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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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FGO│羅曼醫生中心] 羅馬尼.阿基曼意外的聖杯戰爭(04/03更新斷章)[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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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5-12 22:4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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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綁架

  在少年的情緒稍微鎮靜了點之後,李書文走上前去,向羅馬尼抱拳下跪。
  『老夫在此向您叩謝,感謝您拯救了主公,此恩情我必定銘記。』他垂低著頭,只差等會真的直接磕頭下去。
  『此乃為聖杯戰爭,您沒有理由拯救主公,然而主公與老夫受到了您的幫助,老夫願意放棄追求聖杯。』
  少年趕緊點了點頭。
  『況且老夫本來就不是為了得到聖杯而現界,若為了你們能夠獲得聖杯,要老夫自刎以示報答也在所不惜。』
  「不不不!這倒不需要,您不要嚇我!」
  羅馬尼嚇得趕緊揮手否認,一面膽戰心驚的用眼角望向從剛才就在後院一直不發一語的英雄王。
  全身鎧甲的武裝型態的他,充滿著可怖的壓迫感。
  所羅門飄到王的面前,向他點頭致意。
  『晚安,英雄王。』
  英雄王冷哼了一聲。
  『你們打斷了本王消滅蟲子的興致。』
  『不過是蟲子而已,何須勞煩王出手呢?』
  『喔?那你為何又在這裡?魔術王。』
  所羅門微微一笑,『拯救應該要拯救的人,對需要協助的人伸出援手,照護子民,是王應該要做的事情,況且這對大局有利,沒有不出手的理由。』
  英雄王大笑,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別笑死本王了,沒有人性感受的你連這種事情都不會去思量,因為你就是坐視一切冷漠的讓悲喜劇自然發展的王。』
  『喔?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啊?』
  所羅門露出了開朗的笑容,這幾乎是不曾出現在這個王臉上的表情,反而顯得有點詭異。
  『你才不要開玩笑,我以為同樣擁有千里眼的你,應該能夠理解的才是。』
  英雄王有些玩味的瞇起眼。
  『哼……挺會說嘴的嘛……』
  『畢竟我生前時常要與他國外使交涉,指引民眾道出讓他們聽得懂的話語,來傳達神的旨意,這點事是我的日常。』
  雖然已經知道了,但這傢伙果然不簡單,英雄王如此想著。
  老實說,就算他不來此轟炸,眼前這群人也不會讓這場營救行動失敗,只是他單純的對妄圖奪取聖杯的間桐臟硯感到厭惡,所以動身狠狠的打了一波洩憤。
  就像是夜晚出巡一時的心血來潮罷了!
  只是令他不悅的是,這件事魔術王大概已經在中途就已經「看到」了。
  不管是用「過去」還是「未來」的視野。
  『反正本王今夜只是隨意出巡,順便打打礙眼的東西而已,既然礙眼的東西消失了,本王也就沒必要再繼續在這看你們玩什麼家家酒還是英雄遊戲。』他隨口罵了句無聊之後,化成金點便靈子化消失了。
  英雄王一消失,立香緊繃的情緒一放鬆,便癱軟在地。
  「太好了……他離開了……真的有夠可怕的啦……」
  她仍然忘不了被對方強迫帶去遠坂家宅邸的事情。
  艾梅洛二世也長吁了口氣,「雖然發生了許多突發狀況,但至少結果算是圓滿結束了。」
  不過羅馬尼跟所羅門的表情卻不是這麼回事。
  「我覺得我的頭現在好像更昏了……」羅馬尼的聲音有些疲軟。
  『你今天魔力透支了。』
  所羅門拍了拍羅馬尼的肩膀,似乎還注入了一點點魔力進去應急。
  少年擔憂的望著羅馬尼。
  「你不要感到愧疚,這本來就是我想做的,如果你想報答我的話……就是請你好好的活著,還有……可以請你們成為我們的盟友幫助我們嗎?」
  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被人需要,少年破涕為笑。
  「……當然。」
  突然一個可愛的鈴聲響了起來,立香發現是她的手機響了,她把手機從口袋撈了出來,來電顯示寫的是「瑪修.基利艾拉特」。
  「咦?瑪修?怎麼這個時間點打來?」
  她接起電話時,不小心按到了擴音鍵,電話的另一頭卻是個少年的聲音。
  「學……學姊……立香學姊!太好了電話通了!你沒事嗎?你在家嗎?還是在哪裡?」
  「咦?小加?瑪修呢?」
  電話的另一頭不是她天真單純的學妹,而是她的雙胞胎哥哥。
  「我的手機被『那個東西』弄壞了,我們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打不通,除了學姊的號碼以外!」
  立香湧起了不詳的預感。
  「你們在哪裡?你剛剛說的那個東西是什麼!?」
  「我不知道,黑黑的很像煙霧但好像又不是,一路上它抓走幾個人了。」
  抓走了幾個人,聽到了關鍵字,所有人的臉色都非常凝重。
  羅馬尼緊張的對立香說,「立香,前幾天新給你的護符你還有掛在家裡嗎?」
  她點了點點頭。
  「快叫他們躲到你家,剩下的我等會再跟你們解釋。」
  「小加,快帶瑪修到我家,不要問,快點過去就是了!」
  接著羅馬尼望向費拉德。
  「費拉德,你能夠試試反向追蹤電話另一頭的人在哪嗎?他們只能接通立香的電話,也許跟魔力的干擾有關。」
  費拉德點了點頭,指尖散發出點點的光芒,連結到立香的手機。
  「我試試看,立香妹妹不要掛斷電話喔!」
  聽到了騷動,艾梅洛二世想到在來到宅邸前被攻擊的事情。
  「發生了什麼事?這跟我被Rider的魔獸攻擊有關吧?」
  「什麼!?老師你被Rider的魔獸攻擊!」
  「費拉德你閉嘴先專心做你的事。」他嚴肅的問羅馬尼,「還有剛才一度通訊有被干擾,果然是因為……」
  羅馬尼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大聖杯開始獵食了,至於Rider暫時先不要太快定論,總之現在先……!」
  突然電話的另一頭傳來某種東西被打碎的聲音,以及少年少女的尖叫聲。
  「瑪修!加拉哈德!」
  然而電話另一頭的他們似乎完全沒有那個餘力回應立香,只聽到他們奔跑的喘息聲,以及似乎是毆打某些東西的聲音。
  以及少年少女惶恐的聲音。
  「瑪修快點!前面是學姊家,你快進去!」
  「可是哥哥你……!」
  「快點!」
  然後又是一連串的衝撞聲響,與少年似乎是負傷的悶聲。
  「瑪……」
  「哥哥!前輩!不要啊啊啊!」
  哐啷一聲,淒厲的尖叫就此中斷,手機的訊號同時也斷了,嘟嘟的聲響像是在宣告死刑一般。
  「可惡!差一點點!」費拉德扼腕的大喊。
  立香看著手上仍然傳來嘟嘟聲響的手機,她渾身顫抖,眼角泌出了恐慌的眼淚,歇斯底里的抓著亞瑟。
  「亞瑟!快點!帶我回家!他們一定在我家附近,快點救救他們……」
  亞瑟而話不說,將立香抱起來,直接離開破碎的間桐宅邸。
  雖然還沒得到確切的證據,但羅馬尼的心中已經有釐清出一個可能,然而他沒想到事情居然發展得這麼快!
  「該死……快點!我們也跟上去!」
  希望在發生悲劇以前,一切都還來得及。

◆ ◆ ◆ ◆ ◆

  一路上所有人不發一語,但再怎麼遲鈍,他們都在空氣中感到了異樣。
  像是有某種濃稠令人感到窒息的感覺瀰漫在空氣之中。
  立香害怕得緊抓著亞瑟的鎧甲,止不住的顫抖讓她像是亞瑟抱在懷裡的小貓一樣。
  「不要……不會的……他們不會有事的……」
  看著陷入歇斯底里的立香,亞瑟只是將擁著少女的手,更加重了力道。
  在立香與亞瑟後面,是用魔力強化自己雙腿的費拉德與大衛王跟在後面,像忍者一樣在社區的屋頂上跳來跳去前進。
  李書文則是背著間桐家的少年在巷弄間快速前進。
  至於羅馬尼跟艾梅洛二世他們……
  「我說……沒有其他的方式嗎?」艾梅洛二世帶著嫌棄的語調這麼說。
  「現在沒那個時間,而且這樣最快。」
  「你們是不是看過吉○力的動畫?」
  所羅門一手握著羅馬尼,另一手握著艾梅洛二世,在空中漫步。
  不,與其說漫步,不如說是在虛空之中一蹬,在夜空中飛行。
  「細節就不要管了啦,不然以我魔力透支,你也沒辦法強化的情況下,根本就趕不過去啦!」
  艾梅洛二世覺得實在是丟臉得要死,雖然這個畫面不會有人看到,但確實當下他們沒有選擇。
  等他們來到立香的家門口時,看到一個有著銀灰髮絲的少年昏倒在前院,前髮似乎沾了點血跡。
  「加拉哈德!」
  立香從亞瑟的懷中跳了下來,衝上前去嘗試扶起少年。
  「立香等一下,先不要動他,我看看他有沒有哪裡受傷。」
  剛抵達的羅馬尼衝上前去,快速的檢查了一遍。
  「額頭上有個有點嚴重的撕裂傷,應該是遭到撞擊導致。」
  他看了眼立香家掛著門牌的柱子,上頭有一小攤血跡,撞擊點看來時在那邊。
  見到受傷的少年,並沒有讓立香放下心來。
  「找到小加了……找到小加了……瑪修……瑪修人呢?他們不是應該要在一起嗎?」
  看著情緒不穩的立香,間桐家的少年面向李書文。
  「Assassin,拜託你在附近巡邏看看,有沒有跟他一樣年紀的女孩子或其他的異樣。」
  『是,主公。』
  下一秒,李書文便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亞瑟輕輕的拍了拍立香的肩膀。
  『Assassin幫忙去找人了,我們先帶他進去好嗎?』
  立香點點頭,踉踉蹌蹌走去開門,讓大家進屋。
  費拉德在柱子附近看到了一隻螢幕摔破的手機,思考了一會兒便拿出手帕將他包起來塞進口袋,也跟著進屋。

