已經是某一領域的專家,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專業的氣息,讓人莫名信服。

  「今天,我與我的夥伴要報告的,是我們隸屬的家族。」

  隨著深海光流簡單的開場白,整個教室裏突然像是沸騰起來的悶鍋一樣喧鬧了起來;顯然其他的同學都是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個班級裡面,竟然有大名鼎鼎的彭格列家族的成員——那可是只要加入了,就足以讓所有義大利黑手黨稱羨的超高規格家族啊!

  簡直可以接地氣地說一句——祖上冒了青煙才能加入啊!

  對於其他學生們的感想不得而知的深海光流,不大在意台下的躁動,依舊用中正平和地語氣繼續她們的報告——

  「也就是新·彭格列一世家族。」

  ——台下進入了詭異的靜默。

  像是在思考老牌的業界龍頭家族加上「新」又自稱「一世」是什麼樣讓人窒息的操作、或是有沒有可能是不知道哪來的山寨盜版貨,學生們逐漸由了窸窸窣窣地討論聲;就連一旁坐著的教授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畢竟他教學二十多年來就從沒聽過什麼新·彭哥列一世家族,他就怕這只是台上兩名學生瞎掰出來混學分的。

  「所謂的新一世家族,之所以會出現,是因為創立至今的彭格列已偏離了當初成立彭格列的初衷。」深海光流面上研究毫無表情,看上去極端缺乏親和力,卻看起來越發專業並具有十足的說服力,「即便,彭格列已經足夠強大,但也成為了逐漸失去核心價值的陳腐的巨大機器。」

  「因此——彭格列十世、未來的彭哥列新一世——也就是我的首領,澤田綱吉……」

  說到這裡,深海光流不免以目光逡巡過台下的學生,並以自己優良的視力,迅速地找到了正慘白著一張臉,露出「這到底是在說什麼還不快來人啊堵住她的嘴別說了」表情的澤田綱吉;

  而兩人對到眼後,大概是發現目光接觸的時間太長,澤田少年的表情又從驚恐變成驚訝——大概是驚訝,自己竟然疑似認出他的臉了吧?

  深海光流頓時覺得十分有趣——不過她還是肅這一張正直的不得了的面癱臉,一字一句,愉快地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他決定要重整彭格列,找回初衷——」

  ——這時候理當是要笑的,可深海光流沒有,她也笑不出來;不過,她在眾人還沉浸在因為她的宣言而引發的震驚中時,微微闔上了眼——

  然後,她聽到了,她某個彆扭到不得了的老朋友的嗓音,一如往常地用某種她十分肯定只是在裝腔作勢的腔調,在她腦袋裡半是嘆息,半是帶點逞強嘲弄地語調,這麼說道:

  『kufufufu……那就隨便妳了吧,深海光流。』六道骸的嗓音說著,微妙地有種無可奈何的味道,『倔強著想往烈火裡面撲這一點……倒是跟澤田綱吉分毫不差。那麼,我就興致盎然地靜待觀賞你們慘況的一天吧。』

  ——嗯,我知道了,六道。

  深海光流這麼回道……希望我們能成為彼此友善的同事,共事愉快。

  六道骸的嗓音沒有再響起,大約是惱羞成怒離開了;不過深海光流還是不太在意,她只是張開了眼,睜著比平常大約亮上幾分、難以察覺到笑意但確實是笑著的眼眸,接續著說道——

  「——而我,我們,相信他能做到。」



  ——因為我們大家,會一起辦到。



  Chapter.26.5點燃指環的是?

  自從聽說了校方先行公布的武術課考試題目,深海光流不由得感到為難——燃起火焰這種事,果然她這種純科學的理科生還是無法想像該怎麼做到啊?

  「……不管怎麼說,還是難以想像。」

  上頂樓的花園進行日常散步的深海光流一面這麼想著,一面繼續向前走。沒過多久,很快來到了她時常會走到的涼亭——十分難得的,那裡已經站著一個人了。

  那人原先是背對著深海光流的,可當她在不遠處一站定,他又默默回頭瞥了一眼,讓深海少女看清了他的臉——那張鑲著漂亮鳳眼,神情冷厲的少年面孔,細微的碎髮隨著初夏之夜吹起的微風微微飛舞,看起來倒是莫名柔和了一點他的銳氣。

  「……雲雀?」深海光流不大確定,雖然這一個禮拜她都努力地拿著少年們的照片,企圖把所有人強硬地刻到海馬迴上面,不過眼前少年的模樣還是格外地模糊,畢竟比較不常見。

  「小動物。」那個肯定是雲雀恭彌的人吐出了一個除了他絕壁不會有人吐出的稱呼,看著她,就算是打過招呼了,「這麼晚了還在夜遊,是打算違反風紀嗎?」

  「……啊,抱歉,是比平常晚了半小時左右。」深海光流瞄了一眼手錶,看來今天在浴室裏發呆太久了,大概這個時間就是雲雀恭彌默認的「宵禁」了吧?「想了些事情比較出神,忘了時間……我現在就離開,下次會注意時間的。」

  雲雀恭彌挺好說話地點點頭——大概因為深海光流是初犯吧,而且對方一向奉公守法,這一個「下次會注意」,委員長大人還是願意相信對方的誠信度的。

  而深海光流也是真的打算要離開,只不過離開前她又走神想起了考試的事情……不知不覺就回了頭,引來雲雀恭彌交叉著手臂,朝她投來詢問的眼光——深海光流發誓,那個瞬間,她一定是被曾經去過的未來、那個沉穩和善的成人雲雀蒙蔽了,才會這麼開口的——

  「那個,雲雀。」深海光流語氣十分誠懇真誠「能問個問題麼?就是……該怎麼點燃火炎?」

  ——她這個問題甫一出口,就神奇的看到雲雀的表情產生了難以忽視的變化……那個表情……大概是,一個「莫名其妙」的表情。

  ……她可從來沒想過會在對方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儘管她在更早之前根本沒記住那張臉……但跟氣質不符就是不符,簡直嚇得她想要找時光機回到剛剛那個時間段阻止自己禍從口出了。

  不同於深海少女感覺的驚悚,雲雀恭彌是真的覺得莫名其妙——本來就莫名其妙,為什麼一個草食性小動物,一定要燃起火炎,成為披著狼皮的羊?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包括是強大的小嬰兒——深海光流這樣的小動物,即便燃起了火炎,與澤田綱吉那樣的小動物,也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的生物有不一樣的生存方式,這是雲雀恭彌的信仰……所以,聽到深海光流詢問怎麼燃起火炎,對雲雀恭彌來說,無異於一張魚張嘴問他要怎麼飛上天——

  ……的確就是,莫名其妙。

  「妳……」

  雲雀恭彌皺起眉頭,大概是想要糾正一下眼前的小動物那「扭曲」的觀念,卻在下一個瞬間倏然銳利了那雙鳳眸,一個回身之際,已經是雙手持拐到備戰狀態。

  起初深海並不明白雲雀為何有那樣的反應,可當她也朝雲雀看得方向望去,看到那抹熟悉的人影,突然就明瞭了——

  「哦呀哦呀……半夜不睡覺的原來不只深海光流,還有一隻小麻雀呀。」藍髮的少年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半個身子隱沒在黑暗中,宛若一腳踩在黑白的交界上一般,「那麼……kufufu,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呢?」

  「違反風紀的鳳梨——咬殺。」

  ——聽澤田說,雲雀和六道的感情很不好?

  ……看著在轉瞬之間就戰在一起的兩人,深海光流突然不太明白,這樣到底是感情太好,還是感情太差了——這麼旁若無人,她總覺得她站在這裡才是多餘的啊。

  出於這樣極度具有自知之明的想法,深海光流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決定放棄在這裡當背景板,果斷選擇回房休息了……畢竟明天還要考試呢。

  「等一下……深海光流。」還拿著三叉戟躲避雲雀恭彌的攻勢的六道骸,卻不知道為什麼還是關注著自覺退場的深海少女,甚至在發現對方悶聲不吭就想溜時,語氣都帶點咬牙切齒,「誰說妳——可以走了?」

  「……」深海光流不太明白自己是招誰惹誰了,不過出於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她給面子地停下腳步,打算解釋一下,「我……」

  「不需要理會他,小動物。」這時雲雀倒是開口了,聲音如往常一樣凌冽得不得了,「這裡的風紀是我管轄的,回去,不然一起咬殺。」

  「……」認真比對了一下雲雀拐子的威力,還有六道事後可能囉嗦的程度——深海光流的理智冷酷地教唆她抬腿遠離雲與霧戰場。

  「深海光流——」六道骸的聲音此時聽來已經不是咬牙切齒了,而是開始有些火了;這個認知讓深海光流稍微遲疑了一下,腳步也跟著慢下來了,「kufufu……妳剛才,不是想要詢問,指環點燃的方法麼?」

  「……結果都聽到了啊。」深海光流總算是停下了腳步,不過語氣也變得有些懷疑,「都聽到了為什麼要問我們有什麼秘密……增添神秘感?」

  ……深海光流那只差沒直說「六道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的眼神,不論領教幾次,六道骸都覺得惱火得不行。

  不過,這次他倒是忍下了這口氣,畢竟他的來意可不是來讓對方氣死自己的:「kufufu……我只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妳這個醫生,竟然也會想到要執起殺人的利刃。」

  「……嗯?」深海光流聞言,不由得蹙起眉,只覺得這個老朋友講話越來越不著邊際了,「六道,你是不是誤解了什麼?」她沒有轉職的打算啊——話說從殺手轉醫生,這個職業的轉換差別也太大了吧?

  「難道不是嗎——看來,妳還不知道點燃了戒指代表的意義啊。」

  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這個幻術師無所畏懼,竟然在與雲雀交戰之時,還有閒功夫分出神弄一個幻術分身湊到深海少女面前危言聳聽,「那可是黑手黨血與罪業的證明,是最不祥的詛咒。」

  「——那樣子的兵器,妳還打算再使用麼?」

  「……?」

  因為六道骸的問句,深海光流不由得疑惑地睜大了雙眸——可在她反問對方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之前,一旁的雲雀恭彌猝不及防地就往幻影六道骸的腦門用力揮去——幻術消失之際,那冰涼的拐子恰恰擦過她的額髮,在夜空中划過一道挺完美的弧度。

  然後,拐子的主人正對著深海光流鎮定到不可思議的臉,冷著臉,沉著嗓音說道:「妳是不是問了要怎麼燃起火炎?小動物。」

  「呃,嗯。」深海光流只好這麼回答——如果這算是回答的話。

  「那很簡單,燃起火炎的方法。」

  雲雀恭彌繼續說著,人卻已經回頭,一個用力飛擲,讓其中一隻拐子騰空飛旋,劃擦過六道骸真身的面頰,讓後者發出了有些興味的招牌kufufu笑聲;

  而雲雀恭彌拔起落在草叢裡的拐子,欺身上前繼續展開攻勢——

  「那就是——『火大』!」

  深海光流:「……」

  不管其他人有沒有信,反正深海光流是信了——是以當她終於逮到空隙溜回房裡,便洋洋灑灑寫下了一堆能讓自己「火大」的事情——

  嘛,希望雲雀能保佑她吧。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4:0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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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7:5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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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暑假】Part.01一起踏上旅途吧

  義大利的北部與位處南部的西西裏島幾乎完全不一樣。

  北義大利夏天並不算太炎熱,上午九時的陽光更是灑遍街道形成適中的溫度,讓人在初夏時節跟著也慵懶了起來。

  這樣的天氣放在西西裏,大約所有的西西裏人都會放下手邊的工作,專心的享受太陽給予的溫暖——就這點來看,拖著行李箱橫越意大利街巷小弄的深海光流覺得,自己大概比較適合當個北義大利人。

  畢竟,她可是剛剛將義診的工作告一段落,馬上就要趕往日本擔任科學家威爾帝博士的助手了,可謂是勤奮盡責的業界表率。

  「還好Reborn是真的有好好跟他商量……」拖著銀色行李箱趕往機場的深海光流,一邊走著,同時不由得喃喃低語道,「不過還真是麻煩人家了……果然去日本得買點伴手禮賠罪吧?」

  不過應該送什麽好呢?如果是考慮到個人的話好像不大知道該送什麽,如果是全體參與義診的病人的話……孩子們會喜歡糖果或是玩具吧?

  但她對於這一塊不太熟悉,大概得找人問問……

  「孩子的話,送上一些稀奇的小玩意是最好的吧?」一道帶著十足沈穩內斂的男性嗓音,操著一口流暢的義大利腔響起,道出的內容是十分認真的建議,「所謂『禮輕情意重』,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這樣啊,我明白了。」語氣微頓,深海光流同時停下了腳步,看向出聲的人,「……不過,冒昧請問一下,請問你是?」誰?

  眼前少年身量如一般的意大利人一般高,卻長了一副東方面孔,黑髮黑眼,膚色屬於亞洲人的黃膚——這樣長相的人,很遺憾的並不記載在深海光流少數能認出的人臉名單中。

  「啊,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果不其然,少年立刻察覺到自己突然的插話似有不妥,十分有禮地朝深海光流微微鞠躬,「我是學生會的梁衍,光流小姐。」

  「原來是梁衍啊。」深海光流這才恍然大悟——雖說記不住對方的臉,但她記得舉辦聖誕舞會時受了學生會不少幫助……所說在校花大賽結束後似乎沒再說過話,不過一般而言,這樣的關係應該界定為「熟人」了,「抱歉,一時之間沒認出來。」

  「不,是我忘了光流小姐您的認人習慣了。」梁衍倒是自覺地攬下了過錯,顯得十分紳士;事實上,深海光流對於這個人的印象一向也能用「溫文有禮」四字概括,「對了,這個時間,光流小姐怎麽會在這裡呢?」

  「剛完成了安排的工作,現在正準備去機場,前往日本。」深海光流回答,而後禮貌地回問道,「那麽你呢?」

  「我的話,正在尋找一位大人。」黑髮、東方面孔的少年一本正經地回答,卻讓深海光流難免有些疑惑。

  「……尋找一位大人?」頓了頓,深海少女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是的。那是我目前正在侍奉的大人……」說起這件事,梁衍不禁皺起了眉頭,看起來分外自責,「說來慚愧……我本來應該好好跟著那位大人的,可是因為人潮擁擠,我與那位大人在商店街區甜點試吃活動中走散了。」

  「……」深海光流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詢問,為什麽梁衍與他口中的「大人」會出現在甜點試吃活動……總覺得一旦問了會知道什麽她不該聽到的真相。

  簡單來說,她的直覺要她別追問下去。

  「那麽,你不用去尋找那位大人麽?」在這裡跟她瞎侃還爆自家上司的黑料真的沒問題?

  「啊,沒事的,因為大人在前往時就與我約定好了,要是走散了在哪裡會合。」說到這裡,梁衍緊蹙的眉梢這才微微鬆動,像是心中的擔憂稍微減退了。

  「不過,真不愧是那位大人——『如果小衍你不小心在走失了,那麽就在前面的噴水池待著喔,等我試吃完甜點店的新品就會去拯救你了唷~』——這麽說著的大人,果然是料事如神啊。」

  梁衍語氣帶著十足的敬佩,可能用那樣正經耿直的表情惟妙惟肖地模仿「那位大人」的語調,說不定才是最讓人佩服的事情。

  「……」而深海光流覺得,她仿彿、好像、依稀,能夠猜到那位大人的真實身份了。

  ……不不不。不可能的。

  白蘭傑索再怎麽恣意妄為罔顧醫囑目中無她這個主治醫生,也不會做出這種簡直可以讓她的火大指數翻倍成長的鳥事吧,不可能的——

  「唷~小衍你果然在這裡……咦?這不是光醬嗎?」即將榮登深海光流火大排行榜第一名的傑索少年,笑得甜甜的並自不遠處朝他們招手,手上還抱著一個傳來香甜氣味的紙袋,徑直往他們的方向走來。

  「光醬妳好,我們又見面了~」

  「我不是什麽光醬。」深海光流冷靜地反駁,語氣冷酷到能讓心理素質差點的人直接哭出來的程度,「我是你的主治醫師,傑索。」

  ——所以還不快點讓你懷裡那一堆挑釁你主治醫師職業尊嚴的東西消得無影無蹤啊餵。

  「哈哈,光醬真是的,每次見面都是這個話題可不行的唷,多談點開心的事如何?」

  傑索少年微微彎起一雙漂亮的紫羅蘭色眼眸,唇畔也漾起一抹更為甜膩的弧度——不過與此同時,他也悄悄地抱緊了懷中的紙袋,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一小步,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例如……剛剛光醬是不是認出我了?」

  「沒有。我只是靠著梁衍給的線索猜出來了。」深海光流依舊用冷酷無情的語調,然後面無表情地朝白髮少年伸出手,攤開掌心,做出像是要索取什麽東西的動作。

  「還有,沒收。不然下次見面,我們談的最愉快的事情,可能就是慶祝幫你動糖尿病併發癥的截肢手術成功了。」

  白蘭:「……」

  「……每次見面,光醬果然都會帶給我意料之外的驚喜。」

  依依不捨地上繳了點心的傑索不禁露出有點肉疼的表情;但他看著深海光流神色自若地打開行李箱,準備將他的甜食裝進去,便故作大方的樣子,「嗯,看在光醬總是這麽有趣的份上,就這點東西通通送給光醬當紀念品也沒問題啦。」

  「……嗯,如果作為紀念品的話,的確不錯。」收拾著東西的深海光流動作緩了緩,若有所思,「……好,就這麽辦吧。我會要孩子們感謝你的。」

  「……嗯?」大概是一時之間不大明白,傑索少年那張笑癱一瞬間都染上了疑惑的情緒;可他似乎也看出了深海少女沒打算多談,於是便將那張笑臉轉向面對了站在一旁不語的梁衍少年,「小衍知道光醬是在說什麽嗎?」

  「是。光流小姐恐怕是在說要送給孩子們的禮物吧,剛剛屬下也有與光流小姐談論到此事。」

  梁衍十分盡責地解釋了一下剛剛的情況,不過倒是沒提到剛剛他倆拿傑索少年做談資的是——大概是因為耿直的東方少年對此毫無所覺吧,「太好了,白蘭大人,這樣也解決了光流小姐的困擾,真不愧是白蘭大人。」

