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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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原創奇幻──我穿越到異世界找妹妹結果推翻了王朝[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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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3-2 15:3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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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第十一劫─25博奕[輔]

21.雷聲(李舟:馬哥哥你不能死!

  被打昏在一邊的青蛇搖搖晃晃地抬了抬上半身,示意自己聽到了。
  但是狼群才不給馬凡這個機會,大約馬凡吼聲一落,他們便接二連三地嗥了起來,尖銳高亢飽含殺氣的野獸咆哮震得馬凡與李舟腦殼疼。
  他們暫時只能狼狽地閃避,好在兩人身手都不錯,儘管被狼爪子抓傷不少,起碼沒受到致命傷。
  馬凡在閃避的時候瞅準路線跟李舟會合,飛快交待:「想辦法吸引狼王注意,讓他抬高視線,小青從下面溜過去絞殺牠。」
  小青滑不溜丟的,體積又小,引不起狼群太大興趣,聞言,小青吐了吐蛇信,慢慢向後退,直到樑柱旁的影子淹沒了牠。
  「狼王是哪個?」李舟一腳踢出又收回,剛好踹到一隻撲過來的狼命門上,飛快拾起短棍,做出恫嚇的架式。
  「我們還有多少人?」慕容蘭問道,似乎根本不知道鮑里斯為了讓他不受狼嗥影響,已經額冒冷汗。
  「公子,加上我的話,還有五個人。」
  「這麼少?人是都死光了?」慕容蘭皺眉,「真沒用,回去得補更強的進來。」他轉頭看了看馬凡跟李舟,又看了看窗外,「外面狼群有比這裡面的多嗎?」
  「是,而且正在往這裡聚集。」鮑里斯說,他一直使用無形的音波製造出看不見的牆壁,有效將狼嗥造成的傷害降到最低,對於李舟他們來說刺痛腦神經的咆哮聽在慕容蘭耳裡只不過就是狂犬在吠,「光憑我們幾個打不過,只能逃。」
  慕容蘭嘖了一聲,苦於無兵可用,他將視線移到還在狼群中戰鬥的兩人,又看了一下陰影中的謝君憐。
  這幾人到底是不是一夥兒的?
  那個謝君憐怎麼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狼群還真的不攻擊他?
  為什麼?
  「公子!」鮑里斯撲了過來,押著慕容蘭滾到一邊,避開了從慕容蘭後方接近的猛狼。
  鮑里斯背後被狼咬下一大塊肉,他本來就已經消耗太多體力,這一受傷,再也無法維持音波的結界,慕容蘭瞬間被狼嚎給刺的像是腦子都插滿了簪子。
  他摀著腦袋,慘叫起來。
  鮑里斯喘著氣,迅速翻身,將慕容蘭護在身後,兇狠地用肘間勒住剛剛那隻狼的脖子。
  那狼不斷掙扎,吞噬技能開始發揮,鮑里斯跟狼接觸的皮膚一點一滴被吸收,此時,一個高級瓷器砸了過來,正好砸在那狼的肚子上裂了開,鮑里斯當機立斷,立刻拾起地上的碎片往狼脖子上一劃,狼咽氣之後,鮑里斯才千方百計想把自己跟已經與狼黏在一起的皮膚切開,幸虧吸收不深,剝一層皮也就脫身了。
  「後面!」馬凡大叫,但是也已經來不及了。
  狼群見他們的夥伴死亡,一個個放棄了馬凡與李舟,轉而攻向鮑里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他們眼前被撕裂成無數肉塊。
  馬凡無暇去在意眼前的血腥場面,李舟的短棍雖然對狼群有威懾力,但是並不高,目前也僅能打殺狼的前爪,就算他想辦法讓李舟把短棍當成獵槍騙狼群,也沒有一點作用。
  狼群怕火、怕雷、怕棍,這是刻在他們基因內的,可是現在是晴天,也沒有火,短棍拿在李舟一個小孩手上,沒被吞掉已經是運氣好。
  剛剛鮑里斯親身做了示範,就算用絞殺,也即有可能被吞噬,不能讓小青冒這種風險。
  計畫得修正。
  「小青!」馬凡避開狼爪,以最小限度閃避攻擊,「想辦法咬瞎狼王跟他的鼻子!」
  廢掉狼王,狼群中的年輕公狼就很有可能為了搶奪王位發起內戰,儘管這在生物界並不常見,但是也只能賭了。
  馬凡一手拎起慕容蘭的後領,這個傢伙還在滿地打滾哀號,受到的影響比他跟李舟更深。
  怎麼會這樣?
  馬凡不急細想:「你其他護衛呢?」
  他要指揮,顧不了慕容蘭啊!
  慕容蘭根本回答不了,他一直都被保護得很好,哪曾受過這種罪,頭痛到快要裂開了。
  馬凡哪裡知道,慕容蘭也不知道,其他護衛看見密密麻麻的狼群,早就放棄保護慕容蘭的任務,逃向港口了。
  慕容蘭死掉的話,他們回去也拿不到錢,還不如隨便找個其他富家子弟繼續賺錢呢。
  雖然他們應該要去保護慕容蘭的,但是看久了慕容蘭不把底下人當人看的行徑,他們積蓄已久的不滿便在此時爆發,只有鮑里斯那個認死理的白痴才亦步亦趨地跟著那個混蛋。
  幾名殘存的護衛依靠著各自的本事,直接拋棄了慕容蘭,一路奔向港口,那裡已經有大批的難民爭先恐後地要搭上船。
  混亂挺好的,他們可以趁機摸進去,不引人懷疑。
  馬凡見慕容蘭完全沒有作戰能力,又不能丟著不管,越來越心焦,眼角餘光瞄到謝君憐,忽然計上心來。
  「得罪了!」馬凡大聲請罪,一腳將慕容蘭踢到謝君憐腳邊。
  謝君憐:「……」
  他周圍確實是無狼敢近。
  憤怒的狼群朝馬凡齜牙,看久了馬凡也不怕了,屬於少年的熱血心氣湧了上來,他罵道:「去你涼的!」
  他將視線內所有能砸的東西全部砸爛在地上,狼爪子踩到便是血跡淋淋,而他們有穿鞋,相對受的影響更小一點。
  慕容蘭遠離了狼群的攻擊範圍,昏沉疼痛的腦袋終於可以運作,他這才發現原本的護衛一個個都消失不見,心中大怒。
  他沒了平時翩翩公子那股風流做派,罵罵咧咧地從身上扯出了乾坤袋,從中拿出一把火銃。
  馬凡沒注意,所以在他發現有人射擊的時候還發懵了一下。
  「死吧,你們這些畜生!」慕容蘭喝道,仗著沒人敢靠近謝君憐就開始對著狼群掃射。
  馬凡大喜,雖然狼群不怕火銃的子彈,但是他發現在中彈的時候牠們的動作會有一瞬間的延遲,這對他跟李舟來說是好機會!
  「慕容公子,你還有劍沒有?」
  慕容蘭二話不說,又從乾坤袋中拋出一把劍給馬凡,得了武器的馬凡信心大增,一個擰身側劈,砍下了一頭狼的腦袋。
  狼群見又有同伴死亡,爭先恐後地撲上馬凡,馬凡一個凌波微步,一邊劈砍一邊閃避,霎時間竟然將仇恨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好在他可以看清狼群的動作即時閃避,暫時無事。
  「殺狼王!」他吼道,「黑棕色的那隻!」
  「怎麼殺!」慕容蘭就算是色盲也看得出來狼王是哪隻,因為就剩一隻在狼群外了呢,「火銃對他沒作用!」
  「李舟!」
  「知道!」李舟大喝一聲,「小青,我們上!」
  「嘶嘶!」
  一人一蛇衝了上去,李舟拿著短棍,準備瞄準狼王的面門來一記狠的,未料,變故陡生。
  狼王居然站起來了。
  牠像個人一樣使用後腳站立,一個迴旋踢就把李舟給踢飛了。
  小青憤怒地纏上他的後腿,強迫狼王併攏,狼王確實踉蹌地倒下了。
  「小青,不行!」馬凡吼道,「你會被吃掉,放開牠!」
  李舟聞言也顧不得身上的傷勢了,他迅速爬起,再度抄起短棍就往狼王頭上打,「小青,放開!」
  青蛇聽話地放開狼王,纏上了李舟的手臂,在狼王跟李舟對打的時候時不時偷襲,李舟等於是長了第三隻手。
  「哈,光論打架我可從沒輸過!」李舟獰笑,從四隻腿變成兩隻腿,那最好了,畢竟他跟人打架的經驗比較多。
  他專挑刁鑽的角度去偷襲狼王的命門,跟人打架時不能下死手,但是此刻他只是在打怪,因此招招都往最能要命的地方招呼。
  「慕容公子,支援李舟!」馬凡一劍穿過其中一頭狼的腹部又迅速拉回,一個回身將狼群暫時逼開,「射擊旁邊那根木柱,李舟,把狼王引到碗那附近!」
  李舟是誰啊,他不是叫李隆嗎!
  慕容蘭咬牙,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他瞄準了馬凡說的地方,但是他不懂打柱子要幹麻。
  李舟倒是毫不猶豫,一下就把狼王引到指定位置,馬凡一邊揮劍一邊退,吼道:「謝大哥,我打算弄倒這根柱子壓垮這群狼,你們要小心!」
  他雖然不是建築系專業,但是也看得出來這是承重柱,只要天花板坍塌,發出的聲響足以嚇退這些狼。
  慕容蘭被馬凡的計畫驚呆了,立刻停手:「你瘋了嗎,你是想活埋我?」
  「不是!」馬凡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謝大哥周圍是最安全的!」
  慕容蘭還欲說話,李舟脾氣已經上來了:「你沒看見我們打狼的時候你在那裡乘涼嗎!」
  慕容蘭:「……」
  還真是。
  只不過他真的太習慣被保護的環境,所以一時半刻沒注意到。
  「可是異獸不攻擊他,天花板難道還會閃他嗎!」慕容蘭依然不相信,「至少得等我們確認逃生路線……」
  「旁邊有窗戶!」李舟吼道,他正被狼王打了一拳,雖然格擋住了,那沈重的力道還是讓他差點吐血。
  媽的,內臟沒破吧?
  「你是小姑娘嗎咭咭歪歪的!」
  慕容蘭臉抽了一下,他見李舟對小櫻這種小姑娘就挺體貼的,怎麼用在這裡的形容詞這麼令人不爽?
  他憋著氣移動到窗戶旁邊,確認了天花板即使坍塌都可以往外逃之後,才繼續射擊。
  馬凡一人對抗狼群,已經有些腳步虛浮,見慕容蘭重新加入戰局,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李舟,小青,等等聽我暗號,讓你們撤的時候就趕緊跑。」
  「明白!」
  慕容家的裝備確實上等,火銃的子彈威力強大,連續射擊下柱子的底盤已經出現了窟窿。
  可是還不夠,這種實木就算缺了一口,只要不夠大,都能屹立不搖。
  「撤!」馬凡大吼,李舟跟小青反射性脫離戰線,跑到窗戶時才發現馬凡沒有跟上來。
  馬凡無視已經咬上他的幾頭狼,用盡全身的力氣往那窟窿上一砍,地面開始晃動了起來。
  「馬哥哥!」
  「你把劍當斧頭呢你!」慕容蘭大叫,但是柱子被馬凡給砍斷了,按照這種晃動程度,他們這一角很快就要塌了。
  狼群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有一些已經開始往外撤退了。
  倒是攻擊馬凡的幾頭猛狼轉向攻擊狼王,馬凡祈禱的狼群內鬥總算開始,只是來得太晚了些。
  他的雙腿已經慘不忍睹,腰腹血流如注,兩手臂上各有見骨的咬痕,根本無法再移動了。
  馬凡完全是靠一股頑強的意志力在撐,但是確認了同伴沒有大礙,可以順利逃生後,他這股緊繃的勁頭就放鬆了。
  他的體力畢竟不能跟一群狼相提並論,到了戰鬥後期,他的體力已經要支撐不住,就算他可以『看見』攻勢也避不開。
  「馬哥哥!」李舟想要折返救人,被小青死死纏住,「小青,你放開我!」
  李舟的聲音似遠似近,馬凡有些恍惚。
  他還沒找到妹妹……
  他不甘心……
  可是他已經做到了他現在所能做的一切了。
  慕容蘭跟李舟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所在的一隅坍方,揚起的灰塵迷慢了雙眼,在瞬間以無限拉長的慢鏡頭中,所有狼嚎都消失不見,就連震耳欲聾的房屋倒塌聲都沒能進到他們耳裡。
  李舟狂叫起來,原本萬里無雲的晴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烏雲密佈,雷聲交加,一道長長的閃電劈了下來,狂風大作。
  漫天暴雨像子彈一樣打在身上,嘩嘩嘩的,本圍著茶水屋的狼群成了落湯雞,在閃電鞭裂地面時迅速撤退。
  來自上天的隆隆搏擊,一陣陣悶雷咕嚕地在狼群上方滾來滾去,閃電交迸著在狼群身上烙下灼傷。
  「啊────!」李舟跪了下來,青蛇閃閃發光,慕容蘭在一旁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這風雲變色,再怎麼愚蠢的人都知道李舟這小子不簡單。
  忽然間,在一道前所未有的疾馳閃電後,恐怖的風雨退去了,烏雲之下竟然下起了黑色的花雨,彷彿在哀悼著什麼。
  慕容蘭拾起其中一朵,仔細一看,居然是黑色的鬱金香,一朵就要價一兩銀子,在世界上僅有星月國才有辦法培育。
  怎麼會在這裡突然下起花雨?
  那些黑色鬱金香落到了地面,只停留了一小會兒,便隱沒消失了。
  「別嚎了。」謝君憐抱著昏迷不醒的馬凡,不知何時出現在李舟面前,「起來。」
  李舟無神地抬起頭,看見謝君憐懷裡虛弱的馬凡,蹦了起來。
  「馬哥哥!」
  李舟衝了過去,對謝君憐怒目而視:「你怎麼可以袖手旁觀?見死不救!」
  「在我們辛苦戰鬥的時候,你為什麼在旁邊納涼!」
  慕容蘭覺得自己膝蓋中箭。
  在今天以前,他是真的不參與戰鬥的,只會跟謝君憐一樣作壁上觀,別人的打鬥,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那些護衛拚命保護我,那是他們應盡的本分。
  可是……李舟跟馬凡,他們不是主僕的關係,跟自己也沒有多深的交情,在自己滿地打滾的時候,吳語完全可以把自己當成誘餌丟進狼群中,換成他就會這麼做。
  可是他沒有。
  原來……人跟人之間,真的能有真情?
  「這是你們之間的因果。」謝君憐淡淡道,「我給過機會。」
  「聽不懂你在放什麼屁兒!」李舟口不擇言,被小青拉住衣袖,「小青你放開,這種人有什麼好、小青?」
  李舟瞠目結舌:「小青,你怎麼……」
  變大了?
  本可以藏進袖子裡面的小青蛇現在居然跟他一樣高……不,拉長成一條直線的話搞不好還比他高。
  謝君憐抱著馬凡,一躍而下,找了處平地將馬凡輕柔地放好。剛剛他們幾人都在一樓的屋簷上,李舟受了傷,沒辦法像平時一樣,他又不肯跟謝君憐求助,只能在原地冷哼。
  小青倒是沒什麼事情,傷勢癒合得很快,只見牠咻的蹭到了路面,變得更大,將頭靠在了屋簷上,示意李舟用滑的下去。
  李舟無言了一會兒,他的小寵物一下子變得太大,好有壓力。
  不過他還是順著小青的身體,順利來到了一樓路面上,此時已經沒有狼群了,估計是被剛剛的雷聲給嚇走了。
  「那個……能順便稍我一程嗎?」慕容蘭在屋簷上很尷尬。
  「你受傷最輕,結果最廢。」李舟的怒火全向慕容蘭身上撒去了,「你自己待在上面反省反省。」
  雖然他也不知道要慕容蘭反省什麼,但慕容蘭居然還真的就乖乖待在上面不動了。
  劫後餘生並沒有讓李舟太慶幸,他皺眉看著昏迷不醒的馬凡,探了探脈博。
  還有氣,能救,可是眼下他們要去哪裡找郎中?
  此時的李舟無比後悔,在師父教學的時候太貪玩,根本不知道由重傷引發的高燒要怎麼治療。
  老天啊,如果馬哥哥能平安無事,他就好好學習,再也不偷懶,當一個行走江湖的俠醫。
  謝君憐看了李舟一眼。
  「如果要找郎中的話,我可以幫忙。」慕容蘭在上面,氣若游絲,「我反省好了……現在可以讓我下去了嗎?」
  李舟懷疑道:「你能怎麼幫忙?」他環顧四周,「這裡的機能應該已經癱瘓了吧。」
  在他們跟狼群打的時候,這附近的人大概不是被吃掉,就是去逃難了。
  「所以你有個屁用兒。」
  慕容蘭:「……」




本文最後由 watchafire 於 2021-5-19 17:4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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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3-29 23:2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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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原創奇幻──第十一劫─22暗流[輔]


  跟他的心情不同,他聽到鄰居家的狗吠聲跟小孩的哭鬧,窗台上那些總被養死的綠色盆栽病懨懨的,彷彿在囈語著主人未盡照顧的責任,在天清氣朗的微風中尤其諷刺。
  他的心是空的。
  情緒又是滿的。
  家裡已經被人砸得亂七八糟、面目全非,牆壁上還留有紅色侮辱性的字眼,甚至連水管都砸開了,自來水淹滿了家中,家具報廢了。
  他癱倒在自己家的客廳地板上,沙發上的女人抱著女孩已經痛哭失聲,茶几上放著一紙死亡通知書。
  『你跟你爸一個德性,都愛多管閒事!』她嘶啞地吼道,『看到沒有,我早就警告過他,別去惹那群人,別去跟他們作對,現在連命都搭上了!』
  就在昨日,他爸爸還豪氣萬雲地告訴他,要做對的事情。
  今天,他爸爸就躺進了那張死亡通知書的亡者姓名欄。
  為什麼?
  馬凡那時才八歲,他一點都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他爸爸明明在做對的事情,解救兒童、打擊人口販賣有什麼不對?
  那些被救出來的小孩也很感謝爸爸啊。
  為什麼他爸爸卻死了,死因還無可疑?
  他那時還小,但是長大的他依然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死亡的人,今天屍檢就可以驗出爸爸是因為心肌梗塞。
  明明不久之前,他們家還因為爸爸競選上了國會議員,去吃了一頓大大的慶功宴,一點徵兆都沒有。
  他茫然坐在地上,書包裡面的那紙熱心助人的模範生獎狀再也拿不出來,只能被永久埋葬。
  半晌,他才顫蘶蘶地支撐起自己,他發現自己好像變大了一些,周圍也不再是寬敞卻被破壞的客廳,他抬頭,有一堵門半掩半開,裡面黑色的濃郁腐臭氣息飄了出來,有一雙腳在空中晃呀晃的。
  『為什麼不救我,哥哥。』馬月芳小巧可愛的臉龐扭曲到醜陋,質問的聲音掐住了馬凡的脖子,讓他無法呼吸。
  「小芳……」他艱難道,「對、不起……」
  是啊,他真正的妹妹早就死了。
  是他害死的。
  「哥……馬哥哥!」
  誰在叫他?
  馬凡困惑地抬頭,黑屋遠去了,頭頂上的聲音霧濛濛的,聽不真切。
  「他怎麼還不醒啊!」稚嫩未變聲的少年嗓音緊張兮兮的,「你找的郎中到底行不行啊。」
  不行……吧?
  他沒能救到妹妹,誰都沒能救下,他聽從母親的叮囑,對一切罪惡視而不見。
  所以死了也是活該。
  『真是看不下去了。』一個男人朝他走來,周圍所有景象散了去,只留下一片乾淨的白,『你的眼睛是瞎的嗎?』
  他愣愣地看著面前的男人:「爸……爸?」
  男人沒有應他,衝他搖頭道:『你不找她了嗎?』
  『你就甘心死在這裡?』
  『你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了嗎?』
  『你身邊沒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了嗎?』
  不……
  我想找到她,為了她的安全,也為了我的贖罪。
  我不甘心死在這裡,誰會甘心被一群畜生咬死。
  我身邊人雖然不多,但謝大哥跟李舟都能信任。
  『那就醒過來,繼續你的旅程。』男人說,『你已經有了機遇,你應該試著看見。』
  看見……什麼?
  『你不找妹妹了嗎?』謝君憐突然出現在男人身邊,神情很溫柔,『你放棄的話,那你當初何必選擇這條路呢?』
  對了,謝君憐說過,他只要好好待在福丸島,他就可以毫髮無傷地回到他所屬的世界。
  是他自己選擇了旅程。
  那道一直遮在眼前的,似有若無的面紗彷彿一下被人揭開,馬凡突然張大了眼睛。
  「啊啊啊!馬哥哥你醒了!」李舟驚喜的聲音在耳邊炸開,有點震撼,馬凡才剛醒就幾乎要被吼暈回去了。
  他瞇了瞇眼,屋頂橫樑是他沒見過的款式,他張開嘴,卻發現自己似乎只能發出氣音。
  「別亂動,你失血過多,全身多處骨折,肋骨也錯位了。」謝君憐的聲音依然冷淡,馬凡卻從中聽出一絲暖意。
  他想跟謝君憐說點什麼,他隱約記得他似乎夢到了謝君憐,具體記不清楚了,但是他直覺是因為謝君憐他才活下來的。
  好像還有誰……來著?
  「他會傷這麼重是誰害的!」李舟立刻爆炸,「見死不救的懦夫!膽小鬼!負心漢!」
  馬凡:「……」慢著,最後一個是什麼鬼。
  謝君憐冷睨了李舟一眼,李舟被嚇得一縮,但覺得自己有理,又梗著脖子跟謝君憐互瞪。
  「好啦,別吵架。」慕容蘭的聲音在比較遠的地方響起,馬凡看不見對方,他現在連動一根指頭都很吃力,只能聽聲音判斷方位。
  「誰吵架了!」李舟怒瞪謝君憐,但被小青擋住了視線,乾脆轉而衝著慕容蘭撒氣,「藥呢?你剛剛不是說去煎藥了嗎?」
  慕容蘭這種公子哥怎麼可能會煎藥?
  馬凡才懷疑,就聽見慕容蘭無奈道:「煎藥這種技術活兒,當然是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我剛剛就是去盯進度了。」
  「那你說什麼去煎藥,又不是你煎的。」
  「可人是我雇的啊……」
  謝君憐忍無可忍:「安靜,他需要休息。」
  「最沒資格關心馬哥哥就是你!」李舟又怒了,他能跟馬凡稱兄道弟,但是謝君憐不行,跟對方相處就像被壓了一頭,矮了一截一樣。
  不過這次是謝君憐沒有道理,他不怕,他理直氣也壯!
  馬凡看向床邊的謝君憐,努力用眼神表達一下自己的疑惑。
  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們在哪裡?獸潮過去了嗎?
  「你只管把傷養好。」謝君憐說,「任何問題,都等你傷好了再說。」
  馬凡無奈,然而他醒過來這一小會兒也很費心神,聽了謝君憐的話之後又睡了過去,連李舟跟謝君憐間的矛盾都沒精力當和事佬了。
  這一睡起來,馬凡精神比較足了,他身體的復原能力連郎中都咋舌:「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快的癒合速度……」
  馬凡很不好意思,他也感覺到自己身體上有些細微的變化,只不過他一個外來的人口黑戶,沒辦法解釋。
  他有些猜測,也許是因為他本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的身體正在慢慢適應這世界的維度?
  不過也只是猜測而已,他無法驗證,也不重要,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他妹妹馬月芳。
  「去王都真的可以找到我妹妹嗎?」馬凡有些擔心。
  之前因為沒有其他選擇,謝茗又十分篤定只要去王都發布懸賞就能找到人,他這才動身的。
  沒料到差點折在半路。
  「當然啊,我的保證絕對有效。」一邊的慕容蘭刷地張開扇子,裝模做樣地扇了扇。
  「那就先謝謝慕容公子了。」
  「不客氣,馬公子。」慕容蘭笑吟吟道,「都是過命的交情了,小吳不妨對我透個底?那個小朋友叫李舟吧?」
  馬凡:「……」
  他心虛地看著謝君憐,只見對方神色依舊冷淡,這才硬著頭皮道:「見笑了……」
  「沒事,我能理解。」慕容蘭體貼道,「人在江湖走,多留個心眼不是壞事。不過我們都是生死相交的戰友了,還藏著拽著就沒意思了啊。」
  馬凡總算知道慕容蘭做生意很有一套是怎麼有一套了,這種軟中帶硬的話術沒點本事還真的容易被帶走話語主動權。
  「本也無意欺騙……」馬凡尷尬道,「只是因為乘坐的船隻……不那麼正規,咳咳。」
  確實,他們乘坐的那艘船本就是違法走私的一艘,用個化名也在情理之中。
  慕容蘭接受了這個說法,向馬凡伸出手:「那我們再正式認識一下,在下慕容蘭。」
  馬凡猶豫了下,才伸手回握:「馬凡。」
  謝君憐在一邊輕哼,但是因為太輕了,以至於沒有人聽見。
  慕容蘭是個很能聊天的人,畢竟飯桌上談生意是他的拿手絕活,馬凡臥床休息,聽慕容蘭講一些海外生意的趣事倒也不怎麼乏味。
  「……星月國其實是靠花卉致富的,其中有一款黑色鬱金香,只有那裡才有。」慕容蘭笑道,「那花可漂亮、可神秘了,天下人都愛,只是買不起,也沒有人知道星月是怎麼培育出來的,我當初打探好久都沒有結果。」
  「這麼神秘?」馬凡感興趣道,「它是有什麼魔力不成?」
  「有什麼魔力不知道,但是用來象徵身份足夠了,一朵就要一兩銀子呢。」
  那就是比一棟房子還貴……馬凡迅速在心中計算了一下,用福丸島的消費水準來看,那花卉貴得離譜。
  「這麼高貴神秘的花,居然在李舟嚎叫一聲之後就如瀑布似地狂下……你有什麼頭緒嗎?」慕容蘭問道。
  其實他更想知道原理,雖然那些花卉在地上沒多久就消失了,但是如果他可以找出方法來讓它們的存在維持久一點……那又是一筆買賣了。
  「抱歉,我不知道……我當時應該已經沒有意識了。」馬凡搖頭,「倒是你說李舟的蛇變大了?」
  「那是。」慕容蘭晃了晃摺扇,「你是沒有瞧見當時那景觀有多壯觀……足足可以纏上一間屋子的巨蛇啊。李舟是不是有馴獸師的天份?」
  「那隻蛇是他從小混混手中救下的,也許是因為當時情況危急,老天爺這才給了小青力量?」馬凡乾笑道。
  他一點都不知道慕容蘭在說什麼。
  而且為什麼慕容蘭老是往他跟前湊?
  「也是,就是那小青長那麼大怪嚇人的。」慕容蘭經過幾天試探,確定了李舟更聽馬凡的話,也確認了三人真沒什麼正經身份,「雖然牠似乎能變大變小,還很聽話……不過這世界,人們對於異獸的恐懼還是很強烈的,他如果繼續帶著小青,遲早有天會出事的。」
  「不至於吧。」馬凡說,「我看也有很多馴服異獸的例子在,那些就不會讓人感覺害怕啊。」
  「你說得也沒錯,可是那些異獸都是有一定用途在的,小青呢?」慕容蘭笑了笑,「小馬,我可以這麼叫吧?意外這種東西很難說的,你怎麼保證小青不會去傷害其他人呢?會永遠聽李舟的話呢?異獸汁所以是異獸,重點不在牠們有什麼異能,而在於牠們是獸啊,獸是肯定會有獸性的。」
  雖然根據他的觀察,李舟這個人的獸性好像比那隻蛇更強烈一點……
  「慕容公子跟我說這些,肯定是有其他目的吧?」馬凡勉強扯了扯嘴角,「不如直接說清楚?」
  「是這樣。」慕容蘭點頭,「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去問過李舟,他其實想學醫。」
  馬凡啊了聲。
  他不太意外,李舟本來就是個熱心的孩子,前有小櫻生病束手無策,後有他重傷昏迷在床,再加上他本來習武的時候他師父就有教他一些醫學上的知識,會想習醫也挺正常的。
  「我這條命呢,也算是你們救下來的。」慕容蘭指了指自己,「憑慕容家的實力,想要保住一條蛇跟一個小孩很容易,我也可以找老師來教導他所有想學的東西。」
  投資李舟絕對不虧。
  雖然含有幾分算計,但已經是慕容蘭少數真心提出的交易了。
  「你是想讓李舟跟著你去慕容家?」馬凡問。
  「沒錯。」慕容蘭肯定地點頭,「當然,如果小馬你辦事辦完了,慕容家一樣歡迎。」
  這算是給出了慕容家的通行證了。
  馬凡頓了頓:「我非常感謝慕容公子的好意……不過這要李舟自己決定。」
  ※
  馬凡在廢墟中躺了足足一星期,才算是徹底恢復元氣。
  這也太誇張了,他受傷那麼重,結果一週就復原了。
  馬凡自己都很不可思議,難道這是屬於黑戶的特權?
  這一週他們的食宿基本都是慕容蘭在負責,馬凡在談天之中才知道那天自己昏倒之後,楓圓很快就派出其他軍隊過來掃除獸潮了。
  「難怪現在一隻狼都看不到了。」
  「來的居然是忍毅跟楓火。」慕容蘭撇嘴,「這事情可大了。」
  「忍毅跟楓火?」馬凡疑惑道。
  「是楓圓的最高戰力前兩名。」謝君憐說,「忍毅直屬天皇,楓火屬於國會。」
  馬凡:「……」他發現自己重傷醒來之後,他聽在耳中的詞語真的越來越現代化了。
  「天皇跟國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不是吧,小馬,你這麼孤陋寡聞的?」慕容蘭不可思議道,「這可不行啊,雖然知道你找妹妹心切,但是基本的常識還是得有啊。」
  馬凡唔了聲,不想解釋。
  他知道天皇跟國會是什麼意思好嗎,他只是奇怪為什麼這裡是古代的樣子卻有這麼現代化的名詞。
  送走了喋喋不休想把楓圓的政治制度硬塞給他的慕容蘭,謝君憐轉過身,墨色的眼瞳直盯著他:「我說過,你不能把這裡當成你的世界。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
  「你會死的。」
  馬凡無語了一下:「大哥,我只是需要時間緩緩,適應一下就沒問題了。」
  謝君憐不再多說,兩人一時無話。
  「那個,謝大哥……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過了半晌,馬凡還是沒能忍住,「你當時……為什麼不出手啊?」
  他見識過謝君憐的實力,當時只要他願意,他們可以全身而退,慕容蘭那個侍從跟小櫻也不會死了。
  「你希望我出手嗎?」謝君憐不答反問。
  「呃,那是肯定的……雖然我知道大哥你沒這個義務啦。」馬凡急忙說,「我絕對不是在怪罪的意思……」
  「我知道。」謝君憐輕聲道,「像你這種人,很少見了。」
  「是嗎?我就挺普通的啊哈哈。」馬凡乾笑,「所以……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數量太多了。」謝君憐說,「嚴格來說,我本就不應該幫任何人。」
  所以前面是他佔了便宜,謝君憐在幫助他新手升級,升級之後打怪是他自己的事情?
  馬凡有些低落。
  「我明白了。」
  果然不能寄望誰來幫助自己,不管怎樣,最後都只能靠自己啊。
  「雖然如此,但我希望你別孤立自己。」謝君憐說,「我的情況特殊。」
  嗯,意思是謝君憐之所以不幫任何人是有苦衷的?
  馬凡瞬間心情又好了。
  「李舟這幾天怎麼都不見人影?」
  「他看你恢復得不錯,就去給那女孩掃墓了。」謝君憐說,「他給那女孩立了衣冠冢。」
  「啊,這樣。」馬凡語塞,他想起來自己一開始似乎是反對帶上小櫻逃命的。
  李舟還對自己非常失望。
  「每個人重視的,所處的立場不一樣。」謝君憐說,「李舟還小,未來他會懂的。」
  馬凡只不過是以優先保全自己人為出發點罷了。
  而李舟太過天真,以為只要肯做就能迎來美好結局。
  但是年輕不是罪過,每一道坎坷都會在成長路上成為寶貴的養分,最終開出美麗的花朵。
  「我想去看看。」馬凡抿了抿唇,「我……」
  話還沒說完,他們所在的廢墟就來了一群不速之客,拳頭砸在門上像是要把門給砸垮。
  「你們跟慕容蘭一夥的,吳語、李隆、謝君憐沒錯吧?」一名黑衣男子中氣十足地喊道,「慕容蘭被控故意投毒,造成此次獸潮災難,楓圓軍方在此將你們逮捕,請三位跟我們走,聽候審判!」
(在水裡寫字)(巴哈)(方格子) (原創星球) (safechat)(EP)(POPO)(PLURK)(痞客)



