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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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原創奇幻──我穿越到異世界找妹妹結果推翻了王朝[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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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12-2 23:5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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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蘭其實對於謝君憐有點忌憚,馬凡跟李舟都還在正常人的範圍裡,只要抓對軟肋,行為上基本是可以預測的,可是謝君憐好像根本不在這個範圍內。
  不說他怎麼會知道只有他跟父親兩人才知曉的寶袋,就在楓圓苳菊那時,對馬凡這種比較要好的人他都能見死不救,身處在異狼群中卻絲毫不見懼色,怎麼想都不是正常人。
  但如果他的異稟真的是空間類的話,他還是得試試,他若是不歸自己所用,給楊全那種貨色拿去了對慕容家來說可是個威脅,威脅就應該扼殺在搖籃裡。
  反正馬凡也說過他們是路上結伴的,不是真正的兄弟,就算是真正的兄弟也可能你死我活呢,如果真到了那種地步,就只能耍點陰招,把損害降到最低……
  「你們人類,是不是都很喜歡給自己樹立敵人?」謝君憐冷不防地問。
  慕容蘭被嚇了一跳:「啊?」
  「整天都覺得我這麼有錢,別人應該尊重我,順我的意,若是不從便是看不起我,侮辱我。」謝君憐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慕容蘭沒想到謝君憐會主動跟他搭話,萬事起頭難啊,既然對方遞話來了,他樂著接:「你在說那囂張天牛人?誰知道他腦子是進了多少水,以為普天之下都他家的王土,簡直癡人說夢,這種人哪,就得狠揍,一頓不夠,得揍到他認清現實。」
  謝君憐深深看他一眼:「人貴自知。」
  「說得沒錯。」慕容蘭點頭,「就算他是王子又怎樣,連基本禮貌都沒有,丟臉至極。」
  謝君憐嘆氣,不再言語,轉頭望向車窗外的天空,夕陽餘暉被連綿的山峰緩緩擋住,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要吃晚餐了,馬凡跟李舟也快回來了才是。
  謝君憐不說話,但是慕容蘭說上癮了,他興高采烈地說著他的商業鴻圖,該怎麼將馬凡跟李舟的異稟價值最大化,賺進大把的黃金。
  最終,他狀似無意又多了點小心地試探道:「你應該也有異稟吧,是哪種屬性的?」
  謝君憐又變成了蚌殼子,嘴裡吐不出一句話,望著窗外風景,將慕容蘭的聲音當成白噪音耳邊風,壓根沒注意聽。
  慕容蘭又不好意思扯破臉皮,最重要的一點是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而他是完全打不過謝君憐的,車廂後面的僕人也不頂用,他雖然沒直接看過謝君憐認真打起來的樣子,但光就他一個眼神就能讓他恐懼到汗流浹背,實力肯定很強。
  他以前在東昇堂的時候,就聽東昇堂那些老頭們提過,真正有功夫的行家,一個眼神就能震懾敵人,甚至不用開口威脅。
  慕容蘭雖然自視甚高還很沒被罵的自知之明,但是在生存上,他的直覺非常準確。
  車廂內又恢復了之前的安靜,好在這種安靜沒幾分鐘就被李舟的破嗓子喊破了:「肚子好餓,開飯了沒有?」

  *

  吃飯的時候,李舟眉飛色舞,生動地形容了馬凡是怎麼給那個天牛阿迪爾好看,慕容蘭聽得直樂呵,不禁也插嘴說了一句:「這位謝大哥剛剛也說,人貴自知,這種人就得狠揍,辛苦你收拾他一頓了,小吳。」
  馬凡有點奇怪地看了看謝君憐,總覺得這種話不像對方會說的,在他的印象中,謝君憐除了提到席王時會比較激動外,其他時間都是淡淡的,要嘛在發呆,要不就是在發呆的路上。
  謝君憐看了過來,馬凡立刻假裝若無其事地夾菜,有點被抓到講壞話的心虛。
  「你也是啊。」李舟一邊將嘴裡塞鼓鼓,一邊噴飯,「你跟那啥天牛人感覺很像,都很討人厭兒。原來同類會排斥同類啊。」
  慕容蘭閃過李舟噴出來的飯,一邊不悅:「注意點。你現在是在吃誰提供的飯啊?」
  李舟唔了聲:「我吃你的飯,但是跟我討厭你又不衝突,你不是之後還要僱我嗎?」
  「小吳,你好好教他一些規矩。」慕容蘭知道自己的份量在李舟跟謝君憐面前根本人微言輕,但是又沒關係,他拿捏得住馬凡就行了。
  馬凡心想,可是我覺得李舟說得也沒錯啊,在他本來的世界,多得是人討厭他們的老闆,但是因為是工作,只能繼續忍耐,討厭一個人是很主觀的情緒,總不能挾恩要求李舟卑躬屈膝地討好賣乖吧,那不成了狗腿子了嗎?
  「你少拿馬哥哥來壓我,怎麼請走阿迪爾還是馬哥哥出的主意呢,你一點都不聰明,我才不聽你的話。」李舟說完,看了看馬凡的臉色,又補了一句,「我偶爾看情況會聽。」
  難道他還得反過來感謝李舟的大恩大德?真是死小孩。慕容蘭氣呼呼地吩咐把飯後甜點全部撤掉,李舟沒等到甜點也不惱,坐在床上就跟小青玩了起來。
  慕容蘭一拳像是打到了棉花上,不得勁,憋屈地提早休息了。
  這車廂本來就是慕容蘭訂的,因此他堅持熄燈也沒人反對,只是小青的眼珠子在黑夜中圓溜溜地發著光,慕容蘭迷迷糊糊間夜起的時候,差點直接嚇尿,尖叫聲大到把其他三人都吵醒了。
  「你幹什麼兒?」李舟納悶道,「你又不是沒見過小青睡覺的樣子,至於嗎?」
  我見過個屁!
  慕容蘭罵了一句髒話,他這是第一次在夜裡見到維持成人尺寸的小青睡覺時還睜著兩顆黃色大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任誰看見都會嚇一跳好嗎。
  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幾人又睡了回去,不過夜更深時,換成馬凡起夜了,他晚餐貪多,喝了些利尿的茶,這會兒膀胱憋得難受,匆匆往前去洗手間打算解決一下,不經意往小青那處一瞥,赫然發現小青的眼睛閃過了紅光。
  馬凡腳步頓住,狐疑地想再瞧仔細一點,小青的眼睛已經恢復成黃色,一閃而過的紅色彷彿是他的錯覺。
  「看錯了?」馬凡喃喃道,無心細究,他已經快憋不住了,趕緊往廁所衝,解放三急。
  等回來時,小青依然毫無異樣,馬凡便也沒放在心上,只當是自己眼花看錯了,或許是光線折射什麼東西導致的,要是小青沒有不舒服的話,應該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隔天早晨,火車終於使進第一個停靠站,莫雪跟大秦中間的一個小國,未在九大國之列,但民族剽憾,遊牧維生的成合——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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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12-10 00: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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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返秦(十)
慕容蘭:跟著本公子,免費嫖
  
  聽慕容蘭說,成合是眾多游牧民族聚集部落而誕生的國家,跟大秦算是相愛相殺的關係,民族曾經一度強悍到統治過大秦,後來衰落又退回草原,馬凡滿想吐槽那不是大秦已經亡國過了嗎?但是聽說大秦也曾經統治過成合,就想說人家歷史遺留問題,他還是不說話了,外來人口不了解來龍去脈也不好評斷。
  烏寒是成合的首都,地勢偏高,氣候進入秋天,刮起的風帶有一絲冷意,馬凡看到本來在車尾掛著的許多人都在此下車,而這一站卻似乎沒有他們之前待著那一站那麼多人爭先恐後擠上來,不禁有點納悶,他還以為每個站都要經歷一頓生死戰鬥,結果這裡看起來還挺和平。
  火車得在這裡進行維護保養跟清潔,當然,主要清潔的只有慕容蘭他們幾人的車廂,後面幾節的車廂都是駛回終點站後再統一整理,這也是為什麼馬凡之前跟李舟越往後走,車廂就越髒亂。
  烏寒的風景看起來滿純樸的,車站也相對簡陋,但是他們在莫雪搭車時也差不多就是這樣子,所以馬凡也不是很意外,他比較意外的是這裡的人各各不是騎馬就是騎駱駝,甚至還有騎鳥的。
  若是李舟沒指著天上整齊劃一的鳥群說上面坐了人,馬凡壓根不知道原來還有大鳥能坐。
  飛那麼高,不會有缺氧跟氣壓的問題嗎?馬凡對此很困惑,不過他一想,這裡本來就是一個異稟世界,人都能有超能力了,騎隻鳥似乎也不算什麼大事,只是他以為騎鳥的人不會太多才是,沒想到一抬頭就看見了七八隻在天上排成人字飛行。
  「真虧你看得到上面有人啊。」馬凡感嘆道,李舟這視力真好啊,他就算被提醒也壓根看不到呢。
  「我沒看到兒,小青說的。」李舟說,「他說上面坐了很多人,是之前遇過的楊家人,但是楊全不在上面。」
  「咦?」馬凡訝異了一瞬,「原來他們是搭飛機啊。」
  「對啊,他們騎鳥。」李舟自動將馬凡說的話聽成了他能理解的說法,渴望道,「我也好想試試看在空中飛翔的感覺,之前惠他們用扇子站在空中的時候我就好想試試看。」
  馬凡順了他幾句,李舟正是什麼都想嘗試的年紀,他還想著哪天小青可以變得更大的時候他就站在巨蛇頭上,君臨天下,霸氣無比,感覺自己特別帥。
  「哈哈哈哈哈。」一個老者魔性的笑聲忽然從角落傳來,只見那名老者穿著襤褸,一手拿著葫蘆猛灌,像是在嘲弄李舟的豪言壯語不過是毛頭小子的癡人說夢。
  「你是誰兒?」李舟不高興道。
  看輪廓應該是大秦人,大秦人自然聽得懂他們說的話,李舟以為被嘲笑了,口氣自然不好,被馬凡扯了一下袖子,不甘願地閉嘴了。
  「您在笑什麼?」馬凡很客氣地問,也許對方壓根不是在笑李舟,但是這附近沒有其他人,這位老者笑的時間點又很巧合,也不能怪李舟覺得對方在笑他。
  但或許只是一場誤會。
  老者沒回答馬凡,他看了看馬凡,又看了看在稍遠一點的謝君憐跟慕容蘭,用一種宏亮的聲音唱道:
  「不查都是無奈天災,一查全是自找人禍;不查處處歌舞生平,一查全是餓莩荒漠。謬、謬、謬!
  不查問題都怪暴民,一查禍根全在朝廷;不查都是大秦天下,一查竟是世界笑話。憂、憂、憂!」
  馬凡愣了,顯然慕容蘭跟李舟也愣了,只有謝君憐神色依舊如常。
  「你這人什麼意思?」慕容蘭不高興地說,「你在諷刺大秦?看你的樣子也是大秦人吧,你侮辱自己國家有意思嗎?」
  老者幽幽道:「我的國家早已經亡國,不過是一窩土匪強盜穿上了人衣騙騙無知百姓。小娃們,大秦以前可不是現在這種烏煙瘴氣,民不聊生的鬼樣。」
  「你少在那邊造謠,大秦現在富裕得很,你該不會是言王的擁護者吧?信不信我上報朝廷把你抓起來。」慕容蘭皺眉,語氣警告,「就你剛剛說的話,信不信你進了牢裡就再也出不來。」
  「抓吧,現在席王抓的人還少嗎?」老者笑得更狂,「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抓的人越多,最後自我毀滅的速度就越快。小娃,多用自己的眼睛去思考,別因為自己有錢,就覺得民不聊生的問題不存在,不過是你沒碰上罷了。」
  「人生幾回夢裡醉,醒時發現髮成灰;似人非鬼,求生本能毀了誰?追名求利,赤紫千紅的美,終褪成斑駁的憔悴。窮盡一生累做他人嫁衣,就問你悔不悔?」
  慕容蘭怒道:「裝神弄鬼,你什麼名字?」
  老者拍拍手,一頭驢子奔了過來,用頭把老者拱上了背,揚長而去,風裡還能聽到老者渾厚的聲音:「本人姓黎名蔄,後會有期,小娃兒們。」
  馬凡跟慕容蘭同時吃了一驚,黎蔄?楊全幾年前跑去雲遊的老師?
  為什麼會在這裡?他說的這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公子,可以上車了。」幾名僕人過來通知他們,火車已經做好維護與清潔,請他們移動。
  現在想去追人也來不及了,慕容蘭只好憋著一股氣回到了火車上,他知道黎蔄這人學問很高,見識也很廣,早在席王上位以前就擁有極高的人望,他說以前的大秦是什麼意思?
  是跟楓圓打仗時的大秦嗎?

  火車緩緩驅動起來,慕容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沉思,黎蔄是很聰明的一個人,他說的這番話明顯是說給他聽的,謝君憐、馬凡跟李舟三人都是他從福丸那裡撿回來的,從鄉村出來的土包子根本不可能認識黎蔄這種大人物,所以他是想要告訴自己什麼?
  不,或者那老頭只是冒名頂替,故弄玄虛呢?但是這樣的話他又能有什麼好處?
  回去得查查黎蔄的行蹤,看看是不是本人,畢竟打著別人名號招搖撞騙的事情總是屢見不鮮,他沒見過黎蔄無法判斷,得去找個畫師畫肖像。一想到只是停留一下便遇上這麼一樁糟心事,慕容蘭就覺得晦氣得很,他近幾年都在國外幫父親做生意,逢年過節或是被召回才會回到大秦,每次回來也都是歌舞昇平,合家歡樂,哪有他說的那些破事?根本造謠。
  馬凡卻覺得這老者跟謝君憐好像是認識的,他喊小娃兒們的時候,感覺好像是在喊他、慕容蘭跟李舟,卻唯獨不包含謝君憐。
  不過謝君憐一看就三十歲初頭的模樣,也確實稱不上小娃──但是慕容蘭也算不上吧?

  重新上車的慕容蘭寫了封信,讓僕人搶先送回家去了。
  「小吳,你可別信那老頭說的鬼話。」慕容蘭道,「大秦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百姓生活和樂,那老頭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盡造謠,大概是看我們大秦國力強,心生嫉妒才那麼說的。」
  馬凡:「……喔。」但是他覺得不像啊,而且那模樣看起來也是大秦人,造謠自己國家的是非有意思嗎?
  不過算了,反正他實際上也不是大秦人,大秦好或不好,也不是他關心的事情。
  「你似乎並沒有辦法同理愛國這種情感。」謝君憐眼神帶了一絲好奇,「你好像還覺得愛國很傻。」
  「……大概吧。」馬凡乾笑,「個人重視的東西不一樣嘛。」被國家機器追殺過,還愛國愛得起來,那叫神經病吧。
  「馬哥哥,你們在講什麼兒?」李舟不甘寂寞,扯著馬凡的袖子嚷道,「不要說聽不懂的話兒。」
  欸?他剛剛跟謝君憐說話不是用大秦語?完蛋,無縫接軌切頻切得太順,他根本就不知道謝君憐用了什麼語言在跟他說話。
  慕容蘭眼神欣賞,雖然他也聽不懂,但是不妨礙他的好心情——他真的撿回來一個好用又聽話,而且還沒什麼壞心思的人啊。他滿意地看了看馬凡,又看了看李舟,最後瞄了一眼謝君憐。
  雖然不知道此人深淺,但是馬上就要回到大秦了,晾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掀不起什麼波浪。慕容蘭心裡想著回到家後,馬凡跟李舟見到他家金碧輝煌,目瞪口呆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很好地自我滿足了自我優越——兩袖清風的謝君憐,跟家財萬貫的他,傻子都知道該選誰。萬一將來哪天他察覺謝君憐有二心,必須要將人弄走的話,李舟跟馬凡肯定還是會留下來的。
  他不僅供吃住,還能供特權——這可是大秦死老百姓們沒有的特殊福利——所有青樓一律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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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12-13 10: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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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返秦(十一)
慕容蘭:我家有自己的小紅樓!


  慕容蘭對自己信心滿滿,慕容家的產業之一青樓,其中最大的一棟就在王都席楊,沒點身份的人還去不了,外表是一棟紅磚瓦院,戲稱小紅樓,裡面的女人都是精挑細選的,不只有容貌,還有技藝,專門侍候人的技巧也出類拔萃,統一集中管理,比外頭的野雞好上幾百倍。
  「沒,在說不知道大秦的食物吃不吃得慣。」馬凡隨口扯了個謊敷衍了過去,他剛剛跟慕容蘭對上視線,一瞬間有一棟紅磚瓦院的建築閃了過去,他不曉得那裡是做什麼的,幾秒的時間,只夠讓他看清楚門很厚重,堪比衙門。
  幾人在火車上相安無事了幾小時,李舟總算是認得幾個大字了,他愁眉不展地看著馬凡給他佈置的作業,實在很想出去打幾套拳法——一直悶著不動,身體都要鏽蝕掉了。
  小青不管自己主人還在跟點橫豎勾挑彎撇捺的大秦字大眼瞪小眼,反正牠是畜生,只管吃,在一旁吃一口酥吃得好不開心。
  李舟第一次想打小青。
  這個時候,馬凡正在閱讀跟慕容蘭借來的書籍,他本想著找到妹妹之後,可能還有段時間要留在這裡,不如多認識一點東西,以防萬一。
  結果慕容蘭給了他一本兒童啟蒙書——神聖偉大的大秦史。
  「這可是近幾年的新款,所有上私塾的學子都要學的。」慕容蘭說,「你先讀也好,免得之後去東昇堂被看成鄉巴佬,我會很丟臉。」
  慕容蘭時不時就會出現這種把人看低一等的態度,馬凡也習慣了,拿過書就開始翻閱起來,但是看沒幾句就開始蹙眉了。
  書裡說,大秦過往都是由麒麟選擇帝王,這跟謝君憐說的基本相符,但是又說大秦的事情該由大秦人民決定,麒麟是時候退出歷史舞台了,當然,沒寫得那麼直白,但是非常容易讀出言外之意。
  麒麟的存在是可以有效壓制異獸出現的,怎麼就得要退出歷史舞台了呢?是因為書裡說最近異獸爆發的次數越來越多,麒麟已經沒用了嗎?但這種因為對方沒用就一腳踢開的作法,實在不是很好。
  馬凡又往後翻了翻,眉頭皺得更緊,大秦前面的歷史脈絡都很清楚,偏偏這一百年的歷史語焉不詳,簡單提過席王打倒了言王,登頂王位,如何愛民如子,如何體恤百姓,建造了不可跨越的保護牆,興建水壩改善民生,總之就是各種誇誇奇談,並且紀錄了非常多的席王語錄,在看到其中一條是『王必須有聽建言的心胸,將百姓的意見放在第一位。』的時候,馬凡的眼角是抽搐的。
  禁言令還沒撤呢,這麼荒唐的法案當初一定也有人抗議過吧?
  謝君憐看他一眼。
  馬凡不知怎麼就讀懂了那種眼神,在說這就是一個土匪強盜,穿上了皇衣,說了幾句假話後就真以為自己是個儒士了。
  唸過現代教育且完全不追星的馬凡發現自己看不太下去了,一整本大秦史幾乎都在講席王的豐功偉業,但是對差點戰敗的戰爭則是藉口連連,明顯的彩虹屁,聞著也應該只有本人才覺得香。
  啊,居然會有比蛋白質結構更難讀的東西……馬凡對於編纂出這本書的人感到一種莫名的敬佩——拍馬屁也算是一種技術活,而寫這本書的人顯然將之練到了吹到極致便是黑的境界——起碼他看了之後,渾身雞皮疙瘩都快掉滿地,一點對席王的敬畏之心都沒升起半分。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謝君憐給了他席王是個王八匪盜這個先入為主的觀念,比起遠在天邊,在書裡被吹得天花亂墜的席王,馬凡還是更相信打從穿越過來就一直相處到現在的謝君憐。
  一邊的李舟已經死在床上了,他真的有打算要好好學習的,之前馬凡奄奄一息而他無能為力的事情他不想經歷第二次,所以他才決定要從醫的,可是認字真的好難啊!
  李舟在床上昏昏欲睡,馬凡也不勉強他,李舟正是愛動的年紀,又從小野慣了,一時之間適應不了讀書這種活也怪不了他。馬凡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大秦史,抿了抿唇,這種書不讀也罷,李舟還小,明辨是非的能力還不夠成熟,真看了把自己看成腦殘粉怎麼辦?
  當然,李舟一開始是打定主意要去大秦殺席王,威脅對方承認他的師門,一口一個席王八,短期內倒是不用太擔心他會被帶跑。可是少年人的愛憎都來得快、去得也快,李舟一開始也不喜歡慕容蘭,但現在哪怕他嘴上還是說討厭慕容蘭,但是也絕對沒有一開始討厭了。如果李舟變得覺得席王好,那……
  馬凡偷偷覷了謝君憐一眼。
  那感覺應該很不好吧,自己的東西被搶,跟自己走得近的人還覺得對方也沒那麼差……
  「你想法很多。」謝君憐淡然的聲音打斷了他漫無天際的思考,「但你為什麼不想自己?」
  「我自己有什麼好想的。」馬凡赧然道,對於謝君憐總會突然連線他已經習慣成自然了。
  謝君憐皺眉,那神情不似贊同,也不似反對,反而像是遇到了一個難解的數學題,很是困惑。
  馬凡喜歡看謝君憐有表情,那比較鮮活,平時謝君憐老是板著一張臉,就像一個莫得感情的冷酷機器,才會讓李舟誤會他是一個見死不救的冷血之人。
  火車躂躂往前,所有景色在迅速後退,馬凡看了一眼窗外,又是夜幕低垂的時候了。

