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奇幻──我穿越到異世界找妹妹結果推翻了王朝[普]

　　83.無勇之大秦（十五）
　　一離開仙樂坊，李舟就迫不及待地拉著馬凡要去逛街，他從小長在山裡，雖說一路上也開了不少眼，但是王都這種雍容大氣的車水馬龍是真的沒見過，沿途商家一家接著一家，吃的喝的就不說了，還有賣青銅瓷器古玩的，賣珠寶金釵的，賣胭脂俗粉的，賣生活用品的……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馬凡隨著李舟逛了逛，頗覺得奇怪，這一路走來，居然連個賣書的都沒見到，大秦王都不賣書？
　　「哥哥，你要買書啊？」李舟對書不感興趣，「那叫玄卿給你買不就好了？」
　　「這不行，李舟。」馬凡壓低聲音說，「人家可以主動送給我們，但我們不能把這個當成理所當然，更別說直接去討，這人情就得越欠越多了。我們已經花慕容公子很多錢了。」
　　「他又不缺錢兒。」李舟小聲咕噥，看馬凡板起臉來了，立刻轉移話題，「哥哥你看！」
　　順著李舟指的方向看過去，居然是楊家的家業，賣異稟武器的，許多人都圍在店門口，不知道在看什麼。
　　反正他們已經蹺課了，洗頭洗到一半自然只能硬著頭皮洗下去了，馬凡這會兒倒也不著急回東昇堂，興許在這附近晃晃還能見到小芳呢。
　　他們兩人擠過人群，終於看清楚店家究竟在搞什麼了，按照馬凡的理解，就是競標，有兩個人在搶同一把武器，放在桌子正中央的便是一把匕首，上面的旗子寫著風。
　　兩個人互相喊價，馬凡最終看到其中一人以兩萬大秦幣勝出，心滿意足地付了錢，捧著匕首回去了。
　　「接下來是這個！」店小二吆喝著，下人抬來一把長槍，「火系長槍！要買要快！」
　　這槍前端是波浪形的刃，一長一短，中間有岔口，形似翅膀，槍纓是一團火，然是雙頭槍，另外一端刃口為三個尖端，形似火焰，槍伸長約一米八，直徑不到三公分。
　　沒多久，想要競價的人便站了出來，圍著長槍站了個半圓形，馬凡觀察了一下，發現他們都是從左邊到右邊逆時針喊價，估計站位是先搶先贏。
　　喊價喊了一圈，來到了八千大秦幣，幾個人退了出去。
　　「這長槍我要了。」
　　人群自動分成兩邊，閒庭信步走來的人正是南宮彥，身後跟著將手交握放在腦袋後，一臉無聊的小二子。
　　「各位，對不住，我弟弟喜歡。」南宮彥對正在競價，有些無措的幾位拱拱手，「來人，送禮。」
　　幾位下人都捧著一袋不知是什麼東西的玩，意遞給了還在位置上的人，只見他們打開一看都笑顏逐開，二話不說離開了位置，放棄競價。
　　本來也就沒人想跟南宮家作對，只不過在四大首富中南宮家算是最與人交好的，俗稱最有路人緣，馬凡此時倒是知道為什麼了。
　　「那袋子裡裝得什麼兒？」李舟悄聲問。
　　「好東西，不然他們不會那麼高興。」馬凡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但除此之外他是真不知道。
　　「我們要去打招呼嗎？」李舟問道，「他們是不是也蹺課跑出來的兒？」
　　馬凡還來不及有什麼反應，南宮彥已經眼尖地發現他們了，滿臉驚訝地問：「吳公子？你們也來這兒？」
　　馬凡乾笑一聲：「路過。」
　　小二子發現了李舟，臉色終於不再無趣，一把拿起長槍就跳到李舟面前，興致沖沖地說：「喂，你也去挑一把武器，我們來過過招。」
　　「你好意思嗎。」李舟無語道，「你是異稟者，我又不是兒，要過招就只能赤手空拳不用異稟打。」
　　「異稟？」小二子皺眉，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長槍，「這玩意能用異稟啊？那你也去挑一把不就得了。」
　　「……咦？」
　　南宮彥趕忙趕在小二子發出什麼驚人之語之前對兩人笑道：「今日在這裡遇到也算是緣份，不如偺們去四海樓小酌一杯？當然我作東。」

　　四海樓算是慕容家的旗下家業之一，馬凡跟李舟的畫像早就被傳到這裡，櫃台的小二一見他們便鞠躬哈腰，恭敬無比，將幾人帶到最高、最好的包廂，既保證了景觀，又保證了談話不會被別人聽了去。
　　「實在抱歉，小二子他比較沒有常識些，兩位見笑了。」南宮彥說道，「避免人多嘴雜，斗膽提議來此，吳公子別見怪。」
　　「不會。」馬凡尷尬地說，就剛剛小二那諂媚的勁兒，他都覺得自己看到一條哈巴狗了，總覺得丟臉的人是他。但由於時空背景不同，他覺得丟臉，這個時代的人應該覺得威風吧。
　　「小二子對異稟的理解跟常人有落差。」南宮彥說，「我們一般都是造好異稟武器，等武器認主後才能使用異稟，但是小二子覺得異稟武器誰都能用……」
　　「認主後就只有主人能用了不是嗎？」
　　「是這樣，但小二子情況稍微特殊一點……我讓手下的人將自己的異稟武器交出來，不管認沒認主，他都能用。」南宮彥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用出來的威力自然沒有主人大，但是火系異稟在他手上，那可就跟開了掛似的，威力比原主人還大。」
　　「所以你才去給他挑火系的異稟武器啊。」馬凡了然，隨即又困惑地問，「可是你怎麼能確定小二子可以讓這把槍認主呢？」
　　「不認主也沒事，反正有錢，再買點其他火系異稟武器就是。」南宮彥哈哈笑，「不過八九不離十，我的直覺可是很準的。」
　　兩個當哥哥的在閒話家常，李舟跟小二子則是又開始打上一架了。
　　只是兩人這次打得很克制，什麼東西都沒碰壞，發出的聲音不大，沒有驚動外人。
　　馬凡低頭喝了一口茶，忽然在茶的倒影裡見到了一隻巨大的蟑螂，他猛然抬頭，發現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意識到了不對。
　　「怎麼了，吳公子？」南宮彥被突然站起的馬凡嚇了一跳，「有什麼事嗎？」
　　一陣天搖地動回復了南宮彥的問題，只見一個巨大無比的黑影巴上了四海樓，隨著翅膀撲騰的聲音周圍牆壁開始崩落，他們又在最高層，這搖晃的程度堪比六級地震了，幾人都瞬間趴下應對。
　　「要死了，這裡怎麼會有異獸！」南宮彥抱住頭，面色慘白，「小二子，你什麼都沒感覺到嗎？」
　　「殺氣又不是衝你來的！」小二子吼道，「殺氣是衝著這座樓，我怎麼知道牠會巴上來啊！」
　　「那我們進樓的時候你不能提早說嘛！」
　　「你不是要我閉嘴別講話嗎！」
　　「你什麼時候這麼聽話！」
　　「李、李隆！」馬凡實在不想聽兩人繼續講相聲，他臉色慘白，幾乎要吐了，他的座位靠在窗邊，完全能將巨大化的蟑螂任何部位看得一清二楚，「你們沒事吧？」
　　「沒事！」李舟也吼道，此時蟑螂的幾隻觸手開始穿透牆體，開始巴拉這座樓了。
　　「我最討厭蟑螂！」馬凡咬牙悶哼，「爬出去，再不動我們都得死在這裡了！」
　　「喝茶喝得好好的為什麼會有這種噁心的異獸！」南宮彥比他更崩潰，「平常體型小就很噁心了，這是什麼尺寸！」
　　「能將四海樓圍了一半的尺寸。」小二子還有閒心回答。
　　「誰讓你回答了！」南宮彥艱難地在地上爬行，居然還有心跟小二子繼續講相聲。


　　

　　84.無勇之大秦（十六）

　　四海樓是慕容家的地盤，救援來得相當快，但即使如此，幾人的處境還是相當危險，因為他們離大蟑螂太近了。
　　「該死，這蟑螂會腐蝕！」南宮彥罵了一句髒話，他身邊被蟑螂觸手穿過的牆面正在溶解。
　　溶解？蟑螂的異稟是腐蝕系？
　　馬凡抓著李舟的手腕，看見藏在袖子裡面的小青嘶嘶吐舌，像是吃了一劑定心丸。
　　樓梯已經塌陷，他們隱約可以看到有些人在外面飛在半空中對著大蟑螂開槍，只不過這隻異獸皮毛硬得像石牆，僅造成一點微小的傷害，但他們若是使用更大殺傷力的武器，肯定會波及還在裡面的馬凡等人。
　　「小二子！那把槍呢！」南宮彥吼道，「快拿出來試試，你不是什麼武器都能用嗎？」
　　「這可是你說的啊！」本來還趴在地上躲碎石的小二子瞬間跳起，「你之後不准反悔！」
　　「可以！快點燒了這隻大蟑螂！」
　　馬凡跟南宮彥都對大蟑螂產生極度的心理不適，就李舟跟小二子，完全沒事，小二子拿著長槍咻地連三槍戳中了穿牆而過的巨型觸手，火焰在長槍觸及蟑螂的瞬間熊熊燃燒了起來，溫度驟然升高到令人難以忍受的程度，而被燒的地方不知道是否跟蟑螂自身分泌的腐蝕性液體混合了，空氣裡傳來一種腐爛燒焦的噁心氣味。
　　「小二子，太過了，悠著點！」南宮彥以袖摀鼻，眉頭都皺成一團連成一線了，趴在地上狼狽地大喊。
　　「你才說你不反悔的！」小二子大怒，「我不正在燒蟑螂嗎？」
　　「你燒死牠我沒意見，可是你再這麼燒下去，我們要先死了！」南宮彥嗆咳道，「收斂點！」
　　小二子罵罵咧咧地收了火，剛剛氣勢足以燎原的火焰只剩下一點零星的火苗：「不能放火燒，這樣是要打到什麼時候？」
　　「啾！」小麻雀在小二子肩頭上蹦跳，似乎也贊同主人的話。
　　「李隆，我們去幫忙。」馬凡見晃動停止，立刻原地跳起，隨便拎了身旁落下的石塊木梁就往大蟑螂身上用力砸過去。
　　李舟不用馬凡吩咐，立刻配合默契地一起砸石頭，小青躲在他的袖子裡，安安穩穩，與急紅眼的四人格格不入。
　　「哥哥，要不我放出來兒？」趁著得空間隙，李舟蹦到馬凡旁邊，估摸這距離南宮彥應該聽不到了，便放著膽子問道。
　　「放什麼出來？」可惜南宮彥沒聽到，但是小二子卻聽見了，又氣又狐疑地看著他兩，「你們有武器不早點拿出來啊？趴地趴辛酸的？」
　　「你這聽力太邪門了兒！」李舟罵道，「這音量你也聽得見？」
　　「你們那麼大聲為什麼聽不見？有招快使！」
　　處在最遠處的南宮彥沒能聽清楚三人在吵什麼，他的狀況不比當初慕容蘭遇上異狼群好上多少，他趴在地上，連起都不敢起，只能隱約聽到小二子似乎在罵人。
　　樓外傳來一聲巨響，原本死巴在四海樓上的大蟑螂終於扛不住這一擊，整個倒栽蔥地向後倒去。
　　「牠這體型，會波及周圍建築的！」馬凡大驚，立刻衝到窗邊查看現狀。
　　果然如他所料，蟑螂壓垮了他們對面那戶人家，他們隱約可以看見一個小點在蟑螂背後掙扎。
　　「牠壓到人了！」馬凡吼道，但是他們往下的樓梯塌了，其他本來在空中盤旋開火的異稟者也飛走了，根本沒人聽他說話。
　　而這一回其他異稟者沒再手下留情，砲彈是一發接著一發轟，造成的傷害似乎比蟑螂這隻異獸本身還要來得大。
　　南宮彥見此時還算安全，終於爬起來，也蹭到了窗邊，往下瞧了一眼：「是楓圓進口的進階火銃，殺傷力更強。」
　　小二子在一旁生悶氣：「我能解決那隻蟑螂，你讓我燒，又不讓我燒！」
　　「你拿捏不好分寸啊。」南宮彥無奈，「讓你燒蟑螂，沒讓你把我們都燙熟，看看，我跟吳公子身上都燙紅了。」
　　馬凡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剛剛因為腎上腺素分泌過多，一時沒有感覺，這會兒被燙得刺人的疼痛感扎扎實實地將他拉回現實。
　　「那為什麼李隆沒事？」小二子看南宮彥跟馬凡確實都燙傷了，有些心虛，又有些納悶：「而且怎麼你最嚴重？我看這傢伙燙熟的程度沒你深啊，你們距離不是差不多嗎？」
　　李舟沒事可能是因為有小青保護，馬凡想，自己受傷輕微，大概是之前經過的『戰役』比較多，比較耐操。
　　他們從窗戶望下去，整條街道已經一片狼藉，馬凡還看到街頭街尾已經有衛兵把手，相當於人形封鎖線了。
　　「那蟑螂有點不對勁兒。」李舟皺眉道，「我感覺牠又要往這裡衝了。」
　　「那怎麼辦？我們可都卡在這裡。」南宮彥慌道，「牠都被火銃打出好幾個窟窿了，怎麼還有辦法動？」
　　那蟑螂在話音一落的瞬間，一個俐落地翻身，拖著一身噁心的黏稠液體往四海樓爬，牠身上湧出的液體腐蝕著所有牠接觸過的東西，一路爬行將馬路溶得坑坑巴巴。
　　「牠怎麼對這樓這麼執著啊。」小二子也皺眉，問身邊的李舟道，「喂，你是不是也覺得牠要弄垮這座樓？」
　　「嗯。」李舟點頭，也有點納悶，「牠難道是覺得這裡伙食兒好？一定要來飽餐一頓？」
　　「兩位，能先想辦法下去嗎？」南宮彥一屁股坐在地上，是連起都起不來了，他在驚嚇之餘差點被烤熟，脫險之後又面臨下一輪可能的攻擊，心臟有點不太夠用。
　　「嘖，真沒用。」小二子嫌棄道，「跳下去不就好了。」
　　「這高度可有五樓！」南宮彥氣道，「跳下去摔斷腿嗎？」
　　「呃，公子，我們如果沒有外來因素干涉，這高度借力是跳得下去的。」馬凡有點尷尬地說，「其他樓層有突出的窗簷，可以一層一層跳下去……」
　　「那也是沒外力……啊啊啊！」南宮彥在劇烈的晃動下再度改坐為趴，「現在你們還跳得出去嗎？」
　　大蟑螂又重新抱住了四海樓，使勁吃奶的力氣要把這座樓給溶掉。
　　少了一邊的支撐，馬凡他們所在的地方再度傾斜，這下幾人都不敢再亂動了，馬凡有點著急，他的眼鏡這會兒怎麼不工作了？讓他看看蟑螂之後會攻擊哪裡也好啊。
　　「剛剛讓我把牠燒成灰不就沒這麼多事了。」小二子趴在地上抱怨道，「就你嬌貴。」
　　南宮彥這會兒真沒話說了，四人中敢情就他一個人覺得要被烤熟了嗎？看著吳語跟李隆也不像小二子這麼超乎常人啊。
　　如果慕容蘭在此，應該會很願意跟南宮彥交流一下當初自己被一群異狼圍住，手下全死光，怕得不能自己的心得。
　　地面傾斜已經達到四十五度，南宮彥手死死抓在地面上，整個人的身體盡可能去貼合地面，企圖讓自己黏死在地板上。
　　「這樣下去不行。」馬凡觀察了一下狀況，按照這時不時的振動，他們這層樓何時徹底塌陷都不奇怪。
　　「你們剛剛不是有什麼武器要放嗎？趕緊放啊！」小二子吼道。
　　「沒有武器兒！」李舟怒道，「就算打死了蟑螂，你哥還是一樣困死在這裡兒，你又不能帶他跳！」
　　「說了不是我哥！」小二子炸毛，「其他人呢，都死哪裡去了！」
　　自然都是逃命去了，況且他們當初上樓的時候也吩咐了沒有命令別讓任何人靠近，手下自然都離得遠遠的。
　　地面忽然塌陷，李舟跟馬凡因為靠近窗戶，很快就找找準施力點踏上了窗台，雖然因為樓整個歪了讓他們在上去的時候有些踉蹌。
　　另外一邊南宮彥跟小二子就倒楣了，南宮彥嚇得動彈不得，小二子本來也能跟馬凡李舟一樣攀上窗簷暫時喘口氣，但是因為南宮彥驚嚇過度，什麼動作都沒有，就這麼直愣愣地掉下去了。
　　小二子罵了聲，想也沒想就跟著跳下去，一把拉住南宮彥的手，另外一隻手卻握著長槍插進了牆壁，一路急墜，剎都剎不住。
　　「啾啾！」麻雀盤旋在他們頭上，似乎在給他們加油打氣。
　　這四海樓中間是空的，每個樓層都能俯視到一樓大廳，這就是為什麼他們現在一路往下掉還暢行無阻的原因，其他樓層的地板也塌了。
　　「老子就不信了！」小二子狠戾道，握著南宮彥的手猛然用力，將生平第一次體驗失重感而嚇得腦袋一片空白的南宮彥提拉上來，往對面一拋，接著長槍一拔，在空中一記漂亮的擰身拋擲，用長槍將南宮彥死死定在牆面上。
　　南宮彥被小二子這頓操作嚇得心臟驟停。
　　「小二子！」
　　失去武器跟重心的小二子直直下墜，南宮彥回過神，往下一看，只見小二子在落地前在牆面一個蹬腳，腰身用力，俐落的幾個後空翻，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地面。
　　南宮彥鬆了口氣，這才有心力打量自己的高度，大概在二樓半，剛剛要不是小二子動作快，他可能直接摔在地上爛成一團人肉泥。
　　「喂，這高度你總下得來了吧？」小二子抬頭對他喊，還一副沒好氣的樣子。
　　「怎麼下去？」對比剛剛五樓的高度，南宮彥是不怕從這裡跳下去了，但是他被長槍卡在牆壁上呢。
　　「你把槍拔掉不就好了。」
　　南宮彥試了試，不想承認擺在他眼前的事實——他拔不起來。


　　