本文最後由 watchafire 於 2021-3-29 23:5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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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4-6 00:0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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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入獄


  馬凡整個懵逼,投毒?慕容蘭?共犯?
  他沒有啊!
  「帶走!」
  那個明顯是軍官的人一聲令下,旁邊兩個士兵一左一右地就上來壓人,扣住馬凡跟謝君憐。
  謝君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真的乖乖給對方扣住,明明要是真的出手的話他可以直接扭掉這幾人的脖子。
  馬凡見謝君憐這麼配合,心也就定了,任由他們扯著自己走。
  幸好傷勢恢復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依照他原本重傷的程度,他們這種拉扯法大概只能拖出去一具屍體了。
  馬凡被拉出去一條街,才有辦法好好看清楚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麼狀況。
  斷垣殘壁自不必說,可是當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有很多黑衣人跟穿著盔甲的人駐守在曾經的街道上了。
  怎麼回事啊,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而且服飾風格明顯自成兩派,一邊是穿著盔甲,拿著長槍,明顯就是武士、軍人一類的,另外一邊的黑衣人就比較像是忍者。
  壓制他們的一邊是黑衣人、一邊是盔甲武人,而且似乎關係不太好。
  「找到本田了嗎?」那個剛剛發號施令的黑衣人問。
  另一邊穿著盔甲的人沒好氣道:「你這麼閒,你怎麼不去找啊。」
  「我有任務。」黑衣人指著馬凡跟謝君憐,「這兩人是重要嫌疑犯。」
  「監視他們也是我的工作。」
  馬凡聽到謝君憐很輕地嘆了口氣,但是太輕了,他只能當錯覺。
  「兩位……」
  剛剛還在吵架的兩人立即瞪了過來。
  「你會說楓圓語?」
  馬凡:「……」
  忘記他會自動翻譯了。
  不對啊,這幾人要是覺得他聽不懂,剛剛那些宣示是講辛酸的嗎?還是只是走個過場,反正最後都是要押人的?
  算了,那不是重點。
  「我會一點點……」馬凡謹慎地說,「您剛剛說我的同伴投毒?」
  「沒錯,慕容蘭涉嫌故意投毒,導致苳菊引來獸潮,遭受前所未有的攻擊。」黑衣人冷笑道,「慕容家這個三面兩刀的混帳東西,總算有把柄落在我們手上了。」
  慕容家三面兩刀?
  這裡面又有什麼恩怨情仇了?
  馬凡壓下心中的好奇,試圖解釋:「大人,我覺得其中可能有什麼誤會,慕容公子打從下船之後就一直跟我們待在一塊……所有水茶屋的人都可以作證的。」
  「買通人是他們常用的手段。」黑衣人不為所動,「更別說他手底下的多事公已經全招了,就是他下令投的毒。」
  馬凡嚇了一跳,脫口而出:「怎麼會?」
  黑衣人見馬凡的神情不似作偽,語氣稍微和緩了一些,但是仍舊很強硬:「我們打聽到你們是在船上認識的,要是你們願意作證慕容蘭真的下令投毒,你們也只是被逼無奈的話,很快就會被釋放的。」
  馬凡瞠目結舌。
  這是要他們……做偽證?
  慕容蘭到底得罪哪路人了?

  *

  慕容蘭想破頭也沒想出來自己得罪誰了,他在商場上十分小心,左右逢源,春風得意,出手闊綽大方,大家都喜歡跟他打交道,怎麼會有人栽贓陷害他?
  唯一想得到的合理解釋,就是來自他的競爭對手,可是慕容家生意遍布大秦海外,選擇在楓圓動手,是因為他的莫雪混血身份嗎?
  楓圓跟莫雪兩國向來交惡,大秦則親莫雪仇楓圓,儘管才打贏楓圓取回福丸,但是兩國關係也不好。
  是想要借刀殺人嗎?
  慕容蘭左思右想,把懷疑的矛頭對準了楊家。
  楊家是大秦第一首富,西出楊除了說他們煉製武器可以把王都西方夜晚都映成白晝外,還有另外一層原因。
  那就是楊家掌管了紙幣的製造。
  大秦紙幣製造很特殊,它是用人工採摘的一種特殊原料去編織後打成漿再製程紙鈔的,整個過程中煉製廠的火光不曾停歇,大量的真金白銀會在楊家那間完成兌換之後再流向國庫。
  這其中能做手腳的地方就多了,自從席王登基以後,楊家的鋒頭是最盛的。
  慕容家不甘心屈居第二,最近也打算碰製錢這一塊,所以慕容蘭才會奉父之命,出海考察其他國家怎麼製錢的,也算是參訪學習了。
  難道是楊家在攪渾水?
  慕容蘭越想越有可能,想來換成他的話,後頭總有個競爭對手想搶自己的生意,他也會出招的。
  「喂,你發什麼呆呢!」李舟不高興地踢他,「那群楓圓人講了什麼,為什麼直接就把我們關在地牢了?」
  他是沒出過村子,但是誰認不得監獄啊?
  這裡沒有床、沒有桌椅、還沒有窗戶,那些黑衣人離去之前還拿鑰匙鎖上了鐵鍊,想也知道他們被關了。
  「說我投毒。」慕容蘭撇了撇嘴,「也不想想,我要是真的投毒,自己難道不會在第一時間就跑嗎?」
  「你那時不是跑不掉嗎?」李舟懷疑道。
  「李舟小朋友,我說的是在投毒以前我就會跑。」慕容蘭抽了抽嘴角,「行了,別吵,我要理清一下思緒。」
  李舟呸他一臉:「我好端端地在給小櫻立衣冠塚,都還沒開始祭拜,就莫名其妙進了監獄。」
  「這你也能怪我?」慕容蘭火氣也上來了,但是一想到那陣黑色鬱金香跟恐怖的雷雲,他又把火氣給壓下去,耐著性子道,「這很可能是慕容家的死對頭楊家搞的,把我扣在這裡當人質,他們就能跟我爸提出各式各樣的條件。」他接著說,「而且我……」
  「你有這麼大價值?」李舟不以為然地打斷他,「不就是幾個臭錢嗎?你沒了那些護衛還不是只會在一邊發抖。」
  「閉嘴吧。」慕容蘭終於壓不住心中的火氣了,「小鬼,搞清楚狀況,現在是我們兩個都身陷囹圄,要是不想辦法出去的話,我們可能會被直接處決!」
  李舟吹了聲口哨,一條青蛇西溜西溜地從牢獄外鑽了進來。
  「我可以靠小青直接逃出去。」李舟冷冷地說,「你自己留在這裡吧。」
  「你不能在這裡讓小青變大!」慕容蘭一字一頓,「我被抓的消息肯定已經傳回我家了,在這裡把事情鬧大的話,會導致嚴重的外交事故,可能會再度引發戰爭!」
  「就說你這個大少爺,到底哪來這麼大價值兒!」李舟怒道,「憑什麼你的命就比較尊貴兒?那些為你而死的人我從來沒看過你有絲毫的哀悼之意,剛剛去墓地的時候也是兒,還一直嘻皮笑臉的,那個保護你到最後的大塊頭你甚至沒想幫他立墓碑兒!」
  「死人哪有活人重要!」慕容蘭也怒,「你自己不是說了想學醫嗎?你救人是優先救瀕死重傷的還是已經死掉的?你不會去管屍體的,對吧?」
  「你!」李舟氣極,他直覺慕容蘭好像搞錯了什麼,但是又沒辦法從明面上反駁,乾脆放蛇,「小青,咬他!」
  慕容蘭罵了一句髒話,是莫雪的話,李舟沒聽懂。
  「你們兩個,安靜點!」看守受不了他們兩個人吵架,雖然他們說的是大秦話他聽不懂,但是很吵這點是確定的。
  李舟性子烈,慕容蘭怕他衝動之下真的破牢打上一場,只得搬出馬凡:「你就算想出去,也得等情況明朗後再行動,要是小馬他們也被抓進來了呢?我們難道逃獄之後還得再折返不成?」
  「更何況到時候看守只會更嚴密,我們難道只靠小青一條蛇就要跟整個軍隊鬥嗎?」
  李舟還沒來得及頂嘴,只見地牢盡頭另外一側的門一開,兩個熟悉的面孔被領了進來。
  李舟見是馬凡跟謝君憐,衝著慕容蘭大罵,附帶一拳重擊:「你這個烏鴉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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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4-7 21: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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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本家



  馬凡已經從黑衣人口中套出了一些情報,可能看他會說楓圓語,黑衣人的寬容度稍微高了些,起碼沒有再用拖行的了,見他兩配合,甚至沒給他們綁上繩子。
  那兩個領頭的,一個沒有姓氏叫影,直屬天皇;一個叫高木楓,直屬國會。
  而且關係很差。
  「你們怎麼也進來了?」李舟是個急性子,「馬哥哥,你有沒有怎樣,傷勢好了嗎?」
  「呃,差不多吧。」馬凡安撫道,「先說正事,聽說你派人去投毒?」
  「我沒有!」慕容蘭非常憤慨,「這是栽贓!」
  「但是我聽剛剛高木先生說,已經有人指認就是你下令的,你那個跑腿的多事公供詞是這樣。」
  慕容蘭瞪大眼睛,氣得脖子都粗了,一時間竟喘不上氣。
  他剛剛還在想可能是楊家反咬慕容家,結果居然是他的手下自行背叛他嗎?
  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他怎麼沒乾脆死在狼口之下算了?
  謝君憐看了他一眼。
  慕容蘭壓住胸口,李舟見狀趕緊給他順氣,一邊順一邊罵:「那個多事公肯定是因為你不把他當人看,所以叛變了,現世報吧。那個大塊頭要是還活著也得叛變。」
  「行了李舟,少說幾句。」馬凡連忙制止李舟的口無遮攔,這是要給慕容蘭順氣還是乾脆氣死他啊。
  好不容易等慕容蘭順完氣,用莫雪話痛罵了多事公忘恩負義後,他的心情才算是平靜下來。
  馬凡倒是從中知道多事公是從小被慕容家主撿回去培養的,一切生活起居都靠慕容家提供,這等大恩大德居然說忘就忘,簡直狼心狗肺必須酷刑折磨諸如此類的。
  馬凡不喜歡這種『我既然養了你,你自然一切都必須聽我的。』思維,把人當成是工具在用。
  不過眼下也不是探討人生觀念的好時機。
  「你家那邊會派人來交涉嗎?」馬凡問道,「你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你打算怎麼辦?」
  「誰說我身邊一人也沒有?」慕容蘭挑眉,「家父的人肯定已經去交涉了。」
  「慕容家有操蟲師。」謝君憐說,「而且非常多。」
  「謝大哥,你知道得也太……」慕容蘭嘴角一抽,「確實,家父的操蟲師肯定已經將情報傳回去了,只是需要時間,只要拖到交涉的那一日就可以了。」
  「操蟲師?」馬凡有點困惑,「那是什麼?」
  「你可以理解為情報探子。」謝君憐說,「有些異稟者他們覺醒的不是戰鬥技能,而是跟動物溝通的能力,其中最常用來蒐集情報的就是操蟲師,他們可以透過蟲子收集資訊。」
  「沒錯,不過因為他們戰鬥技能普遍低落,所以一般都躲在遠處,不會現身。」慕容蘭說,「跟他們搭配的還有控鳥師。」
  「有些時候像我們這樣遠在國外,一些情報不好傳遞,就會由操蟲師把情報加密寫下,交由空鳥師傳達。控鳥師可以操縱鳥類傳書。」
  異稟者還真是形形色色,馬凡算是開了眼界,之前受限所知,一直以為異稟者都擔任第一線的戰鬥角色呢。
  「這群人普遍叫做馴獸師,之前我們乘坐的馬匹也是這樣的。」
  「所以我們現在要怎麼辦兒?」李舟雙手環胸,看著三位大人,「總不會就待在這破牢裡面吧?」
  「本來就是。」慕容蘭沒好氣道,「我剛剛都跟你解釋了……」
  「你剛剛是說楊家,但是馬哥哥說是多事公背叛你的。」李舟振振有詞,「這不是很簡單嗎,人家跟你有仇才背叛你的。一直待在這裡,等對方在牢飯裡面下毒嗎?」
  「我跟多事公沒有仇,是他自己利慾薰心,我唯一的錯誤就是瞎了眼。」慕容蘭哼道,「下毒?犯人死在牢裡,看守是要擔罪責的,所以所有牢飯都必須經過測毒才能拿進來……」
  「那是明面上的流程。」謝君憐說,「莫名死在牢裡的人還少嗎?」
  慕容蘭噎住。
  確實不少,而且只要利益足夠讓人心動,看守就非常可能讓未通過測毒的飯菜過關。
  「不可能,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慕容蘭反駁未完,就被李舟打斷。
  「下毒這種下作手段,你不也用過。」李舟冷冷道,「害我吐得亂七八糟。」
  「你怎麼會知道?」馬凡比慕容蘭更驚訝,轉頭去看謝君憐,「你告訴他的?」
  「小青告訴我的。」李舟摸了摸小青的脖子,厭惡地對慕容蘭說,「所以就算你被下藥也是你活該。」
  慕容蘭生平從來沒有受過這等震撼,先是周圍保護他的人一個個沒了,然後看見李舟那強悍的實力,再來是貼身小廝背叛潑髒水,現在被指責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這個嘛,我們還是商量一下今後怎麼辦吧。」馬凡尷尬地打圓場,雖然他也覺得現世報,不過現在提也於事無補,「我們在過來的途中,有被暗示只要作證慕容公子曾經下令多事公投毒,很快就會獲得釋放……」
  「那怎麼行,那不是說謊嗎?」慕容蘭原本以為李舟會大力贊成,畢竟這小孩這麼想出去,又這麼討厭他,結果出乎意料地有原則。
  「嗯,我也覺得。」馬凡點點頭,「我們不能對不起我們的良心,可是如果我們強行出去了,被指責是內心有鬼,那就有理說不清了。」
  「所以李舟,我們忍耐一下,等慕容家進行交涉,屆時看情況如何再做決定,好嗎?」
  李舟不甘願地消停了,並且瞪向慕容蘭:「你一開始說的可是要是不出去,很可能會被處決。」
  「我是要出去,但絕對不是叫小青強行打破牆壁。」慕容蘭哼道,他對李舟夠有耐心了,「小鬼就是小鬼。」
  「你說什麼!」
  「好了,李舟,慕容公子也算是無妄之災……看在他給我找醫生的份上,別說了好嗎?」馬凡頭疼地勸和。
  現在大家都在牢裡,吵架真的於事無補。
  李舟用力地哼了一聲,轉過頭背對慕容蘭,生悶氣去了。小青重新纏上他的手臂,安慰地吐了吐蛇信。
  *
  慕容家座落於大秦北邊的一方平原之上,佔地上百畝,各宅院分配的地方都不太一樣,本家則佔據了對外交通最為方便的出入口,所處的地方最為繁華。
  本家講究派頭,用的木料均是上等,雕樑畫棟金碧輝煌,大廳中的男人看著樑上的匾額卻是一片愁雲慘霧。
  「父親。」一個年輕男孩吊兒郎當地跨了進來,「什麼事啊?」
  「芸兒,你大哥被抓了。」慕容槐單刀直入,「我已經派人去楓圓交涉了,蘭兒手中的業務得暫時轉交到你手上,你跑一趟王都。」
  「大哥被抓?」慕容芸皺了皺鼻子,「怎麼回事?」
  他一點都不想跑王都,麻煩死了。
  「還在調查。」慕容槐說,「別成天只會玩了,對家裡多一點貢獻,免得旁人說嘴。」
  「這不是有大哥在嘛。」慕容芸撇嘴。他對經營商業真心一點興趣都沒有,成天舞文弄墨,醉倒在溫柔鄉中,被慕容槐成天叨念著不如大哥,導致他更不想碰家業了。
  「你大哥很可能被人陷害,再也出不來了!」慕容槐吼道,「你到底懂不懂?你大哥要是折了,慕容家就只剩下你一個獨苗了!你必須從現在開始熟悉所有產業結構跟流程,那些屁用沒有的風花雪月全給我扔了!」
  「我不要!」慕容芸被吼,心情也不好,硬是頂嘴,「不是還有很多旁系的堂兄弟嗎,再不然我小媽那麼多,你自己再生一個。」
  慕容槐真的覺得他會被這個小兒子氣死。
  為什麼這麼不懂事!
  他早就生不出兒子來了。
  在他參與了二十年前的政變之後,就生不出來了。
  這輩子他只能有這兩個兒子了。
  整個慕容家人丁凋落,不只是他們,參與了那場政變的所有人都是,包括楊家,到現在也只有楊天旭一個獨苗,還是楊夫人禮佛三年後才求來的,並且一命換一命,生下楊天旭後就撒手人寰了。
  「總之你給我去王都,去把你大哥本來要交接的業務處理好!」慕容槐怒道,「不然家法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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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5-19 17:4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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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博奕(慕容蘭:到底是誰陷害我!

