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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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特殊傳說│冰漾] 親愛なるあなたへ [PG-13](23/01/24更 番外【歸故人】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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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珞_raku 發表於 2021-2-21 21: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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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
連載進度: 連載中
  • 此為噗浪上「冰漾古早味背叛圖文大賽」之參賽同人文
  • 非典型古早味背叛文(?),就OOC和邏輯死亡的部分最符合
  • 內含生子情節,私設滿載,無法接受者請自行關閉本頁面
  • BGM:366日(HY)cover / そらる / majiko - エミリーと15の約束 [MV] / majiko - ひび割れた世界 [MV]
  • 2022/06/18追記:時隔快要一年,我終於回來更新最後幾篇番外了!這段期間非常謝謝喜歡這篇故事並點閱、留言及投餵海草的每個人!雖然無法很肯定地保證固定週更,但是會盡可能定期定量地完成這個故事的!
本文最後由 珞_raku 於 2023-1-24 21:3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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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ya 翻成中文的意思是「致親愛的你」 2021-2-22 08:57
呃,標題啥意思? 2021-2-22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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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2-21 21: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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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對於冰炎總有一天會離開他的身邊這件事,褚冥漾認為自己不應該感到意外的。
  「欸,剛剛聽隔壁班的說,今天有冰牙族和燄之谷的使者來到學校耶!」
  「似乎是真的,有不少學生看到,現在整個學校都在傳。」
  「因為這攸關冰炎學長啊!學長的粉絲那麼多,不傳才奇怪吧。」
  「不知道和這兩族漸漸開放、再次與世界接軌有沒有關係……聽說,最近許多大大小小的種族、家族都想談聯姻,小道消息滿天飛呢。」
  「不知道這次有沒有情報班出來賣,價格肯定很可觀!唉,早知道我也去考個情報班的資格,這樣多好賺啊!」
  「哈哈!以你現在的身手,我看到畢業都沒望吧。」
  「你閉嘴啦,少囉嗦!信不信,我畢業前考個紅袍給你看!」
  擦身而過的學生們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逕自歡快地聊著有關他家學長的事情。他已經數不清這是他今天第幾次聽到有人在討論冰牙和燄谷使者的到訪,好似全天下一夕之間完全沒有其他消息好關注。
  不過,讓他心情鬱悶的並不是全校學生像著了魔似地瘋狂談論冰與炎的殿下──身為半精靈黑袍的直屬學弟,他已經被訓練到見怪不怪了──而是他們理當算得上關係親近,但對方卻連一點點訊息也沒透露給他。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加之他們之間不知該如何言明的情感關係,他自認算得上與冰炎熟識。
  但如今看來,一切或許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什麼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直屬學弟,什麼現在仍然共眠一床的枕邊人,根本都是屁,明明連路人甲乙丙都比不上。不相干的閒雜人等都知道有一堆人正排著隊等著要跟學長相親,兩族派使者前來告知的事實更再再表示這消息並非空穴來風,就他一個人毫不知情,還妄想著能成為半精靈的唯一。
  他當初就該好好聽學長的話,少看那些有的沒有的偶像劇連續劇言情小說奇幻小說,才不會落得現在這樣的下場,像標準套路裡那些天真單蠢的女主角們一樣,呆呆地相信床笫間那些完全稱不上承諾的情慾之言,而後才因為小小的白日夢破滅而難過得想不顧顏面直接在學校的公共區域大哭一場。
  唉,當什麼滅世妖師呢?他還是轉行去當演員接悲情戲吧,最無腦的那種。世上大概再也沒人能比他更加完美地詮釋何謂「好傻好悲哀」。



  強忍著噎在喉頭的哽咽,褚冥漾一邊在心裡自嘲著,一邊緩緩地走回黑館。不知道是周圍的人們都感知到他極差的情緒,還是他慘到連衰神都難得憐憫,一路上沒有半個人跳出來說要消滅妖師替天行道,黑館裡的擺設也沒對他惡作劇,就這樣暢行無阻地回到住處。
  站在兩道門前,他習慣性地向冰炎的房門探出手,卻在碰觸到門把前大夢初醒似地僵住。
  事到如今,他還有資格在學長的房間來去自如嗎?說不定裡面現在正在談論重要的家務事?人家都準備要回去相親娶妻成為更加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一個被世人唾棄的妖師再不避嫌,怕是會給學長惹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吧。
  正當他準備轉身回自己的房間時,眼前的門板砰地一聲向外彈開,要不是他閃得快,臉早就被木板拍平。
  「要進來就進來,別在門口磨蹭老半天,煩。」房間主人清冷的嗓音傳出,顯然早已注意到他的到來。
  這下,他就算是不想進去也得進去了。要知道,他這半精靈學長就外貌遺傳到精靈而已,火爆脾氣則是得到了獸王族的真傳,身為一個半調子妖師,他哪敢違逆。縱使未來的他哪天奇蹟似地考到了黑袍,他也不敢跟學長對槓。
  對,他就孬。也是因為孬,他才會什麼事都藏在心裡,不敢讓對方知道。
  環顧一圈雖然多了點他的個人物品卻仍舊顯得貧瘠的房間,再看向靜靜坐在窗邊看書似乎沒打算對他說話的冰炎,他只覺得苦澀。
  忍耐片刻後,他終於鼓起一生的勇氣,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問道:「學長……你真的要回去族裡嗎?」
  「嗯,有些事情必須回去處理。」頭也沒抬,冰炎避重就輕地回答。
  「那你還會……」回來嗎?
  「?」
  咬住舌頭,不敢面對的他最後選擇搖搖頭,撐起比哭還難看的假笑,道:「沒事,當我什麼也沒說,哈哈。」
  那人細長別緻的眉微微蹙起,似乎對他的欲言又止感到困惑,卻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再次將注意力放回書本上。他鬆了一口氣,萬分慶幸還好對方早已收回聽取他心聲的術法,讓他免於在精神狀況堪憂的情況下被殘酷的現實爆擊。
  像是要從猛獸的爪下逃離一般,他飛也似地衝回自己的房間。

  「褚冥漾,夢該醒了,別再自我欺騙了……」
  無論關係曾經多麼緊密,不屬於他的,他終究是留不住。

本文最後由 珞_raku 於 2021-2-22 08: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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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2-22 20:5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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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在褚冥漾獲知冰炎要回家相親娶妻生子的隔天,住在隔壁的半精靈就隨使者們離開學院了。對方無聲無息地離去,未留下隻字片語,徒留失眠思考了整整一夜該如何把爛在肚子裡的重大消息說出來的他傻愣愣地在那人房前站了老半天,若不是恰巧經過的安因好心地告訴他前往冰牙與燄谷的隊伍於天未明之時已經出發,他恐怕會恍恍惚惚地繼續等下去吧。
  婉拒了天使的關心,他兀自推門進入冰炎的房間。房間整體上與他昨日所見相去不遠,依舊空蕩蕩的,不過自從旅途結束返回學院後便開始與自家學長同住的他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個人物品及衣物少了許多,房內剩下的東西大半是他從隔壁間帶過來的。
  「果然……看來學長八成是不會回來了吧。」倒在乾淨整齊的床鋪上,他輕輕地嘆息。
  自己放不下的感情要如何處理是小事,但是當事情牽扯到他以外的第三者,這就麻煩了。
  褚冥漾惋嘆,怎麼他一個原本平凡到不能再更平凡的衰小路人,會擁有如此戲劇化如八點檔的人生。命運像是嫌他的人生不夠精彩,繼解鎖「重出江湖的滅世妖師」、「對冰炎殿下死纏爛打的厚臉皮學弟」等成就,現在還要送他一個「帶球跑前炮友」的稱號就是了。

  論起褚冥漾和冰炎的關係,說好聽點是「學長學弟以上,戀人未滿」,直白點說就是「炮友」。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乾柴勾動烈火,他們發展出了肉體上的關係。但就算只要上床便獸性大發的冰炎非常「熱情」地引導他探索性愛,也曾不只一次在高潮時咬著他的脖頸說想要與他孕育孩子,卻從來沒對他說過一句喜歡或是愛。現在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不但傻,還愛這他高攀不起的對象愛到卡慘死,結果搞得自己年紀輕輕就要當單身爸爸。
  至於他們之間的孩子怎麼來的,一切都是個意外。
  守世界有許多不需要靠交配也可以誕下後代的方法,而前陣子的任務委託人正好是尊司掌生育領域的神靈。任務進行得非常順利,面貌慈祥和藹的神祇也待他很好,錯就錯在他即便踏入守世界這麼久依然不信邪,在神明問他想要什麼願望作為報酬時,他這個腦殘把持不住自己,在內心悄悄許願希望今生有朝一日能夠親眼看見自己與學長的血脈交織出新的生命。慈眉善目的神靈沒有對他的願望多加評論,只是笑呵呵地捻著雪白的長鬍鬚,向他表示收到願望了。
  當初的他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許願,想著若真的成真,大概也是許多年後的事吧。誰知道那個老爺爺的會動作這麼快,宛如想盡早挽救低生育率一般,沒過多久便神不知鬼不覺地送來一朵長得像顆光球的奇異花朵。如果不是米納斯提醒他關於願望一事,加上那朵花也確實蘊含著屬於他和冰炎的力量,剛睡醒腦袋還沒開機的他差點失手把那可說是胚胎的玩意給扔進垃圾桶裡。
  說到底,一切都歸因於他,誰讓他被不存在的愛遮蔽了雙眼,還痴痴地妄想自己能夠像童話故事裡的主角一樣,迎來皆大歡喜的美好結局。

  事已至此,他與自己那不知能否順利成長並誕生的孩子,還能向誰尋求幫助呢?