◆ ◆ ◆ ◆ ◆

  放學之後,他在社團教室多練了幾組劍法套路,想說在聖誕節的時候回法國,也許趕得上冬季錦標賽。
  然而假如說,妹妹沒留下來等他,或他今天不留在學校的話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件事了。
  他最後的記憶,只剩下瑪修被一團黑糊糊的東西拖走。
  「不要……瑪修!!!」
  加拉哈德嚇醒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間。
  看室內的擺設,應該是立夏學長(立香的哥哥)的房間。
  額頭傳來疼痛,他這才發現額頭被黏了紗布,且感覺頭有些昏。
  瑪修……瑪修呢?
  他昏昏的下床,扶著牆壁來到客廳,發現客廳突然多了非常多不認識的人。
  「小加!你醒了嗎?有沒有哪裡痛哪裡昏?」立香慌慌張張地走上前去,想要扶著走路搖晃的少年。
  「學姊……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叫我小加……」
  一個昏頭,他倚著牆壁滑坐下來。
  羅馬尼起身走了過去,穩健的扶著加拉哈德。
  「你好,我是羅馬尼.阿基曼,是個醫生,現在讓我看看你的情況好嗎?」
  加拉哈德昏昏的點頭。
  「那麼首先,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
  「……加拉哈德.基利艾拉特。」
  「好,你還記得家人的名字嗎?」羅馬尼邊說邊拿出各種的診療器具進行診斷。
  瞳孔反應正常,呼吸急促但沒到過度呼吸症候群。
  「老爸是蘭斯洛特……他上禮拜回國開會了,妹妹瑪修……瑪修她……她……!」
  加拉哈德突然激動了起來,然而昏頭的腦袋讓他無法行動,只能往羅馬尼的胸前倒去。
  「看來有一點腦震盪,得讓他休息一下。」
  雖說如此,但他是非常重要的證人,尤其現在的事態緊迫,他們不能浪費太多時間。
  艾梅洛二世擔憂地說,「可是我們不能讓他休息太久,畢竟知道第一現場發生了什麼事的,只有他不是嗎?而且他妹妹不是被某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抓走了?」
  「我知道。」
  羅馬尼拉過加拉哈德的手臂將他扛起帶到客廳的沙發椅上。
  「Assassin還沒回來嗎?」他問間桐加的少年,但對方搖了搖頭。
  「我有嘗試用蝴蝶……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但看少年的表情,看來進度並不怎麼好。
  「沒關係,你有那個心我就很開心了,不過你也才剛恢復,還沒熟練如何運用自己的魔術,不要太勉強自己。」
  「最不該勉強自己的人是你啦!」
  艾梅洛二世惱怒的大罵,但羅馬尼無視對方的抱怨。
  「Caster,能幫個忙嗎?」
  所羅門飄了過來,將手覆上加拉哈德的頭頂,注入一些魔力減緩他的症狀。
  似乎看到了什麼,所羅門微微的睜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會有事的。』
  不知道這句話是在對誰說,但所羅門不打算解釋便收回手,加拉哈德的臉色比剛才好多了。
  「那麼,可以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嗎?」
  感覺頭終於不暈了之後,加拉哈德覺得自己的腦袋比較清醒一點了,然而他這才發現立香家裡不只是多了好幾個不認識的(成年男)人,而且還有三個人根本是奇裝異服。
  看學弟似乎像炸毛的貓一樣警戒了起來,立香合掌致歉向他補充說明。
  「他們都是好人,等一下再跟你解釋前因後果,現在要緊的是你跟瑪修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錯,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協助你。』
  亞瑟帶著某種既欣慰又感歎的表情,耐心的安撫加拉哈德。
  奇怪的是,明明根本就沒有看過這個人,而且很奇怪的居然穿著中世紀的鎧甲,但是……
  他卻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股安心且值得信賴的感覺……
  加拉哈德深深的吸了口氣,「我因為劍擊練習留在學校,瑪修她在教室外等我,大概5點半左右我們一起回家……因為老爸出差了家裡沒人,而且是週五,本來想要不要找學姊一起去家庭餐廳吃飯時……」
  接著,他打了個寒顫。
  「路上的氣氛突然變了。」
  氣氛變了?
  「什麼意思?」聽到這敏銳的發現是什麼關鍵,艾梅洛二世繼續追問。
  「有點像鬼片那樣,路燈時不時的閃爍,但前幾天有看到電線桿貼了工程通知,本來不以為意,直到我打算打電話給學姊時,發現訊號時有時沒有。」他喝了一口立香替他倒的水,「然後空氣不知為何感覺變得很濃稠很難呼吸,接著我的手機就當掉了……」
  他握著杯子的手開始發抖。
  「然後在黑掉的手機螢幕上,反射出了一個怪物。」
  所羅門冷漠而安靜的聽著加拉哈德的描述,他飄到加拉哈德的身旁,在虛空比劃了一會兒,一個小小的人面獅身獸立體影像出現在他的掌心。
  『你們看到的怪物是這個嗎?』
  加拉哈德傻愣的看著所羅門的手。
  「呃……不是,雖然這個怪物也有出現,但追我們的不是這個。」
  他狐疑的上下打量所羅門。
  「這個是立體投影嗎?怎麼沒有看到投影的裝置?」
  雖然這麼說,但他很難相信眼前這個穿著不知是哪個少數民族服飾的中東人,會用這種立體投影裝置的東西。
  況且他根本就沒看到有投影機。
  「小加……這件事暫時先不要去在意啦……」立香打起圓場趕緊把話題重新拉回來。
  艾梅洛二世跟羅馬尼互望了一眼。
  「那麼,接下來你還記得什麼?」羅馬尼耐心地繼續詢問,在有些腦震盪的情況下他應該要休息,而非花腦力去回想記憶,但他們需要的是情報,他只能盡可能的掌控話語權,讓對方不要有太多的壓力。
  「我們在手機的倒影看到了一團有著紅色眼睛的東西,它伸出了一條不知道什麼東西往我們打來,我把瑪修拉過來護在身後,反射性的將手擋住頭,然後我的手機就被那東西打爛了。」加拉哈德垂下眼眸,稍微思索了一下,「我帶著瑪修趕緊逃跑,那時候我們在學姊家的社區附近,怪物一路上吞掉了好幾個人,瑪修想要求救,但是手機拿不穩,所以我來打電話,可是110跟119都沒反應,於是我開始胡亂撥號,結果學姊的號碼通了。」
  「然後呢?」
  「我聽學姊的指示往你家跑,可是我們被怪物追上了,它把我裝著練習劍的袋子弄壞了,裡面只剩軍刀沒有斷掉,我把刀抽出來,當時我只有想到要保護瑪修,也不管又沒有用,我往那個怪物劈砍過去。」
  「一開始似乎有用,但後來我被那個怪物打到牆上,我就暈了過去,昏過去以前,我看到瑪修在被怪物攻擊以前,被『那個』抓走了。」
  他指了指所羅門掌心「投影」出來的東西。
  將整件事情敘述完畢之後,大人們沉默了一會兒。
  艾梅洛二世嘆了口氣,「現在有兩個可能,Rider在協助大聖杯抓人,或者……」
  「他抓人是為了避免他們被大聖杯抓走。」羅馬尼也下做出了同樣的結論。
  但問題就是……究竟是哪一個呢?
  叩叩!客廳的落地窗傳來了敲打的聲響,所有人轉過頭一看,看到一隻華美的金黃孔雀棲息在外面。
  『立香,可以請讓它進來嗎?』看見孔雀出現,所羅門這麼拜託立香。
  立香有點不明所以的點頭,開門讓孔雀進來。
  孔雀啪嗒啪嗒在客廳飛了一圈後,停到所羅門的肩膀上。
  他們之間好似在進行無聲的對話,隨後所羅門點了點頭。
  『這樣啊……其他人都沒事吧?』
  孔雀一甩頭,用肢體語言明白的表示牠的不屑。
  『我當然知道,但這是禮貌你要記住。』
  然後一個振翅,孔雀飛出窗外消失了。
  『艾梅洛二世,先前攻擊你的人面獅身獸,牠的目的是要你離開那個地方。』
  「離開?」艾梅洛二世不相信這個說詞,「牠根本是要殺了我吧!」
  『人在面臨死亡威脅,總可發揮莫大的潛力。』
  所羅門露出了燦爛,卻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在斯托剌帶你離開之後,你原本所在的那個地方,出現了加拉哈德方才所描述的「怪物」,把人面獅身「吃掉」了,安德菲……我的魔神都目睹一切也跟我說了。』
  艾梅洛二世瞬間語塞。
  『如果你沒有即時離開,被吃掉的就會是你。』
  艾梅洛二世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這樣的話我們暫時可以解釋Rider他的行動方針與大聖杯並非一致吧?」
  「雖然我不想這樣推測,但這只能確定Rider『目前』的行動並非一致而已,在這之後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陰謀我不能確定。」羅馬尼覺得事情可能沒那麼單純。
  「在繼續討論下去以前……」君主很頭痛的指了指加拉哈德,「還有這孩子的問題要解決。」
  他們這才想到,他們還沒跟這個少年解釋他究竟被捲入了什麼事件。

◆ ◆ ◆ ◆ ◆

  在大致講解完之後,加拉哈德不發一語。
  這個反應並不是很意外,一般人正常來講都很難立即接受這樣的事情。
  看著低著頭的加拉哈德,亞瑟走上前去,緊緊的握住對方的手。
  『我會把你妹妹救出來的。』他對加拉哈德露出自信的微笑,『你是哥哥對吧?哥哥可不能在妹妹的面前示弱喔!你是從小到大一直在身邊保護她的騎士,對吧?』
  聽亞瑟這麼說,加拉哈德原本在眼中打轉的眼淚緩緩的消失。
  最後他點了點頭。
  『很好,你是一個堅強的孩子,你也受傷了,今天你就先好好的休息吧!』
  「小加,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你應該也累了,今天你就住我家吧!哥哥的房間給你用,剩下的事情,我們明天一定會處理,一定會把瑪修就出來的。」說完,立香給了加拉哈德一個擁抱。
  在立香帶加拉哈德上去整理東西之後,李書文也回來了。
  『抱歉,老夫並未看到與那位少年相似的少女,不過我觀察到了一件事。』他把眼鏡拿下來擦了擦,『追捕一般民眾的東西有兩種,一個是充滿著殺意的黑色怪物,被抓到的人幾乎當場就死了,另一種是人面獅身的怪物,牠是直接搶在黑色的怪物抓人以前,把人活捉走。』
  聽完對方的說法,羅馬提轉過頭詢問所羅門。
  「你覺得呢?」
  但所羅門只給他一個曖昧的微笑。

  我知道也看到會發生什麼事了,但我不能說。

  看到這個笑容,羅馬尼感到很頭痛。
  因為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那也是他「以前」最常幹的事情。
  只有這種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所羅門)是個非常討厭的人。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21-10-23 13: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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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5-16 11: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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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開始扭曲的聖杯

  為了安全起見,所有人都在立香家留宿。畢竟除了加拉哈德需要照顧以外,間桐家的少年也需要休養。
  「耶!這就是所謂的留宿露營嗎?」不知道費拉德是在興奮什麼,他很開心得這麼說。
  「既然你說要露營,那你去後院睡睡袋吧!」
  「不要啦很冷耶!」
  「那你就閉嘴。」
  君主對於這個決定他感到頭痛,但依目前的狀況,的確不適合分散開來。
  嚴格來說,病號都是沒戰力的,有戰力的今天也快透支了,現在狀況不適合集體移動到飯店去。
  至於大聖杯的怪物以及Rider的使魔抓人這回事……在被李書文發現(並毆打一番且救了一些人)之後,便縮回去按兵不動了,至少到明晚以前,應該不會有進一步動作。
  「我睡客廳的沙發就可以了,加拉哈德睡女士的哥哥的房間……」
  「我家還有一個客房,整理一下拉個床墊可以睡兩個人。」
  「好,間桐家的小子跟費拉德睡那間,費拉德你看照一下他,現在他的迴路大概還沒熟悉穩定下來,你加減幫他一下。」
  「了解!那羅曼先生你呢?」
  羅馬尼的語帶疲累的回答,「給我一個睡袋我去加拉哈德那邊打地舖吧……我也有點擔心他的傷勢,這樣我也方便照顧他,還有……」
  他瞪大衛王一眼。
  「你,別想,偷跑進,立香的房間!我會在她房門上放護符,你敢進去給我試試看!」
  被針對的大衛王表現的一臉無辜,『我不會做這種事的啦!畢竟王子殿下把他保護得好好的,我根本不可能插手啊!』
  「你的意思是亞瑟不在的話你就會嘗試闖入是不是?」
  他火大的瞪著大衛王,連職階名都不打算說了,反正現在這裡都是自己人,隱瞞真名也沒意義。
  或者說,聖杯戰爭發展至現在,隱瞞真名也沒什麼意義了。
  所羅門直接以這棟房子為中心,施展了一個大型的術陣來保護裡頭的所有人。
  雖然大聖杯與Rider收手了,但天曉得還會不會有其他的狀況。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爸爸我好傷心……』
  「你真的是夠了……」
  雖然說自己要照顧加拉哈德,但實際上自己的頭也很昏。
  但所羅門在,他不擔心會發生什麼事。
  剩下的問題,等明日大家都進入較好的狀態之後再討論吧!

◆ ◆ ◆ ◆ ◆

  一大早立香起床走到廚房,翻開冰箱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做早餐。
  關於聖杯戰爭,作為普通人的她什麼也沒有辦法做,只能盡可能的配合羅曼先生與艾梅洛二世先生的安排,與費拉德合作。
  而且這幾天都是羅曼先生請客,雖然對方說不用在意價格的問題,但她仍過意不去。
  至少,要做給大家一份香噴噴的早餐,慰勞一下大家。
  聽到廚房傳來聲響,亞瑟解除靈體化出現在立鄉身邊。
  『喔?立香你要做早餐嗎?』
  看亞瑟突然出現,立香靦腆的笑了笑。
  「是啊!食材也夠,而且……我能為大家做的也只有這個而已了……」
  從少女的語氣中感覺到一絲無力,亞瑟走上前去,直接搶走她手中的圍裙。
  他不想看到她露出這樣的表情,既然是他的御主,就不應該露出這種難過的表情。
  『我來吧!立香你去旁邊等著。』
  「可是……」
  『等著,絕對不會讓你後悔的。』
  亞瑟俏皮的眨眼,立香被唬得一愣一愣,乖乖的坐到旁邊,呆呆的看著對方霸佔廚房。
  但在看對方看似毫無概念的把大量食材拿出來時,立香還是決定早餐的部分她自己包辦就好。

  艾梅洛二世是在食物的香氣之中醒來,他捏了捏眉心,他從來也沒有料到他有生之年會遇上這樣的狀況。
  這是多麼奢侈的事情啊……
  他打了個哈欠從沙發椅上坐起,轉過頭去,看見立香跟亞瑟在廚房與餐桌之間忙來忙去。
  「女士、騎士王,你們在做早餐?」
  聽到對方的聲音,立香轉過頭去。
  「啊!二世先生起床了嗎?」
  君主揉了揉雙眼,「抱歉女士,我現在還沒完全醒。」
  『沒完全醒……先生,是因為沙發睡不舒服嗎?』
  「不,睡沙發我比較睡得著,我沒完全醒是我低血壓的個人問題。」
  『那更需要食物的攝取了……』
  「亞……亞瑟已經夠多了啦……」
  『不會,這樣剛好。』
  艾梅洛二世有點狐疑的站了起來,看到餐桌上滿桌的食物,原本沒醒也嚇醒了。
  「這些也太多了吧?只是早餐而已,你是把女士家的所有食材全部用光了嗎?」
  除了夾著生菜、炒蛋與煎培根的三明治以外,還有一鍋清淡,似乎是義式蔬菜湯的湯品,煎得剛好的班奈迪克蛋以及沙拉……
  艾梅洛二世懶得一一清點了。
  一個慵懶的呵欠從走廊傳來,費拉德一頭亂髮走了過來。
  「哈啊~早安……哇!早餐超豐盛的耶!是立香妹妹替大家做的嗎?」
  「不是,是我跟亞瑟一起做的。」
  間桐家的少年看到滿桌的食物也嚇了一跳。
  「來來來,夏南你一定餓了吧!快點先搶先贏呦!」
  費拉德把間桐少年一把拉過來。
  「夏南?」君主非常狐疑的問。
  「是間桐弟弟的名字,來來來你一定都缺乏營養,快點來吃!」
  君主看了眼間桐少年,昨天問了老半天他都不願意說出自己的名字,為什麼費拉德輕而易舉的就問出來了?
  然而只見他極度無奈的表情……看來是被逼問出來的。
  「抱歉……費拉德很煩,你大可不用理他。」對於這個難管教的學生,身為師長管教無方,艾梅洛二世面有難色地向對方道歉。
  名為間桐夏南的少年搖了搖頭,「……不,我雖然我很害怕被心懷不軌的人利用,但我想了想,繼續這樣下去也不行,而且……」
  接著他露出了哀傷的表情,「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叫我的名字了……」
  看對方於此的哀傷,立香走上前去,握住了對方的手。
  「那請你多多指教囉!那個……我可以叫你夏南嗎?」
  少年──間桐夏南總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點了點頭。

  等所有人都起床到齊了之後,少年重新向大家自我介紹。
  羅馬尼跟所羅門露出了若有所思與十分懷念的表情。
  「夏南(かなん)啊……是個很好的名字呢!」
  『是啊,是個很好的名字呢!』
  他們倆同時想到了一樣的東西。
  「吶吶夏南,你的名字漢字怎麼寫?像我跟我哥哥的名字其實都念作Ritsuka,但漢字寫法不一樣。」立香從旁邊拿出紙筆,「我的名字是寫作立香,哥哥是寫作立夏。」
  少年接過筆,清秀的字體緩緩地寫出兩個字。
  「我的名字是寫成夏南,夏天的夏,南方的南。」
  「所以是南方的夏天的意思囉?」費拉德看不懂漢字,不過聽完名字的解釋之後,覺得意義滿有趣的。
  加拉哈德也湊了過去,看到了優美的字後不禁說道,「聽起來好像很浪漫耶!」
  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聊起天來,好似暫時忘記昨天所發生的恐怖。
  看著孩子們總算表露出他們這個年齡層應該表現出的青春與天真之後,羅馬尼心裡暗自的放下了懸著的心。
  「那麼接下來……」
  是他們這些大人們該討論如何保護孩子們的對策的時候了。