  *

  慕容家。

  慕容槐接到了慕容蘭寫回來的信,推估近日就得派人去火車站守著等人回來了。左思右想也沒想到一個好人選,便乾脆把自己的二兒子叫過來,吩咐他去接人回來。
  慕容芸一聽,這可比他去面對一堆加減乘除的數字容易得多,歡天喜地便答應了,那樣子像是恨不得慕容蘭趕緊原地出現,他好把這些繁重的工作統統掛回他兄長身上。
  慕容槐恨鐵不成鋼,他教育兒子的方式明明是一樣的,偏偏慕容芸成天沉溺在他墨寶溫柔鄉中,不是女人就是練字,生意一概不管,只管有需要時跟慕容蘭拿錢,一點野心也沒有。
  要不是他只有兩個兒子,慕容芸肯定是最早被鬥倒的那一個,活得沒心沒肺的。
  現在姑且不管這個傻兒子了,他覺得等慕容蘭回來後,有什麼東西就要變了——可以操縱巨蛇的小孩、能讀懂所有異文的少年、跟一個不知從何處知道他們家秘寶的男人,遇上了通緝犯黎蔄。
  黎蔄唱的那首歌,絕對不能在大秦中傳開,他知道太多事情了。
  慕容蘭雖然在信中寫了無法確定是否是本人,但他一看歌詞就知道肯定是了。
  慕容蘭跟慕容芸這一代不知道,他跟楊岐河卻是知道的——大秦早就變質了。
  可是黎蔄出現在那裡,給他們唱歌是為什麼?警告?威脅?還是……示警?但不論是哪一個都說不通,慕容家跟黎蔄談不上交好,也算不上交惡,河水不犯井水,向來相安無事,他嘴裡的小娃是指慕容蘭嗎?還是馬凡跟李舟也有份?
  慕容槐在自己房間內神經質地來回踱步,只不過是通緝犯唱了一首歌而已,他就寢食難安,最後乾脆來到了地下室,看著那龐然大物還奄奄一息地被壓制在囚籠中,這才感到一絲絲安心。
  也許之後得找個時間,讓慕容蘭來這裡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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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12-22 19:3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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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返秦(十二)
慕容蘭:終於到家了

  火車駛進大秦邊境,馬凡甫一下車,就被高聳的深紅色城牆震懾到了,城門有大有小,有專門給貨物進出的大門,能通過一頭巨象;給人的分成三扇,看起來也分大中小,他們走的是大門,看不到其他兩扇門的狀況,但是看起來往小門走的人衣衫襤褸,佝僂老人跟面黃肌瘦的小孩居多,他皺了皺眉。
  慕容蘭順著馬凡的視線望過去:「那是給無主奴隸走的小門,會由朝廷統一接收分配。」
  「無主奴隸?」馬凡眉頭皺得更緊,「他們從哪裡來的?」
  「當然是被賣回來跟抓回來的。」慕容蘭語氣輕鬆,「有些不知好歹的奴隸會想往其他地方跑,下場當然是被抓回來。」
  馬凡不認同奴隸制度,但是大環境如此,他也不好多說,只得將視線收回,他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找妹妹,其餘的事情還是先放一邊吧,他沒有能力去管。
  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往大門出發,馬凡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的東西居然變得這麼多了,竟然得要十人的小隊伍才有辦法運送。
  慕容蘭顯然跟守關的衛兵認識,拉著閒話家常好一會兒,這才慢吞吞地往門內去,這座城牆很厚,底部像是一座隧道,沿途天花板上掛了兩排燈籠,側面牆上有許多螢光蟲,若非如此,即便白晝也恍如黑夜。
  隧道很長,馬凡不禁想著這座城牆到底是怎麼建起來的,防守如此嚴密,若是將城門一關,不只外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出不去。
  那以前烏寒是怎麼打進來的?還是這座城牆是之後才興建的?
  亂七八糟想了一會兒,馬凡他們出隧道了。
  陽光重新進入眼簾後,馬凡看見的便是一片熱鬧市集,大多是平房,幾座三層樓以上的大建築物特別突出,最上面掛了牌子,分別寫著:出入關辦事處、交通轉乘處、外幣兌換處。
  「先去出入關辦事處。」慕容蘭道,「外幣兌換處不用去,現在匯兌率不佳,換了吃虧。」
  馬凡自然沒意見,跟著去出入關辦事處。沿途發現旅館餐廳挺多,市集也人潮聚集,純粹的住家反而少,不禁有點納悶,看這發展,也確實是挺發達的,怪不得慕容蘭覺得那位老先生瞎說。
  「這裡是大門。」謝君憐淡淡地說,「你若是有興趣,就去中門那邊看看。」
  馬凡暫時去不了,李舟則是像劉姥姥進大觀園,東張西望,各種新奇的東西都快把他晃瞎了,小青則是緊緊縮在袖子裡面,一副警惕。
  辦事處有五層樓高,最頂端說是某些達官貴人的巨獸降落場,可以無視城牆直接降落,非常方便。
  馬凡想起楊全,再度對大秦第一第二的差距有了認識。
  一樓是入關手續,馬凡跟李舟作為一個鄉巴佬,慕容蘭自然不會指望他們會懂裡面的流程,隨便指派了一個人去辦事,便在大廳等著了。
  馬凡本來想要跟著過去看看,自己了解一下手續怎麼辦理,但是慕容蘭卻說沒這必要。
  他當然不能讓馬凡李舟這種肥肉懂怎麼進出關,萬一跑了怎麼辦?實際上慕容家跟其他平民百姓進出關的方式也不一樣,他們刷的是家族令牌,不用走那堆有的沒的申請流程。
  形式很快就走完了,慕容蘭熟門熟路地來到了交通轉乘處,這裡比馬凡在福丸看到的騎獸所更大,但慕容蘭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直接領著馬凡他們上了最頂層,讓下人自己把行李運回去。
  馬凡有點愧疚,他覺得自己的東西還是自己拿著,但又拗不過慕容蘭的上下尊卑論,只得放棄,跟著上樓。
  頂層也是一些飛禽的降落處,馬凡才一上樓,就看見一個身高比慕容蘭略矮,但是五官十分相似的大男孩領著一群人等在那裡了。
  「哥!」慕容芸朝他們綻放大大的笑容,「歡迎回來。」
  慕容蘭凝視了對方一會兒,也露出笑容:「你怎麼來了?」
  「父親讓我來接人,我自己也不想管那堆破事。」慕容芸老實道,嘿嘿笑了幾聲,「哥你回來了,我就自由了。」
  「你不想管,就統統丟給我管?」慕容蘭笑罵幾句,末了,「來介紹一下,這幾人是我在路上碰到收下的,馬凡、李舟、謝君憐,因為一些原因換了名字,叫他們小吳跟李隆吧。」他指了指馬凡跟李舟。
  「哦,你們好啊。」慕容芸隨便應付了一下,隨即又對慕容蘭笑,「哥,快走吧,父親一直叨念你呢。」
  馬凡習慣了慕容蘭的高高在上,對他弟弟的態度倒是不意外,反而是李舟拳頭很癢。
  慕容家自然也有飛禽,只不過不像楊家可以跨國,體型較小,只能在境內飛,按照馬凡的理解,就是動力不夠長途,只有辦法飛短途。
  拳頭癢的李舟一見可以飛,暫時就把想揍人的欲望壓下去了,興沖沖圍著一隻長著翅膀的黑狗轉,滿眼稀奇。
  「天狗,慕容家的坐騎。」慕容芸見李舟那樣子,滿心優越道,「厲害吧。」
  天狗是很難馴服的,但是慕容家有好幾隻。
  李舟不知道慕容芸厲害在哪裡,但是他喜歡動物,伸手就想要摸幾把擼毛,他的動作實在太快,快到連馬凡都來不及阻止——李舟順利摸上去了。
  慕容蘭跟慕容芸很詫異,天狗向來兇猛,雖說他們在這裡,不至於暴起傷人,但是怎麼會連吠都沒吠,這麼溫馴?
  不過慕容蘭一想到李舟袖子裡的小青,再聯想那場不明的黑色鬱金香雨,便也不覺得難以接受了。
  慕容芸則是只有耳聞,不像慕容蘭親眼所見,便覺得李舟很奇怪,眼神變得探究起來,他家這隻可是跟他最親,同時也是對外人最凶的,怎麼對李舟的撫摸一點感覺都沒有?
  小青在袖子裡打了個呵欠,無聊地甩了甩尾巴。
  天狗體型龐大,載八人都不成問題,更遑論他們只有五個人了。馬凡有點膽顫心驚,他畢竟只坐過飛機,沒坐過飛騎,這種頭手在外的飛天體驗實在很考驗他這個現代人的心臟。
  天狗因為很大,所以他們還是踩著階梯上去的,平時類似馬鞍的東西安在天狗背上,等他們踩上去之後便成了一塊舒適的座墊,幾人盤腿而坐,慕容芸拿出幾塊石頭,分別安置在鞍上幾塊陷落處,接著馬凡便感覺不到風了,平靜得好像在室內。
  「結界石的應用。」謝君憐解釋道。
  「哎,有眼光嘛。」慕容芸讚許地點頭,臭屁地說,「這可是很稀有的哩,全大秦沒幾家能用。」
  「楊全也不能用?」李舟好奇問道。
  慕容蘭跟慕容芸頓時閉嘴,慕容蘭沒好氣道:「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那就是楊家也有了。
  天狗撲騰了幾下翅膀,後腿一蹬,拔地而起,馬凡本以為會晃,結果竟然比他想像中穩定很多,他本來還以為沒有扶手,難免東倒西歪,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馬鞍裡面有放穩定重力的核心。」謝君憐又道。
  「這位大哥,你知道很多啊。」慕容芸真的訝異了,興致高昂地問,「你來自哪府?」
  能知道這些東西的,肯定也是世家,不可能是平民百姓。慕容芸的推斷跟慕容蘭差不多,只不過相處了這麼久,慕容蘭都沒能從謝君憐嘴裡撬出任何情報,更別論慕容芸了。
  慕容芸見謝君憐像個啞巴,有點疑惑:「我在跟你說話,你耳朵是不是不好?」
  「他除了馬哥哥誰都不理兒。」李舟在一邊嘴快,語氣還有點陰陽怪氣,他還是很氣謝君憐見死不救,但是事主馬凡都不在意,他還在一旁跳腳,一副別人吃麵喊燙的多管閒事,就又鬱悶了。
  他一鬱悶就想打拳,自從上了火車後他一直憋著都沒活動身體,乾脆放小青出來玩擊掌遊戲。
  慕容芸是第一次見到小青,他神情微妙:這就是信上說的巨蛇?怎麼看都是一條再普通不過的青蛇而已。

  這趟飛行旅途比火車短得多,按照馬凡的感覺,他們似乎才飛了不到一小時,就飛到目的地——慕容本家了。
  只是慕容家跟他想像中全然不同,他本以為是三合院、四合院那類的建築形式,沒料到是一座高聳的建築,混合了莫雪的風情,簷廊上掛滿了異域裝飾,隨風擺動。
  「這裡是後門,前門更氣派。」慕容蘭摸著下巴,「芸兒,你帶他們去漲漲見識,我先去跟父親請安。」
  慕容芸應了聲,也不介意慕容蘭吩咐他去做下人的活兒,樂得跟那堆一見就眼花頭疼的文件說再見,把天狗安頓好後就領著馬凡一行人去正門大廳。
  他走的是院子的小路,所以馬凡不清楚室內佈置如何,但是等走到正門一看,饒是他來自現代也不禁瞠目結舌。
  慕容宅從正面看過去,是一棟高聳的三層樓建築,頂端還放著一個頗為洋氣,類似時鐘的東西,左右煙囪正縷縷冒煙,二樓跟三樓中間放著一隻縮頭縮尾的烏龜,二三樓都可以清楚看見裡面的走廊,甚至二樓也有大門,左右雕著凶獸的畫像,屋頂是用磚瓦做的,整個牆面掛滿了燈籠跟各地珍奇的事物,
  馬凡回頭看,原來他們降落的地方是別院,眼前這氣派詭譎的建築才是慕容本家的宅底。
  之所以說詭譎,是因為馬凡發現這建築上有許多刃器,照理來說一般住家應該不會把鐮刀、屠刀這種東西給雕上,哪怕是要鎮邪。幾個拱門之間還有被利箭穿心的血淋淋心臟,還有幾個他看不懂的圖騰。主屋寶頂用銅質琉金製成,光彩奪目,各層屋簷下掛著琳瑯滿目的燈籠,再加上一樓展示窗中奄奄一息的異獸,跟鎮守在大門兩側的石獅跟石虎,越發襯得慕容家詭異。
  但顯然這家的人都不這麼覺得,反而還一臉驕傲,馬凡只好將之歸因在個人審美不同。
  整棟房子每一寸角落都在顯示:我強大、華麗,靠近我就吃掉你。

  「這就是我們家。」慕容芸挺起胸膛,「你以後好好跟著我哥幹,吃肉少不了你。」
  李舟在一邊也看傻了,好大的家,完全塞得下巨大化的小青吧?
  但是……
  「為什麼要把那些異獸……展示出來?」李舟看著一樓櫥窗內已經僅剩最後一口氣的異獸垂死掙扎,不禁疑惑。
  有的異獸還在噴火,跟裡面其他顯然力量更強的異獸搏鬥。
  「這是力量的展示。」慕容芸說,「遠遠地讓其他異獸看看,反抗就是這種下場,才能保平安啊。」
  馬凡不是很能認同,但是他也沒辦法,只好繼續沉默。
  慕容宅養得起這麼多異獸,自然人也很多,馬凡發現這裡的建築概念有點像他本來世界中在頂層經營旅館的百貨公司,一樓是展示櫃(雖然他一點都不想管那些虐殺畫面叫展示),二樓是吃穿跟僕人的房間,三樓才是慕容家的人居住的寢室。
  聽慕容蘭有稍微提過他家,其實人丁凋零,本家只有他跟慕容芸兩個兒子,其他都是他爸認來的。有些是他父親年輕時結識的好友,有些事走投無路拜於門下的能人異士,為了展現忠誠改姓慕容,根據對慕容家的貢獻做薪俸的調整,馬凡暫且將之理解為一家家族企業的公司,為了拍老闆馬屁把姓氏都給改了。
  慕容家人非常多,照顧、管理異獸的,負責炊飯穿衣的,負責巡邏保衛的,負責迎賓的……這些馬凡都挺能理解,不過他一開始以為站在二樓陽台的人是衛兵一類的,沒想到居然是他沒見過的職業種類,在這裡叫做『築化』,可以根據建材改變空間結構,放到現代就是可以將陽台外推,平時不用的時候就收起來。
  馬凡算是知道為什麼這世界明明也有科技,發展速度卻不快了。
  慕容芸把他們帶到三樓,引來一堆羨慕忌妒的視線,三樓可是只有被慕容家主承認的人才有辦法住的啊,之前也就只住了多事公一個,現在慕容蘭回來了,帶回來的四個新面孔居然就直接入住了。

  馬凡對自己睡在哪裡不是太在意,李舟則是根本沒有概念,反倒是謝君憐看起來好像不是很情願的樣子。
  「謝大哥,你要是不喜歡這裡,我去跟慕容公子商量看看?」馬凡躊躇地問,他也不太確定自己的意見慕容蘭能聽進多少,但要是謝君憐不喜歡的話,還是試試看吧?
  人家幫自己的忙那麼多,總不能不顧人家心情。
  但說實話慕容蘭也挺幫忙自己的……唉。
  「不用。」謝君憐朝馬凡笑了一下,「你顧好你自己就好,不用管我。」
  幾人暫且在慕容家安頓下來了。

  *

  大秦王都,蘇府。

  「聽說玄卿哥哥回來啦?」一名嬌俏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跑向大廳,他們蘇府雖然不像慕容家拔地起高樓,但是佔地更廣,頗富異域風情,大門口立著兩隻兇猛的石虎,一進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心曠神怡的花園,栽種很多異國貢獻來的花珠,右邊則是小橋流水,通往主人的門戶;左邊則是給客卿居住的地方。
  「姑娘家行為不要這麼粗魯。」蘇父喝叱道。
  「憑什麼呀?而且我又不粗魯,這叫率性。」少女不開心地頂嘴,「我可是將來要出門遊歷,行俠仗義的女俠,父親你實在太落伍了。」
  蘇父頓時氣得火冒三丈:「看看,看看,都是你們娘親沒事給妳們看什麼戲台子,一個個離經叛道!」
  「我離經叛道也就罷了,你怎麼把姊姊也給罵進去了。」少女撇撇嘴,「姊姊身體不好,還要無故被你罵,我要找娘親告狀去。」
  「蘇樂雅,妳給我差不多一點!」蘇父氣到拿出棍子就往少女身上揍,只見少女靈活地貓著腰左閃右躲,一邊還有餘裕對氣急敗壞的父親做鬼臉。
  「打不到,打不到~」
  「我就不該放任妳跟慕容家的敗類混!」蘇父氣得半死,又無可奈何,「整個腦子都想著混江湖,江湖是那麼好混的嗎?姑娘家嫁個如意郎君,乖乖待在家裡就好了!」
  「願意嫁人的是姊姊,我才不要嫁人。」樂雅道,「姊姊願意嫁,你又不准她嫁,你好雙標喔父親。」
  「她看上的那小子沒有家庭背景,嫁過去吃虧。」蘇父瞪眼,「就不該讓妳們看什麼行俠仗義、」
  「那我之前說要嫁玄卿哥哥,你不也不准嗎?」樂雅打斷道,「玄卿哥哥可沒有門不當戶不對的問題。」
  「閉嘴,不准插嘴!」蘇父又抄起棍子,「我的女婿絕對不能是四大首富家族中的任何一個!」
  「為什麼呀?」樂雅這回真的不解了,「我知道玄卿哥哥有很多老婆,但父親你可是宰相耶,我嫁過去也不會吃虧的。」
  「就因為是這樣,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跟四大家族的人聯姻。」一名年紀稍長的女孩子推簾而出,笑道,「都聽到你們的動靜了,樂雅,不要老是氣父親。」
  「姊姊。」樂雅歡樂地蹦過去,撒嬌般嗔道,「我才沒有氣父親呢。」
  「妳真敢說。」蘇父哼道,放下手中的棍子,看向自己的大女兒,「還是娜朵懂事。」
  他這個宰相看著風光,其實不過就是席王手中的一枚棋子,用來牽制朝中舊有勢力,偶爾在外國使者前耍威風,這樣的棋子一旦讓席王覺得不可控了,立刻就會被羅織罪名抓起來丟入天牢。
  「母親還沒回來嗎?」
  「沒有,她被召去陪王女聊天,大概是趕不上午飯了。」蘇父說,「娜朵,去東昇堂的時候,盯你妹妹盯緊一點兒,別讓她給我惹事。」
  「我才沒那麼不知輕重。」樂雅嘟起嘴巴。
  「我會看著的,父親。」娜朵笑道。
  蘇父看著自己唯一的兩個女兒,她們都繼承了母親的美貌,各各身材高挑,五官俊俏,偏偏哪個都不省心。
  大女兒心思多,就連他這個做父親的都看不透;小女兒心思倒是單純,偏偏是個不安份的主兒,一天到晚想著往外跑。
  樂雅馬上就要滿十六了,已經是女子可以入學東昇堂的年紀,但他怕啊,怕這個沒心眼的小女兒吃大虧,東昇堂負責教導史地的宋一先生跟李大田先生都因言獲罪,丟入天牢株連九族了。
  席王最近手段越來越激烈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可以挺多久。
  「既然慕容家那小子回來了,顏家的應該也快了。」蘇父頓了一下,對自己的大女兒說,「正茗跟語思回來之後,讓他們來見我。」
  「知道了,父親。」
  蘇父看著溫婉有禮的大女兒,又看了看試圖爬柱子的小女兒,覺得心塞。
  「妳又在幹什麼?」
  「入秋了,天氣涼,動一動身體免得冷啊。」樂雅說,「你又不准我去爬樹。」
  不准爬樹所以爬柱子嗎?
  「妳給我下來!」
  樂雅這性子,誰能治得住她啊?