本文最後由 珞_raku 於 2021-3-7 13: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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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壽方便居然還不用懷孕 這神明是來拯救世界所有同性戀的啊 XDDDDDDDDDDDDDDDDDDD 2022-8-15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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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2-23 20:5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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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褚冥漾思考了很久,終究是無法毀去由著他的意念在神明的祝福下誕生的胚胎花朵。
  在米納斯的解說之下,他了解到這朵脆弱的生命之花需要雙方血脈賦予者的力量澆灌,才能使作為胎兒搖籃的花以及胎兒本身成長茁壯,是精靈族繁衍後代的作法之一;反之,若是沒有持續吸收需要的能量,則很容易枯萎夭折。雖說不像人類胎兒需要在母體內待上九個多月,但照顧起來也沒有比較簡單。
  在感嘆他的幻武兵器是多麼博學多聞、見識廣博的同時,他也不禁擔心起自己要怎麼做才能讓手中的花小孩活下去。算一算,從他收到這朵花起,已經過了一個多月。由於冰炎就住在隔壁,加上兩人近期都比較清閒、幾乎每天都有可以「膩在一起」的時間,生命之花便在他每天定時回房查探時透過他汲取冰炎的能量。
  本來,他還想賭看看能否只靠一己之力養活這朵理當和它的另一個爸一樣強韌卻意外嬌弱的小花,但在他的孩自冰炎離校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失生命力,他不得不開始尋找別的方法。
  輕撫著像是以冰晶構成的透明花辦,他微瞇起眼,細細打量花瓣內層暗夜般的黑與艷紅得似是會燃燒起來的花心,腦中則是將理論上可以提供幫助但實際上並不適合的人選一一刪去。
  雖然不確定這種問題應該要找醫療班還是找高階術師解決,但他知道的那些人每個都跟冰炎很熟,讓他沒辦法冒著高風險去尋求協助。思來想去,最有可能幫他保密的只有然和褚冥玥。但是,他既沒那個膽和能力對族長和姊姊撒謊,又沒臉老實招認這孩是他瞞著炮友許願得來的。再說,那兩人只要感應到花的另一半力量來自誰,肯定會去殺到人家族裡去討公道──甚至是逼婚。
  一想到自家不吃素的親姊和表哥是真的有可能做出拿小孩逼婚或是藉機敲詐一筆育兒費用,他光是想像就嚇得面部扭曲。
  反正,不管選擇哪一條路,都會抵達「讓冰炎得知」這個他必須避開的終點。
  開玩笑!他還想保著懷裡的花小孩活下去,寶貴的時間和精力不能浪費在被冰牙、燄谷以及冰炎未來伴侶的族人追殺到天涯海角上,更不能讓這個突如其來但珍貴依舊的孩被搶走。
  他,走投無路的單親爸爸褚冥漾,此刻已經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沒辦法擁有孩子的爸,至少讓他順利抱到孩子吧!
  「難道,真的只能找那個人了嗎……」
  一旦下定決心並落實行動,便是一腳踏入地獄。為了一個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成功孕育的混血精靈寶寶胚胎,他真的願意背過身子割捨至親好友嗎?
  「米納斯,妳覺得我該怎麼做會比較好呢?」閉上眼,他無助地輕聲嘆息。
  自他進入守世界便跟在身邊照顧他的龍神精靈沒有給予明確的建議,只是溫柔地環抱他,用總是能使他放鬆下來的嗓音道:『選擇你不會後悔的,而我們會跟隨你,直到最後。』
  而像是在認同米納斯所言,老頭公的呼應亦從手環傳來。
  得到幻武兵器與守護神的支持,他終於呼出憋在胸口的那口氣。煽動眼睫,他緩緩睜開雙眼,黑眸中的茫然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就算與世界為敵也要拚命守護的堅毅。


本文最後由 珞_raku 於 2021-5-1 18:1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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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2-24 20:5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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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上)

  褚冥漾消失了,與此同時,聯研部的哈維恩也失去了行蹤。一妖師一夜妖精,同一時間雙雙從地球表面蒸發,不論是褚冥漾的親朋好友,還是公會派出的袍級們,都沒能尋得他們的蹤跡。
  認識褚冥漾的人們從未想過,也無法想像,那個老是稱守世界為火星、動不動就大驚小怪的靦腆妖師,最後會拋棄自己在白色世界一點一滴建立起的一切,轉身投奔黑暗的懷抱。而眾人之中,為此劇變感到最錯愕的,非那位領著妖師熟悉一步一腳印熟悉守世界的半精靈莫屬。
  「褚……」因接到公會的緊急通知而匆匆趕回的冰炎與其他資深黑袍站在聯合軍隊的最前線,如火般的艷紅雙眸瞅著好整以暇立於鬼族高手身旁的褚冥漾,握著烽云凋戈的手無法克制地顫抖。
  「漾漾!你在那裡做什麼?快點過來!」妖師的鳳凰族友人艱困地撥開人群來到黑袍身後,對著昔日的好同窗喊話。
  「漾漾,趕快回來!再這樣下去,公會真的會通緝你的!」無數次以隊友身分與妖師並肩作戰的神諭家少主與其白袍搭檔也跑到前線,希望相識多年的好友可以及時悔改,認清回頭是岸。
  褚冥漾不發一語,淡漠地望著那些即將與自己兵戎相接的人們。或是熟識,或是陌生;或是帶著一絲他在最後一刻改變陣營的冀望,或是面對妖師毫不掩飾的厭惡。但無論對立者們所展露的情緒為何,都已不是他需要在乎的了。
  現在的他,有更重要的目的必須達成,有更寶貴的存在必須守護。
  「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安地爾。完成你答應要完成的,其餘的我不管。」他透過精神連結傳話給身邊的鬼族高手,並舉起握在手中的水藍色掌心雷對準對面那令他朝思暮想的銀紅身影,為這場一觸即發的戰爭鳴響第一槍。

  史上最年輕的黑袍當然沒有被自己的學弟一槍斃命。但就如同褚冥漾認定了冰炎為首要目標,半精靈也鎖定了與往日判若兩人的妖師,長槍配合術法攻擊,快狠準地掃開所有擋住去路的鬼族,轉瞬間便來到黑髮少年面前。
  褚冥漾不閃不躲也沒有發動攻擊,只是睜著沒有半點情緒起伏的眼,漠然地望著他。在那雙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瞳中,他尋不著一絲半點的光彩,曾經靈動無比總讓人一眼便看穿其心思的表情也嚴密地藏在撲克臉之下,越看越不像活生生的人,倒像具徒有空殼的人偶。
  他還寧願自己面對著是安地爾仿著褚冥漾所製成的傀儡,如此一來,他便還能抱持希望,還能思考該如何幫對方開脫,還能……像從前一樣將所有惡意阻卻在外,作那人的保護傘。
  然而,事與願違,他所感知到的千真萬確屬於褚冥漾的妖師之力。
  水色狙擊槍與銀紅長槍橫亙於兩人之間,雙方僵持片刻後,冰炎終於忍不住開口:「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想這麼做而已。」褚冥漾勾起唇角,扯出一抹他未曾在那人臉上見過的輕蔑笑容,「黑色種族從不講道理的。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這件事吧?冰與炎的殿下。」
  「你變了,褚冥漾。」

本文最後由 珞_raku 於 2021-2-25 20:5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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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你姊你學長加起來 有恐怖到你寧願選安地爾幫忙養孩子ㄇ 蝦爆~~~~XDDDDDDDDDDDDDDDDDD 2022-8-15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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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2-25 20:5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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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