◆ ◆ ◆ ◆ ◆

  放著青少年們在餐桌旁邊吃著甜點邊聊天加深感情的同時,代表大人組的御主與英靈們則是移師到客廳,繼續討論昨晚的問題。
  『我派了我的魔神們在整個冬木勘查了一下,冬木的靈脈出了一點問題。』
  艾梅洛二世挑眉,一個地區的土地靈脈出問題可是很嚴重的事情,別說魔術師的工房,長遠看來對這個土地上的所有人都會有不良的影響。
  「這話什麼意思?」
  所羅門想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著要用什麼比喻比較好。
  看對方思考了許久,羅馬尼決定代他回答。
  「我來說吧……簡單而言,現在冬木的靈脈狀況就像是被倒核廢料……應該說被污染的河川。」
  『這我有稍微感覺得出來,地下的魔力流動最近似乎不太正常,有一種參了雜質的感覺,但我不是魔術師,無法判定這是怎麼回事。』亞瑟接著補充。
  「是嗎?可是我沒有感覺到有什麼變化。」艾梅洛二世皺起眉頭,這讓他感到很不悅,因為他感覺自己似乎又無惡意的被提醒,自己的才能低下感覺不出這種事情。
  『嗯……我的感覺跟御主的亞比煞是一樣的,老爺子你呢?』大衛王想了一下將話題丟給李書文。
  『這老夫無法確定,畢竟間桐宅邸是那種腐爛混雜的地方,連魔力的流向都不穩,老夫無法辨別出差異。』
  好吧……勉強來說有兩個英靈算是站在他這邊的,意見呈現3對3的狀況。
  「不過你們是從哪時開始發覺靈脈開始有問題的?」艾梅洛二世不甘示弱地繼續追問。
  『大概就是你們來到冬木之後不久。』所羅門凝視著天花板一會兒,『你們入境的那天,也是艾因茲貝倫入境的日子。』
  經過幾次之後,艾梅洛二世判斷出只要所羅門朝天花板或虛空凝視的時候,就是對方正在用千里眼「看」著什麼的時候。
  所以他是看到了什麼?
  艾因茲貝倫掌握著大聖杯的術式與小聖杯,遠坂家掌握著這個土地的靈脈。
  然而在英雄王的施壓下,遠坂家應該無法對自家靈脈動手腳。
  如果說間桐呢?這些年來偷偷在靈脈中種下詛咒之類的?
  『我聽臟硯說過,冬木的靈脈與間桐家的魔力不合,他應該無法對靈脈做任何介入。』李書文這麼說,他有好幾次有聽到臟硯有這麼抱怨過。
  『這樣的話就只剩艾因茲貝倫了,她們有毀壞靈脈的可能嗎?』亞瑟若有所思地問。
  由於實際上對此感受比較大差異的只有羅馬尼跟所羅門,這種細微的魔力變化不是亞瑟擅長的領域,於是他再把問題丟回給魔術王兄弟。
  羅馬尼盤手想了想。
  「當初為了建造大聖杯,艾因茲貝倫已經把術式與靈脈連結起來了,而小聖杯可以跟大聖杯連結,所以艾因茲貝倫單方面侵入是有可能的。」
  「就像植入電腦病毒一樣!」一個靈光一閃,艾梅洛二世脫口而出如此的結論。
  羅馬尼點了點頭,「就像植入電腦病毒一樣。」
  『所以我們可以預設艾因茲貝倫為了能夠讓大聖杯額外儲存更多的魔力,利用了她們的家族優勢,篡改了大聖杯的運作機制?』亞瑟總覺得這個做法好像很熟悉。
  這根本就很像是梅林會做的事情,想到這,亞瑟就覺得很頭痛。
  不過梅林再怎麼惡劣,是不會幹出犧牲大量人命這種事情出來的。
  『那麼我們接下來的對策,就是擊敗Rider主從便是。』不是非常擅長戰略的李書文如試問。
  然而羅馬尼搖了搖頭。
  「還不能這樣直接的斷定,至少依照Rider的尊嚴來看,他應該不會允許這種大量犧牲人命的事情發生,跟英雄王一樣,而且他昨天活捉人的目的也要確認是不是為了保護人。」
  「而且單純消滅Rider與艾因茲貝倫之後,大聖杯會不會就此恢復正常也是未知數,加上不論結果如何,我們還是得要摧毀大聖杯,若有Rider的戰力的話,對我們是有利的。」艾梅洛二世順勢補充。
  接著他看了眼還在餐廳那邊,用魔術變出各種花樣,把其他三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費拉德。
  最後他看向羅馬尼與所羅門。
  「現在我方能夠對大聖杯進行解構分析的,除了費拉德以外,你們其實應該也有這個能力吧?而且比起那個渾小子,你們應該更謹慎。」
  羅馬尼對此感到有些猶豫。
  「確實是如此,但我並不在全盛時期的狀態,而且所羅門……」
  『基本上我出現就會直接被當最大箭靶。』
  畢竟他可是魔術王所羅門,就算不打他,一定也會優先打其御主。
  況且他們不相信艾因茲貝倫看不出所羅門是她的最大威脅,尤其Rider已經跟所羅門打過一次了,就算Rider沒告訴她所羅門的真名,也不可能因為是Caster的從者而放下戒心。
  『我不會讓你們變成靶子被打的。』大衛王信誓旦旦的說,他眼中的瘋狂又漸漸的浮了上來。
  「喔好啦……我相信你不會。」在對方快要爆發前,羅馬尼很敷衍的打發他,直接澆熄對方快要失控的熱情。
  「不過我們在討論這些對策都存在一個大前提。」接著羅馬尼點出了另一個最大的問題。
  就是Lancer與Archer……恩奇都與吉爾伽美什王會不會協助他們。
  「如果他們願意協助我們破壞大聖杯,那艾因茲貝倫就不是問題了。」
  但想到昨天明顯情緒惡劣的英雄王……
  雖然目前他們是不互相攻擊,但他們願意協助我們嗎?
  想到昨日盛怒的英雄王,就算是從者說真的也不是很想去跟他交涉。
  「我們從恩奇都那邊說服會不會比較好,至少他應該會比恩奇都好說話。」羅馬尼臉色難看的說,他實在是不想去賭會觸怒英雄王的機率。
  『基於安全層面考量,我同意羅曼先生的提議。』亞瑟也同意對方的保守態度。
  雖然理智上艾梅洛二世也同意這個提議,然而他情感上卻莫名的認為……
  這樣沒有辦法成功說服那個王。
  「行不通的。」他盡力的壓下聲音中的顫抖,「若要取得那個王的信任,用這種迂迴的方式,反而更是會讓他認定我們只是個膽小無謀的人,不值得放在眼裡。」
  即使對這個提議感到恐懼,但他仍然斬釘截鐵地做下這個結論。
  「身為一名王者,他要的是有那個勇氣仰頭崇敬王者的人。」
  羅馬尼依舊是面有難色,「所以你的意思是……若要得到對方的協助,就必須展現出相應的勇敢與氣度嗎?」
  他有些困擾的皺眉,所羅門也擺出了差不多的表情。
  「有什麼問題嗎?」
  『嗯……』
  「這個嘛……」
  所羅門與羅馬尼相互對望了一眼。
  「『我是個只會參加必勝戰爭的男人。』
  聽到相似的聲音說出一模一樣的話,加上還是這種內容,艾梅洛二世一瞬間感到惱羞。
  「你們這種精英煩死了啦!考量一下我們這種努力也無法弭平先天才能差距的人的心情很難嗎?你們這兩個沒情感的傢伙!!!」
  艾梅洛二世整個大暴怒,突然整個空間都安靜了下來,連在一旁進行不專業基礎魔術教學的費拉德等人也安靜了下來。
  被艾梅洛二世這麼一罵,羅馬尼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
  看到被嚇得瞬間渾身僵硬的羅馬尼,艾梅洛二世這才發現他方才得態度匹變。
  他咳了幾聲並微微欠身,「對不起,我失態了。」
  羅馬尼趕緊揮手表示不在意,「不,是我們的錯,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
  然後他得表情似乎很受傷的低下頭。
  「過了11年我以為我已經學到了不少人情世故了,結果原來我還是不會察言觀色……」
  看對方失落的表情,艾梅洛二世心裡感到有些罪惡。
  「不,是我情緒控管本來就不好,你已經盡可能的顧慮到所有人了。」
  『啊……我好久沒聽到有人說我是沒情感的傢伙了呢!』
  「你閉嘴啦……」說完羅馬尼給所羅門一記肘擊。
  亞瑟雖然覺得跟英雄王正面攤牌不是個很安全的提議,畢竟讓他想到上次他們半路被堵的事情。
  但他不否認,若沒有這樣的勇氣與對方對質,英雄王可不會把他們看在眼裡。
  『老夫是無所謂,畢竟老夫本來就是為了與強者切磋才現界的。』李書文對此道是沒有任何意見。
  『那個金色的巨人,要是敢再次往我們身上降下劍雨……』
  「我知道你會保護我們,但拜託你不要衝上去用石頭砸他。」
  羅馬尼心裡有點複雜,現在是他要果斷下決定的時候,但他卻遲遲難做下決定。
  雖然嘴巴上說他只打必勝的戰爭,但現在的他比起以前,其實心境上已經不一樣了。
  過去身為王的他所謂的「只打必勝戰爭」,是只有出手才會讓這個土地與人類,走上正確的未來與機緣才會出手。
  但現在的他,是因為他有了在乎的人、朋友,與那些無關與有關的事物,還有自己,所以他不想要犧牲。
  但是,是否有時候他需要冒險的大膽一試呢?
  況且這11年來,他都不斷的在經歷著……面對未知與命運放手一搏。
  不管是在戰地醫院,還是在當無國界醫生的時候。
  「既然如此,我們正面去跟英雄王面談吧!」
  羅馬尼露出了雖然害怕但依然自信的笑容。
  「王者可不喜歡懦弱的盟友不是嗎?」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21-5-20 22:0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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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5-23 10:5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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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共同作戰

  立香非常緊張的站在遠坂家的大宅門口。
  既然結論已經討論完畢,不如儘早著手開始,畢竟他們也沒有多少時間。
  雖然初步判定大聖杯與艾因茲貝倫應該不會那麼明目張膽在白天抓人,但是……
  艾因茲貝倫的從者是埃及的太陽王──奧茲曼迪亞斯。
  對他而言,白天是他最有利的時刻,天曉得還會發生什麼事。
  於是他們今天的任務,就是請英雄王與天之鎖真正成為他們的戰力,而不是單純的不互相攻擊的同盟。
  雖然對方也許會翻臉不認賬,但他們算是有「籌碼」。
  立香深深的吸了口氣,雖然仍然感到緊張害怕,但這次她不是只有一個人,也不只是只有亞瑟而已。
  她按下宅邸的門鈴。
  對講機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大門便打了開來。
  『看來是很有自信坐等著我們進去呢!』對於英雄王太溢滿出來的傲慢,亞瑟仍然感到有些微詞。
  『不是有自信,而是理所當然,騎士王,您是友愛人民的王,他是霸道的王,對他而言低他一等的人要敬仰他,向他進貢是天經地義的事。』所羅門理所當然地說。
  『既然是霸道的王,那麼就要用同樣霸道的方式迎接他的挑戰,才對得起他的自尊。』大衛王也毫無懸念得將話接了下去。
  「……就是這樣,雖然仍然各方面都令人擔憂,但是我們沒有什麼時間了,而且以那位王的自尊,確實也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在自己的眼皮之下。」雖然不是很想這麼說,但羅馬尼提醒大家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以及他們此行的成功率並非於0。
  只要他們願意挑戰。
  面對這幾個「王」這麼說,雖然沒有削減其他人心中的恐懼,但至少多了一點點信心。
  英雄王會協助他們的信心。
  雖然艾梅洛二世此時此刻對於早上提出與王正面對上這個提議感到後悔。
  他們整群人走進遠坂宅邸,敲門之後便直接開門,徑直的走到這個家最顯君王之姿得以坐立的位置。
  遠坂家的書房。
  羅馬尼吞了口口水,直接開門。
  一串金屬的鏗鏘聲響,一只綁著尖銳墜飾的鎖鏈直指羅馬尼的眉心,近乎只差不足5公分便會直接貫穿。
  英雄王身著輕便的裝束,翹著腳坐在這個書房若大的落地窗之前的華美座椅上。
  看著眉頭皺也沒皺的羅馬尼,英雄王嘲諷微微一笑。
  『哼!膽量不小嘛!』
  「因為您已經預料我們會來。」羅馬尼也回以笑容。
  『雜種,不怕本王這鎖鏈貫穿你那天真得無可救藥的頭顱?』
  「當然怕,怎麼可能不怕,但您也知道,這個時候害怕並沒有意義。」
  沒有為了壯膽而撒謊,而是老實的吐實。
  王對於羅馬尼的反應很是滿意,舉手收起鎖鏈。
  所有人暗自都鬆了口氣,尤其是羅馬尼。
  要不是他跟所羅門都有用未來視預先看到這個結果,他絕對當場嚇死。
  『本王知道你們想要幹什麼。』吉爾伽美什王很不屑的掃視所有人,『說個讓本王信服的理由,膽敢侵入本王領域的無禮之徒。』
  羅馬尼露出了微笑,「吉爾伽美什王,我相信您應該很清楚,這場聖杯戰爭的聖杯,並非您寶庫裡的烏魯克大杯。」
  英雄王微微皺眉。
  「這個聖杯只是冠上『聖杯』之名的劣質品,真正能被成為『聖杯』的夢幻之杯,在11年前就已經曇花一現的消失了。」
  聽到羅馬尼這麼說,其他人的表情頓時詫異。
  這件事羅馬尼並沒有告知所有人,不過倒是引起了王的興趣。
  『喔?』
  「當年的聖杯是積累了500年,原本是只為一個願望而存在,但是當年企圖用這個儀式許下願望的魔術師失敗了,於是他們利用失去力量的聖杯殘骸,試圖重現原本的力量。」羅馬尼稍微停頓了一會兒,「然而,這麼做並不是創造全新的願望之杯,而是以真品殘骸創造偽物。」
  聽到「偽物」二字,英雄王的面龐明顯露出憎惡的表情。
  「艾因茲貝倫創造了聖杯,又親手褻瀆它,愚弄了回應萬能願望機的我們,現在更是要以這個土地的人民來換得聖杯原本的榮耀,此杯已經不是力量之杯、希望之杯,而是污穢的偽物了。」羅馬尼走上前去向英雄王深深的鞠躬。
  「我們懇求您,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協助我們,不,請讓我們與您一起破壞這個愚弄您與我等,甚至傷害您的子民的無禮之徒!」
  看著姿態低下的羅馬尼,英雄王不發一語。
  不久,他便露出狂傲的微笑,羅馬尼的說詞成功勾起了英雄王的興致。
  『就算是想要唬弄本王,這個謊也說的實在真實。』
  「是不是謊言,我相信您自然能夠明辨,我等是沒有那個理由與膽量欺瞞您的。」
  『為何?』
  「因為我們尊敬您,最古老的王啊!即使在場的諸位王者皆有不同的王道,但您是在人類的歷史之中最早建立王國,引領著人民的王。」
  吉爾伽美什盯詳著羅馬尼一會兒,接著他將視線往對方身後的所羅門飄移過去。
  繼自己之後第二個擁有強大千里眼能力的王者,不只是看透未來,甚至過去也一覽無遺。
  無可否認,對方的視界比自己要「廣」上許多。
  他看著羅馬尼與所羅門這兩個上可說是二律背反的存在。
  荒謬,但有趣。
  『本王很中意你,羅馬尼.阿基曼,人類的所羅門王。』
  被這麼稱之,羅馬尼渾身一顫。
  『無妨,本王就協助你們吧!那種扭曲本王寶物價值的雜種,跟那個妄圖觸碰本王寶物的蛆蟲沒有什麼分別。』
  王的眼神一凜,往站在後方的間桐與加拉哈德瞪了過去。
  『喪家犬跟沒有資格瞻仰本王的人敢膽出現在此。』
  『會一起來此處的,沒有人是局外人,吉爾伽美什王。』一直沒有發言的所羅門搶下了發語權,『在命運之前所倖存下來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局外人。』
  雖然略有不滿,但英雄王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似乎是……勉強妥協?
  『既然如此,把你們所知道的所有線索全部稟告給本王。』
  見眾人詫異的表情,王感到有些不耐。
  『本王要確認你們到底有沒有真的搞清楚現況啊!雜種們。』
  看到王傲慢之中的態度轉變,大家不禁心想……難道對於可以信任的人他都會比較寬容……一點點?
  在把手頭上所有的情報解析給對方聽之後,恩奇都也回來了。
  『哎呀!好久不見,還有初次見面!』
  恩奇都開心的摸了摸加拉哈德跟間桐夏南的頭之後,感覺到孩子們緊繃的氣氛,他突然將手用力一甩。
  甩出去的手瞬間變成鎖鏈,往吉爾伽美什王的耳邊竄了過去。
  王將頭往旁一撇,鎖鏈的邊緣差那麼1公分就割破王的耳朵。
  『吉爾,你欺負小朋友對不對?』
  『本王只是在做本王該做的事情。』
  恩奇都美麗的面龐流露出了遲疑,『有必要恐嚇小朋友們嗎?很明顯你一定有恐嚇他們,說好不要傷及無辜呢?』
  『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是局外人。』
  王很厚臉皮的把所羅門的話拿來用。
  『就算不是局外人,面對沒有敵意的人也不該這樣,難怪你會被成為暴君,西杜麗會很困擾的。』
  『她又不在這。』聽到西杜麗的名字,王彆扭的撇過頭去。
  『但是我在。』天之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吉爾?』
  所有人沉默的看著這對友人無聲的吵架。
  英雄王很不屑的哼了聲。
  『隨便你。』
  天之鎖將鎖鏈收了起來,略帶歉意的向他人致意。
  『不好意思,吉爾的態度不是很好,但他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啊……對準眉心的鎖鏈真的是讓我受寵若驚。」
  英雄王惱怒的瞪了羅馬尼一眼,但恩奇都在,他不打算多言。
  接著,他們繼續討論可行的對策。