  遠在楓圓的慕容蘭並不知道自己家裡發生什麼事,他還被困在牢獄中,送來的飯食偶爾好偶爾壞,他可以由此推斷自家交涉的進度。
  在被困了整整兩週之後,慕容蘭一行人終於被放了出來。
  「慕容公子,實在是很不好意思讓您遭受這種不公平待遇。」前來釋放他們的楓圓士兵後面跟著一位官員,彬彬有禮地自我介紹道,「在下是本田將軍的副手,佐籐文。」
  「將軍的副手不是村田嗎?」慕容蘭瞇起眼,「他人呢?」
  「很遺憾,村田大人在兩週以前的大難中不幸罹難了。」佐籐說,「現在暫時是由在下負責一切業務,突然死傷了兩千餘人,天皇要派人來收拾殘局也不太容易,有些地方來不及收拾,畢竟現在不管到哪裡都人手不足哪。影大人跟高木大人也正在跟大秦的使者交涉中。不過那些在下認為都不是非常重要,當務之急是找出造成這場災難的兇手。」
  馬凡腳步頓了一下。
  「所以,慕容公子,您願意跟您的小廝當場對峙嗎?」
  「這有什麼,沒問題。」慕容蘭冷笑,「正好,我也想問問,到底是誰授意他搞出這麼一齣慘絕人寰的悲劇來,誰給他的膽子在我眼皮子底下做這些手腳?」
  謝君憐輕笑了一聲。
  那笑容中帶著一點悲憫跟無奈,卻又極端諷刺。
  「慕容公子,請。」佐籐文開了門側身讓路,被異獸破壞的大堂中央有個被鐵鍊捆得嚴嚴實實的小廝跪在地上,正是多事公。
  慕容蘭眥目欲裂,衝上去就是一陣猛踹,嘴裡莫雪話嘰哩咕嚕罵個沒完,估計是把受到的怨氣全都發洩在對方身上了。
  他衝出去的速度太快,馬凡攔都沒攔住,李舟悄悄拉住他袖子小聲問:「他在說什麼?」
  馬凡想了一下,婉轉地說:「他在罵他忘恩負義。」更多難聽的詞彙就不翻譯了,反正那也不是重點。
  「還不是他自己不把人當人看。」李舟嘀咕道,「不過那個多事公也不是個東西,這種缺德的大壞事都敢做。」
  他們再來的途中有不少人跟異獸的屍體,都還沒處理完全,空氣中瀰漫著腐爛的屍臭,但是聞著聞著也就習慣了。
  多事公被綁著挨了一頓狠揍,原本東窗事發的害怕也被揍到天邊去了,他梗著脖子衝著慕容蘭鬼叫:「我沒說謊!就是你!就是慕容家命令我做的!」
  慕容蘭聞言更氣,下手更狠,一拳揍歪了多事公的鼻子。
  「慕容公子,請冷靜點。」佐籐文勸道,但是並沒有上前阻止,「他是自首的,說這一切都是您下的指示。」
  「放屁!」慕容蘭平時優雅的風流公子樣已經一去不復返,重大變故之後便露出了本性,「我給他的指示是調查這獸潮的背後有沒有人為因素在操作!」
  其他本就等在大堂的楓圓人開始竊竊私語,馬凡愣了下,他還以為沒人呢?
  而且要不是他們低聲交談,他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沒什麼好奇怪的,忍毅的人都受過這種訓練。」謝君憐輕聲說,「他們習慣隱藏於任何環境。」
  難怪,他剛剛看到多事公這麼老實地等著就覺得他難道不會逃跑嗎,原來是有人盯著。
  慕容蘭跟多事公的對罵還在持續,李舟無聊地打了個呵欠。
  事情吵了沒有結果,佐籐文卻像是有了決斷似的,讓人把多事公給拉下去了,自己則把馬凡一行人帶到堂後。
  「事情很清楚了,多事公確實是遵循慕容家的命令執行任務的。」佐籐文冷冷地說,不待慕容蘭暴怒,他繼續說道,「但卻不是您下的命令,是其他慕容家的人。」
  慕容蘭勉強按著怒氣:「你又知道?」
  「在下的異稟是可以判斷一個人是否說謊。」佐籐文說,「這是一個在戰爭前線中非常沒用的天賦,但用在判案上非常好用。」
  居然還有這種異稟,馬凡突然之間覺得自己眼界真小。
  「在您到來之前,在下已經審問過多事公,他已經承認是他投毒,但是一直堅持是慕容家命令他這麼做的。」佐籐文說道,「他說是慕容家時並沒有說謊,但在指稱您時卻說謊了,所以我才希望您可以跟他當面對質,多多刺激他的情緒,也許能獲得更多情報。」
  「是嗎。」慕容蘭沒好氣道,「那你得到什麼情報了?」
  「有幾個新的情報,就是包括他在內,其實很多下人對您不滿,所以才會趁亂時直接逃跑。」佐籐文說,無視慕容蘭鐵青的臉色,「以及,他真心認為您應該死在獸潮中。」
  「……這種情報不必告訴我。」慕容蘭費了很大的力氣擠出這句話,臉色黑如鍋底。
  「但是他說命令他的人來自慕容家,這點並沒有說謊。」佐籐文說,「希望您能仔細想想,在您家中,是否有其他人對您不滿,並有權力命令他的人?」
  慕容蘭鼻子噴氣道:「我只知道我對誰不滿,但是誰對我不滿不知道。」
  佐籐文點頭,溫聲安排了馬凡一行人吃飯後就退下了。

  由於遭逢大難,他們吃飯的地方十分簡陋,斷壁殘垣,甚至還得擔心天花板會不會垮下來。
  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擠出八菜一湯給馬凡他們吃,真的也算是有心了。
  「怎麼回事,你剛剛跟那個楓圓人在嘀嘀咕咕地說什麼?」李舟問,「我們嫌疑洗清了吧,是不是可以回大秦了?」
  慕容蘭悶聲道:「沒有。」
  他個人罪名洗清了,可家族罪名沒有啊!
  是誰指使多事公的,為什麼他一點都沒有察覺?
  是二叔?還是他的那些堂兄弟?
  不可能是芸兒,芸兒他整天風花雪月,連家業都懶得扛,要是自己掛在這裡他就得繼承家業了。
  慕容蘭食不知味,馬凡則是好奇地問謝君憐:「楓圓是由忍毅來負責審問戰犯的嗎?」
  「不一定。」謝君憐說,「楓圓的天皇跟國會是兩種對抗勢力,一般來說忍毅是直屬天皇的軍隊單位,不太負責審問戰犯的。」
  「咦?」馬凡詫異道,「所以我們這是屬於特例?」
  「是。」謝君憐說,「楓圓跟大秦本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但如果能坐實這場悲劇源於大秦的慕容家,那這種平衡就可以被打破,天皇可以獲得更多的人民支持──天皇是屬於對大秦強硬派的。」
  「對大秦強硬?」李舟糊塗道,「他們怎麼好意思強硬,之前侵犯大秦殺了多少無辜子民,口號喊得那麼亮,一年滅秦,三年稱霸。」
  「所以他們戰敗了。」謝君憐道,「戰敗後簽署了不平等條約,賠款天價,現在他們國內的民生情況並不好。」
  「都能做茶水屋生意了,還不好?」李舟嘴角一抽。
  「普遍來說,比起戰前差多了。」謝君憐說,「你們看到的只是苳菊,是軍隊毒瘤,是軍人們打著照顧家人的旗號尋歡作樂的地方,自然做不得準。」
  「差也是他們自找的,誰叫他們侵犯我們。」李舟不屑道。
  謝君憐看了李舟一眼。
  馬凡急忙打圓場:「好啦,李舟,你想啊,如果他們繼續差下去,認為之前打仗時過得比較好,那不就又會引來戰爭了嗎?」
  「那又怎樣,我才不怕他們。」李舟嘴硬道,但在經過兩次幾乎跟死神擦身而過的戰役後,他語氣沒那麼堅定了。
  「知道你不怕,但是戰爭總歸是不好的。」馬凡說,「好了,吃飯吃飯。」
  慕容蘭罕見地沒有加入談話,他一直心不在焉。
  「天皇想要打著人權的旗幟發動戰爭,解放大秦人民,進而佔據土地資源。」謝君憐低聲跟馬凡說,「國會則是想要人權與貿易脫鉤,只要賺錢,無視大秦內部的情況。所以如果忍毅確認了幕後主使,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否決本來國會跟大秦的貿易政策,逼使大秦讓利,或者大秦強硬不讓,誘發戰爭。」
  「這次到底死了多少人啊?」馬凡低聲問,「我們當時那個狀況,死傷人數起碼也有上百吧?」
  謝君憐搖頭:「兩千多人死亡,一千多人受傷。我們現在的位置是被安排的,看不到那些還在搶救的人們。」
  但是那些來不及收拾的屍體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在他們苦戰的時候,其他地方也一樣,非常慘烈。
  「但是我既然被放出來了,那表示我家的人、或者說大秦的人已經跟楓圓達成某種程度的和解了。」慕容蘭暗沉地說,「我回去一定要揪出那個害我吃了這份牢獄之災的混帳。」
  謝君憐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而一直在外面監聽、且懂大秦語的楓圓士兵則是同聲翻譯給佐籐文聽,這就有個誤區,因為是翻譯,所以他的判斷很容易失準。
  若是士兵不小心翻錯了,他也無法判斷。
  只能先暫時收集情報,回頭再等天皇定奪了。
  不過那個謝君憐,感覺上還挺有謀略的,猜的真是一分都不錯,大秦的使者已經抵達國會,並且在貿易上做出一定的讓步,國會最常被他們民眾詬病的就是軟弱溫順,這次難得可以強硬一把了。
  佐籐文輕哼,如果是天皇的話,那絕對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

  清明時節,細雨紛紛,窗外像是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霧,連帶著匆匆行人都看不真切。
  一名男子身穿黃袍,威嚴地端坐在偌大的內殿之中。
  他的面前有一盤棋局,黑白子之間互不相讓,但是白子一方隱約有勝出的跡象。
  「陛下。」殿外一名侍者輕聲說道,「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那就開始吧。」男子眼神一暗,執起黑子落下,「借用大秦的手滅了苳菊,拔除軍隊裡的毒瘤。」
  他不會輸的。
  「還有,派影在苳菊附近潛伏,等確認本田死亡之後再去收拾。」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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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6-2 2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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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白花

  慕容蘭從小就養尊處優。
  他是慕容家的長子,吃用住全是頂級,記事起就跟著父親做生意,見慣風花雪月、也見過追名逐利,更遭遇過來自競爭對手的刺殺跟毒殺。
  但是他從來沒有牢獄之災,更沒有遇過這種身邊除了在船上認識的陌生人之外,一個手下都沒有的情況。
  在確認了自己無罪獲釋,可以回去大秦的時候,他確確實實鬆了一口氣。
  之前一直緊繃著神經,這會兒鬆懈下來,他便記恨上那群拋棄他的家僕們了。
  該死的多事公,他必須死!
  而且要死得非常難看!
  「慕容公子。」馬凡有點困惑地看向慕容蘭,「怎麼了嗎?」
  「沒事。」慕容蘭微微一笑,「就是慶幸自己可以回家了。」
  馬凡面色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用餐過後,眾人自是散去休息,他們還在監視之下,不能隨意交談,馬凡一直忍到回房間後,才問謝君憐道:「大哥,你知不知道我的這副眼鏡……什麼事情?任何事都好。」
  謝君憐淡淡看向他:「你看到了?」
  馬凡一聽,便知道謝君憐發現了他眼鏡的變化,鬆了口氣:「是啊,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看到好多事情……」
  其實也不是突然,是慢慢增強的,他一開始還以為是幻覺呢。
  直到剛剛飯桌上,他突然很清晰地看到了慕容蘭的過去──那還真的是很紙醉金迷的生長環境啊。
  「瀕死求生的經驗會讓異稟進化,自然也包含了武器。」謝君憐說,「你本來只能看到異獸攻擊的未來路線,現在能看到更多。」
  「但我其實沒有很想看……」馬凡有點苦惱,「這算是侵犯隱私吧?」
  謝君憐一笑:「你可以試著控制它,異稟武器跟主人通常都是綁定的,你不是練武的嗎?試著用你的意念練習,這個跟發勁的道理是相通的。去掉雜念很重要。」
  馬凡苦笑:「你說得真容易……我會努力試試的。」
  他只是因為他的妹妹死於他當初的懦弱,所以才想透過苦練武術獲得一些慰藉罷了。
  「你看到了慕容蘭的過去。」謝君憐肯定道,「那我跟李舟的呢?」
  馬凡眨了眨眼,這才發現奇怪的地方。
  他能看見慕容蘭、李舟甚至是那個佐籐,可是他居然看不見謝君憐的過去?
  這個人彷彿是憑空冒出來的。
  「呃……真不愧是謝大哥。」馬凡抓了抓頭,不好意思地笑道,「完全看不到呢。」
  謝君憐沒說話,只是心裡有點失望,本想藉著馬凡的異稟探查一下自己失憶的那段過去,結果不遂人願。
  馬凡不知道謝君憐在想什麼,在他心裡,謝君憐很神秘、很強大,不管發生任何情況都不奇怪。
  兩人聊了一會兒天,謝君憐給他講了現在這個世界的大致概況,這個世界總共有九大國,大秦、楓圓、十二星、莫雪、辳、熾燄、集廉、天牛、紳霧,其中以大秦跟十二星的國力最強。
  而國與國之間不乏貿易往來,慕容家就是大秦首屈一指的商家。
  「他從小就出國,見識多廣,可惜了。」謝君憐說到慕容蘭的時候輕嘆了一口氣,「他在生意上很有一套,可惜他並不知道怎麼做人,所以才會落到真正的生死關頭時無人願護的下場。」
  有那麼一個,但是戰死了。
  馬凡想起那一面之緣的護衛鮑里斯,慕容蘭也真沒替他做個墓碑,連緬懷都沒有,不禁有點抱不平。
  雖然說之後他們之後被一連串事情追著沒空追思他,但是慕容蘭確定可以回家的現在似乎也完全想不起來他曾經有過這麼一位忠心的僕人。
  「明天我去跟他說一下好了。」馬凡自言自語道,「總歸是一起生死作戰過,不表示點什麼說不太過去。」
  還有那個可憐的少女小櫻,不曉得李舟把她的衣冠塚埋在哪裡,離開之前必須要去祭拜一下。
  「那是正確的選擇,回到大秦之後,祭拜這種儀式是被禁止的。」謝君憐道,「只能趁還沒去的現在趕緊做。」
  馬凡有點黑線:「這大秦也禁太多東西了吧?」
  「嗯,不過標準很模糊。」謝君憐說,「有的時候可以祭拜,有的時候不可以。」
  「……這還分時節的?」
  「端午整個月都不能祭拜。」謝君憐說,「因為時期敏感,這陣子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能少說話就少說話。」
  「這又是為什麼啊?」馬凡已經無奈了。
  「因為清王讓位之後沒多久,大秦境內出現擁立真王的運動,但是那些人都被肅清掉了,這是在席王頒布禁言令以前的事情。」謝君憐說,「當時參與的志士手持白色鬱金香,聯名向朝廷請願,然後被殺得一乾二淨。」
  「接著席王上位,頒布禁言令,指稱那些暴徒策劃了政變,從此大秦境內再沒有質疑的聲音。」
  馬凡聽得心情鬱卒:「就這種國家,真的能幫助我找到妹妹嗎?」
  怎麼聽起來一點也不可靠。
  「大秦在找人上倒是真的非常在行。」謝君憐說,「他們有成立一個全新的情報單位,就是專門找人的,裡面操蟲師、空鳥師跟氣流師等都有,雖然戰鬥力不足,但是情報蒐集非常強。」
  「是嗎?」馬凡嘆氣,「我每次聽你說一次大秦的壞話,我就更不想拜託他們找……但是我又沒其他辦法,唉。」
  謝君憐笑了笑:「你不用想太多,工具本身並不壞,這完全是看你使用工具,還是工具使用你──就跟錢一樣,人若是意志不堅定,就是被錢操縱,進而做一些壞事;若是取之有道,則就是人在操縱金錢,一樣的道理。」
  馬凡有些釋然:「大哥,你懂得真多。」
  「我懂得很少。」謝君憐再次申明,「睡吧。」
  馬凡打了個呵欠,翻身睡去。
  睡前他在心裡想道,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異世界,第一時間就遇到可靠的謝君憐,真的運氣很好。
  不過他馬上想起謝君憐放任他們自己跟狼群打的一幕。
  ……要是他當時願意幫個忙就更好了。
  馬凡迷迷糊糊想道,換成其他任何一個正常人,應該都會對謝君憐這種見死不救的行為產生反感,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完全不會。
  也許是因為他覺得最後自己能得救,是因為謝君憐拉了他一把,也不算完全袖手旁觀吧。
  馬凡猛然睜眼。
  「大哥,我忘記問,你說你給過機會……什麼機會啊?」之前李舟為了痛罵謝君憐,把他拉到一邊喋喋不休地說謝君憐裝神弄鬼,他聽得霧煞煞,不明所以也就忘記這回事了。
  謝君憐淡淡地說:「選擇作惡還是從善的機會。」
  馬凡聽了更迷糊,但謝君憐緊接而來的睡覺二字簡潔有力,表示談話到此結束,他乖乖哦了聲,老實睡覺去了。
  而謝君憐望著馬凡背過身去的白袍,上面繡著白色鬱金香的暗紋,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謝茗的衣服……表示他是那場運動的倖存者?
  請求原諒嗎?
  謝君憐扯了扯嘴角,人類總是如此,作惡之後惡果到來,才痛哭流涕。
  他將視線移開,不再看那幾朵讓人心煩的白色鬱金香。
  謝君憐跟馬凡睡過一個和平的晚上,但是另一個房間內李舟跟慕容蘭則是水火不容,看彼此不順眼。
  他們從根本上的價值觀就不一樣。
  李舟吵著要去給小櫻上花,還要慕容蘭也去給鮑里斯做一個衣冠塚,慕容蘭此時大難已過,沒有性命之憂,身邊又無人可用,嫌立塚麻煩且沒有必要,兩人激烈地吵了一整晚。
  慕容蘭早被李舟這種目中無人的囂張態度氣得七竅生煙,之前好歹在同一條船上所以他忍氣吞聲,可是現在這小鬼完全沒有一個賤戶該有的自覺──慕容蘭想起小青的超大尺寸,一整晚都是壓抑著脾氣跟李舟周旋講道理。
  慕容蘭覺得他已經很屈尊絳貴了,還貼心地解釋了此種行為毫無必要且浪費時間。但李舟覺得慕容蘭簡直死到臨頭毫不悔改,難怪大難臨頭孤身一人簡直活該。
  兩人一直吵到三更半夜,小青纏在李舟的手臂上,不時地吐著蛇信子表露威脅,慕容蘭自認『苦口婆心』勸阻無效,罵咧咧地答應了去給鮑里斯立一個衣冠塚,祭拜完再出發。
  所以隔天一早,馬凡就看見慕容蘭跟李舟都一副睡眼惺忪精神不濟的死樣子,嚇了他一跳。
  「馬、我是說小吳。」慕容蘭咬牙切齒道,「令弟……當真是固執己見。」
  李舟不是我弟弟……慕容蘭已經氣糊塗了。
  馬凡無奈道:「慕容公子,我也覺得對一個捨命相護的護衛,還是表示一下謝意比較好──就算他是有領薪水的,但是他也用不到了。」
  慕容蘭聞言一愣。
  曾經那些妻妾家僕就是衝著他的錢來的,所以才會逃跑,他們寧可活著去其他地方掙錢,也不願意一死領那些根本用不到了的銀子。
  鮑里斯則是出於忠心,所以才寧可戰死。
  「……太傻了。」慕容蘭喃喃道。
  李舟跳起來,揮著拳頭就要砸過去,被馬凡攔下。
  只見馬凡對李舟搖頭,輕輕往那慕容蘭的方向一點,李舟這才發現慕容蘭的神情鬆動,還有些怔愣,顯然馬凡的話語刺激到了他。
  他花了一整晚都沒溝通成功,馬哥哥怎麼一下子就說服他了?
  李舟瞬間對馬凡豎起大拇指,讚嘆不已。
  馬凡失笑,他覺得李舟好像誤會了什麼,不過算了,眼下達成共識便好。
  從頭到尾都不怎麼說話的謝君憐繼續當他的冷酷雕像,李舟也不理他,在他心裡,這隊伍裡面那就只有馬凡是自己人,謝君憐看在他也討厭席王的份上勉強排個第二,慕容蘭妥妥地倒數第一。
  更別說他們的牢獄之災還是被這掃把星連累的。
  掃把星慕容蘭最後還是乖乖跟著馬凡他們去掃墓了,只是因為戰後的收拾,李舟那給小櫻立的衣冠塚也被收了,根本找不到。
  他本想諷刺到頭來還不是浪費時間,但一想起鮑里斯,又還是閉上了嘴巴,沉默地跟著馬凡一行人重新立好塚,拜了三拜。
  謝君憐看了看慕容蘭,又看了看馬凡。
  人有時就會這樣,只因為某個對象的一席話,就突然間改變想法了。
  最後他的視線輕飄飄地掃過慕容蘭懷裡的乾坤袋,上面繡著的四位美人彷彿活了過來,又很快歸於沈寂。
  謝君憐垂下視線。
  時機……還未到。
  「嗚哇!」慕容蘭被突然放大衝過來的小青嚇了一大跳,忍不住爆了粗口,「幹麻啊這?」
  李舟也不曉得,隨口應付:「看你心不誠要咬你兒。」
  馬凡不贊同地皺起眉頭,李舟一見,只好不太情願地道歉:「抱歉。小青,回來。」
  青蛇歪著蛇腦袋,有點困惑地在慕容蘭身上聞了聞,又歪頭去看謝君憐。
  謝君憐搖搖頭。
  青蛇這才變小,咻地溜回了李舟的袖子中。
  除了謝君憐以外,三人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看我我看你,十分尷尬。
  謝君憐是在用一條蛇跟他們打啞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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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6-4 22:5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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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釋放


  幾人間沉默的尷尬蔓延,好在佐籐的到來打斷了這氣氛,只見佐籐黑眼圈十分嚴重、聳拉著肩膀、腳步虛浮地走了進來。
  「幾位大人,疏於招待了。」佐籐先是拱了拱手,客氣地打了聲招呼,態度跟上回比起來非常恭敬。
  慕容蘭在心中冷笑,肯定是他家的人、或者是大秦的人在背後許了他不少好處。
  等他回去查實之後,看是什麼好處,他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謝君憐看他一眼,商人的本質真是不管到哪裡都很難改變。
  馬凡雖然可以看到慕容蘭的過去,但是他無法看穿慕容蘭的想法,所以對慕容蘭已經在盤算怎麼賺回這次的損失的想法一無所知。
  佐籐文告訴他們,慕容蘭的嫌疑已經洗清,可以無罪返回大秦,但是多事公則必須留下。
  「那個賤奴。」慕容蘭的神色很冷,「隨你們處置。」
  馬凡不好對慕容家的事情指手畫腳,何況他們也確實是被牽連的,假設真的是多事公在背後搞鬼,那只能說他是罪有應得。
  佐籐文並沒有告知他們高層在私底下達成怎樣的交易,只替他們準備好了船,催促他們盡快離開楓圓。
  馬凡猜測也許接下來他們國內還有一場惡劣的內鬥,他們若是不趕緊動身,會惹上麻煩。
  慕容蘭正好不想繼續待在楓圓,逢此重大變故,他只想盡速回家,因此一口答應。
  馬凡跟李舟本就要去大秦,也沒什麼異議,謝君憐只跟著馬凡,四人很快達成共識,在佐籐文的安排下很快登上了船。

  目送船輪緩緩駛離港口,佐籐文卸下營業用的笑容,神色陰沉地回到暗無天日的大牢之中。
  多事公被三層鎖鏈層層綑緊,然後投入了一個巨大的甕之中,他的身體被甕給包覆住,只在甕口露出一顆骯髒的頭顱來。
  「我招了……都招了……」他臉上全是淚痕跟鼻涕、蓬頭垢面,骯髒得要命,「真的是慕容槐指使我的!」
  「如果不是因為你供出慕容槐,我們還不會放你家少爺回去呢。」佐籐文冷冷地說,「慕容槐只是商人,他沒有這種膽子投毒,誰給他的主意?他是奉誰的命?」
  「這個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多事公無比後悔,他那個晚上為什麼就鬼迷心竅,以為自己可以悶聲出頭天呢?
  「那就只好拷問你到知道為止了。」佐籐文舉起手,示意手下開始動作,他們沉默地上前拿開甕身上的蓋子,在裡面注入滾燙的熱水,多事公整個人泡在水裡,皮膚早開始發爛了。
  「大人!大人!」多事公哭喊道,「小人真不知道!小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沒那個本事知道啊!」
  慕容槐賊得很,就連他這個侍奉多年的家奴都能算計成這樣,他還能知道慕容槐背後到底是誰嗎?
  在大秦中,有那個膽子搞這麼大一個事的也就只有席王一人而已,但是他不敢說沒證據的事啊!
  多事公骨子裡比起眼前的酷刑更怕大秦席王,這種畏懼是深深刻在他身體裡的,即使他身處楓圓也怕。
  他曾經見過有個小孩不過問了席王是不是壞蛋的話,就直接被雷劈死了。
  「你有猜測不是嗎?」佐籐文柔聲說,「你什麼時候說出你的猜測,這種酷刑就什麼時候結束。」他轉身示意手下繼續盯著他,「要招的時候再告訴我,我很忙的。」
  說完,佐籐文便頭也不回地走了,把多事公痛哭流涕的懊悔跟哭叫留在了背後。
  此次的投毒事件,高層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大秦跟楓圓的較量,就是缺少證據跟證人。
  所以扣住多事公,放回慕容蘭這隻誘餌,既能牽制,也能起到誘敵作用。
  就是可憐那些在此次事件中無辜慘死的人──雖然會在這裡尋歡作樂的人大部份也不是什麼好碴。
  佐籐文思索了一陣,會選在苳菊這裡下手,應該是因為這裡本來就是天皇很想處理掉的一塊毒瘤,就是不知道席王是自己選擇這裡,或者是被其他臣子誘導的──得看忍毅那裡的報告了。
  佐籐文揉了揉太陽穴,好多爛攤子得收拾,傷亡名單直到現在都沒有整理出來,街道跟房屋重建的資金還沒有到位,醫療資源也十分緊張,當真是一團亂麻。
  這種時候既然已經確定了慕容蘭不知情,不如盡快送走他們,免得再增添變故。