  *

  白玉鬼城。

  為了更好地了解慕容蘭跟楊全做交易的這塊地,馬凡才剛剛到慕容家就想辦法要了相關資料來讀,但是他發現這塊地很多史料都不全,記載上也許多諱莫如深,語焉不詳的地方。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很多地方都這樣。」慕容蘭說,「聽父親說好像以前有發生過一些事情,導致那裡成了異獸築巢的地方,大部分人都搬離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跟李舟去挑幾個用得上的人,去把那裡的異獸掃乾淨,雖說是異獸築巢的地方,也不過四十四公頃而已。」
  馬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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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1-1 20:0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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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返秦(十三)
我們對於世界的全貌一無所知

  剛抵達慕容家就立刻被外派出差,馬凡也不是不願意,但是他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情:「那個尋人榜……」
  「你想看實體吧?沒問題。」慕容蘭說,「尋人榜剛好在東昇堂附近兩條街,你之後去東昇堂的時候順便去一趟就可以了。」
  東昇堂跟馬凡理解中的大學有些像,除了每週固定課程之外,有些課程可以自己選修,目前東昇堂最重要的課程是政治思想必修課,每週一定要上滿五堂課才可以繼續留在東昇堂中。
  其他時間有不同的課程,看學生需要自行上課,比如李舟想學醫,那他就可以挑醫術相關的課程來上。馬凡本來沒特別執著想上什麼課,按照慕容蘭的安排選了一些商業上。但是他發現居然有異獸研究,這門課十分冷僻,一週只有一堂。鑑於慕容蘭要求他們去白玉鬼城掃蕩在那裡築巢的異獸,馬凡覺得這門課也許有點用處。
  另外最熱門的大概是異稟相關課程,異稟武器製作、異稟使用教學入門等等,馬凡了解了一下,大概都是一些有異稟的人會首要選擇的,包括楊全。
  慕容蘭本來也有選,但是上了快三年後發現自己壓根沒異稟,空有理論也使用不了,乾脆就退了,專心經營家裡的生意。所以之前楊子浩才會譏笑他逃跑。
  慕容蘭聽了馬凡的理由,覺得也無所謂,只要能達成目的就好,壓根就不想管馬凡實際上選修什麼課,反正最終人跑不出他家就行,這麼一個用起來省時省力的異稟者值得收買,一點小恩小惠不算什麼。
  「這是我家次一點的異稟者。」慕容蘭叫來了一些人,之前頭等的已經在楓圓苳菊時死的死,逃的逃了。
  馬凡認得出一些人還是一起搭過火車的旅伴,應該是慕容蘭出事後就被派遣支援了。
  「孟舟,操蟲師。」一個男人縮著肩膀,對馬凡等人鞠躬致意。
  「跟一般操蟲師不同,他不僅能靠蟲子獲取情報,也可以操作蟲子攻擊。」慕容蘭說,「只不過要是用蟲子攻擊的話,他消耗會比較大,你們到時候看著辦。」
  馬凡覺得慕容蘭好像在介紹武器,而不是介紹人。
  「賀見魁,馴獸師,異稟是扭曲。」
  一個人高馬大,面色陰暗的男人對著馬凡李舟齜牙一笑,冷颼颼的。
  賀見魁是慕容家的總馴獸師,可以藉由接觸扭曲被接觸物,異稟武器是一枚戒指。
  「崔元,異稟是快速癒合。」
  一個男人對馬凡跟李舟微微鞠躬。
  馬凡理解了,這大概就是奶媽的意思,慕容蘭大概是從之前的慘痛經驗得出教訓,怕他們真的滅團。
  這幾人都是有過幾面之緣的人,其他人就真的沒見過了。
  「夏楚,火系。」
  「黃瑞白,風系。」
  「王德安,水系。」
  「蔡峰,土系。」
  「張輝鏨,雷系。」
  「王捷俊,雷系。」
  「朱琦庸,傳音。」
  「莊鴻志,感官剝奪。」
  「曾寧佑,毒系。」
  慕容蘭很隨意地介紹完畢:「這些人是我覺得可以派得上用場的,但是具體指揮還是你來,我聽說你以前在福丸的時候就有類似的經驗了,你要是還缺什麼異稟,跟小雙說一聲就行。」
  小雙是這一路上負責他們起居照顧的大丫頭,可能是覺得多事公男的不好控制,慕容蘭這才換了個女生取代多事公的位置。
  不過小雙看著也沒比他大多少,手腳卻這麼俐落,真是佩服。
  馬凡其實不太知道自己需要什麼異稟才能去將白玉鬼城的異獸統統清掃乾淨,能夠拿到的資料又模糊不清,而他的預知能力也不是靠他的自我意志發動,他甚至不清楚這些人的異稟能力強度,不管怎麼想都很危險啊。
  馬凡一行人都被分配到了伺候的貼身丫鬟,但是馬凡覺得他實在不適合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剛好李舟年紀還小,又嚷嚷著他要跟馬凡一起睡,慕容蘭最終讓伺候的丫鬟睡在偏室了。
  謝君憐倒是沒什麼意見,馬凡琢磨著謝君憐的想法,大著膽子試探性地問那要不要乾脆他們三人還是共用一間房間,遭遇了李舟激烈的反對——他好不容易終於可以跟馬凡哥哥一起睡,為什麼還要加一個冰塊進來?
  最後他們幾人的丫鬟統統睡在偏室,讓慕容蘭很不得其解,李舟就算了,難道馬凡跟謝君憐對女人不行嗎?
  還是他家的丫鬟不夠漂亮?
  不過那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慕容蘭把小雙叫來,吩咐她教馬凡跟李舟遇見他父親時需要行的禮後就琢磨著去青樓挑點更漂亮的回來給馬凡用。
  馬凡跟慕容蘭腦電波壓根不在同一條線上,才剛剛抵達慕容家他就開始滿面愁苦了。
  他不確定謝君憐會不會願意跟著一起去白玉鬼城,總覺得要是謝君憐不去的話,自己心裡沒底啊。
  馬凡焦慮地翻開書頁,皺眉看著紀錄的文字凝思:『清元滅,邪言出,白玉成鬼城。』
  所以以前其實那裡是沒有異獸的,這個可以肯定,那到底為什麼之後異獸在那裡築巢了?
  馬凡把能翻的現有資料都迅速掃過了一遍,這獸潮就好像是突然出現,接著就在那塊地方定居了,所有可以查到的文獻都只說了那裡的異獸如何兇猛殘暴,有多少無辜民眾被其所害。馬凡越來越困惑了,這異獸潮來得蹊蹺,時間也長,大秦之大,居然無人對此深究嗎?
  知道原因才有辦法徹底解決問題啊,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根本就在抓瞎,即使真的幸運趕走所有異獸,那也無法保證之後牠們不會再回來啊。
  雖然擔心的地方很多,好在晚餐前所未有的豐盛,一堆馬凡李舟都沒見過的菜色,不過他們本來就是慕容蘭眼裡的鄉巴佬了。
  晚餐時,馬凡是第一次見到慕容蘭的父親,對方跟慕容蘭及慕容芸除了眼睛之外都很相似,見到他們也不說話,臉色臭得像倒入廚餘的水溝,馬凡想起小雙教的,忙拉著李舟給對方行禮。
  慕容槐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馬凡有點無言地看著又淡化存在感的謝君憐輕飄飄地路過。
  「吃吧。」慕容槐傲慢道。
  果然,謝君憐連筷子都不動。李舟倒是吃得不亦樂乎,還大大方方地讓小青上桌一起吃。不過向來也是吃貨的小青似乎有點水土不服,尾巴不斷拍甩桌面,食慾不振,看得李舟直皺眉頭。
  「小青,你怎麼了?」
  小青厭厭地吐著蛇信,一溜煙鑽回了李舟的袖子,李舟丈二金剛:「小青好像不喜歡這裡。」
  慕容芸沒好氣:「一隻畜生,毛病這麼多。」
  趕在李舟發火以前,馬凡搶過話頭:「是不是因為這裡其他異獸太多,讓小青覺得被威脅了?畢竟動物都有地盤性……」
  「不聽話的話,就讓賀見魁過來教訓一下。」慕容槐冷冷地說,「沒有異獸可以在我這裡使性子。」
  「你他媽──」
  「你們地下室,藏了什麼?」謝君憐冷不防地開口,頓時,本還高高在上的慕容家三人冷汗直流,尤其是慕容蘭,滲骨的寒意凜冽凍魂,他怎麼老是會忘記謝君憐這號人物的存在?
  慕容槐跟慕容芸則是第一次直面謝君憐散發出來的威壓,額角冒出細汗,握著筷子的手一抖,端著的碗摔碎在地,在門外待命的丫頭小童聞聲而入,雖然面色疑惑,但還是十分迅速地更換了碗筷。
  凝滯的氣氛一直到馬凡無所覺地當起和事佬:「慕容先生大概誤會了,小青只是身體不太舒服,可能旅途勞累沒什麼食慾也說不定。」
  這個人是神經大條還是怎樣?為什麼可以無視這麼強烈的威壓?
  慕容槐冷哼了一聲,若無其事地繼續用餐,只是馬凡發現他的手在顫抖,有些納悶:這是氣到中風了?不至於吧。
  一頓晚餐就在氣氛極其詭異的沉默中度過了。慕容蘭匆匆吩咐小雙帶馬凡去熟悉一下環境,就跟著自家父親一起不見人影了。慕容芸則是打著呵欠,一副酒足飯飽的模樣,施施然回房了。
  由於傭人的房間很多,不可能一一逛過,所以小雙只大略介紹了一下方向,反正主人是不可能去到傭人跟奴隸區的。
  而比傭人更次等的奴隸是住在別院的,傭人起碼還有薪水可以拿,但是奴隸不僅沒有,還必須聽命完成任何危險的工作,否則就會被殺。比如引誘異獸,一不小心就會喪命。
  奴隸唯一可以脫離這種情況的辦法,要嘛逃到一個完全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也就是國外重新開始;要嘛就是他的主人看他可憐,主動替他申請替換戶籍,自動放棄他的賣身契。這根馬凡看到的天牛情況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大秦的奴隸子女不一定要入賤籍,有些主人請不起傭人,會幫奴隸的子女申請戶籍,奴隸的子女為此感謝主人,長大後就會自願成為免錢的勞工,為主人做牛做馬。
  奴隸負責最下層的各式清潔工作,包括給異獸把屎把尿,要是不小心被異獸咬了或是抓了,也沒有權限可以看醫生,只是崔元說他需要大量的經驗,說服了慕容槐他給奴隸們看傷治病。
  李舟想學醫,崔元此舉又跟默家有點像,很快就贏得李舟的好感。在馬凡對白玉鬼城還一籌莫展的時候,他已經纏著崔元要看他是怎麼給人治傷的了。
  由於慕容家養了很多異獸,每天都有為數不少的人因此受傷,這也導致了崔元跟賀見魁非常忙。李舟不喜歡賀見魁,殘月狀瞇瞇眼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顯然小青有同感。
  馬凡在晚上就寢前,偷偷問了小雙,怎麼沒看到地下室?
  得到的回答讓他非常驚訝:「慕容家沒地下室,我從沒聽說過。」
  那為什麼飯桌上慕容家的人反應都那麼奇怪?尤其是慕容槐,一臉見了鬼的懼怕,又死命強撐著,後來不知道跟慕容蘭去幹什麼了,馬凡猜他是去跟慕容蘭解釋地下室的事情了,因為觀察神情,慕容蘭跟慕容芸這對兄弟對於地下室是沒有概念的,只不過慕容芸懶得管,驚訝了一瞬,轉頭即忘。
  慕容蘭就不同了。
  馬凡在回自己臥室前,找到了謝君憐:「你怎麼會知道他們地下室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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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1-2 20:4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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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返秦(十四)
不要去觸碰真相,這才是在大秦的生存之道


  謝君憐沒有回答馬凡的問題,反而問道:「你真的要去清掃白玉的異獸群?」
  馬凡看對方不想說,識趣地不再追問:「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了。如果有辦法讓小青跟牠們溝通,請牠們換個地方就好了。說實話我真的沒有把握,跟其他人也都不熟。」
  賀見魁他們顯然跟他在福丸認識的一幫直率的小弟們不同,馬凡直覺他們必定會在戰鬥中搞事,這也是他莫名不安的原因,感覺賀見魁很不待見他們,雖然臉上都是笑笑的。
  「他當然不待見。」謝君憐淡淡道,「本來多事公一死,他本該順勢升職,但是他非但沒有,慕容蘭還提拔了一個女人管他。」
  「但那又不關我們的事情。」馬凡哭笑不得。
  「我們是唯一沒有姓慕容,卻可以享受主人待遇的一群。在這裡,這前所未有。」謝君憐說,「你沒有發現一些人目光不善嗎?」
  「有是有啦……」馬凡深深嘆口氣,他有瞄過幾個人看他的目光像是想要把他活吞了,小雙也有介紹那些都是改姓慕容的人。而那些人就算姓慕容,也沒有資格跟慕容一家同桌吃飯。
  這麼看起來,慕容蘭確實是非常賞識他,但是好沈重啊……
  「我之後應該會遭遇暗殺,跟你們一起行動的時間會減少……」
  「暗殺?」馬凡瞪大眼睛,沒等謝君憐說完,「為什麼?誰要暗殺你?我們一路從福丸過來也沒有、除了楓圓那一次之外也沒有什麼要暗殺我們的人吧?」
  我們?
  謝君憐淡淡一笑:「地下室。」
  馬凡愣了下:「是慕容槐會派人暗殺你?」
  謝君憐沒有回答,馬凡當他默認了,起身就準備收拾行囊:「那我們別住了,趕緊走吧,我欠慕容蘭的錢我之後會想辦法還……」
  「你還不了。」謝君憐輕聲說,「而且這是你選擇的,你妹妹還需要靠慕容家幫你找。」
  馬凡動作一僵,半晌,喪氣地耙了耙頭髮,他頭髮越來越長了,「那怎麼辦?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暗殺啊。」
  「為什麼你覺得對方會成功?」謝君憐頭略微一歪,「我有自保的能力。」
  馬凡想起謝君憐那高強到非人類的武力值,頓時心放了一半:「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們還是一起行動吧,慕容蘭需要我幫忙打理生意,我在你旁邊的話,慕容槐多少也會顧忌一點吧?」
  畢竟沒有人會跟金子過不去啊,在莫雪時其他異稟者對他的異稟反應給了他信心,能夠直接看懂外文字,並且溝通的人看起來目前只有他一個,物以稀為貴嘛。
  謝君憐有點後悔,馬凡開啟了碎碎念模式,他還是第一次遭遇這種疲勞轟炸,喋喋不休的勸解不斷敲擊耳膜,直到他舉雙手投降為止。
  「對嘛,就算謝大哥你力量再強,但是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嘛,有人照應總是比較好的。」馬凡終於滿意了,「你之後要出去辦事的話,也要記得叫李舟一起,我會跟他說的。」他記得謝君憐說他到了大秦之後有事情要辦。
  「李舟跟你之後要去東昇堂。」謝君憐提醒道。
  「那讓小青跟著。」馬凡立刻說,「你們關係也很好不是嗎?」
  謝君憐發現他沒辦法讓馬凡怕他,可以讓其他人嚇到跪地的威壓對馬凡一點用處都沒有,這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讓小青跟著什麼呀?」李舟打著呵欠走了進來,他剛剛看完崔元講解咬傷、挫傷、撕裂傷什麼鬼東西的,同樣都是受傷為什麼還要分那麼多種不同的治療方式,光是記起來都好費腦子,「為什麼這個大冰塊在這裡!」他看到屋子裡有些君憐立刻條件反射。
  小青從他袖子鑽出來,滑溜地纏到了謝君憐手上。
  李舟頓時感到一股巨大的背叛。
  「李舟,你回來得正好。」馬凡起身朝李舟走去,「我正好有事情想要拜託你。」
  馬凡走過來跟他商量的舉動稍微抵銷了一點小青主動纏上冰塊的打擊,李舟一聽馬凡有事拜託他,睡意立刻消失了,幹勁滿滿地捲起袖子道:「沒問題,馬哥哥,你要我揍誰兒?」
  馬凡:「……放下你的拳頭。」
  馬凡將可能會有人暗殺謝君憐的事情挑著重點跟李舟說了,希望他沒事可以幫忙看著,李舟聽了,反而困惑起來:「為什麼之前沒人要暗殺他,我們一住進慕容家就有人要暗殺他兒?」
  「呃……」沒想到李舟這麼敏銳,馬凡有點困窘,一時間想不到比較好的編詞,「謝大哥本來就是到了大秦之後才有辦法辦事啊。」
  李舟接受了這個說法,像他要暗殺席王也是要來大秦才有辦法做的嘛,殺掉之後自己恐怕也會被追緝,嗯,合理,沒問題。
  馬凡有種矇騙未成年的愧疚,不過他也不想李舟知道太多,要是李舟一個衝動真的衝去把慕容槐揍一頓實在不好收拾。儘管一路上李舟的衝脾氣有所收斂,但是馬凡可沒忘記李舟有一言不合就放火燒村的不良紀錄,那還是他住的村子呢,這裡要是他也一把火燒了,絕對不是被趕出去就可以了事的。
  「既然這樣,那以後馬哥哥遇到危險,你不可以再袖手旁觀兒。」李舟認真對謝君憐道,「楓圓那一次,我真的看你不順眼兒,但現在你有求……」
  「無求。」謝君憐淡淡道。
  李舟氣得要拿茶杯砸人,被馬凡擋下了:「李舟,克制點,這些東西都不是我們的,碰壞了是要賠償的。」
  「馬哥哥!」李舟怒道,「你看他啦!這次完全是他的錯!我——」
  「本來謝大哥就沒有求啊,是我拜託你的。」馬凡苦著一張臉,「李舟,我、」
  「但我可以保證。」謝君憐繼續說道,「只要我活著,他就不會死。」
  馬凡跟李舟雙雙愣住。
  最先回過神的是李舟,他這下總算舒爽了,踢掉鞋子就往床上躺,也不介意小青還在謝君憐身上了,甚至大度地表示謝君憐要是想跟他們睡一屋,那他也不是不能答應。
  看馬哥哥對那個大冰塊總是盡力維護,然後對方又不怎麼領情的樣子,他就來氣。現在馬哥哥終於守得那什麼……師父是怎麼說的?李舟文化程度不高,絞盡腦汁最終也只想到了媳婦熬成婆,乾脆兩眼一閉,呼呼大睡去了。
  「真是的,洗漱了沒有?」馬凡無奈道,「謝大哥,我們也熄燈休息吧。」
  他覺得他們還是三人睡在一起比較保險。
  謝君憐不置可否,他本來就是睡哪裡都無所謂。

  *

  隔天一早,馬凡才剛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曼妙丫頭離他極近,嚇得他立刻醒了。
  「妳、妳哪位?」他嚇得都口吃了。
  「公子好狠的心。」丫頭一臉委屈,「昨夜您不肯讓奴婢入房伺候,現在也不肯讓奴婢服侍嗎?」
  「咳咳、我、我習慣自己來……」馬凡嗆咳道,轉頭去看李舟,只見李舟還在睡大覺,而另外一邊謝君憐早就沒了蹤影。
  馬凡:「……」現在沒人可以救他,他心疼他自己一秒鐘。
  「妳幫我把外衣準備好就好了。」馬凡無奈道,「其他我習慣自己來。」他又不是沒手,穿衣服還需要人幫忙。
  然後他在看到丫頭拿來一身厚重縫滿刺繡的華麗衣服時,又默默地把人叫回來幫忙更衣。
  對不起,他錯了,這衣服他真的不會穿。
  「這是蘭少爺因為您要去東昇堂,特地替您準備的,還專程挑了您喜愛的顏色。」
  慕容蘭恐怕是因為之前都在外移動,所以準備的衣著相對輕便,但是這種要穿去上課的服裝就不能馬虎了。
  雖然是一身素白,但是上面的水繡技藝極高,不同的光線折射下可以展現不同的光澤,袖子邊緣刺有他不認識的銀花,一層疊著一層,彰顯身份尊貴。馬凡不用問都能知道慕容蘭要表達什麼了,就是不能給他丟臉的意思,尤其是在楊家面前,絕對不能輸了氣勢。
  不過他今天就去東昇堂嗎?他本來以為慕容蘭要他先去掃蕩白玉鬼城的異獸呢。

  *

  昨日,晚餐後。
  慕容槐把慕容蘭叫到房裡,屏退所有下人後,嚴肅地向慕容蘭說到:「那個謝君憐太詭異了,不能留。」
  「那個我也想過,他甚至知道咱家的寶袋存在。」慕容蘭說,「但是小吳一向跟他交好,要是把人殺了,恐怕小吳跟李舟都留不住,他們價值很大。那場黑色鬱金香花雨雖然只出現了一次,但是、」
  「沒有但是。」慕容槐斬釘截鐵道,「他知道地下室的事情,必須滅口。」
  「地下室?」慕容蘭蹙眉,「父親,連我都不知道地下室有什麼,為什麼他會知道?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要不是對方長得跟他們一點也不像,他都懷疑對方是不是父親在外面貪歡留下的孽種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曉得的。」慕容槐煩躁地說,他本來以為知道地下室真相的多事公死在楓圓,知曉這件事的人就只剩下他了。沒想到竟然還有變數。
  「那我能知道了嗎?」慕容蘭屏息道,「沒道理一個外人曉得,我身為慕容家嫡長子,卻對此一無所知。」
  「無知,是在保你的命。」慕容槐一口拒絕,冷冷道,「不要去問,不要去想,不要去觸碰真相。」
  「這才是在大秦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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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3-1 22:3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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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無勇)大秦