  「是啊。」深海少女聽及此,不由得出聲附和,「解決了我的困擾、以及你岌岌可危血糖指數,還不浪費這些甜點,一舉數得呢,真是太好了,傑索。」

  「……」有時候白蘭感覺,他與醫科生,大概真的是無話可說。

  「好了,既然沒事,那我要先告辭了。」沒有察覺到現場詭異的靜默,收拾好甜點袋子的深海光流逕自起身,跟著就對兩人這麽說道,「傑索,請你好好吃藥。梁衍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幫我監督一下傑索。告辭。」

  「……光醬,等等~」本來陷入沈默白蘭見深海光流欲離去,終於恢復了平時的笑臉,語氣也變回往常蕩漾的樣子,「明明才剛剛見面,現在就說再見也太快了吧?我很想和光醬好好敘敘舊呢~」

  「小衍也是這麽想的對吧?」不等深海光流冷漠的吐出「我倆除了你快要無法挽回的病情以外沒啥好說的」這樣的話,白蘭傑索又彎起了眼眸,果斷拉了一旁的梁衍少年做了煙幕彈,「肯定也很想繼續跟光醬好好聊聊的……對吧~」

  深海光流在聽完的當下只覺得有鬼——不過她才剛皺起眉,也沒來得及說什麽,一旁認真的梁衍少年已經一本正經地接過了自家上司拋來的話頭了:「是的,我的確是有事情,可能得耽擱一下光流小姐的時間。」

  「……是?」深海光流沒辦法,只好停下腳步;誰讓梁衍實在是個正經人,而且還幫過她的忙,於情於理,深海光流覺得自己都不能就這麽不給面子的調頭走人。

  「上次的校花選拔中,多虧了光流小姐鼎力相助,才能平息風波,一直沒有機會親自致謝,但我十分感謝光流小姐。」

  梁衍倒是說起了一件深海光流不大在意的事情——話說應該感謝但其實是庫洛姆吧?不說是她自認為自己的條件不大適合選美——畢竟就沒看過哪個面癱選美能選上的——光算武力值就直接被淘汰掉了。

  這麽想著的深海光流,自動忽略了白蘭興致勃勃地在一旁插的那一句「咦?光醬是校花嗎?好厲害呢,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光醬這麽有趣嘛~」的話。她只是這麽回答:「沒事,其實那不算我的功勞,是庫洛姆才對她是實至名歸的校花。」

  ——文武雙全,外表標緻美麗,還是彭格列守護者中唯一的一枝花——各方面來說,這個瑪菲雅學院校花之名,庫洛姆都是當之無愧的,而深海光流自認為她也沒出什麽力,卻被這樣感謝了……實在讓她感覺不太自在。

  「不。光流小姐的確幫上我很大的忙,這點無庸置疑。」然而梁衍少年語氣卻未必堅決,一口咬定深海光流就是此事的最大功臣,「托光流小姐的福,現在我們的學生會已經能齊心協力,一同為同學們共謀更好的學習環境了。」

  「是這樣麽……?」深海光流還是有點是遲疑,老實說她還真不相信這樣的校花選美,到底能引起學生會組織行動力的什麽巨大質變。

  「肯定是的啦,光醬儘管放心收下小衍的感謝吧。」白蘭傑索還是笑著,十分有興致地參與話題,「而且小衍是很固執的,固執到可怕的人唷,所以就算光醬覺得不是這樣,小衍也不會改變想法的啦~」

  「白蘭大人說的沒錯,不管如何,我感謝光流小姐的這份心意都不會改變。」梁衍也贊同地出聲回道,「事實上,多虧了光流小姐,本會幹部再也沒有為了這件事而起過爭執——」

  「——畢竟,以當時在選拔活動中,光流小姐您帶著校花過關斬將的英姿,怎麽看都該擔綱校草一職,可謂是實至名歸。」

  正直的學生會長用正直得讓人害怕的嗓音如此宣言:「這一點在學生會已經公認為事實,也就不用另行選拔了。而既然校花校草同屬一個家族,並且都是女孩子,那麽我們學生會也沒有什麽好爭執的;也就能站在同一陣線,齊心協力了。」

  深海光流:「……」

  白蘭傑索:「……」

  「……光醬,」過了一會兒,沈默不語的深海光流才聽到同樣沒吭聲的白蘭出聲叫了她的名字,語氣還帶有幾乎無法掩飾的好奇,「我能稍微問一下嗎?光醬妳到底是在選拔賽上面做了什麽呢……」

  「……」深海光流聞言還是沈默了一下,而後面無表情,但語氣分外微妙地道,「沒什麽……我只是背了一遍火山矽肺癥的學名。」

  ——所以誰來告訴她,他們學校的學生會為什麽會因為這麽離奇的理由,胡言亂語地給她安了個莫名其妙的稱號……還是其實她應該吐槽,這群人本質根本還是沒變,一樣成天抱團閒著沒事幹給校園偶像打Call啊——

  「對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拜託光流小姐一件事。」偏偏梁衍少年好似還閒事情不夠大,又是一臉認真地開口,「開學後有空的話,可以的話能幫我們學生會的幹部在他們的課本上簽名麽?學生會的大家都很仰慕您的聰明才智,希望能多少沾沾光。」

  「……好。」深海光流的心情簡直不能更複雜,但似乎也沒有理由拒絕,「不過,不要太相信這些東西比較好,我想也沒有什麽能讓人沾光的效果……」

  ……所以拜託請咱學院的打Call學生會別再搞什麽盲目的偶像崇拜了,請正經做人啊喂。

  「好的,我一定會提醒他們的。」梁會長十分嚴肅的應下,那模樣就像被班主任告誡了要督促同學用功唸書不要早戀的資優生班長模樣,「不過難得有這個機會,能請您先跟我合影留個紀念麽?可以的話,希望還能在上頭簽上您的大名——啊,方便的話還請寫上『給梁衍』的字樣。」

  「……」深海光流覺得,會認為對方是個正經人的自己,大概社會歷練還是不夠多;還是太甜,太天真。

  ——所以說,你這不就是那個最應該學會怎麽正經做人的傢夥之一麽,梁衍少年。

  「我就說吧,光醬。小衍是很固執很纏人的唷。」趁著梁衍正在擺弄相機——鬼知道這傢夥怎麽會隨身攜帶這種東西——白蘭倒是出聲了,面上還是維持著笑,語氣卻微妙的有些心有戚戚焉,「被小衍纏上了是很麻煩的……說真的,小衍實在很煩人,還比桔梗他們更囉唆呢。」

  「……不,其實我也不是覺得很煩……」深海光流心情研究複雜,可是卻沒有同意白蘭的話;雖然她深深覺得盲目的偶像崇拜不可取,但要說困擾的話,似乎也還不到,「怎麽說呢……梁衍還有學生會的人也都幫過我很大的忙,我還是很感謝他們的。」

  「而且……不管怎麽說,果然還是得感激他們吧……謝謝他們的喜歡。」就各方面來說都得感謝,能被人喜歡,怎麽說也都是值得開心的事……所以深海光流更覺得應該阻止,別讓他們在奇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啊。

  「倒是傑索……如果你困擾的話,還是跟梁衍說一下吧?」

  想了想,深海光流認真地望向白蘭的臉,這麽說道,「那什麽,不是都說非誠勿擾麽?如果不喜歡或是覺得煩的話,還是趁早說清楚吧,不然對彼此都不好……」

  『……被人喜歡和崇拜,你應該要珍惜一點。』

  似乎無法專註於眼前的現實,正苦口婆心在勸說的少女——曾經擁有特殊能力而穿梭在無數平行世界中的瑪雷戒指持有者,白蘭·傑索只能順著眼前少女專註的視線,一路跟到那灰瞳深處。

  並且,在其中仿彿看見了在不同時空之中的同一名少女,口中相類似的言語——

  『況且,非誠勿擾啊,傑索。你也是時候學會怎麼好好做人了。』那時灰髮少女語重心長勸誡的模樣,似乎和眼前的畫面奇妙地重叠了,簡直像是回放著過去曾經歷過的記憶片段一樣。

  『別老是仗著別人的喜歡到處唬弄無知的少年少女,哪天要是被仙人跳會很慘的,傑索。』

  ……真的是連直言不諱和讓人無言以對的地方,都一模一樣——深海光流這個人啊,不管在哪個地方,好像都是一成不變的——這一點不禁讓白蘭想起了澤田綱吉,也想起了優尼。

  他們之中不管哪一個都一樣,頑固拗執——然後硬是想要改變冥頑不靈的白蘭·傑索,死性不改的白蘭·傑索——

  「……傑索,你怎麽了?」見對方大半天不說話,深海光流不由得狐疑了起來——難道又是什麽見鬼的棉花糖缺乏癥發作?

  ……不可能的吧。不存在的。

  深海少女的輕喚讓沈浸在思緒中的白蘭回過神,而後他的笑容越發燦爛了——大概就是媲美地中海度假勝地的夏日烈陽的程度,而本來就端麗俊秀的面容看起來更是明媚幾分——看得深海光流都不由得感慨,長得好看還真的挺佔優勢的。

  「只是突然想到,果然喜歡光醬的人很幸運呢~」

  「……?」

  深海光流不大明白白蘭那句話的意思——這貌似跟他們談論的話題無關吧?

  但白蘭也沒有半點想要說清楚的意思,反而像是突然對合影紀念這件事有了興致,興高采烈地跟梁衍少年一起擺弄起了相機:

  「來吧光醬,機會難得,我們三個人來合照吧?」

  ——於是就這麽莫名其妙地三個人拍了合照……雖然覺得莫名其妙,深海光流卻也沒提出反對的意見——只能說幸好不論是傑索還是梁衍,拍照時都沒有說什麽「笑一個」之類強人所難的話,讓深海光流能自然地維持平時的面癱臉。

  「好了,」連續照了好幾張相片,並像個選擇可愛大頭貼的高中女生一樣頗有興致地挑挑揀揀半天後,白髮的傑索少年才終於滿意地擡起頭,看向在一旁耐心等待的深海光流,「假期的紀念,這樣到下次見面前就沒有遺憾囉~」

  「下次見面啊……是指下次學校放假麽?」深海光流想了想,好像總是在長假的時候遇上傑索……難道是因為北意大利的甜食店特別合傑索的胃口?

  ……如果真是這樣,深海光流倒是不太樂意在這裡見到對方來了:「雖然不知道什麽時後會再見,不過我希望下次見面時遇見你,不會是在甜點店附近。」

  「不會的,離我跟光醬下次見面,一定不會太遠的。」白蘭只是笑容滿面地這麽回答,在深海光流看來,頗有想將這事蒙混過關的意思,「不過現在要暫時道別了,還真讓人不捨呢。」

  「光醬,那麽下次見囉~要是再不回去,不只桔梗會囉嗦,其他人也會擔心呢。」這回,白蘭沒等深海光流發表什麽意見,只是說完後心情愉悅地喊上了跟他搭伴的梁衍,「走吧小衍,雖然我也很想再聊一下,不過……看來光醬也和人有約呢。」

  「是的,白蘭大人!」

  梁衍朝深海光流匆匆鞠了一躬,擡頭時不忘認真地再跟她說了一聲謝謝,而後跟上轉身就走的白蘭,二人風塵僕僕的離去了——而深海光流完全來不及詢問白蘭所謂的「與人有約」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指她要折返去分送糖果餅乾?可是就算是這樣,她也沒有先和誰約好——

  「——啊,發現光姐了,今天真是幸運的一天啊。」

  平靜無波到讓人懷疑是讀稿機的孩子嗓音響起,在深海光流想要回頭尋找聲音來源,那抹人影已經出乎意料又理所當然地在她眼前出現——

  如同世界上最為精巧的魔術秀中、站在萬眾矚目的舞台上的魔術師一般,帶著巨大蘋果頭套的綠髮男孩,面無表情地盯著深海光流那張同樣毫無波瀾的臉。

  「既然這樣,那Me就把今天訂成紀念日好了——『在街角遇上光姐紀念日』,這樣就能永遠紀得這歷史性的一刻……」

  「……弗蘭?」

  沈默許久,深海光流終於叫出了男孩的名字;而後,她從倏然亮起的眼眸中,得到了肯定的回覆。

  「……那個,抱歉。我是用猜的,沒有認出你的臉。」

  所以別那麽高興的望著我啊——深海光流內心分外複雜,對於小孩子那樣期待又開心的眼神,她實在沒辦法說謊……良心會痛。

  「Me——知道的唷。」可即使深海少女說了實話,弗蘭眼中依舊閃爍著明顯的過分的小星星,「不過,這次認出Me的時間更快了,真不愧是光姐——進化的速度簡直就像是擁有了雷之石的皮○丘一樣,隨——時都能進化!」

  「……謝謝誇獎。」雖然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在誇獎自己,但深海光流只能鎮定地道謝,然後轉移話題,「對了,這個時間你怎麽會在北意大利……而且,你換了頭套?」

  不得不說,頭套的問題其實深海光流比較好奇——雖然她好像更應該詢問瓦利亞是不是也在附近才對……畢竟雖然十年後的史庫瓦羅信誓旦旦地表示什麽牛排藥丸的瓦利亞才沒閒功夫計較……

  但事實上,在十年前的現在,她依舊是個躲避追殺的瓦利亞眼中釘;通緝令都還沒取消的、即將逃亡滿一年的那種超級逃犯。

  「哦,這個啊,這是放假時候的裝束喔——戴上去很有休假的感覺,就能很悠閒的度假了。」

  雖然深海光流對於弗蘭說的話完全無法體會,同時也不認為把頭上的巨大頭套從青蛙換成了蘋果會比較輕鬆……不過她還是點點頭表示懂了——反正這孩子喜歡,她也並不想打擊他。

  小時候給予孩子自信心可是很重要的,這樣小孩才能愉快的成長——特別是在看到十年後弗蘭似乎成長為更莫名其妙的大人以後,深海光流深深覺得,教育應該從你我做起。

  ……至少不該指望能仰賴六道那個三觀數十年如一日清奇的傢夥註重孩子的教育問題。

  「這樣啊,所以是瓦利亞給你的休假?」這個時間點大多的學生都是放假的,深海光流也不覺得奇怪……雖然她不確定,意大利著名的暗殺部隊瓦利亞,到底有沒有放暑假這種事情。

  「是啊,因為Me還只是個孩子,所以長毛隊長說Me可以放暑假,回去探望師父。」弗蘭看起來特別認真地點點頭,「——給老子滾回家去跟著你那個鳳梨頭師父別整天和貝爾在瓦利亞本部搞事情弄得老子要來收拾殘局——白癡長毛隊長一面這麽說,一面請Me休長假唷。」

  「……」不知道為什麽,深海光流莫名地同情起本來應該與自己站在對立面的瓦利亞眾……話說為什麽,史庫瓦羅聽起來那麽像是期待學生快點放暑假的小學老師啊,「……這樣啊,那我祝福你的假期可以好好過。」

  「一定可以的,畢竟Me遇上了光姐——比想像中的要更美好的開始。現在的Me有信心可以好好完成『觀察日記』了。」

  弗蘭興高采烈地——也許是吧,雖然從這孩子的面癱和平板的語氣有點也瞧不出端倪——揚起了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手上的筆記本,眼神晶亮地直瞧著深海光流……看得後者不明所以。

  「……觀察日記?」

  「是唷,就是觀察日記——人妖前輩說小孩子放長假沒有人管束忙著玩不顧學業不行,長毛隊長就給Me做了一本觀察日記——啊,雖然長毛隊長人很暴躁又吵,但是寫字的話還是勉強拿的出手呢,真意外。」

  一邊這麽說著的弗蘭,高高舉起了那本傳說中由瓦利亞二代劍帝親手製作出來的暑期觀察日記——上面還真的用漂亮流暢的意大利文字體寫了觀察日記的字樣……頓時讓深海光流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群殺手果然都閒得發慌了是吧。

  「……那你的觀察課題是什麽?」深海光流頓了頓,覺得還是不要深究意大利黑手黨界令人膽寒的暗殺部隊,到底為什麽這麽熱衷教育事業會比較好,「牽牛花培育?」

  像是一般日本小學生的暑期作業的話,應該就是那樣了吧?