  *

  上船的慕容蘭神清氣爽,他們搭的是楓圓的緊急船隻,船上人不多,個個都是精英,頗有護送他們的意思。
  可惜語言不通,不然李舟其實滿想跟他們聊聊天的,整天就纏著馬凡要他去跟那些楓圓人打交道,問問他們的異稟是什麼。
  馬凡很無奈,但是船上這些人統統用沉默回答問題,壓根不說話,他也沒辦法啊。
  李舟討了個無趣,轉而把注意力拉回了馬凡身上。
  「馬哥哥,到了大秦之後,你除了掛尋人榜以外,還有要做什麼嗎?」
  「沒有特別的計畫。」馬凡說,應該跟在福丸的時候,找間管食宿的茶樓做個管帳小二吧。
  明明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一晃眼卻像是過去很久了。
  「那跟我一起去東昇堂吧。」李舟雙眼發亮,「那個傢伙說了,可以送我去學醫,東昇堂很厲害!」
  馬凡將疑問的視線投向謝君憐。
  「東昇堂是教導異稟者使用異稟的地方,有分很多種類,其中就有戰鬥醫療。」謝君憐道,「楓圓的慶都學堂就是去大秦偷師的。」
  「異稟者……可是李舟,你要去嗎?」馬凡含蓄地瞟了一眼小青,不是說馴獸師沒那麼好當嗎?
  而且小青似乎屬於兇獸,一般人覺得不太吉利啊?
  「那傢伙說可以給我們弄個假身份,反正我們又不求升官發財,學了本事就可以跑了。」李舟想得很美好,「我是不能隨便拜個師的,去學堂上課剛好。」
  「呃……」馬凡看向謝君憐,希望對方給點意見。
  「你決定。」謝君憐說,「只是到了大秦之後,我就不會時刻跟著你了。」
  意思是有事也得自己擔著,有問題也得自己琢磨沒人問了。
  「你有事啊?」李舟口氣還是不太好,「你若是不去就不去兒,我又沒問你。」
  「李舟,別這樣。」馬凡輕聲喝叱,「謝大哥幫了我很多忙。」
  「我只看見他把你丟給狼群見死不救。」李舟固執地說。
  馬凡嘆氣,他曉得李舟是替自己抱不平,但他又不能說服李舟,畢竟那夢模模糊糊的,就算他覺得自己是因為謝君憐得救的,也做不得準兒。
  「你們三人都要去東昇堂嗎?」慕容蘭倒是神色自若地加入了對話,「我可以給你們開個證明讓你們進去,但裡面有幾個討人厭的傢伙,遇到就繞道走。」
  「還能有人比你更討厭?」李舟驚訝道。
  慕容蘭:「……小鬼,注意你的言詞。」屈服於李舟身上的青蛇,他最後只從牙縫蹦出這幾個字。
  馬凡也皺眉看李舟。
  這熊孩子,討厭一個人也不能這麼直白,尤其是在接下來還得靠這個人人脈的情況下。
  「我錯了。」李舟乖乖認錯,低頭吐了個舌頭。
  慕容蘭決定裝作沒看到:「有個叫做顏昊的,異稟是把鐵鎚;楊全是一把刀;還有個最討厭的宇文長,最喜歡放冷箭。」
  李舟聽得興起:「鐵鎚、刀、冷箭?」
  他很少見到異稟武器,不禁起了濃厚的興趣。
  馬凡想起謝君憐說過的異稟武器種類,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比起這些一聽就很威猛的武器,自己的異稟武器是一副眼鏡……說出去也太搞笑了。
  謝君憐輕聲道:「你之後會知道……你的武器是席王最為懼怕的。」
  馬凡不明所以:「為什麼?」
  堂堂一國之君,怕他一副小小眼鏡,這說出去要笑掉所有人大牙了吧。
  謝君憐並沒有回答馬凡的問題,而將視線投向了遠處的海平線。
  徐徐的海風吹起幾人的衣襬,幾天之前他們也是這樣和平,接著就被異獸攻擊,死傷數人。
  馬凡識趣地不再問,自娛自樂地猜答案到底是什麼。
  謝君憐垂下眼。
  因為魔鬼懼怕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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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7-20 19: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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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選擇
(慕容蘭:死人有什麼必要祭拜?


  慕容蘭從小就養尊處優。
  他是慕容家的長子,吃用住全是頂級,記事起就跟著父親做生意,見慣風花雪月、也見過追名逐利,更遭遇過來自競爭對手的刺殺跟毒殺。
  但是他從來沒有牢獄之災,更沒有遇過這種身邊除了在船上認識的陌生人之外,一個手下都沒有的情況。
  在確認了自己無罪獲釋,可以回去大秦的時候,他確確實實鬆了一口氣。
  之前一直緊繃著神經,這會兒鬆懈下來,他便記恨上那群拋棄他的家僕們了。
  該死的多事公,他必須死!
  而且要死得非常難看!
  「慕容公子。」馬凡有點困惑地看向慕容蘭,「怎麼了嗎?」
  「沒事。」慕容蘭微微一笑,將自己扭曲猙獰的表情收了起來,「就是慶幸自己可以回家了。」
  馬凡面色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用餐過後,眾人自是散去休息,他們還在監視之下,不能隨意交談,馬凡一直忍到回房間後,才問謝君憐道:「大哥,你知不知道我的這副眼鏡……什麼事情?任何事都好。」
  謝君憐淡淡看向他:「你看到了?」
  馬凡一聽,便知道謝君憐發現了他眼鏡的變化,鬆了口氣:「是啊,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看到好多事情……」
  其實也不是突然,是慢慢增強的,他一開始還以為是幻覺呢。
  直到剛剛飯桌上,他突然很清晰地看到了慕容蘭的過去──那還真的是很紙醉金迷的生長環境啊。
  概括來說,金錢、女人、美酒、權勢,對慕容蘭來說根本是與生俱來的東西。
  這麼一個貴公子淪為階下囚,心態居然沒崩掉,從某種角度來說很厲害啊。
  「瀕死求生的經驗會讓異稟進化,自然也包含了武器。」謝君憐說,「你本來只能看到異獸攻擊的未來路線,現在能看到更多。」
  「但我其實沒有很想看……」馬凡有點苦惱,「這算是侵犯隱私吧?」
  謝君憐一笑:「你可以試著控制它,異稟武器跟主人通常都是綁定的,你不是練武的嗎?試著用你的意念練習,這個跟發勁的道理是相通的。去掉雜念很重要。」
  馬凡苦笑:「你說得真容易……我會努力試試的。」
  他只是因為他的妹妹死於他當初的懦弱,所以才想透過苦練武術獲得一些慰藉罷了。
  「你看到了慕容蘭的過去。」謝君憐肯定道,「那我跟李舟的呢?」
  馬凡眨了眨眼,這才發現奇怪的地方。
  他能看見慕容蘭、李舟甚至是那個佐籐,可是他居然看不見謝君憐的過去?
  這個人彷彿是憑空冒出來的。
  「呃……真不愧是謝大哥。」馬凡抓了抓頭,不好意思地笑道,「完全看不到呢。」
  謝君憐沒說話,只是心裡有點失望,本想藉著馬凡的異稟探查一下自己失憶的那段過去,結果不遂人願。
  馬凡不知道謝君憐在想什麼,在他心裡,謝君憐很神秘、很強大,不管發生任何情況都不奇怪。
  兩人聊了一會兒天,謝君憐給他講了現在這個世界的大致概況,這個世界總共有九大國,大秦、楓圓、十二星、莫雪、辳、熾燄、集廉、天牛、紳霧,其中以大秦跟十二星的國力最強。
  而國與國之間不乏貿易往來,慕容家就是大秦首屈一指的商家。
  「他從小就出國,見識多廣,可惜了。」謝君憐說到慕容蘭的時候輕嘆了一口氣,「他在生意上很有一套,可惜他並不知道怎麼做人,所以才會落到真正的生死關頭時無人願護的下場。」
  有那麼一個,但是戰死了。
  馬凡想起那一面之緣的護衛鮑里斯,慕容蘭也真沒替他做個墓碑,連緬懷都沒有,不禁有點抱不平。
  雖然說之後他們之後被一連串事情追著沒空追思他,但是慕容蘭確定可以回家的現在似乎也完全想不起來他曾經有過這麼一位忠心的僕人。
  「明天我去跟他說一下好了。」馬凡自言自語道,「總歸是一起生死作戰過,不表示點什麼說不太過去。」
  還有那個可憐的少女小櫻,不曉得李舟把她的衣冠塚埋在哪裡,離開之前必須要去祭拜一下。
  「那是正確的選擇,回到大秦之後,祭拜這種儀式是被禁止的。」謝君憐道,「只能趁還沒去的現在趕緊做。」
  馬凡有點黑線:「這大秦也禁太多東西了吧?」
  「嗯,不過標準很模糊。」謝君憐說,「有的時候可以祭拜,有的時候不可以。」
  「……這還分時節的?」
  「端午整個月都不能祭拜。」謝君憐說,「因為時期敏感,這陣子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能少說話就少說話。」
  「這又是為什麼啊?」馬凡已經無奈了。
  「因為清王讓位之後沒多久,大秦境內出現擁立真王的運動,但是那些人都被肅清掉了,這是在席王頒布禁言令以前的事情。」謝君憐說,「當時參與的志士手持白色鬱金香,聯名向朝廷請願,然後被殺得一乾二淨。」
  「接著席王上位,頒布禁言令,指稱那些暴徒策劃了政變,從此大秦境內再沒有質疑的聲音。」
  馬凡聽得心情鬱卒:「就這種國家,真的能幫助我找到妹妹嗎?」
  怎麼聽起來一點也不可靠。
  「大秦在找人上倒是真的非常在行。」謝君憐說,「他們有成立一個全新的情報單位,就是專門找人的,裡面操蟲師、控鳥師跟氣流師等都有,雖然戰鬥力不足,但是情報蒐集非常強。」
  「是嗎?」馬凡嘆氣,「我每次聽你說一次大秦的壞話,我就更不想拜託他們找……但是我又沒其他辦法,唉。」
  謝君憐笑了笑:「你不用想太多,工具本身並不壞,這完全是看你使用工具,還是工具使用你──就跟錢一樣,人若是意志不堅定,就是被錢操縱,進而做一些壞事;若是取之有道,則就是人在操縱金錢,一樣的道理。」
  馬凡有些釋然:「大哥,你懂得真多。」
  「我懂得很少。」謝君憐再次申明,「睡吧。」
  馬凡打了個呵欠,翻身睡去。
  睡前他在心裡想道,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異世界,第一時間就遇到可靠的謝君憐,真的運氣很好。
  不過他馬上想起謝君憐放任他們自己跟狼群戰鬥差點死掉的一幕。
  ……要是他當時願意幫個忙就更好了。
  馬凡迷迷糊糊想道,換成其他任何一個正常人,應該都會對謝君憐這種見死不救的行為產生反感,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完全不會。
  也許是因為他覺得最後自己能得救,是因為謝君憐拉了他一把,也不算完全袖手旁觀吧。
  馬凡猛然睜眼。
  「大哥,我忘記問,你說你給過機會……什麼機會啊?」之前李舟為了痛罵謝君憐,把他拉到一邊喋喋不休地說謝君憐裝神弄鬼,他聽得霧煞煞,不明所以也就忘記這回事了。
  謝君憐淡淡地說:「選擇作惡還是從善的機會。」
  馬凡聽了更迷糊,但謝君憐緊接而來的睡覺二字簡潔有力,表示談話到此結束,他乖乖哦了聲,老實睡覺去了。
  而謝君憐望著馬凡背過身去的白袍,上面繡著鬱金香輪廓的銀紋,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謝茗的衣服……表示他是那場運動的倖存者?
  請求原諒嗎?
  謝君憐扯了扯嘴角,人類總是如此,作惡之後惡果到來,才痛哭流涕。
  他將視線移開,不再看那幾朵讓人心煩的銀色鬱金香。

  謝君憐跟馬凡睡過一個和平的晚上,但是另一個房間內李舟跟慕容蘭則是水火不容,看彼此不順眼。
  他們從根本上的價值觀就不一樣。
  李舟吵著要去給小櫻上花,還要慕容蘭也去給鮑里斯做一個衣冠塚,慕容蘭此時大難已過,沒有性命之憂,身邊又無人可用,嫌立塚麻煩且沒有必要,兩人激烈地吵了一整晚。
  慕容蘭早被李舟這種目中無人的囂張態度氣得七竅生煙,之前好歹在同一條船上所以他忍氣吞聲,可是現在這小鬼完全沒有一個賤戶該有的自覺──慕容蘭想起小青的超大尺寸,一整晚都是壓抑著脾氣跟李舟周旋講道理。
  慕容蘭覺得他已經很屈尊絳貴了,還貼心地解釋了此種行為毫無必要且浪費時間。但李舟覺得慕容蘭簡直死到臨頭毫不悔改,難怪大難臨頭孤身一人簡直活該。
  兩人一直吵到三更半夜,小青纏在李舟的手臂上,不時地吐著蛇信子表露威脅,慕容蘭自認『苦口婆心』勸阻無效,罵咧咧地答應了去給鮑里斯立一個衣冠塚,祭拜完再出發。

  所以隔天一早,馬凡就看見慕容蘭跟李舟都一副睡眼惺忪精神不濟的死樣子,嚇了他一跳。
  「馬、我是說小吳。」慕容蘭咬牙切齒道,「令弟……當真是固執己見。」
  李舟不是我弟弟……慕容蘭已經氣糊塗了。
  馬凡無奈道:「慕容公子,我也覺得對一個捨命相護的護衛,還是表示一下謝意比較好──就算他是有領薪水的,但是他也用不到了。」
  慕容蘭聞言一愣。
  曾經那些妻妾家僕就是衝著他的錢來的,所以才會逃跑,他們寧可活著去其他地方掙錢,也不願意一死領那些根本用不到了的銀子。
  鮑里斯則是出於忠心,所以才寧可戰死。
  「……太傻了。」慕容蘭喃喃道。
  李舟跳起來,揮著拳頭就要砸過去,被馬凡攔下。
  只見馬凡對李舟搖頭,輕輕往那慕容蘭的方向一點,李舟這才發現慕容蘭的神情鬆動,還有些怔愣,顯然馬凡的話語刺激到了他。
  他花了一整晚都沒溝通成功,馬哥哥怎麼一下子就說服他了?
  李舟瞬間對馬凡豎起大拇指,讚嘆不已。
  馬凡失笑,他覺得李舟好像誤會了什麼,不過算了,眼下達成共識便好。
  從頭到尾都不怎麼說話的謝君憐繼續當他的冷酷雕像,李舟也不理他,在他心裡,這隊伍裡面那就只有馬凡是自己人,謝君憐看在他也討厭席王的份上勉強排個第二,慕容蘭妥妥地倒數第一。
  更別說他們的牢獄之災還是被這掃把星連累的。
  掃把星慕容蘭最後還是乖乖跟著馬凡他們去掃墓了,只是因為戰後的收拾,李舟那給小櫻立的衣冠塚也被收了,根本找不到。
  他本想諷刺到頭來還不是浪費時間,但一想起鮑里斯,又還是閉上了嘴巴,沉默地跟著馬凡一行人重新立好塚,拜了三拜。

  謝君憐看了看慕容蘭,又看了看馬凡。
  人有時就會這樣,只因為某個對象的一席話,就突然間改變想法了。
  最後他的視線輕飄飄地掃過慕容蘭懷裡的乾坤袋,上面繡著的四位美人彷彿活了過來,又很快歸於沈寂。
  謝君憐垂下視線。
  時機……還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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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8-1 20: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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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原創奇幻──第十一劫─29啟程[輔]

29. 啟程
慕容蘭:本少爺終於離開這鬼地方了!



  「嗚哇!」慕容蘭被突然放大衝過來的小青嚇了一大跳,忍不住爆了粗口,「幹麻啊這?」
  李舟也不曉得,隨口應付:「看你心不誠要咬你兒。」
  馬凡不贊同地皺起眉頭,李舟一見,只好不太情願地道歉:「抱歉。小青,回來。」
  青蛇歪著蛇腦袋,有點困惑地在慕容蘭身上聞了聞,又歪頭去看謝君憐。
  謝君憐搖搖頭。
  青蛇這才變小,咻地溜回了李舟的袖子中。
  除了謝君憐以外,三人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看我我看你,十分尷尬。
  謝君憐是在用一條蛇跟他們打啞謎嗎?
  幾人間沉默的尷尬蔓延,好在佐籐的到來打斷了這氣氛,只見佐籐黑眼圈十分嚴重、聳拉著肩膀、腳步虛浮地走了進來。
  「幾位大人,疏於招待了。」佐籐先是拱了拱手,客氣地打了聲招呼,態度跟上回比起來非常恭敬。
  慕容蘭在心中冷笑,肯定是他家的人、或者是大秦的人在背後許了他不少好處。
  等他回去查實之後,看是什麼好處,他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謝君憐看他一眼,商人的本質真是不管到哪裡都很難改變。
  馬凡雖然可以看到慕容蘭的過去,但是他無法看穿慕容蘭的想法,所以對慕容蘭已經在盤算怎麼賺回這次的損失的想法一無所知。
  佐籐文告訴他們,慕容蘭的嫌疑已經洗清,可以無罪返回大秦,但是多事公則必須留下。
  「那個賤奴。」慕容蘭的神色很冷,「隨你們處置。」
  馬凡不好對慕容家的事情指手畫腳,何況他們也確實是被牽連的,假設真的是多事公在背後搞鬼,那只能說他是罪有應得。
  佐籐文並沒有告知他們高層在私底下達成怎樣的交易,只替他們準備好了船,催促他們盡快離開楓圓。
  馬凡猜測也許接下來他們國內還有一場惡劣的內鬥,他們若是不趕緊動身,會惹上麻煩。
  慕容蘭正好不想繼續待在楓圓,逢此重大變故,他只想盡速回家,因此一口答應。
  馬凡跟李舟本就要去大秦,也沒什麼異議,謝君憐只跟著馬凡,四人很快達成共識,在佐籐文的安排下很快登上了船。

  目送船輪緩緩駛離港口,佐籐文卸下營業用的笑容,神色陰沉地回到暗無天日的大牢之中。
  多事公被三層鎖鏈層層綑緊,然後投入了一個巨大的甕之中,他的身體被甕給包覆住,只在甕口露出一顆骯髒的頭顱來。
  「我招了……都招了……」他臉上全是淚痕跟鼻涕、蓬頭垢面,骯髒得要命,「真的是慕容槐指使我的!」
  「如果不是因為你供出慕容槐,我們還不會放你家少爺回去呢。」佐籐文冷冷地說,「慕容槐只是商人,他沒有這種膽子投毒,誰給他的主意?他是奉誰的命?」
  「這個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多事公無比後悔,他那個晚上為什麼就鬼迷心竅,以為自己可以悶聲出頭天呢?
  「那就只好拷問你到知道為止了。」佐籐文舉起手,示意手下開始動作,他們沉默地上前拿開甕身上的蓋子,在裡面注入滾燙的熱水,多事公整個人泡在水裡,皮膚早開始發爛了。
  「大人!大人!」多事公哭喊道,「小人真不知道!小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沒那個本事知道啊!」
  慕容槐賊得很,就連他這個侍奉多年的家奴都能算計成這樣,他還能知道慕容槐背後到底是誰嗎?
  在大秦中,有那個膽子搞這麼大一個事的也就只有席王一人而已,但是他不敢說沒證據的事啊!
  多事公骨子裡比起眼前的酷刑更怕大秦席王,這種畏懼是深深刻在他身體裡的,即使他身處楓圓也怕。
  他曾經見過有個小孩不過問了席王是不是壞蛋的話,就直接被雷劈死了。
  「你有猜測不是嗎?」佐籐文柔聲說,「你什麼時候說出你的猜測,這種酷刑就什麼時候結束。」他轉身示意手下繼續盯著他,「要招的時候再告訴我,我很忙的。」
  說完,佐籐文便頭也不回地走了,把多事公痛哭流涕的懊悔跟哭叫留在了背後。
  此次的投毒事件,高層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大秦跟楓圓的較量,就是缺少證據跟證人。
  所以扣住多事公,放回慕容蘭這隻誘餌,既能牽制,也能起到誘敵作用。
  就是可憐那些在此次事件中無辜慘死的人──雖然會在這裡尋歡作樂的人大部份也不是什麼好碴。
  佐籐文思索了一陣,會選在苳菊這裡下手,應該是因為這裡本來就是天皇很想處理掉的一塊毒瘤,就是不知道席王是自己選擇這裡,或者是被其他臣子誘導的──得看忍毅那裡的報告了。
  佐籐文揉了揉太陽穴,好多爛攤子得收拾,傷亡名單直到現在都沒有整理出來,街道跟房屋重建的資金還沒有到位,醫療資源也十分緊張,當真是一團亂麻。
  這種時候既然已經確定了慕容蘭不知情,不如盡快送走他們,免得再增添變故。

  *

  上船的慕容蘭神清氣爽,他們搭的是楓圓的緊急船隻,船上人不多,個個都是精英,頗有護送他們的意思。
  可惜語言不通,不然李舟其實滿想跟他們聊聊天的,整天就纏著馬凡要他去跟那些楓圓人打交道,問問他們的異稟是什麼。
  馬凡很無奈,但是船上這些人統統用沉默回答問題,壓根不說話,他也沒辦法啊。
  李舟討了個無趣,轉而把注意力拉回了馬凡身上。
  「馬哥哥,到了大秦之後,你除了掛尋人榜以外,還有要做什麼嗎?」
  「沒有特別的計畫。」馬凡說,應該跟在福丸的時候,找間管食宿的茶樓做個管帳小二吧。
  明明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一晃眼卻像是過去很久了。
  「那跟我一起去東昇堂吧。」李舟雙眼發亮,「那個傢伙說了,可以送我去學醫,東昇堂很厲害!」
  馬凡將疑問的視線投向謝君憐。
  「東昇堂是教導異稟者使用異稟的地方,有分很多種類,其中就有戰鬥醫療。」謝君憐道,「楓圓的慶都學堂就是去大秦偷師的。」
  「異稟者……可是李舟,你要去嗎?」馬凡含蓄地瞟了一眼小青,不是說馴獸師沒那麼好當嗎?
  而且小青似乎屬於兇獸,一般人覺得不太吉利啊?
  「那傢伙說可以給我們弄個假身份,反正我們又不求升官發財,學了本事就可以跑了。」李舟想得很美好,「我是不能隨便拜個師的,去學堂上課剛好。」
  「呃……」馬凡看向謝君憐,希望對方給點意見。
  「你決定。」謝君憐說,「只是到了大秦之後,我就不會時刻跟著你了。」
  意思是有事也得自己擔著,有問題也得自己琢磨沒人問了。
  「你有事啊?」李舟口氣還是不太好,「你若是不去就不去兒,我又沒問你。」
  「李舟,別這樣。」馬凡輕聲喝叱,「謝大哥幫了我很多忙。」
  「我只看見他把你丟給狼群見死不救。」李舟固執地說。
  馬凡嘆氣,他曉得李舟是替自己抱不平,但他又不能說服李舟,畢竟那夢模模糊糊的,就算他覺得自己是因為謝君憐得救的,也做不得準兒。
  「你們三人都要去東昇堂嗎?」慕容蘭倒是神色自若地加入了對話,「我可以給你們開個證明讓你們進去,但裡面有幾個討人厭的傢伙,遇到就繞道走。」
  「還能有人比你更討厭?」李舟驚訝道。
  慕容蘭:「……小鬼,注意你的言詞。」屈服於李舟身上的青蛇,他最後只從牙縫蹦出這幾個字。
  馬凡也皺眉看李舟。
  這熊孩子,討厭一個人也不能這麼直白,尤其是在接下來還得靠這個人人脈的情況下。
  「我錯了。」李舟乖乖認錯,低頭吐了個舌頭。
  慕容蘭決定裝作沒看到:「有個叫做顏昊的,異稟是把鐵鎚;楊全是一把刀;還有個最討厭的宇文長,最喜歡放冷箭。」
  李舟聽得興起:「鐵鎚、刀、冷箭?」
  他很少見到異稟武器,不禁起了濃厚的興趣。
  馬凡想起謝君憐說過的異稟武器種類,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比起這些一聽就很威猛的武器,自己的異稟武器是一副眼鏡……說出去也太搞笑了。
  謝君憐輕聲道:「你之後會知道……你的武器是席王最為懼怕的。」
  馬凡不明所以:「為什麼?」
  堂堂一國之君,怕他一副小小眼鏡,這說出去要笑掉所有人大牙了吧。
  謝君憐並沒有回答馬凡的問題,而將視線投向了遠處的海平線。
  徐徐的海風吹起幾人的衣襬,幾天之前他們也是這樣和平,接著就被異獸攻擊,死傷數人。
  馬凡識趣地不再問,自娛自樂地猜答案到底是什麼。
  謝君憐垂下眼。
  因為魔鬼懼怕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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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8-2 22:0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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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原創奇幻──第十一劫─30.朋友[輔]