  東昇堂遠近馳名,馬凡在來之前就聽聞過這似乎是大秦這裡的第一學府,離朝廷議事中心也很近,馬凡理解為他世界的總統府。
  既然靠近朝廷中心,那守衛自然相當森嚴,他在福丸不怎麼看見的衛兵這裡遍地都是,經常在接上巡邏,也有駐點,只不過跟福丸的風氣比起來,這裡的衛兵顯得十分冷漠,街上的人也似乎總在防備彼此。
  這跟他想的不太一樣,不過應該沒有關係吧?
  馬凡跟李舟在慕容蘭的安排下,第一次來到了東昇堂,馬凡本來以為他會看到電視劇裡面那種學堂,先生在座上唸唸有詞,一堆學生在底下攤開書本念經打瞌睡什麼的,不過他沒想到東昇堂居然是一座……城池?
  他們今日僅僅只是來參觀的,並不上課,來迎接的人知曉他們是慕容家來的,堆滿了笑容,十分熱情:「吳公子、李小公子,這邊請。」
  這個熱情到過份的是東昇堂的校長,起碼馬凡是這麼理解的,這位校長滔滔不絕地說他們的學校是如何出類拔萃,如何歷史悠久,李舟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指著一座鐘樓問:「那幹什麼兒用的?」
  「報時。」校長叫老鐘,聽到李舟的問題時眼神閃過一絲輕蔑,雖然很快,但是被馬凡捕捉到了。
  看來這是一個把他們當成土包子的人,因為背靠慕容家這顆大樹,所以維持面子上的尊敬,但是實際上肯定瞧不起他們。馬凡對此很是無奈,他自己是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但如果李舟知道……他可不想他們才來東昇堂沒多久,李舟就闖出痛扁校長的大禍。
  「那是咱家捐贈修繕的鐘樓,每到點就會敲響上面的大鐘,方便先生跟學生知道時間。」老鐘說,「我們不同課程都在不同地方上課,地方大,坐騎還是要選腳程快的,不過我想你們沒這個問題。」
  慕容家怎麼可能會缺坐騎呢,家裡養著一堆異獸呢。
  能混到老鐘這個位置的都是人精,所以雖然他心裡瞧不起馬凡跟李舟,但是表面上他仍盡心盡力地給兩人介紹東昇堂,除卻政治思想課以外,其他課程也一個都沒落下。
  以正中央的鐘樓為圓心,他們是從東側進來的,左右兩邊以及正前方都有一座特別高的塔,聽說是按照學生等級劃分的,繳納的學費低廉,就只能在低樓層上課,反之則越高,慕容家跟楊家自然都在最高層。塔的下方還有其他小建築,相對就沒那麼宏偉了。
  「杏林塔,專門教醫術的,下面那些小閣樓也是相關背景,反正要從事郎中的話,去那裡準沒錯。」老鐘對李舟說,看來他其實已經透過其他管道知道李舟想要學醫了。
  「異稟塔,專門教異稟怎麼操作的,也有異稟武器製作,不過一般要先通過異稟測試才能上。」老鐘這話說得挺給面子,絕口不提慕容蘭沒有異稟還跑去上課的黑歷史,言下之意也是暗示如果李舟沒異稟想上課的話,他們也不是不能通融,畢竟有慕容蘭這個前例在嘛。
  「眾生塔,上政治思想課的地方,每週都一定要來五堂。」老鐘搓著手說,「不過因為人數實在太多,所以上課的方式比較不一樣,老師會使用精神傳話的方式上課,每個人會分配到一枚棋子,到時候找到一個舒服的方式坐著握棋子就可以了。」
  「啊?握棋子?」馬凡愣住。
  「是啊,省事嘛,不然人數這麼多,又都擠在一起,這種方式比較可以疏散人潮。」
  「握著棋子是……先生會藉由這樣直接在我們腦內上課?」馬凡確認道。
  「沒錯,吳公子真是聰明,一點就透。」
  馬凡卻一點都沒有被誇獎的高興,他反而非常不喜歡這種方式,嚴格來說,這跟他世界的線上課程很像,但是本質上就非常不同,線上課程起碼不會在人家腦子裡面講話。
  算了,見招拆招吧。
  他們走馬看花地看過一輪,馬凡發現老鐘沒提到異獸研究,便自己開口問了:「我聽說有異獸研究這門課……」
  「啊,吳公子想上?」老鐘這回是實實在在的訝異了,「這門課程因為選的人不多,都快要被廢除了呢。」
  馬凡對此感覺很奇怪,這不符合人性,照理說異獸成災,人類作為生存被威脅的一方,應該想盡辦法去了解異獸的來源,弱點,生存習慣等等,藉此提高擊殺或是驅逐他們的機率,怎麼反而會沒有人選?
  白玉鬼城的異獸也是,處處透著古怪。
  罷了,等找到小芳,還清欠慕容蘭的錢,再拜託謝大哥開門讓他們一起回家。至於這些謎題,他畢竟也不是這世界的人,就留給他們自行看著辦吧。
  異獸研究的教室在靠近異稟塔的某個一層建築,跟那些看起來金碧輝煌的塔樓比,這裡不僅狹窄陰暗,還又破又舊,像是經歷一場激烈的打鬥後沒有復原的樣子。
  「異獸研究,有次帶回來的異獸發狂,吃了在場所有學生,只有老師倖存下來,皇上怒他失職,丟入天牢處死了。」老鐘解釋道,「這裡皇上說要引以為戒,不准修復,留著讓所有人看看異獸發起狂來的下場是什麼樣子。」
  馬凡:「……」更詭異了怎麼辦?
  因為他分明看到不是異獸發狂,而是闖入了一個刺客用風刃把在場的人統統殺了,中間有學生也使用異稟反抗,但是等級相差太多,很快就被鎮壓了,而那位看似老師的人也為了保護學生重傷倒地。
  啊,或許是他看的時間軸不對呢?
  畢竟只是一個時段的畫面,不能就此下定論。
  上異獸研究的地方叫優生窯,比起其他地方又寬敞又舒適的空間,這裡真的非常不受重視,還有一股腐爛發臭的木頭霉味。這讓馬凡有些猶豫,以後要是真在這裡上課,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忍受這種味道。
  老鐘很快把他們帶走了,在他眼裡,這地方是只要看一眼就能決定以後不來上課的,所以他也沒多加介紹,他把馬凡他們帶到一處廣場。
  「這裡是鬥獸場,我聽說兩位曾經觀賞過聖克伐大典,這裡雖然比不上莫雪那樣雄偉,但也算數一數二,有些學生閒暇時會來這裡打異獸磨練實戰技能。」
  「打異獸?」
  「是啊,東昇堂會去外面獵補異獸回來,給學生練練手,有的時候有地方發生異獸潮的時候也會派學生去處理。」老鐘說,「最近補獵了不少異獸,正好派上用場。」
  「那抓回來的異獸都養在哪兒啊?」李舟好奇問道。
  「小公子真愛說笑,自然是養在慕容府上了。」老鐘笑道,「得虧慕容家主宅心仁厚,把一些異常兇猛的異獸先給收了,不然怕是要折損不少優秀的苗子。」
  宅心仁厚?
  看慕容蘭的作為,馬凡實在不覺得慕容家主會是一個仁慈的人。
  都說兒子像老子嘛。
  想到這裡,馬凡不禁聯想到被政敵暗算死亡的父親,再對比自己,唔,他似乎沒有父親那種為正義犧牲的氣魄。
  老鐘帶他們大略看過了東昇堂一些主樓,其他更細項的別樓暫時略過了,主要是也沒時間看了,馬凡對此表示理解,他大學時也沒辦法在一天之內把校園逛熟,新生訓練也就是大致認一下宿舍、操場、學務處跟保健室一類的。
  他們在逛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學生將好奇的目光投射到他們身上,三五成群地竊竊私語,馬凡發現女學生真的數量非常少,大概十個人裡面才有一個,男女比例嚴重失衡。
  「吃飯在哪裡吃兒?」知曉學醫在哪學後,李舟最關心的是民生大事,他的五臟廟可不僅是他一個人的,他還要偷偷餵小青呢。
  「唉?」老鐘愣了一下,「慕容公子不管你們用膳嗎?」
  古時候上學是不是沒飯堂?不應該呀。
  「瞧我這記性,若不是小公子問起,差點給忘了。」在馬凡準備開口的時候,老鐘一拍腦門,道:「兩位肯定是想體驗一下生活對吧,稍等,我這就差人去收拾……」
  「你們這裡沒有大飯廳什麼的嗎?」馬凡還是問出口了。
  「這、這當然是有的呀。」老鐘眼神閃躲,「但兩位可是慕容家的人,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怠慢兩位去那種地方呀。」
  東昇堂自然是有飯廳的,但那多半是給底層百姓去的,飯菜有時候還是餿的,他本來以為慕容家會管這兩位的伙食,所以沒做面上功夫,現在飯廳肯定又髒又臭,有損東昇堂形象。
  「幾位大戶人家的人都是分開用膳的,吃的都是從自己家帶的,幾個塔上有專屬的休息室,慕容家的在獸王塔,默家在杏林塔,楊家在異稟塔,南宮家在眾生塔。」老鐘說,「兩位要現在就去看看嗎?」
  「那就走吧。」馬凡點點頭,今日先知道以後吃飯的位置,避免以後跑錯地方犯什麼忌諱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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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3-4 18:0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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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無勇之大秦(二)


  慕容家吃飯的地方,用富麗堂皇來形容也不為過,桌椅都是防蟲防水防火的原木,輔以鬼斧神工的雕刻裝飾,牆壁是從莫雪進口的珍貴石頭,空間極大,塞進一百人不是問題。
  此時不是飯點,偌大的地方顯得有些冷清。
  只不過馬凡關注的卻是這裡的空間,看起來跟外觀不符呀?
  「公子真是慧眼識珠。」老鐘得意地介紹道,「東昇堂有異稟為空間的人,是他們幫忙擴增空間的。」
  馬凡搞不清楚對方是怎麼用的,但是他也不在意,他連自己異稟都沒把握搞懂了。
  老鐘又嘮嗑了一陣,盡是對東昇堂及慕容家的誇耀之意,馬凡左耳進右耳出,李舟更是直接打起呵欠來了。
  馬凡實在不適應這種馬屁文化,把該看的都看了,便以時辰已晚為由,打道回府了。

  *

  謝君憐並未跟著馬凡他們一起去參觀東昇堂,但是他也並沒有留在慕容家,慕容槐派人送來的餐點他一律未動,人就不見了。
  「搜!」慕容槐冷冷道,「賀見魁,要是找到人就直接處理掉,不用留手。」
  「遵命。」賀見魁露出嗜血的笑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主子,那個小雙……」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慕容槐不以為意,揮揮手道,「此事辦好了,我讓蘭兒換個人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他對兒子竟然提拔一個女人上位也是有些吃驚,但是結合之前的經歷來看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女人嘛,花言巧語哄她開心,對方就會對自己死心踏地,更不用擔心奪權什麼的,興致來了還能玩上一玩,各方面都很方便。
  賀見魁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帶著自己的手下搜人去了,甚至連搜索能力非常好的三頭犬都出動了,卻偏偏一直搜到馬凡李舟都回來了,他們卻還是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謝大哥呢?」馬凡隨口問道。
  「不清楚,一早就沒見到謝公子的蹤跡了。」小雙回答道,順便壓低了聲音說,「我聽說賀見魁也在找謝公子,還請注意安全。」
  馬凡一愣,賀見魁也在找?難道是慕容槐吩咐的?
  「我在這裡。」謝君憐冷不防從小雙背後冒了出來,身上還是那身黑衣,只是馬凡聞到一股非常淡的血腥味。
  「謝公子。」小雙吃了一驚,「賀見魁他們一直在找……您這段時間都躲哪裡了?」
  「我沒躲。」謝君憐淡淡地說,「我一直在慕容家。」
  即使慕容家再大,在賀見魁那般把屋頂掀開來的陣仗,找了一天也沒找到不太可能吧?何況還有嗅覺非常敏銳的三頭犬呢。
  「興許是他們遺漏了。」小雙立刻接話,盤算著將此事包裝成賀見魁辦事不力的模樣,好保住自己的地位,「我看他們找你似乎有急事,等等我去問問。」
  「能有什麼急事兒。」李舟對賀見魁沒好感,自然不把對方的急事當一回事,「先吃飯兒。」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小青從謝君憐的袖子中鑽了出來,對著李舟吐了吐舌信,親暱地盤到對方手臂上,似乎在邀功。
  馬凡知道此刻不是詳談的好時機,見謝君憐絲毫未傷,便放下心,順著李舟的話接了,讓小雙去安排用膳,其餘等吃完飯後再說。
  只不過這一次,慕容家可就沒人跟他們一起吃了,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馬凡也樂得輕鬆,筷子都多動了幾次。不然跟慕容槐這個不對盤的長輩同桌吃飯,心理壓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吃吃這個。」李舟夾了一塊豬肉送進小青嘴裡,「怎麼樣兒?」
  小青很給面子地嘶嘶兩聲。
  說起來,小青的顏色好像在變深啊?馬凡看了看昂著脖子,一臉舒服的青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謝大哥,那個……慕容槐真的為難你了嗎?」馬凡見四下無人,壓低聲音問道。雖然有小青跟著,看起來謝君憐也沒事,但是那股血腥味是真的,他有點擔心謝君憐還是吃虧了。
  「他只是派了賀見魁找我而已。」謝君憐輕描淡寫地說,「打的也許是殺人滅口的主意,也可能是其他。」
  馬凡放下筷子,愁苦道:「我跟李舟只是出門參觀東昇堂,不到一日他就敢這樣……」這慕容家真是比他想的還要不安全,「不如我們趁機跑吧?趁著去白玉鬼城掃蕩異獸的時候,謝大哥身手這麼俐落,找個視線死角脫離戰線,帶著李舟……啊,李舟要學醫……」
  「蛤?我完全沒事兒。」李舟拍拍胸脯道,嘴裡還噴出一些食物碎渣,「學醫去哪不是學啊,我可以先去幹大事之後再學嘛。」
  他說的大事,大概就是去刺殺席王這種異想天開的妄想了。
  「不用擔心。」謝君憐對馬凡笑了笑,「我沒事。」
  「那你身上的血味怎麼來的?」馬凡擔憂道,「雖然很淡,但是我聞得到。」
  「血味?」李舟用力朝空中嗅了嗅,「我怎麼啥也沒聞到兒?」
  「那不是我的。」謝君憐道,「我只是去探望一位故友,那是他身上的。」
  馬凡愣了一下:「故友?」可是謝君憐不是說他沒離開慕容家嗎?
  慕容家不可能有謝君憐的朋友吧?而且有血味又是怎麼回事?跟慕容槐要除掉謝君憐有關係嗎?
  雖然問題很多,但馬凡最終只問了一個:「那個……你那位朋友沒事吧?是受傷了?」
  謝君憐笑了笑:「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什麼呀?」李舟道,「你不說你沒離開嗎。敢情你朋友住這裡啊?住這裡為什麼還受傷?是奴隸還是傭人?我去崔元那裡見到的傷患哪一個是你朋友啊?」
  真是十個饅頭都堵不住李舟的嘴,問題一個個往外冒,馬凡聽了都有點尷尬,有些事情就不適合刨根問底,別人不想說呀。
  儘管他也非常好奇就是了……
  謝君憐接收到馬凡偷瞄他的眼神,突然就有一種老父親帶兒子的慈愛:「我有些事情暫時不能說,不過時機一到,你們會知道的。」
  馬凡敏銳地捕捉到了謝君憐的用詞不一樣了,從以前什麼話都不肯說轉變為等待時機,這應該算是一個不錯的改變吧?
  李舟就沒馬凡那麼心思細,他只不過快人快語,有些話說出來之前都不過腦子的,聽謝君憐這麼說,還是繼續追問:「所以你朋友真住這裡啊?誰兒?我見過沒?」
  馬凡夾起了一塊五花肉,塞進了李舟嘴裡。
  「別人不想提,就別一直問了。」馬凡諄諄教誨,「你也不喜歡別人一直問你從哪來,師從何人,來這裡幹麻。對吧?」
  李舟哦了一聲,專心嚼肉去了,他對馬凡的話還是挺願意聽的,有沒有過命的交情就差在這裡。

  晚上入睡前,馬凡都沒見到慕容蘭,這讓他有點不習慣,好歹也算是一起旅行了很久,本以為慕容蘭會象徵性地問他去東昇堂感覺如何,看來是他想太多了。不過這樣也好,不然慕容蘭關心太過,這份人情真的將來也不知道怎麼還。
  李舟心挺大的,踢了鞋子就呼呼大睡去了。
  馬凡無意間瞄了一眼,竟然發現本來也該入睡的小青竟然自己爬到謝君憐那裡去了,似乎在討安慰。
  謝君憐眼神瞥了過來,馬凡有點尷尬,不知道是要錯開眼神還是大方承認自己很驚訝。
  「我們待在地下室。」謝君憐淡然地丟下一枚重磅炸彈。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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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3-8 23:4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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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無勇之大秦(三)


  馬凡自然是更偏向相信謝君憐,但是他也很困惑:「小雙說賀見魁他們一直在找,難道他們沒去地下室?」
  「他們不知道地下室的存在。」謝君憐說,「我跟慕容蘭待在一起,他跟著我下去的。」
  馬凡一臉震驚:「他跟著你下去?等等,為什麼你會知道慕容家地下室在哪啊?」這裡這麼大,他是一個連在現代車站有標明路牌的狀況下都可以走錯路的偶爾路癡型,所以他實在不知道謝君憐是怎麼找到準確路口的,不過謝君憐本來就渾身都是謎,就當作是商業機密吧。
  「馬哥哥,想當然一定是他朋友給他指路的兒。」李舟插嘴道,為了顯示自己聰明,都顧不得嘴裡噴飯粒了。
  馬凡示意李舟把自己收拾好,轉頭又看謝君憐,那態度大概是默認了,他就更加納悶了:如果謝君憐朋友被慕容槐藏在地下室,而他今天又去看了,怎麼不把人救出來呢?慕容蘭作為慕容家嫡長子,要放個人出來應該沒問題吧?
  「沒用。」看穿馬凡所想,謝君憐道,「他壓根不知道這回事。」
  不知道為什麼,馬凡總覺得謝君憐口氣似乎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就有點看見仇人被找不痛快那樣。

  *

  「誰告訴你入口的!」慕容槐房間裡面所有能摔的東西已經全都摔了,碎裂在地上的殘渣到處都是,積壓在胸口的火氣依然沒能完全發洩完畢。他看著跪在地上,悶不吭聲的大兒子,氣得夠嗆,「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去探究多餘的事情!」
  「父親!」慕容蘭抬頭,雙眼赤紅,「可是我已經看到了……那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我們要動用那麼多禁法?」
  「不該知道的事別問!」慕容槐怒道,「我還管不了你了?是不是謝君憐那廝帶你去的?賀見魁跟我說他搜了一整天,連個鬼影都沒見著,是不是你倆躲地下室去了?」
  「父親!」慕容蘭大聲道,顯然也氣到了,「為什麼他會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到底誰才是慕容家的兒子!」
  「閉嘴!」慕容槐狠狠賞了慕容蘭一巴掌,「我恨不得殺他滅口,結果你現在在這裡跟我嚷什麼!」
  「那請父親告訴我,到底那是什麼,為什麼我們家會有異獸中的神獸?」慕容蘭的臉頰火辣辣的,但是心卻沉到了谷底,他本來覺得謝君憐對他說的事情完全是胡說八道,一整天渾渾噩噩,還帶著一點僥倖心態,然而看慕容槐這種反應……
  「什麼神獸!」慕容槐罵道,「他不是神獸,也不能是神獸,聽懂了沒有!」

  在馬凡與李舟出發前往東昇堂後,慕容蘭跟謝君憐相顧無言,他本來就是一個被捧到大的公子哥,對謝君憐這種不但不領他好意,還一直甩他臉色的人,著實也沒什麼好聊的。
  留下一句自便後,他便回書房去處理公務了,之後還要馬凡他帶隊去掃平白玉鬼城呢。
  謝君憐向來自便,慕容蘭不說他也不會客氣,帶著小青就去頂樓。
  慕容家的頂樓可不是什麼平房磚瓦,高度堪比現代公寓大樓,也非平面,一塊塊磚瓦光滑無比,井然有序。謝君憐往下看,能看到慕容別院裡面三五成群的異獸,跟偶爾被異獸咬掉手臂的奴隸,以及揮舞鞭子吆喝的賀見魁。
  小青從袖子鑽了出來,嘶嘶幾聲。
  「我也不喜歡,可是時機沒到。」謝君憐摸了摸小青的腦袋,「李舟還太小,其他人也沒有全部成立契約,沒有實力卻硬要出頭,是在送死,不是勇敢。」
  小青拍了拍尾巴,不服氣地噴了噴鼻息。
  他才不當龜孫子!
  「人跟人之間,跟群體與群體之間,層次是不一樣的。」謝君憐安撫道,「你看見一個無賴欺善怕惡,自然能仗義相助;可如果是要顛覆一個政權,就不能只是嚷著這是一個無賴惡匪,然後寄望所有人跟著你一起衝。」
  「時勢是需要醞釀的,需要時間,遇到流氓,當避則避,否則我就不會消失這麼久了。」謝君憐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蒼生百姓,上至官民,下至奴隸,各各頸套鎖鏈卻不自知,喪曲當讚歌,只有他們醒了,我們才能真正行動起來。」
  慕容家天空上慢慢聚集一群黑雲,偶爾夾雜閃電,一副不祥之兆。
  「走吧,我們去跟老朋友打聲招呼。」
  小青咻地鑽回謝君憐袖裡,一道閃電劈下,正好將慕容別院家的某個正在虐殺異獸的人給劈死了。

  由於外面雷聲隆隆,慕容蘭頗覺得奇怪,夏天時節雖然雷雨不算少見,但一早就這麼強勢的,彷彿近在咫尺的,他也沒見過。他索性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走到窗戶旁邊看看究竟,這一看就更奇怪了,外面在他走的這幾步中竟然已經沒了陽光,卻一點雨滴沒下,光顧著打雷了。
  突然,他看見別院的某個人被雷劈中,成了一具焦屍。
  誰啊?
  慕容蘭的丫鬟小翠很快掌握了情況,被劈死的是被編入白玉鬼城隊伍中的雷系異稟者張輝鏨,當時他正在用雷劈死犬獅,犬獅體型龐大,一時半會兒劈不死,所以張輝鏨就改用局部的,先劈瞎了眼睛,接著是耳朵,再來是四肢,等他真的要下殺手的時候,自己反倒被雷劈死了。
  慕容蘭當成聽到了一個笑話,甚至笑了笑:「這下要給小吳另外找人了,好在雷系不少,能替代的人有的是。」
  小翠福了福身,問道:「少爺,小雙說一早就沒看見謝公子,不知道是否要準備他的午膳?」
  「一雙筷子的事情。」慕容蘭揮了揮手,「做做樣子吧。」
  小翠領命,替慕容蘭將屋內點亮後,便去吩咐廚房了。
  「我不用。」
  慕容蘭轉身,就看見謝君憐突然出現在他眼前,十分壓迫,肩膀上的小青鼻頭都能懟他臉上去了,嚇得渾身僵直。
  小青吐了吐舌信,似乎很嫌棄慕容蘭這種目瞪口呆的樣子。
  「我要去地下室了。」
  謝君憐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接著也不理會慕容蘭,逕自往房外走去。慕容蘭摸了摸剛剛幾乎要跳出來的心臟,心有餘悸:不用準備午膳也用不著這麼裝神弄鬼……等等,地下室?
  慕容蘭連手上的事情都顧不了了,連父親都不肯說的地下室,他一定要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一路上慕容蘭頗覺得詭異,謝君憐是怎麼有辦法知道他家的結構,在一樓的某處石像上轉了轉,某個地板居然就開了?
  更奇怪的是,慕容蘭平時走在家裡,每個看見他的下人都會停下手中的工作向他行禮。結果這一路走來,他們活像是透明人,完全沒人注意到。
  地下很潮濕,但好在兩側牆壁都有光源,慕容蘭依舊能夠視物。
  「謝公子,這究竟……」
  他的畫戛然而止。
  他們來到一處地牢,層層枷鎖與符咒施加在某個龐然大物上,地上都是乾涸的血跡。
  「你父親發家致富的祕密。」謝君憐冷冷道,「就來自對神獸的欺辱與不敬。」
  慕容蘭看著那奄奄一息,沒有意識的大烏龜,十分失態:「怎、怎麼可能……?」
  「這是打從清王時期就失蹤的,被眾人唾罵棄北方百姓於不顧的,玄武。」謝君憐譏諷道,「然後由你父親出面,成了北方一霸,取代玄武替百姓收拾異獸,鳩佔鵲巢,真妙啊,是不是?」
  「苦勞還是玄武在做,罵名也是玄武在背,但是名聲好處全給你父親一人佔了。」謝君憐犀利地看著慕容蘭,「作為他的嫡長子,你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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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3-11 23: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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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無勇之大秦(四)