◆ ◆ ◆ ◆ ◆

  雖說討論對策,但老實說他們也沒有實際上討論出什麼來。
  因為英雄王打算與Rider直接面對面。
  『等你們在那邊磨磨蹭蹭想出方法,那個雜種就已經吞食掉這個土地的所有人了,根本就是在浪費本王的時間。』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所羅門與羅馬尼,『你們兩個應該很清楚事情會如何發展,只是本王不說,本王也知道你們不說的道理。』
  這是他們天生擁有看透未來的千里眼必須承擔的罪惡。
  不論看見的未來是什麼,都不能任意道出。
  未來變幻莫測,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會改變通往未來的道路。
  說出結果,不一定對所有人都好。
  而這就是所羅門王被後世魔術師謂之殘忍的地方。
  但沒有人知道,能洞悉「所有」的未來,是比說出未來還要更殘忍的事情。
  英雄王完全不管其他人的腳程是否趕得上,便直徑的往艾因茲貝倫位在山坡邊的城堡前去,恩奇都也從容的跟了上去。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我們半點對策也沒有就這樣衝入敵陣?」艾梅洛二世對於過於隨興的英雄王與天之鎖感到憂慮,雖然並不覺得他們的戰力不夠,但他們現在的狀況算是合作順利嗎?
  「艾梅洛二世請你不要忘記,你現在的身份是中立的仲裁者,為我們擔心對策問題有違中立的立場喔!」羅馬尼一臉正經的提醒對方。
  「FUCK!跟我說中立?都把我拉入這種渾水現在跟我講要中立?」
  「啊哈哈哈……那個……我……對不起。」羅馬尼瞬間像是失去動力似的垮下臉,「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我也想好好的計畫啊……但那好像是永遠也不可能的事,我們就且看且走吧!」
  他看了眼跟在後頭的孩子們,以及團結一致保護著他們的從者。
  「最少,要保護好他們。」
  「老師,羅曼先生,我可以保護他們的!」聽到他們的討論,費拉德發出抗議。
  「是是是………」羅馬尼很敷衍的打發費拉德,他將目光轉向亞瑟與李書文。
  「這幾個孩子就拜託你們了。」
  亞瑟向羅馬尼點頭致意,『不用擔心,保護弱者本來就是騎士該做的事情。』
  李書文也恭敬的點了點頭,『也祝閣下武運昌隆。』
  「那麼有什麼問題的話就隨時聯繫。」他點了點塞在耳裡的耳機。
  接著羅馬尼、所羅門、艾梅洛二世與大衛王在中途與孩子們兵分二路,從不同的方向往城堡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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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5-26 12:0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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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黃金的英雄王與太陽法老

  吉爾伽美什王不疾不徐,悠閒的漫步在林間,往艾因茲貝倫的城堡走去。
  略為荒蕪的林子與他記憶中的美索不達米亞完全不一樣,且也氣溫也沒有那麼的寒冷。
  『恩奇都,你說前幾天那幾個傢伙有遇上Rider是吧?』
  王隨口提起,說實在的他並不是很在意Rider的真名或戰力,就如以往只是閒聊似的提起。
  就像他們當年去討伐胡姆巴巴一樣。
  恩奇都歪頭想了一下,『是啊!看起來好像滿厲害的耶?能夠從太陽降下火球。』
  『喔?烏圖(Utu)之子嗎?』
  『不過在他的文化之中好像是叫「拉神之子」還有「神王」的樣子。』
  居然敢自稱為神王啊……
  王忽然想到,那一年與友人為了討伐胡姆巴巴,他們曾拜託母親請太陽神協助他們。
  因此,王心中一股不悅從深處湧了上來。
  『不用理其他人沒有關係嗎?』
  『沒那個必要,那群雜種知道他們應該要幹嘛!何必去顧慮他們。』
  一個低沉的獅吼從他們旁邊傳來,一隻長著翅膀的獅子非常不悅的凝視著英雄王。
  那是在他們離開之後不久,魔術王派遣而來的魔神。
  『怎麼?魔術王的小貓,這是事實不是嗎?說到底祢不過只是為了他們方便聯繫才跟在本王身後,祢以為本王需要你的力量?』
  獅子發出更響亮的低吼,呲牙咧嘴的瞪視英雄王。
  『哈!因為這個事實就生氣了?看來那傢伙引以為傲的魔神也不過只是個低下的動物,看來我太高估他……!』
  突然獅子飛躍而起,祂張開翅膀王英雄王……的背後撲了過去。
  一隻人面獅身獸就這樣被祂撞飛至另一頭。
  『吉爾你認真點,不然會遭到報應的,你看看……剛剛你都沒注意有敵襲,你等等可要謝謝祂喔!』
  『哼!要本王感謝祂?這東西跟上來的做用本來就是清掃雜魚的,不值得謝。』
  王不屑的朝樹林深處,也就是城堡的方向獰視,在他的身後立即開啟了他的巴比倫寶庫,直接往那個方向投射劍雨。
  突然天空落下了數顆火球,就像是打地鼠一樣將飛來的武器往地上砸,少數幾把武器甚至因為高溫而扭曲變形。
  『此乃為太陽神的灼熱之力,只要是武器,無論是人造或是神造,皆抵不過太陽之炎,金色的英雄啊!』
  太陽王──奧茲曼迪亞斯從另一端的林子之中走了出來,高傲的看向吉爾伽美什。
  『看汝的攻擊方式,汝為Archer是吧!給余報上名來。』
  傲慢的態度令英雄王不悅,但他早就從魔術王等人那邊獲取了這位英靈的底細,要怎麼應付對方他很清楚。
  『哼!不過只是個妄憚稱王的小鬼,有那個膽質問本王的名諱,還滿有兩下子的。』
  巴比倫寶庫的閘門再次開啟,一支又一支的武器緩緩露出鋒芒,然而與方才不同的是,這一次即將投射出去的武器與前一波相比,皆是神造兵器以及附有各種魔術詛咒的武器。
  『張開耳朵給本王聽清楚,你正面對的本王究竟是什麼人。』
  他紅寶石般的眼瞳露出了凶光。
  『本王乃為英雄王吉爾伽美什,你想自稱為王?可晚了本王1300年!』
  說完,蓄勢待發的劍雨再次疾射出去。
  眼見劍雨張狂的往自己飛馳而來,法老穩穩的站定原位,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在劍雨落下的同時,又是一道又一道閃亮的火球從天空砸了下來,阻斷了武器的攻擊。
  『還滿有兩下子的嘛!作為妄圖竊取本王寶物的傢伙倒是有那麼點實力。』
  『哈哈……說余竊取汝的寶物?聖杯這種東西難道是從你的寶庫之中拿出來的?若那麼容易就被竊取出來讓英傑相爭取之,那更表示汝不配擁有它。』
  法老的嘲弄惹得英雄王十分不悅,下一秒一道又一道的鎖鏈突如其來的來襲,令法老措手不及。
  『嗨你好!我們上次見過面了。』
  法老瞇起雙眼,不悅的瞪視著綑住他腳踝的鏈子,恩奇都從他的上方凌空而下。
  『不好意思,我們是有事想找你,但看來你沒有那個意願談呢!』
  法老謹慎的瞇起眼,上一次被這傢伙綑住時他還有印象,基於一些他不知曉的原因,他要擺脫這個從者的束縛並不容易。
  但不是不可能。
  法老將權杖往鎖鏈的縫隙插了下去,一個迴旋踢,扯斷鎖鏈的同時也往恩奇都的肚子狠踹一記。
  被攻擊的恩奇都飛了出去,他在空中翻了個身,就像是一隻貓似的,扭轉降落的方向與力道,穩健的落下並在地上留下長長的拖痕。
  『嗯?滿厲害的嘛!硬扯居然能夠掙脫,看來是我沒綁緊囉?』
  上一個掙脫他的鎖鏈的人是誰呢?恩奇都已經不記得了,但他知道眼前的太陽王是神之子,而擁有神靈血統的人有那個能耐掙脫天之鎖……
  『看來我該認真一點了,啊……羊的國王拜託我們問的事情也要問,但在此之前……』天之鎖的右手散發出刺眼的光芒,『我聽說這裡有個俚語是叫「不打不相識」來著?那麼我們先來打一架吧!』
  說完,他便如同子彈一般往法老的方向衝了過去,法老舉起權杖擋下了神造兵器的來襲。
  他一抬頭用眼神朝天空示意,從空中又降落了一排火球與光柱,擊落英雄王砸來的武器。
  英雄王瞇眼凝視天空,隨著火球與光束一一砸下的同時,他也投射武器予以還擊,一來一往之後,他露出了笑容。
  就是這個!
  『哼!太陽的,本王告訴你一件事給我好好的聽著!』
  英雄王舉起手,王之財寶的閘門順著他的手臂向上延伸垂直開啟。
  『你的城塞火炮隱匿得不錯,讓它飛在空中確實是很方便,但這也是你最大的疏失!』
  英雄王將手向前一揮,其中一支寶庫中的兵武朝天空的彼端射了過去,過了不久……
  巴比倫寶庫萬劍齊發,集中朝天空的某一個角落,宛如大型機槍般的擊殺過去。
  在天空一隅,某個東西快速的移動著,它被王的武器視作箭靶,正以快要超越音速的速度疾馳。
  那才是法老奧茲曼迪亞斯自天所降的火球與光束的真正來源面目。
  它並非從太陽之中落下,之所以會因為從太陽落下,那是因為它所在的位置「夠高」。
  那個東西,正是法老機動性最高的寶具其一──闇夜太陽船(Mesektet)。
  不久,在天邊閃耀出了另一個閃亮的光芒,如同曇花一現般的消逝。