30.朋友(慕容蘭:本公子字玄卿,不要沒大沒小


  楓圓準備的船隻比他們之前搭的要大,李舟見那些楓圓人不理會他,又討厭慕容蘭,跟謝君憐也沒什麼好聊的,索性就纏著馬凡陪練,利用船隻本身的構造上跳下竄,像一隻靈活的猴子在甲板上來回穿梭。
  馬凡這幾日陪著李舟練武,他們沒辦法避開楓圓的人,過了一陣子,幾個比較年輕的楓圓人倒是好奇地靠過來了,頗有一種觀察的味道。
  馬凡也不怕他們偷師,他學的這門內勁的功夫完全不是光靠看就能會的東西,武術這門學問,若非由師父口傳心授,也學不到幾分皮毛。
  所以那群楓圓人就只是不斷看著李舟撲上來,再被馬凡輕而易舉地發勁震飛,如此循環反覆。
  李舟跟馬凡是在過招,但兩個高手比試之下,也會吸引一些其他人過來想切磋。
  由於馬凡跟楓圓人之間不存在語言障礙,一來一往也就混了個臉熱,其中交流最多的一個叫惠,跟李舟年紀相仿,兩人總是打得難捨難分;另外兩個年紀稍大的跟馬凡接觸比較多,一個叫蒼,比馬凡略矮,但是跳躍力驚人;一個叫律,雖然體型高壯,但指法非常靈活。
  馬凡猜這些人的目的並不是單純護衛他們返回大秦,畢竟慕容蘭人在楓圓,天皇派人護衛既做足了面子,也更方面有個理由派心腹潛入大秦,具體做點什麼不得而知。
  他本想應該跟他沒什麼關係,但現在他是被視作慕容蘭的人,更別論之後還要靠慕容蘭幫他疏通關係拿假身份,趁機跟楓圓人混熟也算是多一份保險吧。
  「看不出你心思挺多。」謝君憐在某個晚上這樣評價道。
  「習慣使然。」馬凡苦笑。
  他知道自己不像一般大學生那麼有活力,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靈魂很蒼老,或許這就是是否有經歷過苦難的區別。
  所以他每次看著李舟,都很羨慕那蓬勃的生命力。
  像是初出土壤的嫩芽,還未曾見識到風雨的無情,咿呀咿呀地努力向上生長著。
  那抹綠色,終有一日會長成參天的大樹吧。
  還沒長成大樹的小竹子李舟正在甲板跟惠,對方速度很快,馬凡看了一下,惠本來叫本田惠,聽說加入忍毅之後就把姓氏捨棄了,馬凡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看見他過去被人連名帶姓地叫喚,其他人倒是不曉得他本姓本田。
  跟慕容蘭認識的那位將軍同姓,不曉得是不是巧合。
  李舟這回不嫌棄船旅生活無聊了,每天打架打得不亦樂乎,馬凡受他情緒感染,跟楓圓人交手時總是很愉快。
  馬凡看著阿惠把李舟重重地摔了出去,又伸手把李舟拉了起來,兩人友好地碰了碰拳,阿惠便離開了。
  「阿惠他們為什麼總是站著吃飯?」李舟被過肩摔也不生氣,反正他之前揍過對方更多次,交情算是打出來了。
  馬凡看著鼻青臉腫的李舟,心中很是無奈。
  總是這麼熱血上頭可不好。
  「我之前問過,他們的訓練就是這樣。如果坐下吃飯的話,要是碰到什麼危機,起身應對的反應會比站著慢……」馬凡話還沒說完,船身立即無預警傾斜,兩人幸虧是靠著欄杆才沒第一時間被甩出去。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同一時間,慕容蘭在自己房間裡面被摔到了牆壁上,幾乎要把鼻子撞扁。
  是怎樣,又有異獸來襲了?
  被留在房裡監視慕容蘭的小青絲絲吐著蛇信,彷彿在嘲笑他的狼狽。
  慕容蘭決定不跟一隻畜生計較──真的不是因為他怕小青──好吧,有一點。
  誰見了那麼大的巨蛇會不怕啊,慕容蘭為自己的懼怕找了十足的藉口,並且十分心安理得地努力將自己縮在青蛇附近尋求保護。
  楓圓人在第一時間集結完畢,阿惠奔了出來,藉著船身連續跳躍跳到半空中,從袖子伸出一把巨扇,將船身用力搧了回去。
  接著,那把扇子竟然就懸浮在空中,阿惠輕巧地站在上面,如履平地。
  李舟握著欄杆瞠目結舌。
  其他楓圓人沒有指揮,但卻配合默契,迅速擺出陣型,最前線的人使用了冰的異稟凍住了纏上船身的章魚腳,接著一個人沿著冰製造出來的路跑了上去,緊接著,他從腰間拔出一把刀,眨眼的功夫就將才冒出的章魚頭給切成了兩半,那八隻腳在沒了大腦支配後也沒用處了,一樣被切成了生魚片。
  阿惠在扇子上瞇著眼觀察下方,吹了三聲口哨。
  那個用刀的人立刻撤回,由律補上,他的異稟武器是鎖鐮,只見前端鎖鏈的部份因應主人的意志纏住了章魚的八隻腳,阿惠又吹了三短一長的口哨,接著,蒼著就被綁在一起的章魚腳發射了許多寸驖,那些寸驖在打擊到章魚腳本體的時候發出了雷光。
  雷、雷擊?
  這下換馬凡吃驚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雷的異稟呢。
  不過也是啊,對付海洋異獸,使用雷電應該是最有效的,畢竟能導電嘛。
   這幾天跟惠、律、蒼打架的次數超越三餐的李舟覺得自己的眼睛真瞎,人家哪是來交流的,分明就是看他們好玩而已。
  「異稟者……這麼強的嗎?」想起之前慕容蘭帶去的護衛被壓著打的畫面,再對比眼前這種把異獸壓著打的現實,李舟不禁又覺得慕容蘭簡直廢物。
  可是就算是這種廢物,在遭遇大難以前還是有不少比李舟強的異稟者甘願待在他身邊,只因為錢夠多。
  「這也許是國家級跟私人護衛的水準不能相提並論。」馬凡拍了拍李舟的肩膀,他也非常震撼,他們只在陸上對付過一隻火猴,光就那種程度他們便陷入苦戰,更別提這種水中巨大的生物了。
  「真好啊,我也想變得那麼強。」李舟喃喃道,「這樣的話,至少我可以把小櫻救下來。」
  馬凡沉默。
  雖然李舟沒提,不過他想李舟針對小櫻一事,對自己還是有些不滿的吧。
  馬凡轉頭去看其他人的戰鬥,不得不說,觀看他們戰鬥是一見非常賞心悅目的事情,攻擊行雲流水,防禦配合默契,任何一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雷擊附帶的閃光彷若最強的特效,糾纏的鎖鏈像擁有自我意志的藤蔓,騰空的飛扇下方聚集著氣流漩渦,若非身歷其境,馬凡簡直以為自己在看一場場面浩大的戰鬥電影。
  電影眨眼間就結束了。
  阿惠從扇子上靈活跳了下來,這隻異獸章魚甚至來不及施放自己的能力就被打死了,而打死牠的人們正若無其事地搬運一部份的屍身──主要是被冰凍的部份──到廚房。
  馬凡乾笑:「該不會又來……?」
  李舟吞了吞口水:「不會是要煮來吃吧?」
  他們敬謝不敏,尤其是李舟,他覺得之前看見那啥烏賊還章魚的殺了那麼多人都還在反胃呢。
  「不知道玄卿怎麼樣了。」馬凡扯了扯嘴角跟蒼還有律揮了揮手致意,「有小青看著,應該沒事?」
  「那個貪生怕死的傢伙,肯定沒事啦。」李舟像是在趕煩人的蒼蠅似地擺擺手,「要不是小青不能被發現,我才不會留著小青跟他一起待著。」說到這裡,李舟似乎十分委屈跟憤慨,「馬哥哥,你幹麻要叫他叫得那麼噁心啊?」
  玄卿是慕容蘭的字,依照馬凡的理解,字就是他們那個世界的綽號,是給關係比較親近的人叫的吧?
  「哎?噁心?」馬凡一頭霧水,「為什麼?」
  「不是吧,馬哥哥,你不知道字是讓晚輩叫的嗎,那個廢物吃你豆腐呢!」李舟哇哇叫起來。
  本來慕容蘭提起自己的字時,本意是讓李舟客氣一點,別一直廢物廢物地叫,沒想到馬凡誤會了,這麼一叫出口後整室靜寂,慕容蘭在轉眼之間完成了馬凡承認他是晚輩等於李舟是他的孫輩的奇妙思想建構,也不糾正,趁著馬凡沒注意時衝李舟揚起得意的笑容。
  這是昨晚睡前的事,今天李舟就忍不住討說法了。
  「……是這樣?」馬凡一愣,「這我還真不知道。」
  他真以為字就是綽號來著,他以前上學時也常常被『麻煩』、『麻煩』地叫,還以為是類似的概念。
  「馬哥哥,你怎麼這麼沒常識。」李舟一副頭很痛的小大人樣搖頭,「這樣是要吃大虧的。」
  馬凡乾笑幾聲。
  因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
  這一天的午餐毫不意外是章魚燒加上章魚壽司。
  馬凡跟李舟看著一無所知吃得很香的慕容蘭十分無語。
  *
  從記事起,他就開始訓練,即便那時他只是一個連站都還站不太穩的幼兒。
  若是沒站好,鞭子會落下。
  若是跑不快,鞭子會落下。
  若是跳不高,鞭子會落下。
  他是在拷打中長大的。
  而他能記得的,就是父親嚴厲的批判與辱罵聲,他將來是要參加天皇忍毅選拔的人,身為本田將軍的兒子,不允許他這樣丟人。
  在他可以撿起石頭的時候,他就被訓練瞄準靶心。
  在他可以手持刀刃的時候,他就被訓練瞄準咽喉。
  他的一切都要奉獻給天皇。
  他要熱愛代表楓圓的天皇。
  他要無條件執行天皇的每一個任務。
  在他八歲的時候,異稟覺醒,他被送去慶都學堂,然後只花了一年便畢業了。
  接著,他進入了忍毅,捨棄了姓氏,迎來更加嚴酷的修煉。
  執行了一個又一個的暗殺任務,一開始本會作噁,但是久了也毫無波動,每天就是吃飯、任務、洗澡、睡覺,日復一日。
  由於他太過年輕,表現卻出類拔萃,因此他非常得到天皇的重用。
  對於當權者來說,沒有東西比得上一個年輕、好操弄、深具實力且幾乎沒有自我的棋子更讓人喜歡了。
  然後在接到那個鎮壓苳菊異獸的任務時,他刻意延遲了出發時間,他並不知道自己在趕到曾經的將軍府,見到已經只剩下斷垣殘壁時的心情叫什麼。
  他本來以為這算是一場復仇,如果把他生下來的父親不得好死,或許他會感覺很愉快。
  秉持著這種實驗精神,他特地去確認了他父親的生死狀況,結果是死無全屍。
  看著那些肉塊,他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其他共事的人似乎跟他也差不多,他們幾乎不會有什麼深入的精神交流,談的最多的也只是任務執行上能不能更加優化,偶爾有幾個會做菜的會討論要去捕點什麼來吃,除此之外,忍毅的生活非常枯燥。
  儘管他的前輩們都告訴他,這種紀律性的生活都是為了天皇,是為了楓圓的子民,但他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儘管他說不出來。
  直到他接到護送慕容蘭一行人返回大秦,接觸到了李舟跟馬凡。
  看著兩人互動,切磋,臉上的表情十分生動,這對惠來說是一種非常難得新奇的體驗。
  他沒忍住靠近的衝動。
  接著,蒼跟律也一起過來了。
  他們照理來說,不該跟任務目標有太多的私人接觸,但是惠想,主要目標是慕容蘭,這幾個只是附帶的,應該沒有關係吧?
  雖然事後也被前輩們警告,不要忘記真正的任務,但他們除了打架之外倒也沒有太多的深入交流,只是被馬凡隨口問了幾件無傷大雅的小事。
  所以惠還是跟李舟打架,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慢慢變得會笑了。
  李舟有一種魔力,他的活力能感染周圍的人。
  他的表情很豐富,很生動,性子也調皮,還很好勝,如果左臉頰被揍了,那他就一定要把對方雙頰都揍了。
  所以他們剛開始時常常打得鼻青臉腫的。
  短短幾天的相處,惠卻覺得他好像這才真正活過來。
  雖然他跟李舟有著語言隔閡,必須要靠馬凡居中翻譯才能溝通,但他本能地被李舟那種大無畏的精神吸引著。
  李舟要是知道恐怕會對大無畏這幾個字表示羞愧,他也曾經是在戰場上動彈不得的軟腳蝦。
  不過惠純粹是覺得李舟那種敢於對前輩頂嘴的樣子很厲害。
  單論戰力的話,慕容蘭三人加起來恐怕都不會是他的對手,畢竟純粹的武人跟異稟者有一段差距。
  剩下那個謝君憐,惠覺得他很奇怪,但是怪在哪裡又說不上來,就像一根扎在肉裡的針,只要不去動它便不會怎樣,但是只要一動那便會扯上全身一起疼。
  然而他們甚至沒有交手過。
  他把這種感覺跟前輩們匯報,不過前輩們都認為這只是他想太多了而已,所以他就沒再深入注意了。
  跟李舟打架佔據了他任務以外的所有心力,成了他的第一個新嗜好。
  而在他跟其他人一起打死了章魚之後,他收穫了李舟崇拜跟憤怒的眼神。
  根據馬凡的翻譯,李舟覺得他很強,強得見鬼,要是當初狼群攻擊他們時他有在場,那他們就不會命懸一線還遭遇牢獄之災了。
  憤怒則是痛恨為什麼自己這麼弱,不僅打不贏,還連人都救不了。
  救人?
  這對惠來說,是一個嶄新的概念。
  他聽了馬凡轉述了他們當初怎麼差點團滅,又怎麼苟延殘喘活下來,對於馬凡跟李舟這種共生死的戰友關係很感興趣。
  很新奇。
  他本來是聽不到自己的心跳的,因為他們被要求不論面對任何危險都不可以太過激動。可是在他們說完故事後,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如雷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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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8-4 21: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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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原創奇幻──第十一劫─32電梯[輔]


  32.轆轤
  慕容蘭:真是土包子,連轆轤都沒見過

  慕容蘭走到櫃台,隨意按了下鈴,過不久就有個壯碩的莫雪男人衝了過來,他的神色原本很臭,但看清來人後立刻滿臉堆笑:「哎,慕容公子,久違久違,上等的房間照樣給您預留好了。」
  他搓著手,一臉生意人的諂媚:「慕容公子此次停留多久?」
  「看完聖克伐大典再走。」慕容蘭說,「目前賠率多少?」
  「哎,慕容公子也要參與賭盤嗎?」那人笑容更大了,「不瞞公子,現今的賠率……」
  對方滔滔不絕說了一堆,李舟在一邊聽得頭昏腦脹,他本來對數字就不怎麼敏感,何況還攙雜著一些賭博術語。
  師父說賭博是毒,廢物玄卿果真除了錢以外不學無術。
  他轉頭正要跟馬凡說話,就見馬哥哥凝神細聽,似乎也頗感興趣的樣子。
  他默默將頭轉回來。
  其實馬凡對賭博興致不大,他只是好奇,這一切對他而言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很是新奇。
  等慕容蘭交待完,櫃台才將視線投向他們:「慕容公子,這是新的隨從嗎?瞧著面生呢。」
  李舟跳起,這回馬凡按不住了,他指著慕容蘭凶神惡煞道:「隨從?嗄?誰他媽是這混蛋的隨從兒?」
  慕容蘭微微一笑,改用莫雪語對櫃台說:「年紀小,還沒調教好。」
  「你這王八蛋說了些什麼兒?」
  眼看李舟就要衝上去揍人,馬凡無法,只得從背後勒住他的胳膊,耐心在他耳邊勸道:「李舟,別鬧了,平白給人看笑話……最重要的是,我們不知道要怎麼去大秦,而且你不是還想去東昇堂學醫嗎?」
  「這麼點小虧都吃不得,是從不了醫的。」馬凡想了想他原先世界的醫療糾紛,覺得自己也沒說錯,一堆病人為了省醫療費騙保險,常常鬧得醫院不得安寧。
  李舟悻悻然放下了拳頭。
  慕容蘭見狀更滿意了,雖然他不知道馬凡跟李舟說了些什麼,但是管用就行,仗著語言不通,他開始天花亂墜地說他們在楓圓的遭遇,只不過大殺四方的換成了鮑里斯,他跟李舟還有謝君憐是被救的小可憐,為了感謝他才跟著他。
  「我瞧著不像呀?」櫃台看了看李舟氣呼呼的樣子,狐疑道。
  「因為我沒能救下他的心上人,鬧著脾氣呢。」慕容蘭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馬凡在一旁神色古怪,謝君憐沒有表情。
  慕容蘭又暢談了當時是怎麼命懸一線、鮑里斯又是怎麼英勇犧牲,直到他發現馬凡的神色越來越奇怪。
  ……總不至於聽得懂他的胡說八道?
  這個世界,會一門外語已經算是人中龍鳳,他自己是因為家中生意遍及天下,父親有意栽培才會了莫雪、楓圓跟十二星語,他們一個個都是從福丸島出來的土包子,連船都沒見過,去哪兒學外語?
  說服了自己的慕容蘭又開始跟櫃台話家常,多要了一間房,慕容藍本想著要一人一間來彰顯一下自己的財力,但是因為聖克伐大典相近,不少人已經入住這裡,只剩下一間房了。
  反正有得住就行,慕容蘭想著,把謝君憐、馬凡跟李舟打包扔給了過來帶路的跑堂就不管了。
  「慕容公子,往後還是不要仗著語言隔閡胡說八道為好。」在分開前,馬凡沒忍住去慕容蘭身邊低低地說,「這樣不太好。」
  慕容蘭神色僵硬,眨眼看跑堂的將三人領走。
  怎麼會?
  馬凡為什麼聽得懂?
  他是去哪裡學的?
  能夠學習外語的非富即貴,除非是大戶人家養的食客,但是馬凡怎麼看都不像是這兩種啊。
  慕容蘭咬了咬唇,看來他得重新評估這三人的價值,謝君憐跟馬凡不好套話,但是李舟年紀小,雖然氣人,但是單純,騙一騙應該能夠得到更多消息。
  「等一下!」他叫住了他們,「我想了一下,三人一間房太擠了,不如李舟跟我一間。」
  「誰他媽要跟你一間!」李舟立刻炸了。
  「我跟謝公子身形都比較佔地方,肯定是要分開的。」慕容蘭低頭瞧李舟,又去看馬凡,「或是小吳我們一間房。」
  馬凡無所謂,李舟卻不答應了:「你休想跟馬哥哥一間房!」他哇哇叫著。
  在他心中,最佳的分配方式是他跟馬凡睡一起,那兩個只有個頭的睡一間,但如果馬凡去跟慕容蘭睡,他就得跟謝君憐睡了!
  他才不要,謝君憐神神叨叨的,還是個打不過的,慕容蘭雖然也很討厭但起碼打得贏。
  李舟十分憋屈地同意了跟慕容蘭睡一間。
  這家商店就像馬凡本來世界的大賣場混雜住宿旅館的業務,分了好幾層,又好幾棟,外觀是幾座平房中混了塔堡,中間靠橋樑相連,他們就住在塔的下層。慕容蘭在上層。
  馬凡在走的時候略感奇怪,慕容蘭一個貴公子,怎麼能忍受爬這麼多樓梯?
  跑堂的哈哈大笑:「果然沒見識,有電梯呀。」
  「電梯?」馬凡瞪大眼,十分吃驚。
  他一直以為這裡是沒有電器的古文明世界,哪裡來的現代文明利器電梯?
  「用獸類拉人上去的一種裝置。」謝君憐冷淡道,「獸走了多遠,梯子就有多高,大秦殿也是採用這種方式。」
  「原來如此。」馬凡點頭表示了解。
  是他無知誤會了。
  跟著慕容蘭一起來搭『電梯』的李舟瞠目結舌:「這、這是什麼玩意兒?」
  見李舟一副被嚇傻的模樣,慕容蘭心中優越:「這是給人專用的轆轤(ㄌㄨˋㄌㄨˊ),外圍是實心紅木,防火、防水、防撞,叫做轢(ㄌ一ˋ)。」
  「這箱子沒問題嗎?根本看不見外面。」李舟大驚小怪,「而且這門是怎麼回事?」
  「當然是為了避免意外讓人飛出來啊。」慕容蘭說,「別一副土包子樣子了,進去吧。」
  「我才不要!」李舟警戒地說,他的老家多是平房,頂多二樓,是真沒見過這麼高的建築,更沒見過什麼轆轤跟轢,「你先說清楚,這玩意兒到底怎麼運作的?」
  慕容蘭卡殼。
  他哪裡知道原理是什麼,反正能用不就行了嗎。
  兩人對峙了許久,慕容蘭無奈道:「你不想搭就算了,我讓人領你走到房間去。」
  李舟哼了聲。
  那什麼轢的箱子很大,可以裝大約八個成年男人,但是他才不要冒險呢。
  慕容蘭跟跑堂的交待完後,就逕自進入那個轢後將門關上,接著這轢就開始慢慢懸空,接著就在他眼前不見了。
  什麼鬼啊?
  李舟嚇得半死,趕緊問旁邊的人:「他怎麼就不見了呢?」
  跑堂忍笑道:「他沒有不見,他就是搭轢上樓了而已。」
  「真不危險嗎?」李舟撇嘴。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嗎?」跑堂哈哈大笑,「小公子,這裡可是有十三層樓高,慕容公子的房間在最上層,光是用走的就走死人了,大家在這裡都是搭轢的。」
  跑堂旁邊沈默不語的另外一個消瘦男人冷冷道:「到了。」
  「知道啦。」跑堂看李舟,「小公子,你真不搭嗎?慕容公子已經抵達所在樓層,若你堅持要用走的……我可沒辦法一口氣爬十三層,得慢慢走。」
  李舟抿嘴,他要是繼續堅持不搭,豈不是會被慕容蘭嘲笑膽小?
  不行,男人就該爭一口氣!
  李舟視死如歸地踏進那對他來說尚且寬敞的轢。
  「不用那麼緊張。」跑堂的說,跟著進去後順手將門給關上。
  一陣失重感襲來,還不待李舟發作就消失了,過不久,那個消瘦男人道:「到了。」
  「嗄?」李舟沒反應過來。
  「到了。」跑堂的氣定神閒將門給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另外一扇敞開的門,「中間有縫隙,小心腳下。」
  李舟雲裡霧裡地跟著出來了,跑堂將他領到某個房間後就又走了回去,搭著轢消失了,走廊上的門也被人闔上了。
  「你搭轢上來的?」慕容蘭見李舟跟在自己後面沒多久就出現,合理推斷道。
  李舟沒理他,衝到房間的窗戶往外一看,嚇,居然這麼高?
  若是要用走樓梯的得花多少時間啊,這個轢好厲害!
  「那個在跑堂旁邊的是誰?」
  「那是操蟲師,負責即時的情報傳遞,」
  「馬哥哥他們住哪一層?」李舟興奮道。
  「……五樓。」
  「我去告訴馬哥哥!」李舟蹦起就要往下衝,一點也不管慕容蘭準備好好展示一下他房間位置的景觀──
  不遠處有一座巨大的廣場,三角屋頂上還有一座圓頂高塔,旁邊有兩座對稱的三角小塔,塔頂上都有三叉戟的裝飾,而最前面的三角塔頂上則有倒山羊角的純金象徵。
  那是舉辦聖克伐大典的活動賽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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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8-5 22: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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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原創奇幻──第十一劫─33.舊識[輔]