  「不是唷——雖然如果光姐的意見的話Me一定會採納。」弗蘭搖了搖頭,伸手翻開了那本觀察日記,「是觀察暗殺目標是觀察日記——不過Me覺得這樣太low了,果然還是要重新選主題。」

  說到這裡,弗蘭眨了眨眼,漂亮的翡翠一樣的雙眸又對上了深海光流的眼,「所以Me決定要觀察Me的精神領袖——鏘鏘鏘,也就是光姐唷——」

  「……不……就某方面來說,弗蘭你沒有偏離主題。」深海光流神色鎮定地端詳了那本觀察日記的內容,果然都確實的標註了暗殺時需註意的事項……瓦利亞在奇怪的方面還真是認真地在「作育英才」啊,深海光流只能如此下了斷語,「我也是目標吧?」

  「對的唷——跟上光姐的步伐就是Me的人生目標。」頂著巨大蘋果頭套的男孩用力上下晃了一下他的腦袋,不過說出來的話似乎跟深海光流不是一個意思,「所以光姐——Me可以跟著妳嗎——?」

  「……跟著我?」深海光流不由得反問道,「……沒問題麽?你不利用休假會法國看看奶奶,或是去日本看看六道?」

  「啊——奶奶說,在Me學成之前不能回去找她,要好好地成為優秀的大人——不過也有交代Me不要頂著奇怪的髮型回去。那樣她會沒臉認孫子。」

  弗蘭又眨了眨眼,也許是發現了這樣的動作特別容易讓人心軟,「至於師父那個孤單老人——汪汪還有眼鏡河童會照顧好的。不用擔心唷。」

  「所以——」弗蘭歪了歪頭,做了一個標準的賣萌動作,然而卻是面無表情地問道,「Me——可以跟著光姐麽?」

  「……」深海光流想了想,大概也沒什麽理由可以拒絕眼前的男孩——還是一個那麽崇拜她的孩子,對於這樣的人,她總是沒辦法辜負的,「……可以是可以。」

  「不過……我等會兒還要先回先前工作的地方一趟,才要搭飛機前往機場。然後……」

  深海光流停了下來,看向弗蘭,「等會兒去的地方,可以請弗蘭你保密嗎?」深海光流頓了頓,語氣沒什變,不過又強調了一次「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師父。」

  弗蘭也回望著深海光流,翠瞳中隱隱有些許的漣漪出現,如同被什麽觸動一樣。

  過了許久許久,他才在深海光流耐心的註視下乖巧地點頭,特別鄭重、認認真真地回答:

  「——我(僕)知道了。」

  「好。那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了。」深海光流覺得這時候應該給這孩子一個鼓勵性質的友善笑容,可惜她辦不到;因此作為替代,她伸手拍了拍弗蘭快要高於她的那顆巨大蘋果頭,同樣也是一種鼓勵。

  「走吧,弗蘭。」

  弗蘭以一個面癱的孩子所能做到的極限,瞪大了他的雙眼,「是的,光姐!」

  即使是平板的嗓音都無法掩飾的雀躍,深海光流不由得感慨,弗蘭果然還只是個孩子呢——

  「光——姐,Me可以問個問題嗎?為什麽妳身上有甜甜的味道——?」

  「……嗯?難道是糖果的味道麽?」

  「唔——好像是棉花糖——啊,還有一股(熟悉到)讓人討厭的氣息,感覺好像是什麽髒東西。」

  「是這樣嗎……?」

  「嗯嗯——是那種被纏上了絕對會很麻煩的東西,Me——覺得,光姐以後還是多多注意比較好唷。」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4:0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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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9: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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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暑假】Part.02科學家與他的助手

  威爾帝在等待他的暑期臨時助手的到來。

  其實還不到會面的時間點,平時假設他與人相約見面——這機率不大,而威爾帝博士把這歸咎於世界上不用腦子的類人猿太多,出門跟笨蛋呼吸同樣的空氣會使自己窒息——總之,除卻實驗紀錄需要,威爾帝博士平時沉迷科研、忘乎所以,對於「守時」其實沒什麼概念。

  但這次他難得記得自己在這個暑假將迎來一名助手,並且提前一個小時就準備等待對方的到來——他準備了特別的東西,用作迎接這位算是難得從Reborn那傢伙手上拐來的人的「見面禮」。

  叮咚——昨晚才裝上的門鈴響起,隱藏在兩片反光鏡片後的眼睛不由得眼睛一亮,來了!

  他可是今早才將國際通用的座標發給對方,隱藏實驗據點的光學迷彩遮罩,也是確認她即將到來的半小時左右才關閉;因此,來人只會是那個人——即將擔任他的助手的少女,深海光流。

  「進來吧。」威爾帝博士緊盯著監視器,壓抑著自己語句中的興致勃勃,向著對外的迎賓麥克風吩咐一句,同時按下了幾個按鈕,「我把所有安全系統解除了,直接開門進來就行。」

  然後準備迎接我特地準備的「見面禮」吧——黑寡婦蜘蛛、響尾蛇、大毒蜥……面對猝不及防地出現在面前的種種劇毒生物,Reborn吹牛的那什麼「深海光流可是能降伏澳洲內陸太攀蛇的生物·超親和體質」的謠言,肯定就能不攻自破了!

  彷彿已經看到惹人厭的第一殺手露出不甘不願地表情承認錯誤,威爾帝無比期待,親眼見證科學的力量戰勝超自然的瞬間。

  在威爾帝博士極致渴望的眼神催促下,門扉恍若受到他意志的牽引,自外向內敞開,與此同時密閉空間中放出了事先準備著的劇毒生物,向著入口前進——

  「哎呀哎呀是蟲子欸——這傢伙住的地方好髒啊——科學家跟大人果然都是身心都骯髒的生物麼。」戴著巨大紅蘋果頭套的嬌小玲身影低著頭,似乎正觀察著在地上爬行的生物,說話時語調卻偏偏還毫無波瀾,「饒了Me吧——Me明明還只是純潔的孩子啊。」

  威爾帝:「……」

  「弗、弗蘭那小子為什麼——?!」

  自認為智商高人一等、能hold住任何狀況的威爾帝博士此時已經慌得話都不會說了——他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來的會是弗蘭!那個有夠難搞的術士小鬼!簡直是「噩夢」一詞的具象化的傢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說好的叫做深海光流的少女呢——正當威爾帝博士這麼想著的時候,一道完全不輸給弗蘭、同樣平淡無波的嗓音立刻接續著響起:

  「……不可以這麼說博士,弗蘭。」少女清冷的嗓音淡淡地傳出,隨後一抹纖細的人影立刻出現在監視畫面裡,「這些都是劇毒生物,作為一個能提出劃時代進化新理論的生物學巨擘,博士不可能隨意放養這些生物。這太沒有作為生物學家的常識了。」

  事實上,連作為一般人的常識都沒有了吧——不明真相的深海光流如此想道。

  沒有常識的生物學巨擘威爾帝博士:「……」

  「哦——是這樣啊。」弗蘭露出了「啊,我懂了」的表情,「Me——以為,這是不安好心的小鬼頭博士給我們的見面禮呢。Me還差點以為,他還像以前一樣個性又怪興趣又糟人又沒有水準。」

  個性怪興趣糟又沒有水準的威爾帝博士:「……」

  「怎麼可能呢。我想應該是實驗中出了什麼意外,才導致牠們跑出來了吧。」深海光流特別體貼地幫著編出一個合理到讓威爾帝都忍不住羞愧的理由,「要是跑走的話博士應該會很煩惱,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才沒有出來找我們……」

  說到這裡,深海光流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有些困擾,但並不存在威爾帝原來想像的那樣「花容失色」、「驚慌失措」,反而宛若只是要處理一件稍嫌麻煩的瑣事,整體來說還是很從容的:

  「弗蘭,你先退後……我來抓牠們吧。」最後,思考出結論的深海光流如此說道,「對了……能用幻術做幾個籠子出來麼?實體的,能把這些動物裝進去。」

  「收——到!」

  接下來威爾帝看到了讓他這個科學家都覺得不科學的事情發生了——用頗有幹勁的聲音回應了深海光流的弗蘭,竟然真的很有幹勁地用幻術變了幾個鐵籠和玻璃罐子,而且以監視器都能顯示的狀況來說,那真的是實體幻覺。

  ……真的是那個嘴賤又鬼頭鬼腦的臭小鬼弗蘭?這麼乖巧一定是幻覺是障眼法吧?!

  然後是深海光流。那個被威爾帝博士喻為繼第一殺手與其弟子澤田綱吉以後,出現的第三朵奇葩——竟然理所當然地朝劇毒的生物伸出了手:

  「過來吧,我不會傷害你們。」

  「……」不不,跟劇毒生物保證妳不會傷害他們,這是不是哪裡不對。

  綠髮的科學家只能一臉懵逼地目睹一切發生——他看著劇毒的蜘蛛、響尾蛇、毒蜥一個個被深海光流拎起,放到弗蘭用幻覺製造的容器中,整個過程蜜汁乖巧,簡直像是主人拎著自家調皮的小狗回老家。

  那畫面,就五個字——尼、瑪、不、科、學。

  「嗯……毒牙已經被拔掉了啊。」全然不覺得哪裡不對的深海光流甚至還有閒情雅致扒開響尾蛇的嘴觀察,「黑寡婦也是,被拔掉了……是為了安全起見吧,果然是不小心逃出來的。」

  當然已經拔掉了。威爾帝博士不由得在心中碎碎念,他可沒有在自己的助手兼觀察對象任職第一天、就把人弄死的打算;雖然致力於科學研究,但他也有常識的好嗎……話說他才不想被一個手還放在毒蛇嘴裡的傢伙教訓沒有常識啊。

  「啊,那光姐妳還需要籠子嗎?」認真地把話聽進去的弗蘭,他捧起了關著黑寡婦的玻璃罐子,抬頭望向灰髮少女,「還是,Me——應該把牠們再放出去找蔥頭小鬼——?」

  誰是蔥頭啊你這個頂著一頭雜草色頭髮的真正的小鬼——然而沒有等威爾帝氣到失去理智而將這串吐槽脫口而出,深海光流先發了話。

  她先是安撫性地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先維持著吧,等到進到裡面了,博士會有地方安置牠們的。」

  然後,深海光流歪頭想了想,又抽手拍了弗蘭巨大的蘋果頭套兩下。

  「維持幻覺辛苦你了,弗蘭……但是,能請你再堅持一下麼?拜託了。」

  灰髮少女的臉還是那麼臭——至少在威爾帝看來就是這樣了。可他當他說服自己拿出科研的精神仔細鑽研少女的表情,卻又覺得似乎對方灰色的眼中有著無比的認真,並且正努力想傳遞給翠髮的小孩兒。

  大概是接收到了這樣非同一般的認真,那雙一向無波的翠瞳閃了一下,翡翠色頭髮的孩子抱緊了懷中的玻璃罐子,下巴擱在容器頂端,特別特別乖巧地微微點點頭。

  「Me——知道了。」

  「謝謝你了,弗蘭。過會兒我請你吃蛋糕。」

  深海光流說著也點頭,一點笑意也不帶,唇瓣平直的線條看起來淡薄又寡情。

  可是當她轉過頭繼續擺弄籠子與器皿,弗蘭身周驀地開始飄起了柔軟的櫻粉色花瓣——大概是能表達小小術士心情的實體幻覺,偶有幾朵含苞的花蕊落下,劃過灰髮少女的髮梢都能欣喜地直接在半空中綻放開來。

  「……」怎麼你們幻術師都這麼騷包又浮誇的麼?

  威爾帝博士看著監視錄影器放送著的離奇畫面,猶豫了很久,才開啟了迎賓用的麥克風。

  「剛剛出了一點問題,現在解決了,進來吧。」

  雖然他的新助手、叫做深海光流的少女看起來莫名的邪門——可是,這越發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了。

  科學家以工整的字跡在新製作出來的「深海光流的觀察記錄表」上面,以草筆添了幾個項目——像是「對小孩與小動物是否有別樣的吸引力」,諸如此類的。

  然後——威爾帝打開了外頭通向裡面的門,開始了他的「暑期特別研究」。

  「實在很抱歉,博士。因為暫時還沒找到能安置這孩子的地方,所以我擅自將他帶來了這裡,對不起。」

  將手上的劇毒生物交還威爾帝並安置好以後,深海光流首先態度端正地向對方賠不是;弗蘭畢竟還是個孩子,深海光流當然不可能丟下對方不管。

  「等到聯絡上這孩子的師父,我就會送他離開了,今天能讓他留在這裡麼?他絕對不會打擾博士您的實驗的。」

  「……嗯,下不為例。」裝模作樣地沉吟片刻後,威爾帝博士抬高下巴,「勉強」同意了,「不過,要是有哪怕一點麻煩,這小鬼就要馬上給我滾回黑曜樂園;我這裡可不是什麼麻煩收容所。」

  「謝謝您,威爾帝博士。」深海光流微微鞠躬,態度誠懇地道了謝;只不過在直起腰背時,深海少女像是有些遲疑地又開口道,「不過……原來博士您認識六道?」

  她剛剛應該沒說弗蘭的師父是六道骸才是……而且,還知道黑曜樂園這地方,聽起來威爾帝博士對弗蘭也十分熟悉?

  「咦——原來光姐不知道嗎?」原先安靜乖巧地待在一旁等候的弗蘭突然開了口,一副積極給偶像解惑的表情,「以前博士和師父曾經狼狽為奸,一起幹過大事喔。那時候Me跟他們兩個骯髒的大人待在一起,幼小的心靈都受創了呢。」

  面對弗蘭那厚顏無恥地把自己摘出圈子、淨往他身上潑髒水的說法,威爾帝輕蔑地哼了一聲,也懶得反駁弗蘭那小子;當時他會與六道骸合作,也不過是經由多方考量、出於理智做出了最佳選擇。

  威爾帝心裡清楚明白,反正他和六道骸都不是什麼好鳥,說「狼狽為奸」倒也不是太過。

  「啊,原來是以前一起工作過麼?」

  然而,令人詫異的是,深海光流對於弗蘭的指控沒太大的反應,並且逕自領悟出了另外一個根本不在同一個反射弧上的答案,並且若有所思地繼續說道:「六道怎麼沒跟我提過……我應該和他提過您的論文的,他知道我對您的學術著作非常敬佩。」

  深海光流的語氣有點可惜,她是認真的覺得早點遇上眼前的生物學界權威,對於她手邊的研究一定能有很大的幫助——雖然也不算太晚,不過這種事情又怎麼會嫌早呢?

  「……」早點認識要做什麼,再要更多簽名?

  威爾帝無可避免地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他感覺似乎能夠理解六道骸的心情……別說揣測六道骸當時的想法,他就是換位思考都知道——六道骸怎麼可能拉得下臉跟任何人要什麼簽名——何況那種情況下,是個人都知道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吧?!

  「真是的,Me——也覺得師父這樣不行啊。」

  偏偏這時身為六道骸親傳弟子的弗蘭還一臉「這傢伙還差的遠呢」的表情,理所當然是似地奚落自己的師父。

  「Me的話一定會通知光姐的唷?就算光姐的偶像是再怎麼讓人想搖頭說『不行不行』的傢伙也一樣喔?師父這麼OUT果然還是應該回山林裡面當個愉快脫俗的鳳梨妖精比較好吧——?」

  「……」不知道為什麼,威爾帝感覺自己竟然開始同情起了六道骸……雖然他認為那個傢伙絕對不需要任何人無謂的同情,並且他自己本身也不是什麼同情心氾濫的人。

  「好了,弗蘭,你就在坐著等我好嗎?我把手機給你,你先發條短信給你師父,叫他來接你……其他東西就別亂動了,知道嗎?」

  最後結束掉話題的竟然還是深海少女,她先是阻止弗蘭繼續開口說出可能傷害到不在場的六道骸的話,並且告誡幾句話以後,便抬頭看向威爾帝。

  「不好意思耽擱您很多時間,博士。現在可以請您跟我講述一下工作內容麼?」

  ——威爾帝博士看了依著深海光流的話、正乖巧坐在一旁椅子上等待的弗蘭一眼,後者眼神無辜地回望,倒是讓他無端惡寒了一下……不過算了,那個幻術師小鬼不是重點——

  「……跟我走吧。」

  ——眼前的實驗素體才是大事。



  +++



  觀察開始的兩個小時——作為實驗對象的灰髮少女對於工作適應良好,至少分類文件、紀錄的資料整理,基本上都能處理。單以這點還說,算是個讓人省心的助手。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工作並不困難吧?根本只要識字、不是文盲,就完全可以勝任了;而且工作狀況如何根本不重要,現在要做應該是思考,要怎麼在這個少女離開前榨乾她身上所有的研究價值……

  「……博士?威爾帝博士?」

  「——怎、怎麼了?什麼事找我?」

  連喚了幾聲才成功讓威爾帝回神,而對方看起來還有些恍惚,認知到這一點的深海光流不由得微微皺眉,稍微有些憂心——博士看起來也不過十歲上下,還是的孩子吧……難道是太過操勞所以累了?

  ……這樣可不行呢,小孩子還是要好好吃飯休息,才能成長茁壯啊。

  雖然這麼想著,然而深海光流還是先回答了威爾帝的問題:「是這樣的,我把您要我做的統計報表也完成了,連著趨勢分析跟數據取向一起。」

  ……這麼快?

  威爾帝不由得愣了一下——這些雜務他可是累積了好一陣子,因為不太著急所以也沒怎麼想過要處理——現在竟然就這麼就搞定了?

  不過深海光流的話卻是還沒交代完,而她也沒怎麼在意威爾帝古怪的表情,只是將厚厚一疊資料遞給後者;白皙的紙張已經工整地用訂書針固定,看起來一絲不苟:

  「另外,雖然您沒有交代,但我也整理了一下這之前的實驗數據,把兩者的報表合併另外做了一份分析;這樣應該能在資料檢視上便利一些,對觀察實驗造成的影響也會更直觀一點才對。」

  「——不過,」深海光流眨了眨眼,目瞬也不瞬地直視威爾帝的臉,「如果博士覺得不需要的話,不看也無所謂。」

  威爾帝一言不發,只是拿過資料來翻看——而後他越看越吃驚,整合起來的資料他雖然沒有一筆一筆看,可就算只是以視線大略掃過,他都能確定這份資料並沒有甚麼疏漏……不僅如此,整體檢視起來還真如深海少女說得那樣便利了不少。

  這可真是出乎意料——不過,會不會只是瞎整理的,其實她根本不知道這份實驗紀錄所紀錄的東西?

  「……妳怎麼會想到這麼做?」翻完手中的資料、還無法下斷言的威爾帝再度抬頭看深海少女,藏在鏡片後方的眼銳利地釘在深海的臉上,「應該說,妳看得懂上面的內容?」

  「……嗯?」深海光流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毫無表情的臉上卻像無聲地在詢問「什麼意思?」一樣,「……啊,如果是說數據整理的話,就是因為看了實驗的紀錄,感覺這樣處理比較好……博士覺得我多管閒事的話,可以不用理會,我也有留下未合併處理的數據。」

  「誰跟妳說那個——我是說,妳能明白這一份實驗的用意?」威爾帝不耐地直接打斷了深海光流的話,又拿起那份統整資料揮了兩下。

  「這一份資料,這麼短的時間你就看完弄懂了,還能把數據整理成這樣?」

  「……應該……是的?」

  深海光流想了想,雖然還是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但還是如實回答,「是把古生物以基因工程復甦然後用在匣兵器的概念吧?因為提到了指環,有點在意我就翻閱了一下。」

  「現在我總算明白指環的用處還有匣兵器究竟是什麼了,還有基因工程這樣的應用實在是太讓人驚艷,而且實行機率也很高;雖然我個人的鄙見是,基因鏈突變的可能應該也要考慮進去,但整體來說是非常實際的研究計畫……很感謝博士給我這樣的機會觀摩。」

  ……原來連匣兵器和指環原理都不太瞭解的初學者,竟然看懂了這份資料嗎?而且分析了這麼多——他還沒把基因鏈的問題列上去,對方竟然也看得出來?