  「你變了,褚冥漾。」
  冰炎清清冷冷的嗓音掠過耳畔,褚冥漾在那之中探尋不到一絲一毫的熟悉。同樣的聲音怒罵過他、嗤笑過他、稱讚過他,亦曾在他耳邊落下原始慾望的低吼,就是從未如現在這般,將失望與鄙夷展露無遺,用比冰霜更冷冽的語氣畫清界線。
  那一瞬間,他差點就要屈服了,屈服於黑袍的威壓與自己的軟弱之下。
  他是多麼想將事情原委一股腦兒地訴說予冰炎,他悉心守護的孩子的另一個爸,他今生今世唯一的愛。然而,如火如荼的戰事不允許他這麼做,冰炎脖子上那蘊含著寒冰之力的陌生掛墜更不允許。
  如同半精靈所言,他確實變了,但對方又何嘗不是呢?──視線掃過那分外刺眼的定情物,他淒然地想。
  千言萬語在舌尖融化成說不出口的苦,最後,只拼湊出了一句為時已晚的詢問:「颯、學……你,有愛過我嗎?」那怕只有一點也好。
  「這重要嗎?」與他對峙的青年完全沒有動搖,姣好的面容抹上他這輩子見過最傷人的嘲諷,「反正對現在這個和鬼族為舞的你,我只有厭惡。」
  「說得也是……」他小幅度地扯了扯嘴角,僵硬的臉部肌肉和已然死透的心隱隱作痛。不知是否發現了他轉瞬間的異樣,冰炎冷硬如冰的眼瞳中盪起些許波動,讓他趕緊藏起不小心外露的情感。抓準對手分神的剎那,他迅速舉起改良版狙擊槍、瞄準心口的位置擊發,用只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量說道:「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再也不見。」
  身經百戰的黑袍即便分神片刻,仍是靠著出色的反射神經反擊,銳利的槍尖和由特殊陣法揉合而成的子彈同時沒入彼此的身軀。
  不具殺傷力的特殊子彈猶如靜靜落入水池裡的石子,無聲無息地沉入冰炎的身體後消失無蹤,沒有激起半點血花;帶著冰與火兩種力量的武器則是險險擦過他的心臟、貫穿他的肌肉及肺葉,烙下難以治癒的血窟窿,就算事先加強了自身防禦力,他仍然忍不住當場嘔出一口血。
  這不是他第一次受重傷,他甚至曾身負比這擊所造成的傷害更加嚴重的傷勢,卻從未感受過這般撕心裂肺的疼。
  逐漸模糊的視野中,他依稀看見手持六靈刀的哈維恩用驚人的瞬間爆發力將敵手藥師寺夏碎掃飛,衝過來接住他向後軟倒的身體;原本在附近戲弄白色種族聯軍的安地爾則是遞補上他的空缺,掌上轉出慣用的銀針與半精靈交戰。
  在米納斯對血液流速的控制與哈維恩施展的緊急治療法術之下,他的失血狀況漸漸穩定,身體卻仍舊抵擋不住倦怠。直到失去意識前,他都無法停止思考冰炎在看見自己倒下時那有如曇花一現的驚愕究竟有著什麼樣的含意。
  是對於自己一向精準無比的攻擊竟然失了準頭而感到驚訝呢?還是對他過於迅速的敗亡感到訝異?抑或是對於那支以前總是為他殺魔弒鬼的幻武兵器真有反過來刺穿他的這一天而錯愕不已呢?
  明明真正的答案為何根本不再具有任何意義,他卻還是放不下;就如同他雖然逼迫自己放棄了冰炎,卻依然拚死拚活也要找出方法讓他們之間產生的結晶活下去,甚至不惜與那位最令人厭惡的鬼族高手進行條件交換。
  一切按照計畫順利地推行著,他卻覺得有一部份的自己於這場戰役中死去,在烽云凋戈的槍尖下化作一灘血沫渣滓,再也無法復活。

本文最後由 珞_raku 於 2021-2-25 20: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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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2-26 20:5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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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上)

數年後,守世界一處被世人遺忘的角落……



  「褚安安,你又跑去哪了?給我回來!」天才微微亮,響亮的呼喊聲於蓊鬱的樹林中迴盪,打破清晨的一方寧靜。
  回應這聲呼喚的是細碎步伐踩在草地上發出的沙沙聲,以及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森林裡的大氣精靈緊跟在那動作靈敏的小身軀旁,似是在保護又像是在與之追逐嬉戲,氣流捲動的聲音與大氣精靈細微但歡樂依舊的嬉笑聲襯著孩童樂音般的聲嗓,組成如夢似幻的動聽樂曲。
  直到對叫喚充耳不聞的褚安被閃身出現的夜妖精逮住。
  抓著小小混血精靈的衣領,哈維恩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其一把拎起:「少主,請您別讓您的父親為難。」
  「可是恩恩,我今天有乖乖聽把拔的話,出門前有記得刷牙洗臉,也有記得和米納斯姊姊說早安啊。」小不點睜著圓滾滾的銀白眼眸望著眼前的夜妖精,一臉無辜至極。
  「那非常好,您的學習能力值得嘉獎。」對於表現良好的部分,哈維恩不吝於稱讚,但身為手裡這隻混血精靈的教育者之一,該指正的他也從不放過,「但是,您也應該謹記出門前必須知會您的父親或是我。您突然消失,我們會擔心。」
  「跟哈哈他們說不行嗎?」孩子舉起白白嫩嫩的手臂,誠懇地發問。
  聽見對方說出的奇怪稱呼,哈維恩神色微妙:「……請問誰是哈哈?」
  「就是他呀!」褚安指向正玩弄著他的髮絲的大氣精靈,短短的手指隨後又朝著不同方向點了點,「還有嘻嘻、呵呵、吃吃……」
  對於混血精靈擅自幫大氣精靈取了一堆奇怪綽號這樣的事,哈維恩實在不知該作何感想,但身為一位見過大風大浪的夜妖精戰士,他仍面色不改地答道:「大氣精靈不行,報備對象必須是您的父親,或者是我。」
  「好~的~」被稍微念了一頓的褚安不氣也不惱,與大氣精靈們揮揮手道別後,穩穩地窩在哈維恩的臂彎內哼著不知名的小曲,一同返回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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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哈維恩忠實粉絲 我覺得你是最棒的戰士兼保母(心臟爆擊) by已經不想管冰漾只想繼續看哈維恩跟小孩有愛互動的粉絲敬上 2022-8-15 19:14
@翔空 謝謝投餵海草! 2021-3-15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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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2-27 22: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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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中)

  半坐半臥地靠在軟椅上,褚冥漾靜靜地看著兒子趴在地上隨哈維恩學習術法,蒼白的面容上掛著恬淡祥和的微笑。
  在那場被白色世界命名為「妖師叛逃之役」的大戰後,他和哈維恩在安地爾的幫助下,帶著當時仍是花朵胚胎狀的褚安來到這個被世界遺忘的境地定居。這彷彿世界盡頭的地方自然是在世間不知遊走了幾千年的安地爾找的,過去曾經是某支精靈族的領地,但自從精靈們離去後,便再無任何種族走訪,只剩此區域的大氣精靈守著舊地。
  老實說,對於安地爾,他們還是相當提防,畢竟那位捉摸不定的鬼族高手給他帶來過的麻煩可真的不少。若不是經過一番理性分析,所有條件都指明安地爾是能夠幫助他的最佳人選,他也不會硬著頭皮和對方在夢裡來了場自己從沒想過有實現一天的咖啡之約。
  安地爾不愧是曾經的藍黑雙袍,他心中那些無解的難題,到了那人面前,全輕而易舉地找到了解決方法,包括如何安置生命之花,包括如何在冰炎缺席的情況下使之順利成長。
  他曾經無比擔心安地爾是否會接受他提出的談判,以及若是接受了,又會提出什麼樣的交換條件。不過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以往總是喜歡把他們耍得團團轉、樂得在一邊看他們忙成一團的鬼族高手不知起了什麼意,沒有說出要他手刃親朋好友並提著項上頭顱來換這種充滿典型鬼族惡趣味的話,也沒有亮出以前見到他時總要說一下才高興的鬼族陣營加盟台詞,倒是向他要求「孩子的命名權」與「主動對白色世界挑起戰爭」兩項作為等價交換。
  關於前者,在守世界磨練的這些時日中,他領悟到「名字」的重要性,而他費盡千辛萬苦只為保住得來不易的小小生命,當然也不會讓孩子的生殺大權落入不可盡信的鬼族高手手裡,於是他表面上答應,實則將孩子的真名悄悄藏起,暫且把安地爾取的名當作小名使用;至於後者,擅長逃避的他原本只是想遠離以前的人際關係圈、藏匿行蹤,閃得越遠越好,並不想因為一己之私而造成血流成河的場面,直到安地爾向他分析局勢,夜妖精也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對方所言有理,他猶豫了好一陣子後,才狠下心應諾。
  「褚冥漾,你可是凡斯先天能力的繼承者,你以為你躲起來,怕你怕得要命的白色種族就會放過你嗎?別傻了。更別說你背著你家那個族長搞失蹤,像他那麼偏執的人,翻遍六界也會把你揪出來吧。」彼時端著熱咖啡與他談判的安地爾不屑地嗤笑他的理想主義,坐在對面的他只能盯著自己面前那杯冷掉的拿鐵看,杯中茫然的倒影更顯他的天真是多麼的愚蠢可笑,「不利用戰爭在那群傢伙面前偽造逼真的死亡表象,你逃不過的。」
  別忘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啊,凡斯的後人──安地爾的話語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如甜美卻能置人於死地的毒藥包覆他的心。
  恍惚間,他有種千年前的糾葛再次上演的錯覺。只要他應允了鬼族提出的交換條件,妖師與精靈的對立勢必不可避免,亦會有無辜的生命因此消亡,白色種族與黑色種族之間的鴻溝更是只會越來越深。
  自他認識冰炎以來,他的學長謹守著其父的遺願,不管他人的閒言閒語,不計前嫌地處處幫著他、護著他,用言語及實際行動表明自己對妖師一族的支持。那人付出了這麼多,而他接下來的決定,將使那些努力付諸東流。
  明知不可重蹈覆轍,心繫生命之花的他仍舊是在鬼族高手的蠱惑之下,沉默地點了點頭,低語道:「好吧,我知道了。」
  說到底,他也只是個在世界大義之前選擇了自己的自私人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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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2-28 21: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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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下)