  「你想說什麼?」慕容蘭很快就緩了過來,他雙手有點抖。
  他以前受到的教育,全是神獸遺棄人類,導致異獸潮橫生,神獸從受人敬仰墮落成咒天罵地的魔鬼,結果這個『魔鬼』……居然被鎖在自己家的地下室?
  大秦之王之前是由麒麟選出來的,麒麟之下還有四方神獸,分別為青龍、白虎、玄武、朱雀,他們本應在與王都相對的四大城中一同擔當壓制異獸潮的職責,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失蹤了,異獸潮也越演越烈,僅剩麒麟一人在王都苦苦支撐。
  「沒什麼,人總要知道自己的日子是怎麼來的。」謝君憐說,「不論是富貴逍遙,還是貧苦淒寒,總要知道源頭。」
  「知道了又能怎樣?」慕容蘭咬牙,「我確實不知道為什麼父親會瞞著我做這件事,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瞭如指掌,但……」
  「因為真相能給人力量。」謝君憐看著慕容蘭,「我只是給你一個契機罷了,因為你還不像有些人已經無藥可救。」
  這人到底在說什麼?這一路他一直在觀察他嗎?
  「無藥可救……?」
  「人對於自己這個物種,其實很無知。」謝君憐輕聲道,「你們永遠不會曉得人究竟可以幹下多噁心的事情,也永遠不會理解彼此,最終能夠解決問題的途徑僅剩下武力。」
  慕容蘭張了張嘴,又看了看依舊昏迷不醒的大烏龜。
  他認得出玄武,是因為他小時候曾經看過畫像,但後來已經全部消失了,坊間也沒有流傳關於麒麟座下四神獸的消息。
  「要清洗一代人的記憶,其實所需要的時間遠比你想像中短。」謝君憐說,「你不知道,其實你不是你父親的親生兒子吧。」
  「你其實是慕容槐從他哥哥那裡搶來的。」謝君憐說,「在他殺了他哥哥一家之後,把還是襁褓中的你搶了過來。」
  「我不信。」慕容蘭故作鎮定,「你一定是故意來挑撥我們的父子關係,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對挑撥你們毫無興趣。」謝君憐搖頭,「我說了,我只是給予一個契機,要採取什麼行動全在你。」
  「至於我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謝君憐揚起一抹不知是自嘲還是諷刺的笑容,「因為我是那場不可說政變的少數倖存者之一。」
  小青發出嘶嘶的聲音,似乎不滿謝君憐為什麼這樣自爆身份。蛇眼緊盯著慕容蘭,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人吞了,來自獸類的威壓嚇得慕容蘭雙腿發軟,險些跪在地上。
  「如果你不信我所說的,你可以去你父親的房間,轉動他掛在牆上的斧頭。」謝君憐瞥了他一眼,「到時候,你就能知道你父親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了。」
  他又看了看沒有恢復神智的玄武,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在四神獸中他的運氣最差,其他三個好歹還是自由的。
  眨眼之間,只剩慕容蘭一人待在地下室。不,應該說,謝君憐消除了自己的存在感,這是他的拿手好戲,他能自由切換別人對他的感知。當他不想被人注意到的時候,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他——馬凡算是唯一的例外,他至今也沒搞懂馬凡身上那股熟悉感是怎麼回事,不過算了,馬凡算是他目前唯一有好感並感興趣的人類。

  慕容蘭在地下室待了很久,謝君憐不知道他想了些什麼,他能隱約感覺馬凡的想法,但無法分辨他人太過複雜的心思,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那麼多年以前栽這麼大的跟頭。
  小青舔了舔謝君憐的手臂,慕容蘭走了,腳步有些搖晃。
  謝君憐凝視著玄武,神色痛苦的大烏龜眉頭稍微鬆了鬆。
  「抱歉,我能力不夠,還要你再忍忍……」謝君憐喃喃道,「等事情結束後,我就帶你們離開這片土地。」

  *

  這裡是慕容蘭從小長大的地方,照理來講是他最為熟悉的,可是他打從踏進那個地下室後,所有一切看起來都像是蒙上一層霧,既陌生又扭曲。
  謝君憐一定是在挑撥他們父子,只要證明了父親房裡什麼也沒有,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全是謝君憐在胡編瞎造,他父親就算綁了神獸,那也一定是有理由的,至於他們不是親生父子,那更是無稽之談,他們分明五官長得這麼像。
  『你其實是慕容槐從他哥哥那裡搶來的。』
  如果真是這樣,長得像也說得過去……不,不可以被牽著走。慕容蘭咬牙,屏退所有下人,趁著慕容槐出門時摸進了他的房間,轉動了牆上那對他從來不曾多看幾眼的斧頭。
  牆壁悄然無息地開了一道口,正好能讓一個成年男人通過。
  慕容蘭深呼吸一口氣,自我安慰,即使真的有密室,那也不見得有什麼,搞不好是存放慕容家生意機密的地方,父親遲早也會告訴他的。他一邊這樣自我催眠,一邊走了進去。
  走廊有些長,他一直走到盡頭,才發現裡面赫然是一座座鐵籠,籠子裡面用鐵鍊鎖上了各式各樣的女子,那些女子精神渙散,衣不蔽體,嘴裡喃喃嚷著一些他聽不懂的方言,甚至還有些當著他的面就便溺的,一股異味傳來,他不禁以袖遮面,一連走過好幾個鐵籠。
  ……這是怎麼回事?
  「救救我。」裡面顯然清醒的女子不多了,唯一有一個,長得還挺標緻,看見慕容蘭時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救救我。」
  「妳……妳……」慕容蘭摀著鼻子,「這是怎麼回事?」
  「慕容家那群王八蛋,綁了一堆聽說八字能旺家的女子……這裡如你所見,統統是失了清白,被折磨到發瘋的姑娘。」女子咬牙道,「我是被人賣進來的,生活起居沒人管不說,偶爾還會有其他人……其他人來沾一沾旺家的運氣。」
  女子說得含蓄,但慕容蘭理解了,就是輪姦。
  「有些女子不曉得運氣好還是不好,懷了身孕就會被送出去,至於被送到哪裡去我也不知道。」女子扯了扯脖子上的鐵鍊,滿懷希冀地看著慕容蘭,「你能不能帶我出去?我爹是大夫,他會給你報酬的。」
  大秦的大夫……女兒?
  「你爹叫什麼?」慕容蘭顫蘶蘶地問。
  「徐忠國。」女子說,「小女子徐瑩。」
  看她的談吐,顯然是受過教育的。慕容蘭至此已覺得世界觀整個傾覆了,他對待女人從來都是你情我願,他付錢求歡,女人拿錢辦事,他以為他父親也是這樣的。
  以他們家的勢力,哪裡需要用得著這般強人所難?
  「鑰匙……」慕容蘭放下衣袖,本來眼裡有光的徐瑩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慕容蘭沒注意到,他左右張望,也沒見著一處掛著鑰匙的地方。
  「老子完了是兒子嗎?」徐瑩冷笑道,「省省力氣,我不會上當,用不著你繼續假慈悲了。」
  「什麼?」慕容蘭丈二金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徐瑩在說什麼,臉色瞬間爆紅,不知是惱怒居多,還是羞愧成份大些。
  「我確實是慕容家的人沒錯,但我完全不知道這裡的事。」他說,「我只是、只是聽到有人跟我說,要是我好奇……好奇這個家究竟是什麼模樣,可以進來看一看。」
  徐瑩滿臉狐疑:「是嗎?」
  「嗯。」慕容蘭用力點頭,似乎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似的。
  「那你現在看見了,你有辦法把我們都救出去嗎?」徐瑩問道,「既然你長得跟慕容槐那麼像,你是他兒子沒錯吧?你可以說服他放我們所有人走嗎?」
  慕容蘭一愣。
  他確實被眼前的真實給震撼到了,可是他有這個勇氣跟他父親提,說他認為他做錯了嗎?
  他有那個膽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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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3-15 23: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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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無勇之大秦(五)

73.無勇之大秦(五)
  
  慕容蘭恍恍惚惚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今日之前,他以為自己算是滿了解父親的,或者說,他自以為了解。
  慕容槐對他確實很好,衣食無憂,極盡關愛,手把手地教導他,雖然後來芸兒出生了……謝君憐說慕容芸也是搶來的?
  慕容蘭甩了甩頭,他無心處理生意了,甚至連跟楊全爭鋒頭都失了興致,他的世界觀在看見奄奄一息的玄武時碎裂,在看見一屋的鐵龍女後全數崩塌。
  大夫的女兒,就表示徐瑩壓根就不是奴隸,她是有戶口的!而且地位比起一般平民百姓算是好上許多的,這都能給人綁來關自己屋子……慕容蘭完全不敢去想其他姑娘了。
  謝君憐之所以說慕容蘭還有救,就在於他還有一顆會動搖的人心。
  慕容蘭在房裡左右踱步,無意識咬著自己大拇指指甲,他家就是開青樓的,什麼女人沒有,為什麼父親非要去做這種違法亂紀的事情?如果他直接去找父親請他放人……不過是幾個女人罷了,父親應該會答應他的……
  慕容蘭左思右想,那一屋的沉悶絕望窒息感依然揮之不去。
  當他再抬頭時,他居然又回到了地下室,看著依然緊閉雙眼,滿身是傷的玄武,情緒擰成一團亂麻,梳不開又剪不斷。
  「所以,你看見了。」謝君憐的聲音悄然在背後響起,非常平靜。
  「你到底是……」慕容蘭寒毛直豎,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謝君憐的威壓了,但依舊滴下了冷汗。
  「我說過了,我是那場不可說政變的少數倖存者。」謝君憐靜靜地說,「你當初在福丸,要找的人應該是我。」
  慕容蘭瞪大雙眼:「難道小吳跟李舟……」
  「他們是我路上碰見的,恰巧一路而已。」謝君憐冷冷地說,「他們連那場政變存在都不知道。」
  慕容蘭鬆了一口氣,要是他一口氣帶回三個通緝犯,他壓力也會很大的……想到那屋子的女人,他鬆的這口氣又吞了回去,變得很沉重。
  在他眼裡,女人都是勢利眼,只要給錢,不論怎樣動聽的話都能說給他聽,可是他眼裡的女人都是漂亮、美麗的,他沒有見過那麼悲慘、醜陋又閃閃發光的女人————徐瑩。
  她的目光彷彿有火,灼燒著他的靈魂,在他以沉默回答時,施以最嚴酷的控訴——看吧,我就知道,慕容槐的兒子能是什麼好人。
  不是,不是那樣的……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慕容蘭喃喃道,「連我都不知道我父親在……你為什麼會知道?」
  「你該問的是你為什麼不知道。」謝君憐說,「這是你家,在你眼皮子底下,但凡你多關心一點異常,你都不可能毫無所覺。」
  「異常?」慕容蘭深呼吸,「我家能有什麼異常,我、」
  「你以為這整屋的人都跟你一樣是個無知的大少爺嗎?你以為那一整屋的女人是怎麼來的,你以為地下室的玄武是怎麼傷的,你父親一個人有可能做到這些嗎?如果你多關心一點底下的人,就會發現他們在幫忙搬運那些女人,就會發現他們在虐待玄武。」謝君憐不客氣道,「是你自己封閉上雙眼,不聽、不看、不聞,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衣食無憂,穿金戴銀。」
  「我沒有!」慕容蘭大聲反駁道,「我當然知道有其他人過得比較辛苦,我……」
  「但那是他們活該,對吧?誰叫他們沒投個好胎呢。」謝君憐冷漠道,慕容蘭臉色漲紅,他之前確實是這麼想的,就連底下人死在他面前他都不覺得怎麼樣。
  「然而投個好胎能有什麼用呢?你要不要問問那屋子的女人裡面有多少是非奴籍被強行綁過來的?」
  慕容蘭握緊雙拳,他不知道,但徐瑩就是其中之一。
  「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謝君憐搖頭:「不是我覺得,是你要決定你要怎麼做。」
  契機已經給予,後面就不是他要負責的範圍了。
  慕容蘭張口欲言,但又講不出什麼,半晌,才垂頭喪氣地踏出地下室的門口,偏偏跟慕容槐撞了個正著。
  慕容槐的神情非常震驚,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自己的兒子,他只怔愣了不到一秒就暴怒:「你在這裡幹麻?」
  「我……」慕容蘭才說了一個字,就被慕容槐一把扯到一邊,慕容槐踏著流星大步往裡面走,他立刻反應過來,慕容槐是要去裡面找是不是有其他人。
  「父親!」慕容蘭下意識大喊道,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給謝君憐通風報信,對方明明各方面實力都碾壓他,但他就是這樣做了。
  慕容槐加快了腳步,匆匆往地下室走去,但除了依然昏睡的玄武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影。
  慕容蘭匆匆追了過來,見狀鬆了口氣,不知道謝君憐是躲到哪裡去了,但總之沒被抓住太好了。然而他太早放鬆了,慕容槐反手就給他肚子一拳,痛得他跪倒在地。
  「父……親……」
  慕容槐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你不可能自己發現這裡。」他冷酷道,「我本來打算找個好時機慢慢說明……但你太不聽話了。」
  慕容槐冷冷瞪了跪在地上摀著肚子的慕容蘭:「之後來我房間。」他哼了聲,拂袖而去,臨去前還不解恨地踹了慕容蘭一腳。
  這一腳讓慕容蘭想起他小時候,忘記是什麼事情了,他也被這樣踹過,那時他沒長個,一腳就被踹飛了,從屋裡踹到屋外。

  「爸爸……我要找爸爸……」一個幼童哭得撕心裂肺,但是坐在主位上的那個男人卻無動於衷。

  明明被踹的是肚子,現在卻連頭都開始痛起來了。慕容蘭原地緩了緩,這才有些搖晃地重新站起來,他撇掉那一閃而過的記憶,踉蹌地走了出去。
  謝君憐從角落的陰暗處走了出來,望著那頹喪的背影,皺了皺眉。
  「嘶嘶?」
  「人的記憶本來就很複雜。」謝君憐輕聲說,「他本來就是泡在以人血建構的金銀山上長大的,觀念改不過也正常。」

  慕容蘭沉默地走進了慕容槐的房間,儘管他剛剛才來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他總覺得這房間散發出一股噁心的惡臭。
  「跪下!」慕容槐厲喝,手拿長鞭,一揮就揮倒了慕容蘭。
  慕容蘭勉強跪好,低頭愣愣望著地面。
  怎麼感覺,在他決定去親眼看看謝君憐所說的『真相』後,他周圍的一切就全部都變了?
  或者,是像謝君憐說的,他的生活一直都是這樣,沒有變過,唯一的不同,只在於他終於『發現』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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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3-18 23:4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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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無勇之大秦(六)

  慕容槐狠狠地揍了慕容蘭一頓,慕容蘭身上的厚重華服被打得發皺破損,連同裡面的皮肉都綻開血色。
  「說吧,到底是誰帶你去那裡的?」慕容槐總算出了一口惡氣,他將鞭子扔到一邊,惡狠狠地質問。
  慕容蘭堅決不言:「我自己發現的。」
  慕容槐冷笑一聲:「蘭兒,翅膀硬了胳膊就向外拐了?」他頓了一下,收斂了語氣,改用一種慈愛勸和的口吻道:「我們才是一家人,你幫著外人隱瞞自己的父親,這樣合適嗎?我養你、育你,供你生活所有用度,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慕容蘭愣了愣,確實,慕容槐就算瞞著他,也是出自於對自己的愛啊,而自己竟然不顧他的好意,硬要去……
  「你就算不說,用排除法也很好猜。」慕容槐說,「吳語跟李隆去了東昇堂,你帶回來的外人裡面只有謝君憐一個,你這樣死鴨子嘴硬,又能改變得了什麼呢。」
  慕容蘭垂下頭。
  「謝君憐知道我們家的傳家寶,又知道地下室關著玄武,我要把他扭送朝廷。」慕容槐冷冷道,「他是通緝犯的可能性很大,另外兩個他的同夥也是。」
  慕容蘭猛然抬頭:「可是父親,你當初說萬一遇到知曉乾坤袋的人要、要以禮……」
  「那是建立在他不知道玄武的情況下。」慕容槐不留情地說,轉身就走,「你今天知道得已經夠多了,不准再問問題。我現在就去聯繫朝廷,謝君憐他們三個必須、」
  「我還要靠小吳去驅趕白玉鬼城的異獸潮!」慕容蘭情急之下,聲音也大了起來,「我已經跟楊全簽了契約,他們不能有事!」
  慕容槐腳步一頓,似乎是有這麼回事沒錯。如果能讓楊家吃癟也算痛快,他開始思考,究竟該怎麼在自保與奪利間取得完美的平衡。
  半晌,慕容槐冷哼一聲:「那就等他們完成任務後。」他回頭,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慕容蘭,「去把自己收拾好。」
  慕容蘭顫巍巍地站起來,勉強對慕容槐行了禮,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中間還踉蹌到差點摔跤。
  慕容槐對此無動於衷,轉頭就叫了賀見魁,要他仔細盯著慕容蘭的動向,從今以後,慕容蘭不論在哪裡,跟什麼人見面,說了些什麼,都必須仔細向他報告。

  慕容蘭恍恍惚惚地回到房間,叫來崔元替他療傷,傷口很快就癒合了,可是心中那股煩悶感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崔元,你來慕容家多久了?」他冷不防問道。
  「回公子,已經七年了。」崔元說。
  「這七年,你在這裡有沒有遇過什麼不對勁的事情?」
  「有。」崔元說,「比如公子明明是在自己家,也沒有去異獸場,卻傷得這麼重。」
  慕容蘭嘆口氣,擺了擺手,讓人下去了。
  崔元會不知道那屋子的女人跟玄武的事情嗎?慕容家頂級的治療師就沒遇過那屋子的女人治療時求助過嗎?
  鬼遮眼。
  慕容蘭躺在床上,無神地盯著天花板,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
  深夜,馬凡起夜時發現慕容蘭在走廊晃,很稀奇的是他身邊並沒有丫鬟。
  「慕容公子?」他打了招呼,「睡不著嗎?」
  他感覺慕容蘭整個人都喪喪的,跟之前大不相同,也不知道謝君憐跟他說的事對他衝擊多少。
  慕容蘭隨意地擺擺手,嘴角勾了勾,但可惜失敗了:「我出來看看月亮。」
  「公子真有雅興。」馬凡已經聽謝君憐說了事情的大致經過,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安慰慕容蘭。
  慕容蘭沒說話,他本以為自己權勢滔天,但後來才發現自己的一切全都是慕容槐的,想給便給,想收便收,很難說他的心情究竟多受挫。
  「我有事問你。」慕容蘭頓了頓,「假設,你發現你的家人……做錯了一些事情,你會怎麼做?」
  馬凡想,這大概是謝君憐說的,慕容槐幹了一堆狗屁倒灶的事兒,卻瞞著慕容蘭,結果今天,喔不,昨天,被他扯下了遮羞布。
  至於狗屁倒灶具體是什麼,馬凡不清楚,但是他『看到』慕容蘭見到一個叫徐瑩的鐵籠女,大概也可以猜到。
  「我會勸他停手吧。」馬凡說,「如果已經嚴重到違法了的話,還是趁早阻止比較好。」
  「是嗎?」慕容蘭喃喃道。

  *

  隔天一早,李舟精神奕奕上了飯桌,卻沒想到慕容蘭一臉菜色,黑眼圈嚴重到以為他又去坐牢了。
  「你怎麼回事兒?」李舟狐疑道,「蹲自己房間蹲出坐牢的滋味來了兒?」
  慕容蘭像是被戳到痛處,惡狠狠地瞪了李舟一眼,李舟被瞪得莫名其妙,索性就瞪了回去。
  「小吳,你們昨天去東昇堂,感覺如何?」慕容蘭收回眼神,他現在沒心思逗小孩,「白玉鬼城那事……」
  「嗯?」馬凡回想了一下,「地方很大,沒來得及全部參觀完,具體感覺還是得上過課才知道……白玉鬼城怎麼了?需要我們現在就出發嗎?」
  慕容蘭搖頭:「不是,本來就是要你們去上過課後再動身的,我是想說,既然你們都去了,那不如讓其他人也跟著,慕容家又不是出不起學費。你們在課堂上熟悉熟悉,去白玉鬼城也好培養默契。」
  馬凡一想,確實是這個理,但是當初慕容蘭塞給他的名單可不算少啊,所有人都要去嗎?
  「那個瞇瞇眼也要去?」李舟瞪眼,「不行兒,我討厭他!」
  「賀見魁他實力高超,他去你們有個照應。」慕容蘭說,「小吳,你怎麼說?」
  什麼他怎麼說?他還能左右慕容蘭的決定不成?
  「我是沒什麼意見……但你確定他會聽我指揮?」馬凡含蓄地說,「我感覺他對我、我們的敵意比較大。戰場上若是有人不服從指揮,很容易……全滅。」
  「你說得倒也沒錯。」慕容蘭點頭,「那這樣吧,他還是跟你們一起去東昇堂,最後要是合不來,那白玉鬼城就不讓他去了,你覺得怎麼樣?」
  怎麼樣……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馬凡也只好應下。
  李舟悶悶不樂,側臉趴在桌上生氣:「我討厭那瞇瞇眼兒!」
  「嘶嘶!」小青拍著尾巴附議。
  「好了李舟,忍耐點兒,人生本來就不可能事事如意……」馬凡勸道,抬頭正要找謝君憐,發現對方又不見了。
  「……謝大哥呢?」
  「沒看見兒。」李舟說,「管他那麼多做什麼,哥哥,他神出鬼沒也不是第一次了。」
  「好吧。」馬凡無奈,本來是要跟謝君憐打聲招呼的,今天就是他跟李舟正式踏入東昇堂的日子了。
  一直到出門,他們都沒見著謝君憐的身影,這讓馬凡感到寂寞。
  「走啦,馬哥哥。」李舟倒是迫不及待,「又不是出嫁,晚上就回來了兒。」
  「出嫁不是用在這裡的。」馬凡覺得頭很痛,李舟的用詞……找時間得讓李舟補補國文課。
  李舟揮揮手,一點也不在意,歡呼地爬上大鳥,準備起飛。
  馬凡跟慕容蘭拱手告別,也騎上大鳥,其餘賀見魁一干人等也跨上了馬,瞬間塵土飛揚,一隊伍浩浩蕩蕩往東昇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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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3-22 23:4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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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無勇之大秦(七)