33.舊識
(慕容蘭:我的地還是我的地,我只是沒有使用權,借給別人開發而已


  興沖沖衝下來的李舟本來毫無方向,在小青的指引下才順利找到謝君憐跟馬凡,他本來要分享自己的新奇體驗,不過馬凡卻早在謝君憐的解釋下知道了這個轆轤跟轢。
  其實原理差不多,只不過這裡是靠獸類提供動能,而他的世界是用電力而已。
  不過說起來,都有能夠遠洋的船隻了,或許這世界不久也會發生類似工業革命之類的東西?
  馬凡耐心地聽李舟手舞足蹈地說他當時到底有多麼緊張、感覺有多麼刺激,有些無奈。
  李舟這孩子,一個電梯就能興奮成這樣……
  不過既然現在慕容蘭不在,有些話得趕緊說。
  「李舟,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慕容公子?」馬凡問道。
  由於玄卿的烏龍事件,他現在對慕容蘭的稱呼又改為慕容公子了。
  總歸是錯不了的稱呼。
  李舟癟嘴,哇哇開始說慕容家都是靠不光明的手段才發家致富,到處玩弄女人,揮金如土,視人命如草芥,遇上危機只會屁滾尿流,一無是處……
  馬凡聽李舟數落了長長一串,告一段落後,循循善誘道:「你說得或許都對,慕容公子以前大概確實是那樣的人,但我們看人不能只看過去,得看未來他有沒有改變對不對?你看,他遭受牢獄之災,好不容易才出來,出來後也沒有嫌我們麻煩,吃喝用度都是他出錢的,我們不能只因為救了他一命,就覺得這些都是應得的,就對他挾恩要脅他要付我們所有人的盤纏。」
  李舟眨眼,覺得好像是有點理。
  「如果我們這麼做了,就跟鮑里斯那些異稟食客沒有兩樣了,等於是他付錢請我們保護他了,對不對?」
  「說得對兒。」李舟恍然大悟,「那我要怎麼辦?」
  「不怎麼辦。」馬凡和藹道,「就是以後,我希望你別再那麼容易激動了,要有禮貌,好嗎?」
  李舟點點頭,拍拍胸脯道:「馬哥哥放心,我再也不會那麼激動兒。」
  小青從袖子鑽出來,嘶嘶吐了吐蛇信。
  馬凡:「……」我怎麼一點都不放心。
  馬凡又趁機教育了李舟,諸如以和為貴、禮貌客氣、含蓄內斂……
  「你怎麼跟我師父似兒的。」李舟揮揮手,有些不耐,「像個老媽子。」
  像個老媽子的馬凡簡直操碎了心,心道:那還不是因為有你這個不省心的兒子。
  不想再提慕容蘭那廝,李舟轉移了話題:「馬哥哥對那什麼勝乏大典有興趣嗎?」
  「是聖克伐大典。」馬凡糾正道。
  「差不多啦。」李舟說,「馬哥哥有興趣嗎?」
  「還好。」馬凡其實更想問慕容蘭,他們身處異國,他的隨從都死在那場獸潮中,到底憑什麼可以人待在這裡看比賽,一邊卻要人回去掛榜呢?
  難道這裡有慕容家的人?
  馬凡的推測沒錯,這裡雖屬莫雪,但是這塊地是慕容家的,據說是先前席王為了拉攏莫雪,命令慕容家割地相讓,慕容家當然不甘心自己的地就這麼上繳,周旋之下變成了這塊地交給莫雪開發、使用,不予以限制,但是名義上的土地所有權慕容家仍有一半行使權,慕容家人享有一樣的權力,唯在此地犯罪者,慕容家沒有處置權,必須交由莫雪管理裁決,反之,慕容家人犯罪者,則交由大秦處置,若涉及兩國外交,則兩國派遣使者另開宮庭會議。
  其實跟割讓也沒什麼區別了吧。
  「大秦跟慕容都不覺得。」講古完畢的謝君憐神色冷冷淡淡,「他們反而認為這是騙了莫雪幫他們開發賺錢而沾沾自喜。」
  馬凡:「……」
  這是怎樣一種自欺欺人的精神啊?
  「切,反正慕容家本來就沒什麼好東西,效忠席王的要麼傻要麼壞。」李舟不屑道,「他們可真是又傻又壞。」
  他想了一下,又改口:「但是人是可以改變的,我看那廢物玄卿最後還是有去給鮑里斯上香,也不算壞到骨子裡,就是討人厭而已。」
  謝君憐斂下眼。
  要比壞,慕容槐要比他兩個天真無邪的兒子壞得多了。
  小青冒了出來,纏上謝君憐的手臂嘶嘶幾聲,似是安慰。
  「小青,回來。」李舟抽了抽嘴角,「你們肯定認識,都相處這麼久了,透點底吧兒?」
  謝君憐搖頭,淡淡道:「還不到時機。」
  李舟深吸一口氣,好吧,比他第一次問的時候,起碼承認了他們是舊識。
  但如果是舊識,小青是從哪認識謝君憐的?
  他在福丸島的偏山鄉從來也沒見過謝君憐,小青當時又那麼小……想不出所以然的李舟直接放棄思考,對馬凡說:「馬哥哥,你要不要出去逛逛?」
  李舟本身就是個閒不住的,他期待道:「我帶你去搭電梯呀。」
  這種進去大箱子,眨眼來到不同樓層的體驗真好玩兒。
  「不用了,我比較想去其他地方看看。」馬凡忍笑,他是真的對搭電梯沒有太大興趣,「慕容公子說了這裡幾乎什麼都賣吧。」
  「可是馬哥哥,你身上還有錢嗎?」李舟問道,「就算逛了也買不起啊?啊!」
  他突然雙眼放光:「我們可以去獵殺異獸賺錢嘛。」
  「現在也不在海上,不用擔心溺死,我們去找火猴那種水準的……」
  「沒有異獸。」謝君憐冷冷打斷了李舟的滔滔不絕,「因為聖克伐大典,附近所有異獸都被抓去當賽獸了。」
  「啊?」馬凡吃驚,「那不是人跟人之間的比賽嗎?」
  「打仗是比團體賽,看哪一國在時間內殺掉的異獸最多;尋寶是在充滿異獸跟陷阱的場地中找到寶物;限時擂台賽則是個人賽,看哪個人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殺死異獸,每國至少要派五人上場。」謝君憐漫不經心地說,「一個九個國家、一個國家九人,你自己算算需要多少異獸。」
  馬凡瞠目,不管其他項目,光就限時擂台賽就要五九四十五隻,這數量已經遠超出他的想像。
  他們遇到的狼潮也不過二三十隻,這數量的異獸也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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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8-6 22:4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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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原創奇幻──第十一劫─34暗潮[輔]

34.暗潮
(馬凡:我真不是故意偷窺別人辦事現場的……

  「這樣安全嗎?」馬凡不禁有點擔心,「要是失控的話……」
  「這本來就是各國彰顯國力的比賽,一點風險都沒有是不可能的。」謝君憐說,「何況報酬十分豐厚。」
  對了,慕容蘭說過優勝者是可以得到金子的,價值一座城。
  「那觀眾呢?」馬凡小心地問,「慕容公子不說了要去看比賽?」
  「看座位。」謝君憐說,「有的位置安全,有的則不,但是慕容家的位置肯定很安全。」
  那倒也是,憑慕容家的家族勢力跟地位,要幾個安全座位完全不在話下。
  馬凡跟謝君憐打了聲招呼,帶著李舟就去逛賣場了。
  他發現他不曉得為何自帶的翻譯能力指數型進化,許多名詞會自動替換成他熟悉的現代用語,溝通無障礙,所以他並沒有擔心語言不通。
  對比之下,李舟顯然就十分茫然了。
  文字看不懂,語言聽不懂,手勢搞不懂……只能看到莫雪人吆喝熱情地跟福丸不夜滬那些小販沒什麼兩樣。
  「馬哥哥,你會莫雪語嗎?」
  「……我聽得懂。」馬凡謹慎地挑了比較中性的用詞,他總不能說我沒學過莫雪語但是我聽得懂吧。
  那樣解釋起來太麻煩了。
  李舟一臉崇拜:「馬哥哥,你會的真多。」
  「還好。」馬凡有點心虛,這外掛雖然莫名掛到自己身上,但是也可能某一日就消失無蹤。
  他還沒那麼大的臉認為這能力本就屬於他。
  兩人在一樓的賣場走過來又走過去,攤位確實如慕容蘭所言,賣的東西有些十分稀奇古怪,他們看都沒看過。
  逛了一會兒,馬凡發現李舟興致越來越低,關心道:「怎麼了?」
  是看到想買的東西了嗎?
  「我發現我真是一個土包子。」李舟悶悶不樂,「雖然我討厭慕容蘭,但是一想到這些東西在他眼裡就跟張草蓆差不多,我就好鬱悶。」
  他還記得慕容蘭發現他不敢搭轆轤時那副嘲笑的神情。
  馬凡笑了笑,也許是因為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他無法對李舟突來的自卑感同身受。
  「這有什麼,雖說人人都嚮往富裕的物質生活,但是日子過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馬凡說,「何必在意他人有多富有?總歸也不是你的,不需要浪費心神在上面。」
  李舟心情好轉了點:「說得也是,我還有小青呢。」
  「要是你也想過這樣的生活,不如學一下默家?」馬凡隨口道,「你不是說默家也是四大首富嗎?」
  那應該默家的生活水準跟慕容家差不多吧。
  按照李舟開頭對他不認識默家十分不滿,馬凡覺得李舟應該更加偏好默家的致富方式。
  「我記得你說過默家好像是習醫術的吧?」
  「是啊!」李舟眼睛亮起來了,「我師父的命就是默家救的,而且默家也有擔任東昇堂的講師兒。」
  眼見李舟重新打起精神,馬凡也不禁微笑,兩人都沒有注意到暗處的人正死盯著他們。
  那是下船後就分道揚鑣的惠。
  「慕容蘭叫了女人到房裡辦事。」惠聽著蒼跟律的報告,「謝君憐沒看到人。」
  「怎麼會?」惠倚在牆角,眼神不時落在遠處的馬凡跟李舟身上,「各處都找了?」
  「找過了,操蟲師回報找不到人。」
  蟲子是最容易被忽視的存在,所以各國都非常重視操蟲師,因為高階的操蟲師能夠連目標人物一天上幾次廁所這種情報都打聽到。
  惠沉吟了一會兒。
  他在船上的時候就覺得謝君憐不簡單,只是前輩讓他別多想,可是現在這種可以逃避高階操蟲師的能力,不得不重視。
  他正要下令,就見另外一個同伴趕了過來,說:「找到謝君憐了,他在二樓邊邊的攤位買了驅蟲油。」
  惠:「……」
  這時間點掐得太巧了吧?
  「李舟認識默家。」惠說,「默家跟天皇關係不錯,可以趁機打探一下。」
  「真是意外之喜。」蒼訝異道,「我看那個李舟挺喜歡你的,到時候你當說客,成功率應該高很多。」
  惠不說話。
  他們也有執行過說客任務,目標就是國會內某些噁心的老頭,只不過,不聽從的目標人物下場都是──
  死亡。
  希望李舟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馬哥哥,你覺不覺得背後冷颼颼的?」李舟疑惑地東張西望,「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
  「有嗎?」馬凡沒什麼感覺,「小青有感覺嗎?」
  他想動物的感覺應該比人類敏銳。
  「沒,小青沒反應。」李舟咕噥道,「可能我多心了吧。」
  惠重新縮回陰影裡,跟著同伴一起離開了。
  他們要去拜訪默家以前,在莫雪還有其他事情要辦。
  一切都是為了天皇。

  *

  馬凡回到房間時,就看見慕容蘭已經在裡面了,整個人非常神清氣爽,他不過是疑惑對方身上發生了什麼好事,他的眼鏡就告訴了他,眼前的人在剛剛叫了兩個女人去房裡翻雲覆雨。
  雖非本意,但是突然撞破人家好事的馬凡十分尷尬,眼神都不敢直視對方了。
  儘管他不是看現場……但也有夠刺激的。
  「小吳,臉色怎麼這麼紅?」彷彿脫胎換骨的慕容蘭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清爽,「該不會也憋太久了?」
  「什麼憋太久?」李舟皺眉,「馬哥哥,你要解手嗎?」
  「小孩子就是不懂事,我說的是……」
  「慕容公子有事?」馬凡趕緊打斷慕容蘭的解釋,他可不希望慕容蘭帶壞李舟──雖然李舟討厭慕容蘭,應該不至於被帶歪成玩女人的輕挑公子。
  「自是有事。」慕容蘭道,「我家的人已經派人過來,小吳不是尋妹心切?」
  慕容蘭安排了畫師,馬凡只要按照記憶中馬月芳的的長相口述,畫師筆下的女孩便栩栩如生。
  「這人瞧著真是眼熟。」慕容蘭跟李舟同時說道,然後又因為這默契互瞪了一眼。
  「既是小吳的妹妹,覺得眼熟也是情有可原。」慕容蘭哼了聲,「也常常有人說我與舍弟長相十分神似。」
  可是其實……馬月芳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啊。
  馬凡苦笑,他的親妹妹早就被自己害死了。
  「都這個時間了,去吃飯吧。」慕容蘭說,「小吳放心,我這就差人將畫像掛到大秦尋人榜上,安心留下看比賽就是。」
  其實馬凡本想跟著去大秦的,但是自己身上的錢又不夠,附近也沒有異獸可以賺錢,街頭賣藝也走不通──他剛剛跟李舟逛攤時知道的,莫雪人都挺熱情的。
  而且他也不覺得有什麼比一個莫雪女人扛著一頭熊大搖大擺走在路上還要有衝擊力。
  福丸跟楓圓的女性大都是比較大家閨秀型的,不像莫雪,女人也十分豪邁──起碼他從來沒看過街上哪個女人會拿著刀煞氣十足地追著男人吼死鬼。
  權衡之下,馬凡只能無奈應下。
  撇除慕容蘭一些在他原世界屬於不良的習性,如果被他放在對等的位置上,他的確是一位十分值得結交的人。
  難怪生意可以做遍天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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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8-7 21:2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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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就位
(馬凡:這不是即時望遠鏡嗎?
  
  慕容蘭帶他們來到某處飯廳,聖克姆羅諾內部其實細分了九座塔,分別給九大國異稟者住宿,他們住的就是大秦的塔。
  每座塔的三樓都設有專門的飯廳,跟一樓那種來看熱鬧的嗟食可不能比──這是慕容蘭說的。
  「偶爾我也會去其他塔串串門子,吃一吃異鄉的食物。」慕容蘭說,聽在李舟耳裡就是極盡顯擺之能,「有些料理還是不錯的。」
  為了鉅細靡遺維妙維肖,他們下午都在陪著馬凡畫畫……不,是陪著馬凡等畫像出爐確認細節。
  所以中午沒怎麼吃飯,這會兒晚上了,慕容蘭叫了一桌的菜,十分豐盛。
  中間不曉得去哪裡的謝君憐在吃飯前也回來了,慕容蘭還是第一次正經八百地請客,雖然他的隨從跟侍妾都跑光了,不過這種跟馬凡他們一起吃飯的感覺還不錯。
  「上兩壺米洛克。」慕容蘭吩咐道,跑堂瞇眼笑著跑走了。
  米洛克是一種莫雪特產的酒,昂貴的價格用來彰顯點單的人身份地位,而他們這種跑堂的,負責的客人點酒點的越多,能拿到的報酬也越多,兩壺米洛克足夠他一個月的飯錢,怎不眉開眼笑。
  酒很快就上來了,還有附贈的小菜。
  才四個人,愣是擺滿了十一道菜。
  馬凡光看擺盤就知道慕容蘭嫌一樓是嗟食是怎麼回事了,大概就是高級餐廳跟夜市的區別,味道暫時不提,擺盤的美感是真的差很多。
  「偺們也算是過生死的兄弟……」慕容蘭才舉杯,就被李舟打斷。
  「誰跟你過生死兒?我跟馬哥哥才是過生死的!」
  「行吧,隨你。」慕容蘭今天才緩解過,而且也跟家裡重新取得聯絡,得知自己弟弟巴不得快點回去,沒有要上演兄弟鬩牆的戲碼後,心情非常不錯,連帶著李舟都順眼了起來。
  畢竟人家背後有象徵源源不絕的金子呢。
  慕容蘭向馬凡舉杯致意,馬凡在穿過來之前也才剛剛成年,不曉得自己酒量如何,便試探性地嘗了一小口。
  「小吳,米洛克不是這麼喝的。」慕容蘭哈哈大笑,一飲而盡,「是這麼喝的才對。」
  這酒嘗起來有幾分辛辣,幾分甘甜,餘味無窮,欲罷不能。
  「每種酒都有不同的品嚐方式。」慕容蘭說,挑眉看李舟,「試試?」
  「試就試,誰怕你啊!」李舟一激即中,拿起酒杯仰頭就灌,灌完還擦擦嘴,五官皺成一團,「這玩意有那麼好喝?」
  他嚐起來有夠苦!
  馬凡若是神智清醒,定會阻止李舟喝酒,但是他已經呆滯了,酒精麻痺了他的腦子,思考變得十分遲緩,只機械性質地給自己夾菜、吃飯,非常安靜。
  但是馬凡臉色正常,所以慕容蘭也發現他酒醉了,只道是馬凡尋妹心切,心思跟著飄到大秦去了。
  「小吳啊,有些事情再擔心也沒有用,不如及時行樂。」慕容蘭感嘆道。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前陣子總疑心阿芸要跟自己搶家產真夠傻的,現在得知阿芸做生意失敗,父親要他趕緊回去接手時又不怎麼著急了。
  最好是讓父親看清楚,他比阿芸更有用。
  畢竟不是自己的事,慕容蘭勸起來毫無壓力。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李舟哼道,「失蹤的又不是你妹妹。」
  那倒也是,慕容蘭點點頭,承認得很痛快。
  一頓飯吃下來,慕容蘭跟李舟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哥哥,這是幾?」李舟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揮了揮,「哥哥?」
  馬凡唔了聲:「這是右手手掌。」
  「小吳什麼時候醉的?」慕容蘭回想,卻怎麼也沒發現他到底是第幾壺醉的,他總共也不過叫了五壺而已。
  「哥哥醉了就休息吧。」李舟瞥向還剩下一堆的飯菜,「這些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慕容蘭蹙眉。
  「這些剩菜啊,難道全扔了?」李舟沒好氣道。
  「那是跑堂要煩惱的問題,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慕容蘭不明所以。
  李舟哼了聲:「鋪張、浪費、奢侈、下流!」
  慕容蘭更不高興了:「我怎麼就下流了?」
  「一直玩女人不算下流?」
  「說過了,我跟女人之間從來都是你情我願,我圖她們身子,她們圖我錢財,銀貨兩訖,怎能算是下流?」慕容蘭據理力爭。
  「仗著自己有錢有勢,就為所欲為,這就是下流。」李舟說道,不過他還記得馬凡叫他要禮貌、不要激動,所以克制住了繼續罵人的欲望,「不想理你,我要帶馬哥哥回房間……哥哥你能自己走嗎?」
  由於李舟的身高不足一百六,而馬凡有一七六,身高差讓李舟不好攙扶,只能當人形拐杖。
  謝君憐站起來,將醉濛濛的馬凡一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輕微頷首:「我先帶他回去了。」
  說罷,就走出了飯廳。
  慕容蘭:「……」
  李舟氣道:「我將來一定要長到超過他!」轉頭看見慕容蘭比謝君憐更高的身高,更氣,一甩袖子就走了。
  慕容蘭看著滿桌的殘羹菜餚,十分無語。
  看來今晚想要趁李舟酒醉套話的計畫不會太順利,沒想到李舟年紀小,酒量卻比馬凡還好。

  *

  扶著馬凡回房間的謝君憐將人放回床上睡覺之後,便獨自一人坐到窗台邊,望著那看起來彷彿近在眼前的競技場。
  人類這個群體,真是不管何時、何地都會不斷重複歷史的錯誤。
  他能感覺到場地內被囚禁的異獸在嚎叫、在怒吼,為了保證比賽的刺激性,在活動開始以前這些被飼養的異獸就會不斷被激怒,直到牠們被放出來後,對在場的異稟者發動猛烈的攻擊。
  而為了防止失控,一些兇猛至極的異獸被事先強灌了雷石。
  雷石雖然只是一種可以導電的尋常武器,但卻是莫雪最大的依杖,他們有數量眾多的雷系異稟者,可以在危急時直接發動異稟從內部電死異獸。
  各國寧願派頂尖的異稟者來這裡光宗耀祖,卻不願異稟者巡邏民間替民除害。
  尤其是大秦……本來大秦在清王以前,是受到異獸騷擾最少的國家,但是清王後期,獸潮以可怕的速度在增長,偏偏朝廷只要出事的不是王都四城五山,統統不管,敷衍了事。
  謝君憐神色漠然地看著鑽進來的蟲子,揮了揮手。

  *

  莫雪偏南,與大秦接壤,本有一條玄武江作為邊界,後來大秦與莫雪簽訂條約,將這部份土地給了慕容家後又令其贈出,搞得這塊土地歸屬不清,邊界總有些不法份子趁機犯事。
  而犯罪最常發生在盛大活動的時候,因為這個時期,人們並不會有多餘心力去關注其他事情。
  競技場很大,馬凡估計跟六個足球場差不多,慕容蘭給他們安排的座位很高,離場地非常遠。
  這麼遠的話,其實並不能很好看清比賽呀?
  馬凡有些疑問,不過他想也許是因為他們對位置好不好的定義有區別,並不是看比賽看越清楚越好。
  「這給你們。」慕容蘭順手拿起侍者恭敬遞過來的眼鏡,從容地往臉上一戴,「這可是必備物品。」
  看比賽還得戴專屬眼鏡?
  馬凡有些為難,他不想把自己眼鏡摘下來。
  「沒事,直接戴上就好。」謝君憐的聲音清清冷冷,馬凡聽話直接戴上,就發現他的視野突然變了。
  變得離場地更近了!
  「這是什麼東西兒?」李舟反應永遠比他直接。
  慕容蘭得意道:「是專門看比賽的,福丸那種破島,沒見過這種東西吧?」他說,「這是跟異稟者共享視覺,是有數量限制的,沒點手腕還拿不到呢。」
  共享視覺?
  「意思就是我可以看見異稟者見到的東西嗎?」
  「正是如此。」慕容蘭說,「這是莫雪的不傳之祕,我打聽很久也沒打聽出來他們是怎麼做到的。照理說異稟武器跟本人是綁定的,旁人是沒辦法使用的,但是他們偏偏做到了可以用來共享。」
  這大概也是一種無聲的威嚇手段,告訴其他國家,莫雪不好惹,別輕舉妄動。
  「眼睛的異稟者他們有很多,所以才能這麼搞。」慕容蘭說,「這些人分別在場地附近的不同方位,保證各種角度的比賽即時傳播到我們這些座位離得比較遠的。」
  「那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坐近一點?」李舟癟嘴道。
  「傻子,座位越近越危險,這種風險我可不冒。」
  「那就讓那些異稟者去冒?」
  「他們領了錢的。」慕容蘭驚訝自己居然還可以平心靜氣跟李舟說話,「很多很多錢──不要說瞧不起錢,錢在通常情況下是最有用的東西,比一些虛無飄渺的東西實用多了。」
  要不然他怎麼可以從那種被囚的情況下全身而退?
  如果不是因為他家有錢,還有勢,方便打點,換成其他人早就被席王切割扔牢裡不管了。
  李舟還要再辯,場地外圍卻突然傳來接二連三的砲響,緊接著,各國異稟者便從九扇門分別進場了。
  馬凡眨眨眼,轉頭正要跟謝君憐說些什麼,結果他頭一轉,視角也跟著一轉。
  ……還能這麼切換鏡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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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8-8 23:4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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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原創奇幻──第十一劫─36初賽[輔]