　　85.無勇之大秦（十七）
　　小二子在一堆瓦礫石堆斷木中矯健穿行，來到南宮彥腳下抬頭，正在思考要怎麼辦的時候，他猛然轉頭。
　　只見一樓埋了不少人，到處都是沾著不明血跡的碎肉塊，招待他們的小二命大，還露出半截身體，氣若游絲地求救：「救命……」
　　「小二子，先救人。」南宮彥喊道，「我會自己想辦法。」
　　小二子嗺了聲，不耐煩地開始搬壓在小二身上比較小的石頭，此時馬凡跟李舟也下來了，他立刻道：「這傢伙給你們，我去看囉唆鬼。」
　　馬凡愣了下，囉唆鬼？
　　「哥哥，太重了，搬不動啊。」李舟大汗淋漓，拉著小二的手企圖將人拖出來，但是卻未見絲毫作用。
　　馬凡望過去，突然看見這個小二曾經在許多人的飯菜中下毒，那些慘遭毒害的人死後屍體也得不到清靜，統統被扔進了某一處的亂葬崗。這隻蟑螂本來一直在亂葬崗中吃屍體，但是牠吃的屍體怨氣太重，成了現在正在圍攻四海樓的這一隻巨大，具有腐蝕異稟的異獸蟑螂。
　　「吳公子、李公子，救命……」小二虛弱道，「救救我……」
　　馬凡一瞬間不知道要不要救人。
　　「你曾經毒殺過人嗎？」馬凡走過去問道。
　　小二抬頭，艱難地點頭：「那是家主的命令啊……吳公子，救救我吧……我以後都聽你的……」
　　那蟑螂的身體已經被砍成兩半，但是從中流淌出的液體卻不斷腐蝕著它所能接觸到的任何東西，負責圍殺的人也不再拿火銃攻擊，幾個水系的異稟者圍著牠，試圖用水將那些噁心的黏液給中和稀釋掉。
　　「小吳，李隆，沒事吧。」慕容蘭不知道為什麼也在這裡，擠過人群跑了進來，「我們快走。」
　　馬凡看了一眼還在掙扎的小二，卻被慕容蘭拉扯著走了。
　　「蘭公子、蘭少爺……救救我！」小二拼盡最後一口氣，但是他的下半身早就沒有知覺了，最終他的求救聲越來越小，沒了聲息。
　　慕容蘭扯著李舟跟馬凡跑出了四海樓，他從小缺乏體力上的鍛鍊，全力奔跑幾乎要了他的命，喘著大氣問：「你、你們……怎麼、跟……南宮的……來這？」
　　「碰到了就來吃飯兒。」李舟因為蹺課還有點心虛，「你才是，跑來這裡幹麻？」
　　「我就、我家的產業，來看看怎麼了。」慕容蘭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似的，「我家的樓，我還不能過來看兩眼了？」
　　「慕容公子，怎麼了？」馬凡直覺慕容蘭狀態不太對，似乎渾身帶刺，好像受到什麼刺激了，「我們在路上巧遇，南宮公子提議請我兩吃飯，所以就來這裡了，有什麼不妥嗎？」
　　「哼……」慕容蘭大概自知失態，自己緩了緩後，才說道：「我接到消息，說你跑出東昇堂，尋歡作樂來了，最後還跟南宮家的混到一塊兒去，就過來看看。」
　　馬凡被說得相當尷尬：「我、我就是突然覺得小芳在這裡……」
　　「不可能，這裡全是我家的人……」像是想到什麼，慕容蘭頓了一下，改口道，「你妹妹或許真可能在這裡，但是現在這麼亂，聰明的話應該已經跑遠了。」
　　慕容蘭說得沒錯，戰鬥毀壞了附近不少建築物，也有不少人受傷死亡，負責戰鬥的前線異稟者跟後勤治療者以及指揮者幾乎都亂成一團。
　　「南宮公子跟他弟弟還在四海樓呢。」馬凡道，「不知道他們逃出來了沒有。」
　　「那我們可就管不著了。」慕容蘭吁了口氣，「就算他們僥倖逃過一劫，他手下可不知道有沒有他叔伯的人暗中給他們搗鬼使絆子。」
　　馬凡皺眉：「我想回去看看。」
　　「你瘋啦？」慕容蘭攔住他，「小吳，清醒點，就算你回去也什麼都做不到，還添亂。」
　　三人已經離四海樓有些距離，但依舊能夠感受到戰鬥傳來的巨大碰撞，地面都顛了顛。
　　「放心，哥哥，他們沒事。」李舟說，「我可以感覺到他們就在附近，已經不在四海樓了。」
　　小青從袖子裡面鑽出來，對著馬凡嘶嘶吐舌，馬凡放下心。
　　「那就好。」他說，「街道損傷已經太大了，我覺得應該限制使用範圍武器，不然太多無辜人被波及了。」
　　「這是朝廷的意思。」慕容蘭說，「只要一出現異獸，就封區，再被封的區域內准許使用範圍性武器，打倒異獸才能解封。」
　　「可是人都死那麼多了。」馬凡愕然道，「一開始牠只衝著四海樓，應該針對這點制定策略，設置陷阱引誘牠……」
　　「哪來那麼多時間。」慕容蘭自嘲道，「反正封了就完了，至於人命財產損失，慕容家又不缺。」
　　馬凡總覺得慕容蘭變得好像不太一樣，但又說不上來，倒是李舟不耐煩道：「那現在怎麼辦兒？就等他們打完？」
　　「回東昇堂。」慕容蘭說，「反正你們不用待在這裡。」
　　「可是……」
　　「啊哈！」小二子的聲音突然出現，幾人回頭，就看見小二子攙著跛腳的南宮彥大叫，「我就說我聽到你們的聲音，這囉唆鬼還不信。」
　　南宮彥此時灰頭土臉，右手勾著小二子的肩膀當作拐杖，對他們虛弱一笑：「這位想必就是蘭公子了？」
　　慕容蘭頓了頓，還是朝南宮彥拱了拱手：「幸會。」
　　「幸會你個大頭，你說說你家怎麼回事，喝茶喝得好好的突然飛出一隻非要搞垮你家樓的蟑螂？」小二子粗魯道，「要不是你家有蟑螂，我們才不會這麼狼狽。」
　　「小二子！」南宮彥頭痛道，「別這麼不禮貌，這不甘蘭公子的事情。」他對慕容蘭微微欠身，「失禮了，蘭公子。小二子不懂事，真的非常抱歉。改日一定登門……」
　　「我才不登門。」小二子氣道，「他看起來就跟你一樣是個裝模作樣的囉唆鬼。」
　　馬凡覺得南宮彥此刻應該很想摀住小二子的嘴巴，奈何打不贏。
　　慕容蘭或許是因為被李舟氣習慣了，居然也不在意小二子的無禮，對南宮彥說：「登門就不必了，以後最好也減少聯繫。」
　　「那太可惜了，我感覺跟吳公子挺投緣的。」南宮彥笑道，「蘭公子擔心我挖角嗎？」
　　慕容蘭哼了聲，不置可否。
　　小二子最煩南宮彥這種試探遊戲，直接道：「反正都是工作，大不了你付雙倍薪水請他過來不就好了。」
　　馬凡有些懵，怎麼突然之間好像變成獵頭比賽了？






　　

　　86.無勇之大秦（十八）

　　南宮家雖然是大秦首富之一，但是跟其他三家比起來更加親和，主業是農業，專門種植作物、香料等，也從事一些紡織類的生意，簡單來說，楊家主產軍火、重工業等，慕容家從事黃色、賭博跟異獸走私，默家便是醫學、文史記載之類的，南宮家更偏向民生，做的生意不限於達官貴人，也面向一般百姓，這就是為什麼南宮家在四大家中最有人緣。
　　慕容蘭深知這一點，所以如臨大敵，看向小二子的眼神也開始不善起來：「這位小公子，說這話可就太不厚道了。」
　　哪有人當著人家主人的面挖人的？而且他現在急需人手，整個慕容家都在慕容槐的控制下，就算是他這個嫡長子，終究也只是一枚棋子，哪怕慕容槐對他多了些關愛，依然讓他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他還有利用價值，如果不是在路上巧遇了知道乾坤袋的謝君憐，那他是否在楓圓入獄時，慕容槐就會毫不猶豫地捨棄他？就像他覺得徐瑩礙事，便能狠心將之丟去餵異獸。
　　慕容蘭想得心煩，乾脆就出來散心，想說來視察一下王都中慕容家最大的產業，順便想看看是否連這裡都藏了一堆他不知道的鐵籠女。因此簡單吃過午飯後，他假借散步的名義，直接就來到了這裡，沒料到才剛到這裡，一隻從天外飛來的蟑螂就直接巴住他家的四海樓，他的身體反應快過了他的大腦，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往這附近跑過來了。
　　放在以前，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讓手下的人上去送死，自己從容地坐在一邊看戲。
　　但是自從看過徐瑩那雙燃著某種烈焰的眼睛後，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受到了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灼燒，讓他覺得自己得找點什麼事情來做。
　　所以他在看見蟑螂後才會明知到自己什麼都做不到，還傻到跑去最前面看情況。
　　在馬凡想要救人的時候，他的身體更是快過了他的思考，直接拉著馬凡跟李舟走人了，這兩人才是他能信的，該救的，再拖時間，搞不好全部的人都得死那裡了。
　　現在他們看似脫險，慕容蘭卻額冒冷汗，他知道馬凡跟李舟其實並不一定要跟著自己，他們之間也沒有奴隸契約，兩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哪怕他在一路上殷勤地幫了他們許多忙，也不一定非要待在慕容家。更何況他一開始的動機還不純。
　　南宮家確實比慕容家更受好評，哪怕資產不如他們多，但萬一馬凡想跳槽呢？要是馬凡跳槽的話李舟肯定跟著走……
　　「兩位，我想我們還是先找一處比較安全的地方吧。」馬凡打圓場道，「這裡離四海樓還是太近了點，萬一有什麼變故就不好了。」
　　幾人連跑了幾條街，一路上看到幾個大力士正在搬開石塊撈人，馬凡實在很難說清楚自己心中的感覺是什麼。他不是沒看過屍體，也不是沒經歷最前線的戰鬥，但是這樣彷彿歷經慘烈大地震的滿目瘡痍還是讓人低落，而且本來可以不用搞成這樣的……只要將戰鬥鎖定在四海樓的話，損失不會這樣慘重。
　　「小二子，救人。」南宮彥也不在乎自己受傷，只要看見有人便要小二子去幫忙。馬凡跟李舟受傷不嚴重，自然也去幫把手，只有慕容蘭站在原地，臉色很沉。
　　「慕容公子，你不去幫忙嗎？」南宮彥奇怪地問道，「你也受傷了嗎？嚴重不嚴重？」
　　「沒有。」慕容蘭瞥他一眼，頓了一下，才有點不甘心地問，「你不覺得去救不認識的人……有失身份？」
　　「怎麼會。」南宮彥驚訝道，「你為什麼這樣想？」
　　「如果救到一個奴隸……」慕容蘭抿了抿唇，「算了，我去幫忙。」
　　說罷，將南宮彥留在原地，也跑去幫忙拉人，年輕腿快的幾乎都跑了，現在留在這裡等待救援的大多是婦女老幼，四人聯手，終於將被壓在瓦礫堆下的一名姑娘拉出來了。
　　此時他們離四海樓已經有段距離了。
　　那姑娘下半身腿都被壓斷了，往後大概也一輩子不能行走，李舟窮盡腦汁都沒能從他學到醫學知識中找到能用的，喪氣不已。他果然還是太嫩了，依然還是救不了人。
　　「謝謝……」那姑娘氣息虛弱，彷彿下一秒就要閉眼與世長辭，竟然還有力氣說話，「我相公……」
　　「這下面還有其他人嗎？」馬凡望了一眼已經塌方的屋子，這一條街道差不多已經全毀了。就算下面真有人，大概也凶多吉少了。
　　「求求你們……」姑娘拼著最後一絲力氣，手無力拉住離他最近的慕容蘭長袍下襬，「求求了……」
　　「……知道了。」慕容蘭抿了抿唇，「救人就是。」
　　李舟一臉見鬼地看著他，滿臉狐疑，顛腳對馬凡咬耳朵：「這傢伙不會是冒牌的吧？他居然這麼好心兒？」
　　慕容蘭對手下冷酷無情、貪生怕死的印象還沒能從李舟腦海裡徹底抹去。
　　馬凡沒好氣地彈了彈李舟的額頭：「別鬧了，救人要緊。」
　　小二子早就悶不吭聲地開始搬石堆了，姑娘眼神中迸出巨大的驚喜，閃爍著耀人的光輝，喜極而泣道：「謝謝……謝謝……」
　　被人這樣感謝還是第一次，慕容蘭實在說不清楚這感覺，他每日收到的道謝不勝其數，基本都在他賞賜了什麼給下人，或是點頭同意了某些生意的時候。
　　區別真大。
　　幾人正賣力挖人，沒料到小二子耳朵忽然一動，隨手拿起了幾枚石頭就往數個方向用力拋擲了出去，接著三步並做兩步跳到南宮彥身旁，戒備著看向四周。
　　「不是吧……」南宮彥頭痛道，「這時候來搗亂？」
　　不過他也清楚，要順理成章地清除他這個南宮家主，這是一個相當難得的機會，只要他在這裡死了，誰都不會懷疑，因為狀況實在太亂，而他又是一個不會帶太多隨從的人，基本除了伺候外，他會帶的護衛就只有小二子一個，還是個小孩。
　　「你家的事情，別扯上我們。」慕容蘭立刻意識到了問題，「不能讓慕容家跟南宮家交好的流言傳出去，給陛下聽到，結黨營私的罪名跑不了！到時候不曉得誰要倒楣！」




　　

　　87.無勇之大秦（十九）

　　「你這時候還跟我扯這些！」南宮彥吼道，他被小二子一腳踢到一邊，他原先的位置刷啦啦飛來好幾道箭矢，有些失了準頭，射到了慕容蘭他們那邊，引來了更多的罵聲。
　　「殺氣也有針對你們的！」小二子沒好氣地對慕容蘭狂吼，「不想死就自己躲著點，我可沒辦法顧你們！」
　　「不用你顧！」李舟罵咧咧地閃過箭雨與石頭，對慕容蘭大罵道，「趴下，躲起來。」
　　那神情就只差明著說慕容蘭礙事了。
　　剛剛救出的姑娘眼神越來越灰暗，她不是傻子，她看得出來這群人已經無力去救出自己的相公了。
　　「啊靠，這什麼玩意！」小二子呸道，「太噁心了！」
　　成群結隊的蟲子大軍往他們的地方飛了過來，蟲子個體小，一旦結成隊伍卻難以應付，也不是李舟手裡的短棍或是赤手空拳的馬凡可以應付的，更不知道有沒有毒。
　　尋常人看到這陣仗早就跑了，小二子卻一蹦三尺遠，使著長槍跑到蟲子大軍面前，一團火焰自槍尖冒了出來，將蟲子給燒了大半。有幾隻零星的蟲子往南宮彥飛過去，被麻雀迅雷不及掩耳地一口吞了。
　　「不會拉肚子吧？」南宮彥有些擔心，「回去找大夫給你看看。」
　　「啾啾。」
　　攻勢越來越猛烈，敵人似乎就是衝著南宮彥跟慕容蘭，對於馬凡似乎壓根不在意，如果不是小二子跟李舟拼命抵擋，恐怕這兩人也不會被當成目標。
　　很快脫離戰線的馬凡透過眼鏡，很快看清了敵人的位置，自己閃進了視線死角，繞路去揍暈敵人了。
　　「攻勢好像弱了。」小二子皺眉，「怎麼回事？」他都還沒燒到人呢，怎麼敵人就撤退了？
　　「一定是哥哥兒。」李舟肯定道，士氣大漲，「哥哥再給我們減輕壓力。」
　　「不是逃跑啊？」小二子狐疑了一下，「哦，聽到了，還真的。」剛剛太亂，一堆聲音都混在一起害他沒聽清。
　　這什麼變態聽力，李舟都忍不住咋舌。
　　擅長遠攻的人不一定不會近戰，但是在剛剛他們手忙腳亂，極度劣勢的情況下也沒有人現身，這就基本肯定了這些人大多不會近戰，雖然也不能排除有其他負責護衛弓箭手的人，然而已經沒有時間考慮那麼多了，馬凡只能硬著頭皮上，好在順利解決了幾名躲在斷垣殘壁中的暗殺者，都蒙著面。
　　馬凡也不是全然無傷，打鬥中依然中了幾箭，導致他行動變得非常遲緩，操縱蟲子的那個可能是覺得要先將他解決掉，所以蟲子大軍往他飛了過來。
　　「嗯？」馬凡摀著左肩膀，他都做好拼死一博的準備了，怎麼蟲子大軍就只是在不遠處盤旋不靠近？
　　誘敵？
　　他還來不及思索更多，就看到一個讓他非常驚訝的人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謝大哥？」
　　謝君憐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看了一眼馬凡身上的傷，又看了一眼蟲子，蟲子不知道是不是畏懼謝君憐，居然被這麼一瞪就跑了。
　　以他們兩人為圓心，周圍陷入了一種異常寂靜的氛圍。
　　「謝大哥，你怎麼在這裡？」馬凡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身上的傷痛死了，「不管怎麼說，這裡很危險，還是先去安全的地方……」
　　「為什麼？」謝君憐牛頭不對馬尾地問道，「第二次了，為什麼為了他人拼上性命？」
　　馬凡愣了一下，拼上性命？
　　「呃……沒想那麼多。」馬凡說，他隱約覺得謝君憐好像在生氣，「我肯定沒那麼偉大，是不會自找麻煩的啊，在船上不就一直待在房間嗎？」
　　謝君憐看著馬凡，確實，在船上的時候馬凡是很安靜的，也不怎麼出頭，那或許該歸因於馬凡對於周圍環境的不熟悉，可是一旦開始適應後，這人的本性就開始跑出來了。
　　「那為什麼不求救？」
　　馬凡眨了眨眼，有些茫然：「求救？啊，向你求救嗎？」
　　謝君憐沒說話。
　　李舟若是在此，肯定要跳腳那還不是因為你有見死不救的黑歷史，誰會想到要跟你求救。不過馬凡回答的卻是：「因為，你若是想救，就根本不用我求吧？」
　　就跟應付異狼時一樣，儘管謝君憐明面上只是冷眼旁觀，但是他隱約有些感覺，最終還是謝君憐救了他，不過這聽上去有些太過玄妙，很難說得清楚。
　　謝君憐頓了頓，嘆口氣：「走吧。」
　　「去哪？」馬凡問道，「我還得回慕容公子那裡……李舟也在，還有另外在東昇堂認識的南宮彥公子跟他弟弟……」
　　謝君憐瞥他一眼，馬凡居然從他眼神中看出無奈。
　　什麼意思？
　　「跟上。」謝君憐不再解釋，馬凡反射性地就跟著走了，心裡還有點嘀咕，怎麼傷口好像不那麼痛了？就是箭矢插在皮肉裡面扯著，走路顛到有點不太舒服。
　　嗯？上次是不是也這樣？在跟異狼打的時候，好像謝君憐一靠近，他身上的傷口就沒那麼痛了？但是當時意識太恍惚了，不能確定。
　　謝君憐帶著馬凡不知怎麼走的，三兩下就把人帶回慕容蘭他們所在的地方，此時攻擊已經不如一開始猛烈，馬凡很快就知道為什麼了，幾處地方都燃著熊熊烈焰，八成是小二子怒極之下真的開火了。
　　別人要殺他哥，確實不能指望他心慈手軟。
　　「欸，你誰？」小二子看著突然冒出來的謝君憐，一臉警戒，握著長槍的手緊了緊，「為什麼我聽不到你的心跳？」
　　「小二子，不要這麼沒禮貌。」南宮彥狼狽地趴在由一堆碎石搭起來的臨時洞穴中，反射性地教育道。說聽不到心跳，不明擺著罵人喪屍嗎？覺得奇怪應該私下問才對。
　　小二子一肚子窩火：「你就趴那裡少廢話。」救人還得聽嘮叨。
　　「他是謝大哥，是好人。」馬凡趕緊打圓場，「先把剩下的處理了吧，李隆呢？」
　　「去解決剩下的了。」小二子哼道，隨著他話音一落，不遠處傳來轟然巨響，腳下地面震動，差點讓馬凡踉蹌一摔，眼見他因為傷勢失去平衡，即將要與地面親密接觸時，被謝君憐伸手扶住了。
　　「多謝。」馬凡看了一眼謝君憐，對方眼神頗為奇怪，似乎在驚訝自己的行為。
　　「清得差不多了。」小二子收了長槍，還是用一種相當粗鄙的眼神打量著謝君憐，「你到底什麼來頭？」
　　哪有人會連一丁點心跳都讓他聽不到的？除非是屍體，可這人看起來是個活人啊。
　　「啾！」麻雀忽然從南宮彥身邊飛了出來，停在謝君憐肩膀上，十分親暱地蹭著謝君憐的臉頰。
　　小二子：「……」叛徒！
　　就在幾方人馬相望無言的時候，李舟從別處跑回來了，身上雖然有不少血跡污漬，但看起來不影響行動，應該不太嚴重。
　　「哥哥！」李舟一看見馬凡身上插著一根箭，立刻衝了過來，神色緊張，「這上面沒毒吧？有沒有傷到動脈？」
　　「沒事，就是得有止血的東西，不然這箭不能拔。」馬凡安撫道，「你身上帶著紗布一類的東西嗎？」
　　李舟點頭，他自從跟崔元學醫後，連去東昇堂都帶著一些基本的醫療用具，沒想到還真用上了。本來以為會用到的人應該是那個廢到只能躲在溝壑裡的慕容蘭。
　　大致將馬凡的傷口處理好後，李舟一臉崇拜：「哥哥，你都不會痛啊？」那箭起碼插進去三公分了，光想就疼得要命。馬凡居然可以這麼面不改色，不愧是他看上的哥哥。
　　「呃……可能痛到麻木了，人體有自衛機制，在非常疼痛的情況下會感覺不到痛的。」馬凡瞄了一眼謝君憐，沒將人形麻醉劑的猜測說出口。這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謝君憐的異稟，但是有雙異稟的人太少了。
　　小青從李舟袖子鑽了出來，爬上謝君憐的褲管，儼然一副要與麻雀爭寵的模樣。
　　「啥？」小二子看見小青，瞪突眼睛，「怎麼又一個聽不到心跳的異獸？」
　　他還以為就他的麻雀聽不到呢？
　　那難道……他懷疑地看向謝君憐，這傢伙是人形的異獸不成？


　　