  他在黑暗的隧道中不停地狂奔,身後有隻看不見的大怪獸在追他,要將他撕咬分裂,隧道四面看起來就要坍塌,粗糙冷硬的土牆彷彿另外一頭野獸要把他一口吞沒。
  急遽的喘息聲跟驟然失序的心跳幾乎要讓他缺氧窒息,耳畔謝君憐的聲音震耳欲聾:『你為什麼不知道?』
  轟隆隆的雷擊無情地劈開他的四肢,他再也跑不動了,幽暗的隧道沒有終點,但他看見一雙帶火的眼睛。
  『你現在看見了。』徐瑩說,『你能放我們出去嗎?』
  他的掌心被汗水弄得溼滑,華美的衣服在逃命的途中皺得狼狽,他雙腿一軟,跪在了噁心黏膩的土地上。
  他反胃噁膩,一股想吐卻又吐不出來的嘔吐感襲擊全身,黑暗的隧道消失,轉瞬間他回到了富麗堂皇的明亮室內,然後被慕容槐一腳踹倒在地。
  『誰允許你去看清真相的?』慕容槐兇惡地說,鞭子無情地落下,『不要去看、不要去聽、不要去查!』
  可是為什麼?這裡是他家,他為什麼不能知道?
  慕容蘭不記得他在逃離什麼,又或者在尋找什麼,他記得他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接著腳下的土地轟然破裂,冷凝的空氣漩渦入侵了他的四肢百骸,他身上的肉都被無形的刀刃一刀一刀切開,割裂的痛苦讓他忍不住大叫,但是他還在不停地下墜、下墜……
  他在空中徒勞地踢蹬,試圖獲取哪怕一丁點的支撐,但是墜落仍在持續,他恐怕只能不斷地墮落下去,他終於放棄了,便溺的惡臭從四面八方傳來,有好多女人突然出現,她們尖叫著向他靠了過來,他不禁一陣哆嗦,摀著頭,閉上眼,但是一閉上眼就又見到了一隻巨大到可怕的烏龜,那異獸對著他齜牙,咆哮出聲,他嚇得心臟驟停。
  「咳咳、咳咳……」慕容蘭猛然坐起,摀著胸口驚魂未定。
  這個惡夢太真實……真實到他頹然倒了回去,只能苦笑。
  今天的衝擊還是太大了一點,不知道他弟慕容芸知不知道這些事,不過看起來十之八九是不曉得吧。
  那他要去做這一個告知真相的人嗎?他爸會氣炸的吧……
  慕容蘭翻了個身,看了看窗外的月亮,現在大概快寅時,還能小睡一下,但他大概也睡不好。
  如果他跟慕容槐直接提要放徐瑩她們回家,恐怕不可行,慕容槐更可能傾向於直接滅口,畢竟要是放人回去了,那就是活生生的人證,他如果想要毫髮無傷地放徐瑩她們走,他就需要幫手,幫他偷渡那些人從慕容府出去。
  但是整個慕容府他能夠信任的人有誰呢?賀見魁他們是慕容槐的心腹,崔元看起來也是,慕容蘭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名單,可恥地發現他堂堂一個嫡長子,手上竟然無一人可用。
  這也怪不了慕容蘭,慕容槐基本上是根本不會讓任何人掌權的,分配給慕容蘭的人實際上也都更聽自己號令,包含之前的多事公也是。
  看起來居然只有馬凡三個他從外地帶回來的陌生人更能信任點,起碼可以確認他們不聽命慕容槐,這也太諷刺了。
  慕容蘭想,他至少得先弄到那些女人的名單,先從有家世的開始救起,這不是他歧視,而是有家世的女兒回家後,至少可以發揮一點影響力,將一些非法途徑給收拾掉。
  但是他又想,這不擺明了跟父親對著幹了嗎?父親會不會一怒之下將他逐出家門,一毛錢也不給他,改成全給慕容芸了?
  慕容蘭左思右想,他又想救人,又怕自己一的一切全都沒了,糾結無比。但好在他經商多年,思維靈活,想了半天,決定先去探探慕容芸的口風,要是順利的話,可以跟自己弟弟兩人聯合,好歹自己能免除淨身出戶的危險。
  他就這樣翻來覆去地想,思維發散,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感覺沒想出一個十全十美的方案天就亮了,丫鬟小翠都進房來幫忙更衣了。
  「少爺,今日一樣要待在書房嗎?」小翠恭敬地問,「今日是小吳公子他們去東昇堂的第一日,少爺認為有必要跟著他們去看狀況嗎?」
  「不必了。」慕容蘭擺擺手,「我昨日還有些沒披覆的信,一樣午膳送到書房來。」
  小翠恭敬地領命而去。
  慕容蘭起身到飯廳,就見馬凡他們已經等在那裡了,一整桌熱呼呼的早飯聞著香噴噴的,然而慕容蘭一想到一屋子的鐵籠女,瞬間又沒了胃口。
  有一下沒一下地挾著筷子,慕容槐冷冰冰地看著他,馬凡則是感覺他們父子間似乎產生了矛盾,盡力縮小存在感,李舟則是滿眼只有食物根本沒發現什麼不對,慕容芸依然還在睡大覺根本沒出現,謝君憐照樣變成透明人。
  直到慕容槐重重按下筷子,冷笑:「你愛吃不吃。」起身拂袖而去的時候,李舟這才發現慕容蘭黑眼圈重得要命。
  一陣唇槍舌戰,送走了馬凡跟李舟後,慕容蘭這才有空去找慕容芸探探虛實。
  但是他該從哪裡講起比較好?直接把人領到地下室或是密室都算是對慕容槐權威的挑釁,慕容蘭煩躁地耙了耙頭髮,他現在就連找女人解悶都沒心情了,總是會聯想到徐瑩她們。
  「少爺,家主有請。」小翠打斷了慕容蘭的思緒,「家主要我帶話給您,不論您想做什麼,惦量惦量後果。」小翠一臉疑惑,「少爺,家主這話是什麼意思?您跟家主吵架了嗎?」
  慕容蘭僵直了一瞬,隨即笑道:「怎麼會?估計是我之前坑了楊全一頓,讓他不好跟楊家主交代了吧。」
  「原來如此。」小翠點頭表示了解,「能夠坑楊家的人是少爺的本事,家主也太大驚小怪了。」
  慕容蘭乾笑幾聲:「我去找爹了,妳不必跟著。」
  小翠拱手問道:「少爺可需要奴婢先幫忙磨墨?」
  「嗯,去吧。」

  *

  第一天東昇堂的正式上課,李舟本來滿懷期待,但是結果卻失望透頂——他們第一次上課就是上政治思想課。
  馬凡是很討厭有人在自己腦子裡面上課的,但是無奈形勢比人強,只能跟著握著棋子。負責上課的人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語速頗慢,講述大秦的歷史倒沒什麼,但是一直宣揚沒有席王就沒有如今強盛的大秦,聽得馬凡直皺眉,很怕李舟接案而起幹架。
  馬凡偷偷瞄了李舟一眼,發現李舟因為老頭講話太慢,已經開始昏昏欲睡,壓根就沒聽課堂內容時,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覺得好笑。
  「席王當時以一己之力,力抗三千士兵,取得豐碩的成果……令叛軍心生畏懼,不少言家軍紛紛投降……」
  「席王年少便在鄉野成長,對底層人民的苦感同身受,即位後立即推行新農土政策,讓所有人都有飯吃……」
  「席王心懷慈悲,不忍商人剝削人民,建立公設生產隊,每一戶貧困人家都能享受到富裕的生活……」
  馬凡聽得頭都快要炸掉了,太多吐槽點,不知道從何吐起,偏偏其他人都上得很認真,他又是拿著慕容家的招牌,發言稍有不慎就會給慕容蘭帶來『謗君』的災禍,只能強壓下吐槽的欲望。
  不知道慕容蘭什麼時候能夠幫他找到妹妹,不然這種課一週要上五堂,他懷疑其他同學會上成世界只有席王好的神經病。
  那表示他隨時都得提心吊膽看著李舟,免得他跟哪個席王腦殘粉一言不合就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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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3-25 23: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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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無勇之大秦(八)
  
  好不容易熬過令人痛苦的政治思想課,馬凡終於覺得鬆了口氣,他在上課時觀察到了附近的一些同學,有些上課上得非常認真,但也有不少人擺明就是來混時數,壓根不甩老頭說什麼,神遊太虛去了。
  比如坐在他右前方的小孩,一頭紅髮如火,金眼如獸,年紀看起來跟李舟差不多,但是個子挺高,他在上課時翹著二郎腿,神色不耐,好幾次想要站起走人,卻被自己前面的人阻止了。
  阻止他的人看起來反倒不如這小孩顯眼,可能是因為一室的人都是黑髮黑眼居多,就算他跟李舟是慕容家的人,沒戴著名牌也跟其他人沒什麼區別。
  另外他也注意到,有個女生一直在看他跟李舟,滿臉好奇,名牌上寫著的是蘇府。
  馬凡只看了一眼,莫名就看到這女孩在爬樹,還看到一個中年男子叱喝她,嚇得他趕緊閉眼。
  別看別看,他人隱私,還是女孩子,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話就實在太冒犯了。
  「哥哥,我們出去晃晃吧。」李舟說,壓低聲音,「剛剛那課無聊死了,比崔元講的人體結構還無聊兒,崔元那起碼學了能用,這玩意一點用處都沒有兒。」
  紅頭髮的男子耳朵動了動。
  馬凡為了避開女孩子的隱私,將視線轉向,不期然就對上一雙金色眸子。
  他有不好的預感。
  「喂!」那男生衝著他們大叫,「你們也覺得無聊是嗎?」
  瞬間,一室目光全都聚焦在他們身上。
  「你耳朵是女人嗎這麼愛嚼舌根兒!」李舟直覺自己給馬凡惹來麻煩了,氣得口不擇言,「我明明把聲音放得那麼小!」
  「混帳矮子,你說誰像女人!」紅髮男瞬間暴怒,一拳就往李舟臉上揍了過去。
  李舟豈會讓對方得逞,側身一閃,當即回敬了一道強而有力的踢蹬腿,罵道:「你叫誰矮子!」
  「誰應聲是誰!」
  馬凡無語地看著兩個血氣方剛的男孩打成一團,不過他很快就變得相當驚訝,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跟李舟同輩的孩子(惠他們成長環境特殊不能算)跟李舟戰成這樣,而且對方的招數相當詭異,拳風飄忽,時常改變軌道,李舟吃了好幾次暗虧,怒火更甚,發狠似地開始攻擊要害了。
  「李隆!」
  「小二子!」
  馬凡回頭,發現是坐在自己前方的人喊了出聲,同時也看清了對方身上的名牌——南宮府。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李舟跟他說過大秦的四大首富之一。
  正扭打成一團的兩人聽話地分開,還氣呼呼地瞪視彼此,不情不願地走回各自的人身邊。
  「第一次上課就打架,回去我怎麼交代!」
  馬凡都懷疑這句話是他說的,因為他本來也想說的,他看著已經板起臉來嚴肅教育小二子的同學,臉上明顯怔愣的表情似乎引起了對方的注意,不好意思道:「十分抱歉,兩位是慕容府的人?在下南宮彥,這位是我弟弟……」
  「誰是你弟弟!」小二子暴怒道,肩膀上蹦出一隻麻雀助陣,「都說我是鳥生的啊!」
  「啾!」
  南宮彥摀住臉,十分尷尬但非常堅持地說:「我為我弟弟的無禮向兩位道歉,兩位要是賞臉的話,中午可否一起用個膳?」
  馬凡深以為然,看來這也是一個對於孩子教育十分頭痛的現役褓父同伴,他餘光一瞥,發現李舟跟小二子還在玩瞪眼比賽,非常無奈。
  都說物以類聚,怎麼到這裡就變成同類相斥了呢?
  「自然。」馬凡點頭,「就麻煩南宮公子安排了。」
  大概是因為兩人打架打得太驚天動地,原因反而被人遺忘了,馬凡因為不想繼續曝光李舟其實對席王不滿,免得惹事生非,自然趕緊順著南宮彥遞過來的台階下。
  反倒是李舟咕噥:「誰稀罕兒。」
  「喂,矮子,你叫啥來著?」小二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李舟,雙手環胸,頗有睥睨他的意思。
  「混帳,你再叫一次試試!」李舟怒道,「你個帶鳥男!」
  「小二子,不要這麼沒禮貌!」
  「李隆!」
  馬凡跟南宮彥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領會到了帶孩子的辛苦與心累,同伴啊。

  *

  南宮彥相當熱情地請馬凡跟李舟到他們南宮家專屬用膳的眾生塔塔頂,這裡裝修風格迥異於慕容家。若說慕容家是融合了異域風情,以石頭磁磚琉璃等鮮艷的色彩奪人耳目,南宮家便是以金紅二色為主調,利用木頭與織品交織出大器的空間,地上鋪著繁複秀麗的圖案地毯,天花板則是用各種美麗的金色飾邊點綴,使用的餐桌非常大,方方正正的,正中間還有會每隔一段時間變化位置的迷你版燃燒火球,但因為離得遠所以並不燙,也是相當奢侈。
  馬凡在聊天的過程中,知道小二子其實並不是南宮彥的親弟弟,是他有次出外遊歷,在一座林子中撿到的,那時候小二子並不會人類的語言,舉手投足間都像極了野生動物,包含隨地便溺標誌地盤的行為。
  「那時候家裡的毯子每一條都被他糟蹋過了。」南宮彥用一種極為懷念的語氣說,「我是家中獨子,作夢都想有個弟弟妹妹,我覺得我會撿到小二子一定是天意。」
  「令尊令堂沒打算再要一個孩子?」馬凡覺得奇怪,一般來說,這種經濟非常寬裕的家庭只要想,孩子要幾個便要幾個,哪會需要去林子裡面撿孩子?
  「家母過世了,家父過於悲痛,已經不管事了。」南宮彥輕描淡寫地說,「家父已經出家,我也許久未見了。」
  「……抱歉,我不知道這些。」馬凡歉然道,「我跟李隆……」
  「知道,才剛被慕容公子從外地帶回府中作客。」南宮彥爽朗地笑一笑,「不瞞你說,我本也有結交之意,能被慕容公子這麼器重的人才畢竟是少數,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慕容大公子特地從外地帶什麼人回來過……女人除外。」
  「而這一趟福丸轉楓圓,遭了一頓牢獄之災不說,老婆全沒了,竟然還帶回一大一小的男人。」
  馬凡乾笑幾聲,為什麼說得好像他跟李舟是大小狐狸精似的:「慕容公子確實挺賞識我……」他想了一下,在聖克伐大典時他的異稟就已經曝光了,所以應該說出來應該沒關係吧,「他發現我可以直接看懂外國的文字,我又跟妹妹走散,便提議他幫我尋人,我幫他做事。」
  南宮彥聽了,十分驚訝地看著馬凡,一副沒預料到馬凡居然這麼開誠布公的樣子。
  「怎麼了?」馬凡有些疑惑,難不成自己說錯什麼,還是後面有什麼東西?
  他趕緊回過頭,就看見李舟跟小二子放棄了拳腳交流與瞪眼比賽,反而統統變身成了餓死鬼,狼吞虎嚥到滿桌都是食物殘渣。
  「李隆!」
  「小二子!」
  兩個現役褓父很心累,看看,這什麼野生動物搶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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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3-29 23:3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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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無勇之大秦(九)

  南宮家對飲食也是相當奢侈,大長桌上愣是擺滿了菜,香氣四溢,叫人食指大動,可惜李舟跟小二子從另外一頭像在比拼誰吃得比較快似的,一陣風捲殘雲,好好的滿漢全席被整成了殘羹冷炙,兩人還沒一點自覺,腮幫子都塞得鼓鼓的,活像是倉鼠。
  「說了多少次,吃飯不要這麼沒規矩。」南宮昌輕聲斥責,「還有客人在呢。」
  小二子囫圇將嘴裡的食物咽了下去,白了南宮昌一眼:「成天規矩規矩,毛病多。」
  「不可以這麼沒有禮貌。」南宮昌轉頭,對馬凡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見笑了。」
  「不會。」馬凡尷尬地說,說起來,李舟也不遑多讓,只不過比較起來,李舟比較聽自己的話,在被馬凡叫了之後,吃飯的速度真的慢下來了,還勉強學了一下慕容蘭那種裝模作樣的吃法,但是業務不熟練,看起來頗為滑稽。
  馬凡環顧四周,有點疑惑為什麼南宮家吃飯時間人這麼少,就南宮昌跟小二子兩個人再加他跟李舟,勉強算上站在一邊待命伺候的下人也不超過十五人,以首富來說,這人數有點少了吧?慕容家不管到哪裡去都是人呢。
  「吳公子在看什麼?」
  馬凡委婉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疑惑,有點怕是不是踩到什麼家族秘辛的雷,問完忙說:「單純好奇罷了,南宮公子不必在意。」
  「沒事,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南宮昌爽朗一笑,「剛剛說過家父已經出家了對吧,但是我有許多叔伯,也有許多堂兄弟姊妹,其中不乏一些……嗯,心存歹念之人,在我坐上家主之位後遇過好幾次毒殺跟暗殺,當然了,這些事情我想蘭公子跟全公子是不會遇到的。」
  馬凡沒作聲,他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這兩人不會遇到南宮昌這種狀況,按照道理來講,人多嘴雜,又是首富家庭,其中爭名奪利的環節應該不管在哪家都一樣會有。
  「但是自從我帶小二子回來後,這些狀況都沒有了。或者說,在發生之前就被遏止了。」南宮昌笑道,「小二子的野生直覺很厲害,他能察覺百尺之外的刺客,也能分辨出食物中是否被下了毒。」
  馬凡恍然大悟,怪不得南宮昌看起來挺寶貝小二子的,不然單純以想要一個弟弟的心情來說,他感覺南宮昌也太把小二子視如己出了,原來是能保命。
  「令人遺憾的是,小二子非常討厭人多的地方,尤其是用餐時,久而久之就變成這樣,連伺候的下人都縮減成十人了。」南宮昌說,「我感覺小二子應該是想跟李小公子做朋友的,我從來沒見過他主動搭理過誰。只不過他的表達方式可能比較笨拙點,若是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兩位不要計較。」
  這話說得面子裡子都給了,馬凡也不好無動於衷,對南宮昌拱拱手道:「我也正頭疼李隆沒幾個同年的朋友,看起來小二子似乎身手相當了得,若是有空,便讓他們切磋切磋吧。」
  「那便太好了。」南宮昌舉起酒杯敬意,馬凡也不好駁人臉面,硬著頭皮正要喝,被李舟按下手腕。
  「哥哥,你不是不能喝酒嗎?」李舟蹙眉,不解地問,「幹麻不能喝還要喝?」
  「你也是那莫名其妙類的人?」小二子也過來了,嘴裡的食物殘渣還噴出了一點,「就規矩規矩人的。」
  馬凡:「……」這是什麼形容?規矩人?
  「是我欠考慮了。」南宮昌尷尬道,轉頭吩咐下人換茶上來,「不知道公子不能喝酒,請見諒。」
  「不會,南宮公子費心了。」
  「又一個規矩人,無聊。」小二子翻了翻白眼,起身又去了桌子另外一邊繼續大吃特吃。
  「你罵誰無聊呢!」李舟當場就不幹了,插腰指著小二子罵,「哥哥那是給你哥面子好嗎!」
  「他不是我哥!」
  兩人又開始對罵起來,小二子肩膀上的麻雀也啾啾助陣。
  「……見笑了。」南宮昌深呼吸一口氣,「規矩人……是小二子對於……嗯……比較講究禮節體面的人的稱呼……」
  「原來如此。」馬凡維持著不失禮貌的微笑,「小二子是個率性的孩子。」
  「就是沒家教。」南宮昌嘆了口氣,惆悵道,「現在想來,家父出家不知是否有我一份功勞,想我當年也常常將他氣得半死。」
  養兒方知父母恩啊,馬凡點頭表示理解。
  兩人並不像李舟跟小二子圍著桌子跑,而是坐在邊緣,由下人上來換菜,馬凡恍惚間竟然生出了這是兩個當父親的男人在交換育兒心經的錯覺。
  兩人相談甚歡,馬凡不期然間便聊到了他們過些時日,會去白玉鬼城幫忙掃清異獸一事。
  南宮昌一聽,驚訝地連筷子都沒握住,哐噹一聲掉在桌上:「蘭公子真讓你領隊去白玉鬼城?」
  「有什麼不妥嗎?」馬凡問道,「不瞞公子,我查閱了許多文獻,但是都沒查到什麼有用的資料,異獸分佈為何,從何而來,習性如何,文獻皆諱莫如深,蘭公子似乎也不清楚內情。」
  南宮昌沉吟了一會兒,似乎有點為難:「這個我也不好說,當年的事情似乎現在都找不太到詳細記載,如果連慕容家的藏書都……我恐怕是幫不上忙了。」
  「無妨。」馬凡忙說,反正如果真的需要,他應該可以自己『看』吧?雖然他現在看的時間都頗短,但他也看過慕容蘭以前的樣子,以二十五歲倒回去看,他可以看到九年以前,不知道之後會不會增加。
  南宮昌倒不是真的一無所知,他父親出家以前有告訴過他一些席王登基的機密,就跟白玉鬼城有關,但是當時太亂,人人都殺紅了眼,燒殺擄掠無所不在,知曉當時密案的人大部分都被滅口了,還活著的就剩下一些從那得到好處,日子過得挺滋潤的國師一掛與他們這種趁機發財的商家了。
  畢竟是家醜,南宮昌很快就將話題帶過了,另外一邊李舟跟小二子似乎也不打不相識,一起吃出感情來了,正惺惺相惜著。
  「我也覺得哥哥有時太那啥兒了。」李舟點頭,「不喜歡的人非要因為禮貌裝作喜歡,好難受兒。」
  「沒錯,阿昌也是,那堆惱人的親戚全部掃地出門不就好了。」小二子深以為然,用力拍了拍李舟的肩,那力道似乎要把李舟才吃進去的食物全拍出來。
  李舟臉色扭曲:「你故意的兒?」
  「啥故意?」小二子不明所以。
  剛剛力道有些大,李舟一時不察,往前趔趄了一下,把袖子裡面的小青給甩出來了。
  「臥槽!你還帶著蛇啊?」小二子滿臉新奇,「所以你是什麼,帶蛇男?」
  怎麼聽起來這麼不好聽呢,李舟不樂意了:「說什麼廢話,我叫李隆,這是小青。」
  兩人先是打了一架,又比吃了一頓,現在才想起來正式自我介紹。
  「我叫小二子,這鳥我不知道給他取個啥名字,阿昌取的我又不喜歡。」他說,「他把我帶大的。」
  李舟這下稀奇了:「你說你是鳥帶大的,就這隻麻雀?」
  「是啊,厲害吧!」小二子不無驕傲地說,「我打從記事起他就帶著我了,食物都是我倆一起抓的!」
  李舟點點頭,想起什麼似地一臉驚恐:「等等,鳥吃蟲子的吧?你跟著他一起吃蟲子長大的嗎?」
  馬凡在一旁捂臉,李舟什麼時候可以學會問對問題……
  「挺好吃的啊!」小二子奇怪道,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不過來阿昌家之後就不好吃了,真怪。」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吃過好吃的,自然就不會想去吃沒有烹調過的、呃,蟲子了。
  「時間過得真快,兩位下午選了什麼課?」南宮昌問道,「我跟小二子要去上文化課,個人非常推薦喔。」
  「李隆要去學醫,我是去上異獸研究。」馬凡說,「希望去白玉鬼城的時候能派上些用場。」
  「那麼冷僻的課,吳公子真是有心了。」南宮昌一臉同情,不知道是誤會了什麼,「那麼,有空再聚吧。」