◆ ◆ ◆ ◆ ◆

  天邊傳來轟隆巨響,法老非常不悅的板起臉。失去制空權雖然非常麻煩,但他也不是只有這個寶具。
  『這樣你就不能從空中狙擊我們了,可以好好的聽我們說話嗎?』恩奇都拍了拍方才弄髒的下擺,慢條斯理的問。
  法老高傲的哼了聲。
  『余可有聽你們說廢話的理由?』
  『本王說有就有!囉嗦什麼!沒有因你擅自攻擊本王而予以降罪已是本王最大的寬恕。』英雄王傲慢的說,『聽說上次那個魔術王留下了很有趣的傳言,才過幾天你就和你的契約者狼狽為奸了?』
  這句話完全激怒了法老,他怒目瞪視著英雄王。
  『余與契約者狼狽為奸?黃金的,汝最好管管那口無遮攔的嘴,膽敢出言不遜污衊余的太陽的威光!』
  『那麼你在明知契約者有卑劣企圖之時,為何要活捉應當視為子民的人民,別告訴本王你是在替你的契約者準備活祭?』
  太陽法老的面部一瞬間扭曲了起來。
  『哼!莫非本王說中了?』
  看著盛怒的法老,英雄王的欣喜表露無遺。
  法老沒說什麼,不久便掩面發出了狂笑。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愚蠢笑話,刺耳的笑聲連綿不絕。
  『余準備活祭?這種天大的笑話汝也說得出來……』法老的表情頓時染上了冷漠與嚴肅,『余要如何保護余的子民,不是汝等血統不純之人能夠理解的。斷言一個王以殘害子民換得自保,表示汝無識人的眼光。』
  他的眼神冰冷的凝視著英雄王。
  『汝,不配稱為王。』
  法老的一席話,為這場戰鬥落下了註解,他一揮手,召喚了一隻又一隻的人面獅身獸。
  「吾輩就在等你說出如此告誡。」
  一個低沉的嗓音凌空而來,震懾了所有人的耳膜。
  一隻獅子自天而降,那是方才跟在英雄王與天之鎖身邊,由所羅門派遣至此的魔神。
  祂輕巧的降落在人面獅身群的中央,在煙霧繚繞之際,一個豹面人身的影子立於獅群之中。
  『喔?沒有想到原本是長這樣子的啊?』恩奇都不禁感到有趣。
  英雄王不悅的瞇起眼,對於決鬥被打斷感到有些惱火。
  法老細看獅群中的人影,雖然被打擾感到惱怒,但同時也感到些許訝異。
  『喔?芭絲特女神?若余的雙眼沒有被凡俗所矇蔽,余是否看見了芭絲特女神的化身,或與女神相似的存在自天降臨。』
  豹面人身的存在凝視法老幾秒,祂高傲的微微抬起面容。
  「非也,吾輩乃所羅門王的第5魔神──瑪巴斯(Marbas)。」
  名為瑪巴斯的魔神閃耀著血紅的眼瞳,如同盯上獵物的獅子一般凝視著法老。
  「回答吾輩,活捉普通民眾並將其窩藏乃為了予以保護,所言為真?」
  祂朝地板用力一踏,黑色的煙霧自地底竄出,將人面獅身群整個淹沒起來。
  人面獅身發出恐懼的嗚咽,頓時失去了大半的力氣。
  「太陽的法老呦!在吾輩面前,萬萬不得妄想道出隱瞞之言,妄論善意的謊言亦如是,在我等統帥36師軍之地獄統領御前,一切謊言與隱瞞皆為無用。」
  眼前的存在並非神靈,但是足以與神靈匹敵。
  這就是友人成王的後繼者所擁有的力量嗎?太陽法老心想。
  不,與其說力量,不如說那是身為「王」的威嚴的結果具現。
  能夠讓如此強大的魔物、媲美強大的神祇的存在,甘願服從其猊下。
  所謂的強大,除了自身的力量無人能及以外,強者因其威嚴而非強大的力量願意委身服從,更是所有王者難以攀觸的境界。
  英雄王與法老屬於前者,而魔術王大概實屬後者。
  不,魔術王除了威嚴以外,必定擁有某種有別於他們的特殊強大,令地獄神靈願服其猊下。
  他僅派遣一名魔神前來,必定是看穿了什麼事態,並為此擁有極高的自信。
  他不是為了求和而來,而是為了求勝,萬萬不可小看。
  法老的面容染上了嚴肅,他居高臨下的凝視著所羅門的魔神。
  『所言甚是,余以余的做法庇護應該庇護的子民,汝又有何高見?魔術王的使者呦!』
  名為瑪巴斯的魔神露出了一抹冷笑。
  「你的目的是庇護此地之民,你明知此舉與你的契約者之目的相背。」
  『那又如何,這不干汝等的事。』
  總覺得似乎有那裏不對勁,恩奇都插話打斷兩者的對談。
  『不,你錯了,太陽法老,若你的目的是不讓此地的人民受到生命威脅,那你與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他漸變成金色的眼瞳瑞麗的瞪向法老,『既然如此,我們就沒有非得要與你對立的理由。』
  「吾王已看穿大聖杯的真相,為了完成你契約者500年來的悲願,她需要更多的魔力盈滿大聖杯,消滅其餘六騎從者並不夠,她勢必會利用令咒,命令你自殺投身於聖杯,成為其魔力的基石。」
  『一派胡言!這種卑劣的行徑怎麼可能膽敢矇騙余。』
  「那東西並非人類,你何以堅信她擁有人類的尊嚴?」
  法老不悅的瞇眼凝視著魔神。
  『余回應聖杯的召喚,為了是再次將太陽帝國的光輝再次閃耀於世,若非如此余的契約者無法將余召喚至此,縱使汝為余友後繼之人的使徒,也萬不可對余與余之契約者不敬!』
  法老的這番話令英雄王皺起眉頭,同時天之鎖也聽出了些蹊俏。
  『……吉爾,羊的國王的魔神都講得這麼明白了,為什麼那傢伙這麼執迷不悟?他應該不是這種不通達事理的人才對。』
  英雄王沒有說什麼,他從寶庫中拿出一個權杖,直接朝太陽法老的方向砸了過去。
  法老拿起權杖輕鬆的將它擊落,在權杖相互接觸的同時,一道刺眼的紅光炸了開來。
  突然感到一陣尖銳耳鳴傳來,太陽法老頭疼的捂著前額。
  『……哼!居然落得這樣的下場嗎?』英雄王露出嘲諷的笑容,他朝瑪巴斯斜睨一眼,『魔術王的小貓。』
  被如此稱呼,魔神鄙視的回望過去。
  「笑什麼?除了吾王以外,所有被召喚的英靈是都不過只是人類低劣的魔術所映射出來的東西罷了,你自以為比吾輩高等嗎?」
  『要不是祢是那傢伙的東西,祢早就被本王碎屍萬斷。』
  「哼!死的會是誰還不見得。」
  看著友人與魔神隔空的肅殺之氣,不曉得他們究竟說的內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恩奇都決定出聲打圓場。
  『吉爾,你說落得這樣的下場是怎麼回事?』
  王沒有多做評語,用下巴點向仍然捂著頭的太陽法老。
  『你不是問「都講得這麼明白了,為什麼這傢伙還這麼執迷不悟?」,不是嗎?』
  接著,他們看到太陽法老的身軀,隱隱的被一道血紅色的鎖鏈纏繞。
  『看著便是,那傢伙此刻的姿態,正是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令咒束縛的醜態。』
  縱使他們是再怎麼強大的英靈,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與權能。
  他們終究是靠著大聖杯的術式之中,劣化的第三魔法,以及召喚者的令咒所拘束的使魔。
  雖然覺得十分可恥,但英雄王無法否認魔神的話。
  眾職階的英靈之中,大概只有Caster職階的從者才有那個可能抵抗召喚者與其的契約,更不用說能夠不用寶具便完全視令咒與契約為無物的Caster少之又少。
  除了所羅門以外,大概沒有任何人了。
  雖然抗性會有程度不等的差異,然而縱使是神之子,只要是在聖杯戰爭的系統下召喚出來的英靈,必定是受制於其召喚者之下。
  畢竟,召喚出他們的契機,乃為慾望。
  他們皆是基於貪婪的慾望而降臨於此的。
  英雄王被遠坂召喚出來時,若非他惡言落下了咒詛,否則極有可能也被令咒綁手綁腳。
  至於恩奇都……嚴格說來他不是人類,甚至是生物也不算,加上他的契約者大概也沒那個時間與理智就胡亂耗掉兩條令咒之後,便被他與英雄王轟成半死不活的殘廢。
  否則,他們大概也早就會步上太陽法老的後塵。
  『這樣想起來,間桐家的那個老頭子真的滿厲害的,連令咒也不需要,就能夠控制他們家族所召喚的英靈。』恩奇都莫名感慨的這麼說。
  『哼!下賤的人當然只配使用下賤的方法。』他不滿的面對所羅門的魔神。
  『小貓,勸你最好向你的飼主搖尾乞憐,下跪詢問接下來該怎麼做,本王可是不會猶豫把那個太陽的打成蜂窩。』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21-9-5 17:3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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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5-30 11: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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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日蝕

  『也請你務必注意那太陽無法看見的隱蔽之處,暗藏損及法老威望的卑劣行動。』

  日前與所羅門別過之後,太陽的法老便將這句話視作重要的建言。
  他相信以友人的為人,他的後繼者應不會口出戲言才是。
  況且,對方妄憚自稱為王,還能成為英靈,必然是執政有方的有德之人。
  那麼……一定有什麼事情正在他的眼皮底下,隱瞞著他正無恥的運行著。

  『太陽無法看見的隱蔽之處……』

  他派遣了幾匹人面獅身,倚著所羅門的線索,隱藏身形馬上在這個土地的陰暗處進行搜索,卻發現到了某些不尋常。
  這個土地純淨的靈脈流動,與剛到此地時相比,似乎變得污濁……
  或者說,有某個扭曲的東西似乎在蠢動著。
  自他們來到日本冬木,他的契約者每日都會前往後山,雖然她沒有明說,但法老知道那八成是大聖杯本體真正的所在地。
  那陰暗的地方卻是他太陽的視野無法觸及的領域。
  那傢伙是在暗示這裡有問題,亦或是試圖挑撥自己與契約者之間的關係?
  不論是哪種,這都有值得去確認的必要。
  於是他也派遣人面獅身去跟蹤她。
  然而太陽法老卻看見,他的契約者站在大聖杯面前,不只是調和彼此的魔力頻率,還修改了大聖杯的魔術公式。
  接著,他看見她的契約者用使魔將一個垂死的老人,往大聖杯拋去。大聖杯伸出了觸手,狼吞虎嚥的將老者的軀體吞食殆盡。
  她向大聖杯獻上了活祭。
  『汝欺騙了余。』
  當晚他的契約者回到城堡後,太陽法老憤怒的質問。
  『汝告訴余聖杯的魔力是源自與天地,是神靈予以的贈禮,既然如此汝為何要向聖杯獻上生靈的血肉。』
  艾因茲貝倫沒有回話,惹得太陽法老的怒火如同野火燎原般燃起。
  『余是看在那天地自然,神聖的龐大力量,才勉為其難容忍汝竊取愛妃所愛的飾品召喚余。』
  他舉起權杖,在法老的背後隱隱的凝聚起了刺眼的電光。
  『汝好大的膽子居然膽敢欺瞞余,余絕不接受這種犧牲子民的污穢力量實現余的願望。』太陽法老憤恨的瞇起眼,『死吧!因犯了欺瞞法老的滔天大罪,去死吧!』
  然而,面對法老的諭令,艾因茲貝倫非但沒有膽怯。
  反而她那美麗的薄唇露出了抹冷漠的微笑。
  「就知道你遲早會發現這件事情呢!」
  她高舉右手,紅寶石般閃耀的令咒發出震懾的光芒。
  在那一瞬間,法老發現他的軀體完全無法動彈。
  「縱使你號稱是神之子,是銘記於英靈座上的強大英靈,你也不過是被召喚出來的使魔,再怎麼強大也無法違逆召喚出你的御主。」
  她輕巧的呵呵笑了起來。
  「我以一條令咒命令你。」
  她手上的令咒閃耀出刺眼的光芒,化作一條血紅的鎖鏈往太陽法老竄去,並在法老的頭蓋上,凝成一頂荊棘冠,狠狠的戳入法老的太陽穴。
  「認同我為大聖杯積累魔力的補正式,因此而協助我捕捉獻給聖杯的活祭吧!」
  在那一刻之後,這閃耀天際的太陽,恍如天狗食日,蒙上了一層陰影。

◆ ◆ ◆ ◆ ◆

  羅馬尼按了按谷○眼鏡旁邊的按鍵,日前在建構完連結耳機與平板的系統後,他嘗試將同樣的一套系統覆蓋至這個科技眼鏡上。
  但畢竟科技眼鏡的軟體程式比較複雜一點,僅一晚的趕工呈現的效果似乎不是很好。
  「Caster,你知道Rider被令咒約束這件事?」
  羅馬尼透過科技眼睛的AR模式,大致了解英雄王那邊的狀況,他轉過頭質問所羅門。
  『知道。』
  他言簡意賅的回答。
  「為什麼你不事先告訴我們。」
  『因為沒有說的必要。』
  「是『沒有說的必要』,還是『有不能說的必要』?」艾梅洛二世略為不耐的問,這幾天他觀察所羅門與羅馬尼之間的對話,大概抓到所羅門有些情報知情不報,甚至問了也不願意說的緣由是什麼了。
  其實原因並不複雜,統整起來也就只有兩種:說了對未來的事情發展也無濟於事,不然就是不說才能夠保證看到的未來才能實現。
  『對我們而言是沒有說的必要,對於英雄王而言是有不能說的必要。』
  『你能夠確定最終那個法老不會跟我們做對吧?』大衛王有些責難的問,即使對方是自己的兒子,他也不是很受得了這種知情不報的做法。
  『結論來講,確實是如此。』
  「但中間過程就難說了是吧?」
  所羅門露出委婉的笑容,算是側面回答了羅馬尼的問題。
  他們人現在的所在位置,是艾因茲貝倫城堡後方,被魔術隱藏起來的石窟附近,這裡似乎是艾因茲貝倫他們前往地底下大聖杯的通道。
  立香與亞瑟他們為了追蹤失蹤人口的氣息,已經整群人往裡頭前進了,雖然不是個很深思熟慮的行動,但是他們人多,加上他們這組有被綁架的人(瑪修)的血緣關係者(加拉哈德),讓他們去尋找並營救人質應該會比較順利。
  如果人質都還活著的話。
  而他們的任務,則是緊追著艾因茲貝倫,只要處理掉御主,他們還可以額外強制轉移她與Rider的契約。
  於是,他們便直接深入城堡內部前進。
  「Caster,請你叫瑪巴斯轉告關於Rider被令咒束縛的一些細節。」羅馬尼繼續嘗試按了按眼鏡的按鈕,觀察英雄王那一端的情勢,「雖然Rider被令咒控制,但令咒無法全權控制他,我想這麼說,他們就知道了。」
  所羅門點了點頭,便開始他與魔神之間遠距的無聲傳話。
  「為什麼你確定Rider沒有完全被控制?」艾梅洛二世不像羅馬尼那樣有用科技眼睛觀察另一邊的戰況。
  羅馬尼壓著耳機,將它調整至比較舒適的角度。
  「因為Rider口中的發言,與其說他聽從艾因茲貝倫的命令替她捉活祭,不如說他似乎只是配合著被改寫的聖杯活抓人,卻不知道自家御主的真實意圖。」
  「也就是說,令咒的命令沒有完整的拘束住他。」艾梅洛二世下了這個結論。
  羅馬尼點頭。
  「只是這究竟是Rider的對魔力抗性高,還是艾因茲貝倫下達的命令太複雜無法完整的拘束就不得而知了。」
  接下來……希望英雄王那邊接到這個資訊之後,能有損失最小的發展。