　　88.無勇之大秦（二十）

　　小二子的懷疑沒有時間得到證實，南宮彥現在不只是跛腿，連手臂都舉不起來了，啾啾又叛變，另外一邊，慕容蘭倒是沒受什麼大傷，提議先各回各家養傷。
　　「動亂應該差不多平息了。」慕容蘭說，「我認為我們現在應該回家了，東昇堂那邊就說因為捲入了獸災，暫時不回去了。」
　　幾人原地分道揚鑣，目送走南宮彥後，慕容蘭才轉身對馬凡說道：「小吳，我有些事情得跟你談談……是關於我父親的。」
　　「什麼話不回去再說？」李舟莫名其妙，「難道你覺得這裡風景好兒，非得在這裡訴衷腸？」
　　「不是這麼說的，有空真要逼你多看書。」馬凡拍了拍李舟汗涔涔的腦袋，沒好氣道。李舟可能是跟他村裡的姊姊阿姨們混久了，用詞都不對。
　　「不是這麼說……那是怎麼說兒？」李舟一臉懵。
　　「因為回去，他就不像此時這樣自由了，畢竟慕容家並不是他說了算。」謝君憐摸著小青的頭，只見小青蛇蹭了蹭謝君憐的臉頰，朝小二子剛剛離去的方向吐了吐舌頭，彷彿在對那隻蹦出來的麻雀耀武揚威。
　　「呃……您和令尊吵架了？」馬凡看了看慕容蘭的臉色，只見他鏡片所反射出來的畫面忽然加速，他突然墜入了慕容蘭的視角，『他』被慕容槐按住肩膀，對方輕飄飄地說已經那些女人拿去當成餌料餵了。
　　『他』的心臟突然揪得死緊，一雙燃著燎原怒火的眼睛在黑暗中看著他。
　　「沒有。」慕容蘭說，見馬凡忽然臉色慘白，踉蹌後退了幾步，關心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痛了？」
　　「沒事……可能失血比想像中多，有點暈，休息一下就好。」馬凡咳了聲，「令尊怎麼了？」
　　「就是……」慕容蘭頓了頓，看了謝君憐幾眼，「他有些理念，我不是很能認同……這……」
　　馬凡鬆了口氣，如果慕容蘭認同隨便將人拿去餵給異獸吃，他反而會覺得不能再待了，跟異獸搏鬥致死，跟毫無自尊地被當成飼料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雖然慕容蘭打從認識的時候起就一直覺得自己的命比較尊貴，但是那好歹他也付出了重金，放到現代可能就是類似給自己雇傭了死士保鏢，還沒那麼慘無人道。
　　「人跟人之間本來就不可能想法完全一樣的。」馬凡見慕容蘭說不下去了，尋思可能在這世界公開反對自己的父親，會有非常大的壓力，便寬慰道，「我跟我父母……嗯，有些想法也不同，不用太在意。」
　　慕容蘭猛然抬頭，他本來就比馬凡高，只不過垂頭喪氣的，這會兒像是被打了一計強心針，滿懷希望地問：「你跟你父母哪裡想法不同？說說看。」
　　那模樣活像是焦急要找到同類似的。
　　馬凡猜慕容蘭大概是想要聽一些類似境遇的話，斟酌地說：「就我父親認為，行有餘力，則該助人；我母親則是認為，別管他人閒事，以免惹禍上身。我一開始認為父親是對的，直到……呃，家裡因為父親的舉動出了事情，我母親就差不多瘋了。有陣子我又覺得母親是對的，所以對所有需要幫助的人視而不見。」
　　「可是，因為這樣，我害我妹妹自殺了。」馬凡看了一下慕容蘭跟李舟的臉色，補充道，「我有兩個妹妹，我要找的小芳是另外一個。」
　　「原來如此。」慕容蘭抹了把臉，雖然不是他希望聽到的話，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聽什麼，「放心，我一定傾盡全力助你找回妹妹。」這一次他的口氣比前幾次真誠多了。
　　「所以哥哥現在覺得你媽媽是錯的嗎？」李舟好奇地問。
　　「不是。」馬凡搖頭，「我只是得到教訓，不論你幫不幫忙，出手不出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既然如此，就隨心吧。」
　　「那你爸是哪裡跟你不一樣兒？」李舟看慕容蘭，「雖然在見到你爸之前我覺得你們一樣壞，但是見過之後你比你爸好多了。還有那個賀見魁，看了就討厭兒。」
　　慕容蘭咳了一聲：「這個就、我直接跟你坦白吧，小吳，其實你妹妹現在處境有些危險……不說一個女孩子怎麼在外面生存，如果是我父親先找到她的話，那他可能會以此來要脅你聽話……」
　　「聽話？」馬凡愣了下，「我不是本來就在幫慕容家工作嗎？」甚至薪水還挺豐厚的。
　　「因為你是我從外面撿、帶回來的。」慕容蘭說，「不是我父親的人，他不放心。」
　　如果要不擔心一個人背叛自己，最好是有把柄、弱點在自己手裡，或是直接將人處理了。
　　馬凡忽然覺得有點糟心，他就只是能通這世界的各種語言文字，雖說放到現代也是一個不錯的能力，但是論戰鬥力真的不如李舟的小青跟謝君憐啊，為什麼就突然招來殺機了？他明明除了找妹妹外什麼事都沒做，很無害啊。
　　「你的異稟代表了你可以迅速接收來自他國的訊息，甚至包容他們的文化，這就是大秦不允許的。」謝君憐說，小青已經爬回李舟的袖子盤起來睡覺了。
　　馬凡還是覺得很扯，因為自己是一個優秀的翻譯官就惹禍上身，這種狀況不管在哪裡都很讓人無言。
　　「以後在家裡，還是謹言慎行。」慕容蘭叮囑道，「尤其是李隆，你也不想連累小吳吧？」
　　李舟哼了聲：「要不我乾脆放小青嚇唬嚇唬你爸得了？」
　　「殺手鐧不要那麼快露餡。」馬凡反射性說道，隨即尷尬地補充，「我就是一說，慕容公子別見怪。」
　　當著人家兒子的面說要去嚇唬老子，怎麼想都不太好。

　　＊

　　「那個人一定有問題。」小二子扛著南宮彥，一邊健步如飛還一邊碎碎念，「啾啾你怎麼跟他那麼親啊？他餵你蟲子了？」
　　「啾啾！」
　　「沒有你幹麻要靠他那麼近？你知道不知道他為什麼沒心跳啊？還有那隻蛇。」小二子越想越不對勁，腳下一個煞車，南宮彥差點吐了，「不行，我得弄清楚，他們一群人都太奇怪了。」
　　「小二子……能不能先讓我去治療傷口……」南宮彥真的是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才沒暈過去，「痛死了……」
　　燙傷、摔傷、拉傷、擦傷……看著都很嚇人，但都並未傷到筋骨，小二子萬分嫌棄：「你真的好廢啊，李隆都比你強。」
　　「晚餐吃烤雞腿。」南宮彥說完這句，就真的徹底暈過去了。
　　「你別以為食物能收買我！」小二子怒道，但是腳的方向很誠實地拐了個彎，往南宮家跑了。
　　在街上時，他與一個桃紅色衣服的女子擦身而過，瞬間有點奇怪的感覺，但是他的速度太快，當他停下來的時候，那女子已經不見了。
　　「好怪。」小二子歪頭想了想，似乎有在哪裡見過的樣子，但是他今天除了李隆馬凡外同學都沒認全，也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啾啾！」
　　「對，回家吃雞腿。」小二子點頭，當即又開始提速，最後開始走屋梁了，大街上人擠人的，有夠礙事。

　　夕陽西落，帶走最後一抹自然光，街上都開始點亮了燈籠，有些有錢人家養得起光壁虎跟螢火蟲，連燈都不點都能大放光明。
　　王都進入了夜色。

　　

　　89.無勇之大秦（二十一）

　　慕容府。

　　慕容槐有事不在，慕容蘭跟著馬凡幾人一起用了晚餐，詳細地問了他們東昇堂上課的情況，說到那位很有個性的老師，慕容蘭哼了一聲：「他是楊家的人，異稟武器製造學本來就是他們的專業，要不是這樣，他敢在東昇堂這裡大放噘詞？」
　　「說到這個，白玉鬼城我想再觀察一下情況，老師有帶我們實地去過，我感覺並沒有外傳的那麼危險。」馬凡將他跟蘇府小姐去的情況說了一下，「如果可以不用打的話，我想請老師幫忙跟那裡的異獸溝通，看看能不能幫他們找到更好的去處，這樣也省時省力。」
　　「是嗎？」慕容蘭思考起來，「如果能不損失任何財力人力，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辦法，但你確定那位老師會幫忙斡旋？」
　　其實馬凡不確定：「我問問吧。慕容公子不認識這位安老師嗎？」
　　慕容搖頭：「這門課程太冷僻，基本不會有人去關心負責的老師是誰，我得查查。你說他姓安，名字呢？」
　　「不知道，他說名字不重要。」馬凡老實回答。
　　「怎麼可能，算了。」慕容蘭說，「那政治思想課上得怎麼樣？」
　　「無聊透頂兒。」李舟說，「雖然後來跟小二子打了一架，還算有點意思。」
　　「不要跟楊家、南宮家或是默家的人走太近。」慕容蘭皺眉，「要是讓人以為我們圖謀不軌，麻煩就大了。」
　　「你們有夠麻煩，交朋友還得看家世啊？」李舟說，慕容槐不在，他瘋狂地往袖子裡面餵食物，「我看他兩還不錯啊。」
　　李舟真的很容易對一同作戰的人產生好感，這下已經對南宮彥跟小二子有親近感，不怎麼樂意疏遠了。
　　慕容蘭皺著眉頭看李舟落下的一地食物碎屑，終究還是忍住了：「這是會不會引來殺身之禍的問題，如今陛下容易猜忌，光是朝廷中幾位大官就輪換了好幾位，要是陛下懷疑慕容家跟南宮家聚在一起要另立新王，那就……」
　　「王不是由麒麟選嗎？」馬凡疑惑道，「怎麼可能說另外立王就立呢？」
　　「因為現在的席王上位，靠的就是這種手段。」謝君憐諷刺道，「藉由幾家聯手消除反對派，誅殺真王後，自己坐上了那個位置。既然自己可以這樣坐上去，就更怕其他人如法炮製把自己拉下來，沒什麼好奇怪的。」
　　慕容蘭看了謝君憐一眼，又看了看馬凡，有些猶豫：「小吳，你知道……那件事嗎？」
　　慕容蘭指的是地下室關著玄武，但是沒頭沒尾的，馬凡完全沒搞清楚他在說什麼：「什麼事？如果是南宮家的家鬥，南宮彥公子稍微提過一些，但我也不清楚。」畢竟才認識一天，相處時間不長。
　　慕容蘭看了看謝君憐，這人在引導他去看到『真相』後，自己就不見了，後來又出現在仙樂坊，小吳也在那裡，不知道有沒有將事情說給對方聽。
　　「不是，我是指……」慕容蘭頓了一下，神經兮兮地問謝君憐，「能說嗎？有沒有人偷聽？」
　　謝君憐笑了一下，搖頭：「你現在可以放開膽子說。」
　　「什麼呀？神神秘秘的。」李舟莫名其妙。
　　「我家樓下……呃，總之，你們得保密。」慕容蘭猶豫道，是否要跟眼前的兩人說，他也經過一番思想鬥爭，但是謝君憐跟他們是一起的，就算他不說，又怎能保證謝君憐也不說呢？
　　可是說了之後，萬一這兩人跑去告密賣主求榮呢？
　　儘管經過一陣子的相處，慕容蘭覺得馬凡跟李舟都不是那樣的人，可是萬一呢？而且這樣不就是跟自己父親對著幹了嗎？
　　在此之前，慕容蘭從沒想過，要徹底信任一個人有多困難，可是連自己父親都能騙他這麼久……
　　「保密兒？」李舟糊塗道，「什麼事情得保密？」有什麼事情比他出身非法師門還要嚴重的？
　　「公子要是不放心的話，就還是別說了吧。」馬凡看出慕容蘭的掙扎，體貼道，「若是憋得難受，可以找更信任的人傾訴一下。」馬凡想，這裡總歸是慕容蘭他家，每個僕人親戚什麼的，都比他們這些外人來得強，也更適合分享慕容蘭的祕密。
　　「不，就只有你們了。」慕容蘭彷彿下了什麼天大的決心，「家裡人或許早就知道……只有我被瞞在鼓裡。」
　　「蛤啊？你家這是什麼奇形怪狀的狀況？」李舟愕然道，「你自己家的事情就你不曉得兒？」
　　慕容蘭嘴唇抿成一條線，顯然李舟無意的一句話刺痛了他某根神經。
　　「李隆，別說了。」馬凡看慕容蘭臉色極差，示意李舟繼續吃飯，寬慰道，「就算是自己家人，或多或少也會有自己的小祕密，這很正常，可能你家人只是認為沒必要告訴你。」至少在他的世界是這樣，即使是親密無間的家人也是需要自己的隱私空間的。
　　「我不……唉。」慕容蘭似乎有稍微被安慰到一下，「你們……知道玄武嗎？」
　　「玄武江？」李舟點頭，「我知道啊。」
　　師父沒事就拿著地圖嘮叨著大秦地理河川，一些有名的山川他都知道方位。
　　「不是……哎，小吳，你知道嗎？」
　　看著慕容蘭充滿希冀及熱切的眼神，馬凡實在不好意思駁他的顏面，但問題是他真的不知道，所以只能搖頭。
　　慕容蘭垮下肩頭，喃喃道：「果然年輕的一輩都沒聽說了嗎？洗去一代人的記憶真這麼容易？」
　　馬凡有些心虛，李舟姑且不論，他是萬萬跟清洗記憶沒關係的。
　　謝君憐輕輕皺了皺眉頭，本來有的笑意收了回去。
　　慕容蘭望著已經被李舟吃完大半的飯菜，有些發愣。要是所有人都認不得玄武了，要是就這麼隱瞞下去……就跟父親說得一樣，他只需要繼續醉生夢死，繼續玩他的女人……那其實什麼都不會改變。
　　要說嗎？要請求幫助嗎？
　　「玄武是麒麟座下的使者之一。」謝君憐淡淡地開口，瞥了慕容蘭一眼，後者羞愧地低下頭，「是幫助麒麟抑制獸潮的神獸。」
　　「欸？對喔！」李舟恍然大悟，「我有聽師父提過，是不是還有青龍、白虎跟朱雀？」
　　謝君憐頷首。
　　「他們都跑哪裡去啦？」李舟抱怨道，「其他地方就算了，管福丸那裡的青龍怎麼不見了？我還以為師父在唬爛我兒。」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玄武在哪。」慕容蘭艱難道，他看向謝君憐，企圖從對方眼神中看出蛛絲馬跡，但他看見的只是一片充滿諷刺的漆黑。
　　「你知道玄武在哪兒？」李舟興奮到又開始噴食物渣滓，看馬凡瞪向他的時候趕緊抹了抹嘴巴，裝出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你們得保密。」慕容蘭急急道，「即便是我家的人都不能說，更不能外傳！也不能跟我父親提你們知道這回事！」
　　「慕容公子。」馬凡頓了一下，有些疑惑，「這種大事……」應該算是大事吧？他一個外人不好判斷，「你怎麼不跟自己父親或是弟弟提呢？」感覺他們更適合啊。
　　「……他知道。」慕容蘭咬牙，「我父親知道，芸兒我不清楚，但是我不能冒險，萬一他本就是知情的，在我試探他時被看出來，再去跟父親告狀的話……」
　　「你們怎麼這麼麻煩兒？」李舟朝天翻了個大白眼，「真不像親兄弟。」像他村裡的師兄師弟都沒這麼勾心鬥角的。
　　想那麼多，累死了，還不如打拳呢。



　　

　　90.無勇之大秦（二十二）

　　蘇府。

　　「妳這丫頭！」蘇父才在朝中受盡奚落，一回家就看見自家女兒穿著一身丫鬟裝，打扮得樸素至極，「妳就這樣去東昇堂的？」
　　上朝的時間早，蘇父比蘇樂雅晚出門，所以並不知道自己女兒出門時的裝扮。
　　「有什麼不好，都沒人過來跟我搭話，我樂得清閒呢。」蘇樂雅還原地轉了一圈，「我喜歡這身裝束，自在多了，也方便活動。要我成天穿成姊姊那樣，我不得被衣服壓死。」
　　蘇父實在心塞，這個小女兒就是不按牌理出牌，他總是搞不懂自己的教育方式是哪裡出了問題，明明娜朵就是個大家閨秀，溫婉有禮，怎麼樂雅就是匹不受控的野馬呢。
　　「樂雅，去換衣服，爹爹上朝已經很累了，別再讓他心煩。」娜朵溫聲說，「爹爹，可要女兒幫忙按摩肩頭？」
　　「還是妳貼心。」蘇父欣慰道，瞪了樂雅一眼，「還不快去。」
　　蘇樂雅吐了吐舌頭，一溜煙回房了。


　　異獸攻擊四海樓的事情很快傳到大秦，彼時正在開會的幾位大官們正在跟席王報告，說有跡象有楓圓潛入的幾隻小蟲子，還正在查。
　　席王冷笑一聲，環視底下幾個明顯有異心的官員，從鼻子噴氣道：「好啊，連異獸都能進到王都了。」
　　「由此可見，麒麟的神力不過是民間誇誇奇談，先人們必定是受了矇騙。」楊軍軒趕緊道，他是司法門最高掌權者，也是刑部尚書，別的不會，倒很會揣摩上意，「在陛下的英明領導下，此等不具有眼見的異獸已經就地誅殺，大秦子民必定銘記陛下的恩澤。」
　　「臣附議！」幾名圍繞席王的大臣也紛紛表態。
　　「蘇卿以為呢？」席王將視線瞥向大宰相，「王都數十年來都沒有異獸入侵過，怎麼你才上任不到五年，就偏偏遇上了？」
　　在朝中的幾員大官在朝任職的資歷都比蘇宰相長，這也因此導致他這個位置坐得並不穩當，有些時候他的命令甚至還不如幾位尚書來得有效，底下的人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不過是有外國使節來訪時拉他跟他夫人出去撐撐面子罷了。
　　「臣以為……」蘇父賠著笑，額冒冷汗，「楊卿所言極是，事實證明麒麟神力太過空洞，竟然讓天子腳下出現此等事態……」
　　但是歷來由麒麟選出的君主，王都從來不曾發生突來的異獸災害這點卻沒有人提出來。
　　「陛下，臣以為，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安撫民心。」一個大臣站了出來，對席王行禮後朗聲說道，「王都從來不曾遭受異獸如此大範圍攻擊過，百姓受害，正是需要朝廷援助之時，麒麟神力的討論大可壓後。」
　　「荒唐！」楊軍軒訓斥道，「重點更應該擺在麒麟神力，要是百姓繼續愚昧相信麒麟能護他們周全，到時候異獸一來，全軍覆沒，造成的災難更大。」楊軍軒一說完，立刻朝席王行禮，「此次能以極小之代價就平定異獸動亂，全部仰賴陛下平日的諄諄教誨。」
　　「大秦傳統都是由麒麟選擇君主，楊卿，你這言下之意，是在說陛下與麒麟並非一心？」
　　所有人在心中都倒抽一口涼氣，這人也太有勇無謀了，都能進得了大秦寶殿，怎麼連說話都不會說？
　　只見席王的臉色沉了下來，瞇眼看著楊軍軒跟這個敢言的大臣：「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以為如何？
　　以一個常識性來判斷的話，這位大臣說得沒錯，異獸出現，甭管牠是不是害周圍百姓人財兩失的真正兇手，受害百姓確實需要安置。
　　但在大秦寶殿，誰跟你講常識。
　　「臣等依舊認為，事有先後，應該先找出原因。異獸攻擊王都的原因既然是麒麟神力不濟，就該優先處理。」
　　蘇父在朝廷上聽著幾十名官員吵來吵去，最終結果出爐，房屋受損的百姓先暫時安置在康軒天，按照比例分配損失的金額，但最重要的是要去散佈麒麟神力不存在，要打倒吃人的異獸只能夠靠席王的消息。
　　而那名第一個站出來替百姓爭取權利的大臣，則是被眾多大臣你一言我一語地罷黜了官職，本來剛被蘇父點名上任的禮部侍郎就這樣被以動搖國本，不安好心的罪名扔進了天牢。


　　本就滿肚子怨氣委屈跟驚懼的蘇父一回到家，看見自己的小女兒居然穿著丫鬟服飾，當下就心梗了。幸好大女兒體貼，不但備了他愛的食物，更是充滿孝心地替他按摩肩膀。
　　在樂雅換衣之際，蘇父眼見四下無人，便向自己女兒抱怨如今的朝廷烏煙瘴氣，幾個少數清流都留不長久，霸佔大官之位的都是些鼠寸目光之人，長此以往，大秦國途堪憂。
　　「既然如此，爹爹，為何不將那些人揭發給陛下呢？」娜朵緩緩問道，「陛下既然英明，肯定會嚴懲他們的。」
　　蘇父苦笑道：「陛下心裡跟明鏡似的，我又有何辦法呢？」
　　「那是陛下明知道……」
　　「噓，娜朵，有些事情，不能說出來。」蘇父擺了擺手，禮部侍郎的下場已經很明白了，儘管這裡是他們自己家，但誰又能保證沒有哪家的人放操蟲師的蟲子進來？
　　他當時會被席王看中，破格提拔成宰相，也就是圖他家世清白，還娶了一個異族的美麗老婆罷了。
　　「娘還不能回家嗎？」娜朵聞言，便乖巧地沒再問，轉而問起其他事情，「娘已經進宮許久了。」
　　蘇父嘆了口氣：「她還要陪王女，怕是沒那麼快。」
　　「唉？娘還不能回來啊？」樂雅換好衣服出來，就剛好聽到這麼一段，頓時不滿，「正茗哥跟語思姊都快要到了，他們可是去莫雪耶，那麼遠都快回來了，結果娘在王宮裡面，距離這麼近卻回不來？」
　　「那也沒辦法，王女自幼喪母，會想黏著娘是可以理解的。」
　　「那又不是她娘。」樂雅頂撞道，「她想要娘，就可以搶別人的娘啦？討厭死了！」
　　「樂雅！」蘇父厲聲道，「不准這麼說話！」
　　即便是私下的場合，也萬萬不能對王女不敬，那是要吃苦頭的！
　　「爹爹，樂雅只是太思念娘了。」娜朵打圓場道，「若是娘暫時回不了家，那不知由我們去探訪是否可行？」
　　「再說吧。」蘇父疲憊地擺了擺手，看樂雅被吼之後氣得眼眶發紅的模樣，語氣又緩了緩，「我也很想念茹仙。」
　　茹仙是他們母親的名字。
　　一家三口都不說話了，最終還是娜朵打破了沉默：「正茗跟語思不曉得這次表現如何。」
　　「聽說還不錯。」蘇父順著台階下，「而且跟慕容家的那個新進食客有搭過話。」
　　「誰啊，吳語嗎？」樂雅問，「我跟他上了同堂課，感覺還不錯。就是老師實在太可惡了。」她被轉移了注意力，七嘴八舌地把在異獸研究課上遇到的事情給講了一遍。
　　「實地走過一次白玉鬼城後，感覺也不怎麼危險嘛。」樂雅說，「爹爹？」
　　怎麼爹爹的臉色這麼奇怪？
　　「你說那位老師……他姓安？」蘇父顫抖著問，「他沒告訴你們名號？或是哪裡人？」
　　「沒有，他說名字什麼的不重要。」樂雅品出不對勁了，「難道他其實是什麼大人物嗎？」
　　出乎意料，蘇父搖了搖頭。
　　別說是什麼大人物，那根本就該是一名亡靈啊！