  「……拔!把拔!」
  陷入沉思的褚冥漾在兒子的呼喚與輕推之下回神:「嗯、嗯?怎麼啦?」
  「把拔又想睡覺了嗎?」褚安圓潤的流銀眼眸透著擔心,還帶著點嬰兒肥的小手掌貼上他毫無血色且異常低溫的臉頰,「現在還不可以睡呀,這樣晚上會睡不著,不是嗎?」
  「對,安安說的對,還好有你在,會記得叫把拔醒來。」坐起身,他伸手抱起迫不及待開始向他分享新術法的小團子。
  不是他要說,但他的孩長得就像顆小巧可愛的糯米糰子。四、五歲左右的孩子還沒長開,手短腳短身子也短,小不隆咚的一隻;白皙透亮的皮膚得到了冰牙精靈的真傳,自體發光與解毒的功能也沒落下;眼睛的部分產生了返祖現象,像到小傢伙的爺爺,也就是三王子亞那瑟恩,生了一雙仿若璀璨銀河的銀色眼瞳。外貌上像他的地方只有那頭烏黑的及肩髮絲,燄之谷血統則是表現於綴在髮尾上的焰紅。
  至於個性的部分……不知道這麼說算不算一種不敬,但他認真覺得,兒子的性格既不像他也不像冰炎,反而更接近他曾在凡斯的記憶中所看見的三王子。他在褚安身上看到似曾相識的天真爛漫,也無數次對孩子令人難以摸透的行為感到既好氣又好笑,惹事的本事更是和那狀似乖巧的容貌成反比,讓他和哈維恩切身體會為人父的困難,一刻也不能鬆懈。
  此外,在養育孩子的過程中,他也深切感受到自己對精靈的貌美是多麼地缺乏抵抗力。每每褚安做出嚇到他差點要過河見阿嬤的舉止時,他總是在呼吸及心跳好不容易平順後下定決心絕對要好好教訓那個臭小孩。無奈,想歸想,燃起的怒火卻總是在望見混血精靈無辜的可愛臉蛋後瞬間熄滅,最終都以不痛不癢的小懲罰收場。
  「把拔,我等一下可以到外面測試今天學到的新陣法嗎?」小團子在解釋完今日所學後仰頭詢問,大大的眼中盛滿柔和波光,似是要去外頭像普通精靈那般親近大自然,一點也不像是要去用驚人的術法之力搞破壞。
  在內心默默祈求精靈族的主神放過他這完美遺傳到砸古蹟基因的孩,又一次敗倒在精靈美貌之下的褚冥漾很沒用地笑著答應:「當然好啊。」
  那句「如果這次可以稍微控制一下破壞力的話就更好了」仍舊是沒捨得說出口。
  也只有砸遺址的時候,他才會在兒子身上隱約瞥見冰炎的影子。
  他未曾告訴過褚安有關冰炎的事情,而褚安也從未詢問過己身精靈血脈的來源,完全沒有懷疑過為何自己的養育者會是人類和夜妖精,對不定期冒出來的鬼族高手亦有著相當高的接受度與適應度,讓他不知道該開心還好兒子不像進入守世界前的他一樣內向閉俗且缺乏自信,還是該憂愁如此低落的警戒心會讓某可惡的咖啡重度成癮患者有機可乘,哪天被騙走了都不知道還傻傻幫人家泡咖啡。
  思及此,他捧住褚安軟嫩的臉蛋,認真地望進那對尚未被世事汙染的純淨眼眸,再次幫兒子複習:「褚安安,遇到藍色長頭髮的怪叔叔時要怎麼做?」
  「對準怪叔叔把身上最強的符咒和術法扔過去!」他的孩燦笑著,說出很像某提倡斯巴達教育的紅眼殺人兔會主張的作法,使他面部扭曲。
  察覺到他驚恐的神情,孩子有些困惑地蹙眉,頂著一張皺成包子似的小臉,語氣不太確定地開口:「詠唱百句歌護身?」
  ……精靈百句歌唱下去,後果大概不是單純重建家園可以解決的。
  見他搖頭,褚安這次老實地說:「可是恩恩跟我說,要是再遇到那個想請我喝飲料的怪叔叔,就拿出最強的武器應付……啊!難道是要用之前把拔教我的言靈?」
  把拔你聽我說!雖然還很弱,但是我上次有成功讓怪叔叔手滑打翻飲料喔!──沒有發現他的臉部肌肉因難以隱忍的煩躁而逐漸繃緊,小團子得意地分享著近日的進步。
  「不愧是安安,比當年的我好太多了。」寵溺地揉了揉那頭烏亮細髮,他只得重新給他放在心尖上疼的兒子洗腦,「但是,遇到怪叔叔時,最先要做的是發出信號通知我們,記好了嗎?」
  「可是恩恩說……」
  「沒關係,聽把拔的。」溫柔但不容反駁地,他直接轉移話題,「安安不是要去測試新術法嗎?讓米納斯陪你去吧。」
  目送小不點在米納斯的陪同下興奮地衝出屋子後,他轉身關上門,用最無懈可擊的笑容面對方才自始至終都縮在角落努力想融入背景假裝自己不存在的夜妖精,笑臉盈盈地問道:「哈維恩,你都背著我給我兒子灌輸了些什麼呀?」
  對上此生發誓追隨到底的主人,褚小安心目中的第二偶像立刻敗下陣來,非常沒骨氣地一秒投降,認命地接受褚冥漾的育兒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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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3-1 20:5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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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上)

  無光的房間裡,細微的呻吟聲時不時地溢出緊咬的牙關,沒能將痛苦的低吟扼殺於喉頭的褚冥漾緊緊揪著胸前單薄的衣料,撓著瘡疤的手指恨不得刨開當年好不容易重新生長回來的肌肉與皮膚組織,以讓這不是人能忍受的椎心之痛早點結束。
  『主人……』米納斯飽含擔憂的嗓音於耳邊悄然響起,盡力幫他和緩傷痛之餘,輕柔地唱起某種能夠撫平情緒的歌謠,又一次守著他度過舊傷復發的孤寂夜晚。
  最近,叛逃戰役中烙下的傷口越來越難以控制和壓抑。作為王族兵器,烽云凋戈的攻擊性和殺傷力本就高得嚇人,加之其主還是他的史前巨獸學長,盛怒之下戳出來的洞自然不會讓承受的一方好受到哪去,他沒有當場從假死變成真死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再者,當時的他傷重之餘,又將所剩無幾的能量和體力分給生命之花,根本沒有辦法好好休養,才會落下如此折磨人的病根子。
  冰與火屬性的逆兵器所造成的傷痛比他想像的還要來得難忍。明明全身冰冷得有如經過冷凍的大體,體內卻像是有把無法撲滅的烈火無情地燃燒著。無形的火舌在他的身體裡以傷口為中心四處亂竄,卻無法使用任何藥物或治療法術一舉殲滅,負責照顧他的米納斯和哈維恩還得在他覺得自己快要被燒成灰燼時用盡全力阻止他做出像是跑出去跳湖等自殺行為,並為他嚴重失溫的身體保暖。雖然他的力量因為種種原因早已大不如前,但一番折騰之下,每每都以雙方身心俱疲收場,讓隔天神智清醒的他歉疚不已。
  「我……沒事……」終於捱過一波炙燒神經之刑,他喘著氣,從牙縫間擠出細如蚊蚋且沒什麼信服力的字句,只希望幻武精靈可以稍稍總是緊蹙的眉間。
  說到米納斯,褚冥漾真的非常感謝始終支持著他、對他不離不棄的龍神精靈。身分明明是崇高的王族兵器,卻跟了他這個蹩腳的妖師,甚至為了他這個不成器的主人,業務涵蓋範圍從武器到保母全都包,讓他常常覺得米納斯所託非人。
  『主人,這些都是我的決定,而你就是讓我願意交付一切的人──只有你。』米納斯的聲音於耳邊響起,堅定且不容質疑,彷彿要是他再來一句自我貶低,對方就會用實際行動強制他閉腦。
  「抱歉……但我真的,很謝謝妳,米納斯妲利亞。」慢慢放鬆虛脫的身體,他輕輕地道,誠心誠意地將今生所有的歉意與感恩融入單純的語句中。即便他的言不再蘊含強大的力量,他仍舊希望米納斯能夠得到所有的祝福。
  她是他的好友、恩師、保護網,是對他而言有如脊骨般不可或缺的存在,是支撐著他走到今日的重要功臣之一。
  米納斯沒有開口回應,只是輕柔喟嘆,憐愛地撫過他被冷汗浸濕的頰,冰涼的手掌最後覆上他閉起的眼,用最大值的溫柔領他進入一夜無夢的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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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恩跟米納斯都超偉大......不過我還是覺得當初直接把他打昏帶去自首比較好 = = 要是戰爭中死了哪位他的好友或家人 不就更悔不當初ㄇ 2022-8-15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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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3-2 21: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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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下)