  在英雄王的戰線這邊,收到所羅門指示的瑪巴斯感到極為不悅,但祂還是老實的轉告了英雄王與天之鎖。
  「吾王要吾輩轉告你們,那個愚昧的法老,並未受到令咒的全權控制,剩下隨便汝等要怎麼做,吾輩不打算干涉。」
  魔神露出鄙夷的表情後化作一團黑煙消失在癱軟的人面獅身群之中。
  『哼……若告訴本王太陽的徹徹底底成為那個賤貨的傀儡,本王還不將他從這場戰爭中褫奪競奪聖杯的權利。』英雄王冷笑了一聲,『既然如此……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非常簡單。』
  英雄王伸出手,一把閃亮的巨斧在點點金光之中浮現。
  『恩奇都,跟本王把那個笨蛋太陽打到他清醒為止吧!』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21-6-19 12:0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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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6-5 13: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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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墓室探險

  與羅馬尼分散過後,立香等人便往山區深處前行。
  利用費拉德臨時建構的搜索魔術,他判斷被人面獅身抓走的人,應該被聚集在某個地方關了起來。
  原本一開始他們以為人是藏在城堡裡,但他們的腳步卻往山裡走去。
  「費拉德,我們沒有走錯嗎?」立香懷疑的這麼問。
  「沒有走錯,不用擔心。」
  費拉德手上拿著前晚在院子裡撿起的那只摔破的手機,在上頭比劃了幾個符咒。
  加拉哈德看著對方手上的手機,馬上就認出了那是昨晚他拿在手上的那支。
  「那個是我掉的……你在做什麼?」
  費拉德晃了晃破損的手機,「小加,這隻手機是你妹妹的手機對不對?」
  加拉哈德有些小小不滿的點頭,為什麼這個才認識不到一天的人,居然有那個臉皮跟學姊一樣叫自己小加?
  「既然這樣,那麼只要弄個簡單的追蹤魔術,也許可以很簡單的就能找到人了。」
  是這樣的嗎?對於費拉德的說法,加拉哈德保持懷疑態度。
  畢竟他跟費拉德不熟,而且魔術對他而言也是完全陌生的東西。
  然而,他好像也只能依靠這個來尋找瑪修。
  他們跟在費拉德的背後,不知不覺的走著走著,他們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山壁之前。
  費拉德彈了個響指,「好!從這裏再過去就是了。」
  立香看了眼巨大的山壁。
  「可是這是山壁耶?根本就沒路啊?」
  「有啦有路啦!你們的眼睛都被隱匿的魔術騙了,你看!」
  說完費拉德便把手往山壁上伸過去,在那一瞬間,他的手整個就沒入山壁之中。
  由於畫面實在是太過衝突,加拉哈德謹慎的從旁邊檢了根樹枝,往費拉德沒入的手臂旁的山壁上戳了過去。
  是硬的。
  「欸!你騙人也該有個限度。」感到被騙的加拉哈德感到有些惱火,他生氣的瞪向費拉德。
  「欸……我沒有騙人啦!這個用工具或死物觸碰是穿不過去的。」
  他一把抓住加拉哈德的手腕。
  「來來來,你親自試試看就知道了!」
  也不給對方掙扎的時間反應,費拉德便將人用力一扯,他們兩人便陷入整個山壁消失了。
  立香與夏南面面相覷,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突然,宛如都市傳說中會將人抓走的怪物一般,一隻手從山壁中竄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
  他們兩個嚇得埃在一起一齊往後退,後背就這樣撞上李書文的胸懷。
  而費拉德的笑聲從石壁中傳來。
  「是我啦是我啦!立香妹妹還有夏南小弟你們也太誇張了。」費拉德的上半身從石壁中探了出來,「這裡被設計成沒有那麼容易就讓人闖入,不用擔心啦!」
  在半信半疑的情況下,他們倆謹慎的往山壁走去。
  立香閉上眼,原本因為會直接撞上山壁,然而奇怪的是,什麼是也沒有發生。
  她張開眼睛,看到的是非常壯闊的山窟。
  加拉哈德在旁邊傻愣的看著整個山壁,一副也是難以想像的表情。
  她看了看身後的山壁,她一瞬間想到前一陣子上映的某好萊塢電影,這算是魔術製造出來的立體投影嗎?
  對於幾乎是對任何事情都保持好奇與遊戲態度的費拉德,李書文感到非常的不滿,這個沒有禮貌的小子,令他想到以前曾教導過的頑劣子弟。
  卻因為天份高超,沒辦法拿他怎麼樣。
  亞瑟感嘆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這孩子確實很麻煩又鬼靈精怪,但他並不壞,習慣就好,況且……Berserker不在,不然絕對會比現在還要頭大。』
  看亞瑟無奈的表情,能夠讓清廉高潔的騎士露出這種表情,只能說那小子大概不是不同的麻煩。
  他們往山洞深處走去,費拉德全神貫注的四處搜索著可能是突破口的角落,雖然對其餘的人而言,全部都只是陰暗的山洞而已。
  立香舉起手機的手電筒照亮路面,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祥預感從心裡湧了上來。
  「吶!費拉德。」
  「什麼事?立香妹妹。」
  「Rider他是法老對吧?」
  「沒有錯,而且可以說是全世界最知名的法老之一呦!就是世界百科全書都會介紹的那種。」
  奧茲曼迪亞斯這個名字也許知道的人不多,但他另外一個名字──拉美西斯二世──可以說是世界知名。
  「既然法老變成了英靈,那他會不會有跟金字塔跟木乃伊啊之類的武器之類的……」
  她突然想到好萊塢的《神鬼○奇》系列電影。
  費拉德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啊,這我倒沒有想到……不過感覺好像有可能。」
  突然,手中摔壞的手機上加註的魔術有了反應。
  「有反應了!應該在附近!」
  他們便馬上兩兩一組的在周邊石壁四處探索,但卻沒有什麼發現。
  突然,加拉哈德在附近的石壁上看到了奇怪的東西。
  「費拉德、夏南、學姊……上面好像有刻著什麼東西……」
  大家都湊了過去,在約3公尺高的地方,好像刻著什麼,然而瞇眼望了老半天,卻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Saber,你有看到是什麼嗎?」
  『沒有,太暗了看不太到。』
  『老夫老了,請不要太要求老人家的視力。』
  「立香妹妹,你手機的手電筒照得上去嗎?」
  立香將手機高舉,很勉強的照到了一部分。
  那個圖案是一隻眼睛。
  「等等……這個東西我有印象……」
  看起來如鳳眼般的細緻線條,以及簡單卻深邃的眉線,她在學校上世界歷史時,有在課本的照片插圖上看過。
  「那個是法老……不對是那個……那個……荷魯斯的眼睛?」
  突然,那只刻在石壁上的獨眼散發出金光,他們所在的空間瞬間被照亮。
  接著,他們感覺到腳下的地板瞬間消失,自不知名的空間中向下墜落。

◆ ◆ ◆ ◆ ◆

  「啊啊啊啊啊啊!!!」
  大家的尖叫聲此起彼落的迴盪著,看似永無止境的墜落不知道要將他們丟去何處。
  「Saber!降落拜託了!」
  在驚慌之餘立香下達了這樣的命令,雖然她也不知道接下來有沒有地面。
  亞瑟一把抓住立香,另一手抓住加拉哈德,兩支手臂一左一右的扛起兩人。
  『兩位,請抓好我。』
  在一旁同樣持續墜落的費拉德伸出雙手,似乎朝腳下施展了什麼魔術,具體而言立香不知道是什麼,但她看得出來對方有持續在減速。
  李書文一把抓住夏南,將他護在懷裡,而夏南也伸出手努力的嘗試施展一些魔術。
  大量的蝴蝶從所有人的腳下憑空竄起,不知是在替他們減速還是嘗試托住他們,至少也是讓所有人下墜的速度減緩了下來。
  碰!的一聲,雖然跌得亂七八糟,但眾人可說是毫髮無傷的降落了。
  「這裡到底是哪裡啊?」
  立香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腰之後四處張望,她想要拿起手機的照明,卻發現她的螢幕也摔壞了。
  「啊啊啊啊……我的手機……」裡面有很多照片跟資料在裡面啊!
  立香很崩潰的抱頭大叫,但壞了就壞了,她也並不能怎麼樣,只好哀怨的用手帕把手機包起來,放入腰包內收好。
  「不過這裡超級暗的……該怎麼辦?」加拉哈德從腰包中東翻西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沒啥用又很小支的手電筒,「費拉德,你有沒有什麼可以照明用的魔術啊?」
  「有是有……可是現在如果用照明魔術也許不是一個很恰當的選擇。」費拉德也從口袋中撈出了一個小小的手電筒,「萬一這附近有會偵測有魔力光源的防禦機制的話,倒楣的會是我們。」
  「可是剛剛你跟夏南不是都用魔術幫大家減速了,要感應外在魔力的入侵不是也早就被感應到了?」立香感到奇怪的問。
  費拉德困擾的盤起手。
  確實,如果真的有什麼對魔力的防禦機制的話,應該早在剛才他們掉下來時就啟動了。
  亞瑟往上方遙望,他們墜落下來的入口已成為一個硬幣的大小。
  『看來沒有辦法沿著岩壁往上爬回去,只能前進另尋出路了。』
  不過,現在沒有光源確實是個問題。
  「不能使用魔力製造光源,手電筒的光又不夠……小加你有沒有打火機?」
  「有是有……但打火機的光源應該也不夠吧?而且這裡是密閉空間,如果空氣燒光了就完蛋了。」
  他們靠手電筒微弱的光線四處張望,在眼睛也比較適應黑暗之後,他們終於看清楚自己是在什麼東西面前。
  「不會吧……」加拉哈德傻眼的皺起眉頭。
  「這太誇張了……」立香嘴巴上這麼說,但她覺得要是再出現什麼大概也見怪不怪了。
  「騙人的吧?這裡最好是有這個空間……」夏南在意的點似乎與另外兩人不太一樣。
  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在此時此地此空間都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那是一個既宏偉又巨大的金字塔。
  他們所有人沉默了快半分鐘……
  「這個應該是我想的『那個』吧?」
  「學姊我想應該就是你想的『那個』……」
  「我也同意,不是『那個』我想也沒有其他的可能……」
  這個是Rider的金字塔沒有錯吧!?
  過於突兀的事實讓他們反而覺得詭異。
  「費拉德,反應是從那裡頭傳出來的嗎?」立香懷疑的問。
  費拉德走上前去仔細的檢查了一會兒。
  「沒錯,大概Rider派遣他的人面獅身獸所活捉的人都藏到這裡來了。」
  一來夠隱密,二來離大聖杯也近……
  應該啦……他們只知道大聖杯應該是在附近,但具體在哪不曉得。
  『有謠傳說法老的陵寢設有許多的暗器機關,請各位小心。』亞瑟小心翼翼地這麼說。
  他跟李書文在隊伍前後擺好架勢,將小孩子們包夾在中間護起來。
  也在那一刻,金字塔的石壁緩緩的開始移動,露出了一個入口。
  他們所有人面面相覷,明擺著是陷阱的入口散發著詭異的氣氛向他們招手。
  然而,他們也別無選擇,只能前行。

◆ ◆ ◆ ◆ ◆

  在走過陰暗的石廊之後,一道閃耀的光芒刺向他們的眼瞳。
  當他們的眼睛終於熟悉刺眼的光線時,發現與外表完全不同,金字塔裡頭燈火通明。
  說燈火通明好像不太準確,因為裡頭並非是以火焰照亮,而是本來就如同豔陽高照般明亮。
  「這是不是有什麼機關啊?就是那種鏡子反射陽光照亮室內的那種……」加拉哈德四處張望,對於室內的明亮感到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小加你是說《神鬼○奇》第一集的那個劇情對不對?」立香皺起眉頭也想到了一樣的事情。
  其實一瞬間她想到的也是這個,不過想到他們掉下去的高度,加上他們人是在山洞裡,怎麼想也不可能會有光,更不用說什麼鏡子反射的裝置。
  費拉德四處張望了一下,態度警戒了起來。
  「不,這個空間裡有瀰漫著些魔力,與其說有機關,不如說這個空間本身無時無刻就像是被太陽照耀那樣的明亮。」
  這,是太陽法老──奧茲曼迪亞斯的寶具。
  光輝大複合神殿(Ramesseum Tentyris)。

  亞瑟微微皺眉。
  『這裡的魔力有意識的在抑制我們的力量。』
  李書文同意的點頭。
  『老夫的影響也許比較小,但騎士閣下影響就大了。』他看了看亞瑟全身上下的鎧甲,以及對方的不可視之劍,『魔力是你生命的一部分,老夫沒有說錯吧?』
  『雖然這麼說並不準確,但要這麼解釋也不是不可以。』他緊握手中的聖劍,『但即使受制,我也會保護各位的,請不用擔心。』
  他們向整個空間四處張望,黃色與青藍的色調豪華的彰顯著法老的威光。密密麻麻的聖書體撰寫著不知道什麼樣的銘文。
  一想到瑪修可能在這裡的某個角落,加拉哈德就感到十分的焦躁。
  「費拉德,在這裡你還能夠繼續追蹤嗎?」
  不過費拉德卻面露難色。
  「嗯……先讓我試試看這裡有沒有防衛機制……」
  他從口袋中摸出一個機械鳥,用力的往走廊的另一端丟過去。
  「快!躲起來!」
  他們這群人兵分兩路,躲在走廊兩邊的胡狼神像下方,緊張的往機械鳥飛走的方向偷窺。
  過了約3分鐘,什麼事也沒發生。
  眼看使魔似乎沒什麼動靜,費拉德鬆了口氣。
  「嗯……看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我們走……」
  然而下一秒,他們聽到在他們的後方,傳來了石門滑動的聲音。
  立香捂起嘴巴無聲的尖叫,加拉哈德一臉驚恐的回過頭。
  一整排身纏著亞麻布的木乃伊……或者說骷髏,如同喪屍一般搖搖晃晃的拿著武器開始巡視。
  不過,它們似乎來沒有注意到立香等人。
  他們不著聲色的繞到神像的另一端,安靜的觀察那些骷髏士兵。
  夏南很不滿的用氣音埋怨對方,「費拉德,它們該不會是因為你把使魔丟出去,驚動到了什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它們應該也是從反方向衝過來才對啊!」
  雖然他們用氣音在說話,但天曉得會不會被聽到,在另一邊的立香跟加拉哈德手忙腳亂的用肢體語言要求他們閉嘴。
  匡!的一聲,費拉德在用肢體語言回覆給立香他們時,手不小心撞上了旁邊的火炬鐵架。
  下一妙,所有的的骷髏士兵轉過頭來。

  費拉德你這個白痴!!!