　　

　　91.無勇之大秦（二十三）

　　馬凡隔日來東昇堂的時候，他發現投向他的目光比昨日多了一倍有餘，這讓他挺不自在的，而且也有許多人熱切地跟他示好，話裡話外都在試探異獸攻擊四海樓的事情，有些人更似乎希望他能肯定異獸是人為放出來的。
　　馬凡想，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這麼感謝上政治思想課，起碼一開課後許多人就昏昏欲睡了。
　　不過他也確實很好奇，那隻蟑螂本來一直在亂葬崗吃屍體，從屍體中飄出幾絲黑氣也進了牠的口腹，日積月累下才發生異變，那是不是其他異獸也一樣？是因為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可是沒有從裡面發現綠色核心……難道吃的東西不同，也會導致核心顏色不一樣嗎？
　　馬凡本來想關心一下南宮彥的傷勢，不過連小二子都沒來，這讓他稍微有點擔心，雖然分開的時候兩人看起來都還好，但也許不經意間撞到頭或其他地方也說不定。
　　無聊的課就在馬凡的胡思亂想中過去了，等他回神後，李舟已經拍了拍他的手臂，一臉期待：「哥哥，我們去吃飯吧。」
　　「好啊。」馬凡點點頭，帶著李舟往慕容家專用的餐廳走。
　　一路上不少人對他兩指指點點，馬凡湊巧聽到幾個不認識的人在咕噥：「他就是慕容大公子面前的新紅人？看起來不怎麼樣啊……」
　　「噓，人不可貌相，聽說他昨天在四海樓的時候，還救了南宮家家主呢。」
　　「可是，他們周圍連個伺候的僕人都沒有。」
　　「你傻啦？又不是人人都是楊家的做派，上個課也得要搞得眾星拱月，深怕別人不知道他家勢力大。」
　　「小聲點，你還想不想在東昇堂混了？」
　　馬凡嘆了口氣，只是求學而已，非要鬥得爭名奪利就很沒意思了。不過說到楊家，他到現在都沒見過楊全，莫非楊全還沒回到大秦？但是他們騎鳥應該比他們搭火車快吧？
　　「哥哥，這就是傳說中的牛排兒？」李舟聞著盤子中散發出誘人香氣的肉塊，口水直流。
　　「呃，是啊。」馬凡笑了一下，決定無視不遠處那句『鄉巴佬』的評價。
　　「我開動了！」李舟一高興，拿著刀子就用力往肉塊上切，結果不知怎麼的，他把盤子切開了。
　　馬凡沉默地看著已經不能用的盤子，又看了看一臉做錯事，喪氣不已的李舟。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感覺我力氣好像越來越大了，明明我也沒使什麼力兒。」
　　剛剛才說『鄉巴佬』的那人默默地換了座位，似乎想要離他們越遠越好。
　　馬凡在記憶中搜索了一下，發現對方是夏楚，火系，跟在賀見魁身邊的人，有些訝異。
　　他以為慕容家那些食客都不需要上東昇堂呢。
　　門口開始喧嘩，不少人都開始竊竊私語，馬凡不愛湊熱鬧，李舟卻是個坐不住的，肉還沒吃完，嚼在嘴裡就興沖沖過去了，見到來人後噴了對方一口肉渣：「怎麼是你兒？」
　　「怎麼不能是我們了？」江澤霖罵道，「連個鄉巴佬都能進東昇堂了，看來這裡也要不行了。」
　　李舟瞇眼，轉身問了個最近的人：「這裡是慕容家的地盤吧？」
　　那個被問道的人有些驚嚇：「是、是的？」
　　「我現在算是慕容家的人吧？」
　　「是、對的？」那人一臉懵逼，不懂李舟問這個幹麻。
　　「那別人來我家挑事兒，我可以揍人吧？」
　　「是……等等！」
　　太遲了，李舟一記踢腿，沒人看清楚他是怎麼移動的，江澤霖已經被他一腳踢飛到牆上了。
　　李舟愕然地看了看自己的腳丫子：「怎麼比我預想中更遠……？」
　　一旁的眾人內心：我們哪裡知道。
　　「李舟！」馬凡匆匆衝了過來，沒來得及阻止李舟揍人。見江澤霖已經倒在地上抽搐，倒抽了一口氣，趕緊過去攙扶，「你沒事吧？」
　　江澤霖從嘴裡吐出一連串髒話，馬凡鬆了口氣，還有力氣罵人，那應該沒什麼大事。
　　「哥哥，我有問過，他說可以揍的兒。」李舟在馬凡瞪過來的時候立刻指著剛剛被他點名的人說，甩鍋甩得毫無壓力。
　　那個倒楣蛋臉色慘白，惹到了江澤霖，他還有命嗎？他今天就不該站在李舟旁邊！
　　「真的嗎？」馬凡懷疑地看著他，「你說可以揍？」
　　那人都快哭了，拼命地搖頭，但是又怕被李舟一腳踢飛，搖頭搖到一半又不搖了，僵在那裡不知如何反應。
　　「是阿霖先挑事的。」江澤時從後方走了出來，對馬凡拱了拱手，「本意是來跟你們打聲招呼的，阿霖他不會說話，請別見怪。」
　　「哥！」江澤霖氣得吹鬍子瞪眼，顫抖著站了起來，指著李舟正要繼續罵，卻被江澤時一瞥，悻悻然不作聲了。
　　「啊，江公子。」馬凡連忙回禮，「好久不見。」
　　自從莫雪一別後，天氣都要入秋了呢。
　　「楊少爺傳話，說您要是有意的話，不論何時，都可以去跟他過幾招。」江澤時不急不徐地說，「還有，要來問您何時有空，楊家的異稟武器可任您挑選。以及最重要的，若是慕容家待不習慣，楊家隨時歡迎您的到來。」
　　李舟立刻戒備似地蹦到馬凡旁邊。
　　見狀，江澤時也微微一笑：「當然，楊家也歡迎您攜家帶眷，反正也就是幾雙筷子的事情。」
　　「謝謝楊公子的好意。」馬凡笑道，心裡卻在發苦，他是真的不喜歡引人注目啊，他的異稟真的這麼受人垂涎嗎？
　　雖然楊全對他感興趣好像是因為拳腳功夫……
　　光是一個異稟就被人注意成這樣，馬凡更加堅定了絕對不能曝光眼鏡可以看到未來過去的異稟，想也知道這能力要是被知道有多麻煩。
　　「等我跟慕容公子報備後，會再擇日登門拜訪的。」馬凡暫時把慕容蘭拉出來當擋箭牌了。
　　江澤時頓了一下，笑道：「吳公子倒是挺忠心的。」
　　不是忠心……馬凡已經懶得吐槽了。
　　「哥哥要去挑武器嗎？」李舟問。
　　他記得當初好像說他也有的樣子，但是他感覺不太擅長用小二子那種長槍的武器，他比較喜歡短棍。
　　「等回去跟慕容公子商量後。」馬凡說，「兩位要一起用膳嗎？」
　　江澤時笑了笑：「不了，我只是來代楊少爺傳個話，既然話傳到了，那我們就先告辭了。阿霖。」
　　江澤霖揉著腹部，恨恨不已地看著李舟，倒真安安靜靜跟著江澤時走了。
　　等人走後，馬凡已經心累地感覺到，投過來的視線更多了。




　　

　　92.無勇之大秦（二十四）

　　下午的課，馬凡選的是司法課，他的本意是既然要幫慕容蘭管理生意，那關於稅務法理之類的常識還是多補充一點為好，免得不小心坑了慕容蘭，但是他忘記安老師提過，司法門幾乎是楊家的地盤，連帶著課堂上也幾乎都是楊家人，這或許就是為什麼當他一走進教室，就成了所有人的目光焦點。
　　「唉呀，是吳公子，歡迎、歡迎。」一些消息靈通的已經得了江澤時親自去邀請馬凡，一見馬凡就熱情地笑臉相迎，「您喜歡什麼樣的位置？靠窗可好？或是您更喜歡前排的位置？」
　　「你閃邊去。」另外一個人擠了上來，搶著說道，「吳公子，您隨意坐，要是不想被打擾，我能幫您將周圍淨空。」
　　「呃……謝謝。」馬凡被嚇了一大跳，「您是……？」
　　「啊，在下楊汪。」楊汪高興地自我介紹道，馬凡發現這個人出聲後，其他人就不敢圍上來了，可能是楊家中比較說得上話的，「吳公子可要用些點心？」
　　馬凡堆笑：「謝謝，不……」
　　「來人！上點心！」
　　馬凡：「……」
　　不一會兒，他的面前就擺了一桌精緻亮麗的點心，還有三道紅木茶几上面擺著不同茶具，聞著茶種也不同，均都冒著熱氣。
　　馬凡在心中倒抽一口冷氣，即使是四大首富中排名第二的慕容家，也不曾這麼……愛現。
　　不、不對，當初在船上的時候慕容蘭好像差不多，只不過排場沒這麼大罷了。
　　有錢人這麼愛攀比的嗎？
　　馬凡覺得更心累了：「謝謝，您太費事……」
　　「唉呀，哪兒的話，一聲令下的事。」楊汪眉飛色舞道，「您嚐嚐這個，這可是咱家少爺最愛的太陽糕。」
　　馬凡低頭一看，一盤雅緻的方盤上盛著四塊糕點，下面三個，最上面那一塊還有一幅非常漂亮的圖畫，看起來是顆太陽，只不過經過了藝術加工，更似圖騰。
　　他推託不得，只好真的吃了一口，結果他發現下面幾顆太陽餅的圖案不同，一個是尚且稱得上普通的槐樹，一個是趴地的雁子，另外一個乾脆就是翹了毛的廢筆。
　　馬凡頗覺得奇怪，一般以楊家這種勢力大的家族，怎麼會允許這種看起來寓意不太好的圖案出現在桌上？
　　「請問這些圖……？」
　　「唉呀，吳公子，這事你知我知，就別說出來了。」楊汪高興道，「你說是也不是？」
　　「我不知道……」馬凡正要說自己真看不懂這些圖案的意思，結果本來圍在他身邊的人像是接到什麼命令似的，突然就往兩旁退開了。
　　只見門口走進來四個小童，其中一個馬凡認識，就是莫雪時見過的阿米，他們手腳俐落地從門口撲了錦毯，那毯子紅得像鮮血，一路撲到馬凡座位面前。
　　好久不見的楊全踩著字認為殺伐果決的步伐進來了，四個小童垂立在門口，跟在他身後進來的便是江澤霖與江澤時。
　　馬凡垂眼，楊全的走法好像七爺八爺……他是從不頂用的套路走向了藝術表演嗎？
　　但在東昇堂，一個求學的地方搞這種排場，就很滑稽。
　　「語語，好久不見。」楊全直接坐在他的對面，「你在慕容家待夠久了吧，明天便換到我家吧。」
　　他才到慕容家沒多久……
　　「謝楊公子美意，容我跟慕容公子……」
　　「別理蘭蘭，搞不好他巴不得你不在呢。」楊全說，「我聽說他帶你們回來以後，連女人都不找了。搞不好嫌你們礙事不方便。」
　　慕容蘭現在不找女人是因為親眼看見徐瑩那副悲慘的樣子，衝擊過大，導致他一跟女人親熱就滿懷罪惡感，自然也沒了興致。
　　箇中道理，楊全當然不明白，馬凡卻能猜到一二，便回道：「謝謝楊公子，但是於情於理，我都還是得告知慕容公子一聲。」
　　「語語真是太認真了，好吧。」楊全說，「那我們過給招吧。」
　　馬凡吃了一驚：「現在？但是要上課……」
　　「既然楊公子有這個意思，那這堂課就暫時休息吧。」佇立在案前的老師立刻道，「休生養息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不是，太隨便了吧？東昇堂不是號稱名門嗎？馬凡一直以為這跟他本來世界的名門大學差不多，原來也只是個有錢人玩樂的天堂嗎？
　　他忽然就想念起安老師了。
　　或是教他們異稟武器製造學的老師。
　　「既然老師都這麼說了，走吧！」楊全興致沖沖，「來人，去將鬥獸場淨空！」
　　「鬥獸場？」馬凡吃了一驚，「打異獸嗎？」
　　「是啊，你不也看過聖克伐大典嗎？偺們去打異獸比輸贏。」楊全說，「誰花更少時間打倒異獸，誰就贏。」
　　「這個我恐怕……」
　　「走了，還是你不準備給我這個面子？」楊全皺眉看他，霎時間，本來對馬凡非常友好的楊汪跟其他人眼神也都變得非常冰冷。
　　「呃，自然不是，但是……」
　　「既然不是，現在就走吧！」楊全似乎對整室的人集體壓迫馬凡若無所覺，相當親暱地直接搭上他的肩膀，「放心，東昇堂的異獸都是小兒科，死不了。」
　　馬凡沉默，他對此持懷疑態度，這跟他想像中的校園生涯一點都不一樣。
　　他忽然好想念此刻正在杏林塔上醫學課的李舟，或是南宮彥旁邊的小二子，換成他們的話大概二話不說就開揍了吧。
　　畢竟少年血氣方剛，揍了也就出了口氣……不過自己以年紀來說也算是青少年吧，那他能不能一時失去冷靜揍人啊？
　　馬凡飛快地在腦袋裡面運算，怎樣才有辦法脫身，但是他還沒想出辦法，幾人已經來到鬥獸場了。
　　雖然場地比聖克伐的小，但是也夠大了，要是在此處遇到山怪類的異獸，那馬凡真的除了躺平認輸外，想不到任何辦法。
　　一群人對楊全前呼後擁地來到鬥獸場，書僮們已經擺好了休息區，甚至還有遮陰，幾名丫鬟拿著扇子、涼水與糕點，馬凡一眼就看到某個身穿玄青色長衣的男人，背上揹了把弓箭，腰間繫了一朵陰鬱不祥的蝙蝠花，看起來約莫跟楊全差不多年紀，但是眼神卻相當冰冷。
　　「長長，我來了。」楊全對他咧嘴一笑，「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語語。」
　　不能指望楊全好好介紹，直接叫長長太冒犯了，馬凡對男人拱了拱手：「在下吳語，請問閣下怎麼稱呼？」
　　「宇文長。」男人上下打量了馬凡一眼，發出一聲嗤笑。
　　馬凡不太確定這是不是瞧不起他的意思，但是如果瞧不起他可以讓他免於跟異獸打架，那他還是挺樂意的。
　　看起來這位宇文長就是慕容蘭提過的，總愛放冷箭的人，馬凡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看宇文長這麼全副武裝，等等不得已真要他上場的時候，卻被場外放一支冷箭的話……
　　「來吧！今天的異獸是什麼？」楊全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宇文長勾起微笑，馬凡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冒冷汗：「水跳蛙。」
　　馬凡一聽是殺傷力不高的特級，還來不及鬆口氣，宇文長便又對他說道：「你是山怪。」
　　馬凡：「……」
　　姑且不論他是人不是山怪，這也偏頗得太明顯了！
　　「請問……這是根據什麼決定的？」他忍著怒氣問，他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後，自認沒有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情，這種針對他而來的惡意實在讓人不喜。
　　「剛剛抽籤的。」宇文長雲淡風輕，明顯不將馬凡放在眼裡。
　　「是啊，剛剛我們可都是親眼看到的，是宇文公子安排好了籤盒，再當著我們的面抽的。」其他人紛紛附和道。
　　山怪……連選手都要陷入苦戰，最後還犧牲了一人才打贏的山怪，當初李梓東可是被溫瞳彤洗腦後才有辦法一戰的。
　　這擺明了要他死。
　　馬凡冷下臉來，剛剛還對他笑臉相迎的楊汪幾人，此刻已經又搓著手舔著臉盛讚宇文長辦事周到了。



　　