  「主人,您的傷……」定期為褚冥漾上藥的哈維恩看著眼前那比上次所見更顯鮮紅的痕印,塗抹著特製膏藥的手止不住地輕微顫抖。
  視線黏在手裡的筆記本上,褚冥漾盡量不去想前胸與後背那兩個看起來隨時會滲出鮮血的傷痕,淡淡地說:「沒事,我的身體如何,我自己很清楚。」
  一臉不甘的哈維恩原本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欲言又止片刻後,還是選擇沉默。盡責地把藥抹好並纏上乾淨的紗布,夜妖精安靜地退出房間,把獨處的時間和空間留給其實不如表面那般鎮靜的妖師。
  時間的流逝很快,太快了。分秒累積成日月,日月堆疊成年年,眨眼間,他的快樂與苦痛,他的歡笑及淚水,都將成為淹沒於時間洪流中的微粒。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時間有限,而這並不單指他生為與其他種族相比性命短暫如蜉蝣的人類。為了徹底抹去自己的存在以防止公會或然循線找來,也避免有其他勢力盯上落單的他,更甚,藉此危害他身邊所剩無幾的親人與朋友,他在戰役結束後去了時間之流一趟,以近乎所有的餘下生命作為代價,請求時間交際之處的主人將他繼承的先天之力剝除。
  從黑山君稍稍皺起的眉間與白川主無奈的嘆息,他明白這自殺式的決定很矛盾也很傻,但經歷了這麼多,他再也經不起失去,也不想再看見有誰因他而倒下。橫豎他這嚴實挨了冰炎一槍的身體也撐不了多久,倒不如讓這條命發揮其最大價值,護他的寶貝兒子擁有一段美好童年,也讓米納斯、哈維恩等在陪著他走完最後這段日子時可以喘口氣好好休息。
  他曾無數次想過,若是沒有千年前的誤會與誤傷,他那自小便異常早熟的學長是否也可以與父母快樂地度過單純的童年。雖然無論他怎麼想,千年前的歷史都不會因此改寫,冰炎無緣享受的童年也不會回來,但是至少,他能夠讓遺憾不要在千年後重演。下定決心守護生命之花的那一刻起,他便暗自發誓,不管有多困難,他都要給冰炎與他的孩子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他的……他們的孩不需要多厲害,不必長成像冰牙族大王子、燄之谷狼王等隨便露一手都能輾壓鬼族大軍的超級強者,也不需要像冰炎一樣在同儕間當個出色的佼佼者,他只希望這個他全心全意愛著的孩子可以活得快樂自在。
  他並不是個過度保護與溺愛小孩的家長,但他期許自己為心愛的小團子撐起一片小天地,讓小不點可以像個符合年紀的幼兒,盡情地學習新知、玩耍、撒嬌耍賴,無須為了生命安全或種族期待而勉強自己迅速告別童真時期。
  就算他能為褚安遮風蔽雨的時間並不長,他也要把能做的、想做的,在有限的時間內盡力完成。
  直到他迎來人生的最後一日為止。



  「有兩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黑夜與白日交接之時,褚冥漾抱著那一夜突然執意要與他共床的孩子,將始終深埋心底的話語慎重交付,「其一,關於賦予了你精靈族與獸王族血緣的另一個父親。無論你想對他抱持什麼樣的看法與態度我都尊重,唯獨這點,我想,我還是有義務告訴你:不管他人怎麼說,我從未恨過他,一絲一毫也沒有,直至現在依舊。其二……」
  ──我永遠愛你,溟亞・褚・伊沐洛・巴瑟蘭,我親愛的孩。

  第一縷曙光乍現,溫柔的暗夜安詳地闔上眼。
  微弱的晨曦之下,滴滴露水蒸發消散,天邊殘存的一點星芒輕推尚且稚嫩的白晝挺胸前行,迎接將至的漫漫長日。

本文最後由 珞_raku 於 2021-3-12 21:3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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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3-3 21: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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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上)

  黑館四樓屬於冰炎的房間依舊如曾經的隔壁鄰居所言那般,貧瘠不已。此刻,房間主人正闔著眼躺在床上,平順的呼吸與胸膛規律的起伏顯示那人正熟睡著,但是當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地憑空出現時,上一秒還平躺著的半精靈在眨眼間起身,回應其精神呼喚的幻武兵器倏地顯現,長槍勢如破竹地舞向入侵者。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鏗!
  銳利的槍尖與來人手裡的扇柄撞擊,發出響亮的碰撞聲。若是一般人,早就被這一擊震得全身痠麻無力;可惜,有能力與膽識在深夜獨闖半精靈黑袍宿舍房間的也絕非普通人,只見手持摺扇的女子笑盈盈地正面接下冰炎的攻擊,然後無事一般地將散發著威壓的長槍撥到一邊,彷彿此時面對的不是史上最年輕的黑袍,而令許多人聞風喪膽的冰與火屬性逆兵器只是件不具傷害力的玩具。
  「呦,臭小子,我是這樣教你接待客人的嗎?」唰地一聲展開扇子,無殿三主之一的扇不疾不徐地走到床邊,不請自來地一屁股坐了上去。
  由於睡前服用了助眠的藥物,冰炎的身體在感應到突然逼近的陌生存在時全憑反射神經與肌肉記憶進行驅敵,意識則是慢了半拍才跟上。他的脾氣原本就不是太好,沒睡飽造成的起床氣更是讓他的耐性呈現負值,腦袋反應過來後又發現來者是總讓他煩躁到無以復加的扇,他毫不客氣地一槍揮了過去,簡潔有力地下達逐客令:「滾。」
  瞥了一眼隨時都有可能戳穿自己下巴的烽云凋戈,扇不為所動,反而火上加油,開始了一貫的挑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女子好整以暇地起身、朝門口走去,還不忘搬出連續劇裡常見的誇張演技和台詞:「好啊,滾就滾,枉費我為了你之前來求我的那件事不辭辛勞大半夜趕過來……唉,教養了這麼多年,最後卻養出了個沒大沒小的負心臭小子,我真是命苦啊!」
  低血壓讓他的頭隱隱作疼,扇的惡劣更是讓他瀕臨惱怒爆走的邊緣,但捕捉到對方話語中的關鍵詞後,他還是壓下所有不適與不滿,咬牙道:「等等。」
  在門邊停下腳步,扇轉過身,精巧美麗的面容上掛著史上最惱人的笑,故意問道:「你剛才說什麼呀?我沒聽清楚呢。」
  鬆開緊握的拳頭而後再次握緊,站在原地的他如此反覆了數次後,嚥下自尊與矜持,放低姿態開口:「請問關於褚,妳知道了些什麼?」
  「至少知道你最渴望得知的那個部分。至於要不要告訴你……」偏過頭假裝思考了幾秒鬆口與否的條件,扇眨了眨盛滿惡趣味的晶亮雙眸,道:「就看你的誠意決定好了。」
  認識扇這麼多年,他當然知道要如何達到對方所謂「有誠意」的標準。如果是以前的他,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武力把那討人厭的女人轟出房間;但如今,他懷抱著數年來無人能找到解答的無解難題有求於扇,走投無路、別無他法都是陳述事實沒有一點誇飾,更重要的是,難題攸關他這些年來沒有一秒不掛在心上的重要存在,於是為了那個只有無殿之主知道的答案,他雙眼一閉,拋開一切……直直地跪了下去。
  就連當年在鬼王塚裡面對死亡時都傲然仰著的高傲頭顱緩緩垂下,脆弱的脖頸坦露在扇閃過一絲驚訝的眼底。猶如戰敗投降的姿態讓他感到些許屈辱與難為情,但為了找到在叛逃後彷彿從六界蒸發的褚冥漾,這些都微小得連代價也稱不上。維持著長跪的請求之姿,他誠懇地說道:「請告訴我褚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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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3-5 21:0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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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下)

  「明明這麼迫切,當時怎麼還會把人弄丟……」扇無奈地搖了搖頭,但也沒有繼續捉弄跪在她面前的半精靈。收起玩心,她拿出談正事的嚴肅態度,道:「無殿向來不做虧本生意,想從這裡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颯迷亞・伊沐洛・巴瑟蘭,冰之牙與燄之谷之子,你要以什麼來換取妖師褚冥漾所在的最後座標?──直視他搖曳著希望之火的焰紅雙瞳,扇在問句中注入簽訂契約的力量。
  沒有半點猶豫,他解下脖子上那顆從冰牙帶回來的月凝石掛墜,朝扇拋去。比掌心略小的冰屬性結晶在月光下反射出冰藍冷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最後安穩地落入扇展開的手掌中。
  「這是你的最終決定嗎?無殿不受理退換貨喔。」扇挑眉,難得多事地再三確認,「擅自交出象徵未來繼承權的一族聖物,未來哪天你們家的人上門跟你要你就知道。」
  「東西要收就快收,不收就拉倒還我。」感覺到自己與的無殿的交易已經成立,他起身,別過頭不去看那顆他當初從泰那羅恩手裡慎重接下的月凝湖結晶。
  原因倒也不是像扇所說的那樣。月凝湖雖然要花上百或上千年才會生成一顆結晶,但月凝石也不是只有他作為代價交出去的這一顆。至於族裡會不會因為此事而採取什麼行動,他幾乎能肯定精靈王與泰那羅恩不會為此對他降下懲處。
  一方面,不論是早就退居幕後不太管事的精靈王,還是目前主要掌管冰牙精靈族的泰那羅恩,都不是死守規則和框架的人,對於他的選擇也都十分尊重,從未幫他做過決定或是要求他必須如何行事,而這樣的自由作風亦可從他的鬼王二伯殊那律恩、已故父親亞那瑟恩身上瞥見一二;二來,精靈族本就對物質沒有太大執著,月凝石作為世界脈絡結晶固然珍貴,但在精靈眼中也並非必須嚴加守護之物;再者,知曉月凝石真正的力量並能順利引動的人屈指可數,在外行人眼中頂多就是顆價值非凡的絕美寶石,也沒有什麼一族重要力量外流之類的事情需要擔心。
  對他而言,那顆月凝石最重要的價值,不是來自月凝湖的強大純粹冰系之力,也不是未來的王位繼承權,而是大伯泰那羅恩對他的肯定與信任。
  褚冥漾是他情感面上還不願意承認已然無法挽回的過去,冰牙族給予的認可是無庸置疑的現在,接過月凝石之際一同接下的責任則是遙遠但可見的未來。他從未想過總是理智且冷靜的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做出用握在手裡的現在與未來交換虛無縹緲的過往這種愚蠢行為。
  但是為了褚冥漾,他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後悔。當年的戰役中,被強烈憤怒與佔有慾給沖昏頭的他犯下了無法挽回的嚴重錯誤,被各種負面情緒與想法給遮蔽的雙眼只看到褚冥漾與安地爾肩並肩狀似親暱地站在一起,卻忽略了與對方交手時那轉瞬即逝的絕望與心死,以及太多太多事後冷靜梳理便可發現的蹊蹺。
  褚冥漾欠他一個當年如此精心安排了一場大戲的真正原因;而他虧欠褚冥漾的,不是一句道歉、一件聖物、一個王位可以彌補的,他願意窮盡一生為自己在那人身上烙下的所有傷痛補償。
  精靈專一,獸王族專情,就算妖師此生不願接受他的歉意,他有的是等待對方輪迴轉世、重新接受的耐心與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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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覺得雙方當下都可以更信任對方 多問一句說不定就可以不用戰爭死人...... 2022-8-15 20:30
@翔空 謝謝投餵海草! 2021-3-15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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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3-6 21:3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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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上)