  36.初賽
  馬凡:這個強國跟我想像中不一樣

  大秦、楓圓、十二星、莫雪、辳、熾燄、集廉、天牛、紳霧分別進場,每國的服裝都不一樣,為首的人拿著該國旗幟,氣勢高昂,場地傳來震耳欲聾的尖叫。
  「吵死了啊。」李舟摀住耳朵,眉頭皺得可以捏死蚊子,「叫這麼大聲幹麻。」
  由於聲音實在太大了,即便幾人就坐在旁邊,也沒人聽到李舟的抱怨,聲響似乎嚇到了小青,李舟能感覺到他的手臂被纏緊了。
  「這群人有病吧。」李舟抱怨道,「你說對不對,馬哥哥?」
  不過就只是走出來而已,有什麼好尖叫的啊。
  馬哥哥馬凡沒聽見,他正仔細觀察著九大國的服飾,也許是因為要比賽的關係,大多穿著比較靈巧輕便的服裝,大秦的衣裝有點出乎他意料,按照他在福丸的生活經驗,他一直以為上衣襟是右掩,怎麼變成左邊了?
  難道比賽有特別規定?
  「沒有。」謝君憐語氣照舊聽不出喜怒,「只是大秦跟莫雪交好,各種國際賽事上都挺樂意當小弟的,左掩是莫雪的傳統。」
  馬凡:「……大秦不是自許天下強國?」
  一個強國為什麼還要給另外一國拍馬屁?
  「國際事務,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謝君憐不欲多言,「你若是好奇,就自己去看。」
  馬凡越來越狐疑,大秦真能幫助他找到妹妹?
  那個尋人榜到底有沒有用啊。
  可是他洗頭已經洗一半了,只能繼續硬著頭皮洗下去。話說當初那個謝茗朝自己跪下的時候,謝君憐好像……頗不以為然?
  時間過去太久,馬凡有點不太記得細節。
  一個像是司儀的人出場講了些開場的話,便宣佈比賽開始,馬凡本漫不經心聽著,各國隊長先是上前抽籤,接著賽程表便出來了。
  第一場是尋寶,聽說場地內埋有地雷跟陷阱,異稟者要努力發掘蛛絲馬跡將寶物從地裡挖出來。
  而這場比賽是混戰,各國選手一起下場,最後才統一計分。
  「是真的寶物?」馬凡悄聲問謝君憐,「你知道嗎?」
  「只是一種計分用的銅牌。」謝君憐說,「還有銀牌跟金牌,銅牌數量多,一枚計五十分、銀牌次之,一百五十分;金牌最少,三百分。」
  馬凡以為這是一場相對和平的比賽,所以在他看見一隻巨大的蚯蚓從地底鑽出來吃人時沒有心理準備,被嚇了一大跳。
  那隻蚯蚓似乎是被天牛的人引出來的,只見天牛的隊長大聲一喝,戴著手套手掌往地上一拍,瞬時天搖地動,更多本在沉眠的蚯蚓跟地底下的鼠類爭相破土而出,爭先恐後對離得最近的參賽選手發起了攻擊。
  只見其他選手罵了聲,轉眼就去對付起那些鼠輩蟲類,而有些選手則是趁機搶了好幾塊因為土石翻飛而掀出來的銅牌。
  「熱身賽真是沒什麼好看的。」慕容蘭一臉無趣,「天牛這一招禍水東引還可以,但是自己也受傷了,這可不太划算。」
  看台上其他人似乎也這麼認為,招手讓幾個待命的小廝,耳語吩咐了幾句,小廝便麻利地跑了。
  慕容蘭輕蔑地哼了聲:「八成是壓天牛的。」
  聖克姆羅諾的小廝都具備第二外語的能力,溝通起來不困難,馬凡猜這裡大概跟他原來的什麼高級會所差不多,不過他沒去過也不知道。
  「你是壓誰?」馬凡覺得很不可思議,他在福丸島辛辛苦苦組織人打異獸撈核心賺錢,這邊居然就成了娛樂項目,而且看樣子這些人也壓根不在乎核心價值多少。
  看來福丸島的高價在這些人眼中,連個零頭都算不上。
  這個世界的貧富差距居然這麼大。
  馬凡來不及有更多感嘆,一道巨大的冰牆就將各國選手跟異獸給凍住了。
  扛著一座大砲的莫雪隊長哈哈大笑,非常從容地走了幾步,彎身翻起一枚金牌。
  「伊凡還是這麼強啊。」慕容蘭感嘆道,不知何時一把新的摺扇刷拉一聲展開,摀住嘴巴輕笑。
  李舟磨牙:裝模作樣。
  確實,慕容蘭自從到莫雪後,不,應該說跟他家裡取得聯繫後,慕容蘭又搖身一變,成了他們初識時的那位貴公子了。
  「慕容公子,你跟這位伊凡很熟?」
  「吃過幾次飯,他可是莫雪帝皇看好的異稟者,本來是貼身保護帝皇的,只不過這次剛好碰上了聖克伐大典,這才被命令過來好好表現,他旁邊那個是本來的隊長尼涅爾。」慕容蘭說,「其實每一屆舉辦都會有參賽者名單……」他轉頭吩咐了幾句,小廝便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上面寫滿了人名跟該者的異稟與武器。
  「這是這一次的名單。」慕容蘭若無其事地遞給馬凡,馬凡也就毫無所覺地接過來了。
  「大秦的是……顏正茗、火系?」馬凡一目十行掃了過去,「蕭曉,風系、顏語思,紙系、李子東,土系、溫瞳彤,幻系、江澤霖,血系、楊子軒,變化系、江澤時,操作系、楊子浩,變化系……」
  「後面這些標注的系是什麼啊?」馬凡很有求知慾。
  謝君憐垂下眼,馬凡剛開始來的時候,還對一切都保持著不看、不聽、不問的態度,生死之際走了一遭後倒是變了很多,只不過本人好像沒有發現。
  「異稟者是有分系統的,自然系、操作系、變化系。」慕容蘭隨口解釋道,「自然系自然不用說了吧?上面只標注操作系、變化系的,就是各國藏起來的王牌呢。」
  「像這兩個。」慕容蘭撇嘴,「楊家子弟,都是變化系,能交換外貌。」
  「交換……外貌?」
  「對,他們能跟自己有肢體接觸過的人交換外貌,像這種尋寶混戰很適合。」慕容蘭不動聲色地打量馬凡,「還有這一個,江澤時,操作系,他的異稟是可以復原物品到某一個時段,只有生命不行。」
  「真厲害。」馬凡驚嘆道,「血系跟幻系又是什麼?」
  「都是操作系的一種,江澤霖可以操作他人的血液,只不過他自己得先攝入對方的血,趁著混戰時很好做手腳。」慕容蘭說,「幻系溫瞳彤可以洗腦他人,製造幻覺。」
  馬凡有一種全新世界大門打開的感覺。
  李舟終於受不了了,拉了拉馬凡的袖子,撇嘴道:「馬哥哥,你跟廢物玄卿說什麼呢?這些字你看得懂?」
  那名單上的字歪七扭八的,像蟲一樣,他壓根看不懂。
  「呃……」馬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致上。」
  「小吳,你給我透個底吧。」慕容蘭壓低聲音,「外語可不是普通人家學得起的東西,你是不是哪家沒落的貴族子弟?」
  馬凡:「……」這個真不是。
  他是異世界穿越過來自帶的外掛,但是他要怎麼解釋?
  別說他自己不知道這外掛怎麼套到自己身上的,他還連個正經戶口都沒有啊。
  「慕容公子,這個真……」馬凡苦笑道,「我真的不是哪府的貴公子,我只是想找妹妹而已。」
  慕容蘭應了聲,顯然沒信:「好吧,我暫且不問了。」
  暫且不問,那就表示之後還是要問。
  馬凡內心深深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得盡快經濟獨立,不然這種依靠慕容蘭出錢的生活沒結束,他隨時都有暴露自己黑戶異稟的可能。
  「這些東昇堂會教嗎?」李舟插嘴道。
  「會。」慕容蘭說,「東昇堂會系統地教授共同課程,但是你沒有異稟就不能上異稟的課。」
  李舟本來就不打算曝光小青,聞言也無所謂:「反正我只是去學醫的,什麼異稟,跟我沒關係。」
  幾人閒談之間,尋寶比賽已經結束,馬凡目瞪口呆地望著那些異稟者用幾乎可以說是秒殺的速度秒了那些異獸,異獸甚至連使用異能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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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8-9 22:5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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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天鵝
      (馬凡:我可以當家教經濟獨立嗎?

  馬凡跟李舟吞了吞口水,他們光是對付一隻火猴都差點沒命,這些蚯蚓老鼠雖然沒有噴火,但是體型巨大,一點也不比馬凡在茶館遇到的那隻巨鼠小,殺傷力仍然很高。
  因為體型差異,巨鼠隨便一揮爪子都能帶來一陣強風,加上地面砂石泥土十分阻礙視線,馬凡估計這如果換成自己,即便能預知到異獸的攻擊,恐怕還是被打著玩……就算他會發勁,體型也畢竟太懸殊了。
  「不用想那麼多。」謝君憐對比賽興致不高,「你的對手只會是人。」
  「啊?」馬凡意識到謝君憐在跟自己說話,連忙擺手,「我沒有想要下去比賽的意思。」
  他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他實力明顯不如賽場上那些人。
  謝君憐沒應聲,顯然馬凡理解錯誤了。
  「這次十二星墊底啊。」慕容蘭摸了摸下巴,哼道,「不過也是,十二星對於這種比賽向來不怎麼上心。」
  「不是說獎賞很豐富嗎?」李舟不明白,「那怎麼不上心?」
  「這是一場展示國力的比賽。」謝君憐說,「但是十二星不需要依靠這種比賽,本身的實力就很強了,會過來參賽只是渡假的。」
  謝君憐說得沒錯,對比其他正努力挖掘牌面的隊伍,十二星的人居然還有餘力在一邊聊天,一副觀光的模樣,明顯對比賽不放在心上。
  慕容蘭不高興道:「十二星這種態度真的十分瞧不起人。」
  別人辛辛苦苦準備許久的賽事,關乎國家顏面,在他們十二星眼裡就只是個娛樂性質的友誼賽。
  「大國的傲慢。」慕容蘭對此做了結語,話鋒一轉,「參賽的異稟者,除了大秦,其他國家的異稟者大都是在自己修煉後被選拔上來的,只有大秦是從小培養的。」慕容蘭語畢還有一點驕傲,「你看到名單上的除了楊家兩個人以外,都是從民間選出來由朝廷特別培訓的。」
  大秦這一次的名次是第二名。
  「奪冠的是紳霧?」馬凡看著看台上,司儀已經將各國得分統計完畢。五官深邃、皮膚白皙、身形高挑、紅髮帶有雀斑的紳霧隊長正在接受頒獎。
  「女性可以參賽?」紳霧隊長旁邊站著另外一位神情嚴肅的金髮女性,略矮,但也比福丸跟楓圓的女性高出許多,「她是副隊長?」
  不怪馬凡有此疑問,這是一場有危險性質的比賽。
  「沒錯。各國允許就可以。」慕容蘭聳肩道,「畢竟女生都很弱,其他國家巴不得其他國家上場的全是女的,自損戰力。」
  馬凡可不覺得剛剛二話不說直接劈了好幾道雷下來的紳霧副隊長有多弱,他低頭對了一下名單:西亞,雷系。
  隊長叫做安珀,金系。
  馬凡之所以印象特別深是因為安珀在天牛把地底所有異獸都拍出來的瞬間從自己手環上射出了好幾道類似引雷針的東西,接著西亞便直接發動攻擊,確保了除了異獸之外不會傷及無辜。
  而同時安珀又從手環中射出了金屬探測器(馬凡推測的),輕而易舉找到了許多銅牌。
  「他的異稟武器是手環?」
  「安珀啊,沒錯。」慕容蘭說,「他跟他副隊長都是老面孔了,兩人配合上十分不錯。」
  「你剛剛說除了楊家兩人都是民間選出來的?」馬凡問道。
  尋寶比賽結束,場地面目全非,進入了中場休息。
  「是啊,楊家如日中天,這兩個就是被送來見見世面的。」慕容蘭說,「也幸虧是有尋寶這項比賽,不然單純以他們的異稟實力是上不了台的。」
  馬凡:……你才說唯有大秦傾舉國之力從民間挑人培養送來參加聖克伐大典,轉眼間就暴露了大秦可以靠關係走上這個舞台?
  還有,你不是名單上沒註明能力的都是王牌嗎?
  絲毫不覺得臉疼的慕容蘭繼續道:「他們是楊家的旁系,平常跟楊全走得很近,算是跟屁蟲,以後你們去東昇堂的時候可能會碰到。」
  他像是想起什麼一樣,交待道:「楊全也叫楊天旭,天旭是他的字,你可千萬別叫錯。」
  這樣會連帶讓他丟臉的。
  馬凡點頭微笑:「知道了。」暗想叫公子總不會有錯。
  「家父平時沒事就喜歡天旭長、天旭短的。」慕容蘭說,頗有種趁機洗腦馬凡的心機,「他整天跟宇文長那種喜歡放冷箭的下賤之人鬼混,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李舟低聲咕噥:「你也不是啊。」
  他的聲音被高亢尖銳的司儀給蓋掉了,慕容蘭沒聽見。
  「各位親愛的觀眾們!」司儀大吼著,他的手上拿著類似麥克風作用的東西,看樣子也是一種異稟武器,可以將聲音放大傳過來,「剛剛的比賽精彩嗎!」
  場內響起了此起彼落的笑聲。
  「顯然剛剛那些場面不能滿足尊貴的各位!」司儀嘶吼道,「別擔心,更精彩的在後面!讓我們馬上開始──打仗項目!」
  「為了服務可能新來的觀眾,容在下稍微解釋一下,打仗這個項目是比賽各隊誰可以在一個時辰內殺死異獸的數量最多,異獸絕對強大,絕對好看,誰能最快殺死他們,誰就是強者!」
  「那我們有請各國選手上場──」
  馬凡看了一下,尋寶比賽中表現突出的紳霧安珀跟西亞、莫雪伊凡跟天牛阿迪爾這一次都沒出來。
  打仗也是團體賽,但是並沒有像尋寶一樣限制全員參加,然而後面有至少五個人的限時擂台賽,必須合理分配各選手的參賽順序與考慮到若是同一個選手連續參賽的體力消耗。
  馬凡數了一下人頭,大秦參賽的有:顏正茗、蕭曉、顏語思、李梓東、溫瞳彤。
  莫雪:尼涅爾、格拉西姆、列昂尼得、維客多。
  楓圓:渡邊翔、武井雨田、高橋清勇。
  紳霧:艾比、佩頓、絲卡勒特。
  十二星:安德魯、傑登、盧卡斯、卡登。
  天牛:阿迪爾、托爾斯泰、帕特爾。
  熾燄:帕羅斯、佩孫、諾羅特。
  集廉:提爾、鮑伯、米卡。
  辳國:奧利佛、米羅、喬納森。
  整體上,大秦派出的人數最多。
  「選手就定位後,接下來就是我們的異獸出場啦!」司儀的口氣越來越歡快,「這一次的異獸精挑細選,不僅好看還很強大,一共十三隻,請各國選手努力殺死牠們!」
  馬凡雖然已經經歷過福丸島火猴跟楓圓獸潮的恐怖,但對於這種將宰殺當成一種娛樂的行為還是不太能接受,上一場的尋寶是因為結束得太快,殺的又是蟲子鼠類,這回不一樣。
  這次被推進場的,是有兩層樓高的白色天鵝。
  哪怕他們坐在最頂端,兩層樓高的天鵝看起來也非常巨大,更別提戴著這種共享視覺的眼鏡了。
  那些被關在巨籠裡的鵝正撲騰著翅膀,對外發出威脅的吼叫,爪子已經把底部刨了一半厚度。
  「異獸不是有異能嗎?」馬凡問道,「牠們怎麼不發動異能逃跑?」
  「這不是被關在拘束箱嘛。」慕容蘭雙眼直直盯著紳霧,那是他下了不少賭注的隊伍,「拘束箱裡面異能會受限。」
  咦?
  原來有這種限制異獸的東西?
  慕容蘭此次帶他們來觀賽,雖說有些其他原因,但是確實讓馬凡跟李舟大大開了眼界。
  在福丸的時候,他們壓根不知道什麼電梯、拘束箱等等的東西。
  「那只是因為你待的不夠久。」謝君憐淡淡地說,「如果你跟謝茗住久一點,這些事情你也會知道。」
  「可是謝茗不是隱居深山嗎?」馬凡見慕容蘭跟李舟注意力都在比賽上,壓低聲音偷偷問道。
  既然是一個隱居深山的老者,他又是去哪知道這些消息的?
  「他不是一個純粹的隱居者,只是最近幾年躲起來罷了。」謝君憐說,「他本來是朝廷重臣。」
  馬凡對謝茗的印象只剩下一個莫名就朝他下跪的老人,還真沒想到是朝廷重臣……
  一個朝廷重臣朝他下跪到底是搞錯了什麼?
  所以對方如果沒有搞錯,馬凡偷瞄謝君憐,雖然謝君憐一直澄清他不是太子,但總覺得謝茗該跪的不是他而是謝君憐。
  「誰的跪拜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謝君憐說,「同樣的,跪拜誰這個動作,本身也沒有意義──意義是人類加上去的。」
  「這裡難道上朝不用跪拜皇帝?」
  「要。」
  馬凡很習慣謝君憐當句點王,自己就接下去了:「所以跪拜在這裡不是表達尊敬嗎──」
  「流於形式,能有幾分真心?」
  在他們說話的當兒,那顯然重到無比的天鵝總算被推到了場地不同的定位點。
  而選手都集中在一處,這意味著等下一旦宣佈比賽開始,找準目標用最快的速度抵達擊殺非常重要。
  「預備──GO!」司儀吼道。
  馬凡覺得自己的翻譯外掛又升級了,居然還可以自動翻成英文的?
  「那原本就是你會的語言吧。」謝君憐說。
  馬凡抓抓腦袋。
  別人的異稟都很酷炫,他只有一副眼鏡跟外掛翻譯,要不是身手不錯可以用上預知,他都不知道這異稟能用來幹麻。
  不過慕容蘭說了外語不是一般人家學得起的東西,或許他之後去大秦可以找個家教什麼的,總之不能再靠慕容蘭了。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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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8-10 11: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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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原創奇幻──第十一劫─38打仗(一)[輔]

  38.打仗(一)
  馬凡:那是去你媽的意思


  在司儀宣佈開始的時候,只見選手待命區眨眼間人就散得不見了,最近的一隻鵝一被放出,立刻搧動了翅膀,如針雨的羽毛落了下來。
  「馬哥哥,我眼鏡突然一片黑!」李舟驚叫起來。
  「那就是負責那個區塊的視野共享異稟者被羽毛戳穿腦袋了。」慕容蘭不以為意道,「轉頭換個視角就好了。」
  馬凡垂下眼。
  他真不喜歡這種比賽。
  李舟顯然被激怒了:「死人了你怎麼還這種態度!叫停比賽啊!」
  「不過就只是──我說了他拿了錢的。」慕容蘭撇嘴道,忍著脾氣解釋道,「比賽不可能停,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場很可能死人的比賽,要的就是這種觀賞性。」
  根深蒂固的歧視觀念,果真不是說改就改的。
  馬凡深深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因為慕容蘭已經幫他去掛了尋人榜,他現在十分想走人。
  儘管早就被告知了這是怎樣性質的比賽,但是馬凡一開始選擇了隨波逐流,接受慕容蘭這個捷徑,導致到現在有些話說出來顯得十分不識好歹。
  「拿了錢,也不代表該因此送命啊。」馬凡語帶不忍,如果是現代戰爭,他還可以說服自己因為是軍人,軍人本就是戰爭時期的高危險職業,但這不過只是一場展示國力的觀賞比賽罷了,照他看來,實在不值。
  「慕容公子,這種不將人命放在眼裡的……傲慢,還是改改吧。」他沒忍住多說了幾句,「現在就算他拿到錢,但是也花不到了。」
  慕容蘭嗯了聲,眉頭微蹙,顯然不喜歡這樣的勸導。
  在他看來,這又不是鮑里斯,不是他的護衛,死就死了,這種程度的異稟者一抓一大把,死了也不可惜。
  李舟冷笑一聲。
  果然這傢伙的本質就是一個混蛋,師父說了要有仁愛之心,救人一命勝過七級浮屠,這傢伙居然還覺得不過就死了個人。
  馬凡見狀也不再勸,人都不喜歡跟自己價值觀不合的東西,勸過頭反而有反效果。
  而且看這場地的狂熱程度,他這種人命至上的思想恐怕才是少數的異端。
  「我說過了,你要是把這裡當成你原來的世界去理解,你會很吃虧。」謝君憐淡淡地說,「但你若是不介意吃虧的話,也不是不行。」
  馬凡沒說話。
  場上已經分成幾個團體分別對抗天鵝,其中比較衰的就是大秦,可能是因為他們人數多,對付的天鵝也多。
  顏正茗的異稟武器是一個手環,不過他沒有戴在手上,而是將它拿在嘴前用力一吹,巨大的藍色火焰便傾巢而出,輕而易舉地將他對付的那隻天鵝射出的羽毛全數燒毀。
  「他感覺比那隻火猴強兒。」李舟靠近馬凡偷偷發表評論。
  「嗯。」
  這裡所有異稟者都比他跟李舟強吧。
  「不過現在小青會變大,要是再來一隻火猴應該也可以打得贏。」李舟隨口道。
  馬凡愣了下。
  李舟跟小青還有能拼一拼的實力,不過自己就……
  馬凡突然發現,四人之中,自己好像是最差勁、最派不上用場的那一個。
  論武力值,他不如謝君憐跟帶著小青的李舟;論財力,他囊中羞澀還得靠慕容蘭救濟。
  「別想太多。」謝君憐的聲音再度傳來,「你的異稟極具價值,不是單純用武力就能衡量的東西。」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謝君憐的安慰,但還是成功讓馬凡冷靜下來了。
  謝君憐的安慰總有一種可以撫平他焦慮的奇異功能。
  「我並沒有在安慰你。」謝君憐道,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陳述事實罷了。」
  就算馬凡真的感覺焦慮被緩和了,那也只是因為他說出真相而已。
  「你在福丸的時候,很多人感激你。」
  馬凡幾乎要忘記那時候自己還是一個懵懂無知的穿越者,還靠著一副眼鏡像是打遊戲一樣指揮作戰呢。

  場上的這些人各各都比馬凡強上許多。大秦顏正茗用火燒天鵝,蕭曉便在一邊助長火勢,手上有別於謝茗的摺扇刷拉一聲,倏然變成一個男人的大小,只見蕭曉輕而易舉地揮動扇子,原本就不小的火苗在風勢助長之下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尖銳速度將天鵝身上的羽毛燃燒殆盡,天鵝發出淒厲的怒吼,撲騰翅膀就往天上飛,未料牠的兩隻腿已經被李梓東用土系的異稟固定住──深陷流沙起不來。
  另外兩個大秦選手溫瞳彤用鐘擺晃暈了一隻天鵝,而顏語思則用紙──馬凡十分懷疑自己有沒有看錯──將那暈的天鵝脖子緊緊纏了起來,直到天鵝窒息。
  「精神系的幻覺操縱,我可一點都不想領教。」慕容蘭也看見了,「溫瞳彤的異稟武器就是那鐘擺,只要視線對上,就會看見幻覺,沒有即時發現的話就會被控制。」
  馬凡有點疑惑,這照理來說是每一個帝王都非常害怕的異稟啊。
  「不過限制也多,你看。」慕容蘭用下巴示意,只見溫瞳彤一副虛脫的模樣,軟倒在場上起不來,是顏語思過去攙扶的。
  跟馬凡的好奇不同,慕容蘭對於大秦的比賽不感興趣,他更關心他的下注對象:紳霧。

  紳霧最近武器研發大有突破,楓圓的火銃就是他們不斷改良的結果,連帶著貿易都興盛了起來。
  慕容家是靠茶水青樓的生意起來的,但若是想要把楊家幹掉,軍火這一塊是肯定要碰的。
  而紳霧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對象,因為對方也是貿易大國,附屬國家也不少。
  紳霧派出的人有艾比、絲卡勒特、佩頓。
  艾比拿出他的異稟武器──一枚看起來像是小型飛彈的東西。
  他將飛彈放在地上,接著右手食指與中指併攏,微微低頭,接著那飛彈尖端就飄出淡紫色的氣體。
  那淡紫色氣體像是能感應到主人的想法,直衝天鵝口鼻而去,天鵝自從吸入氣體後便動作僵直,瞠大眼睛死瞪著艾比,那眼神像是能殺人──不是形容。
  艾比輕巧一閃,繞到天鵝背後,避開了天鵝從眼睛射出的光束,原先的位置被燒焦了一個大洞。
  天鵝吸入了麻痺毒無法動作,佩頓立刻上來騰空躍起,翻手握住憑空出現的一把西洋劍,從側面砍下了天鵝的脖子。
  這邊兩人解決完一隻,他們另外一個同伴絲卡勒特則在一邊玩火玩得不亦樂乎。
  同為自然火系,顏正茗的火勢沖天,用法狠辣,一放就是一片火海;絲卡勒特則像是一個頑皮的小女孩,瞄準天鵝的腳丫子小把火小把火地燒,燙得天鵝像是在跳牛仔舞,扭腰擺臀,而絲卡勒特也像是在把對方當成男伴似地手舞足蹈。
  天鵝想往天空飛,奈何牠上空的氣溫更高──絲卡勒特將天鵝頭頂上的溫度提高,讓天鵝下意識地不會想搧動翅膀,只能在地上繼續陪絲卡勒特『玩耍』。
  天鵝被玩得窩火,牠張開嘴巴,噴出綠色的氣體。
  跟艾比可以控制毒氣不同,牠這一噴是敵我不分,大範圍攻擊,連帶附近正在對付另外一隻天鵝的集廉隊破口大罵,但是由於語言不通,絲卡勒特完全不知道對方在罵什麼。
  「絲卡!」佩頓吼道,「別玩了!」
  絲卡勒特裝作沒聽見,驚奇道:「艾比,牠跟你一樣可以噴毒!」
  艾比:「我有眼睛,自己會看。」
  由於艾比這個毒師即時以毒攻毒,他們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集廉隊也因為閃避及時沒有人死亡,但由於為了閃避毒氣,那隻打得差不多的天鵝反而被紳霧撿了漏。
  絲卡勒特往集廉那裡拋了個飛吻:「謝謝、謝謝!」
  集廉的那個鮑伯豎起了中指,附帶一連串難聽的飆罵。
  「那是什麼意思?」絲卡勒特回頭問她的同伴。
  艾比跟佩頓聳聳肩:「誰知道。」

  跟著慕容蘭一起看起紳霧比賽的馬凡心想:
  簡單來說,那是去你媽的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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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8-11 20: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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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暴露
  (馬凡: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馬哥哥,你有沒有看到?」李舟興奮道,「楓圓他們好強!」
  真不愧是惠他們同一國的,好厲害!
  「……抱歉,沒看見。」馬凡不好意思地說,他光顧著看大秦跟紳霧,沒怎麼關注其他隊伍。
  「那你現在看,他們已經殺掉兩隻了!」李舟催促道。
  馬凡調整視角看了過去。