　　93.無勇之大秦（二十五）

　　水跳蛙跟馬凡在莫雪看到的不太一樣，體積略大了一些，可能也因為這樣，動作比起來更笨重，不如聖克伐大典那種的靈活。
　　楊全屏氣凝神，提刀就又是一套套路，這次他的刀尖凝聚了旋風，慢慢地越來越大，緊接著這旋風在他一次劈砍的大動作中甩了出去，立地成了小型的龍捲風，像陀螺似地滿地轉。
　　楊全的動作依然破綻百出，空門大開，偏偏其他所有人都在喝采，恭維楊全功夫奇高，天下少有。
　　那玩笑般的龍捲風甚至還不及馬凡膝蓋高，滿場跑的時候也越來越乏力，體積縮小，但是一點水跳蛙的鞭都沒沾上。
　　馬凡一瞥眼，看見宇文長摸向腰間那奇怪的配飾，那配飾竟然在他碰到的時候悄無聲息地變成了一把掌上弩，宇文長的食指輕輕勾了一下弓弦，箭弩居然就自動飛出，化作肉眼看不見的利針，準確無誤地刺死了滿場亂蹦的水跳蛙。
　　作弊也作得用心一點好嗎？那陀螺甚至都沒碰到水跳蛙呢。
　　「不愧是少爺，隔空打虎，依然這麼厲害！」宇文長收了武器，帶頭鼓起了掌，眾人不明所以，也跟著拍手奉承，什麼蓋世英雄、天下第一大俠之類的稱號全都像是湧泉一樣拼命往外流。
　　馬凡深呼吸，拼命自我暗示不要吐槽，他是其他世界的人，跟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還是先想想怎麼保命比較重要。
　　「換你了。」宇文長睨他一眼，馬凡很難說得清楚這一眼中有多少情緒，但是讓他非常不舒服。
　　山怪被放出來的時候，馬凡稍微鬆了一口氣，體積比莫雪看到的小多了，大約就兩百多公分，可能是怕體型相差太多，楊全就算贏了也不好看。
　　不過擺在他面前的難題依然沒有解決，他不清楚這隻山怪的異稟是什麼，在摸清以前只能閃避，他本來是打算應付幾回後就認輸，但如果能贏的話……
　　馬凡發現自己能看到的範圍變大了。
　　物理意義上的變大，本來人類的視野範圍就有限，但是他現在似乎擴展了，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腦後的景象，楊全一群人正在喝茶吃瓜，一副悠哉看戲的模樣。
　　馬凡將視線移回來，拼命告訴自己，現在不是為了他人態度生氣的時候，專心在眼前的異獸上。山怪長得一副噁心黏膩的模樣，由於距離更近，馬凡甚至可以清楚看見山怪身上長著一個又一個的膿瘡。
　　馬凡的預知能力在此時很好地幫助他的逃跑，動作相當優雅漂亮，但這一切都建立在山怪沒有使用異稟的前提上。
　　山怪朝他張開了嘴，馬凡只覺得撲天蓋地的臭味迎面而來，下意識屏住氣息，側身閃避，結果這一閃，他身後的楊全一群人就倒了楣，各各口吐白沫。
　　馬凡在心中吐了吐舌，各位不仁，休怪他不義。
　　山怪見有其他獵物倒地，當場放棄了馬凡這個怎麼逮都逮不住的蟲子，轉而往楊全他們一行人的方向去了。馬凡看見好幾人當場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跑了。
　　這一幕似曾相識啊……只不過慕容蘭當初跑的是老婆們。
　　暫時安全的馬凡沒能克制自己的嘴角往上勾了勾。
　　「喂！你們幹什麼！」高亢的女聲從遠處傳來，氣急敗壞地罵道，「你們怎麼可以欺負玄卿哥哥的人？你們……咦？」
　　蘇樂雅今天換了打扮，貴氣逼人，一席精白亮麗的對襟衣衫，彤紅色的漂亮腰帶，戴著龍吐珠的耳環與頭飾，完全不同於上一次素色丫頭的打扮，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
　　「蘇小姐，請不要靠近！」馬凡見狀，趕緊扯開喉嚨大喊，「我沒事。這裡很危險！請快點離開！」
　　蘇樂雅好歹是個女生，看起來好像還是為了替他打抱不平來的，萬一因此受傷的話就不好了……
　　「開什麼玩笑，區區山怪，有那隻獅子虎恐怖嗎。」蘇樂雅不服氣地嚷道，反而還越靠越近，「本小姐才不怕！」
　　馬凡簡直無語，他敬佩蘇樂雅的勇氣，但是此時此刻真不需要！他轉頭看楊全，他身邊已經只剩下宇文長了。
　　對喔，按照剛剛的畫面來看，宇文長可以射出個什麼毒針一類的東西來殺掉山怪，那應該不需要擔心他們的性命安全吧？
　　才這麼想，果然就看見宇文長的手重新按上他的蝙蝠花掛飾了。
　　「喂，語語，你讓山怪跑出場外，算你輸喔！」楊全全然不將山怪放在心上，還有閒情逸致地跟馬凡爭輸贏。
　　馬凡深呼吸幾口氣，擠出笑容：「是的，楊公子。」
　　楊全這才得意地笑了笑：「那我幫你把山怪處理掉吧。」
　　幫我處理……？馬凡一愣，緊接著他便看到楊全再度凝聚起連他膝蓋都不到的小龍捲風，往山怪面前丟，但是操作不好，連山怪的邊都沒擦過，反而把宇文長偷偷射出的針給捲走了。
　　馬凡：「……」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楊全還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胸有成竹地等山怪跟水跳蛙一樣自己倒地，想當然山怪屁事沒有，手掌一揚就準備拍死楊全，是宇文長撲過來將人拉到一邊，才躲過這次攻擊。
　　宇文長看起來一副想要罵人又不能罵的樣子，擠出一個相當難看扭曲的笑容，盡力地給楊全找補：「少爺剛剛或許是用力過猛了，請再試一次。」
　　「是嗎？」楊全點頭，「我也覺得。」
　　馬凡已經不知道對楊全這種迷之自信說些什麼了。
　　在宇文長的暗自出手下，山怪很快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沒了氣息。
　　剛剛做鳥獸散的眾人又刷啦啦回來了，楊汪搓著手奉承道：「不愧是少爺，動作就是如此俐落帥氣！」
　　「剛剛山怪逼近，少爺也一副面不改色的淡定從容，實乃天下英雄的典範！」
　　「舉手投足之間，笑殺異獸一瞬間，少爺無愧第一大俠之美譽！」
　　馬凡雙眼都成了等於的符號了，就是這種馬屁文化才讓楊全搞不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吧？如果他身邊沒有宇文長，他現在絕對不可能安然無恙。
　　聽慕容蘭說宇文長好像本來也是一個貴公子，不知怎麼就願意當楊家的小弟，但是看這群趨炎附勢之徒，馬凡似乎也可以感受到，跟楊家交好，好處多多，畢竟不是每家人都能跟慕容家一樣，還有一抗之力。
　　「你沒事吧？」蘇樂雅走到馬凡身邊，一臉擔心，「我聽姊姊說你會遇到危險，課都沒上完就跑出來了。」
　　「姊姊？」馬凡疑惑道，他除了蘇樂雅，在東昇堂應該沒認識什麼女性才對，怎麼她姊姊會知道他遇到危險？
　　「我姊姊很厲害喔。」蘇樂雅悄聲說，「本來上次她要跟著我一起來東昇堂的，但是出門的時候突然身體不舒服，只好請假。」為了不讓父親擔心，所以吩咐了其他人都不准說，她回家後看娜朵氣色不錯，想來也恢復了，因此也沒多問。
　　姊姊說過，不喜歡有人一直問她還好嗎，好像她是一朵嬌弱的病花，只能苟延殘喘。
　　「姊姊可以透過作夢知道很多事情，還可以預測天氣，而且非常準確喔！」
　　預測天氣……馬凡想起現代世界的天氣預報，雖然大體上不會出嚴重的差錯，但也絕對沒有百分之百的命中率，這或許是那位小姐的異稟也說不定。
　　「姊姊現在還在上課，等下課我給你引薦一下吧。」蘇樂雅高興道。
　　「蘇家現在是有意跟慕容家聯手抗衡楊家嗎？」宇文長在旁邊冷冷道。
　　蘇樂雅嫌惡地皺起眉頭，對宇文長完全沒有好臉色：「宇文家的，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已經有人過來處理水跳蛙跟山怪的屍體了，馬凡乾脆就轉身看人搬走屍體，一點都不想理會宇文長跟蘇樂雅之間的劍拔弩張。只是上學而已，為什麼要搞得這麼累。
　　「堂堂宰相家的女兒，居然看上一介平民，說出去莫不是要笑掉人家大牙。」宇文長諷刺道，「果然是女人心性，見到長得帥一點的男人就找不著北。」
　　蘇樂雅立刻怒了：「誰說的？本小姐才不是以貌取人的敷衍之輩。反倒是你，宇文家一沒落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丟進楊家，背祖棄父讓你很得意是吧？」
　　宇文長彷彿被戳中了痛處，舉起手來，蘇樂雅梗著脖子跟他瞪，一點閃避的意思都沒有。
　　馬凡急了，他不能真讓蘇樂雅被打，又不能去扯人家女孩子的手臂，更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宇文長動手。這不能那不能，瞻前顧後，反應在他身上的動作就是他上前一步，替蘇樂雅挨了宇文長這巴掌。
　　左臉頰火辣辣地疼，馬凡覺得他的臼齒似乎有些鬆脫了，嘴裡都是血的鐵鏽味。
　　對一個女孩子需要用上這種力道嗎？
　　「你怎麼還打人！」蘇樂雅氣道，從懷中掏出柳葉刀，指著宇文長的鼻子罵，「我要跟你單挑！我贏了你就給我道歉！」
　　「書小姐……」馬凡口齒不清道，他摀著臉頰，痛得淚花都出來了，「真不用，窩沒失……」
　　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雖然他也很討厭楊家的作風，更對宇文長一點好感都沒有，但是他還有理智，現在自己是寄人籬下，別給慕容蘭找麻煩。
　　「你一個男人被打了，怎麼還這麼窩囊。」蘇樂雅恨其不爭，「起碼要討個說法啊！」
　　馬凡苦笑地指了指自己腫起來的臉頰，盡量心平氣和道：「窩想先去治傷……」
　　「好吧。」蘇樂雅勉強同意了，但是依然怒瞪著宇文長，「這事沒完，我要告訴玄卿哥哥說你們特地仗著他不在，對他的人為非作歹！」
　　「才沒有為非作歹。」一直不出聲的楊全終於開口，反駁道，「我們明明是在交流感情。蘭蘭也同意了語語要到我家住的。」
　　馬凡望著天：誰能摀住楊全那張氣人的嘴。



　　

　　94.無勇之大秦（二十六）

　　此事很快傳遍了東昇堂，自然也傳進了慕容家，慕容蘭的耳裡。彼時他正在書房翻閱古籍，手邊還放著一份白玉鬼城的地圖。
　　「小吳跟楊家起衝突了？」慕容蘭蹙眉，馬凡向來不給他惹麻煩，肯定是楊全那小子故意的，「妳說樂雅替小吳說話，外面已經在傳慕容家跟蘇家聯手了？」
　　小翠躬了躬身：「奴婢也只是聽說，具體情況如何，還是得問吳公子。另外，有傳言說楊家是挖角不成，故意給吳公子下馬威。」
　　「哼。」慕容蘭冷笑，「楊全目中無人，但是他沒這個腦袋，八成是宇文長那小子慫恿的。」他放下書籍，「準備準備，我要去一趟東昇堂，當面跟楊全討個說法。不然還真讓人看扁慕容家了。」
　　他家的人，受這種氣，他不去出頭怎麼行。
　　小翠彎腰退了出去，手腳俐落地將慕容蘭的外出服準備好，心細的她還挑了最華麗的一套，準備的騎獸也是慕容家最貴重的天馬──跟鵬鳥不同，天馬是只有慕容家家主跟嫡長子才有資格乘坐的，馬鞍都是真金寶石鑲造，且天馬認人有靈性，馬蹄一踏地面就能震動方圓十里，相當稀有，一般只用在慕容槐去朝廷面聖時。

　　馬凡下堂課是地理課，蘇樂雅跟蘇娜朵都有選，兩個姑娘不怎麼避諱地坐在馬凡兩邊，讓馬凡起也不是，坐也不是。
　　坐了不動，讓人以為慕容家真的跟蘇家有什麼暗通，說也說不清；起來走開，又博了兩個姑娘的好心，馬凡完全不曉得該怎麼辦。
　　「兩位姑娘，呃，避免有心人士壞了妳們的清譽，不如還是分開坐吧？」馬凡盡量溫和地提議。
　　「不行，那樣豈不是讓人以為你我之間真有什麼曖昧。」蘇樂雅還在生氣，「宇文長那個陰險狡詐之人，找一天我一定要揍他一頓！」
　　「樂雅。」娜朵對自己的妹妹挑了挑眉，不得不說姊妹兩人長得相似，氣質卻完全不同，娜朵的坐姿端莊賢淑，一聲叫喚便讓吵吵嚷嚷的樂雅閉上嘴巴。
　　「姊姊，可是他真的很氣人嘛。」樂雅委屈巴巴道，馬凡居然還聽出一絲撒嬌，看來這對姊妹感情很好，不太像慕容蘭跟慕容芸雖然是親兄弟，但是似乎還防著彼此。
　　「他氣人，妳也不可對人拳腳相向。」娜朵說，還相當溫和地補上一句，「刀刃也不行。」
　　蘇樂雅這次趴到桌上，進行無聲的抗議。
　　果然是大小姐，雖然蘇樂雅看起來像是一個喜愛打抱不平的小女俠，但是舉手投足之間都還有著良好的家教，即便是爬樹、趴桌子這種動作，姿勢也是漂亮的。
　　「吳公子見笑了。」娜朵對馬凡微微欠身，「舍妹年紀尚小，不懂家族之間的彎彎繞繞，給吳公子帶來困擾了。」
　　蘇樂雅這次將頭撇到另外一邊，背對馬凡跟娜朵生悶氣。
　　「啊，不會……我很感激蘇二小姐的仗義執言……」馬凡連忙道，「但既然蘇大小姐也知道家族之間……」
　　「無妨。」蘇娜朵說，「做便是做了，再想裝沒這回事也不現實。不如就隨心吧。」
　　這次蘇樂雅將頭轉回來了，對著娜朵笑顏逐開。
　　馬凡愣了下，龍吐珠襯得女孩的笑容燦爛有如明珠，靈動明媚，十分美麗。
　　「各位……同學……」地理老師慢吞吞地踏入教室，「我們……這次……來上……席楊的……地勢……」
　　馬凡非常茫然，為什麼這老師說話一副快要斷氣的模樣？而且這種語速，聽半小時就會睡著的。
　　老師的頻率可能特別適合催眠，已經有不少同學在上課的十分鐘後昏昏欲睡了。
　　除了政治思想課，所有課堂都是不點名的，所以有些學生甚至直接就睡死在桌上了。馬凡餘光一瞄，剛剛還笑得跟朵花一樣的樂雅支撐著頭，不斷點頭彷彿在同意老師的每一句話，可是眼睛已經閉上了。
　　果真是小丫頭，上課一條蟲下課一條龍。
　　不過一旁的娜朵倒是十分認真，時不時還在本子上註記，密密麻麻寫了一堆筆記，甚至信手拈來一份席楊地圖。
　　馬凡雖然也努力記憶了，可是他完全沒基礎，因此還是相當吃力。
　　中場休息時，馬凡無法克制自己偷偷瞄了娜朵做的筆記，他發現自己居然看不懂娜朵在寫什麼。
　　這可奇怪了，打從他穿越後，他還沒遇上過自己無法看懂的文字，想了想，客氣地問：「恕我冒昧，蘇大小姐，請問您這筆記……？」
　　「你看不懂嗎？」娜朵驚訝道，隨即有些失落地說，「看來他說我字醜，不是隨便說說的。」
　　馬凡：「……對不起。」總覺得做了很失禮的事情。
　　因為娜朵的氣質關係，他以為她的字跡應該也是娟秀漂亮的，是他太以貌取人了。
　　門外傳來一陣騷動，馬凡已經有陰影了，以為又是楊家人來找他麻煩，瞬間想躲在桌子下，又覺得這動作當著姑娘家的面，實在太難看，而且離女性這麼近，很是冒犯。
　　結果進來的是穿金戴銀的小翠，跟雍容華貴的慕容蘭。
　　慕容蘭見到馬凡左右兩側分別坐著蘇娜朵跟蘇樂雅，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看來馬凡對於家族之間的矛盾，以及家族對皇上的關係太不敏感了，回去得好好跟他說說。
　　不過他自然不會在外人面前落自己人的面子。
　　「小吳，我聽說你受氣了。」慕容蘭朗聲說，聲音大得走廊所有人都聽得見，「走，我給你出氣去。」
　　「慕容公子？」馬凡非常吃驚，他本來想說這裡沒有手機網路，消息應該不會傳得太快，沒想到才一堂課的功夫，慕容蘭就趕過來了，那豈不是說慕容蘭第一時間就聽說了嗎？
　　啊，他又忘記這裡的情報傳播是靠蟲子，雖然他不習慣，但是照這速度，大概就跟網路一樣快吧。
　　「玄卿哥哥。」娜朵對慕容蘭拱了拱手，「好久不見。」
　　「娜朵。」慕容蘭點頭致意，有點哭笑不得地看著還在睡覺的蘇樂雅，「她又睡了？」
　　「實在羞愧。樂雅她向來如此。」娜朵笑了笑，「她更愛在外面活動，要她坐著專心聽課，還得努力一把。」
　　她走到蘇樂雅身邊，輕輕晃了晃：「樂雅，起來了。」
　　蘇樂雅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下課了？」
　　「早就下課了。」娜朵說，「看看誰來了？」
　　「玄卿哥哥！」蘇樂雅十分驚喜，立刻告狀，「我正打算下課去你家找你呢！你聽我說，這個人。」她指著馬凡，「他被楊全跟宇文長欺負了，玄卿哥哥，你可不能不管你的人啊！」
　　依照年紀，蘇樂雅是應該喊楊全的字楊天旭的，但是她太討厭楊全跟宇文長了，所以選擇了不講禮貌。
　　娜朵看了樂雅一眼，樂雅視線漂移，就算是姊姊來說，她也不會改口的，她就要直呼這兩人的姓名。
　　「當然。」慕容蘭笑道，「我就是來給我家小吳出氣的。小吳，走吧。」
　　馬凡不得已，忍痛放棄了下半堂的地理課。
　　人家慕容蘭專門從家裡跑來給自己出氣，自己要是開口說因為想上課所以不走，那也太不識相了。
　　結果至今為止他順利上完的只有毫無價值的政治思想課、跟不按牌理出牌的異獸研究學。
　　他只是想好好上堂課，為什麼這麼難？
　　       
　　

　　95.無勇之大秦（二十七）

　　楊全此時正在異稟塔上中上煉金術，與其說是上課，不如說是監督視察。這裡有許多異稟跟金屬相關的人，極少數人可以點石成金，那些可以改變金屬分子結構的人會在這裡第一時間被楊家吸收，投往異稟武器煉造場，從此之後便衣食無憂了。
　　楊全有些不滿，最近除了吳語之外，他真沒看見什麼稀有的異稟，不禁覺得挺悶。
　　宇文長見他悶，提議道：「少爺，不如我們去街上轉轉如何？興許能碰到一些有趣的人可以結交。」
　　「就這樣吧。」楊全說，「子軒，老樣子，記得替我跟爹打掩護。我去街上轉幾圈，這裡悶死了。喏，花生糖。」
　　楊子軒默默接過他抗議過無數次的糖果，癟著臉咀嚼，算是應了。
　　「表哥，也帶我去嘛！」楊子浩立刻道，「我也覺得這裡好悶。」
　　「萬一楊老爺抽查功課，小少爺有辦法應付嗎？」宇文長挑了挑眉毛，語氣很客氣，內容很失禮。
　　「你留下。」楊全說，「我可不想輔導你，長長，我們走吧。」
　　即使還在上課中，老師也不敢拿楊全這尊大佛怎麼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楊全的長輩，教導異稟武器製造學的老師就是楊全的小叔，人跩得天下第一，頗有楊家風範。
　　被拒絕的楊子浩狠狠地瞪向宇文長，他是在跟他表哥說話，他區區一個外姓人插什麼嘴，也不知道這傢伙哪裡就入了表哥的眼。
　　當楊全起身時，書僮阿米匆匆跑到他身邊，對楊全耳語了一陣，只見楊全眼睛一亮，當場又坐了回去。
　　「少爺？」宇文長輕聲問道，「再不走的話，恐怕就趕不上市集熱鬧的時候了。」
　　「無妨，今天不去了。」楊全說，興致盎然地看著門口，「等一下蘭蘭就來了，我好久沒看到他了，正好敘敘舊。」
　　「跟那種人有什麼好敘舊的，表哥。」楊子浩說，「他一定是來找麻煩的，因為我們剛剛教訓了他的人。」
　　「不是我們。」楊全糾正道，「你那時跟子軒還在眾生塔上政治思想教育課呢。」
　　楊子浩被噎了一下，乾笑道：「表哥，都是一家人，偺們都姓楊，當然便是我們了。」
　　宇文長不輕不重地哼了聲，楊子浩瞬間大怒：「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宇文長說，「只是辛苦出力的是少爺，小少爺還是別算自己一份功勞了。」
　　楊子浩氣得當場拿了硯台砸向宇文長，本來要瞄準宇文長的頭，結果準頭太差，只打到了肩膀，但也發出相當沉悶的聲響，硯台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半。
　　「楊子浩。」楊全冷下臉，「當著我的面對我朋友動手，你曉得下場嗎？」
　　「可是，表哥！」楊子浩縮了一下，不服氣道，「他只是一個外人而已，他又不姓楊……」
　　「長長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楊全喝道，「動他就是動我，懂了沒？」
　　楊子浩咬緊下唇，經過一番激烈的心理掙扎後，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宇文長當眾道歉：「對不起。」
　　「沒關係，反正也不痛。」宇文長笑了笑，只不過那笑容在楊子浩眼裡虛偽極了。
　　「喂，楊全！」慕容蘭直接闖入教室，對老師還在努力上課一事視若無睹，馬凡跟在慕容蘭身後，對遭受無妄之災的老師深感抱歉。
　　「蘭蘭。」楊全十分敷衍地跟慕容蘭打了聲招呼，接著非常高興地轉向馬凡，「語語，你跟蘭蘭說好要來我家了嗎？」
　　一下子所有視線全都集中在馬凡身上，他實在搞不懂楊全是不是故意的，這種說法彷彿是默認了他已經同意馬上入住楊家，然後他還特地帶慕容蘭來表忠心似的，讓人很不舒服。
　　但是他又確實曾經答應過慕容家跟楊家輪流住，這種時候感覺說什麼都不對。
　　「少自我感覺良好了，楊全。」慕容蘭冷冷道，「當初你硬要跟小吳比刀術，輸得太難看你才答應小吳有需要可以去你家，少說得像小吳跟那些趨炎附勢的卑劣小人一樣。」
　　老師已經放棄上課了，眾多學生原地吃瓜看戲，竊竊私語。
　　「可是語語當初不也答應要輪流住了嗎？」楊全彷彿沒聽進去，自顧自講自己的，「他都在你家住那麼久了。該不會你不想放人吧？」
　　「我確實不想放我的人進你家，畢竟你養了隻會放冷箭的小人。」慕容蘭指向很明確地看向宇文長，宇文長只是低眉，並不作聲。
　　「你幹麻總針對長長。」楊全不高興地說，「讓你們做朋友，結果你非要把場面搞得這麼難看，難怪慕容家就只能這樣了。」
　　「白玉鬼城的開發不想要了？」慕容蘭冷笑，他家之所以能爬上這種位置是因為什麼，謝君憐已經指出來給他看了，他不相信楊家能乾淨到哪裡去，再加上楊全這種上對下的語氣，讓他更加討人厭了，「別忘了，你可是跟我簽過契約的。」
　　「慕容公子指的是兩家合作的開發契約吧。」宇文長在一旁拱了拱手，直接戳破慕容蘭想要塑造的楊全弱勢，「白玉鬼城那塊地確實不好處理，希望慕容公子能履行承諾將它處理好。」
　　「不勞你費心。」慕容蘭哼道，「宇文家的事情不管，反倒替楊家賣命，你怎麼不乾脆改姓算了？楊全肯定很歡迎，是吧？」
　　「我當然歡迎。」楊全說，完全沒看到自己身後楊子浩難看至極的臉色，「長長想什麼時候改都可以。」
　　楊子軒還在默默嚼著花生糖，一臉苦瓜相。
　　「謝謝少爺美意，這事還得問問老爺。」宇文長不慌不忙地說。
　　「我才懶得管你到底姓什麼。」慕容蘭說，「楊全，說好了的，你家的異稟武器可是要讓我家小吳隨意挑的，現在就讓他挑，讓一個沒有異稟武器的人上場跟你比賽打異獸，說出去我都替你丟臉。」
　　他的視線飄向宇文長，意味深長道：「八成又是某個人的餿主意，是吧？」
　　馬凡的異稟是可直接通曉他國語言，但這個似乎跟打異獸這種搏鬥好像也沒什麼幫助，就像給文弱書生一把刀，哪怕是把菜刀都不會使。
　　「挑武器當然沒問題。」宇文長笑著說，「但恐怕意義也不大。吳公子他的異稟似乎也挑不了什麼優秀的武器。」
　　「我在跟楊家的少當家講話，有你說話的份嗎？」慕容蘭諷刺道，「沒看楊家其他人都沒說話，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雖然也很討厭慕容蘭，但是這話簡直說到楊子浩心裡了去了，沒忍住點了點頭，相當於楊家人的表態了，這便導致了其他人看宇文長的眼光越來越異樣了。
　　「長長是我好朋友。」楊全再次強調，「他就代表我，沒毛病。」
　　「你父親肯定會被你這種敗家子氣死。」慕容蘭說，「廢話少說，現在就讓小吳挑武器。」
　　「還有，就別比打異獸的速度了。有種就再一次一對一。讓所有人看看到底誰功夫高。」
　　馬凡發誓，他如果知道慕容蘭給他出頭的方式是讓他上場再跟楊全打一遍，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他寧可一開始就裝死。



　　