  即使與無殿進行了交易,冰炎得到的情報依舊少得可憐。以他對扇的了解,對方雖然不會好心到直接給他一個直達目的地的傳送陣,但也不至於在正式交易上欺騙隱瞞,因此讓他更加懷疑褚冥漾究竟是為了隱藏什麼樣的事,要躲到約三千年前便自歷史潮流引退的夜精靈遺址地。
  夜精靈,顧名思義,為司掌夜晚的精靈族,擅長觀星與占卜,為世界傳唱夜色的歌謠。但也因為該精靈族與暗夜密不可分,就算擁有精靈特徵也被當時許多種族劃分為黑色種族趕盡殺絕,是第一支舉族遷離守世界的白精靈族群。
  關於夜精靈的事蹟,他只在古老的歷史書籍裡讀過,加上其於守世界停留的時間過於短暫,被收錄進史書裡的記事屈指可數,每每好不容易發現關鍵字的他內心燃起一絲希望時,卻又被寥寥數行大同小異的敘述給澆熄。在希冀與失望的反覆循環中,他翻遍所有能夠得手的書冊與卷軸,卻仍然沒能定位夜精靈遺址的所在位置。
  最後,還是詢問了同為白精靈的賽塔,他才獲得些許有幫助的資訊,沒有繼續原地踏步──雖然「最接近主神的守世界之盡」這個答案也是十足模糊,但好歹讓他終於有了點頭緒與方向。



  刻不容緩,冰炎拋下所有手中的事,啟程尋找褚冥漾。他走得迅速且低調,只簡短地以「返鄉處理家事」為由申請休學並向公會申請了長假。
  雖然就他看來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關注的大事,但消息一走漏,幾乎整個學院上下都在對他所謂的「家事」進行臆測,甚至有人為此開了賭局。不過,這些從來不是他會去在意的事,就如同那些圍繞著他的家世背景、他的能力、他的成就、他的行事風格等各種多年來未曾間斷過的流言蜚語,他就算有所耳聞,也一概當作不知道,從不放在心上。
  別人愛怎麼講、怎麼猜他管不著,也不想花費心力去在乎,他只負責做好自己該做的,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而在知曉消息的眾人之中,推測出他真正的離開原因者,除了指引他前行方向的賽塔,還有褚冥漾同為妖師一族的兩位血親。
  褚冥漾數年前叛逃時,像是算好的一樣,妖師首領與巡司恰巧都為了處理族內事務出了趟遠門,當他們接到消息趕回來時,被他「一槍斃命」的褚冥漾早已被夜妖精與安地爾帶走,只剩下作為拖延戰術使用的大批低階鬼族、少部分由高階鬼族領頭的隊伍,以及零星的鬼族高手。
  雖然他們立即帶領族人幫助平息戰亂,但二人身為妖師一族對內對外都舉足輕重的角色,加上發動叛亂突襲的還是與他倆關係親近的至親、一族中最令人畏懼的先天能力繼承者,即便在戰役中擊退鬼族有功,依然承受了龐大的內外壓力。
  相反地,妖師叛逃之役後,他一擊取下褚冥漾性命的「戰功」很快地傳開,於守世界各處被歌頌著,儼然被塑造成帶領白色種族聯軍取得勝利的最大功臣。
  這是少數讓他想出聲釐清的謠言,但為了不讓其他人發現褚冥漾事實上還活著且躲在世界上某一處的真相,也為了取用來自公會與學院的資源以暗中尋找藏起來的小妖師,所有的悔恨、自責、不平、痛心……以及白陵然和褚冥玥看見他時想將他千刀萬剮卻又有所顧忌的複雜神色,他全都忍了下來。
  一忍就是五年多,也終於讓他等到曙光乍現的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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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花ninesha @瓔珞姬 謝謝投餵海草! 2021-3-15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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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3-7 21: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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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下)

  關於褚冥漾還活著一事,冰炎打從最初就知道。
  那人當時用狙擊槍型態的米納斯賞了他一槍,子彈內的法陣於他體內展開並從此在他心周扎根,直到現在仍舊穩定地運作著。根據醫療班的檢查結果,這是個會吸取他的力量並將之移轉給施術方使用的術法,而且術式中還用了他的血加固,相當於他本人以血立誓同意作為供應方輸出力量,要在不傷害到他的前提下將之拔除是個棘手的難題。
  雖然他本人早就告訴由鳳凰族領導的醫療團隊不必費心思去研究解除方法,但醫療班也不愧是醫療班,不管他的個人意願還是幫他排了定期回診,因此你追我跑的戲碼也定期上演,讓他被列入醫療班黑名單的機率節節攀升。
  不過,他寧願讓外人把他當作是討厭診療的頭痛病人看待,花招用盡就是要跑給眾藍袍追,也不想冒讓醫療班多檢查幾次進而發現其中端倪的風險。他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蘊含於法陣之中那屬於褚冥漾的水屬性力量與妖師之力,微微弱弱的,但確實存在,如一簇溫潤且令人心安的水色燭火於他心側飄搖。
  每天每天,他過著規律的生活,會做的事不外乎在聯研部上課、出任務、不著痕跡地尋覓褚冥漾的行蹤等三件,而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心思都緊緊繫著那穩定汲取著他的生命力的法陣,反覆確認熟悉的力量運作尚未消失,讓他得以再抱著期盼活過一天。
  他不知道為何躲到天涯海角的褚冥漾要利用這種方式一點一滴地吸取他的力量,但若是這麼做能夠讓對方繼續活著,直到他抵達世界之盡彌補過錯,不要說是力量,他願意奉出他的全部,只求換得那人安然無恙。

  出發前夕,妖師一族的族長找上了冰炎。
  是的,如同前述,白陵然和他一樣,隱約感知到褚冥漾的力量波動,而褚冥玥亦同。
  無奈,戰亂剛結束之時,白色種族對妖師一族的敵意與反妖師的聲浪一夕之間再次高高漲起,妖師一族族內的部分分支也藉著這個機會展現想要推翻現任族長的野心,使得白陵然不得不改變當前的外交手法,並再次重新肅清內部的派系鬥爭,來來回回耗費了許多時間與心思。這一兩年,妖師一族各方面的情況都漸漸穩定下來,但仍不到能夠讓白陵然和褚冥玥安心擱下族內事務出外尋找褚冥漾的程度。
  至於他自從戰役結束不久後便開始四處蒐集有關褚冥漾的情報這件事,那二人自然是知曉的。
  身為袍級,他不可能迴避公會巡司褚冥玥,而不出所料,紫袍妖師絲毫不隱藏針對他的高度厭惡,以巡司的身分處處為難他,若非現在的局勢並不允許,褚冥漾強悍的親姊恐怕不是像這樣找找碴而已,應該早把他殺了又殺,以洩心頭之恨;至於妖師族長白陵然,他與那位深藏不露的深沉青年並非會常碰上面的關係,但偶爾狹路相逢時,對方那雙內斂的黑眸瞥見他時總是壓抑著冰冷怨意,只差沒有詛咒他。無論他面對的是什麼樣的負面意念,他不躲也不閃,僅是默默承擔──因為這就是他應得的。
  這是他必須承擔的報應之一,誰讓他在戰場上放任感性凌駕於理性之上,沒有仔細思量就下重手。是他親手扼殺了褚冥漾,也親手扼殺了妖師一族首領曾經給予過他的信任。
  而今日,這般對他抱持著敵意的妖師一族代表在他動身離開前親自找上門來。白陵然的神情依舊淡漠,但那對以往總是瀰漫著暴風雨來臨前的不安寧靜的深邃雙眸少了點壓迫感,稍稍柔和了些許的墨色中多了恍若流星一閃即逝的寄望。
  他還沒來得及深思其中的含意,白陵然已於他面前站定,出口的警告帶著毫不留情的詛咒:「冰與炎的殿下,當年你將我妖師一族重要的先天能力繼承者──我和小玥捧在掌心上疼惜守護的漾漾重創瀕死的帳,我們日後定會找你算清。若是你此行有幸代我們尋得對我們而言無可取代的重要家人……請你不要再傷害他,否則我將詛咒你此生不得好死。」
  我們要求的不多,只希望因為「那件事」而受到傷害者都能好好的,僅此足矣──白陵然最後的話語綴著淡淡的祝福,獻與獨自抱著傷躲起來的褚冥漾,獻與承受其害卻無法釐清當年事情真相的妖師一族……也難得仁慈地獻與了因鑄下大錯而燃燒生命嘗試彌補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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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花ninesha 謝謝投餵海草! 2021-3-15 21:23
@翔空 總地來說是HE! 2021-3-8 21:00
這是HE...嗎? 怕 2021-3-8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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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3-9 20:5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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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上)