  「……妳真的是個黑手黨?」最後威爾帝以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向眼前的灰髮少女,宛若在看雞群裡面唯一單腳站著的紅鶴,或是猴群裡面混進去的人類……總之就是群體裡那最違和的臥底。

  「……其實,我的正職真的是一個醫生。」深海光流只好一本正經地糾正了她挺崇拜的學者,畢竟這一點她還是挺堅持的,「不過我的確加入了澤田的家族。」

  聞言,威爾帝的眼神看著深海光流,就像是看著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妳?黑手黨?」

  ——就算深海光流不可能是他威爾帝這樣千年一遇大天才,依她的資質,也將是科學界不可或缺的螺絲釘,若是給黑手黨使用……簡直是暴殄天物!

  這絕對是他威爾帝這輩子遇過的Reborn最讓人氣憤的無理行徑!

  「其實能加入澤田他們,我挺高興的。」怎麼說也是她自己選的,深海光流不覺得有什麼可抱怨的,「跟他們一起,我很開心。」

  「高興?開心?跟一群猴子一起手舞足蹈,妳追求的就是這個?」威爾帝博士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那並不是妳該待的地方——不管Reborn那傢伙給妳灌輸了什麼,那都是錯的!那個滿腦子只有黑手黨的傢伙根本不明白科學的偉大!」也不明白妳擁有的才能!

  說著威爾帝已經又暴躁又焦躁地在實驗室中來回踱步,腦袋正高速運轉著思考著什麼。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此時的威爾帝儼然已經忘了把深海光流叫來的目的,只想著如何阻止惡劣的黑手黨第一殺手糟蹋深海少女的才能。

  思考了一會兒,威爾帝方才抬起頭,語氣帶點猶疑,但又奇異地帶著某種決心,「妳,這個暑假的工作結束以後……在我想到怎麼和Reborn交涉這件事以前,就繼續待著吧。」

  ——他,威爾帝,身為一個驕傲的科學家,是絕對不會看著科學界一顆即將冉冉升起的新星就這麼在黑手黨裡蹉跎光陰!

  深海光流:……???

  「呃,那個,」雖然不明白整理一份資料怎麼會導致如今的狀況——話說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她也沒搞清楚——總之深海光流感覺自己應該要阻止對方,「博士,我——」

  「——她既不會成為黑手黨,也成為不了你這樣心機深沉的科學家的,威爾帝。」

  那陣靛色的霧宛若是突然出現在空氣中,霧絲悄無聲息地侵蝕整個空間;然後當其聚集成形,那由迷霧之中華麗登場的幻術師,卻以低調華麗的嗓音作為揭開序幕的開場白,突兀地出現在兩人眼前。

  藍髮的少年繾綣地瞇起一紅一藍妖異的異色瞳,面上一如往常帶著從容好看的微笑,手上拿著的三叉戟尖端卻不如他笑容那般美好,而是直指著綠髮的科學家:

  「深海光流這個無趣的人啊,還是適合做醫治病人,這樣無趣的事情呢……kufufu。」

  「六道骸。」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4:0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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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9:2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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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暑假】Part.03助手小姐與她的小夥伴

  「六道骸。」

  威爾帝瞇起眼,慎重而又戒備地道出了眼前這個年輕幻術師的名字。

  「……是你啊。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kufufufu,不知道呢……你說,我到這裡是為了什麼?」六道骸打著太極似地以問題回答問題,「……自認為無所不知的威爾帝博士?」

  還能為了什麼,剛剛開頭的發言——為了不要在言語上落了下風,威爾帝只能在心中回答了六道骸那明知故問的愚蠢問題——總不可能真是為了接那個嘴巴毒死人不償命的死小鬼回去吧?

  別笑死人了,這種理由就是笨蛋都不可能相信。

  「啊,是六道啊,」這時頂著一張面癱臉的深海少女卻以一種恍然大悟的語氣插話,「你終於來接弗蘭回家了嗎?」

  說完還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逕自說了下去,「也好……兩個多小時了,光把弗蘭晾在那裡也不好。六道你快帶弗蘭回黑曜樂園吧。記得要督促他寫作業,開學……我是說,瓦利亞的特休結束以後,作業似乎要送給那孩子的隊長驗收。」

  「要好好確認弗蘭有沒有確實完成功課唷。」談到教育問題的深海醫生總是特別的嚴肅正經,「請當個稱職的監護人,六道。」

  威爾帝:「……」

  六道骸:「……」

  絕對不會是這樣。也別一副這裡是什麼暑期安親班的語氣,讓人很不爽啊喂。

  「嗯?怎麼了嗎?」

  一邊走向門邊按下了開門的按鈕,深海光流一邊不解地看著表情同步呈現冷漠狀態的幻術師與科學家,「剛剛不是挺急的嗎?聽你們的語氣……」

  「不,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我想威爾帝還有骸並不是那個意思……」一道尷尬得不行的嗓音訕訕然響起,「妳一定又誤會什麼了啦……深海桑。」

  「澤田?」這下深海光流真的詫異了,她可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對方,「你怎麼會在這裡?」

  「啊、其實不光是我啦……」不知道為什麼就站在開啟的大門口的澤田少年搔了搔自己的面頰,接著稍稍向後退了幾步,讓幾人可以看清楚他身後的景象,「那個,山本跟獄寺也在……」

  「說到我了嗎,阿綱?」位於澤田綱吉左後方,是爽朗健氣的棒球少年山本武,此時一如往常笑得毫無陰霾,不過,明明是假期,卻不知道為什麼還背著武士刀,「唷深海,妳看起來不錯啊,那我可就放心了,哈哈哈。」

  「哼,麻煩死了,為什麼難得的假期,十代目還要特別來這裡找妳這個女人啊?」位於澤田綱吉右後方,那是雙手交疊環在胸口,語氣不怎麼耐煩的獄寺隼人,「……嘖,看起來明明沒什麼事嘛。」

  ——新彭格列一世家族,Boss以及他的左手和右手,可以說是家族中核心中的核心,都到了現場……可是他們來做什麼?

  「……你們都來了啊……」嘴裡好像還說了什麼奇怪的話……聽起來好像覺得她出了什麼事?可是她明明只是來打工的啊?「不對,六道就算了,澤田你們怎麼也知道博士的基地位置?」

  「妳還有臉說?!」聽到深海少女不識相的問題,獄寺少年立刻冷哼了一聲,「要不是妳隨便傳了什麼求救短信到十代目、還有我跟棒球笨蛋的手機,誰會浪費時間查手機定位來這種陰森的鬼地方啊?」

  說完像是怕深海光流賴賬似地,獄寺少年立馬翻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短信箱——果真有一條來自「深海光流」的短信,發信內容只有一個國際救援通用的簡單單字,字體還放大加粗了——「Mayday」

  「發送座標……真的是從這裡發送的?」深海光流不禁皺眉,可是又沒發生什麼危險事,向外求援什麼啊?「這不可能……我的手機明明……」

  「kufufu……順道一提,雖然我不是為了這件事來的,不過,我也收到了那封愚蠢的求救短信。」六道骸突然出聲,讓深海少女的思緒頓了一下,不過他同時也露出來對真相了然於心的表情,「這麼愚蠢的事,我看也沒有別人了——」

  說著,六道骸舉起手上的三叉戟,大步流星地向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會做出這種愚蠢的惡作劇行徑的,也就只有那個混帳小子了吧——」

  「咻」地一聲——六道骸直接將手中的三叉戟往前擲出,狠狠削過了澤田綱吉側臉的空氣、被山本少年一面「啊哈哈真有趣」一面閃過……最後直接貫穿了縮在牆角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巨大的蘋果頭套,將其牢牢釘在牆面上。

  「——師父,請不要這樣,Me——的感覺很纖細敏銳的,真的很痛啊。」

  「哼。」六道骸沒有理會家徒弟的哀嚎,反而是特別冷酷無情符合他反社會人設地冷笑一聲,「正中紅心。」

  「……」目睹一切的深海光流覺得,要是六道骸以後真的放棄了毀滅世界的崇高理想,也不想要進入教育界誨人不倦,也許成為體育選手參加奧運擲標槍也是不錯的選擇?

  「……深海光流,我怎麼覺得妳正在想一些很失禮的事情?」已經走到自家徒弟身旁的六道骸微微瞇起眼,回頭看向深海光流,並奇蹟似地從她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看出她那有夠失禮的想法。

  「光姐一定是在心中可憐Me──被師父這樣欺壓,Me真的是好可憐。」弗蘭插嘴,那根三叉戟還獵奇地橫在他腦袋上,甚至因為他跟深海光流求情而捅得更深,讓後者頗為不忍,「光姐——救Me——」

  「呃,要不骸你還是先住手吧。」被那跟橫在小孩腦瓜子上的三叉戟尬得不行的澤田綱吉,忍不住搶在欲言又止的深海少女之前,開口說了一句,「弗蘭應該不是故意的……」

  「就是——說啊!Me覺得被Me的老大討厭的下一任彭格列老大說得很對喔,師父。」

  弗蘭小幅度上下晃動腦袋,表示對澤田少年發言的認同,「Me真——的不是故意的。Me明明只是聽光姐的話,想要發給師父你短信讓你來接Me的,可是不小心按到群組發送的鍵——啊,好痛啊師父。為什麼反而戳得更用力了?」

  「……」結果你是認真的要給六道骸發求救訊號的?!

  也難怪六道骸會生氣了……澤田綱吉覺得對方跟「好脾氣」一詞根本不沾邊……所以這種找死的行徑,除了被送去輪迴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好嗎?!

  「算了吧,也不全是弗蘭的錯。」最後深海光流還是出聲阻止了師父虐待徒弟的家暴現場,「小孩子不會操作手機是正常的,以後不要用『Mayday』就好了……知道了嗎,弗蘭?」

  啊啊,對待小孩子一向很寬容的深海桑出現了——雖然這沒什麼不對,但看到上一秒剛無意識懟完人的深海桑,好聲好氣地跟弗蘭或是藍波這樣的小皮孩說話……果然還是會有種「妳也太偏心了吧!?」的感覺。

  「Me——下次不會了,光姐。」好在把深海光流作為人生偶像的弗蘭看起來十分受教,乖巧地眨巴眨巴眼睛,特別溫順地應答,「Me會乖乖聽光姐的話,唔,師父的話,勉強也聽三分之一進去好了。」

  儘管這樣的保證聽起來有夠欠揍,但對弗蘭來說大概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不過,澤田綱吉總覺得,這樣的發展似乎又太順利了一點啊——

  「——那麼,既然這樣,作為賠罪,就由Me來炒熱現場氣氛吧。」

  等等剛剛才說你受教呢你又打算做什麼炒熱氣氛了——內心迅速閃過這行字幕的澤田綱吉還來不及出聲阻止,就看頭上還插著三叉戟的綠髮男孩雙手合掌,拍了一下——

  「今天的主題,就決定是你了——動物園!」

  隨著綠髮小男孩毫無起伏地話語一落、雙掌一合,眾人的頭上毫無防備地套上了奇怪的巨大卡通動物頭套……例如澤田綱吉一回頭就看到的山本武秋田犬、獄寺隼人招財貓,以及貓頭鷹威爾帝。

  ……更喪心病狂的是,他眼尾瞄到了正一臉面無平靜到讓人驚恐的六道骸……他頭上也帶著頭套,還是個風騷地開屏展現華麗羽毛的公孔雀扮相,頭上翠綠與大片的藍色鑲著點點金羽的尾翎大開,斑斕的色彩幾乎令人嘆為觀止。

  ……話說,弗蘭能這樣搞他家師父還平安無事的活到今天,澤田綱真就感覺這是另外一種層面的讓人嘆為觀止。

  「Ku、fu、fu……看來你從法國鄉下帶來的鄉巴佬才會感染的白痴病還沒有醫治好啊……」

  六道骸嘴角漾起一抹陰森森的笑容,三叉戟再度捅穿了弗蘭已經變作青蛙造型的頭套,「我看就讓我來矯正你這種偏差的性格好了,作為師父必須好好教你怎麼做人啊……」

  「請不要這樣啊,師父。Me——已經很努力地照著對大家的印象做了呦,會出現孔雀都是師父你平時品性不端的說,痛痛痛——」

  弗蘭依舊一臉平靜地火上澆油,甚至不怕死地舉起手指向站在後頭的深海光流,「不信師父看光姐,就算被Me用了幻術改了造型,還是一樣的完美欸。所以說是人的關係啦,是人唷。」

  眾人聞言不禁順著弗蘭指著的方向看去,卻看見深海少女毫無波瀾地回望……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根本、沒有什麼頭套啊?!

  「啊哈哈,這什麼啊,真有趣!」爽朗到讓人尷尬的山本武一面好奇地摸著自己的頭套,一面用毫無陰霾正能量一百趴的語調突破盲點,「深海妳的跟我們都不一樣呢——不過很可愛喔,貓耳跟貓尾的裝飾品最近很受歡迎呢!」

  「……謝謝誇獎。」深海光流的語氣特別鎮定,伸出手往頭上摸索,直到揪住了髮頂兩端毛茸茸的溫熱物體,「原來我頭上的東西,是貓耳啊……」

  ——是的,如同山本少年所言,深海少女頭上根本沒頂著任何形狀可笑的頭套,但一頭灰色的頭髮,髮頂卻長出了兩只灰色的貓耳朵;在深海光流眨眼時,貓耳朵甚至還跟著抖動了兩下,看起來特別的逼真,就像是一隻灰毛 的金吉拉擬人了似的。

  眾人:「………」

  ——臥操這造型,你特麼是在唬我??

  「……為什麼只有深海桑的是貓耳朵跟尾巴……」

  帶著吉娃娃造型的巨大頭套的澤田綱吉哭喪著臉控訴著弗蘭的差別待遇——艾瑪你連你師父都痛下殺手整了個孔雀開屏,為毛落到深海少女頭上就完全變成賣萌的裝備?!

  就算從吉娃娃頭套變成吉娃娃的狗耳朵長頭上一點也沒有比較好……但這種程度的差別待遇已經露骨到讓人不快了好麼?!不如說簡直是讓人不爽到極點啊,私心要不要那麼明顯?!

  「……咦——好奇怪呀,Me——明明只是想要弄出『適合光姐的貓咪頭套』的喔,怎麼光姐變成貓耳朵了。真是太奇怪了。」

  說著,弗蘭這時才毫無誠意地露出了「好吃驚啊」的表情,接著卻又用敲了敲掌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Me知道了——因為是光姐嘛,Me貧乏的想像力無法想像光姐被Me惡整……啊不是,是光姐跟師父你們一起被整……也不對。」

  「因為是Me崇拜的光姐,Me才不相信光姐會帶著跟師父還有彭格列一樣蠢的頭套——畢竟Me是幻術師,不相信的事情就不是真的了。」

  一本正經解釋完的弗蘭覺得自己的邏輯十分完美,一百分。

  「呃……」深海·貓耳·少女有點不知道作何反應,於是只能試探似的答道,「謝謝弗蘭你不相信我會出糗?」

  「啊。」弗蘭露出了開心的表情,「光姐不用謝唷,這是Me該做的。」

  「……」

  ——這對話,我彷彿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咳。」貓頭鷹威爾帝清了清嗓子——他是在場的人之中(深海光流以外)比較鎮定的那個,畢竟以前他也曾被弗蘭這死小鬼套上草莓頭套……貓頭鷹好歹還是聰慧的象徵呢,「你們……是不是該滾了?我可不記得有招這麼多助手。」

  而且多餘的廢物只會拖慢速度,特別是Reborn和澤田綱吉這對師徒領著的大頭兵……十個還不如深海光流一條腦神經呢!在這裡只會擾亂他的實驗進程,還不快點滾出去!

  「欸、啊,是的!」發覺是烏龍一場的澤田綱吉有點心虛——儘管他還是覺得深海桑一個人在這裡不太安全,可是現在搗亂的的確是他們,也沒什麼臉死皮賴臉地硬留在這裡,「獄寺、山本,我們還是先走了吧?」

  「嗯?好啊,那麼深海,妳一個人打工要多加油喔!」山本武爽快地同意,可能是還沒搞清楚狀況吧,「不過要是這裡的工作太辛苦的話,還是歡迎妳來我家的店面打工喔,哈哈!」

  「哼,她就是回去黑街擺攤免費把脈,都不可能去你家那小破店捏壽司,你個棒球笨蛋。」獄寺隼人不屑地反駁了山本少年的話,然後才轉頭,帶著十二萬分的崇拜徵詢自家首領的意見,「十代目,既然這女人沒事,那我們就快點離開吧?」

  「呃,我也覺得我們還是快走比較好啊……」不管用什麼標準衡量,威爾帝的實驗室絕對都是澤田少年心目中前三的危險地帶,「不過,我們頭上的頭套,總不能這樣頂著出去吧?」

  「十代目您說的真對!真不愧是十代目!」

  讚頌完澤田少年的英明神武,獄寺隼人當即就轉頭看向始作俑者,「喂!那邊的幻術小鬼,還不快點把十代目身上的幻術解除掉,是想被我炸飛嗎?!」

  「哇——招財貓好兇喔,Me好怕怕喔。」弗蘭面無表情地朝著深海少女喊道,「光姐,這隻招財貓好兇,感覺招不了財,反而會招來噩運唷。」

  「你這小鬼說什麼?!」

  「吵死人了,一幫猴子……」

  不堪吵鬧不休的黑手黨騷擾的威爾帝博士死鎖眉頭,瀕臨爆炸邊緣地回頭,朝深海少女狠道:「還不快點把他們輦出去,深海光流……妳在看什麼?」

  灰髮的少女不介意頭頂上的貓耳,也沒關注這一頭鬧騰得不行的男孩們;她極其認真地盯著實驗室中用來監測基地內外風吹草動的光學顯板,似乎察覺到什麼:

  「……博士,被告知這個實驗室所在地點的人,除了我以外,還有其他人嗎?」

  「哼,當然還有。」威爾帝博士心情不太好地回答,「不就是剛剛弗蘭那小子發了求救訊息引來的澤田綱吉等人!除了這群傻子以外哪還有誰?」

  「……那麼,弗蘭……」得到了威爾帝肯定的答覆,深海光流停頓了一下,突然回頭,朝一旁吵鬧的中心人物問道,「你剛剛不小心按到群組發送對吧?你……還記得你是按到哪一個群組麼?」

  「嗯?Me想想——」弗蘭歪著頭,努力回想,「啊——好像是『同事』的群組喔。」

  「同事?真的假的啊?」本來還跟弗蘭在掐架的獄寺隼人不可置信地看向深海光流,「妳是剛出社會的上班族嗎?」到底哪個高中生會在通訊錄把同學分成同事的群組啊?