　　96.無勇之大秦（二十八）

　　馬凡硬著頭皮，拼命在腦中給自己找藉口推託，然而他發現這場硬仗不管怎樣，不管他打不打，都有問題。
　　不打，當眾給慕容蘭難堪；打了，又不知道該怎麼贏，慕容蘭是看過他身法的，放水放太多的話又怕慕容蘭懷疑他另有所圖，愁死了。
　　忽然之間，他看到一旁的宇文長，計上心來：「楊公子打異獸也勞累了，不如讓宇文公子代勞？」
　　慕容蘭頗為訝異地看了馬凡一眼，他是確信馬凡能贏楊全才提出這樣的比試，不過要是馬凡當著眾人的面贏得太狠，得罪了楊家，導致有些宵小之輩找麻煩，對馬凡來說自然不划算。
　　但要是不贏，對自己又不好交代，於是乾脆直接換一個對手，這樣不管是贏是輸，都有餘地。
　　慕容蘭不確定馬凡怎麼想，不過自己也不虧，再加上自己也看宇文長不順眼，索性順水推舟：「就這樣辦吧，楊全，你叫宇文長出來比一場，別讓他總龜在你後面做王八。」
　　「蘭蘭你怎麼說話的。」楊全皺眉，「我又不累，完全可以再打一場沒問題。」
　　「該不會是你怕宇文長贏了小吳？」慕容蘭信口胡謅，挑撥離間，「楊家崛起之前，宇文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怕宇文長表現比你優秀，以後使喚不了他了吧？」
　　「你胡說什麼！」楊全氣道，「長長是我朋友！」
　　「那你問他意見啊。」慕容蘭大搖大擺地搖著扇子，「要付錢買的朋友能有幾分真心。」
　　「你！」楊全氣極，轉頭去問宇文長，「你怎麼想？」
　　宇文長仍然一副低眉順從的模樣：「聽少爺吩咐。」
　　馬凡不禁蹙眉，楊全不管從哪種角度來看，都不太像把宇文長當成朋友，起碼不是對等關係的朋友，處處都是居高臨下的施捨感。
　　「既然如此，就讓他出來比一場，反正又死不了人。」慕容蘭譏諷道，「還是說你真怕宇文長技高一籌，你打不贏的人他反而贏了？」
　　「我好脾氣讓你說，你越說越離譜。」楊全氣呼呼道，「長長，你上去！跟語語比一場！」
　　宇文長是聽說過馬凡曾經贏過楊全的，但是他不以為意，因為在有真工夫的所有人眼裡，楊全的花拳繡腿連表演都稱不上，是個徹底的笑話，不過是沒人敢跟他提罷了。
　　「既然如此，吳公子請隨我來，先去挑選異稟武器。」書僮阿米做了個請的手勢。

　　異稟塔的地下室有楊家的私庫，阿米將人領到武器庫後，馬凡看見各式各樣的冷兵器掛滿牆面，他在阿米的引導下每個武器都碰了遍，但是什麼感覺都沒有。
　　「公子的異稟更偏向書生，也許墨寶一類的異稟武器會比較適合公子。」阿米看刀劍槍矛等冷兵器馬凡都沒感覺，不禁提議。
　　馬凡一想也是，跟著阿米來到側邊的書房，這裡擺放著一應俱全的文房四寶，各類尺寸規格都有，馬凡又一一試過各種不同種類的毛筆、宣紙、硯台、筆架……還是一無所獲。
　　「太奇怪了，一般有異稟的人，總會對一兩樣東西有感應啊……」阿米奇怪道，「吳公子，你真的什麼都沒感覺到嗎？」
　　馬凡搖頭，自己都覺得很不好意思：「可能沒有適合我的吧，或許以後有機會再看看。」
　　「不行，吳公子一定得挑樣東西帶走，不然少爺怪罪下來，阿米受不起。」阿米說，將馬凡又引入了另外一間看起來像是賣生活雜貨的房間，「這裡是非文非武的異稟武器，吳公子請試試看吧。」
　　馬凡試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香袋、斗笠、扁擔、波浪鼓、小風車、鳥籠……
　　「怎麼會完全沒有呢？」阿米一臉驚恐，「只要是有異稟的人，楊家製造的武器總會有一兩樣是可以感應到的呀……」
　　馬凡不好意思說自己的眼鏡已經算是異稟武器了，可能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挑不到另外的武器，安慰道：「沒關係，總是會有例外的嘛。」
　　「阿米從來沒有遇過意外。」阿米強調道，苦著臉道，「請公子想想辦法，少爺怪罪下來，阿米真的擔不起啊！」
　　為什麼是我要想辦法？
　　馬凡覺得頗莫名其妙，就只不過是把武器而已，找不到合適的也怨不了人，但是看阿米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便說道：「別在意，是我沒這個緣份，你家少爺不會怪你的。」
　　等了半天，馬凡竟然空手而歸，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畢竟馬凡那能通曉各國語言的異稟，實在很難想像會有什麼武器適合他，意料外的是連楊家都沒有辦法打造出適合此類異稟的武器。
　　「既然如此，那便雙方都赤手空拳吧。」慕容蘭也有些意外，不過趁機要求道，「這樣更公平。」
　　「好呀！」下課匆匆趕來的蘇樂雅第一個幫腔，「是男人就憑身手說話，少搞些小動作噁心人。」
　　比武場周圍陸續聚集了不少人，統統看戲不嫌事大，有些課堂的老師見來的學生實在太少，乾脆就批了假，讓所有人看熱鬧去。
　　畢竟楊家跟慕容家的大戲，錯過可惜。
　　楊全自然坐在視野最好的位置，慕容蘭跟蘇樂雅坐在另外一邊，相隔儘儘兩公尺，卻是楚河漢界，相當分明。
　　「既然只是切磋交流，那便要定一個分勝負的方式。」宇文長對馬凡拱了拱手，「吳公子可有想法？」
　　馬凡想了想，他其實也不願意傷人，就乾脆把以前看過的綜藝節目拿來應用：「不如我們在掌上塗墨，誰先集中對方的後背，誰便輸了。這樣如何？」
　　宇文長看向楊全，只見楊全似乎不太滿意這麼和平的方式：「這樣也太無聊了吧。」
　　「你當誰都跟你一樣，成天做著劍走偏鋒的江湖夢，也不秤秤自己幾斤幾兩。」慕容蘭逮住機會就要跟楊全唱反調。
　　「表哥可是名副其實的仁義大俠，比你這種連異稟都沒有，灰溜溜從東昇塔逃出去的公子哥好多了！」楊子浩立刻懟了回去。
　　「玄卿哥哥是回家繼承家業，比你家楊少爺有責任心多了。」蘇樂雅馬上反嗆，接著兩人就開始互揭老短，吵得不可開交。
　　「哥哥！」
　　在正式開打以前，李舟氣喘吁吁地從杏林塔跑了過來，真夭壽，這群距離跑起來好遠。
　　「李隆？」馬凡訝異道，「你不是該在上課嗎？」他記得李舟選修的課比他多很多，這時候應該在上人體骨骼課，怎麼跑來了？
　　「老師放假。」李舟說，「我聽說你要跟楊家打架。」
　　「不是打架，是切磋。」馬凡糾正道，李舟的用詞文化真的得加緊提昇了，不曉得什麼時候就禍從口出，「只是一場友誼賽。」
　　「那不就是打架兒。」李舟迷糊道，打架跟切磋差別在哪裡？「哥哥，你有把握嗎？」
　　「不知道。」馬凡說實話也沒底，宇文長很明顯不是楊全那種草包，有一定的實力基礎，但是沒有交過手也無法預測，「你快去場邊待著吧。」
　　「有架打也不帶我兒。」李舟抱怨道，還是聽話地去慕容蘭那一區坐下了，蘇樂雅還在同楊子浩吵，沒吵出個所以然。
　　最終楊全在慕容蘭的冷嘲熱諷下，同意了馬凡提出的判定勝負方式，立刻就有人去磨墨了，恭恭敬敬地將墨水呈在宇文長跟馬凡手邊。
　　兩人對彼此行禮，沾了墨，擺好架式後，馬凡就發現不太妙。
　　宇文長的下盤很穩，橫開大馬，拳路似少林，打的是少壯拳。
　　拳怕少壯，棍怕老郎，面對這種對手，必須速戰速決，絕對不能拖延，不然體力上吃虧的肯定是年紀比較大的一方。
　　馬凡提起精神，專心致志地盯著宇文長。
　　氣氛一觸即發。




　　

　　97.無勇之大秦（二十九）

　　馬凡正準備打起精神應戰，眼角餘光掃到慕容蘭，赫然發現謝君憐不知道何時站在那裡，但似乎所有人都沒有發現。
　　他心下一喜，不知怎麼放下心來，身體一偏，側身閃過宇文長正面出的重拳。
　　聽那拳風，硬是扛下來肯定很痛。
　　馬凡的手放在胸前，手掌鬆開，左撥右撥，連續將宇文長的直拳往旁撥開，自己卻不主動攻擊。
　　「你為什麼不進攻？」宇文長壓低聲音，似乎有些發狠，「瞧不起人嗎？」他可不是楊全那草包！
　　「呃……」馬凡為難了，幾番過招，要贏是不難，畢竟分勝負的方式並不一定要將人打倒在地，但總覺得好像有點不太光明。
　　算了，宇文長放暗箭的行為也不磊落，不管了，何況他當時真的很生氣。
　　馬凡虛晃一招，掌根往宇文長面前一頂，腳卻同時到位，踩住了宇文長的鞋子，接著身體壓低，手倏然繞去宇文長身後一拍，一枚清清楚楚的黑掌印就落在了玄青衣上。
　　周圍傳來噓聲，都覺得馬凡贏得太不漂亮了。
　　「你！」宇文長聲音極冷，「瞧不起我？」
　　「我都沒計較你上一場放暗箭的行為了。」馬凡氣笑道，謝君憐在一邊，他的底氣忽然就足了，「宇文公子，願賭服輸。」
　　兩人的聲音都低，沒傳到其他人耳裡，只見宇文長眼光一閃，懷疑道：「你不告發我？」
　　「我不想惹麻煩。」馬凡簡短地說，說完便用比平時略快的速度回到了場邊。
　　宇文長盯著馬凡的背影，不想惹麻煩？說得也是，告發自己，自己背靠的是楊家，自己遭受非議的話，等於是給楊家難看，而他本可以從楊家獲得的好處也就沒了。
　　想通了，宇文長冷哼一聲，楊全看中的也不過就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小人罷了，既然如此，那就不一定非得要他的命了。
　　想到這裡，宇文長忽然背脊發涼，一股被猛獸盯上的毛骨悚然，他在原地不敢亂動，直到那股寒意散去，才猛然轉頭，想找出剛剛那視線的主人，結果一無所獲。
　　「謝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馬凡回到場邊跟慕容蘭打過招呼，高興地對謝君憐打招呼。
　　謝君憐神出鬼沒，他已經很習慣了，不過看到人，尤其是自己身陷麻煩中的時候看到突然出現的謝君憐，就像漂泊的船隻終於找到一處適合的錨地，可以放心拋錨。
　　「剛到不久。」謝君憐說，一旁的小翠已經端上清水，讓馬凡將沾墨的手洗淨。
　　「謝謝。」馬凡下意識地道謝，一邊的蘇樂雅聽了，簡直不可思議。
　　幹麻要跟下人道謝？
　　「哥哥，回去也跟我玩兒。」李舟興沖沖道，「我也想玩兒。」
　　「你要跟崔元上課不是嗎？」馬凡好笑道，「等你學習完後再說。」
　　李舟大大地嘆口氣，雖然是他自己想學醫的，可是學習真的好無聊兒，崔元最近跟他師父一樣，開始要他背人體穴道，好麻煩兒，他只知道打哪裡可以把人打死，但要他記得按壓哪裡的穴道可以疏通血氣什麼的，那就一翻兩瞪眼兒，無能為力了。
　　慕容蘭也沒料到謝君憐忽然出現，但他表現得雲淡風輕，頗有狀況盡在掌握中的範兒，搖著扇子道：「楊全，這回可也是我家小吳贏了，你家的人看來也不怎麼樣嘛。」
　　「沒事的，長長。」楊全安慰道，「我都贏不了，你輸了很正常。」
　　馬凡一頓，其實如果真要生死相博的話，他不一定能打得過宇文長，因為宇文長太狠了。俗話說人怕瘋的，瘋的怕不要命的，宇文長給他的感覺很陰冷，能不接觸就不接觸吧。
　　只見宇文長的嘴唇微微抽了一下，隨即就溫和地對楊全說：「少爺說的是。」
　　剛剛還在場上質問他是不是瞧不起他的人，這反差也太大了，肯定不正常……
　　馬凡收回目光，卻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宇文長小時候，本是世家公子的他一夜之間就沒了所有。
　　他看到許多黑衣人闖進家裡，無情地使用異稟殺了家裡上上下下二十多人，最後只留下了他娘跟他，印在尚且幼小的眼瞳中最後的畫面，是他娘捧著他的臉，神情怨恨恐怖：「常兒，你要活下去，活下去給宇文家復仇！」
　　馬凡用力眨眼，強制卡掉了刀光劍影的畫面。
　　「你怎麼了？」蘇樂雅奇怪道，「頭暈了？」
　　馬凡揉了揉額頭，扯出一抹笑：「有點。」原來宇文長有那樣一段過去，怪不得性格愛放冷箭，但是那些愛恨情仇與自己無關，別太在意了。
　　馬凡再次在心中說服自己，不要過多探究他人隱私。
　　「想在意也無所謂。」謝君憐輕聲說，「你只要不後悔就好。」
　　馬凡轉過頭，看見謝君憐堅毅的側臉，不禁微笑：「多謝你了，謝大哥。」
　　因為從穿越後第一眼就跟著謝君憐，謝君憐總是能給他別人無法給予的安全感。
　　「你們在說啥兒？」李舟狐疑道，這個謝大哥總喜歡跟他哥打啞謎，有的時候還會連小青都倒戈站在他那邊，真的很憋氣。
　　小青藏在李舟的袖子裡面，安慰似地用蛇尾拍了拍李舟的手。
　　「沒事。」馬凡捏了捏眉間，「剛剛慕容公子是說……？」
　　「玄卿哥哥說你表現不錯，要賞你白銀千兩。」蘇樂雅說，白銀千兩在她這個宰相之女看來沒什麼。雖說以一般人家來講，恐怕這輩子都不會看見完整的一兩白銀，畢竟民間流通的貨幣是大秦銅幣跟紙鈔。
　　「那也沒處擺……」馬凡尷尬道，他現在吃住全靠慕容蘭，對方還賞給自己白銀千兩……
　　「對啊，那不說來說去，最後還是擺在他慕容家兒嗎？」李舟恍然大悟，「陰險！東牆補西牆，還是他的牆兒。」
　　「這句話不是這麼用的……」馬凡聽了頭都痛了，他可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覺得沒必要。
　　「李隆說得也有道理，這樣吧，小吳，你想要什麼賞賜，儘管開口。」慕容蘭笑吟吟道，今天在東昇堂當眾下了楊全的面子，吐了一口怨氣，他心情非常好。
　　「呃，我就只想要盡快找到我妹妹……」
　　「你妹妹？」蘇樂雅一聽來了興致，「唉，我有稍微聽說一點，你妹妹幾歲呀？」
　　「十六歲。」
　　「那跟我同齡啊。」蘇樂雅高興道，「等找到了，你也讓她來東昇堂，我們一起玩兒！」
　　她學著李舟的鄉音，覺得挺有趣。
　　「你幹麻學我說話兒？」李舟皺眉道。
　　「這不挺好玩的兒？」蘇樂雅逗他，她是家裡老么，下面沒有弟弟妹妹，這李舟看起來就是一個挺逗的娃兒。
　　「席楊人不都覺得福丸人土氣嗎？」李舟可沒忘記聖克伐大典中，江澤霖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就因為他是福丸出生的。
　　「怎麼會？」蘇樂雅驚訝道，「那是寶島，我聽說那裡的人都很熱情純樸，還很好客。有機會我也想去看看。」
　　李舟一下就跟蘇樂雅親近起來了。
　　馬凡頗覺得欣慰，在惠之後，李舟終於也有年齡相近的玩伴了……
　　姐弟兩談得投機，蘇樂雅一聽說李舟曾經跟馬凡一起打火猴，瞬間來了興致：「那我們也來玩玩兒，剛好玄卿哥哥家很多異獸，挑一隻比較弱的來打兒。」
　　「不要。」李舟拒絕道，「打被馴養的異獸那啥兒……」他絞盡腦汁搜索枯腸，終於找到比較滿意的詞彙：「沒竹子。」
　　蘇樂雅懵了：「沒竹子……？」
　　「罄竹難書，家鄉土話。」馬凡給李舟解了圍，接著用眼神示意，「回去抄書。」
　　李舟本因找到了玩伴而開心的心情瞬間就蔫了。


　　

　　98.無勇之大秦（三十）

　　回去後蔫了巴唧的李舟非常不情願地抄書，字醜還被罰重寫，對他這個好動的孩子來說堪比酷刑。
　　一邊的李舟還在挑燈抄書，馬凡卻問向倚著窗戶的謝君憐：「謝大哥，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謝君憐說，「需要時間。」
　　馬凡嘆了口氣：「是啊，任何事情都需要時間。」他也來到窗邊，「也不知道小芳怎麼樣了。」
　　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這裡又是個可以人口拐賣開青樓的世界，他實在很擔心，但卻也沒辦法。
　　要是他的眼鏡可以直接追蹤小芳就好了，上一回不知怎麼就看到小芳出現在仙樂坊，但是查了進出的所有人，小芳也不在裡面。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謝君憐淡淡地說，「起碼她目前不在慕容槐手上。」
　　「那也是……慕容槐先生給我的感覺並不好。」馬凡喃喃說，「感覺從頭到腳都泡在負能量裡面，磁場太差了。」
　　「因為他周圍有無數怨魂纏身，你跟李舟這種比較敏感體質的人自然會感應到。」謝君憐說。
　　「敏感體質？」馬凡一愣，「陰陽眼那種嗎？」但是他的眼鏡明明看不見靈魂啊。
　　「不是，雖說這世界也有。」謝君憐說，「我指的是一種能量，有上過戰場博殺過，卻依然能夠維持本我從善的人，很容易感應到一股氣，不論這氣是來自活人還是其他。」
　　「那不是所有參加過戰爭的人都會有了嗎？」馬凡好奇道。
　　「不一定，有些人太害怕，除了恐懼什麼都感覺不到。而這佔了大多數。」謝君憐笑道，「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拼死一博的。」
　　「李舟少年心性，我挺羨慕他的。」馬凡也笑了，「不過我就不是了，我還是很怕死的。」
　　謝君憐沒接馬凡的話：「那位小二子也是。」
　　「啊，說到他，不曉得南宮彥他的傷勢如何。」馬凡說，「真是奇怪，明明我們當初距離位置差不多，但我跟李舟卻沒什麼事情。」
　　「這很正常。」謝君憐說，「李舟是因為跟小青的同步匹配率提高了，你的話……」
　　我是什麼？
　　馬凡期待地看著謝君憐，想知道答案。
　　「……大概是因為我到附近了。」
　　馬凡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謝君憐，確認對方不是在說笑話：「請問……謝大哥，為什麼會這樣？你到我附近跟沒被高溫燙傷的關聯是……？」
　　難道謝君憐還是個移動BUFF不成？
　　那也說不通，楓圓打異狼的時候，他可是超級狼狽，差點死了呢？
　　雖然最後好像還是謝君憐將他從鬼門關前扯回來的……咦？
　　「謝大哥，你究竟是……？」
　　武力值極高，神出鬼沒，跟大秦帝王有關，知道許多被席王抹煞的歷史，也知道慕容家的傳家寶，還能保人不死？
　　謝君憐本以為馬凡會想著可以利用他什麼的，沒料到馬凡震驚過後，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那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這種擁有太多祕密的人，不管怎麼看，都是傳說中的砲灰，成就主角的成長就領便當，或是祕密曝光就下線，但這裡可不是遊戲，死了就沒了，他希望謝君憐平安。
　　「不用擔心。」謝君憐笑道，「就算我死了，門一到時間還是會開的，你不用擔心回不去。」
　　馬凡的臉色沉了下來，謝君憐是很少看見馬凡真的動怒的，一時間有些錯愕。
　　「我並不是擔心那點。」馬凡咬牙道，「謝大哥，在你心裡，我難道就是那種小人？我是拿真心待你的。」
　　謝君憐頓了頓，有些不自在道：「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告訴你，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哥哥！我抄完兒啦！」李舟歡呼一聲，一秒從桌子前蹦到他們面前，獻寶似地將自己的勞動成果往馬凡鼻子底下湊。
　　晚上休息的時間他本來應該跟小青一起去慕容宅其他地方探險的，結果居然要這麼枯燥無聊地抄書！
　　馬凡仔細檢查了李舟的作業，確認了連崔元的作業都做完後，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寫得不錯。」
　　字終於從小學生的七扭八歪進化成國中生起碼寫在方格內了，馬凡想練字這種事也不能一蹴可幾，得慢慢來：「現在考考你，罄竹難書是什麼意思？」
　　李舟信心滿滿：「欺負小動物的人，就要把他當成竹簡用力拿刀在上面刻字！」
　　書都白抄了。
　　馬凡冷酷無情：「回去重抄一遍。」
　　「為什麼兒？！」李舟大受打擊，他覺得他理解得明明沒錯！
　　謝君憐撇過頭去，肩膀微微抖動，一手摀住了嘴巴，他好像很久沒有發自內心的笑了。
　　馬凡若有所覺，一回頭，兩人視線重新撞在一起，他居然從謝君憐眼裡看到一股生機勃勃的笑意。
　　這還真難得，謝君憐的情緒幾乎都是收著的，不仔細辨別便認不出來，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見謝君憐因為一點小事露出笑意。
　　小青從袖子裡面鑽出來，蹭了蹭愁眉苦臉的李舟，盤在對方的脖子上給他加油打氣。
　　「乾脆小青你來幫我寫兒算了。」李舟咕噥道，為什麼他得同時學福丸島的字跟大秦的字啦？
　　李舟還在振筆疾書，馬凡轉身對謝君憐輕聲道：「謝大哥，我只是希望不論你做任何事情，都不要有事。」
　　謝君憐垂下眼睫：「嗯，謝謝。」