  冰炎一面循著模糊的指示前行,一面在途經的各處打聽情報。
  由於不想在旅途中被認出,他將自己喬裝成了一名極其平凡的精靈族旅人。大部分的白色種族對精靈族都頗為友善客氣,他從小城鎮裡的獸王族村民、大城市裡的妖精商人,到曠野上的狩人、各區域的大氣精靈,有機會得手消息的來源,幾乎都問了個遍,足跡也遍布許多他未曾造訪過的地方。

  漫長的尋找妖師之旅期間,冰炎不斷思考著五年多前究竟是出了什麼差錯,才會逼得褚冥漾不得不轉身投入安地爾的陣營,而不是向身邊的親朋好友、家人們尋求幫助……不是向始終護在身邊的他傾訴煩惱。在經歷的千餘個日子中,他反覆思索、不停假設,研究謎團的精神比課業學習還要認真,卻仍舊沒能找出接近真相的解答。他百思不得其解,褚冥漾的親族也一樣,沒能搜出半點顯示小妖師打算背離白色世界的蛛絲馬跡。
  褚冥漾真的藏得很好,整件事情真正的前因後果,恐怕只有本人與自始至終都跟著那人的夜妖精和幻武兵器……可能再算上一個安地爾。
  也是經過這驚心動魄的大事件,他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了解褚冥漾這個人。在他眼中,對方的本質仍舊是當初那個第一次踏入守世界、一點小事情都要大驚小怪的少年,像隻無所適從的小狗在他身邊打轉,一受到驚嚇就夾著尾巴躲到他身後瑟瑟發抖。
  他喜歡看那雙晶亮的玄黑大眼中只映照著自己,從一分哀怨兩分委屈七分崇拜,漸漸演變成滿眼藏不住的喜愛。即便他那可愛的學弟實力隨著磨練而大幅成長,也早已不需要他這個代導人手把手教導引領,每每看到他時依然是「學長、學長」地叫個不停,好似他是銀河系的中心,而對方是受到引力牽引而繞著他公轉的行星。
  然而,他也因此大意地遺忘,褚冥漾不可能永遠是那個懵懵懂懂的小高一,煩惱也不會只限於不要被學生餐廳的雕像吃掉、爬黑館的樓梯時要記得注意腳下以免階梯突然消失而踩空等環境適應問題。彼時連基礎符咒都畫不好的少年,早已在歲月與經歷的打磨之下成為面對大批鬼族也能夠冷靜應對的妖師能力繼承者。他總想著要站在褚冥漾前方為其遮風擋雨,卻忘了要適時回頭查看對方的狀況……忘了褚冥漾其實並不那麼喜歡遙望他的背影。
  他慢了很多步才從回憶的細節中摸索出那些他遺漏的部分,好比耶呂鬼王一戰後褚冥漾為了讓他的靈魂重新歸位而義無反顧地踏上艱險旅途,好比在他終於從長眠中甦醒時小妖師一臉要哭的樣子卻少見地嘴硬頂嘴,又好比曾經躲在他身後需要他保護的學弟雖然缺乏自信但迎敵時也鼓起勇氣站到了他的身旁。
  他想起褚冥漾即便笨拙,卻非常努力地想要跟上他的步伐,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地,忍下成長的劇痛只為追上他走在前方的身影。
  他錯在把褚冥漾的存在當作理所當然,過於天真且自大地擅自認為那個算是由他領進守世界的小笨蛋會一直繼續繞著自己打轉,完全沒有想過對方會有拍拍長硬的翅膀飛離自己身邊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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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3-10 20:5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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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下)

  冰炎知道自己不善言辭,也不解風情,他那欠揍的搭檔常捉著這兩點開他玩笑,說褚真可憐被他一個態度冷淡脾氣火爆的人給纏上。他總是叫愛說風涼話的藥師寺夏碎閉嘴,有時心情差一點也會在紫袍的痛點上踩兩腳洩憤,卻從來沒有把對方要他「別愛在心裡口難開」的建言放在心上,只是一心想著自己對褚冥漾難道還不夠寵、不夠好嗎?
  撇開他根本捨不得看見褚冥漾受傷護得要緊之外,他也為他的小學弟放下原則,開設了許多例外。就算不喜歡他人進入自己的地盤,他也讓褚冥漾任意進出自己的房間;就算有潔癖,他仍隨黑髮少年的個人用品在原本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房間裡到處亂長;就算體質上偏精靈的他其實沒有那麼強烈的性慾,他還是心甘情願被對方羞澀中帶著大膽的眼神誘惑,將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拋到一邊、跟隨那人的步調墜入情慾的漩渦。
  但如今想來,除了性愛之外,他似乎沒有與褚冥漾一起做過諸如約會、逛街、閒來無事膩在一起等普通情侶會一起做的事。兩人上課與出任務的時間錯開,占掉了相處時間的大半;有時幸運碰上,褚冥漾會邀他一起吃頓飯;夜深,褚冥漾會拉著他的衣袖一同回房,房門關上往往又發展成一場熱烈的情事。細細回想起來,他們不僅沒有什麼好好相處的機會,大部分的邀約也都是褚冥漾主動提起、他被動答應。
  夏碎說得對,他真的是個不合格的男朋友,自以為建立起了一段穩固的感情,卻在失去之後才發現那海市蜃樓一直以來都是對方單方面努力支撐起的幻象。褚冥漾幾乎為他奉獻出了己身全部,他卻連基本的安全感都沒能給予,也難怪那人遇上重大的困難沒有像以前一樣跑來告訴他,而是選擇自己煩惱自己解決。
  「呵……」自嘲著,他勾起苦澀的笑。
  還說什麼伴侶呢?
  失敗的他明明連一句「喜歡」都沒有給過。



  冰炎跋山涉水,橫越了大半個守世界,終於在夜暮低垂之時來到傳說中的夜精靈遺址。
  一路上,他跟循著於不同種族內口耳相傳的古老傳說與歌謠彎彎繞繞;而到了旅程的後半段,由於世界之盡實在是過於偏僻,他所行經之地漸漸沒了種族居住的痕跡,最後靠著詢問生活於大自然中的小生物們與偶爾碰見的大氣精靈,又迷路了好一陣,才抵達設下了數層精密結界的遺址地。
  凝視著主要由黑色種族力量交織而成的美麗結界,他有些眷戀地細細感受點綴於上頭的熟悉水之力。忽地,這段有如在豪賭的艱困尋人之旅,這些年來他所有的無力、焦躁、心力交瘁,一切都值得了。
  握緊拳頭,他深吸了一口氣。
  穿過眼前的層層結界,便能夠見到褚冥漾,他那有時顯得軟弱實則無比堅強的妖師學弟,他那心地過於善良與溫柔的避風港──全天下唯一能夠接納他所有的好與不好的,他的褚。
  這一次,他定不會重蹈覆轍;這一次,他會作支持心愛之人的強力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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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3-12 21: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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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上)

  冰炎仔細地研究起將夜精靈遺址嚴密地與外界隔開的結界,不想貿然闖入中了什麼陷阱,或者是更糟,驚動躲在裡面的褚冥漾。原本遠在天邊的人在他費盡千辛萬苦追尋後終於來到近在咫尺的距離,說什麼也不能讓對方再次溜掉。
  正當他看出了點頭緒、準備嘗試在結界上鑿個洞時,眼前黑壓壓的樹林裡突然冒出一名孩童。從面容與身高來看,小小的孩子有著約莫四、五歲的樣貌,披著一襲衣襬拖地的過長玄黑斗篷,整個人幾乎隱身在夜色之中,只有從帽兜底下露出的白皙臉龐與白銀眼眸看得清。
  由於兩人中間橫亙著保護結界,他無法探測與感應來者的種族與力量,僅能透過經驗與直覺判斷至少那人沒有敵意與惡意。
  小孩似乎早就發現他已在這裡徘徊了好一會,不但沒有表露半點驚訝,還好奇地盯著他上下打量,未經世俗汙染的純淨雙眸裡盛滿初見新事物的新奇。待對方終於看了個夠,一隻細小的手臂自過大的斗篷裡伸出,只有他巴掌大的小手對著他招了招、示意他向前靠近。
  理智上,他清楚明白不能如此大意地依照不明指示行動。這是為歷史所遺忘之地,自歷史潮流引退之後經歷了什麼沒有任何紀錄可以參考,更沒有人知道這裡存有什麼防護機制。眼前所見之物有極高機率是要引誘他步入陷阱的幻影,而一旦他挪動步伐,便可能就此萬劫不復。別說是像他這種身經百戰的黑袍,這是連剛考上白袍的新手都該有的基本常識。
  然而,他還是在神秘的孩子踩著輕盈的步伐朝他走來並探出手時,被下了蠱似地選擇拋下出任務時一貫遵循的準則、轉而聽從來自內心的莫名渴望與牽引,鬼使神差地緩步上前,輕輕握住那朝上以示邀約的手掌。
  當他的手穿過結界與其相觸之時,那個剎那,纏繞著他的心臟的術法竟然產生了共鳴,無法抑止的輕微震顫與一股自對方手指傳遞而來的能量流使他止住邁開的步伐。如清涼水流般的能量在他的皮膚下流竄,最後化作一雙動作輕柔的手,如捧取易碎物般包裹住他那已許久未若這般快速鼓動的心臟。緩和不下來的高速心跳使他憶起於冰之牙甦醒後再次以肉眼看見褚冥漾的那一天,擁著心臟的汩汩暖流則使他想起那些褚冥漾以為他已入睡而悄悄捧著他的臉輕吻的夜晚。
  牽著他的手的小孩兒似乎對他突然的怔愣感到疑惑,仰起頭望向因往昔甜中帶苦的回憶湧上心頭而眼眶酸澀的他。被動地,他微微泛紅的雙眼對上那年幼但絲毫沒有畏怯的視線。而越是仔細查看,他越發覺得眼前的幼童與褚冥漾之間有著難以言明的神似。不論是線條柔和的臉蛋、溫潤可親的五官,還是不明就裡的困惑表情、不為世間醜惡所影響的純真,都再再和他於心底描繪上千上萬次的褚冥漾重疊。
  他看著被黑暗擁在懷裡的嬌小人影,似是在凝望亙遠長夜中一道自厚重雲層透出的白月光,又若瞪視循著無盡夢魘追上前來的一縷慘白幽魂,久久無法發聲。
  率先打破靜默的,是抓著他的孩子。
  「走吧,」幼兒男女莫辨的嗓音滑過耳畔,出口的每個字如同清淨透亮的冰晶一個接著一個敲在他的耳膜上,於腦中匯流成一汪春暖不見融冰的水塘,「我們等你好久了。」
  猛地用力,看似瘦小的孩童以驚人的力道扯了他一把。
  毫髮無傷地穿透各式禦敵與隱匿作用的術法結界,他有些狼狽地落入涼如水的夜為其幼子以時間軌跡與破碎靈識細心編織而成的搖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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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容詞多到眼花撩亂 恭喜追妻火葬場的學長終於反省完成 希望漾漾也好好反省自己當年根本沒給的信任+給整族惹上多少麻煩呵呵呵 2022-8-15 20:54
@阿祝pray0520 @翔空 謝謝喜歡!我終於寫到這裡了嗚嗚嗚 2021-3-13 15:51
終於要將終於 2021-3-13 01:47
想看後續!!!! 2021-3-13 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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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3-13 21:3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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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中)