  然而面對獄寺隼人的質疑,深海光流不怎麼放在心上,但她目光沉凝,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果然,因為這個暑假剛開始我就把大家都放到同事的分類了,因為都是澤田家族的成員,連六道也沒例外,所以……」

  「所以……?」澤田綱吉不明所以地詢問,話說他也開始有不祥的預感了,難道是被深海桑傳染?

  然而,沒等深海光流回答,整個實驗室內警鈴大作,上方的警示燈號,閃爍著字幕的紅光,屏幕上也大大的標示著「警告」的字樣。

  「什麼?!」威爾帝博士不可置信,「深海光流,妳做了什麼?!」

  「……博士,你的光學防護遮罩正在被人快速的破壞。」深海光流一臉凝重——儘管她表情沒太大波動,仍然讓人感覺她的心情沉重,「我剛剛用助手的權限簡單檢查了一下……偵測到了戒指與強大的火炎……」

  「……先等一下,深海桑。」似乎也回過神的澤田綱吉露出了細思恐極的表情;能使用戒指跟火炎、而且可能會透過深海桑發出的求救訊號找上門來的人——

  「——妳該不會也有雲雀前輩的手機吧?!」

  面對自家首領近乎驚恐的問題,深海光流將一對灰眸對上突然開始震動不穩的實驗室牆板,語氣微妙:

  「……啊,期末才剛問雲雀拿到的呢。」

  ——這話甫一結束,就看結構堅固的牆面突然如蘇打餅乾一樣,「啪」一聲碎裂、崩解;位於另一端倒塌的斷垣殘壁之中的,是針球型態的雲卷,以及身姿卓立、手持雙拐,假期間仍不捨晝夜守護並盛町的委員長,雲雀恭彌。

  「哇喔,群聚?」鴉色的髮絲掃過白皙的面容,被人私底下稱作並盛之王的少年瞇起了一雙灰藍色的鳳眼,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

  「膽敢綁架我並盛高中姊妹校的學生,還在此群聚——我會在這裡,將你們全員咬殺。」

  眾人:「……」

  「……師父,聽說那是您的宿敵?」大約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年紀輕輕的弗蘭並不害怕殺氣騰騰的雲雀恭彌——當然不排除是因為他的前輩和隊長們通常都殺氣騰騰的,「真好啊,搞不清楚狀況的等級跟師父你很匹配呢,宿敵先生——師父,不要再偷偷拿魚叉戳Me了,Me感覺得到。」

  「閉嘴。也不想想是誰失手把小麻雀招來的。」六道骸又狠狠拿三叉戟戳了自家徒弟的腦門一下,然後才俐落地將武器拔出來,對著雲雀恭彌,「kufufu,明明是假期最不想看到的傢伙之一啊,真麻煩呢。」

  「啊啊怎麼辦啊雲雀前輩竟然真的殺過來了——」沒有一旁幻術師徒那樣子淡定得還能開玩笑的膽魄,深諳雲雀恭彌恐怖的澤田綱吉魂都要嚇飛了,「不過之前黑曜的時候雲雀前輩也是單槍匹馬就直接殺到黑曜樂園……」所以應該說這個人固執還是毫無長進啊?!

  「……」眼見場面混亂、雲守的拐子與霧守三叉戟蠢蠢欲動、戰鬥一觸即發,深海光流面無表情地呼氣又吐氣,然後才往前站了一步,將自己納入雲雀恭彌的視野中。

  「那個……我沒事,雲雀,這一切都是誤會。」深海光流用前所未有的認真語氣如此說道,「姊妹校的學生遭遇危機什麼的狀況,不存在的。」

  「小動物?」看到重點營救對象好手好腳地站在面前,雲雀恭彌不由得挑了挑眉,上下打量對方,目光中也盛著思量——深海光流想,雲雀應該是在思考她的話的真實性吧?

  「妳……」半晌,雲雀恭彌才結束了打量,語氣神奇的參雜了一點微妙,「……金吉拉?」

  ——聽那語氣,擴展開來應該是「妳的品種竟然是金吉拉?」這等語境都莫名奇妙的句子。

  深海光流:「……」

  「……貓耳跟尾巴只是幻術。」深海光流覺得,她今天要是不好好跟雲雀解釋清楚這件事——關於她真的是個人類,別把她當其他物種看——是不行的,「就跟澤田他們頭上的頭套是一樣的意思,我真的是人類。」

  聞言,雲雀恭彌不可置否地收回了放在深海光流頭頂的視線——也不知道他聽進去多少,總之是沒有繼續深究「深海光流究竟是不是人類」這個問題了。

  「既然是誤會就算了。除了那邊那顆鳳梨,其他人我就暫時不咬殺;不過,繼續群聚的話,我一樣會咬殺你們。」

  「特別針對您呢,師父。」看著眼前的情勢,弗蘭又有話說了,「您真幸運,看來麻雀桑是很稱職的宿敵唷。」

  ——於是,除了一旁戰在一起的雲守與霧守,以及又被戳了一叉子的弗蘭……其他人勉強算是平安無事。

  而在自覺一切有一半是自己責任的深海光流誠懇地向威爾帝博士保證,一切損毀的物品機具會照價賠償的時候,拿著六道骸同款三叉戟氣喘吁吁的彭格列另外一位霧守也姍姍來遲——

  「呼……光流大人,您沒事吧!」還來不及喘息,庫洛姆急匆匆地詢問,「花了一段時間才找到這裡……不過Boss跟骸大人也在的話,應該沒有出什麼事吧?」

  「我沒事……這只是誤會,別擔心,庫洛姆。」對於還麻煩了少數女生朋友這件事,深海光流還是很愧疚的,「休息一下吧,沒事了。」

  「好的……」

  確認了深海少女平安無事之後,庫洛姆的情緒才平穩下來,也才有心思坐下來好好休息;不過,在看到澤田綱吉等人即將離開,庫洛姆有些遲疑地開口:

  「那個,Boss……」

  「怎麼了,庫洛姆?」雖然急著想遠離這是非之地,但澤田少年仍然耐心地詢問庫洛姆,「有什麼事嗎?」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我在來的路上有看到京子的大哥。」庫洛姆的表情帶著疑惑和不確定,「京子大哥的口中好像還大喊著『極限的去五月找深海』,我來不及攔下他問發生了什麼,他就往反方向衝走了……」

  「大哥——?!!!」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5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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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9:2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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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暑假】Part.04非戰鬥人員聚會

  「那麼,」站在玄關灰髮的少女蹬了蹬腳,讓皮鞋更貼合腳部,方才揚起了那張缺乏表情的臉蛋,朝著裡頭的人道,「我出門了。」

  「好的光姐,路上小心唷。」站在她跟前的綠髮蘋果頭套小孩兒認認真真地道別後,踮著腳尖一本正經地將一個公事包遞給灰髮少女,儼然一副懂事聽話乖巧好小孩的模樣:

  「Me會在家裡等光姐的,等光姐回家要光姐抱抱親親——」

  「——不,我覺得這就有點過頭了。話說這不是你的人設吧。」

  後頭的澤田綱吉實在看不下去這宛若主婦愛看的晨間劇一樣的發展,不由得吐槽,「而且別一副是自己家的樣子……這不是我家嗎?」所以說別一副自己家的樣子自然融入好嗎?!

  「……抱歉了,澤田。」倒是深海光流自己回應了澤田少年,大約感覺添了麻煩,連一貫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都輕輕皺起了眉,「都寄宿在你家了,現在還要請你照顧弗蘭。」

  說著還輕輕拍了兩下弗蘭的頭套,讓本來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的後者瞬間閉上嘴,像是一隻正被順毛的貓,瞇起眼安靜了下來。

  「別這麼說啦,深海桑。」澤田綱吉只好忙不迭地搖手否認;開玩笑,就算弗蘭真的是個難搞的時候吐槽小鬼,但再怎麼說也輪不到最不麻煩的深海桑道歉好麼?「而且威爾帝博士不歡迎弗蘭再去也沒辦法,畢竟後來實驗室的狀況……」

  說到這裡澤田綱吉很深海光流兩人,眼裡不由得都浮出了一種微妙的顏色,過了半晌才從當天那種混亂的回憶中回神——也避開去談及後來又花了多少時間找回迷失的笹川了平,實在是往事不堪回首,「呃……深海桑,今天你們有計畫要做什麼嗎?」

  「這個,實驗室毀了,所以研究暫停一天,其實本來不必去的。」說起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殺進去的可是雲雀恭彌那個堪比一支職業級拆遷大隊的並盛委員長,「不過我想還是得去看看狀況,不然過意不去。」

  「真的很對不起,明明是我們惹得禍,結果最後賠償的竟然是深海桑妳……」

  說起這個澤田綱吉更加愧疚了——從頭到尾深海桑就沒做錯什麼卻要負起賠償的責任……雖然深海少女的確是個讓人羨慕的有錢人,但坑了對方這點,依舊比讓他自己揹債還要難以接受,「真的不需要我們幫忙嗎?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叫上獄寺跟山本……」

  「……我想,我自己去就行了,反正只是看看狀況。」稍微思考了一下,深海光流婉拒了,她隱隱感覺威爾帝博士似乎對澤田綱吉等人不太耐煩,「會有專業的技術工程師在場,我想沒問題的。」

  「這樣啊……那、深海桑,路上小心!」澤田綱吉只好這麼說了,然後猶疑片刻,他又補充道「……媽媽說晚上吃蛋包飯,深海桑盡量早點回來吧?」所以說就別在威爾帝那個實驗狂魔那裡待太久了吧!

  「嗯,謝謝你,我會期待的。」深海光流並沒有接收到了自己Boss強烈暗示的話外音,不過倒是真的很期待澤田奈奈牌的蛋包飯,總覺得比飯店的客房服務要好吃得多,「弗蘭,聽澤田的話,要乖乖等我回來。」

  「那麼,我出門了。」

  於是,告別了澤田少年,以及大幅度擺動手臂奮力揮手的弗蘭,拿起公事包真像個上班族一樣踏出了澤田家的大門。

  ……她自己是沒感覺什麼不對,殊不知正從轉角撞見這畫面的紅栗色髮少年面上不由得都泛上了一丁點古怪。

  那是澤田家對吧?那走出來的女孩子……是誰?

  紅栗色髮少年有些疑惑,他可沒見過那個女孩子,可聽她剛剛的話——哦他絕對不是偷聽,只是碰巧聽到——好像還打算回來……所以又是寄宿在澤田綱吉家裡的人麼?

  啊這倒是很有可能,畢竟澤田家還真的是常常收容很多不得了的人,剛開始還把自己嚇壞了……所以就算看起來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大概又是什麼可怕的怪人吧。

  感覺自己真相了的紅栗色髮少年——入江正一,決定停止腦補了,以免他被自己的腦洞出來的少女人設嚇到;何況他也不該多管閒事,對「好奇心殺死貓」這個真理,他已經有十足的認識……所以他還是別管了。

  如此想著的入江正一打定主意不要淌這趟「渾水」,特別理智地收回視線,專心致志地走自己的路。

  剛開始入江正一沒感覺有什麼不對,甚至能鎮定地維持穩定的速度前行;可是,當他發現自己距離前方的灰髮少女越來越近,並且無論是左拐右繞,他始終落在對方後方以後,止不住的尷尬還有怪異漫上心頭——為什麼現在的樣子這麼像他在尾隨人家女孩子啊?!!

  冷靜點,入江正一——他這麼告訴自己,他不是在尾隨人家,就算老是被老姐還有老媽嘲笑是個欲求不滿的宅男,他也沒有尾隨可愛的國中女生的變態癖好……話說他也沒有尾隨任何人的癖好,他明明是想要走自己的路,只是他倆走的路重疊率太高了而已——!

  就在入江正一陷入自己思緒中不可自拔之時,前方維持著均等步伐、不慢不緊走著的少女頓了頓,止住了步伐,然後——回頭看向他。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心臟都要停了——這話並不誇張,儘管那個女孩看起來不過中學二年級的年紀,長相上看來也算得上可愛;可看對方那繃緊的五官線條,灰眸無波且冰冷,好像正在無聲指責他就是個尾隨她的變態高中生……是以儘管夏日陽光灼人,入江正一也只覺如墜冰窖的冰冷。

  入江正一就這麼僵在原地了。從未遇過這樣子的狀況,加之他其實就是個科技宅的事實,讓他對這樣的狀況束手無策。

  「……那個,」卻是眼前的灰髮少女先開口了,清淩淩的嗓音還有無甚起伏的語調,更是讓入江正一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不好意思,冒昧問一下。請問你是入江正一麼?」

  首先閃過腦海的念頭是「太好了她沒有一開口就罵我是變態」、「作為一個被尾隨的女學生她態度好有禮貌,真是個好女孩啊」以及「口胡不對我才沒有尾隨她」——

  不過,最後入江正一脫口而出的卻是:「——咦?妳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太好了,你果然是入江正一。」從對方的話中聽出端倪的深海光流不由得放鬆了語氣,朝著紅栗色頭髮的少年伸手,「我剛剛還在想,要是你其實是史帕納怎麼辦……我是深海光流,請多多指教。」

  「呃、請多多指教!」一臉懵逼的入江正一愣愣地伸出手,異常乖巧配合,「……深海同學?」

  兩人就這麼認認真真地實行了初次見面的人們會有的寒暄,少女的神情嚴肅到近乎苛刻的認真,以至於入江正一差點都要被少女帶跑思緒。

  直到兩人交握到手鬆開了以後,他才堪堪回神,用莫名奇妙的語氣說道:「……等、等一下!所以說,妳為什麼知道我是誰啊,別理所當然地就、就……」

  入江正一「就」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時語塞;好在深海光流好似看出了對方的難處,眼中滑過不易察覺的了悟的光。

  「……啊,真不好意思,是我欠缺考量了,沒有說清楚前因後果。」

  對,妳也知道這一切來得就像龍捲風一樣讓人措手不及啊——所以快解釋一下啊!

  感覺這個狀況快要引起自己胃痛的毛病了,入江正一在心中默默催促。

  深海光流倒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俐落地起頭道:

  「……我想還是從剛剛走路,感覺有人一直在我後頭跟蹤開始說起好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放過我吧我下次不敢了——」

  腹痛如絞汗大如斗的入江正一摀住肚子、奮力地阻止了深海少女那讓他逐漸胃痛的話頭——他還要臉要羞恥心啊!求放過別說了好不——?!

  「……你不舒服麼?哪裡不舒服,肚子?」

  見狀,深海光流哪還顧得了說什麼來龍去脈,立刻扶住了抱著肚子彎腰的入江少年,進入了專業模式:「胃痛?剛剛有吃早餐嗎?」

  「……沒、沒有。」痛到已經有些精神渙散的入江少年嚅喏地回答,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對了,他今天果然忘記帶早餐出門,三明治還放在家裡桌上!

  ……他怎麼這麼衰——入江正一不禁在心中哀嚎,他本來就有緊張會胃痛的毛病,可是要不是忘了吃早餐,也不會痛到現在這樣的,恨不得在地上打滾的狀態,也不會被人家女孩子看到——現在好了,他就要從「變態」變成「很遜的變態」了啊!

  「沒有?所以是胃酸逆流麼?」深海光流無法得知入江少年那複雜的思考弧線,只是專心地問真,甚至伸手揉了一下入江少年的腹部,問道,「這裡痛嗎?」

  「唔……不是……」

  大概是深海少女那認真的態度把作為醫生的氣場開了十足十,入江正一就像是去看診的病患一樣,乖巧地回答她提出的問題;深海光流特別喜歡配合的病患,不只是因為這樣省了她的麻煩,更重要的是聽了醫囑肯定是能少受點罪。

  ——至少現在因為入江少年的配合,深海光流很快找到了暫時的解決方法;她連揉帶壓,認真地地搓揉著對方腹部的穴道,幾分鐘後就讓入江正一暴起的胃痛消停了。

  「謝謝妳……深海同學……」感覺自己已經好了許多的入江正一吞吞吐吐地道謝,「我好多了。」

  雖說感謝對方,但入江正一其實並不是很想繼續這個丟臉的狀況——突發胃痛倒地然後被初中女生拯救什麼的——他沒有察覺到深海光流那面對突發狀況的鎮定自若不太對勁,只覺得打岔這麼久,差不多該進入正題了:

  「那個,我們剛剛說到,深海同學妳……」

  「剛剛說到哪裡就先放一邊吧。」深海光流卻是兀自打斷了他的話,快狠準地發問,「現在先告訴我,你平常多久發一次胃痛?一次痛多久?痛的位置是偏上還是偏下?有沒有引發過心悸或是更嚴重的併發症的經驗?」

  「……咦?」入江正一不禁愕然,「什、什麼?」

  這個女孩子剛剛說了什麼?而且也太有氣勢了吧,搞得他腦子被那不可抗拒的氣勢攪得像漿糊一樣,根本什麼也沒法聽進去啊?!