  馬凡本來以為這麼冷僻的課程大概就他一個人上,萬萬沒想到已經有人等在那破舊不堪的教室了,是那個一直盯著他看的蘇府姑娘。
  「喂,你就是玄卿哥哥帶回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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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4-1 23: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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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無勇之大秦(十)

  馬凡愣了一下,玄卿是指慕容蘭吧?
  「請問妳是……?」
  姑娘笑了一下:「我叫蘇樂雅,跟你們一樣,也是第一次來東昇堂上課。」
  「呃,你好。」馬凡尷尬又不失友善地打了聲招呼。
  「你嘴好笨喔,怎麼被玄卿哥哥撿回來的?」蘇樂雅有些嫌棄道,「玄卿哥哥都會說好聽話。」
  「我自然比不上慕容公子。」馬凡承認得痛快,他又不像慕容蘭閱女無數,自然不會哄女人,雖然眼前的姑娘看起來也大不了李舟多少,看起來應該十五、六歲左右。
  「嗯哼~」蘇樂雅圍著馬凡轉了一圈,上下打量,「玄卿哥哥真捨得給你花錢,這布料是慕容本家的人才能穿的呢。」
  她這是什麼意思?吃醋慕容蘭沒送給她這種料子的衣服?還是暗示他身份不配?馬凡維持著表面的微笑,心裡已經考慮了一堆雜七雜八的事情了。
  「我瞞著我姊姊偷溜過來的,真不知道你選這堂課幹麻。」蘇樂雅說,「異獸研究,研究這東西幹麻?異獸直接殺掉就好了呀。」
  「呃,就是一點個人興趣。」馬凡不想跟一個陌生人說太多自己的想法,這姑娘感覺非富即貴,貌似跟慕容蘭交好,現在孤男寡女的,他得小心避嫌。
  「你的興趣還真奇怪。」蘇樂雅說,「啊,老師來了。」
  來的老師挺年輕,對比剛剛上課的老頭子,可謂是風度翩翩,一席長白衫,懷裡拽了把拂塵,頗有點絕世而獨立的味道。
  「居然還有學生選這堂課,真讓我意外。」老師說,「很好,你們夠種,老師喜歡。」
  馬凡看了看周圍,依然是他來參觀時的破敗腐臭樣,一旁的蘇樂雅大概因為是女孩,一直都在教室外不肯進來,摀著口鼻問道:「老師,我們不能換一邊上課嗎?」
  「不能,要上就進來,不上就離開。」老師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回答十分冷酷,「給妳三秒鐘考慮,一、二……」
  蘇樂雅顯然是不能激的,她貴為蘇府千金,從來沒人這麼不把她放在眼裡,哪怕是私教也對她客客氣氣的,一下子就怒氣沖沖一腳踩進來了:「喂,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吧,說話怎麼……」
  「兩個都是新生,所以我們長話短說,異獸研究就是研究異獸的,你們至今為止遇過幾次異獸潮?」
  「……沒有。」蘇樂雅哽了一下,她是宰相千金,自然沒有遇過。
  「有過幾次。」馬凡將在福丸遇上的異獸跟在楓圓遇上的狼群給大致交代了一下,以及去莫雪目睹的幾種異獸跟異稟,換來老師感興趣地一邊抬眉。
  「你的經歷挺奇特啊。」老師說,「有空我們再聊聊吧,先說說看為什麼異獸裡面有核心?顏色的代表?」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而且位置還都不一樣。」馬凡說,「但是顏色代表聽說是綠色的純度越高,價格也越高。」
  「嗯,確實是如此,從異獸挖出來的核心,不管是什麼顏色都可以用於異稟武器的開發,這點你們知道吧?」老師說,「只不過純綠色開發出來的異稟武器,殺傷力也越高,各方面性能都比較強。」
  「那就是異稟武器的研究範圍了,照理來講,這堂課應該跟異稟武器合在一起上的,不過嘛……朝廷那堆腦殘只顧著自己,顯然是不會在意學生教育的。」老師揚起一抹不屑的微笑,「異獸研究,自然需要有異獸,為了安全,規定都要是屍體……但是屍體有個屁用,那是默家的專業,不是我們要鑽研的。」
  「我們要理解的是,異獸的生活習性,從何而來跟繁殖方式,以及異獸為什麼吃人,是否有其他肉類可以替代,飲食方式可否改變,因為已經有不少人家證明了異獸是可以馴養的,如果我們能夠把他們出現的來源搞清楚,那麼獸潮造成的損失就可以大大降低。」
  馬凡至此已經對這位年輕老師頗有好感,這就是他想要知道的。一旁的蘇樂雅則是聽得一愣一愣的,像是完全沒想過這些,一副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模樣。
  「所以,我們直接去異獸的棲息地。」老師說,「你們有異稟嗎?有的話是什麼?」
  「沒有,但是我會劍術。」蘇樂雅驕傲地拍了拍自己繫在腰間的柳葉劍,「而且我速度很快。」
  老師不置可否,將目光移到馬凡身上。
  「呃……我是有異稟,但不是殺傷類的,我能看懂外國文字。」馬凡說,「主要就是幫慕容公子處理一些外文契約。」
  蘇樂雅因為已經從家裡知道馬凡的大致狀況,因此並不驚訝,但是老師是第一次聽說,看馬凡的神情也開始帶上了一點探究。
  啊,這能力果然很罕見嗎?
  「行吧,雖然能看懂外文的人很稀有,但都是等等派不上用場的異稟。」老師只看了一會兒就收回了目光,嚴肅道,「等等我只要求你們不要出聲,懂了嗎?」
  「老師,我們去哪裡啊?異獸的棲息地,不會是白玉鬼城吧?」蘇樂雅心直口快,這附近只有那裡有異獸盤據,所以她自然就只想到那裡了。
  「沒錯,我們去聲羅門。」老師說,「你們年紀小不清楚,白玉鬼城很大的,一堂課的時間大概只夠去聲羅門觀察那些異獸。」
  「那我們現在出發?」蘇樂雅左看右看,有些不滿,「如果只是進來說這些話,幹麻還要我進來呀,現在不也得去駝獸場挑運獸嗎?」
  「因為我沒打算讓其他人知道,我打算帶你們實地考察,省得那堆老頭子囉唆。」老師說,「現在,抓好我的拂塵。」
  兩人聽話地抓住了拂塵,周圍的景色以他們為中心開始扭曲,瀰漫鼻尖的惡臭也隨之消散,眨眼之間他們便換了地方。
  「瞬間移動?」蘇樂雅瞠目結舌,「好酷啊!」
  馬凡也相當訝異,他目前為止沒遇過這種異稟,用來逃跑真的太方便了。
  「不然怎麼帶著你們移動。」老師不無驕傲,但依然仔細叮囑道,「我們現在在聲羅門附近,等等就會靠近異獸群,注意,不要引起他們的注意。」
  兩人連忙點頭答應。
  跟著老師走了一小段路,馬凡發現這裡其實算是一座荒廢的廣場,之所以會注意到是因為他們踩的並不是純粹的土地,而是被人研磨過的石磚,雜草就是從間隙長出來的,而他們的目的地聲羅門形似鳥居,只不過爬滿了藤蔓,上面還開了一些不認識的小碎花。
  「準備進去了。」老師沉聲說,「連呼吸都給我放輕,聽懂沒?」
  兩人立刻點點頭,情不自禁地憋住了氣,躡手躡腳地跟著老師進入了聲羅門。
  而就在他們踏入門內的那一瞬間,馬凡明顯感覺到空氣變得十分沈重,肩膀有如被壓了千斤頂,寸步難行。他心中驚駭,卻還記得老師的吩咐保持安靜,只用眼神去問到底怎麼回事。
  蘇樂雅更慘一點,她像是有人按著她的頭往下,差點跪倒在地,不像馬凡還能直著身體。
  老師不慌不忙地從懷裡拽出一張紙:「適應一下就好,異獸的棲息地有時候連空氣都不正常,我們再往前走一段。」
  ……問題是別說一段,他們連一步都走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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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4-5 23:2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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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無勇之大秦(十一)

  老師那紙上畫著一隻似獅似虎的動物,直接給他們講起了課:「這是異獸獅子虎,你們現在動不了的原因可能是因為牠在使用異稟,牠的異稟是控制範圍內的重力,給敵人造成威脅,從而方便自己捕獵。」
  「那牠現在會來攻擊我們?」蘇樂雅恐懼道,她從來沒有動彈不得過,這無疑帶給她巨大的精神衝擊。
  原來在異獸面前,她毫無反抗之力。
  「不會,牠想攻擊的話,在你們進入的一瞬間就會被壓成肉餅。」老師平靜地說著十分恐怖的話,「我跟牠是老相識了,牠知道是我帶來的人,不會怎樣的。」
  「這還叫不會怎樣?」蘇樂雅不可置信道,「我都快被壓死了!」
  「但實際上妳已經走了三步。」老師鼓勵道,「加油,看到那顆樹沒有?走到那裡就可以休息了。」
  馬凡的狀況比蘇樂雅好一點,但是也十分艱難:「老師,走到那裡的話就沒有重力了嗎?」他的兩隻腿快被壓垮了,蘇樂雅明明是女生居然還可以站著,雖然腰彎了下來,但也挺厲害了。
  「哦,會再加一點五倍。」
  馬凡頭上浮現大大的三個驚嘆號,而蘇樂雅則是氣哭了:「你怎麼可以這樣騙人?」
  「騙人不好嗎?」老師不答反問。
  「當然……不好!」蘇樂雅咬著唇,聲音都在顫,腳基本只能用拖行的,因為重力下她所有力氣都花在不跪下去了。
  「是嗎?那萬一將來有人騙妳呢?」
  馬凡覺得這老師好像在試探什麼,但是他也沒心思去問,他的情況也不太妙,他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往那顆樹移動了,但是原地不動更難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誰騙我,我就、就打他!」蘇樂雅憋著氣,眼角還有淚,這是她能想到最狠毒的威脅話語了。
  小姑娘胳膊那麼細,怕是打了也不怎麼疼。
  老師不置可否,在兩人大汗淋漓心中狂奔萬隻羊駝的怒罵下,悠哉地走到了那顆樹下乘涼:「你們什麼時候過來,我們就什麼時候正式上課。提醒一下,沒有我的幫助,你們回不到東昇堂。」
  那下一堂課就泡湯了,馬凡一點都不想在第一天上課的時候就遲到或是缺席,咬牙繼續往前走。
  蘇樂雅顯然也一樣,小姑娘都被這個不按牌裡出牌的老師氣哭了,還是死命撐著,邁著好像不是自己的兩條腿往那顆樹下移動。馬凡比她早到幾步,一到樹陰下他就發現重力消失了,身體也終於可以挺直了。這個發現讓他歡欣鼓舞,情不自禁地對蘇樂雅喊道:「這裡沒有重力,加油!」
  蘇樂雅聽了,快要花光了力氣似乎有了一絲絲回復,她五官都扭曲在一起,看起來十分恐怖,可以看到她正在擠出最後一點力氣往他們這裡走過來。
  當蘇樂雅好不容易也來到樹蔭下後,她十分沒有淑女形象地癱倒在地,呼吸急促,喘得像是剛剛從殭屍群中死裡逃生過。
  「恭喜兩位,通過第一堂隨堂考。」老師給他們兩人拍了拍手以示鼓勵,「給你們休息一下,等等上課。」
  「你不是說這裡重力會加強一點五倍嗎?」馬凡緩了過來,問道,「騙我們的嗎?為什麼?」
  「我最喜歡學生問為什麼,不質疑不發問的都是廢物,因為他們從來連自己活在什麼樣的世界裡都不知道,也完全不想去搞清楚。」老師拍了拍馬凡的肩膀笑道,「我來回答你我為什麼騙人,因為我想看看以你們兩人的身份,會對我這種無禮的教學方式有什麼反應,我才能知道之後要不要盡全力教導你們。」
  「蘇小姐,妳剛剛說了,要是有人騙妳,妳就打他,那妳現在可以打我了。」老師說,「哦,還有吳公子,你剛剛一直沒什麼反應,現在你可以說一說你的感想,或是想要的補償方式。」
  「什麼呀,我才不會因為這樣打老師,雖然我真的好想打你。」蘇樂雅抱怨道,「你搞這種隨堂測驗,就不怕自己被東昇堂趕出去嗎?」
  「不怕啊。」老師老實道,「也不是沒有異獸研究的老師被趕出去過,我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上一任的異獸研究老師也被趕出去了。」
  「考慮變換一下教學方式怎麼樣?」馬凡真心提議道,「這個太嚇人了,會讓很多本來有興趣的人打退堂鼓。」
  「那就正好幫我篩選掉,我也不是每個學生都願意教導的。」老師說道,「有些人求我教,我還不屑教呢。」
  言語之間透著一股輕狂,馬凡不好做評價,輕輕咳了聲:「老師,我們可以上課了。」
  「抬頭看。」老師指了指枝葉茂密的大樹上方,兩人順著老師豎起的食指看去,赫然發現一隻獅子虎正盤據在上面,尾巴垂在空中一甩一甩的,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蘇樂雅本來積攢站起來的力氣又全被嚇了回去,一屁股跌坐在地,驚恐地指著那隻獅子虎,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不用怕,他不會真的傷害我帶來的人。」老師說,「這是我老師好不容易……嗯,獲得信任的一隻異獸,運氣很好,他算是這附近異獸的老大,所以只要我們不傷害他們,他們也不會傷害我們。」
  似乎是要應証老師說的話,獅子虎跳了下來,晃著尾巴慢悠悠地走了,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了。
  「跟上去。」

  三人一路跟著獅子虎,馬凡覺得他們似乎來到了非洲草原或是類似的地方,很多看似平常的草原動物都棲息在這裡,馬凡一眼掃過去,大部分都是羊、鹿、牛……還有一整群土撥鼠。
  「異獸跟異獸之間不會有地盤意識嗎?」馬凡問道,「他們不會為了狩獵或是什麼打起來嗎?」
  馬凡這麼問是有依據的,因為這片草原一派祥和,跟之前遇過的異獸明顯不同,他遇過的火猴異狼等都有很明顯的殺氣,這裡沒有,而且周圍環境也看不到遭受破壞的痕跡。
  「很好的問題。」老師說,「除了水源,這裡的異獸只吃瓜果,不吃人。」
  「怎麼會?」蘇樂雅脫口而出,「就算是馴養的異獸,也得要有紅肉養著他們,不然時間久了,牠們吃人的本能就會復甦,這群異獸怎麼會不吃人?」
  不用管是肉食性動物還是草食性動物,異獸之所以被稱之為異獸,除了擁有異稟之外還有一個條件便是會吃人。
  「這就是我們要研究的重點,不過我先讓你們思考幾個問題:如果異獸可以不吃人,那為什麼朝廷不讓我們放開研究?在已經有成功馴養異獸的前提下,為什麼異獸造成的災害還是那麼嚴重?而獸潮加劇的原因為什麼朝廷不肯詳細調查?」
  馬凡對老師一連提出的幾個問題有大致的答案,畢竟他跟謝君憐相處這麼久了,也能從一些細節證明這個朝廷高層是有問題的,只不過他始終覺得自己一旦找到妹妹就會離開這個世界,所以並不是非常關心。
  說起來慕容蘭不知道有小芳的下落沒有?
  另外一邊蘇樂雅倒是非常認真地思考起來:「這些我沒想過耶,是不是朝廷也沒想到?我回去跟我父親提吧,他是宰相,肯定可以——」
  「那恐怕這就是我教你們的最後一堂課。」老師聳聳肩說,「蘇小姐,你父親是宰相,但是也才坐上這個位置不久吧?五年?說真的,他能做的事情相當有限。」
  「胡說。」蘇樂雅不服氣道,「我父親的位置可是離席王僅有一步之遙的大位耶!」
  「恐怕蘇小姐壓根就搞不清楚大秦朝廷如今的編制單位吧?」老師挑眉笑道,「吳公子,你怎麼說?」
  猝不及防地,馬凡傻了。
  怎麼說……他也不知道啊?若是要做生意走海關要打點的部門他可能還可以說出一兩個,可是他比蘇樂雅還要不熟大秦的編制單位,他要怎麼說?
  而且這堂課不是異獸研究嗎?政治思想課不是早就結束了!
  本來只是想好好觀察這些異獸,免得之後帶隊凸搥,結果突然發現這裡的異獸壓根就不吃人,不吃人自然也沒有清掃的必要。他還在煩惱要怎麼回去說服慕容蘭親自來看看情況,或是要怎麼跟這裡的異獸建立友好信任的關係,請他們搬去別的地方,結果又一道隨堂考砸下來。
  東昇堂的第一天,馬凡就兩個字:心累。
  唯一的收穫大概是結識了南宮昌跟小二子吧。
  「看來慕容公子身邊的新紅人也不清楚啊。」老師也不在意馬凡的沉默,「既然這樣,我就直接給你們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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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4-8 23:3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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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無勇之大秦(十二)
  老師在紙上畫了相當簡單的概念圖:「一般來說,最為民眾所熟知的就是皇帝,是由麒麟選出來的,麒麟由於可以有效減少異獸災害,在大秦傳承中被默認是道法正統,所以他選出來的人就會被列為皇帝,大家也心服口服。
  不過呢,在皇帝之上還有一群國師,國師正常來說只會給皇帝提供國家政策的建議,但是在席王這一代開始之前這一群國師慢慢掌控了軍權,這先按下不提;皇帝手握監察與否決權,下有宰相報告四大院門的重大政策,首先是行政門──這個基本掌握在慕容家手中;」老師看了一眼馬凡,「司法門──楊家,立法門──默家,考試門則是落在南宮家。這四大院門本來該受左右宰相管轄,但實際上他們並不受控。」
  所以宰相就是皇帝推出來牽制用的擺設吧,怪不得老師說蘇樂雅的父親就算是宰相也沒用。馬凡很快想通了這一點,但是蘇樂雅顯然沒有那麼敏銳的政治嗅覺,一來她被保護得太過天真,二來她的見識不夠廣闊,凡事都不會想得太過複雜。
  「怎麼會不受控呢,有法律依據呀,他們得按法行事的。」
  老師笑了:「照理來說是這樣,但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全是有道理的啊,蘇小姐。」
  官商勾兌,換取最大利益,馬凡自然知道有些人為了利益、為了權勢,什麼骯髒下作的狗屁之事都能幹得出來,但蘇樂雅不服氣:「怎麼會呢?沒道理的,大家都得守規矩,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
  「那不是重點。」老師打斷她,「重點是人,是人在什麼情況下採取了什麼行動,而不是死板的規矩或是法律。」
  「如果你今天看到異獸正在吃人,你為了救人攻擊異獸,結果卻錯手將人殺死了,你是不是犯下過失殺人罪了?」
  蘇樂雅目瞪口呆:「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但這個屬於特殊情況,可以從輕量刑的吧?」
  「是啊,照理說是這樣,但目前被楊家把持的司法院……」老師哼笑了一聲,「那可是真太靈活了,特殊情況的定義完全由他們說了算。他們生產異稟武器的工廠裡面就有多少特殊事故?」
  馬凡又立刻意會了:吃案。
  「先讓你們對大秦現有的情況有個基礎認知,你們才有辦法正確觀察異獸。」老師說,「之後會有很多機會實地實習,我會帶你們去現場觀察,我要你們親眼見見各類異獸,紀錄他們的生活、外貌、攻擊方式等所有你們能想到的東西。」
  「你幹麻不直接告訴我們呢?」蘇樂雅疑惑道,「這樣我回家還可以複習呢。」
  「直接告知答案是最愚蠢的教學方式。」老師拒絕道,「我只會教導你們觀念,但是從中觀察到的東西都是屬於你們的。」
  馬凡倒是很喜歡這樣的方式,不過在老師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神很不禮貌地一直在飄向其他異獸,若不是體積有異,這些異獸感覺跟平常的禽獸也差不了太多。
  接著老師就放開讓他們兩人自己去觀察異獸,馬凡不敢靠得太近,離得很遠,而蘇樂雅可能是初生之犢不畏虎,通過重力考驗後很快就重振了精神,有幾次都好奇地想要靠近獅子虎,被瞪視警告,但並沒有施壓的樣子。
  感覺就跟家裡養的貓差不多……而且好像更通人性一點。
  馬凡自顧自地走了一段,在另一處草叢中發現幾隻松鼠居然在穿裙子!
  雖然只是一塊碎布綁在腰際上,但足夠震撼了。
  被馬凡看見後,幾隻松鼠尖叫幾聲摀著臉跑走了,活像是被人欺凌的良家婦女。
  為什麼?異獸也穿衣服?
  之前才感受過的重力立即重襲而來,馬凡反射性地摀住眼睛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無形的壓力這才解除,馬凡鬆了一口氣,恍惚間居然有種不小心偷看到人家妹妹洗澡的錯覺,真的非常尷尬。
  蘇樂雅聞聲跑來,好奇道:「你嚷什麼?」
  「就……看到幾隻松鼠在穿衣服,覺得稀奇。」馬凡老實道,見老師慢悠悠地跟在身後,好奇道:「異獸也穿衣服?」
  「異獸為什麼不穿衣服?」老師反問,「衣服只准人穿嗎?」
  「我不是那意思……」他本來世界也有很多寵物服,他對動物穿衣服一點意見都沒有,「我只是沒見過這麼聰明的松鼠。」
  「松鼠的異稟是穿衣服?」蘇樂雅稀奇道,「好有趣的異稟喔,我可以抓幾隻回家養嗎?我可以準備漂亮的衣服給她們穿。」
  「你覺得呢?」老師問馬凡,「那是她們的異稟嗎?」
  「我覺得不像。」馬凡抿了抿唇,「有點像是……呃,我說不好,感覺她們就是想穿而已,無關異稟。」
  「怎麼可能,沒有異獸會穿衣服的啦。」蘇樂雅信心滿滿,「這裡又沒有馴養人,他們除了是異稟外哪可能會。」
  馬凡:「但是異稟是穿衣服也很奇怪啊,照理來講不都是自然系比較多嗎?這算什麼?」
  「人為系?」蘇樂雅脫口而出。
  不知怎麼戳到老師的笑點,只見老師哈哈大笑幾聲:「你們兩個很有趣啊,這樣吧,今天的作業就是觀察那群松鼠有沒有異稟。我是指除了穿衣服外的異稟。」他對蘇樂雅補充道,「還有她們在哪裡穿、都是什麼時候穿、穿完之後的行為舉止跟之前有什麼不同,統統是妳的觀察範圍。」
  「吳公子,你的作業是要查出這群松鼠有沒有其他異稟。好了,這堂課大概還有一個時辰,你們抓緊時間。」
  馬凡跟蘇樂雅面面相覷。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他們就目睹了這群松鼠出去覓食、摘野果、甚至還會捧著小裙子放種子,然後挖土掩埋。
  雖然不知道松鼠本來的習性是什麼,但就算會摘果子,也絕對不可能種地吧?馬凡看得很清楚,有一隻松鼠挖洞、另外一隻撒種、第三隻從指尖裡面澆水!
  當然目瞪口呆的不只馬凡,還有蘇樂雅:「這、這是……?」她再天真也知道水系跟土系才是松鼠的異稟了。
  馬凡覺得這裡的異獸對人的傷害性不大,如果可以溝通合作,他們甚至可以把這裡改良成農田或是草原供牛羊吃,土地效益更高。
  老師在另外一頭喊他們:「喂、時間到了,走了。」
  馬凡跟蘇樂雅又看了闔家歡樂的松鼠一眼,匆匆向老師跑了過去。老師也不問他們觀察到了什麼,二話不說就直接帶他們瞬移了。
  眨眼之間,他們已經回到了東昇堂那間破舊發臭的教室。
  「怎麼樣,觀察到了什麼?」
  「他們的異稟不是穿衣服。」蘇樂雅氣悶地說,但語氣也帶著一絲疑惑,「為什麼他們感覺那麼像人?」
  馬凡心中喀噔了一下。
  他知道白玉鬼城在十幾還是二十幾年前,有一場巨變,但是所有文字記載都對此諱莫如深。
  蘇樂雅看年紀應該壓根不曉得這段歷史,李舟的師父不曉得有沒有對他提過,或許回去問一下謝君憐?
  「感覺像人,怎麼說?」老師對蘇樂雅的觀察感想不置可否。
  「就、很像一般農家在春耕的感覺……我看戲時有看過。」蘇樂雅說,「就那什麼種田……要鬆土什麼的……」
  「那你呢,有什麼感想?」老師不回答蘇樂雅的問題,轉向馬凡問道,「既然蘇小姐說像人在種田,那你呢?」
  「我感覺也像。」馬凡說,頓了一下,不太確定地總結,「有點像是披上了一層獸皮的人。」
  老師的眼神閃了一下,他哈哈大笑:「很有趣的論點,以後多看看吧,下堂課開始我們就會跟著討伐隊一起現場實習了。」
  「……什麼?」蘇樂雅大驚失色,「我們才只上過一堂課,還什麼都沒學到,直接上場太危險了吧?」
  她瞬間憶起剛剛由獅子虎散發出來的恐怖威壓,要不是對方並未想傷害他們性命,她就要死在那裡了。
  「不會讓蘇宰相的女兒跟慕容公子的紅人受傷的。」老師笑著保證道,「放心,別的不保證,逃命肯定第一。」
  馬凡總覺得老師這話中的稱呼有股戲謔的諷刺意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他突然看到眼前的老師變得更加年輕,旁邊還有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捧著一捲書朗讀,顯然是在教學,但是場景變化很快,突然男人身邊冒出更多人,男女老幼皆有,他們本來在嘶吼什麼,但是很快一陣陣雷擊劈在了他們身上,有幾個人當場被霹得灰飛煙滅,連點碎屑都不剩,有幾個扛過了幾回攻擊,但是站立不穩。最終剩下來的人,無一例外都在原地獸化了。
  碎片式的播放讓馬凡搞不清楚這代表什麼,只能知道老師的過去肯定不簡單,那樣大規模的人數竟然僅憑幾道雷就幾乎消滅了……而還能見證這段歷史的老師可能是那次災難的倖存者。
  「啊,請問老師貴姓?」馬凡問道,他想之後也許可以拜託慕容蘭查查看。
  「我沒姓……姑且稱我安老師吧。」老師笑道,「反正個人的名字一點也不重要。你們該去準備下一堂課了。」
  「安老師再見。」蘇樂雅打完招呼就迫不及待地衝出去了,教室真的好臭,她才不想多待啦。
  馬凡打過招呼,也慢吞吞地往下一間教室移動了。
  他的下堂課,是異稟武器製造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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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4-12 23:4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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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無勇之大秦(十三)