　　＊

　　「都是你啦！」
　　隔天，經過南宮家治癒系異稟者治療，傷勢痊癒的南宮彥帶著小二子重新回到東昇堂上課，聽說了昨天不僅有鬥獸還有鬥人，瞬間就不滿了，指著南宮彥的鼻子抱怨道：「都是你跟花一樣嬌貴，害我沒趕上熱鬧。」
　　「幸虧沒趕上。」南宮彥低聲道，捲入楊家跟慕容家的糾紛，傳進朝廷，觸犯了席王天威那是得變天的，搞不好其中一家首富就得換人做了。
　　他們南宮家沒這個本錢去跟楊家還有慕容家鬥。
　　「你說什麼。」小二子氣道，「都是因為你弱不禁風。」
　　「是是是。」南宮彥被罵弱雞也不生氣，四大首富的嫡長子們哪個不是弱雞，他們周圍有異稟高強的護衛，本身又不需要學習武藝，何況他們有其他更多事情要忙。
　　「啾！」
　　「哎，李隆呢？」小二子問，「他都上點什麼課啊？我想跟他一起上。」
　　「都是醫學相關的。」
　　「那小矮子居然想當郎中嗎？」小二子不可思議道，「我感覺他明明跟我一樣不喜歡看書。」
　　「人家可是有遠大抱負的。」南宮彥趁機說教，「你說說，人家小小年紀就立定了志向，你呢？」
　　「那玩意能幹麻？」小二子撇嘴，「我又不需要。你不是說永遠養著我嗎？我保護你就行了。」
　　「你要求可真低。」南宮彥嘆氣，悠悠道，「說了多少次，要叫哥哥。」
　　「就不是我哥！」
　　「不是你哥還能一直養著你？」
　　「你自己當初這麼說的！」
　　兩人幼稚地吵著架，遠處有兩人慢慢走近後就不動了。
　　「哥哥，我感覺他們挺忙的兒。」捧著一籃慰問品的李舟用一種說悄悄話的語氣說道。
　　「那就等他們忙完吧。」馬凡尷尬道。
　　聽慕容蘭說南宮彥傷勢好了，這才帶著一些慰問品來打招呼，從異稟塔走來眾生塔，靠著小青的嗅覺找到了兩人，結果這兩人在為了稱呼吵架，看來精神都很好。
　　挺有元氣的。



　　

　　99.無勇之大秦（三十一）

　　見有客人來訪，南宮彥也不好再跟小二子吵，轉身招呼馬凡，客氣地收了慰問禮。
　　「多謝吳公子，真是費心了。」南宮彥拱了拱手。
　　小二子哼了聲，也轉身去找李舟玩了。
　　南宮彥命人擺茶，不好意思地跟馬凡說：「剛剛真不好意思，見笑了。小二子有的時候總讓人有點頭痛。」
　　「不會。」馬凡笑道，「李隆有時也這樣。」不過起碼李舟沒排斥自己當哥哥，認哥認得很爽快。
　　「明明當初撿到他的時候，是個多可愛的娃呀。」南宮彥嘆氣道，「不過他打從一開始就不願意喊我哥，怎麼說都說不聽，我的年紀怎麼也不能當他爹吧？」
　　馬凡偷瞄了一眼小二子，安慰看起來頗為鬱悶的南宮彥道：「可能他自己有什麼想法？」
　　「他又不說，不說我怎麼知道？」南宮彥吁了一口氣，「對了，吳公子打算什麼時候去白玉鬼城？」
　　「呃……我打算探查幾次再去。」也就是多上幾次異獸研究學後再做打算。
　　「屆時請務必帶上我。」南宮彥說，「不瞞你說，我有些事情想要驗證一下，但平時那裡是禁區，沒有許可的話進不去。」
　　「南宮家不能申請嗎？」馬凡奇怪道。
　　「不能。」南宮彥搖頭，「那塊地屬於楊家，除了楊家以外沒人能夠踏足，我想慕容蘭公子應該是以商業名目才獲得了許可。」
　　這麼說來也的確是。
　　「是說兩位今日的課程結束了吧，難得天時尚早，要不要去街上逛逛？」南宮彥提議，「快立冬了，有些很有趣的市集喔。」
　　這麼說來，他身上的衣服也越來越厚了，不過奇怪的是他在換衣時都沒怎麼感覺到寒冷。

　　南宮彥所說的有趣市集，在馬凡眼裡卻相當平常，因為福丸島賣火鍋烤串的遍地都是，不過大秦這裡好像是季節限定。
　　「怎麼樣，偶爾在街邊用餐也很有趣吧。」南宮彥挑了一家看起來頗為質樸的火鍋店，有點像馬凡現世的羊肉爐，香味四溢。
　　可能對於南宮彥這樣的家庭，在外用餐基本都是與人商談的時候，自己平時都是吃自己家準備的東西，所以換個環境頗為新奇。
　　「喂，我要吃這個！」小二子指著一個桌子上的羊肉爐，對著南宮彥喊道。
　　「知道了。不要這麼大聲嚷嚷。」南宮彥蹙眉，「沒禮貌。」
　　小二子朝天翻了個白眼。
　　還不到用餐的尖峰時段，少數的幾名客人對著小二子指指點點，都覺得這小子長得清秀俊美，言行舉止卻相當粗魯。
　　「外國人都這樣嗎？」
　　「不一定吧？」
　　「大使館那的外國人就有素養多了。」
　　馬凡將幾桌客人的嘀咕聽得一清二楚，連他都能聽清楚了，想必小二子聽得更清楚，他偷瞄了小二子一眼，果然見到小二子捲起袖子準備幹架了。
　　「這麼多意見！那你們去大啥大使館的吃飯呀！」
　　「小二子！」南宮彥拉住他，對周圍的人露出歉疚的笑容，「不好意思，家弟脾氣不好，各位這頓我請了，請各位別計較。」
　　「嗄？」小二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南宮彥，「憑什麼呀？」
　　「就憑你得罪人。」南宮彥敲了小二子的頭，「敗家子。」
　　李舟撇過頭去，肩膀止不住抖動。
　　「笑屁笑！」小二子惱羞成怒，轉對李舟開火。
　　兩人在一旁打成一團，不過出招都很小，也不影響，南宮彥跟馬凡乾脆就先入座了，等店家端上菜，這兩個小貪吃鬼倒是很有默契地一起奔上了桌，一起狼吞虎嚥了。
　　幾人正吃得盡興，就見兩個女子也走入店內，叫了一盤薑母鴨，坐在角落安靜地用餐。
　　其中一名女子長得相當漂亮，即使面紗遮住了下半面容，兩隻裸露在外的眼睛眉目含情，光看著就十分勾人，就連小二子都多看了兩眼。
　　時間漸漸晚了，用餐的人也變多了，店內越來越熱鬧，有幾個男人有說有笑地進了店裡，點了一整桌，看著相當財大氣粗。其中一個賊眉鼠眼的放肆地打量著那兩位姑娘。
　　等菜差不多上完，那個看起來就不懷好意的男人也站了起來，相當輕挑地坐到那姑娘旁邊，不由分說地就摘了對方的面罩，看清楚真面目後還吹了聲口哨。
　　「姑娘長得真俊，娶親了沒？」男人笑嘻嘻地問，手還自動搭上姑娘的肩膀，動作非常親暱。
　　「不要碰我。」那姑娘神色冷峻，用力拍掉了男人的手。
　　被下了面子，男人臉色立刻沉了下來，陰笑道：「裝什麼純，女人會上街的不就妓女，別給臉不要臉。」
　　那一邊坐著的姑娘不幹了，指著男人的鼻子罵：「你說什麼呢？我們是跟朋友有約才上街的，你、你簡直……」
　　似乎是沒罵過人，那姑娘憋紅了臉，也找不到一個詞彙可以表達她的憤怒。
　　「我怎麼了？」男人哼了聲，手還更加放肆地準備去摸姑娘的胸，氣得另外一個姑娘賞了他一巴掌。
　　「別碰我家小姐！」
　　那男人被賞了一巴掌，惱羞成怒，反手就將女子一拳揍了出去。
　　店內傳來騷動，馬凡抬頭一看，就看見一個男子正對著一個姑娘家拳打腳踢，立刻就站了起來，李舟更是一馬當先，直接衝出去將男子一拳揍了出去。
　　「打女人算什麼男人兒！」李舟罵道，「你太監是吧！」
　　「吳公子，快讓李隆住手。」南宮彥趕緊勸道，低聲說，「那些人是這裡有名的鬧事份子，楊家打手，還有朝廷背書，不好惹的，連我都得敬他們三分。」
　　馬凡詫異：「可他們動手打人。」
　　「那有什麼稀奇？哪天他們不打人了才稀奇。」南宮彥說，「快讓李隆住手，到時候送衙門，說不清的。」他就後悔，怎麼偏偏就攤上事了呢？
　　倒是小二子不怎麼同仇敵愾，還依舊吃肉吃得很香。
　　「你不生氣？」馬凡拖延時間，試圖讓李舟再揍那男人一拳。
　　「我幹麻要生氣？」小二子莫名其妙，「他打的又不是阿彥。」
　　南宮彥忍不住教育：「你得有同理心呀，一個男人不該揍女人。」
　　「那你剛剛不又要他別動手？」小二子拿著筷子指著還在爆揍男人的李舟，更莫名其妙了。
　　「我這不是因為事情有點複雜……吳公子，快讓李隆住手，真打出毛病來怎麼辦？」
　　此時李舟已經放倒了一整群一擁而上的男人了，而那兩個姑娘也趁亂離開店了，只有被砸店舖的老闆一臉欲哭無淚。
　　「李隆，回來。」馬凡喊道。
　　李舟這才不情不願地丟下手中破布一樣的男人，轉身回座。
　　而剛剛鬧得那麼大，整間店居然沒一個男人站出來替那姑娘主持公道，不禁讓馬凡不解，怎麼還會要李舟一個小孩子出頭呢？
　　「幾位客官，在衙門來之前還是快走吧。」店小二假借收帳的名義靠近他們，低聲說，「等等衙門一到，有你們苦頭吃的。」
　　「來一個揍一個兒。」李舟哼道。
　　「別老是用拳頭解決問題。」馬凡敲了李舟一記。
　　正當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幾名衙門打扮的人就紛紛出現在店門口，喝道：「有人報案，鬧事分子在哪裡？」
　　好了，這下走不掉了。
　　馬凡在心裡跟慕容蘭道歉，他又給他惹麻煩了，但實在是這幾人欺人太甚。
　　李舟指著指躺了一地的人：「喏，我幫你們收拾好了兒。」
　　衙門低頭一看，見自己兄弟被揍得鼻青臉腫，面色一狠：「來人！將這小鬼帶走！」
　　馬凡立刻上前擋住李舟，陪著笑臉：「大人，這中間恐怕有些誤會，我這弟弟是見這些人輕薄良家婦女……」
　　「呸！那女人呢？這店內全是男人，這些人還會輕薄男人不成。」領頭的罵道，「你跟他一路的是吧？一起帶走！」
　　幾名衛兵上來，壓住馬凡，李舟這會兒可就不幹了，怒道：「人家姑娘家害怕，你還得她們等在原地等你們來兒？就說了是他們先動手了，不信你問店裡其他人！」
　　「是嗎？」領頭的視線冷冷掃過店裡其餘所有人，卻沒一個站出來作證的。
　　李舟要氣炸了，隨便就揪了一個離他最近的青年領口罵道：「你剛剛不也看見他們打人了嗎？」
　　「我、我沒看見……我正吃飯呢……」青年哆嗦道。
　　李舟掃了店內其他人，竟然所有人都迴避他的目光，自顧自地吃起飯來，好像剛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哼！」領頭的冷笑一聲，「帶走！」
　　馬凡覺得暫時還是聽話好了，雖然對方先動手打人了，不過李舟也揍得對方很慘，賠點醫藥費也不為過。
　　「大人，這些人……」馬凡想說要不要先送醫院，結果猝不及防肚子被揍了一拳，不禁悶哼一聲。
　　他有點納悶：怎麼好像不太痛？
　　「有你說話的份嗎？」壓住他的衛兵罵道。
　　李舟此時非常聽話，他不用拳頭解決問題了。
　　他改用腳，一腳一個，將衛兵們各各踢飛到牆上。幾個衛兵口吐白沫，從牆上滑落下來，昏倒在地。

　　

　　100.無勇之大秦（三十二）

　　大概是沒遇過有人膽敢公開跟他們作對，領頭的氣得滿面通紅，店內有幾個年輕人肩膀抖動，似乎正在拼命憋笑。
　　那領頭的氣急敗壞，對李舟吼道：「你這臭小鬼！」他從懷裡掏出一把火銃，衝著李舟連開了三槍。
　　店內驚叫四起，客人們連滾帶爬衝出了店，逃命去了。
　　「喂！」小二子夾的肉片在驚慌的人群中被撞掉了，本來好心來給警告的小二撞歪了桌子，連帶著一整鍋火鍋全都灑了，還是小二子眼疾手快，一把將南宮彥扯到一邊才沒被燙傷。
　　領頭的冷冷地瞥了小二子一眼，小二子才不怕他，怒喊道：「你這人怎麼回事，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馬凡看著已經人去樓空的店，又看了看已經倒了一地的人，這事恐怕不能善了了，不禁有點頭痛。
　　好像又給慕容蘭添麻煩了……
　　「有意見？」領頭的用看死人的眼神看著小二子，衝著對方連開幾槍，小二子眼睛一瞇，射出的子彈居然在半空中就消失了。
　　「廢話！」小二子憤憤道，「打擾我吃飯，罪該萬死！」他的手一抬，之前那把長槍立刻出現在他掌心，他將長槍翻了個幾圈，矛頭往領頭的一指，尖端冒出了一簇火焰。
　　「你、你你你……」方才還氣焰囂張的人此刻居然結巴了，「王都內沒有許可不能使用異稟！你這是違法！」
　　馬凡白眼一翻，真是做賊喊抓賊，這些人……他眼睛一瞥，那個輕薄女子，此刻已經被李舟踹昏，長得滿面橫肉的傢伙手臂上有個刺青，刺了個曹。
　　這人誰啊？
　　忽然，許多畫面在馬凡眼前爆了開來，領頭的人叫曹劍，跟輕薄女子的一夥人是同伴，現在躺地口吐白沫的人叫陳志，旁邊跟著的那個叫劉繼濤，這兩人曾經猥褻過不少良家婦女，也姦殺過不少丫鬟，後來全都是賠錢了事，有的時候碰上骨頭硬的姑娘，還會極盡侮辱之事後再棄屍，碰上來討要說法的，一律賠錢了事，賤籍的話那更是壓根不賠，還會反過來討醫藥費。
　　也有人告狀，但是全都被這個領頭的曹劍給壓下來了，這人的父親是楊家手下的一員大將，管著水路，做點水產買賣，許多人的漁田被強佔，敢怒不敢言。
　　最近的一樁事件是陳志帶著劉繼濤尋歡作樂後，在街上碰到四個漂亮姑娘，說街上也不對，那是人家家的後花園，他們是聽到聲音硬闖的。他們幾人闖進去後，調戲姑娘，遭遇抵抗，反手就將人踹倒在地，掄著拳頭又打又砸，直到四名姑娘差點嚥氣，這才風流了一把後拍拍屁股走人，離去前還不忘嘲笑她們敬酒不吃吃罰酒。
　　後來那四名姑娘不堪受辱，又加上傷勢過重，沒幾天就仙去了。
　　馬凡愣在當場，看著幾人的眼神也變暗了。
　　幸虧剛剛那兩個姑娘跑得快，不然悲劇重演，自己還袖手旁觀的話，那也太不做個人了。
　　「違法不違法，輪不到你說。」馬凡冷冷道，「聽說你是楊家的人，正好，楊全公子對我相當賞識，三番兩次邀請我去楊家作客，我得問問他手下是否全都是你這種德性，跟卑劣人渣為伍，表示自己的水準也差不多。既然如此……」
　　「楊公子賞識你？」曹劍額頭冷汗都冒出來了，他現在聽說的就那麼一位，而且還是慕容蘭眼前的紅人，異稟是通曉天下用語，麻煩得很。
　　曹劍環顧四周，已經沒有人其他人了，乾脆就對馬凡露出真面目，換上一副可親的面孔：「原來是吳公子，有眼不識泰山。」
　　這變臉速度之快，叫人嘆為觀止。
　　馬凡很想自己上去多揍幾拳。
　　「您剛剛說是這幾人輕薄姑娘是吧？」曹劍搓著手媚笑著，「但是我來的時候也沒看見一個姑娘家，這委實不太好辦啊……小的有個建議，不如您跟您朋友一起來衙門一趟，小的去找個姑娘來指認他們，這樣，您既有了見義勇為的好名聲，小的辦事也方便。」
　　曹劍在他自報家門不到一秒就確認了地位尊卑，對著自己阿諛奉承，馬凡相當想吐。
　　「嘔——」李舟已經吐了。
　　曹劍面色不改，依然笑盈盈地看著他，彷彿篤定馬凡一定會接納他的建議。
　　照他來看，有錢有勢的人就只會追逐好名聲了，而他提供的又是對雙方都不錯的買賣，可謂是雙贏，沒道理不接受。
　　可偏偏馬凡就不想接受。
　　雖然畫面很短暫，可是被陳志一行人折辱過的女子多不勝數，死狀也都相當悽慘，就算是賤籍也不應該這樣糟蹋。而他們之所以變本加厲越來越肆無忌憚，完全就是因為有曹劍在背後保駕護航。
　　「哥哥？」李舟抹了抹嘴巴，嫌惡地看著媚笑的曹劍，「我可不可以連他一起揍昏兒？」
　　他本能地就是想把他們一拳撂倒，眼不見心不煩。
　　馬凡倒是佩服李舟的直率，可能年紀小，做事沒那麼多顧忌，不像自己總是會想太多。
　　比如現在，曹劍提出的方法確實是最快最迅速的，可是這裡面有個大問題，那就是找人做偽證。
　　不論這樣是否可以平民憤，在法庭上說謊造成的後果，可不像孩子跟母親撒謊去唸書但實際去網吧打遊戲那樣，挨幾頓揍就結束了。
　　可是不接受，他好像又沒其他辦法……
　　咦？
　　等等，他幹麻要照著曹劍的思路走？
　　「南宮彥公子，麻煩您跟小二子出庭作證，李隆是見這幾人輕薄姑娘才出手的。」馬凡對角落的南宮彥懇切地說，「我跟李隆會去衙門陳述事實經過，希望您可以幫忙找到剛剛那兩位姑娘，請她們出庭作證。」
　　「咦？」被突然點名的南宮彥愣了下，他感覺馬凡一開始是想息事寧人的，怎麼多看了倒地的陳志幾眼後就改變主意了？
　　他不禁也多看了幾眼，除了越看越礙眼以外真沒看出什麼。
　　「找人很簡單啊。」小二子忽然說，「剛剛跑出去那兩女的就在隔壁而已，沒走遠。」
　　「忘記你這變態聽力兒。」李舟撇嘴，「哥哥，我也感覺她們就在附近而已。」只不過不像小二子聽得這麼準確，可以明確指出在隔壁。
　　不過想想也是，兩個姑娘腳程能有多快。
　　曹劍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他本想扣著做偽證這個把柄的，見馬凡不上當，又有兩小孩直接把證人找了出來，很快又堆上笑容：「既然如此，那小的這就去請那兩位姑娘過來走一趟衙門，將事情交代清楚。」
　　「小二子，你有辦法在這裡聽到隔壁的說話聲嗎？」
　　「有啊，但是我沒怎麼在聽。」小二子看著滿桌狼藉，還在心痛他尚未放進嘴裡的肉。
　　「仔細聽。」馬凡冷冷看著曹劍，「我怕這人威脅人家姑娘不得出庭指證，反倒栽贓我們，潑我們黑水後再反過來跟我們說他能處理，要脅好處。」
　　見他剛剛聽到南宮彥的名字也不為所動的狀況來看，南宮彥沒有說謊，這些人背靠著楊家還真不把南宮家瞧在眼裡。
　　對付這種人都必須多留個心眼。
　　被戳穿心思的曹劍咬了咬牙，表面還是堆笑：「吳公子真的想太多了，不放心的話，跟著小的走一趟便是。帶上所有人都無妨。」
　　「那不是讓人跑了嗎？」小二子指了指陳志跟劉繼濤，「聽他們的呼吸已經醒了。」
　　在曹劍還來不及暗罵小二子的聽力壞事的時候，李舟已經又一拳下去了。
　　「現在呢？」李舟問。
　　小二子聳肩：「又昏了。」
　　「那哥哥，我們去隔壁找人兒。」李舟轉頭對馬凡說，「反正這麼多人，他一個人也搬不走。」
　　「小二子能幫忙看著嗎？」馬凡問道。
　　小二子還在心疼肉。
　　「回去再讓人做三份給你。」一直想要息事寧人的南宮彥見連馬凡都似乎要追究到底的架式，只好幫著誘哄小二子，「幫個忙。」
　　小二子笑顏逐開，長槍往地上一插，立刻形成一圈火圈將幾人團團圍住，溫度高得燙人，若是想要強行突破，不靠異稟是沒有辦法的，碰到火的當下就會變成烤串。
　　辦完事的小二子得意地抬起下巴，睨了南宮彥一眼，頗有快點誇獎我的邀功意思。
　　「你把自己人也給圈住了算啥兒？」李舟無言道，他跟馬凡一起被困在火圈裡啦！
　　火圈在李舟的吐槽聲下開了道口，兩人安然無恙地從那道口走出去了。
　　見馬凡跟李舟都跟沒事的人一樣，南宮彥不禁鬱悶，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太弱不禁風了，他好熱啊！
　　斗大的汗珠源源不絕地滑落在地，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虛胖，得除濕了。
　　留在原地的曹劍面色猙獰，想要抓南宮彥當人質的時候，殺氣才出，自己本來感覺灼熱的身體忽然一涼。
　　那種透心入骨的冰冷寒意，連靈魂都為之凍結碎裂的感覺，只有在與死神擦肩時才有。
　　「小二子！」