  「我是說,我現在要問診,希望你能配合我,讓過程能提前結束。」深海光流耐心回答,「畢竟等等你還要去威爾帝博士那裡打工吧?為了不要耽誤時間,我們還是盡快解決比較好……啊,但現在必須先給你買個早餐殿殿胃,我看我還是先給博士打個電話,說我們會晚點到……」

  「等等等一下——」入江正一完全無法形容此刻震驚的心情,「深海同學妳為什麼知道……」

  「……你很在意麼?那我就長話短說好了。」

  發現似乎無法直接讓對方乖乖接受問診,深海光流頓住了腳步,極其認真地望進入江正一的眼裡,讓後者又是一陣緊張,她才娓娓道來:

  「我叫做深海光流,這個暑假在威爾帝博士的實驗室擔任助手。昨天博士告訴我,今天會有來幫忙重建被雲雀破壞的實驗室的技術工作者,其中一名叫做入江正一,就居住在並盛町裡。」

  「剛剛發現你在我後面,我猜想你可能是入江,所以停下來詢問,然後,你就發病了。」

  說到這裡,深海光流眼中浮出凝重,幾乎可以讓觀著都下意識繃緊神經,「正好我是個醫生,發現你發病了。我覺得你這樣有病卻不接受治療,不行。」

  最後,深海光流以問句作結:「所以,你現在願意讓我看診了麼?」

  入江正一:「……」

  ——為什麼聽了這段話,他一點也沒有恍然大悟的暢快感,反而覺得這話充滿了讓他的胃隱隱作痛的熟悉感啊喂。

  +++



  「喂,照這個速度,大概多久可以重建完成?」

  半毀的實驗室中,威爾帝朝著站在他身旁的金髮少年問道;他看著前方來來去去正在進行重建工作的機器人,神色十分不耐煩。

  「唔。」嘴裡含著棒棒糖的金髮少年一口咬碎嘴裏的糖,思考了片刻,才道,「唔,差不多了吧,只是把空間修補好的話。至於其他比較精細的設備,莫斯卡還無法進行修復,要等正一來我才能和他一起進行微調。」

  「……所以他們怎麼還沒到?」這興許才是威爾帝生氣的原因,距離約定好的時間已經過了有半個鐘頭,還不見對方的身影,「還說什麼等到什麼問診結束馬上到……她有沒有搞清楚自己是誰的助手,到底是有沒有把我威爾帝博士的放在眼裏?!」

  「她?是在說博士你的新助手嗎,聽說還是個醫生?」說到這個,金髮少年——史帕納來了興致,「我對她很好奇呢,作為醫生卻可以來這裡當助手,應該有什麼過人之處吧?要是見到了,我一定要跟她好好交流一下。」

  接著史帕納又想了想,問道:「對了,博士你說過她叫做『深海光流』對吧?你說她是從意大利來的,所以是日裔的意大利人?」

  史帕納非常喜歡日本人——日本人真是個神奇的民族,不只是全世界機械工程最先進的國家之一,還有片假名以及武士道還有茶道文化,迷人的東方國家——要是深海光流真的是日裔義大利人,史帕納更覺得他們一定要深度交流一下才可以。

  「這種事情誰在乎……」威爾帝完全閒聊的興致,實驗進度落後讓他倍感焦躁,作為他認定的學界未來新星的深海光流又耽擱了時間……都是該死的彭格列那群反科學的黑手黨小鬼害的!

  「你不是隸屬彭格列的技師嗎?不會去問澤田那小子啊。」

  威爾帝冷哼一聲,惡聲惡氣並心口不一地道。實際上他目前最希望的就是彭格列那群猴子放過深海光流,別讓科學界少一顆明日之星——那顆科學腦是屬於科學界的!而不是彭格列那腐朽破爛的黑手黨機器!

  「十代目?」金髮的少年技師聞言訝然,「這樣的話……原來我們是同一個單位的?」

  少年技師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愉悅,語調輕快,「那正好,可以跟十代目申請技術交流,就可以……日語中是怎麼說的,『坐下來好好說話』嗎?」

  「——並不是那麼說的。」冷靜又不失條理的嗓音響起,「正確的用法應該是『促膝長談』。」

  「呿。」威爾帝嗤了一聲,「總算到了。」

  「……嗯?」

  史帕納也詫異地回過頭,看見熟悉的友人一臉尷尬又戰戰兢兢地站在後頭,而他前方則是一名面無表情、冰涼的灰瞳看起來格外不近人情的灰髮少女。

  「因為有些事情耽擱了一下,讓您久等了,不好意思,博士。」

  深海少女依舊是十分有禮的打了招呼,這讓威爾帝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給我去看看有什麼事要做,別來吵我,我可不是閒著沒事能跟你們胡鬧的人!」

  這麼說著的博士完全沒有想到方才他還來回踱步等著對方的到來,現下倒是擺起了譜,鼻腔哼唧一聲表示自己對深海光流與入江正一和史帕納這仨打工仔的不以為然;然後裝模作樣地轉身進了沒被破壞的隔間中,倒也沒有人拆穿他。

  「這位是史帕納吧?」深海光流對著金髮的技師少年招呼道,「你好,我是深海光流,請多多指教。」

  「啊,妳好,我是史帕納。」史帕納十分自然地將視線投注在少女身上,接著有些興致勃勃地反問,「深海光流是吧,介意我叫妳小光嗎?啊,聽說你是醫生,住在意大利卻有日本名字……我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妳,方便的話可以現在就開始問嗎?」

  「嗯,不介意。」深海光流對於稱呼沒什麼要求,儘管她大多是直呼他人的姓氏,「如果能回答的問題,我都會盡量回答……不過……」少女皺起眉,無波無瀾的臉上難得出現了淡淡的情緒,似有些遲疑,「我想我們還是應該先開始工作吧。」

  畢竟她可是來給人打工的,而且之前還給威爾帝博士添了不少麻煩,繼續偷懶未免也太不識好歹。

  「嗯?沒問題的,我可以一邊指揮莫斯卡一面問,反正還沒重建完的話,妳也無法作業吧?」史帕納正了色,說得頭頭是道,手上還拆了根糖的包裝,遞給深海少女,「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要浪費無謂的時間了。」

  「這樣啊……」深海光流接過草莓味的扳手糖,思索片刻後覺得有理,沒有馬上將糖塞進嘴裡,只說道,「那好,你問吧。」

  「真的嗎?那我就問了,第一個問題是——」

  「……你們兩個,難道一點都不覺得有哪裡不對嗎?」

  打岔的嗓音來自忍無可忍的入江少年。他看著動作一致地擺頭看著他、齊齊無聲詢問「怎麼了嗎?」的友人還有灰髮少女……突然就明白了不久前那讓他胃痛的熟悉感是來自哪裡了。

  深海光流那莫名奇妙的思維邏輯,跟他的朋友史帕納簡直有八十七趴像——所以說難道所有的理科生都是這樣的嗎?!

  可是他也讀理科啊,但他還是會讀空氣、還是有點常識的——難不成他其實應該讀文組?!

  可是他的選組申請單都送出去了也沒辦法改啊怎麼辦啊媽媽——

  感覺緊張感宛若化為實體鉛球一般壓迫起他可憐的胃壁,入江正一只希望這個世界能友善一點對待他這個常識人。

  「有什麼不對……」史帕納不解地皺眉,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友人,「啊,是這樣啊……正一是想說,你比我更想跟小光說話嗎?」

  「……蛤?」

  像是理解了什麼,史帕納全然不管自己友人那錯愕的神情和帶有疑問的單音節,只偏頭看向深海少女,「唔,畢竟正一是內斂的日本人嘛,所以我來幫他說吧。這傢伙想要跟小光妳說話啦,所以小光妳先跟正一說會兒話吧,我不急。」

  「……?是這樣嗎?」深海光流不解,儘管沒人看得出來,「可是剛才來的時候,入江似乎沒有話跟我說。」

  「並不是這樣的,小光。」史帕納卻是嚴肅地晃了晃手中的扳手糖——說話間他又拆了一枝,「正一是標準的日本人呢,日本人沒有意大利人那麼直接妳也知道的吧?所以呢,其實他很想跟妳交流,只是不好意思說啦。」

  「啊……這樣嗎,我懂了。」深海光流聽完,頷首表示理解,接著再史帕納贊同的眼光中回頭,認真地看向入江正一,「有什麼事麼,入江?」

  入江正一:「……」

  我有一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對對,就是這樣沒錯。」偏偏史帕納一臉嘉許地了排拍手,側目朝對方投以讚許的眼光,「不錯啊小光,妳真的超擅長跟日本少年相處呢。」

  「……根本大錯特錯好嗎?!」

  入江正一總算忍不住開口制止滿嘴跑火車的友人誤導深海少女,「史帕納你不要胡說八道!而且渴望跟可愛女孩子說話的是單身的魯蛇吧,拜託不要把所有日本青少年拖下水啊!!」

  你這樣在日本是要被人圍毆的少年你造不造啊?!

  「聽到了嗎,小光?」

  史帕納聽完後,並沒有給予友人什麼反應,反而再次轉頭看向深海少女,「正一說妳很可愛喔,難得這麼坦然地說出事實啊。」

  「聽到了,很清楚。」深海光流神色自若,冷靜自持地回話,並且目光定定看向入江正一,「謝謝。不過是你謬讚了,入江。」

  入江正一:「……」

  這兩個人……這兩個人到底是?!到底是怎麼樣的終極組合啊?!專門讓人胃痛的組合嗎?!!

  「不。」已經要把入江少年逼瘋的史帕納少年還一點也沒有住嘴的意思,「不是謬讚,是少見的大實話呢。小光你很可愛的,像是一般的日本女孩那樣的可愛。」

  「嗯……多謝稱讚。」發現推辭不得,出於禮貌深海光流只得這麼說了,「不過史帕納你真的很喜歡日本啊,所以才能跟入江成為好朋友吧?你們的感情看起來不錯。」

  「……」入江正一無言以對,雖然他自認跟史帕納交情不錯,可是剛剛的場面怎麼想都跟「交情不錯」扯不上邊啊?!

  「我跟正一是很好的朋友,當然除了興趣相投以外,跟他是日本裔也有一點關係。」史帕納興致勃勃地說了入江少年根本不知道的真相——做朋友的時候沒提過還有國籍因素啊喂!「不覺得日本人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議也最棒的人種嗎?」

  「不……那只是你極具個人意識的主張而已吧?」已經放棄深究其他吐槽點的入江正一不鹹不淡地吐槽了一句,順手還撿起地上的扳手,默默地開始查看哪裡需要人工微調;他們也該工作了,再不上工威爾帝博士可是會生氣的。

  「不,這是很客觀的事實唷,雖然我是意大利人,但要是能選的話,當個日本人一定很棒吧?」史帕納卻是義正嚴詞地這麼說道,「小光也是吧……對了,妳是『日裔義大利人』還是『意裔日本人』?」

  「都不是。其實我是日意混血。」深海光流誠實地回答,然後在史帕納臉上閃過可惜的表情之時,復又道,「不過我覺得,其實是日裔、意裔都無所謂。」

  「就像是史帕納你不是日本人,可還是深愛日本文化一樣;那麼深深的喜愛著日本文化的話,即使身為純正的意大利裔,也可以擁有完整的大和魂。」

  說著,深海光流抬首,一雙灰濛蒙的眼對上史帕納藍綠色的瞳:「也就是說,你實際上已經擁有日本所謂『武士的靈魂』了,史帕納。」

  史帕納也看著那雙灰色的眸良久,好半晌才移開視線,並在深海光流疑惑的眼神下嘆了一口氣,把手搭上了一旁入江正一的肩上。

  「我現在確定了,小光的血統應該還是比較多意大利人的成分吧?」史帕納喃喃道,「我的天,真是……太會說甜言蜜語了!日本人才不會這樣對吧!」

  「……呵呵。」

  入江正一懶得理他,拿起扳手,決心做個安安靜靜默默耕耘的技術工作者。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5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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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9:2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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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暑假】Part.05閒話家常

  在抵達了目的地後,帶著一眾手下的跳馬迪諾抬首,看向澤田家宅,臉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爽朗又帶著點狡黠的笑容。

  不知道等等師弟還有小光看到他會是什麼反應?一定會很驚訝的吧——畢竟這次完全是臨時起意,因為聽說深海少女要來澤田家小住,剛好這個月底也沒什麼大事要處理,才起了意要來並盛看望兩人,也就沒有時間通知了。

  「Boss,我們要現在進去嗎?」站在邊上的羅馬利歐發了話,連帶著一眾手下們也齊齊看向跳馬迪諾,「我看還是得讓我們陪Boss進去,要不然大概要給彭格列的那位還有光流小姐添麻煩吧?」

  「喂喂!」迪諾一臉受不了地看著自家哄笑著附和的手下們,深深覺得自己大概是被小看了——再怎麼說他現在也是加百羅涅十代首領啊,給點面子不行啊?

  何況他早就能獨當一面了好不好——對於自己終極Boss體質全然沒有認識,跳馬迪諾並不將屬下的揶揄當一回事,只是清了清喉嚨,想叫大夥兒端正一下態度;不過,沒等到他真的開口,澤田家宅的大門,已經自己打開來了。

  站在開啟的門內的是翠綠色頭髮的小男孩。他頭頂黑色青蛙頭套,一雙翡翠一樣的瞳無波無瀾,直視著加百羅涅的眾人;那是一張迪諾不算熟悉,但絕對也不可能認錯的臉孔——

  「你叫弗蘭,是瓦利亞的人,對吧?」跳馬迪諾忍不住皺起了眉。沒記錯的話,因為現任霧守瑪蒙還在任,眼前的面癱男孩正充當著實習生的職位……然而這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即便還是個孩子,弗蘭依舊是瓦利亞的人……現在小光正在躲避的就是瓦利亞的追殺;雖然弗蘭也是六道骸的徒弟,深海光流和六道骸私交……似乎,甚篤?就不知道能不能約束到徒弟那裡了。

  ……可是六道骸又厭惡黑手黨,存心給他們找事的話倒也不是沒可能,說不定深海少女的蹤跡就是他透露給弗蘭知道的呢?

  迪諾拿不定主意,手就懸在腰間的長鞭上不動了,而弗蘭眨了眨眼,一句話也不說,也沒有打算回答問題表明立場的樣子,導致氣氛就僵在那兒,還有點一觸即發的味道。

  於是,當深海光流回到澤田家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劍拔弩張的畫面。

  「……你們,怎麼了麼?」

  一聽到熟悉的清冷聲線,翠髮男孩的眼神一亮,看向聲源處,而後三步併作兩步,腳步輕快地朝著深海光流小跑過去:「光姐——」

  「小光!」雖然沒聽清弗蘭的話,迪諾卻也忙道;狀況還未明,怎麼可以讓弗蘭接近深海光流?「小心啊!那個男孩他——」說著還舉起了鞭子,想在弗蘭跑近之前阻在他前方。

  也許是這樣的意圖太明顯,青蛙頭套的男孩回頭看了對方一眼,然後無動於衷地回頭,看起來沒有什麼反應……然而原先要落在他跟前的軟鞭在落下之際突然一變,變成了一串由花編成的花串;一落地,花瓣隨風飄揚飛舞……看著還有幾分羅曼蒂克呢。

  「光姐——」弗蘭眨了眨閃著光芒的眼,他與深海少女的身周頓時又籠罩影片落英繽紛之中,「歡迎回來唷——」

  「嗯,我回來了。」深海光流鎮定地回答,只是眼神忍不住望空中的花瓣看去,「……花挺美的。」

  「光姐——喜歡就好。」

  迪諾:「……」

  這是什麼操作……該說不愧是來自浪漫法國的小孩嗎,這是在跟他這個意大利紳士下戰帖???

  ……作為血液裡流淌著浪漫的意大利紳士,不能輸。

  看出了弗蘭大抵是沒什麼威脅,卻又莫名其妙有了攀比心理的迪諾一笑,甩了甩手上的鞭子……曾經是鞭子的東西。

  跳馬迪諾努力笑得毫無陰霾,一派陽光地朝深海光流打招呼:「喲,小光,好久不見了!」

  「跳馬?」深海少女偏過頭,見到金髮的青年,恍然道。

  加百羅涅家族的人她只認得出三個人,一個是老加百羅涅,可惜已經過世了,剩下的就是跳馬和羅馬利歐大叔;沒看到被團團圍住的跳馬迪諾,她認不出人那是情理之中的事,「原來是你們……我還想怎麼澤田家外面圍了一群人,要不要致電到並盛委員會那裡報告一下。」

  「誒、別打給恭彌啊!」迪諾一點也不懷疑深海光流的話,以他對對方的了解,她是真的會打給雲雀恭彌那個問題兒童……開什麼玩笑,要是恭彌來了他還用跟師弟還有小光敘舊嗎?

  怕不是要被恭彌追著打出並盛吧?!

  「放心,我沒有打。」深海光流若有所思地回道,「畢竟,我才剛傳了短信要六道來接弗蘭,要是再打給雲雀,讓他們碰上的話……我看阿綱會很困擾吧。」

  有了之前毀了威爾帝博士的實驗室這個前車之鑑,深海光流現在可不敢隨便call out求救了。

  「……」跳馬迪諾敢打賭,他師弟的手機裡面肯定都沒有這倆問題兒童的電話……手機裡同時存著彭格列霧守與雲守兩大問題兒童的號碼,妳都不慌??

  「師父等等就要來了嗎?可是Me——還不想要離開光姐。」弗蘭卻一點也不關心自家師父和師父的宿敵之間的恩怨情仇,難得說出了正常的孩子會吐出的童言童語,「反正——只是鳳梨妖精嘛,不用管師父了。生命都是會自己找到出路的,妖精也會自由自在地回歸山林——」

  「……」他錯了。這哪裡是孩子的童言童語,他只看到道德的淪喪與人性的沉淪。

  ……想想都有點可憐六道骸了啊。

  「嗯……但我已經聯絡六道了……」深海光流有點為難,思考半晌,提議道,「這樣吧,不然吃完飯再走?奈奈阿姨今天要煮蛋包飯,不吃也挺可惜的。」

  「對了跳馬,你也是來澤田家作客的吧?」深海光流又轉頭看向迪諾,「進去吧,都擋在門口也不太好。」

  這話說得有理,還是小光總是考慮周到——如此想著的迪諾支使部下們自個兒回飯店窩著,一邊跟著深海光流和弗蘭望澤田家裡走,口中一邊不經意問道:「對了,那六道骸那邊……小光你會打過去通知吧?」

  不是說已經通知對方來接弗蘭了?既然計畫有變,即使對象是那個六道骸……果然還是應該打個電話通知一聲吧?

  「哦,這個嘛,」深海光流想了想,回答說,「我怕他已經在路上了,還是等他來了再說……順便拜託奈奈阿姨多做一份蛋包飯,晚餐順道一起吃好了。」

  迪諾:「……」

  考慮周到……真的是太周到太合理太尋常——可是是不是哪裡不對?!