  楓圓上場的渡邊翔、武井雨田、高橋清勇三人已經合力解決了兩隻天鵝,正在對付第三隻。
  渡邊翔跟高橋清勇的異稟都是薙刀,極難揮耍的武器被他們舞得虎虎生風,刀尖水流細密成束,依從主人的意志形成水鍊,一條困住天鵝的腳,一條困住天鵝的翅膀。
  而武井雨田則在同伴控制住天鵝的時候,射出兩枚飛鏢,上萬伏特的電擊便將體型巨大的異獸電得直翻白眼,暈了。
  「是不是很厲害!」李舟興奮道,「動作超級快,還有他們耍刀的樣子好帥!」
  馬凡笑了笑:「確實。」
  如果有這等實力的人是可以訓練出來的,那何不訓練出一批專門對付異獸的專業隊伍來民間巡邏呢?
  馬凡想起他一開始遇上的那隻巨鼠,如果那時候有這種本事的人也在現場,那根本不會有事了吧。
  一共十三隻天鵝,最終結果判定:楓圓三隻、大秦二隻、紳霧二隻、莫雪二隻、十二星二隻、集廉一隻、天牛一隻、辳國一隻、熾燄零隻。
  「熾燄又是倒數第一啊。」慕容蘭看了一眼成績,「今天的比賽結束了,我還有生意要談,小吳你們自便吧。」
  馬凡頷首,略微遲疑道:「今天的比賽結束?」
  「是啊,聖克伐大典的重點從來都不在頭一天。」慕容蘭笑道,「明天開始就是現實擂台賽了,也可以說是選手的個人秀吧,那才是真正精彩之處──我先告退了。」
  只見慕容蘭離席後,便匆匆往紳霧的休息區直奔而去。
  「馬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擺脫他啊?」李舟湊過來問,「我剛剛想到,如果我們去賣藝賺錢,把這些日子的花費全數還回去,那我就可以繼續罵他了對吧?」
  他從楓圓的對戰方式中得到了靈感,他可以讓小青在街上變大一點點,然後纏住大石頭絞碎,是福丸島時的進化版。
  這樣也可以賺錢吧,比起福丸,這裡人口更多,應該更好賺,賺完了還可以去買盤油蔥大蝦吃呢。
  「再等等吧。」馬凡說,這種將好處用得一乾二淨,轉頭就走的行為他是真的幹不出來,「最起碼得存夠錢啊。」
  李舟唉聲嘆氣。
  他們無心去聽司儀嘶吼著今日的熱身賽點評,也對明日的比賽會多美妙出色沒有興趣,馬凡抬頭望了一下天空,現在感覺應該是下午五點左右,差不多要吃晚餐了。
  有些人也跟慕容蘭一樣,提前離席,看樣子也是生意人,各自奔向心儀的投資目標去了。

  馬凡帶著李舟回到旅館,謝君憐老樣子又不見了,馬凡想,以謝君憐的身手,根本輪不到他擔心便隨他去了。
  福丸大部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僅有不夜滬人聲喧囂至晚間九點,李舟是沒見過已經要準備入夜了,還這麼熱鬧的旅館,早些時候沒有營業的攤販這時也開了,馬凡看了一下,大部份是賣小吃的,不過比起福丸那種露天式的小販,聖克姆羅諾的廚房都在室內,相對乾淨許多。
  馬凡不經意一瞥,居然看到了慕容家的產業之一,許多女子在門口搔首弄姿,笑臉迎人,有幾個人看見了,便叫身邊的下人過去點人,不多久被點上的女孩就跟著走了。
  混在其中的居然還有男的。
  馬凡:「……」真開放。
  他若無其事地把李舟往另外一個方向帶,正巧李舟對那群拋媚眼的女人不感興趣,他吃了一個叫做蛋糕的東西,驚為天人,還想再吃,扯著馬凡的袖子吵吵鬧鬧地又返回原攤再買了三份。
  「你這樣等等晚餐還吃得下嗎?」馬凡哭笑不得,慕容蘭已經安排好他們的晚餐,只要時間到回去等開飯就行,現在這會兒馬凡只是帶著李舟逛街,開開眼界。
  「當然沒問題。」李舟壓低音量說,「有兩個是要給小青的。」
  馬凡:「……我不確定小青能不能吃這種食物。」
  「這有差嗎?」李舟奇道,「小青向來是我吃什麼,牠就跟著吃什麼,不挑食的。」
  馬凡一想,這麼久了也確實沒見小青吃壞肚子過,只不過蛋糕這種精緻高熱量的甜食之前也沒碰過。
  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你不是要學醫嗎?」馬凡建議道,「我聽說有些動物其實不能吃某些食物,容易吃壞肚子,要是你之後在東昇堂有機會,不如順便學習一下這方面的知識?」
  「好兒。」李舟答道,「我都沒想到這一層呢。」
  兩人兄友弟恭,和樂融融,看得暗中監視的惠十分羨慕。
  不過他不懂這種心情叫羨慕。
  「走了。」惠轉身,帶著蒼跟律重新隱入了黑暗之中。
  他嚮往那邊的世界,但他知道,他沒有選擇。

  飯廳。
  慕容蘭奇道:「你吃壞肚子了?都沒怎麼動筷子。」
  李舟望著一桌美食佳餚,頭一次感覺自己沒有胃口──他沒能克制住欲望,後來又一連吃了五塊蛋糕,現在肚子好撐。
  小青在袖子裡面舔了舔他的手臂。
  「要、你管……」李舟呻吟道,幾乎要不計形象趴躺在桌上。
  他錯了,師父說人要學會克制自己,他不該不聽的,明明馬哥哥都提醒過他了。
  好撐、好難過……
  「我讓人給你拿一點消食的東西。」慕容蘭說,不過此舉也不算是替李舟著想,他是作給馬凡看的,「小吳,既然你能看得外文,這份文件能麻煩你替我看一下嗎?」
  他派去查這三人的探子已經回報,謝君憐跟馬凡都沒有戶口,李舟則是一個破村子出身的,都沒有任何背景,換句話說,席王要找的人就不可能是他們。
  如此一來,不如招為自己旗下的食客,李舟的小青絕對能保證他的安全──至少在陸地上是安全的。
  而馬凡的外語能力,用在他的生意上那可謂是如虎添翼,馬凡瞧著也不是個傻的,就那上街賣藝的主意,在那種落後的村子可謂是十分先進了,教一點生意上的小技巧,培養成心腹,那是大有可為啊。
  唯一不好的就是馬凡有時候挺囉唆的,而且婦人之仁太過,不過那跟源源不絕的金子比起來,也不算是什麼大問題。
  馬凡接過文件,文件並不厚,只有三頁,但是三頁的內容都密密麻麻的,摻雜了許多地名、產品、抽成等商業專有名詞。
  「慕容公子,是要我看什麼呢?」馬凡大致上翻了翻,「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恐怕不能給公子什麼建議。」
  「那倒是不必,你能告訴我這幾句跟這幾句是什麼意思嗎?」慕容蘭若無其事地指出了幾行劃線的地方。
  馬凡看了一下,逐字逐句翻譯給慕容蘭聽,大體是甲方跟乙方的權利跟義務分配,一字不錯。
  慕容蘭大喜,他這是真的撿到寶了啊!
  雖然在楓圓很憋屈,不過能撿回來李舟這個戰力跟馬凡這個翻譯,算起來也不算是很虧啊!
  「小吳,你知道你有異稟嗎?」
  馬凡渾身僵硬,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他哪裡露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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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8-12 20:3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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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打仗(二)
  (馬凡:我這就有工作了?

  謝君憐明明告訴過他暴露異稟容易惹禍上身,他也一直很注意,從來沒曝光他能看到一個人的未來跟過去呀?
  幸好慕容蘭將馬凡此種反應解讀為震驚自己居然有異稟。
  「我剛剛給你看的文件,是用不同外文寫成的,但是你卻可以不出差錯地全部理解、甚至翻譯出來。」慕容蘭肯定道,「這是一項非常西有的異稟。」
  馬凡沒說話,他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回去一半──看來他的異稟『預知』還沒曝光。
  「所以我想,既然我們都這麼有交情了,你去到大秦後也沒有其他打算,不如來我這裡。」慕容蘭拋出了橄欖枝,「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手邊能用的人極少,而慕容家的產業遍及天下,我會需要一個精通外語的人,來幫我打理海外的事業。」
  以往這些事情都是多事公一手包辦,現在嘛,那個賤奴最好死無全屍,不過他就缺個人了。
  才想著要脫離慕容蘭自我獨立的馬凡:「……容我考慮一下。」
  「薪水完全不是問題,小吳你也親眼見到了,慕容家的勢力甚至足夠將我們從那場莫名至極的牢獄之災撈出來。」慕容蘭笑道,對著馬凡舉杯致意,若有所指,「給一個身份也完全不是問題。」
  「什麼身份,說得有誰多稀罕似兒。」李舟不屑道。
  慕容蘭看著馬凡,但笑不語。
  馬凡頓了一下,也舉杯回敬。
  慕容蘭這番話說的……是已經查到他是個黑戶了嗎?

  晚間,等到謝君憐回來後,馬凡就迫不及待地跟對方談起慕容蘭招聘的事情。
  「你覺得我要怎麼辦?」馬凡苦惱道,「李舟不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總不好跟他說我是個黑戶……大秦要是抓到黑戶,會怎樣嗎?」
  「可大可小。」謝君憐說,「在大秦,黑戶其實很普遍。」
  馬凡:「……啊?」
  「這跟大秦的戶籍制度有關,每個人一出生,根據戶籍不同,所能享受到的待遇也就不一樣。像是慕容蘭,他從小到大享受的各種優待就是底層人民一輩子也無法接觸到的。」
  「而那些底層人民為了讓自己的下一代能有比較好的待遇,會想盡辦法在孩子出生報戶口時賄賂登記官,假報戶籍地,成為該地的幽靈黑戶。」謝君憐說,「被抓到的話,小則是口頭懲戒,大則是刑法伺候,看負責審判案件的官心情。」
  馬凡嘴角微抽:「……這也太隨意了。」
  「你的情況,一來沒有人脈,二來沒有資金,被抓到了的話,有很大機率是往大了走。」謝君憐就事論事道,「另外,李舟年紀還小。」
  馬凡深深嘆了口氣。
  理想是不可能盡數實現的,如果寧折不彎,往往倒楣的只會是周圍的人。
  不論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一如慕容蘭所料,馬凡答應了他的招募,但有個條件他不太高興,是針對他個人的,希望他之後不要拿金錢來衡量人命。
  看著也不是個傻子,怎麼這麼愚蠢。
  不過算了,這種愚蠢正好拿來利用,表面上敷衍一下就過去了,為了談生意,他漂亮話可會說了。
  「既然成了我的人,今後一切你們的吃穿用度我都包了。」慕容蘭豪爽道,一拍胸脯,像是也直接把李舟納入了食客名單中。
  果然,如果不答應的話,得繳納至今為止的所有費用嗎?
  馬凡又嘆了口氣。
  「小吳,別唉聲嘆氣的,李舟那小子既然睡晚了,就別吵他了。」慕容蘭扇子刷啦一聲打開,「今日的限時擂台賽可是重點,錯過可惜,趕緊出發吧。」
  馬凡有點不安:「要不,還是我去叫李舟起來吧,晚點過去,慕容公子先行……」
  「既然是主客,那萬般沒有主人先至的道理。」慕容蘭有意無意提醒道,「走吧,小吳。別擔心,李舟醒了會有人來接他的。」
  馬凡十分無奈,只得跟著慕容蘭走了。
  謝君憐昨日回來得太晚,他光顧著問自己遇到的難題,卻來不及問對方幹麻去了,只見謝君憐神色罕見萎靡,精神困頓,而自己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觀賽的人比昨日更多了,人山人海,水洩不通,若非慕容蘭有專屬的貴賓通道,他們恐怕也得等上一段時間。
  他本以為異稟者使用能力後是不用休息的,後來才知道其實使用異稟會十分疲憊,但他用預知用到現在,幾乎沒有不適過。
  重新入座後,馬凡拿到了今日的出戰名單。
  首先莫雪作為主辦國,有一場豁免權,所以先由剩下八國兩兩相對,抽籤決定要對付的異獸,看誰用時時間短,誰便是獲勝者。
  第一場,紳霧對上天牛,出戰人員有:
  紳霧馬拉、卡蕾,跟天牛辛格、查特吉。
  紳霧抽到要對付的異獸是吸血蝙蝠,天牛則是巨蛇。
  司儀公佈完畢,接著便是決定順序,順序跟昨日的積分排名有關,由於紳霧領先,可以決定先攻後攻。
  「我們先來。」馬拉說。
  司儀點頭:「好,那麼尊貴的貴賓們,比賽將在十五分鐘後開始,請千萬千萬不要錯過!」
  馬凡看見許多莫雪人跑了出來,在場地周圍圍成了一圈,緊接著,拿出了大小差不多的盾牌。
  「這是要幹麻?」馬凡問。
  「那是結界師。」慕容蘭見怪不怪,「負責形成防禦罩的。」
  「那為什麼昨天不用?」
  「小吳,你在開玩笑吧?就昨天那種小打小鬧的比賽,用不著。」慕容蘭說,「況且這結界師費力得很,養一個不容易,多死一個就算虧,因為他們是一體的,若是死了其中一個,要找替補很麻煩。」
  馬凡唔了聲。
  一體的是什麼意思?
  儘管他還想再問,但是慕容蘭心思顯然已經分散到紳霧那邊去了,壓根無心理會他的問題。
  「結界師,異稟武器大多是盾牌,能夠使用空氣墻一類的異稟。」謝君憐說,「這是連結性的異稟,跟他人配合得好的話,能夠形成巨大的防護網,搭配拘束箱的原理,甚至可以限制異稟的使用,不過目前還沒有人成功過。」
  謝君憐這番話說得極輕,站在台前邊緣往下看的慕容蘭沒聽見。
  「原來還有這種異稟啊。」馬凡驚嘆道,這如果用得好的豈不是刀槍不入?
  結界師們的防護罩就位完畢,紳霧跟吸血蝙蝠在場地的兩邊遙遙相對,蓄勢待發。
  「預備──放!」司儀大吼,在拘束箱兩側的人扯掉開關,立刻飛也似地避難去了。
  吸血蝙蝠衝了出來,衝著馬拉跟卡蕾發動了一陣聲波攻擊,馬凡看見無形的波長在即將碰上兩人之前被散開了,像是一道強風遇上了高大的建築,被分成兩半。
  原來卡蕾也是聲波系的,她的異稟武器是一枚小巧的掌心雷,這又嚇了馬凡一跳,沒想到除了火銃以外還有這麼現代化的異稟武器。
  不過掌心雷射出的不是子彈,而是聲波,這倒是不錯,沒有子彈補充的問題。
  吸血蝙蝠見獵物們毫髮無傷,氣急攻心,煽動翅膀俯衝而下,卡蕾跟馬拉順勢往旁邊一滾,蝙蝠順從本能,往卡蕾的方向繼續攻擊。
  卡蕾連射了幾槍,蝙蝠雖然有些偏離,本體還是往卡蕾的方向前進,卡蕾一個女子,幾番閃避下已經有些氣喘。
  「她的同伴在幹麻啊?」馬凡蹙眉,低頭看名單介紹,「馬拉,異稟是……磁?」
  聲波搭配磁力,放在他本來的世界肯定威力強大,但是……磁力用來對付一隻蝙蝠要怎麼用啊?
  馬拉的異稟武器是雙鐧,左右各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只在剛剛蝙蝠俯衝時畫傷了一道口。
  這能有什麼效果?大家都知道異獸很耐打,普通攻擊……咦?
  只見剛剛還在天上亂竄的蝙蝠像是被某種吸引力給死死吸住了,跌在地上撲騰,憤怒地朝卡蕾張開嘴巴,露出利齒。
  「原來這才是牠的異能。」慕容蘭點頭,「我就想這蝙蝠太弱了點。」
  卡蕾跟馬拉剛剛閃避時的小擦傷,隨著蝙蝠張口隔空吸血時成了一個沒關緊的水龍頭,不斷有血洙往蝙蝠口裡送,緊接著,血洙慢慢變成了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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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8-13 22: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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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打仗(三)
  (馬凡:我不是唯一的異類,真是太好了。


  人體失血只要失去血液總量的三成就容易致命,如果他們什麼都不做,很快就會被吸成人乾了。
  馬拉嘖了一聲,揮動雙鐧將蝙蝠扯了過去。
  看來是藉由傷口來發動磁力,左鐧畫傷的話,右鐧就能將目標給引過來。
  「那對雙鐧還是大秦楊家出產的。」慕容蘭頓了一下,「這倒是提醒了我,等到了大秦之後,你跟我去一趟楊家。」
  「楊家?」馬凡困惑道,「可是慕容公子……不是跟楊家不和嗎?」
  「生意上,可不會講究什麼和不和的。」慕容蘭說,「虛情假意、逢場作戲罷了。」
  ……真是幸好李舟不在。
  「慕容公子,能否冒昧請問一下,昨晚李舟到底是做了些什麼才這麼晚起?」馬凡小心問道。
  李舟雖然偶爾貪睡,但也從來沒這麼晚起過。
  慕容蘭一臉莫名:「我怎麼知道他做了什麼?」
  他們雖然住在一間,但其實裡面有一大一小兩個房間,睡不同床的慕容蘭當然是不知道李舟昨晚幹什麼了。
  由於李舟跟小青睡一間,自然無人注意到這一人一蛇的異樣──李舟在熟睡時,身體微微散發著綠光,色澤跟小青一模一樣。
  這個光芒雖然微弱,卻持續了一整夜。
  小青守在李舟旁邊,小心翼翼地吐著蛇信,斗大的黑眼珠直直盯著李舟,像是一個擔憂生病兒子的老母親。
  對這一切渾然不知的馬凡便對比賽頓失興趣,決定如果這場比賽結束李舟還沒有來,那他不管怎樣都要回去看看。
  李舟年紀小,膽子卻大,見個陌生人就敢直接纏著跟上,幸虧纏的是他跟謝君憐,要是被人拐賣了怎麼辦。
  被馬拉扯到一邊的蝙蝠儘管還張著嘴巴吸血,但卻動彈不得,卡蕾趁機瞄準了吸血蝙蝠的嘴裡連射三槍,蝙蝠發出了聲波防禦罩,抵擋掉了攻擊,但是卡蕾補槍的速度太快,終是沒能防住,身體一軟,死在了賽場上。
  卡蕾跟馬拉由於失血略多,在蝙蝠徹底倒地後動作還有些遲緩,但是很快就緩過來了,兩人衝了上去,開始挖核心。
  比賽判定結束的方式是挖出異獸的核心上繳,不然有些異獸會裝死,並不能成為判定依據。
  蝙蝠的核心是綠色的。
  「高價啊……」馬凡喃喃道,在福丸,他們很難獵殺到綠色核心的異獸,沒想到這裡一下就來一隻。
  但是這顆綠色核心跟他見過得比起來都要清澈得多。
  「越是清澈的綠色核心,價值越高。」慕容蘭說。
  「那些核心會拿來做什麼?」馬凡好奇道,他在福丸的時候,也從來沒人知道核心被買走後會用來幹什麼。
  「當然是拿來煉化異稟武器啊。」慕容蘭理所當然道,「有個職業叫做煉化師,就是專門製造異稟武器的,楊家養了一大批,要是能夠拐過來就好了。」
  馬凡聽到想聽的答案後,對慕容蘭開始喃喃自語要怎麼拐騙楊家的人過來給慕容家賣命就不感興趣了。
  卡蕾跟馬拉將核心上繳,用時十八分鐘。
  李舟還沒來。
  馬凡下定決心,正要同慕容蘭說一聲,謝君憐卻按住他的肩膀,用下巴往某處一點。
  「馬哥哥,你怎麼不來叫我起床。」李舟看上去精神飽滿,抱怨道,「我醒來的時候才知道你們居然已經先出發了。」
  雖然對比賽他的興趣沒那麼大(會死人的比賽有什麼好看的),但是這種被拋下不管的感覺真是太討厭了。
  「抱歉,以為你很累。」馬凡不多做抗辯,「早餐吃了嗎?」
  「吃了。」他一醒來出門就看見慕容蘭的下人恭候在一旁,嚇了他一大跳,差點反射性揍人。
  為了讓小青也填飽肚子,李舟是屏退了所有人後,跟小青一起把早餐都給吃光了。
  「那就好。」馬凡點頭,「才剛剛結束一場比賽。」
  雖然他覺得挖出核心這種場面不適合給小孩觀看,但是李舟畢竟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普通小孩,他在旁邊加以心理輔導應該沒問題……
  「你真的很喜歡擔心。」謝君憐淡淡地說。
  馬凡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笑笑:「可能吧。」
  或許是移情作用越來越嚴重,他把李舟當成妹妹的替代品了。
  這可不行,畢竟小芳還是女孩子,跟耐打耐揍的李舟可不一樣。
  「你們在打什麼暗語?」李舟狐疑道,他剛剛有漏聽什麼嗎?馬哥哥不就是說了比賽才剛結束?
  擔心什麼?
  「那麼第一場比賽,紳霧用了十八分鐘解決異獸,即將上場的天牛能夠超越他們嗎!」司儀的聲音如雷貫耳,大得讓李舟罵了一句,也不細究了。
  「那些盾牌人是幹麻的?」李舟瞄到場下有一整圈的拿著盾牌的人,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有夠像是螞蟻的。
  馬凡解釋了一下,司儀很快宣佈了比賽開始。
  天牛要對付的是一隻巨蛇。
  「這個我不要看。」李舟立刻摀住雙眼,那蛇是綠色的,看起來就跟小青變大差不多,他才不要看!
  小青在袖子裡面嘶嘶叫,狀似安慰。
  巨蛇的能力是降雨,但是巨蛇降雨將場地淹大水之後,天牛的人竟然棄權了,給出的理由是,在他們的國家,能夠降雨的巨蛇具有神格,他們尊敬且崇拜蛇神,遑論去屠殺牠了。
  「還有棄權的?」李舟瞪大眼,「那現在要怎麼辦?我看這隻蛇兇性大發,不把所有人淹死不罷休啊。」
  慕容蘭若有所思。
  能降雨的被尊為蛇神……那麼小青呢?
  那隻能放大縮小的青蛇是什麼來頭?
  不待他想出所以然來,莫雪的……應該是軍人吧,已經入場,將還在發狂的巨蛇壓制了下來。
  「那是什麼東西?」李舟指著剛剛射出的子彈,驚訝道。
  「為了避免這種狀況,事先都給這些異獸餵了雷石啊,之前不是說過了。」慕容蘭說,「他們軍人很多都是雷系的,射出的子彈就是雷,跟剛剛那女的射出的聲波彈差不多。」
  馬凡點頭表示了解,只有李舟還懵著,子彈?楓圓火銃那種東西?還分什麼雷子彈聲波彈?
  啥玩意兒?
  本就有軍火概念的馬凡耐心給李舟上起了課,慕容蘭在一邊摸了摸下巴,馬凡真是奇怪,黑戶照理來說不該懂這麼多啊。
  聽言談也是受過教育的,起碼比李舟強上很多,難道他派人查回來的消息有誤?
  得再查查。

  天牛棄權退場後,另外一場十二星對楓圓的比賽便準備開始了。
  十二星要對付的是一隻馬凡沒見過的怪物卓伯卡布拉,楓圓則是一隻毛茸茸的土蜘蛛。
  「十二星的運氣真差。」慕容蘭雖然這麼說,語氣卻有點幸災樂禍,「卓伯卡布林可是特級異獸,這下他們有苦頭吃了。」
  「特級?」
  「跟一般異獸差別在於這不是我們現知的禽獸異變。」慕容蘭聳肩道,「這麼說就明白了?特級更像是本來就是怪物,而不是變異產生異能的獸類。」
  「每個國家分類不太一樣,不過大抵上如此。」慕容蘭補充道,「大秦就把異獸分為特級、非特級,簡單明瞭。不過大秦還有神獸。」
  「神獸?像剛剛天牛認為會降雨的巨蛇具有神格那樣?」
  「才不是。」慕容蘭的語氣帶上了傲慢,「大秦的神獸,那可不是存在於傳說,而是真正存在的,大秦的皇帝就是──」
  「麒麟啊。」馬凡點頭,「我明白了。」
  被噎了一下的慕容蘭:「……」他還想彰顯一下自己的博學多才呢。
  謝君憐在一邊冷笑。
  慕容蘭莫名感受到一股刺骨的涼意,閉嘴不說話了。

  卓伯卡布拉是兩足動物,眼睛非常大,背脊有突刺,生著兩對長爪,體型雖然小,不到一百六十公分,但這樣反而更難抓獲。
  司儀宣佈比賽開始,負責放出卓伯卡布拉的人就死了,頸動脈噴出可怕的血柱。
  但是場上的人對此沒有任何絲毫同情,反而興奮尖叫著、沸騰著、喧囂著,彷彿那無辜殞命的人就是供奉給神明的獻禮。

  這個世界瘋了。

  馬凡轉頭去看慕容蘭,雖然對方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瘋狂叫好,但看神情也是無動於衷。
  李舟去旁邊吐了,馬凡見狀趕緊上去,輕拍著李舟的背。
  「我討厭這種比賽。」李舟悶悶不樂道,「我想師父了。」
  「嗯。」馬凡頓了一下,「那你要回去嗎?」
  「不。」李舟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絲毫不講究,「我要去東昇堂,學成歸國,光宗耀祖!」
  還有宰了席王那王八蛋,但是李舟沒說出來,他還是有點腦子的。
  馬凡笑了笑,這種世道,李舟算是他唯一的安慰了。
  起碼能夠證明他不是重視人命的唯一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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