  一早送走了馬凡跟李舟,慕容蘭心煩意亂,忐忑不安地來到慕容槐房中,眼神不經意看向了密道的入口。
  「別看了,裡面的女人我已經處理完了。」慕容槐冷冷道,「現在我們來好好說說這件事,包含你跑去地下室的事情。」
  「處理……完了?」慕容蘭愕然道,「這是、什麼意思……?」
  「餵去給異獸吃了。」慕容槐不耐煩道,敲了敲桌子,「本來那群女人要是能多生幾個孩子……全給你毀了。」
  「父親……您在,說什麼……?」慕容蘭僵硬地問,「生孩子?被我毀了?」
  「我又不是無聊才到處抓女人,你以為偺們家幹什麼的,她們要是多生幾個孩子,青樓就能多幾個小官跟妓女,還能當成賞賜給手下做獎勵,成本這麼低的買賣別跟我說你不會算。」
  「可是徐瑩不是奴隸,她父親是大夫。」慕容蘭茫然道,「她不是賤籍……」
  「那又如何。」慕容槐不當回事,「是不是奴隸,我說了算,她就是在路邊被我撿到的一個女奴,唯一的長處只有那張還算能看的臉。」
  但是再好看的臉,在那種糟糕至極的環境下也變得醜陋灰敗,慕容槐很快就做出了割捨,更別提那女人似乎還對慕容蘭造成了不好的影響了,所以他動手起來毫不猶豫。
  「父親,我們……這犯法……」慕容蘭蒼白地說,「我們不是從奴隸裡面挑人的嗎?」
  「當然不是,這也是我今天要跟你說清楚的一點。」慕容槐的臉色也不好看,「我本來是打算慢慢來的,沒料到……算了,我先跟你從那寶袋講起吧。」
  慕容蘭拿出乾坤袋,至今為止他都不懂這袋子有什麼特別的,但既然慕容槐說了他是傳家寶,那就一定有珍貴的地方。
  「這袋子,是被封印的異稟武器。」慕容槐說道,「這是我從我大哥手上接過的。不誇張地說,有了這個寶袋,就等於是擁有了一支私人大軍,只不過至今為止,沒出現多少識貨的人。你帶回來的謝君憐是第一個認出它的。」
  「只要可以使用它,就能夠呼風喚雨,別說大秦首富,慕容家成為世界主宰都不在話下。」
  慕容蘭震驚,難怪之前慕容槐要求他對認出此袋的人禮遇,原來是因為有此價值。可是,那為什麼在地下室曝光後,慕容槐的態度就變了呢?
  「但是知道這袋子的價值、或是使用方法的人,絕對不能知道地下室的祕密。」慕容槐冷冷地說,「說準確一點,任何人都不該知道地下室裡面關著玄武。你知道玄武是麒麟的座下使者吧?」
  麒麟主要是壓制大秦中央王都的異獸潮,四方大城則是交由青龍、玄武、朱雀、白虎負責,但是在幾十年前的政變後,被清王賜封的四方諸侯王爺被殺,四神獸也不知所蹤,慢慢地現代年輕的一輩已經不太知道這些事情了,僅僅知道麒麟而已。
  「當年革命的時候,死了很多人。」慕容槐道,「而我趁亂將玄武壓制在此,這本是我跟陛下之間的祕密。陛下雖然表面盛寵楊家,但同時也防著他們。哪天陛下需要的時候,就會從我這裡要走玄武,對外聲稱神獸重新出世,賜封北亭侯,削弱楊家。屆時,我們將不再是單純的商人,而是正經的皇家人了。」
  「可是、異獸潮氾濫成災,現在放玄武出去的話至少可以少死一些人啊……」慕容蘭想起自己被一群異狼團團包圍的惡夢景象,心有餘悸道,「這樣扣著玄武,百姓……」
  「我就說他們對你產生了不好的影響。」慕容槐打斷他,「多死幾個人算得了什麼?重點是我們必須站對方向,這是政治問題,而不是民生或是安全問題。你以前腦子可沒這麼不好。其中的利害關係,你應該算得清楚。」
  慕容蘭低頭不語,他當然算得清楚,就是因為算得太清楚了,他才感覺到某種巨大的荒謬跟滑稽。
  他想著他之前對謝君憐一群人吹噓著大秦有多麼美好、強盛,百姓安居樂業,黎蔄那老頭根本是在胡說八道,結果現實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那老頭唱得一點都不錯。
  他家是可以強搶民女、肆意輕薄,用後還可以殘忍地丟給異獸當作餌食的,喪盡天良之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家,讓他從小錦衣玉食,自我優越,打從心底瞧不起家世不如他的所有人。
  「父親……您從小不是教育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嗎?」慕容蘭低聲道,他感覺他的世界在坍塌,「我們……我們停手吧?這樣……」
  「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另外一件事。」慕容槐說,「過去那些教導你的東西,全都扔了,都是狗屁。」
  慕容蘭沒有說話。
  「不幹這些骯髒事,你以為慕容家有得了今天?權勢金錢本就是靠著犧牲他人往上爬的。」慕容槐說,「蘭兒,你是我從小帶到大的,花在你身上的心力也比芸兒多,別再讓我失望。」
  「芸兒……芸兒跟我一樣不知道嗎?」慕容蘭抬頭問道,儘管他也不曉得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答案。
  「自然,我本想瞞著你們直到陛下封你為北亭侯的。」慕容槐頓了頓,「但是你既然提早知道了,楊家那邊不用我說,嘴巴閉緊一點。」
  「連芸兒也不能說嗎?」慕容蘭試探道,「他好歹也是慕容家本家的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不就是想要聯合芸兒來箝制我嗎?」慕容槐笑道,只不是眼神中盡是冰冷,「以芸兒那性子,只會去青樓說長道短,弄得人盡皆知,到時候,你可就不是單單淨身出戶那麼簡單了。」
  「你以為,席王會放過知曉玄武存在的人嗎?」慕容槐拍了拍慕容蘭的肩膀,「聽爹的話,繼續玩你的女人、賺你的錢,一切都和往常一樣沒有變化,當一個一無所知的棋子,這才是在大秦的保命之道。」

  *

  馬凡對異稟武器製造學很感興趣,他知道異稟武器是用異獸的核心煉製而成的,但是他的眼鏡絕對不是,更偏向謝君憐說的是自己醒了過來,但是似乎也不那麼像。
  一般常見的異稟武器之所以只有異稟者能用,在於異稟者跟武器之間的共鳴率,當共鳴率超過百分之八十,異稟武器就會認主,若是在認主之前其他共鳴率不足的使用者就無法發揮其百分百的效果。
  比如火系的異稟武器,當主人出現前它就只能噴出比打火機還弱的火苗,一捏就能熄滅,在使用上堪比不存在。
  但是一旦認主,那火系的異稟武器視核心等級而定,有可能造成十級火災。
  馬凡迅速翻完了課本,教授這門課的也是一名年輕人,看起來跟安老師差不多。
  「雖然有新同學,但是我們繼續上一次的進度。」老師說,「之前沒有上過課的自己想辦法跟上啊,我才不管你是哪家的少爺小姐,誰都沒辦法勉強我重複已經講過的課。至於舊同學,跟不上那是因為你蠢。蠢就不用學了。」
  馬凡:「……」這老師真個性。
  「好了,上一次我們教到核心的煉化,在測試屬性的時候,我們會透過觀察色澤、透明度等來確認等級高低,等級高的才會進一步測試,不然一般普品都會直接熔掉,等級比普品更差的,做出來的東西就跟一般的武器沒什麼不同。」
  「好了,現在我們來講講高級武器要怎麼製作。」老師說,「各位知道每個異獸的核心長得也不一樣吧?圓潤光滑的球體可以用作於比較靈巧的武器……」
  馬凡認認真真地記下了一節課的筆記,但是他最後還是沒搞清楚他的眼鏡是怎麼回事。
  下課後,馬凡將眼鏡摘了下來揉了揉眼,心想不然還是回去問問謝君憐吧,他們都這麼熟了,這種武器製造的話題,他應該願意說多一點了吧?
  就在他發散思維的時候,他猝不及防地透過眼鏡,看見了自己的妹妹馬月芳,站在了一棟青樓面前。
  霎時間,他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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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2-4-15 22:5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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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無勇之大秦(十四)

  馬凡直接招來一個慕容蘭派來伺候的小童,焦急地問:「那個仙樂坊在哪裡?離這裡多遠?」
  小童雖然驚訝馬凡如此猴急,這是上課太悶上出欲望來了?但還是相當盡職地回道:「飛過去的話,大約不到半個時辰,只不過降落後還得再走一段。」
  「你帶我去,動作快點。」馬凡立刻說。
  「不用帶李小公子一起嗎?」小童問完,立刻想給自己賞一巴掌,年紀不對呀,吳公子自然不用帶著李隆了,帶了也是白搭。
  「不用帶,幫我傳個話就好。」馬凡催促道,「動作快。」


  所以李舟接到消息的時候,他已經暈頭晃腦地上完兩堂人體穴位課了,好在這些東西他師父有教,用在打架上有奇效所以他學得特別快,都是些他已經知道的穴位跟用處,聽著聽著就開始打盹了。
  但是他在聽到消息後,瞌睡蟲立刻跑光了:「我也要去!」
  「但是吳公子已經出發了。」負責傳話的小童為難道,「這樣跟過去,吳公子不會生氣嗎?」
  在小童的想法中,吳語,也就是馬凡,之所以走得那麼急,就是為了逍遙快活去,而李隆年紀又不到,跟過去打斷人家好事,到時候一通怪罪下來,豈不是帶人過去的自己倒楣?
  「不會啦!哥哥他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兒。」李舟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少廢話啦,走吧!」
  說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往飛鳥休息區跑去。小童見攔不住,只好摸摸鼻子一起跟上,心中思忖著反正李隆也不認識路,到時候自己亂帶一通糊弄過去得了。
  李舟高高興興地騎上大鳥,歡呼一聲,騰空飛去,速度帶感,讓他剛剛在課堂上的萎靡一掃而光。
  這種自由飛翔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馬凡落地後,跟著小童來到了仙樂坊,這裡跟其他地方不同,女子極多,按照慕容蘭的說法,正常一般人家的女子不會上大街拋頭露面,只有接客的妓女才會,所以這規模……
  「這便是慕容家最得意、也最重要的產業據點之一。」小童在馬凡耳邊悄聲說,「這裡的姑娘都是極品,相貌、學問、床事技巧都是一等一的,吳公子偏好哪一型的?」
  「……我不是來嫖的。」馬凡咳了一聲,這大門紅得氣派,穿著裸露的女子絡繹不絕,服飾風情各不相同,馬凡甚至還能看到幾個莫雪輪廓的面孔,規模很大。
  「是是是。」小童應聲,「吳公子自然不是來嫖的,是來視察產業狀況的。」
  馬凡:「……」算了,爭辯這個沒有意義,找人要緊。
  小童將馬凡的令牌給守門的人看了,又說了幾句,只見守門人雙眼放光,恭恭敬敬地將人迎了進去。沒多久,負責管理的老鴇就風姿萬千地走了出來,朝馬凡拱手,嬌媚道:「久仰大名,吳公子。」
  老鴇比馬凡想像中來得年輕,大約不過三十,但在這種時代背景下能夠幹到老鴇,手段自然可想而知。
  「蘭公子應該有提過……不知您可知道我正在尋找妹妹?」馬凡試探性地問道。
  此話一出,老鴇立刻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來點客的了,立刻正色道:「吳公子,此事我自是知情的,但是我絕對沒有暗中扣下疑似您妹妹的人,不信的話,我現在就讓吳公子搜查整座仙樂坊。」
  「那不是……」馬凡有點尷尬,「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想問問,我妹妹有沒有到過這裡來?有人看見她嗎?」
  「令妹的畫像我也看過的,也命令手下的人看到的第一時間保護起來,但是我並沒有收到通報。」老鴇說,「您怎麼會突然認為她在我們這裡呢?」
  「呃……夢到的。」馬凡總不能說他是透過自己另外一個異稟看到的,他不想被過多的注意,只好找了一個看起來相當玄的理由。
  「夢到的?」老鴇訝異道,「這……難道吳公子還有第二個異稟不成?不然怎麼會因為區區一個夢境就特別跑來?」
  「呃,因為這夢太真實了……我又很久沒有妹妹的消息……」馬凡垂下頭,含糊其詞地說,「抱歉,我真是睡昏頭了。但這裡女子多,我在想我妹妹會不會因為這樣就跑來這裡……」
  「如果有消息的話,我定會通知吳公子的。」老鴇殷勤道,「但吳公子既然來了,總不能讓您空手而歸。這樣,我這裡有幾個新進的貨,色相都是極佳,都還沒被人開封過,吳公子不妨快活一回,也算是不白跑一趟。」
  「呃,不了。」馬凡趕忙起身,他因為過去的遭遇,所以實在無法對這些不得已賣身的女子起同情以外的任何情緒,更遑論去嫖她們了。做不到拯救,他起碼能做那個不落井下石的人。
  「吳公子別這麼急著拒絕呀。」老鴇不知怎麼了,居然跟馬凡纏上了,「就看幾眼,都不順眼也沒事,至少不虧嘛。萬一有相中的呢?」
  「真不用了。」馬凡再三婉拒,同時也覺得奇怪,老鴇怎麼就突然想要他當嫖客了呢?按照這仙樂坊的規模,怎麼也不差錢呀。
  「別啊,就看幾眼嘛。」老鴇諂笑著,甚至還搓起了手,指了指自己笑道,「不然,吳公子看我怎麼樣?我可以讓你登上天堂極樂哦。」
  馬凡紅了臉,他沒有這種當面被年長姊姊調戲的經驗,瞬間不知道怎麼應對,只能一再重複:「真不用,叨擾了,我這就走。」
  「怎麼會是叨擾呢。」老鴇居然還開始動手扯他的衣服了,「吳公子要是不嫌棄人家,就來一回吧,沒什麼好扭捏的,男人都這樣。姊姊我見得可多了……」
  「我不一樣。」馬凡側身閃避,沒料到對方居然也是個練家子,這也說得通,一個女人得管這麼大的產業,沒點防身技能還真支撐不了多久,他又不想動手打女人,「住手,我真沒打算嫖。」
  「放心,不算你錢。」老鴇咯咯笑,屋內就他們兩人,不製造點什麼實在太對不起這個機會了。
  「不是錢的問題。」馬凡就後悔,他怎麼沒帶李舟或是謝君憐呢,這兩人雖然不讓人省心,但是對付這種情況應該還算可靠……
  「哥哥!」
  門忽然被一腳踹飛,生龍活虎的李舟蹦了進來,用一種非常歡快的語氣抱怨道,「你要蹺課也不叫我一起兒,太不夠意思了。」
  雖然他不是為了蹺課,但李舟來得真是及時,馬凡鬆了口氣。
  說起來,李舟之所以能來得這麼快,完全是因為他根本不管小童帶的路,跟著小青在袖子中的指引一路抄最短捷徑跑來的,嗯,最短的距離意味著他壓根沒走大路,他走人家的屋頂,俗稱飛簷走壁。
  小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舟跳上人家屋頂,自己像一隻喘氣的大牛在後邊追,追著追著就追丟了,只能再重新繞路,這就是為什麼李舟自己一個人闖進了仙樂坊。
  「李……李隆,你怎麼跑來了。」馬凡彷彿看見救星,按照李舟有話直說、一言不合就想開揍的個性,最適合應付老鴇這種死纏爛打的類型了。
  「這不來找哥哥你嘛。」李舟左顧右盼,「那個誰說這裡是青樓,哥哥,你跑這裡幹麻兒?你不是不喝酒又不嫖嗎?」
  「我做了個夢,夢到我妹妹跑來這裡了。」馬凡說,「一時沒想清楚,慌慌張張就跑來了。」
  李舟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什麼嘛,我還以為哥哥被那玄卿給同化了,開始滿腦子都想女人,那不行兒。」
  「想女人怎麼了,小公子。」老鴇被打斷了好事,心中正憋著一股氣,但面上一點都看不出來,仍舊笑語盈盈,「你年紀還小,不懂女人的好,姊姊可以手把手教導你哦。」
  「這大嬸誰兒?」李舟一臉莫名其妙,「教我什麼?我不拜師。」
  馬凡必須花上不少力氣才能憋住笑意,只見老鴇的笑已經有點不自然了。
  看來不管到哪裡,女人被當面嘲諷年紀都還是會很在意的。雖然李舟並沒有嘲諷的意思。
  「不用你拜師,這是所有男人的必經之路。」老鴇用手指勾著自己髮尾,朝兩人倩然一笑,「兩個一起來我也可以哦。」
  馬凡咳了一聲:「真不用費心,我們這就離開。」
  說完,抓著李舟就往外跑,活像那老鴇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見兩人離去,老鴇這才收了笑意,冷冷地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喊了聲:「來人。」
  門外立刻出現三名影衛。
  「去通報慕容家主,吳語跑來找他妹妹,可能是懷疑我們將人扣下了。」她頓了頓,不甘心地說,「順便說美人計對吳語不管用,得用猛一點的藥劑。」
  「還有,他之前斷貨了,得盡快補上,不然那些王爺們拿不到貨,可就麻煩了。我一個人可擋不住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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