  一瞬間所有人的心中蹦出如此的哀嚎。
  亞瑟皺起眉頭,他緊握聖劍,準備好若骷髏兵衝過來時,便直接用風壓將他們震碎。
  匡!在骷髏士兵的方向更遙遠的地方傳來了另一個巨大的聲響。
  骷髏兵又轉過頭去,接著它們便往遙遠的聲響方向行軍而去。
  待它們走遠之後,立香跟加拉哈德走到費拉德他們這邊,生氣的用拳頭毆打對方的後背。
  「費拉德你這個白痴!大笨蛋!都因為你差點就被它們發現了啦!」
  「對不起……立香妹妹對不起啦!是我錯了啦……」
  對於總是遭受艾梅洛二世的強化熊掌攻擊,立香與加拉哈德的拳頭對他而言完全不痛不癢。
  過了一會兒,費拉德方才丟出去的機械鳥搖搖晃晃的飛了回來後,在他的手心跳啊跳,往骷髏兵離去的相反方向望去。
  「看來是在那個方向呢……」
  亞瑟拍了拍費拉德的肩膀。
  『接下來,請各位放輕腳步,免得那些骷髏兵又跑回來喔?』
  亞瑟燦爛的笑容讓費拉德感到有點發毛。
  為了不想被這位騎士大人找碴,他覺得真的得認真些,不要再玩鬧了。
  如果因為他的隨性不小心惹出了什麼事端的話,他相信眼前這位王子殿下會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立香不曉得他們究竟是運氣極糟還是極好。
  費拉德指引著方向的同時,他們不斷的遇上骷髏兵與各種大大小小的人面獅身獸,但是他們都非常巧妙的繞過他們的眼線,安全的避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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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6-12 12:3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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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營救 II

  立香不曉得他們究竟是運氣極糟還是極好。
  費拉德指引著方向的同時,他們不斷的遇上骷髏兵與各種大大小小的人面獅身獸,但是他們都非常巧妙的繞過他們的眼線,安全的避開了。
  「費拉德,你難道不能指出一個不會遇上怪物的路線嗎?」
  費拉德皺了皺眉,在自己帶來的小筆記本畫了些什麼。
  「我也想啊……可是到處都是這種怪物我有什麼辦法。」
  現在他們正躲在一個似乎是武器庫的房間,因為怪物越來越多,他們只好暫時到比較隱蔽的地方討論對策。
  「不過這裡怪物的密度這麼多,看來我們離囚禁人質的房間不遠了。」夏南簡單的說出了他的判斷。
  費拉德點了點頭,「夏南小弟說得沒錯,也就是說接下來要完美躲避他們的視線會越來越難。」
  儘管不願意,但接下來衝突與戰鬥大概不像前面那樣可以僥倖避開了。
  加拉哈德張望了一下,從旁邊的兵器堆中抽出一把刀,墊了墊重量以及刀柄的手感。
  「這個我借走一下。」
  感受到其他人投射過來的視線,加拉哈德有一點小小的不滿。
  「費拉德你會魔術,學姊有王的保護,夏南也有厲害的老爺子保護,我也要自保啊!你們不能一個英靈同時保護兩個人吧?」
  對此亞瑟想要反駁,以他的能力要同時保護兩個人並不是問題,但以少年的自尊而言可能無法接受自己的無能。
  他不是使役從者的御主,不是魔術師,只是普通的孩子。
  應該要好好保護的妹妹在自己的眼前被抓走,他應該要盡他所有能做的一切親手挽回錯過的機會,彌補鑄下的過錯。
  費拉德有隱約的察覺到加拉哈德的心思,他走到對方身旁,一把拿走古刀。
  「先給我一下。」
  他在刀刃上畫了幾個符號,金色的符文在上頭閃耀著。
  「我幫你把整把刀的結構強化起來,會比較耐用一點。」
  加拉哈德接過被強化過的長刀,凝視著手中的武器良久。
  亞瑟發現這孩子握刀的手在微微的顫抖,感到有些心疼。
  雖然這孩子與他記憶中的那一位並非同個人,但他還是不自覺的將孩子與那人重疊起來。
  在平和的現代,不像當年紛亂的不列顛,他不需要為了家國付出自己的性命站上前線對抗,他也不是戰士。
  他本來可以無憂無慮的過著安穩的一般生活,與同儕嬉笑打鬧,與家人和樂的過著平凡的日常。
  若在命運的巧合之下,他的父親也像是「那一位」的話,想必也會如同他所認識的那一位一樣,成天吵吵鬧鬧的吧?
  但無論如何,絕對都不應該是讓這孩子拿起武器,為自己無端捲入的荒謬戰爭而奮戰。
  亞瑟走上前去拍了拍加拉哈德的肩膀。
  『害怕嗎?』
  加拉哈德趕緊搖搖頭。
  「不……不怕!雖……雖然擊劍運動沒有真正的傷過人,但……但只要有那個條件的……的話是可以的……」
  然而,他微微顫抖的手以及結巴的話語背叛了他。
  亞瑟露出了抹微笑,揉了揉對方的髮絲。
  『怕的話說出來也沒關係,面對未知,面對生死交關的時刻,說不怕絕對是騙人的。』
  加拉哈德狐疑的看向亞瑟。
  「上過那麼多戰場的你也會怕?」
  『會啊?怎麼不會呢?』
  亞瑟的回答讓加拉哈德微微一愣。
  「可是你是騎士王耶?帶領圓桌的國王耶?」他覺得對方是為了安慰他才故意這麼說。
  但亞瑟卻點了點頭,承認他確實曾經對戰場也是有過恐懼。
  『但正因為我知道我會害怕,所以我更要勇敢的面對眼前的危險,因為只要戰勝它,那麼我心中的害怕就只是一時蒙蔽自己的幻想。』就像是一個仁慈的長輩一般,亞瑟溫柔的安撫著加拉哈德,『真正的勇敢並不是無所不懼,而是認識到自己會恐懼這個事實,並且戰勝它。』
  他的面容露出了十分懷念的表情。
  『加拉哈德,我認識一個跟你十分非常相像的人,他跟你一樣是一個正直認真的好孩子。』騎士王對眼前這個青澀的孩子露出了微笑,『同時……他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戰勝你的恐懼的。』
  不知為何,亞瑟的鼓勵意外的令加拉哈德的內心激起了小小的信心。
  『讓我們一起把你妹妹救出來吧!小小的騎士。』
  面對英雄的鼓舞與期許,加拉哈德顫抖的點了點頭。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放緩情緒。
  當他再次抬起頭時,眼中已毫無畏怯。

◆ ◆ ◆ ◆ ◆

  他們警戒的向外張望,在一批骷髏兵離開之後,他們便快速的離開。
  費拉德將所有的精神都放在追蹤魔術上,他眼瞳的神色突然嚴肅了起來。
  「反應強度越來越大,應該離我們很近了。」
  他們向前跑著,在不遠處有三個半掩的石室。
  費拉德再三確認了幾次之後,終於確定人質們的反應是出自於這個空間。
  「也就是說,瑪修跟其他的人被關在那三個房間其中之一嗎?」立香皺起眉頭。
  又或者三個房間都是囚禁人質的呢?
  考量到他們的戰力分配不均,他們最多兵分兩路同時探查兩個房間。
  看了眼似乎沒有辦法分出多於心思的費拉德,夏南自告奮勇地說,「我試試看能不能先偷偷探勘裡面有什麼……」
  接著他搓了搓雙手,並朝手心輕輕的吹了口氣。
  幾隻金色與天藍色的鳳蝶翩翩起舞,蝴蝶的色澤與陵墓的色調完全融為一體,一時之間應該不會被發現。
  蝴蝶優雅飛入三道門之中,過了約3分鐘,蝴蝶毫髮無傷的飛了回來,也令所有人鬆了口氣。
  使魔沒有被攻擊,那麼至少裡面沒有針對魔力的陷阱。
  夏南伸出手讓蝴蝶娉婷的降落在他的指節。
  也許他跟蝴蝶之間有著什麼特殊的連結吧?只見夏南無聲地與蝴蝶進行了某種交流之後,他了然的點了點頭。
  「裡面似乎是打通的,只是每個門口的兩旁都有站著不同的神像。」
  李書文對於埃及的文化比較沒什麼概念,『所以不管從哪個門進去也沒有差別嗎?』
  然而對於立香跟加拉哈德這種電視兒童而言,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
  神像……想到他們一開始在走廊上用來躲避骷髏兵的神像,這三對被安排在石室門口,也許是有守門的作用。
  「夏南,你的蝴蝶可以看得出來神像長什麼樣子嗎?」立香極為嚴肅的這麼問。
  『為什麼這麼問。』亞瑟有隱約感覺得出來有陷阱,但他以為是那種機關式的陷阱。
  依照各種亂七八糟的傳說,以及被拍到設定已經被扭曲的好萊塢電影,她不相信可以隨便選一個門走進去。
  立香與加拉哈德互望了一眼。
  「就……法老詛咒還有死後審判的那一類謠傳,如果入口的三個神像都不一樣的話,搞不好走錯門會觸發陷阱。」加拉哈德也一臉認真的這麼說。
  「就像是謎語之類的?」說到謎語,雖然費拉德也很喜歡玩,但是這個時候他決定把解謎的工作丟給其他人。
  「這樣啊……等我一下喔……」夏南再讓蝴蝶再次飛了出去,過了不久蝴蝶飛回來時,他總算是確認了三對神像是長什麼樣子。
  「第一扇門的有胡狼頭,第二扇門手上拿著一個彎曲的權杖跟一個好像有流蘇的棒子,最後一扇門……呃……是一個鳥類的頭,但我看不出來是什麼鳥。」
  所有人面面相覷,埃及神話之中每個神明所司掌的權能也不同,據說也有不同的神明司掌同個權能的情況。
  那麼,在關押人質的房間之前,要走入哪一個神明所看守的門才安全呢?
  胡狼頭、拿著雙權杖、不知道是什麼鳥……
  「既然這裡是金字塔,所以一定會有阿奴比斯跟歐西里斯的神像,因為這裡可是法老的墳墓。」作為在場有受過最完整神祕學訓練的費拉德率先提出看法。
  「所以冥界的神跟死神一定會出現。」立香接著說,雖然她不知道埃及的冥神的名字就是歐西里斯,但是阿奴比斯是死神這點她知道。
  然而加拉哈德卻皺起眉頭,「可是我怎麼印象中除了阿奴比斯以外,好像還有一個神明的頭也很像胡狼?」
  聽到對方這麼說,費拉德與立香皺起眉沉吟了會兒。
  「糟糕,你這麼一提我也印象中好像有。」
  「我也是。」
  在這個很關鍵的時刻居然冒出了曼德拉效應。
  看著小孩子們的苦惱,亞瑟也提出了意見。
  『不過既然這裡是法老的陵寢,死神的機率比較大不是嗎?』雖然他並不知道埃及神話的故事,但是陵墓跟死神有關聯不是很理所當然?
  確實是如此啦……小孩子們面露難色。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
  第三道門的神明是「什麼」?
  「夏南小弟,你說你看不出來是什麼鳥,是因為那種鳥長得很奇怪嗎?」實在是不死心,費拉德又繼續問。
  然而對方搖搖頭,並露出非常慚愧非常難過的表情。
  「我……認不得。」
  「什麼意思認不得?」
  「我只知道那是一種鳥。」他感到非常挫折的說,「如果是蟲子,我也許認得出來,但是其他的生物,我……」
  接著,他渾身開始微微的顫抖。
  李書文伸出手穩穩的握住他的肩膀,似乎是想盡可能的替他打氣。
  『主公他不曾離開過宅邸,所學習的能閱讀的書籍等等任何資訊,全部都被臟硯過濾過,不必要的知識他不會主動讓主公知道。』
  「等一下……夏南小弟你該不會沒有看過鳥類吧!?」
  然而夏南搖了搖頭。
  「麻雀、鴿子、烏鴉、貓頭鷹這種都市會出現的鳥類我看過,但除了這些……」他難過的低下頭,「……加拉哈德對不起……這個資訊沒有用,明明你妹妹處在很危險的處境,我卻沒辦法提供更好的線索……我真……沒用……」
  眼看對方似乎又快要變成救出他的那一天那瀕臨崩潰的模樣,立香感到有些害怕。
  「不!夏南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立香抓住對方的肩膀搖了搖,「你還可以用蝴蝶去勘查裡面,我是完完全全什麼也不能做。」
  她不甘的咬唇,「你跟費拉德都會魔術,亞瑟跟書文爺爺都是厲害的英靈,甚至連小加有練過劍術也能保護自己,我!是徹底的!什麼也不能做!
  「你一點也不會沒用,一開始的時候你不是變出那麼多的蝴蝶幫大家減速了嗎?剛剛你也派蝴蝶去搜索了啊!這對我跟小加而言已經非常有用了!」立香硬是把快流出來的淚水縮了回去,「你再想想看,那個鳥長什麼樣子究竟是什麼,然後告訴我們,也許我們知道也不一定啊?」
  加拉哈德與費拉德也一齊點頭。
  對於同伴們沒有責怪他,夏南稍微的拾起了一絲信心。
  然而在小聲的討論了5分鐘之後,挫折的表情染上了所有人的臉龐。
  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他們對埃及神話的故事所知甚少。
  「我知道有一個神是老鷹的頭,好像還有禿鷹……」立香努力的回想在圖書館看過的的百科全書上的內容。
  「我記得有一個長得超級奇怪,因為祂的嘴喙很長……」費拉德一時想不起來那個奇怪的鳥頭神叫什麼。
  「可是夏南你說那個鳥的嘴巴不是長長的那種……」加拉哈德也努力的回想,在剛剛討論的5分鐘中,夏南後來補充了這個資訊。
  原本還興致勃勃想要解決難題兼建立起夏南的自信心,結果反而大家都陷入謎題的深淵。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別說是被關起來的人質,他們自己也會有危險。
  「夏南小弟……既然你以前一直都被限制視聽,那你為什麼認得出胡狼頭?」費拉德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李書文惱火的瞪了對方一眼。
  然而只見夏南的眼瞳逐漸空洞。
  「那是爺爺還沒有把電視從家裡摧毀以前的事情。」
  聽到「摧毀」二字,想到間桐臟硯那個恐怖的佝僂身軀,立香渾身一顫。
  「在每一天每一天跟蟲子的『練習』,我總是會在深夜爺爺睡著的時候,偷偷打開電視,並且把聲音關掉,這樣爺爺才不會聽到聲音。」夏南露出懷念的表情,「我最喜歡看歷史頻道了!那時候剛好播完中國古文明,剛開始播埃及古文明,那個時候開頭正好講到埃及的生死觀。」
  「我還記得的很清楚,旁白的字幕正寫到『這個有著胡狼頭的神明』……」
  突然,他的臉失去了血色。
  「爺爺把客廳的燈打開,用著一如以往的可怕笑容看著我,在那個當下我知道了……我不應該渴望爺爺給我以外的那些知識與訊息的。」
  「在那之後,『練習』就變得更嚴苛,客廳的電視機消失了,連收音機也不見了……但我永遠記得,埃及有一個有胡狼頭的神,儘管我不知道祂是什麼神。」
  接著是一連串的沉默,沒有人知道該怎麼樣安慰對方,而不會傷到對方脆弱的精神。
  突然一個靈光一閃費拉德想到了什麼。
  「我想有辦法可以知道第三個神是什麼了!夏南小弟,第三個神除了頭部是鳥以外,還有沒有什麼其他更特殊的東西在身上?」
  「特殊的東西?」
  費拉德點頭,「我們把重點放在頭部是什麼,完全忘記除了頭部以外,還有其他的東西也可以來判斷啊!好比說手上拿了什麼、做什麼動作,或頭頂著什麼……」
  「噢對!有這些的話也許範圍就會縮小了!」立香小小聲的驚呼。
  夏南無聲的又跟蝴蝶進行了神秘的溝通,不久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有!祂的頭頂有一個紅色的圓球,我猜應該是太陽!」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答案幾乎是呼之欲出。
  「是太陽神!」他們小小聲的說出了這個答案。
  「嗯……畢竟Rider他自稱是拉神之子嘛!陵墓會有太陽神不是很意外。」費拉德對於他的點子順利的導出結果感到很開心,然而加拉哈德卻沒有因此開心起來。
  「但是我們還是不知道要從哪個門走會比較安全……」
  費拉德對於加拉哈德的猶豫感到訝異。
  「很簡單啊?當然走太陽神的門啊?另外兩個是跟死亡有關的神耶!」
  加拉哈德的眉頭緊皺,嘴裡喃喃的碎唸。
  「不,應該沒這麼簡單……阿奴比斯是守護亡者的死神,歐西里斯是冥界的王,這裡是墓室所以是亡者的地盤……」
  不知是因為心念著瑪修,加拉哈德有些急躁。
  『深呼吸,冷靜,過於急躁會失去正確的判斷。』亞瑟也耐下心來安撫。
  他緊張的深呼吸幾口氣,腦海稍微比較沒有那麼混亂了。
  「小加?你還好嗎?」立香有點擔憂地問。
  加拉哈德點了點頭,他思考了一會兒,隨後認真的掃視所有人。
  「我認為我們要從第一道阿奴比斯的門進去。」
  這句話著實的嚇到所有人。
  「可是……可是那那那是死神耶!」夏南嚇到有些結巴。
  「對啊!我們經過難道不會被祂攻擊嗎?」立香不敢相信加拉哈德居然會做出這樣的結論。
  雖然費拉德、亞瑟跟李書文確實也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但看少年的表情也不像胡亂選擇。
  『小子,你的理由是什麼?』李書文瞇起蒼老的眼眸,他並不覺得這孩子會口出妄言,至少跟費拉德相比起來是如此。
  加拉哈德想了一下後說,「正因為這裡是法老的墳墓,我們要從活著的世界走到死者的世界,要走正當的道路。」
  「嗯……就像過海關那樣?」想到搭飛機過海關時的狀況,費拉德很簡單的將那段經驗連結起來。
  「差不多。」
  『那你認為不能走另外兩個門的原因是什麼?況且第二道門不是冥界之神的門嗎?』雖然加拉哈德的說法似乎有些道理,但對李書文而言仍然不足。
  不過亞瑟倒是很快地就進入狀況。
  『啊!我理解了。是因為一般的人是不能直接與王會面,必須先從守衛所看守的門進城,並非王者走王的門等於是藐視王權。』
  「對,我就是這樣想的,而且對埃及的神明而言,我想只有法老才算是王,所以……」他有點猶疑地望了眼亞瑟,「抱歉……明明你也是王……」
  亞瑟搖了搖頭,『不會,你的想法很有道理,身為一名領導者,度量可不能這麼狹小。』
  眼看亞瑟沒有怪罪於他,加拉哈德放下了些心。
  「然後出來要走太陽神的門,沒記錯的話,在埃及,太陽神也是代表重生。」
  「也就是從死亡的世界回到生者的世界。」聽到這,夏南終於聽懂前後的邏輯。
  加拉哈德點頭,看來接下來的方針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了。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快點過去吧!那些骷髏兵下一批的巡邏快要過來了!』亞瑟往走廊另一端望了一眼,確定沒有看到巡邏的骷髏兵出現,他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快點前進。
  他們快步往最遙遠的第一道門走去,不知為何在經過前兩道門時,一直有一種好像被盯著的感覺。
  雖然很害怕也很在意,但他們剛才光是討論就耗費太多時間了。
  當他們走到擁有著胡狼頭的死亡之神──阿奴比斯的面前,側面畫像刻在石壁之上。
  明明埃及的壁畫都是刻畫側面,卻不知為何有種祂直直的瞪視著所有人的感覺。
  所有人戰戰兢兢的吞了口口水。
  加拉哈德握緊手上被費拉德強化過的劍。
  「瑪修,你等我……」
  哥哥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他堅定的將手覆上半掩的石門,並用力的將它推開。