  六道骸是那種會到朋友家吃飯的人設……不不,他們是朋友嗎?說好的做彼此的敵人永遠不變呢??!



  +++



  「迪諾桑?!你怎麼突然來了!」

  見到自家師兄和深海光流一起進屋的那一刻,澤田綱吉十分正常地露出了吃驚的神色,讓迪諾欣慰,自己果然沒有白疼這個師弟啊,看看這反應,多捧場啊!

  「哈哈,嚇到了嗎?」迪諾嘴角不由得咧開一個惡作劇得逞的笑容,「正好有空就來看看你們啦!因為是臨時起意,所以沒有事先說就來打擾了,真不好意思!」

  「哎呀怎麼會!阿綱有迪諾這麼帥的朋友是他的福氣!」拿著鍋鏟出來迎接的澤田奈奈笑吟吟地說著,「小光也是,你們這樣的俊男美女在這裡簡直是阿綱的福氣!感謝你們和阿綱做朋友,他這個孩子啊,一個人根本不行的。」

  「是啊,廢柴綱可不是浪得虛名呢,沒有家族成員在,完全就是『不行不行~』呢。」已經坐在飯廳等吃飯的Reborn也探出腦袋來湊熱鬧,跟澤田奈奈一塊兒數落澤田綱吉,「不過,迪諾那小子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是了,完全就是廢柴是兄弟雙拼組合啊。」

  「別把人說的好像是披薩店的新口味披薩啊,Reborn!」澤田綱吉抗議,再怎麼說深海桑都在旁邊……作為新認識的小夥伴,深海桑不知道他那麼多黑歷史,求別爆出來啊!

  「哼。」然而Reborn只是酷炫地冷哼一聲,一蹦踩上澤田少年的臉上作為回應,然後看向一旁的深海光流,「回來了?今天的工作如何?」

  「挺順利的,新同事人不錯。」沒有思考多久深海光流便這麼答道,她覺得Reborn應該是要問這個沒錯,因為史帕納說了,他和入江都是彭格列技術部門的一員,「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奈奈阿姨,我能去廚房幫忙麼?」

  「哎呀,小光要幫忙嗎?可是這樣不太好意思呢……」

  「不會的。而且要吃飯的人數增加了,奈奈阿姨一個人太辛苦了。」

  「是嗎,那就麻煩小光幫我囉!小光真是好孩子呢~」

  「……嗯。奈奈阿姨過獎了。」

  深海光流就這麼和澤田奈奈一起進入了廚房,就連弗蘭都蹬蹬蹬跑到廚房打算幫忙打下手……這一幕看得迪諾心中有點詭異,於是側過頭對著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師弟問道:「那個……瓦利亞的弗蘭他這是……?」

  從剛剛他就想要知道了……那個弗蘭真的是瓦利亞的那個?態度跟他印象中的那個完全不一樣,乖巧過頭了吧——當然當他一張嘴雙脣一碰,吐出來的話依舊跟乖巧兩個字差了有十萬八千里那麼遠。

  「呃……狀況比較複雜。」澤田綱吉感覺自己也是詞窮了……畢竟狀況實在很詭異,「簡單來說……深海桑靠著人格魅力收服了弗蘭……吧?」

  迪諾:「……等等我覺得聽起來一點也不簡單啊?!!」

  廢柴師兄弟雙拼組合站在玄關思考這個神奇的世界,一旁小學生模樣的Reborn老氣橫秋地歎道:「你們還不行呢,得好好向深海光流看齊才行啊。」

  澤田綱吉想要說「是要學習什麼啊深海桑很明顯根本是本能沒有什麼特殊技巧啊?!」家裡電鈴突然響了起來;他與迪諾瞬間齊齊將視線轉移到大門上

  ……剛剛深海桑/小光說,她聯絡過六道骸了,所以現在來的應該是……

  澤田綱吉咽了一口口水,電鈴又響了,頻率還越來越快,像是反應著門外的人內心的煩躁一樣,都快要用電鈴按出一首命運交響曲了……實在是擾民得不行。

  看來不打開是不行了——澤田綱吉忍不住露出了壯士斷腕一樣等待壯烈犧牲的表情打開了自己家的大門——

  「——慢死了!」門外的紅髮少女見門一開就暴躁出聲,「過了三十秒才開門,你這個窮矮挫黑手黨難道打算付我青春補償費?」

  說著,紅髮的少女還不滿地交叉手臂放在胸前,「先說好,我這樣的大美女,收費可是很高的,給我有所覺悟喔?!」

  「……M.M?!」澤田綱吉吃驚了,怎麼出現的是這個恐怖的拜金女啊?!

  「……不是六道骸嗎?」一旁呈現備戰狀態的迪諾稍微鬆開眉頭,旋即卻又緊皺,「不對……我記得,妳也是六道骸那邊的人吧?」

  「——是又如何?阿骸跟你們比起來好多了!又帥又有錢!」M.M不屑地睨了兩人一眼,稍微比較了一下……金髮的長相好像不錯,可是跟澤田綱吉這個傻逼混在一起,十有八九也是傻逼,她對智商奉欠的傢伙也不感興趣,「廢話少說!那個死小鬼呢,我還要帶人回去交差呢!」

  「外面怎麼了嗎?奈奈阿姨要我問問……」這時聽到動靜的深海光流,卻從廚房走出來查看了,「……這位是……」

  M.M還交叉著手臂,抬高下巴,倨傲地瞪著深海光流——她有自信,自己這樣漂亮俏麗的女孩對其他同齡的女生來說肯定算是威脅,自然也不可能被忘記,現下一句話也不說,只等著深海少女報出她的名號。

  深海光流思忖片刻,不負眾望地開口:

  「……小花?」

  「……那是誰啊?!」

  這情形,澤田綱吉與跳馬迪諾一看就知道深海光流又犯病了……臉盲就是如此任性。

  可是M.M不知道,只覺得對方是在給自己下馬威:「妳這個女人……我是M.M!那個最適合成為阿骸保險受益人的那個M.M!!」

  澤田綱吉和迪諾:「……」

  有這種追求者,六道骸你也不容易啊。

  「啊,」深海光流眼中這才閃過明瞭的光,便禮貌地頷首打招呼,「原來是M.M麼……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你妹啊?!」M.M忍不住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對方那張平靜到已經算得上是無聲嘲諷的臉給咬爛,「不要以為收入比我高就可以囂張!就算收入再高,妳也只是一個名牌都不穿,還不懂得享受高雅生活的鄉巴佬!」

  ——就是這樣,M.M!是妳贏了!妳是懂得何謂生活美學的人生贏家,阿骸的錢還有愛都是妳的!

  這麼想著的M.M小姐再次抬起高傲的頭顱,容光煥發。

  「嗯,我明白了。」深海光流點點頭,其實她真的挺佩服M.M的生活方式的,並且她也真的對名牌一竅不通,「對了,既然來了,要留下來吃頓飯嗎?有準備妳的份喲。」其實那算是六道的份,不過既然是M.M來,換個人吃也沒什麼關係。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M.M氣極,這個母豬根本聽不懂人話是吧?!「聽好了,要請我這麼高貴的人吃飯,絕對不能是年薪低於百萬美金的廚師煮的菜唷?!」

  一旁澤田綱吉想要吐槽一下「妳真的是認真貫徹拜金主義啊我真是服氣了」,連迪諾都覺得嘆為觀止,還沒見過吃東西來要求廚師年薪的,簡直比夏馬爾的「我不醫男人」宣言更極端了。

  然而,對於這無理取鬧的要求,深海光流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這頓飯,我有幫忙做。」她直勾勾地看著M.M,簡單地陳述一個事實,「我的年薪,絕對有超過喔。」

  M.M:「……」

  澤田綱吉:「……」

  迪諾:「……」

  ——最後M.M還是留下來吃了這頓飯,才氣沖沖地拎著弗蘭走了。

  飯後,跟深海光流一起在廚房洗碗的澤田綱吉——澤田奈奈正為了客人們鋪棉被,因此深海光流主動提出幫忙,澤田綱吉當然不能看著作為客人的深海少女一個人忙——跟一旁坐著的迪諾,回想起剛剛的畫面,依舊覺得是難得的奇觀。

  「小光妳真的很厲害呢。」迪諾因為太笨手笨腳被深海少女婉拒幫忙,此刻倒是很閒,因而忍不住閒聊道,「我是說……這種無解的狀況,小光妳一下子就化解了。」

  明明M.M敵意那麼明顯,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到最後到底怎麼稀里糊塗地就留下來吃飯了,就現在想想還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的。

  「是啊……深海桑,某方面來說,真的很厲害。」正擦著盤子的澤田綱吉也附和,明明深海桑超級不會讀空氣啊……

  「……嗯?有這回事麼?」專心沖洗碗盤的深海光流分神回道,「M.M人其實滿好的,大概是跟六道一樣彆扭而已吧。」

  「……」會給那個窮凶惡極的傢伙下這樣的評語也是沒誰了,深海桑。

  「其實,是因為遇上的都是好相處的人吧?」深海光流想了想,這麼說道,「其實我不太擅長察言觀色……至少我的師父是這麼說的。所以我很感謝大家沒有嫌棄呢。」

  這句話絕對是真心實意的……因為她的師父在很多方面都把她吹上天,甚至有過度美化的狀況,唯有「不懂得察言觀色」還有「表達情緒」這兩點,師父說是缺點……所以,應該真的是缺點吧。

  「他竟然這樣說嗎……」迪諾不禁露出了詫異的表情,「……我還以為西爾弗根本不覺得小光妳有半點不好呢。」

  「……師父還是有批評過我的。」雖然次數屈指可數,深海光流甚至希望他能嚴格一點。

  「也是……雖然總是向我們炫耀小光妳有多好多可愛,但西爾弗應該也沒那麼盲目……」

  「他是怎麼樣的人?」一道聲音幽幽響起,「深海光流的老師,銀之西爾弗,你們怎麼認識的?」

  「Reborn!」迪諾忍不住叫了一聲;沒辦法,澤田綱吉正在擦碗盤,這個吐槽的任務只能落在他這個師兄身上了,「不要披著被單突然出現啊,又不是小孩了——哇!」

  伸手把被單一把掀起來,卻發現底下根本沒人的迪諾嚇了一跳,一個激靈就從椅子上摔了下來;而他家老師正裝居高臨下地站在他上方睥睨他,眼中有著讓他差點都要哭出聲的鬼畜氣質——媽耶措不及防就要回想起被鬼畜斯巴達老師支配的恐懼了!!

  ……不對,他貌似從來沒有脫離那種恐懼。跳馬迪諾有點悲哀地想著。

  「你還是太嫩了,蠢馬。」

  Reborn好整以暇地蹦到邊上的位置坐定;深海光流識時務地適時端上已經放涼的美式咖啡,殺手男孩甩給她一個「幹的不錯」的眼神,整一個狂霸酷炫……酷到讓迪諾和澤田綱吉都想跪下來喊爸爸了。

  「好了,繼續說吧,蠢馬。」啜了一口咖啡,殺手男孩抬眼看向自家好不容易爬起來的大徒弟,「剛剛被我整……剛剛跌倒之前你講到深海光流的師父吧,繼續說。」

  「……」真的希望他繼續說的話就不要突然嚇人還踹得他底朝天啊?!而且剛剛你是說「被我整」對吧?!!

  迪諾內心縱有千言萬語有待他一吐為快,然而在老師的威壓之下,他只能若無其事地把之前的話題撿回來講:「那個啊,西爾弗是什樣樣的人,應該問小光啦……不過要說為什麼認識……因為那時候西爾弗為我父親看病吧?」

  Reborn皺起了眉,加百羅涅九代生病時他也知道,可是他沒有收到對方還請了黑手黨神醫的消息;這可就奇怪了,加百羅涅在西西里也是頗有名氣的老牌家族,加上神醫名號……明明應該是大事才對,竟然一點風聲也沒有?

  儘管覺得奇怪,可是Reborn不動聲色,他才不會承認自己的情報網有遺漏:「看病?」

  「是啊,所以就接觸了;不過我也是後來才知道西爾弗名頭那麼大。」迪諾感嘆著,一面看向洗完了碗,正朝這邊走來的深海少女,「第一次見到小光的時候,妳還那麼小,」迪諾拿手在自己的腰際比劃了一下,「才八歲左右吧?我也才十五歲,還是個廢柴,哈哈。」

  十五歲……他也是在迪諾十五歲時接到加百羅涅九代的委託,要他輔佐迪諾成才,十六歲時「廢柴迪諾」成了「跳馬迪諾」……照理來說,他不可能不知道西爾弗與深海光流的存在才對。

  除非……蓄意的隱瞞。不僅是銀之西爾弗,連加百羅涅九代也幫著隱瞞……不過,為什麼?

  Reborn還是覺得有疑點,這時卻看深海光流開口了。

  「……這麼一想的確是。」深海光流記憶力很好,很快便想起了具體的情況,「那時候我也剛剛被師父撿到不久呢。」

  「咦?真的嗎,這我還真的不知道!」迪諾驚訝地望著深海光流,「那時候我還沉浸在原來我還有個舅舅的震驚中,沒有注意……」

  「等一下。」Reborn冷靜地掐斷了迪諾的話,「舅舅?誰?」

  「……?」迪諾不明所以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沒有說過嗎?西爾弗是我的舅舅,也就是我母親的兄長。」

  Reborn:「……」

  ——誰知道啊?誰知道你們加百羅涅的裙帶關係?!

  現在,世界第一的殺手先生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加百羅涅九代願意幫神醫西爾弗隱瞞自己的行蹤——就算他即將成為宛若迪諾半個父親的家庭教師,但在那個時候,這也不是多大的事,並不影響什麼;估計那時候加百羅涅九代會隱瞞,是因為要是被知道神醫沒有將自己治癒,有損神醫之名吧?

  畢竟,加百羅涅九代怎麼也想不到,十年後第一殺手會為了查出神醫之徒深海光流的背景、因而對銀之西爾弗這號人物起了調查的興致。

  這點私心是情理之中的——Reborn完全可以想見當時加百羅涅九代首領的考量……因為可以理解,所以十分難得的,殺手男孩有了種有氣無處發的憋屈感。

  偏偏這個時候,他那愚蠢的二弟子澤田綱吉還吃驚地出聲了:「什麼?!深海桑的師父竟然是迪諾桑的舅舅?!」

  這還真是完全沒想到……不過仔細想想,西爾弗的頭髮顏色根本和迪諾桑一模一樣……所以迪諾桑應該是遺傳了母親那邊吧?

  「有這麼吃驚麼……」深海光流偏頭思考了一下,「那,該不會色鬼師叔也沒跟你們說,獄寺的母親是我師母的妹妹,所以我們才會認識?」

  Reborn:「……」

  ——很好,是時候找夏馬爾談談了。

  殺手男孩冷酷地上了膛。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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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流年不利 發表於 2021-3-1 19:2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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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暑假】Part.06告別暑假( 上 )

  對深海光流來說,在威爾帝的實驗室工作的時光其實十分愉快;當約定好結束打工的日子到了、整理好最後一份資料時,深海光流突然覺得有點不捨——這麼好的學習機會啊……要是她能有更多時間,一定可以學到更多吧?

  啊啊,真想多待一陣子呢……不過別說是開學時間要到了,今晚她還與京子她們有約,不能留太晚;即便再怎麼捨不得,等到手上的資料交給威爾帝博士以後的,她終究還是得告辭的。

  一旁墨綠色頭髮的男孩雙手交叉在胸前,靜靜地看著深海光流收拾文件——如同深海光流滿意這份打工,威爾帝難得覺得一位助手這麼順眼;使喚起來也順手,要她做什麼實驗搬什麼器材業沒甚麼臭毛病——總之,是十分全能又好用的助手。

  何況……威爾帝鏡片後的雙眸微微瞇起,直直盯著深海光流的後腦勺——那顆腦子,多日觀察下來,絕對是「珍貴的資源」;必須要好好地「保護」並「管束」起來,那顆大腦就是再好使,沒接在脖子上那就是白搭。

  不過這也不要緊,總是有辦法的——腦中暗自盤算著,表面上威爾帝卻是清了一下自己的嗓子,引得深海光流朝他投來一個看不出情緒的眼神;應當是無聲地在詢問他怎麼了。

  「深海光流。」

  「是?」深海光流立刻放下手上已經整理得一絲不苟的資料,兩三步走到威爾帝面前,「怎麼了麼,博士?」

  威爾帝沒有馬上開口,只是仔細打量著深海少女,等到肚子裏的腹稿醞釀得差不多了,才在對方那無波的眼神下開口:「那個,我說……」

  「——稍等一會兒,博士。」結果才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深海光流同樣用眼神打量著威爾帝,不過可能因為那張看起來不近人情的面癱臉,盯久了威爾帝竟也被看得都有些緊張,猜不透對方此時搶過話頭是想要說什麼。

  偏偏深海少女毫無所覺,只是在一陣近乎凌遲的、漫長又短暫的時間過後,才緩緩抬起了手——

  「博士,您的領帶。」深海光流眨了眨眼,模樣看起來特別耿直特別認真,「……歪了喔。」

  說著,深海光流全然不顧怔愣著的少年科學家,自然地彎下腰,伸手將對方有些歪斜的領帶輕輕扯正。

  「可以了,博士。」還一本正經地評價,聽起來對終於擺正的領帶十分滿意,「現在的話很正哦。」

  威爾帝:「……」

  看著露出難以言喻表情的威爾帝,深海光流覺得自己這位前輩大概不太會照顧自己的生活,這會兒看起來是因為被自己拆穿,所以正尷尬著吧?