  結界內的樹林不若站在結界外時所見那般漆黑可怖,少了障眼的法術干擾,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生意盎然的蒼翠森林。迎面撲來的清風帶著有如種族聖地般的乾淨氣息,將冰炎帶進來的旅途風塵與白色世界的紛紛擾擾洗淨。於樹木之間蜿蜒的窄小路徑在月芒與星輝的照耀之下若隱若現,晚風拂過樹梢撩動枝椏,沙沙聲響伴著穿過枝葉空隙化作點點光輝的皎潔柔光於草地上搖曳,放眼望去恍若水面波光粼粼。
  小小的孩子沒有放開他的手,拉著他逕自起步,熟門熟路地領著他穿過設有迷魂法陣的綠林。對方還未長開的手幾乎被包裹在他虛攏的拳心內,細小的五指有些用力地攀著他的掌,那感覺對鮮少與人牽手的他而言有著難以形容的微妙,新鮮感中混雜著些許的難為情與不知所措,但意外地令他感到心安,好似……好似他如現在這般與眼前的小傢伙手拉手漫步於樹海之中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
  一路上,他的領路使者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輕聲哼著讓他感到有點耳熟的旋律。遺址地內的大氣精靈們與那人似乎是關係相當友好的朋友,在兩人橫越一片蓊鬱之際,向他們簇擁而來,親暱地與年幼的孩童玩耍,時不時地撩動對方那襲曳地的長袍,使風中的歌聲染上一層和暖笑意。深色布料於氣流中翻飛,上頭交錯的水藍與銀白繡線在皓月清輝之下掀起朵朵銀藍交織的浪花,不免讓他想起許久之前,他曾經陪著褚冥漾去原世界的海邊欣賞夜晚浪潮的景色。
  彼時,映著一輪明月的海面與將細碎月光拍打上岸的浪潮亦如同此刻所見這般,耀眼卻不刺目,寬容溫柔但絕非虛弱無力,令人嚮往的同時帶著讓人無法隨意親近的恰當距離。
  如同跟前那如幻似真的孩幼,如同他那些年來沒能好好把握住的褚冥漾。
  不自覺地,他悄悄攢緊了牽著幼小孩兒的那隻手,像是害怕披著璀璨星河的小身影會在風之浪濤平息之時隱沒於樹影之間,讓他再一次體會離水的魚是如何在冰冷空氣的包覆之下窒息而死。
  對於他稍微施加的力道,那孩沒什麼反應,繼續自顧自地哼哼唱唱。他是個喜歡無聲勝過有聲的人,但此時伴著大氣精靈細微笑聲掠過耳際的樂音卻少見地撫平了他緊繃的神經,也緩緩勾起已許久沒有碰觸的回憶。
  承載著所有單純美好的成串音符多年來埋藏於心的最深處,此刻呼應著稚嫩歌嗓悠悠轉醒。那是在時間的沖刷之下被帶走了鮮明色彩與清晰線條的兒時記憶,只存模糊色塊與朦朧不清的回音,但他不會錯記亦不會遺忘。
  他曾靠在父親冰涼的懷抱裡,傾聽那人輕聲哼著調兒簡單的小曲,感受自後背傳來、對方微弱得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停止的心跳;他曾跟著一字一句教導他的二伯,認真地背下那些配合曲調且含有強大自然力量的詞句,詞與曲的融合成為人生中第一把護身用的利器。
  『這是精靈百句歌喔,亞,每個精靈孩子都會從父母那兒傳承這份由主神賜予的禮物。』
  『這是精靈百句歌,幾乎所有精靈最先學起的詠唱式咒法,能夠引動自然之力,作為防身之用。』
  音色語氣不同但關切愛護之意相仿的話語於腦海響起,而後化作圈圈漣漪散開,使暖意延散至四肢百骸。
  偶爾翻出來細細品味的往事如長年收藏於地窖的陳年美酒,僅是稍稍回想,也使他染上微醺之感。回過神時,他已經開口:「……精靈百句歌?」
本文最後由 珞_raku 於 2021-3-13 21: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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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空 @水花ninesha 謝謝投餵海草! 2021-3-15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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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原作者| 珞_raku 發表於 2021-3-14 20:5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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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下)

  眷戀與茫然拉扯著短短的問句,相連的字幾乎要被撕裂,如破敗棉絮般於空氣中飄盪著。屏著呼吸,矛盾的冰炎不知自己此刻究竟是希望拉著他的孩子有所回應,還是任他一時出口的衝動隨風而逝。
  喚醒月夜的曲聲斷了線,原本隨他倆一同前行的大氣精靈也一哄而散,連唧唧蟲鳴和草木的低語都將寂靜完整地留給停下腳步的孩。
  沉默了半晌,那讓他聽也聽不膩的悅耳嗓音悠然傳來。沒有肯定,亦無反駁,只是輕輕地如此道:「把拔教我的。」
  挺直了背脊的小童用直白陳述的糖衣將快要滿溢而出的惘然小心翼翼地包裹起,狀似單純天真實則帶著超齡堅毅的答覆讓他本想著要接下去的話語硬生生噎在喉頭,凝滯了呼吸。
  雖說不論以精靈族還是獸王族的年齡計算,他本身也是相當年輕的生命,但是在眼前這看來並非偽裝而是真的誕於世上僅寥寥數年的幼小存在身上,他彷彿看見了那個剛與父母天人永隔的自己。
  相似的未脫稚氣,相仿的故作堅強,差別在於他多了一分將他人安慰阻絕於外的疏離淡漠,用冰霜一般的冷淡掩飾自己內心那些不想讓人瞧見的悲痛及脆弱;這孩則像是水,一池不深但溫潤依舊的小潭,靜靜地懷抱著傷悲,而當偶有細小水花激起,亦任水滴於其中躍動蕩漾。
  他看不見面朝前方的孩子此刻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然而莫名地,褚冥漾緬懷往事時總會揚起的淺淺笑靨於腦海悄悄浮現。那之中或許有淡淡惆悵,但更多的是憶起其中美好而展露的和悅。
  「你……」
  他開始懷疑自己進入結界後是否無意間中了什麼術法,才會讓他的身體一直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令人費解的事,好比主動開口搭話,好比想伸手將沐浴於林子盡頭蒼白月光下的小身軀擁入懷裡安撫。
  不過,在他遵循本能任內心欲望失控前,自不遠處撲面而來的騰騰殺氣讓他瞬間頭腦清醒。剎那間,他已喚出幻武兵器、一個閃身站到了前面迎敵,將小孩嚴實地護在身後。
  正當他打算出手攻擊,身後的人從容不迫地開口道:「這是我邀請進來的客人,不可以攻擊他。」
  聞言,那股針對他的敵意雖然依舊,但威壓減少了些許。只消出聲便削去了來者殺意的孩子再次拉起他的手,小跑著奔向近在眼前的空地。
  出了樹林,躍入眼底的景象不若在多數古老遺跡會看見的一片荒蕪與斷壁殘垣,而是一處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於草叢間飛舞著的螢火蟲恍若搖落人間的星斗熠熠生輝,點點微光襯著前方依稀可見的小屋,將此地點綴得平和溫馨,像是只會出現在童話故事裡的虛幻場景。
  然而,下一秒自夜幕中步出的熟悉身影,再再提醒著他現在正經歷的一切不是虛假幻境,而是已發生且不可逆轉的現實。
  「堂堂白色世界的救世主來到黑色種族的領地侵門踏戶,有何貴幹?」
  與嘲諷意味濃厚的話語同時逼面而來的,是以六靈刀直指著他的咽喉的夜妖精。

本文最後由 珞_raku 於 2021-3-14 20:5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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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瓔珞姬 謝謝投餵海草! 2021-3-16 10:02
@伊諾孜 謝謝投餵海草! 2021-3-15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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