　　

　　100.無勇之大秦（三十二）

　　大概是沒遇過有人膽敢公開跟他們作對，領頭的氣得滿面通紅，店內有幾個年輕人肩膀抖動，似乎正在拼命憋笑。
　　那領頭的氣急敗壞，對李舟吼道：「你這臭小鬼！」他從懷裡掏出一把火銃，衝著李舟連開了三槍。
　　店內驚叫四起，客人們連滾帶爬衝出了店，逃命去了。
　　「喂！」小二子夾的肉片在驚慌的人群中被撞掉了，本來好心來給警告的小二撞歪了桌子，連帶著一整鍋火鍋全都灑了，還是小二子眼疾手快，一把將南宮彥扯到一邊才沒被燙傷。
　　領頭的冷冷地瞥了小二子一眼，小二子才不怕他，怒喊道：「你這人怎麼回事，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馬凡看著已經人去樓空的店，又看了看已經倒了一地的人，這事恐怕不能善了了，不禁有點頭痛。
　　好像又給慕容蘭添麻煩了……
　　「有意見？」領頭的用看死人的眼神看著小二子，衝著對方連開幾槍，小二子眼睛一瞇，射出的子彈居然在半空中就消失了。
　　「廢話！」小二子憤憤道，「打擾我吃飯，罪該萬死！」他的手一抬，之前那把長槍立刻出現在他掌心，他將長槍翻了個幾圈，矛頭往領頭的一指，尖端冒出了一簇火焰。
　　「你、你你你……」方才還氣焰囂張的人此刻居然結巴了，「王都內沒有許可不能使用異稟！你這是違法！」
　　馬凡白眼一翻，真是做賊喊抓賊，這些人……他眼睛一瞥，那個輕薄女子，此刻已經被李舟踹昏，長得滿面橫肉的傢伙手臂上有個刺青，刺了個曹。
　　這人誰啊？
　　忽然，許多畫面在馬凡眼前爆了開來，領頭的人叫曹劍，跟輕薄女子的一夥人是同伴，現在躺地口吐白沫的人叫陳志，旁邊跟著的那個叫劉繼濤，這兩人曾經猥褻過不少良家婦女，也姦殺過不少丫鬟，後來全都是賠錢了事，有的時候碰上骨頭硬的姑娘，還會極盡侮辱之事後再棄屍，碰上來討要說法的，一律賠錢了事，賤籍的話那更是壓根不賠，還會反過來討醫藥費。
　　也有人告狀，但是全都被這個領頭的曹劍給壓下來了，這人的父親是楊家手下的一員大將，管著水路，做點水產買賣，許多人的漁田被強佔，敢怒不敢言。
　　最近的一樁事件是陳志帶著劉繼濤尋歡作樂後，在街上碰到四個漂亮姑娘，說街上也不對，那是人家家的後花園，他們是聽到聲音硬闖的。他們幾人闖進去後，調戲姑娘，遭遇抵抗，反手就將人踹倒在地，掄著拳頭又打又砸，直到四名姑娘差點嚥氣，這才風流了一把後拍拍屁股走人，離去前還不忘嘲笑她們敬酒不吃吃罰酒。
　　後來那四名姑娘不堪受辱，又加上傷勢過重，沒幾天就仙去了。
　　馬凡愣在當場，看著幾人的眼神也變暗了。
　　幸虧剛剛那兩個姑娘跑得快，不然悲劇重演，自己還袖手旁觀的話，那也太不做個人了。
　　「違法不違法，輪不到你說。」馬凡冷冷道，「聽說你是楊家的人，正好，楊全公子對我相當賞識，三番兩次邀請我去楊家作客，我得問問他手下是否全都是你這種德性，跟卑劣人渣為伍，表示自己的水準也差不多。既然如此……」
　　「楊公子賞識你？」曹劍額頭冷汗都冒出來了，他現在聽說的就那麼一位，而且還是慕容蘭眼前的紅人，異稟是通曉天下用語，麻煩得很。
　　曹劍環顧四周，已經沒有人其他人了，乾脆就對馬凡露出真面目，換上一副可親的面孔：「原來是吳公子，有眼不識泰山。」
　　這變臉速度之快，叫人嘆為觀止。
　　馬凡很想自己上去多揍幾拳。
　　「您剛剛說是這幾人輕薄姑娘是吧？」曹劍搓著手媚笑著，「但是我來的時候也沒看見一個姑娘家，這委實不太好辦啊……小的有個建議，不如您跟您朋友一起來衙門一趟，小的去找個姑娘來指認他們，這樣，您既有了見義勇為的好名聲，小的辦事也方便。」
　　曹劍在他自報家門不到一秒就確認了地位尊卑，對著自己阿諛奉承，馬凡相當想吐。
　　「嘔——」李舟已經吐了。
　　曹劍面色不改，依然笑盈盈地看著他，彷彿篤定馬凡一定會接納他的建議。
　　照他來看，有錢有勢的人就只會追逐好名聲了，而他提供的又是對雙方都不錯的買賣，可謂是雙贏，沒道理不接受。
　　可偏偏馬凡就不想接受。
　　雖然畫面很短暫，可是被陳志一行人折辱過的女子多不勝數，死狀也都相當悽慘，就算是賤籍也不應該這樣糟蹋。而他們之所以變本加厲越來越肆無忌憚，完全就是因為有曹劍在背後保駕護航。
　　「哥哥？」李舟抹了抹嘴巴，嫌惡地看著媚笑的曹劍，「我可不可以連他一起揍昏兒？」
　　他本能地就是想把他們一拳撂倒，眼不見心不煩。
　　馬凡倒是佩服李舟的直率，可能年紀小，做事沒那麼多顧忌，不像自己總是會想太多。
　　比如現在，曹劍提出的方法確實是最快最迅速的，可是這裡面有個大問題，那就是找人做偽證。
　　不論這樣是否可以平民憤，在法庭上說謊造成的後果，可不像孩子跟母親撒謊去唸書但實際去網吧打遊戲那樣，挨幾頓揍就結束了。
　　可是不接受，他好像又沒其他辦法……
　　咦？
　　等等，他幹麻要照著曹劍的思路走？
　　「南宮彥公子，麻煩您跟小二子出庭作證，李隆是見這幾人輕薄姑娘才出手的。」馬凡對角落的南宮彥懇切地說，「我跟李隆會去衙門陳述事實經過，希望您可以幫忙找到剛剛那兩位姑娘，請她們出庭作證。」
　　「咦？」被突然點名的南宮彥愣了下，他感覺馬凡一開始是想息事寧人的，怎麼多看了倒地的陳志幾眼後就改變主意了？
　　他不禁也多看了幾眼，除了越看越礙眼以外真沒看出什麼。
　　「找人很簡單啊。」小二子忽然說，「剛剛跑出去那兩女的就在隔壁而已，沒走遠。」
　　「忘記你這變態聽力兒。」李舟撇嘴，「哥哥，我也感覺她們就在附近而已。」只不過不像小二子聽得這麼準確，可以明確指出在隔壁。
　　不過想想也是，兩個姑娘腳程能有多快。
　　曹劍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他本想扣著做偽證這個把柄的，見馬凡不上當，又有兩小孩直接把證人找了出來，很快又堆上笑容：「既然如此，那小的這就去請那兩位姑娘過來走一趟衙門，將事情交代清楚。」
　　「小二子，你有辦法在這裡聽到隔壁的說話聲嗎？」
　　「有啊，但是我沒怎麼在聽。」小二子看著滿桌狼藉，還在心痛他尚未放進嘴裡的肉。
　　「仔細聽。」馬凡冷冷看著曹劍，「我怕這人威脅人家姑娘不得出庭指證，反倒栽贓我們，潑我們黑水後再反過來跟我們說他能處理，要脅好處。」
　　見他剛剛聽到南宮彥的名字也不為所動的狀況來看，南宮彥沒有說謊，這些人背靠著楊家還真不把南宮家瞧在眼裡。
　　對付這種人都必須多留個心眼。
　　被戳穿心思的曹劍咬了咬牙，表面還是堆笑：「吳公子真的想太多了，不放心的話，跟著小的走一趟便是。帶上所有人都無妨。」
　　「那不是讓人跑了嗎？」小二子指了指陳志跟劉繼濤，「聽他們的呼吸已經醒了。」
　　在曹劍還來不及暗罵小二子的聽力壞事的時候，李舟已經又一拳下去了。
　　「現在呢？」李舟問。
　　小二子聳肩：「又昏了。」
　　「那哥哥，我們去隔壁找人兒。」李舟轉頭對馬凡說，「反正這麼多人，他一個人也搬不走。」
　　「小二子能幫忙看著嗎？」馬凡問道。
　　小二子還在心疼肉。
　　「回去再讓人做三份給你。」一直想要息事寧人的南宮彥見連馬凡都似乎要追究到底的架式，只好幫著誘哄小二子，「幫個忙。」
　　小二子笑顏逐開，長槍往地上一插，立刻形成一圈火圈將幾人團團圍住，溫度高得燙人，若是想要強行突破，不靠異稟是沒有辦法的，碰到火的當下就會變成烤串。
　　辦完事的小二子得意地抬起下巴，睨了南宮彥一眼，頗有快點誇獎我的邀功意思。
　　「你把自己人也給圈住了算啥兒？」李舟無言道，他跟馬凡一起被困在火圈裡啦！
　　火圈在李舟的吐槽聲下開了道口，兩人安然無恙地從那道口走出去了。
　　見馬凡跟李舟都跟沒事的人一樣，南宮彥不禁鬱悶，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太弱不禁風了，他好熱啊！
　　斗大的汗珠源源不絕地滑落在地，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虛胖，得除濕了。
　　留在原地的曹劍面色猙獰，想要抓南宮彥當人質的時候，殺氣才出，自己本來感覺灼熱的身體忽然一涼。
　　那種透心入骨的冰冷寒意，連靈魂都為之凍結碎裂的感覺，只有在與死神擦肩時才有。
　　「小二子！」

　　101.無勇之大秦（三十三）

　　曹劍的慘叫實在太過淒厲，街上的人都好奇地往裡面瞧，看了倒了一地的人後又速速閃到一邊，完全不想惹麻煩。
　　「唉呀，這可怎麼辦？」南宮彥苦了一張臉，曹劍兩隻手臂都不見了，想當然，鐵定是被小二子燒成灰了。
　　「做串燒？」小二子看著因為劇痛而跪倒的曹劍，不高興道，「幹麻阻止我？他剛剛想殺你。」
　　「咦？」南宮彥愣了一下，皺眉對曹劍問道，「你想殺我？」
　　「沒、沒有的事……」曹劍痛苦道，「我怎麼敢……」
　　「不可能，我剛剛明明就感覺到你想對阿彥不利。」小二子斷然道。
　　曹劍悔不當初，他是聽說過南宮家主南宮彥幾年前撿了一個野人回來，當成寶貝一樣呵護，對方本領高強，而且除了南宮彥以外誰的話都不聽，名利都誘惑不了他，十分忠心護主。
　　他本以為那不過是江湖傳言，本領再高強，能高得過楊家的權勢？因此他一開始也根本不把這兩人瞧在眼裡。
　　「救、救命……」曹劍虛弱地喊道，但外面的人壓根就不理會他，人人見到他身穿衙門衣服，統統避而遠之，甚至有些膽大的問了裡面的是哪位差役後，還吹了聲口哨。
　　南宮彥也很難辦，馬凡是讓他們看著人，等等要帶著兩位姑娘上衙門見縣老爺的，結果小二子直接把人燒殘了……
　　「把他喉嚨也給燒了吧？」小二子問道，「他好吵。」
　　「不可以欺負弱……者……」南宮彥說到一半卡殼了，這些人平日胡作非為，魚肉鄉里，這裡還屬於王都的外圍呢，根本無法無天，似乎也說不上弱者。
　　雖然情感上他傾向於這些人活該，不過由小二子動手……看來又得花一筆消災錢了。
　　「你規矩有夠多。」小二子朝天翻了個白眼。
　　小二子燒得很乾淨，所以也根本沒留下任何一塊肉屑，更別提斷肢了，曹劍往後就只能當一個殘疾人了。

　　當曹劍被小二子燒成斷臂人的時候，馬凡跟李舟已經到了隔壁，李舟很快就找到了剛剛從店裡面溜出來的兩個姑娘。
　　「兩位姑娘。」馬凡對她們拱了拱手，「在下剛剛也在隔壁，現在那些好色之徒都已被逮捕，是否能請兩位姑娘出庭作證呢？」
　　那兩姑娘面面相覷，帶著面紗的那位狐疑地看著馬凡：「請問公子姓什名誰？」
　　「在下馬凡，這是我義弟李隆。」馬凡拍了拍李舟的肩膀，「舍弟路見不平，或許驚擾到了兩位，在下在此深表歉意。」
　　「那倒是沒有啦，不過我聽說過你。」另外一個看起來比較潑辣的姑娘說，「樂雅有提過。」
　　馬凡一愣。
　　「是宰相的千金？」
　　「是啊，應該是吧。」姑娘聳了聳肩，「聽說大秦女孩子不可以隨便上街，因為流氓很多，看來是真的，這什麼落後……」
　　「泰勒，慎言！」面紗女喝道。
　　馬凡有些意外，這說法……她們不是大秦人？
　　「失禮了，我們的祖父母是大秦人，不過現在國籍是紳霧。」面紗女說道，「我叫伊莉，這是我堂妹泰勒。」
　　「明明就只差一個月而已。」泰勒做了個鬼臉，「我聽樂雅說大秦女子單獨上街很麻煩，沒想到這麼麻煩。」
　　「跟兩位有約的……難道是蘇小姐？」
　　「是蘇小姐沒錯，不過不是樂雅。」泰勒說，「是她姊姊。」
　　「我們是剛到大秦不久，想要找熟人帶路，欣賞一下大秦的美好風光，不過剛剛那種的就算了，敗興。」泰勒解釋道，「紳霧的女子單獨逛街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更別提我們還是結伴而行的，沒想到兩邊差異這麼大。」
　　「呃……」馬凡不好作聲，他還知道紳霧的女性可以代表國家參加聖克伐大典呢。他乾笑道，「所以兩位是否能夠作證呢？」
　　「當然啊。」泰勒爽快道，「那種人就該給他一點教訓。」
　　「說到這個。」伊莉問道，「你們剛剛有聽到那聲慘叫嗎？」
　　馬凡沒想太多，他感覺就是曹劍不老實，又被小二子揍了一頓而已。
　　「有兒。」李舟說，「反正大概又是自找的。」
　　當四人回到隔壁火鍋店的時候，馬凡面對著已經昏過去的曹劍，跟縮在一旁發抖裝昏的陳志等人，沉默了。
　　見馬凡似乎要出言責備，南宮彥忙道：「他剛剛想攻擊我，小二子才反應比較激烈……」
　　「你怎麼燒的？」李舟蹲了下來，捏著鼻子研究曹劍的肩膀，那邊的胳膊已經燒得一乾二淨，空蕩蕩的。
　　這斷面還真是有夠焦黑，崔元說燒傷的處理方式是什麼來著？
　　沖冷水？
　　「用火燒啊。」小二子莫名其妙，他天生就會使火，也能用各種異稟武器，這是一種天賦，問他怎麼用的，就跟問他怎麼吃飯一樣，因為太簡單了反而解釋不出來。
　　放棄跟小二子溝通，李舟試探性地在曹劍身上的幾個穴道點了點，皺眉：「沒有流血，我不知道點這些穴道能不能止血。」
　　「你想他流血還不容易。」小二子又翻了翻白眼，「你往他脖子那邊用刀割，血流如注。」
　　「不准。」馬凡及時制止了越來越歪的對話走向，「李隆，你去弄醒另外一個、呃，衙門的人，總不能讓這群人就這麼躺在這裡。」
　　「為什麼不行？」小二子問，「他們愛躺多久躺多久啊。」
　　裝昏的眾人：沒錯，讓我們躺平吧，各位老爺快走吧……
　　「不行，他們必須受到法律的制裁。」馬凡堅持道，「尤其是這幾個，都是慣犯，他們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他指了指陳志跟劉繼濤。
　　「那直接燒死就可以吧。」小二子翻手撈出長槍，準備直接做人肉烤串。
　　「不、不不……！」兩人嚇得再也不敢裝昏，結結巴巴地求饒道，「幾位公子……不、幾位老爺，放小的一條生路吧，小的知錯了！」
　　「哥哥？」李舟詢問地看向馬凡。
　　「不能把他們做成串燒，那樣我們反而不佔理了。」馬凡說，「我們要訴諸法律……」
　　說到這裡，他好像記得安老師說過，司法系統掌握在楊家手裡？
　　這就是為什麼這群人平日為非作歹還有恃無恐的原因？
　　一聽到要訴諸法律，陳志跟劉繼濤都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
　　「規矩真多。」小二子收起長槍，對馬凡的決定十分不解。不過算了，反正礙不著他。
　　「那現在要怎麼辦？」南宮彥問道，「這衙門的人都昏了……」

　　＊

　　「這是在做什麼？」
　　「好像是陳志那幫人被抓了……」
　　「怎麼可能？」
　　「老天終於開眼了！」
　　街上的人們不斷對著馬凡一行人竊竊私語。
　　馬凡也很無奈，衙門的人扛不住李舟的拳頭，醒不過來，反而是這群壞蛋比較抗揍。
　　所以在小二子的火焰威脅下，這群人不得不將衙門的人給背起來，像遊街一樣走回衙門接受審判。
　　他們若是想跑，腳邊的火焰就會直接燒穿他們的腳踝。
　　南宮彥在前面慢慢帶路，沒辦法，其他人都不認得路，為了避免陳志一行人故意帶錯路，南宮彥只好自己上了。他的人緣不錯，大家或許不太認識南宮家家主長得什麼模樣，但是認得南宮家的家徽，因此對南宮彥的問題是有問必答。
　　很快，陳志一行人被捕的消息就傳開了，當地百姓全都擠到衙門，希望馬凡他們主持公道。
　　其中有女兒妻妾被陳志一行人糟蹋的，也有錢財被詐騙一空的，更有討債不成差點被活埋的。
　　馬凡只是一瞥，就看見無數陳志一行人行兇逞惡的行徑，他厭惡地皺起眉頭，怎麼會有這種雜碎。
　　他對女性的同情心比一般人要多，這源自他的經歷，他不敢想像他妹妹要是遇上這群人渣的話，會是怎樣的下場。
　　好不容易到了衙門，馬凡看著高高掛起的匾額，上面寫著：明鏡高懸。
　　馬凡看了看準備申冤的人龍，再看了看匾額。
　　這鏡子平日是蒙上黑布了不成？


　　縣老爺也沒見過這陣仗，見陳志背著沒了雙手的曹劍走進來，還一頭霧水。
　　馬凡走上前，朗聲將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兩位姑娘還在一旁點頭作證，照他看來，這件事情很明朗，應該不需要太久就能做出裁決。
　　縣老爺在聽完陳述後，看了看陳志的臉色：「那被告的說法是？」
　　「稟告老爺，草民並未輕薄這兩位姑娘。」陳志到了衙門，一反剛才瑟瑟發抖的可憐樣，囂張跋扈了起來。
　　「胡說八道！」泰勒氣道，「那麼多人都看見了！」
　　「誰？」陳志梗著脖子道，「妳跟她是一夥的，我看八成是姦夫淫婦約在外面幽會，被我瞧見才倒打一把，不然正經女子哪會上街？」
　　「你！」泰勒幾乎要上前賞他一巴掌了，但被伊莉按住了肩膀。
　　「另外，草民還要告南宮彥家主縱容底下僕人，妨礙公務，兇殘地將曹大人的手臂給砍了！」
　　小二子又翻了個白眼。
　　所以說，要確實咬死獵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