  ……果然不管是多年輕的天才兒童,博士都還是孩子啊。

  面無表情的深海光流逕自想著失禮至極的事,想了一會兒,斟酌了半天才慢慢開口,「那個……博士,從明天開始我就沒辦法來實驗室這裡了,請博士好好照顧自己。」

  威爾帝剛想嗤之以鼻,斥責深海光流那根本多餘又多管閒事的發言,卻聽後者又道:

  「博士,您的咖啡豆我放在廚房左邊數來第二個櫃子最上方,糖放在下面一層櫃子裡面;牛奶的話目前存量大概是兩天左右,如果還需要的話,要另外去買。」

  「你……」

  「到了整點要記得準時吃飯,我有設置鬧鐘,注意鈴響再吃飯就行,還有三餐應該攝取的營養標準,我也有準備紙條,還有外賣清單,那幾家餐點中所含的營養都有達標,博士可以安心叫來吃」

  「我……」

  「然後……」深海光流看了眼腕上戴著的錶,確認時間,「您已經連續兩天零一個小時三十六分鐘沒有闔眼了,等等我離開以後請您補個眠吧,好的精神還有身體才是做研究最大的本錢……」

  「等一下!」威爾帝整個臉色都變了,「你怎麼知道我兩天沒睡覺?」這傢伙不是天天回家麼?難不成還偷偷在實驗室裝了監視器?

  「看博士的工作進度就知道了。」深海光流的回答卻再正直不過了,「就算以博士的效率,那些東西不通宵也無法完成吧;另外剛剛查看後發現,放在櫃子裡面剩下不多的咖啡豆量又減少了,我才想博士您可能不知道新買的咖啡豆放到哪裡了,應該提醒您一下。」

  說到一個段落,深海光流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了,CAIMAN的食物我也處理好放在冷凍櫃裡面了,博士也記得定期餵他,不能讓他像之前一樣餓肚子,自己隨便找東西吃。」

  威爾帝:「……」

  看著一旁因為少女還記得自己而欣喜地甩著尾巴、在得到對方獎勵的摸頭而瞇起眼享受的鱷魚CAIMAN,現在威爾帝對上深海光流的眼神,已經不能只以奇怪來形容——他看著深海光流,宛若看著他長久未曾攻破的世紀之謎一樣……就彷彿不是他在征服這個難題,而是他正被這個難題征服。

  「……誰讓妳這麼做的,深海光流?」過了半晌,威爾帝壓下了心中那股複雜的感覺,以銳利的眼神投射向深海少女身上,苛刻而嚴厲,「妳這麼多管閒事,指望我會感謝妳?」

  「搞清楚,妳不過是我跟Reborn要來的一個實驗觀察對象,我若是不感興趣了,妳也就沒利用價值了。」威爾帝說出了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從來沒有挑破的事實,神色分外冷酷,「所以,又是誰給妳的膽子,讓妳對我指手畫腳的?」

  說完這段話,威爾帝覺得這段日子以來壓抑著的抑鬱一掃而空,彷彿他早就該跟眼前搞不清楚自己地位的少女這麼說;他從來不擅長什麼柔性勸導,果然還是強硬刻薄一點,讓對方明白自己的立場才對。

  反正「威爾帝博士」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威爾帝仍然看不出深海光流的心情變化;因為那張臉還是一樣毫無波瀾,彷彿不為所動似的。

  威爾帝看不出深海光流的表情,當然不代表她沒有動搖;事實上,因為這是連日來上司第一次對她的行為表達表示不滿,她十分深刻地思考了一下所有有可能的原因,才慎之又慎地開口:

  「博士,您……要喝牛奶麼?」深海少女語氣小心地提議,「缺鈣容易心情煩躁……」

  ——特別是青少年時期缺鈣缺愛還容易引起叛逆……博士該不會就是這種狀況吧?

  威爾帝:「……」

  ——啥都別說了,他到底為什麼想要勸誘這種智障。

  智障怎麼可能搞科研。不可能的。

  發現年少的科學家低頭陷入深思,越加肯定自己想法的深海光流,一面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一面拿起加熱壺倒了一杯熱牛奶,在男孩還未回過神之際,輕輕塞到了對方手裡。

  被深海光流操縱著雙手捧著熱牛奶的威爾帝一臉懵逼,還沒開口再罵對方,就看深海光流蹲下身,灰眸對上黑眸,切切實實望進眼底,幾乎讓人連想要迴避的空隙也沒有:

  「也許真的是我多管閒事了,其實博士可以照顧好自己。只是我有職業病,沒辦法控制自己……很抱歉。」說著,遲疑片刻便將手放上眼前男孩的髮頂,輕輕揉了兩下,「不過,因為博士對我很好,所以我也希望博士過得好一點。」

  ——這是真心話。

  對深海少女來說,威爾帝這樣的科學界大佬那妥妥就是偶像,能偶爾指點她兩句她都分外受用;更不要說對方的態度實在不算差,就是剛剛說得最重的兩句話,以她的經驗來說,還都算是無傷大雅的中肯評斷。

  而且——

  「……其實,博士您和我的師父很像。」深海少女縮回手,不經意就回想起她那個像是長不大老小孩的師父生前的模樣;都是需要人照顧的樣子,特別是師父,生前簡直比威爾帝博士這個孩子更不成熟,「所以我可能不小心囉嗦過頭了……真的十分抱歉。我以後會注意的。」

  ——深海光流的師父?Reborn說的那個黑手黨神醫?為什麼說他像?那堂堂威爾帝博士還會跟一個小醫生有半點相似之處?

  ……所以說,他被眼前這個傢伙當成師父一樣的存在?

  雖然亂七八糟想了很多,到最後威爾帝開口時,問出口的卻只有兩個字:「……以後?什麼以後?」

  「嗯?」深海光流偏了偏頭,「就是以後長假再來工作的時候……」

  說到一半,大概感覺自己太理所當然了,深海光流了悟地改口:「應該說,寒暑假期間如果博士允許,我希望還能來這裡幫忙,跟博士您學習更多事。」

  聽了這話,威爾帝也不說同不同意,就是站在原地看了深海光流半天。在深海光流有些擔憂自己提出的無理要求會不會被拒絕時,威爾帝博士才突然轉身,走進自己個人的辦公室裏去,只留下有些不明所以的深海光流。

  接著大概又過去幾分鐘,就在深海光流開始思考是否該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趕緊滾了的時候,墨綠色頭髮的小小科學家才匆匆地又走出來,來到深海光流的面前。

  「喏。」科學家吐出一個簡潔的字,順勢將手上的東西遞到少女面前,「這個,拿著。」

  深海光流看著威爾帝遞過來的東西,倒是沒什麼猶豫就接過去了,這反應威爾帝算是比較滿意的;不過深海少女仔細瞧了手中的東西兩眼,感覺自己實在猜不出來威爾帝的意思,只好問:「博士,這是……?」

  「是給妳的東西,拿著就對了。」威爾帝博士揚起不可一世的腦袋,以施捨的語氣說道,「看在妳還算有用的份上,算是報酬吧,我可不欠人人情的。」

  「……謝謝博士了。」這種時候當然還是要先表現出自己的感激,「不過……包在外面的包裝紙是……」

  那是一個用寫滿漂亮的斜體德文的紙包裹起來的禮物盒,外型看起來倒是優雅又具設計感。

  ……只是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用緞帶綁住的包裝紙,是之前看過實驗數據文件……?

  「這跟妳沒有關係。反正不是多重要的東西。」威爾帝馬上接口,神色自若,全然沒有否認自己用文件來當包裝紙的事實;讓人忍不住想讚嘆一聲,真不愧是見識過大場面的科學界巨擘威爾帝博士啊,「拿好。回去再打開看……還有,裡面的東西記得隨身攜帶。」

  「……啊,好的。」剛被嫌棄太多事的深海光流謹言慎行,不再過問,「那麼博士,我先走了,告辭……?」

  「去去去。」

  威爾帝無所謂地擺擺手。隨後就看著對方收拾物什,最後站在實驗室的出口,看著深海少女的背影逐漸縮小、遠去。

  過了許久,等到再也看不到那人的背影,威爾帝才轉過身,回到自己的實驗室。

  一邊走嘴裡還嘀咕著:

  「……本來還想把『那個』當成利誘的小甜頭……算了。」

  威爾帝想起剛剛臨時起意決定交給深海光流的東西,心中卻沒有多少衝動過後的懊悔——只不過因為是臨時做出的決定,沒有什麼適合的包裝紙,只好隨便拿幾張紙包起來……反正裡面的內容全在自己腦子裏了。

  而且,那個傢伙看來也和其他的黑手黨人一樣死腦筋,說是還會再來跟他學東西,那大概也不用擔心會逃跑;威逼利誘,大概都是多餘的吧……畢竟少女說了,把他威爾帝當成師父一樣。都說是師父來,他還愁沒法把人從Reborn那兒拐來為科學研究志業服務?

  哼哼——威爾帝博士心情頗佳地輕哼兩聲,感覺這一次,自己勝券在握。



  +++

  結束了與威爾帝愉快的工作時間、確認弗蘭由M.M領回去了,深海光流愉快地前往赴約——她與京子小春等人約定好的祭典之行。

  並盛的夏日慶典,是並盛町上的住民們一年一度的盛宴;各式的攤位擺置在兩旁販售商品,那節慶的氣氛、熱鬧的攤販、鼎沸的人聲,對深海光流來說十分稀奇——而更新奇的是,她頭一次跟著女性的朋友來這種地方玩。

  幾個女孩們各個穿著各具特色、可愛又別緻的浴衣;每一個都是最好的年紀,如花一樣青春洋溢的女孩兒說說笑笑,成為節慶裡最靚麗的一道風景。

  「啊,這個好可愛!」其中一名穿著綴滿粉色櫻瓣花樣浴衣、頭簪著和她面容一般嬌美的花束模樣頭飾的少女——笹川京子那溫柔又開朗的笑意佈滿整張臉,「妳們看,這個小人偶是不是很可愛?」

  「我看看我看看!」另外一旁站著的三浦少女應聲道,臉上也是一派陽光燦爛,與她一襲金盞花作紋飾的浴衣正相襯,「做得可真精緻哇……哈咿,這個好像Reborn喔,真的超可愛的!」

  「是嗎,不就是乳臭未乾的小鬼?」穿著描繪著絢爛煙花的藏青色打底的漂亮和服的黑川花,今天依舊如往常一般潑辣犀利,倒是顯得爽利又可靠,只是討厭小孩的毛病依舊沒好轉,「光流也這麼覺得吧,小鬼為什麼的,超——麻煩的不是嘛?」

  「……那個,其實我並不討厭小孩。」面對身旁的友人的問題,深海光流頓了頓,而後謹慎地回答,因為她不知道怎樣的回答才符合期待,「我覺得……他們只是需要多一點的耐心還有關心而已。」

  ——而且不說師父的教誨,就是她本人也很喜歡照顧小孩。基本上,即便是波維諾家的小藍波那樣的熊孩子,在她看來也只是「很有活力」的小孩;甚至在她眼中還能算是一種正健康成長著的象徵,完全樂見其成,也就不太在意隨之而來的麻煩了。

  「小春也這麼覺得!果然小光跟小春我還有京子,一定能成為世紀蜜友的!」小春一聽雙眼立刻放光,激動地抓住深海少女的手,「一起為了全世界的小天使,FIGHTING!FIGHTING!」

  「喂、喂,就這麼把我排除在外了?」黑川花雙手環在胸前挑起眉,用有點開玩笑地語氣說道,「不過真是讓我意外……我還以為光流妳看起來那麼冷靜,應該會討厭小孩的啊。」

  不不,個性冷靜和討厭小孩沒有關連吧——饒是對自己的女性朋友十分寬容的深海光流都忍不住這麼在心中吐槽了,這樣的刻板印象你們讓全世界喜歡小孩的面癱怎麼辦啊?

  哪知道深海光流才這麼想,一旁的三浦少女竟然猛力點頭,還附和道:「是啊是啊!雖然小光長得很可愛,但是說話的語調什麼的超冷靜、超級酷的,而且還是理科生——對待天馬行空的小孩子,不是應該很沒輒嗎?」

  「啊……這麼說的話,小孩子的確比較沒有邏輯呢!所以才感覺小光應該不擅長應對?」笹川京子也搭腔,「剛開始還以為會跟小花妳一樣,對小孩過敏呢。」

  這簡直比黑川花說得還要過分……或者說因為是京子這樣天然又純真的女孩子說出來的話,反而讓她打擊更大啊——難道她看起來真的那麼冷漠嗎?

  雖然之前在庫洛姆所施展的幻境中見過自己面無表情說話的樣子,的確十分不近人情……但是她的面部神經真的已經僵化到成為笹川少女都覺得不妥的嚴重事態了嗎……?

  就在深海光流低頭思考著這等嚴肅的話題,就看本來聊得挺開心的女孩們突然停止話題,最朝氣蓬勃的三浦少女「啊」了一聲,接著興奮地朝遠處揮手:「阿~綱~先~生~這邊這邊!」

  「唔哇!別喊那麼大聲啊小春!」從遠處而來的澤田少年一看三浦少女這個架勢,立刻手忙腳亂地揮舞雙手想要阻止對方說出更丟臉的話……根據深海桑昨天告訴的說法,她們女孩子約好了一起逛街,所以京子也在旁邊的吧……這要是被她誤會了……

  自行腦補了京子笑得燦爛祝福自己和小春百年好合的畫面,澤田綱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抬頭就想要阻止這種人間慘劇。

  卻不想在看到面無表情穿著一身浴衣的深海光流後,澤田綱吉猝不及防地不住倒退了兩步,手指還忍不住朝深海少女指著:「妳、妳……」

  「……?」深海光流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家Boss,「怎麼了嗎?」

  「深海桑妳——」穩了穩心神後終於能說出話來的澤田綱吉告訴自己要鎮定,連續吸吸吐吸吸吐好幾個循環,終於將自己想說的話脫口而出:

  「——深海桑妳竟然還沒放棄給盧西安諾和雲豆配CP麼?!!!」

  深海光流:「……」

  ——我家Boss講話開始高深莫測,我聽不懂了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咦,難道不是嗎……」從深海光流面無表情的臉上,少見地察覺到了真相的澤田綱吉遲疑地問,「妳……難道不是十年後、正準備去找雲雀前輩談親事的那個深海桑……?」

  「……澤田,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深海光流還沒什麼反應,倒是黑川花先聽不下去了;這個廢材胡言亂語個什麼鬼呢!「少根小光講些亂七八糟的話,什麼十年十五年的,鬼聽得懂啊?」

  「可、可是……」深海桑之前有說過想在祭典的時候讓藍波發射一發十年後火箭炮,讓十年後的深海桑代替自己來微笑……所以說現在這種裝扮,難道不是正在洽談關於聘禮要多少時被強制召喚來的、十年後的深海光流……?

  後面的猜測澤田綱吉當然沒有宣之於口,儘管他一開始就是這麼想的——不過等到腦子清醒一點了,他終於想起了一個分明更加有可能的狀況:那就是深海桑穿著和服跟京子她們一起來逛夏日祭,體驗日本文化……

  ……媽蛋分明合理很多啊。果然是因為又見到深海桑不同平時的裝扮,所以衝擊太大了嗎……可是竟然連他的思維邏輯都開始不合常理了媽媽這個黑手黨統治的世界好可怕——

  「那個……澤田。」察覺到眼前的少年似乎又深陷某種外人無法介入的腦洞中無法自拔,深海光流感覺自己有義務喚醒Boss萎靡的神智,「你一個人嗎,獄寺和山本呢?還有跳馬也跟你一道吧,庫洛姆剛剛也說接到通知,要去找你……怎麼都不見人影?」

  「欸?啊!」澤田綱吉猛然驚醒,急忙開始解釋,同時心中偷偷感謝起了替自己解圍的深海少女,「那個,其實現在是大家分散的狀態啦,因為Reborn那傢伙要我們分頭找東西。」

  「Reborn君嗎?是要找什麼樣的東西呢?」京子好奇地問道,語氣中不乏關切,「是很重要的東西嗎,要不要我們也幫忙一起找?」

  「咦、也不是啦……」澤田綱吉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那個……是Reborn突然提出要玩遊戲,還做了紙條抽籤,要我們像是借物賽跑一樣,帶著指定的東西到約定好的地點集合……」

  「哇,聽起來好有意思喔,我們也可以參加嗎?」雙手一合掌,京子小姐露出了任何人看到了都不忍心拒絕的期待神情……實在讓澤田少年感覺很為難,因為Reborn的遊戲玩了最後都沒什麼好下場。

  而且,他抽到的紙條內容還……澤田綱吉有點絕望地用雙手摀住臉,輸了的人聽說回學校的訓練要加倍再加倍啊!可是怎麼看他都——

  「澤田,能讓我看看題目嗎?」這時深海光流出聲了,並從頹喪的Boss手中接過紙條,「……這個題目……」

  澤田綱吉聽深海光流那語氣中微微的停頓,立刻肯定對方肯定也跟自己一樣覺得這個題目莫名奇妙。

  本來嘛,他就說這個題目根本太抽象太籠統了嘛,哪有可能找得——

  「……這個題目,或許我知道正確答案喔。」

  「果然,連深海桑也……」澤田綱吉順口接道,說到一半才回過味,猛地轉過頭看向一臉冷靜的深海光流,「……咦咦——深海桑妳知道?!」

  「嗯,不過,可能真的要請京子妳們跟阿綱走一趟了。」深海光流點點頭,朝女孩子們看去:「可以麼?」

  「當然好呀。」

  「小春超級樂意!」

  「……不會連我也……我還是免了吧。」不同於兩個女孩爽快的回答,黑川花一聽,沒猶豫多久就拒絕了,「我可受不了小孩,澤田家小孩最多了,都是乳臭未乾的臭味,要去的話京子妳們自己去吧。」

  「可是,小花,這樣對妳不好意思……」京子有點抱歉地低下頭,「約好一起逛祭典的,我不應該先走。」

  「沒事啦,光流說了需要妳,那就去吧,反正我們也逛半個晚上了。」黑川花一副不介意的樣子擺擺手,「我這可是賣光流的面子,所以不用顧慮我。至於我,等等大概就去京子妳哥的攤子上看看……妳很在意他有沒有給人添麻煩的吧?」

  面對黑川花包容的話語,京子忍不住張大眼,眼前突然就浮現去到十年後的世界時,年長十歲的黑川花對自己說的話——「不管是變成皺巴巴的老太婆還是小嬰兒,妳的摯友黑川花,都會一直在這裡。」

  那是一個最簡單,最純粹的保證,卻讓如今的並盛高中女神忍不住淚水盈睫,粲然道:

  「小花……謝謝妳,我最喜歡妳了!」


本文最後由 流年不利 於 2021-9-30 13: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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