◆ ◆ ◆ ◆ ◆

  石門發出控隆控隆的聲響。
  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至少是個好的開始,然而房間卻不如走廊那樣的光明,而是毫無任何的光線。
  「真的就像是死亡的世界一樣……」費拉德謹慎地四處張望,嘗試從黑暗中找出一絲線索。
  「黑暗、沒有任何的光明。」這份黑暗意外的勾起了夏南在間桐宅裡的害怕回憶。
  這裡,可說是完全的死寂。
  立香趕緊把手電筒拿出來,為了避免發生掉下洞的慘劇重演,她把光源往地上打。
  地板上有一些紊亂的腳印,他們謹慎的緩慢往前走,突然看到一個橫倒在地的身影。
  加拉哈德衝上前去輕輕的搖了搖對方,看對方身上的衣著,應該是他們穗群原學院國中部的學生。
  「喂!醒醒!聽的到我說話的聲音嗎?」
  然而對方卻一動也不動,且體溫有些冰冷,他害怕的將手安向對方的脖頸間,還有脈搏,且呼吸還算平穩。
  『這裡的溫度有點低,雖然不至於讓人失溫,但是長久下來對人不太好。』亞瑟環顧四周也皺起眉頭。
  即使現在已步入冬季,大家的衣著都盡可能的暖和,但在這種毫無任何暖氣且如此黑暗的地方,意志力是會逐漸瓦解,讓人失去希望的。
  「誰在那裡?」
  一個熟悉但膽怯的聲音從深處傳來,立香馬上將手電筒向前一照,發現有一群人擠在一起相互取暖。
  在這些人之中,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瑪修!!!」
  加拉哈德衝上前去後將刀拋到一旁,一把將妹妹緊緊的擁在懷裡。
  瑪修有些空洞的眼神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加拉哈德身上的暖意漸漸的溫暖了她之後,她才比較感知到發生了什麼事。
  「加拉哈德哥哥……哥哥……真的是你嗎?不是幻覺嗎?」
  加拉哈德摸了摸瑪修的頭髮,試圖安撫對方,也是安撫自己。
  「是我……哥哥我來救你了,還有學姊跟她可靠又強悍的朋友,一起來救大家了……」
  瑪修的眼角流下了眼淚,小小聲的在哥哥的懷裡大哭。
  立香走上前去抱了抱瑪修。
  「瑪修,可以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
  立香左右張望,在眼睛適應黑暗之後,她發現有不少人或坐或臥的聚集在附近,有的人緊閉雙眼,不知道是睡著了或失去意識,還是……

  「你們是誰?」
  「你們也是被抓來的嗎?」
  「你們是跟那個怪物同一夥的嗎?」
  「救我……我不要待在這裡……」
  「媽媽……爸爸……」
  有許多人的聲音在四周響起。

  那些尚未失去意識的人們的聲音,小小聲的此起彼落響起,少說大概也有快20人,更不用說還有那些失去意識的人們。
  他們頓時才發覺,被困在這裡的人太多了,他們的能力無法拯救所有人。
  確實,他們可以只救走瑪修,多一個人對他們的出逃還不構成累贅,然而剩下的這近30多人……
  該怎麼辦?
  不救,雖然可以理解,但他們的良心過意不去。
  救,也許他們會全部死在這個金字塔之中,成為法老的陪葬品。
  「呵……果然是一群想當英雄的小毛頭們啊!為了救人完全不顧任何可能的後果。」
  一個略為低沉且似乎帶有共鳴震動的聲音從他們的背後傳來。
  亞瑟與李書文迅速的進入戰鬥模式,而站在他們背後的……
  是一位身著綠色獵裝的男子,寬大的獵帽看不出其長相,然而血紅的眼瞳似乎在帽緣之下閃耀著恐怖的光芒。
  亞瑟等人很敏銳的感知到……
  眼前的這個傢伙,並不是人類。
  對方看亞瑟等人繃緊神經便大大的嘆了口氣。
  並且,血紅色的眼瞳流露出了鄙視。
  「要不是吾王的命令,吾輩才不管你們這些小鬼怎麼去送死。」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23-9-3 17: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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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6-19 12: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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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出逃

  亞瑟將不可視之劍的劍尖直指這個突如其來出現的男子,從對方身上的衣著來看,他並不是法老的人,但也不是現代的人,似乎也不是他那個年代不列顛的獵裝。
  雖然身上帶著濃郁的魔力,但亞瑟知道對方不是魔術師。
  想到方才對方說了「吾王」這個稱呼……
  『您是羅曼先生派來的?』
  「你說羅馬尼.阿基曼?」那人很是不屑的用鼻孔哼了聲,「你居然指望人類的吾王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聽對方對羅馬尼的稱呼,亞瑟一挑單眉。
  『所以是魔術王的命令?』
  魔神冷眼的回瞪亞瑟。
  「吾輩乃為所羅門王猊下第14魔神──勒萊耶(Lerajie)。」
  名為勒萊耶的魔神露出不耐的表情。
  「虧你們是正值血氣方剛,不知思考為何物的階段,你們那極為保守的態度令吾輩著實不悅,本想看你們這種天真愚笨的想法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魔神的挑釁令亞瑟感到火大,即使他已經有預料過可能有無法拯救所有人的狀況,但是被這麼惡言嘲諷令他感受到了侮辱。
  『勒萊耶閣下,我相信換做是您的王,一定也會希望能夠將在此處的所有人都營救出來。』
  「笑話,你又是誰?怎麼可能理解吾王的心思?」勒萊耶露出了獰笑,「讓自己一手建立起的王國走向崩毀,甚至連妻子與部下偷情都不自知,你有那個臉說理解吾王的心思?少不知廉恥。」
  亞瑟露出了憤怒的眼神,就差那麼一秒,他就舉劍朝魔神砍了下去。
  『我不准祢如此侮辱桂妮還有蘭斯洛特卿。』
  亞瑟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
  「侮辱?你知那是明擺著的事實,不論其背後真正的真相為何也無濟於事,你將你的國家領至巔峰,又領著它生靈塗炭。」魔神惡劣的說著,「這就是你想向聖杯許下的願望,吾輩都知曉,只是你不齒承認,高潔的騎士王的願望是建立在這種……」
  『閉嘴!』
  唰!的一聲纏在亞瑟劍上的疾風頓時消失,在狂風所隱蔽之下的,是一把由黃金與青藍所交織而成的寶劍。
  它散發著一種冷冽且令人感到屏息的神聖感,即使在如此黑暗的石室之中,也仍然閃閃發光。
  那正是是Saber——亞瑟.潘德拉岡的武裝,亦是最重要的寶具。
  誓約勝利之劍(Excalibur)。
  「Saber!」
  立香這麼一大吼,亞瑟的焰氣稍稍的緩和了一點點。
  雖然魔神的話也讓立香很生氣,但現在不是鬧內鬨的時候。
  『然而魔術王與羅曼先生命祢來協助我們這是事實,從祢的態度要我相信祢是自願前來協助,那簡直比我和梅林結婚還要可笑,不論如何,祢都必須協助我們所有人平安離開。』
  不過亞瑟這話一出,幾乎把在場所有人嚇傻,注意力也完全歪到別的地方去。
  「梅林?結婚?真的假的?梅林不是男的嗎?」費拉德小小聲的問立香。
  「關於性別問題,Saber跟我說梅林是女的。」立香很尷尬的說。
  「不會吧……難道我小時候看的故事都是假的?」加拉哈德想到小時候超喜歡看《亞瑟王傳說》的故事,甚至為自己的名字與其中一位圓桌騎士一樣而感到自傲。
  對於小朋友們的驚愕與各種幻想破滅,亞瑟很嚴肅的說。
  『附帶一提,這不是開玩笑,梅林曾真的向我求婚,只是為了想看我不知所措的表情,因為她覺得她的求婚所帶來的衝擊性遠比高盧進攻不列顛還要大。』
  不過這似乎把魔神逗笑了。
  「好!至少吾輩的回報是聽到了一則有趣的笑話,以及你們愚蠢到令人發笑的反應。」
  魔神一彈指,原本癱倒在石室各處昏迷的人們幽幽的轉醒,雖然似乎有些驚惶,但至少多數人都恢復到能夠行走的狀態。
  對於魔神這麼俐落的出手援助,他們更是感到驚愕。
  「看什麼?吾輩要離開這個華而不實的娃娃屋,你們不打算跟上吾輩而打算死在這裡,請自便。」

◆ ◆ ◆ ◆ ◆

  之前被所羅門架在半空中時,他還沒有感到害怕,但直到這個時候,費拉德才真正的感受到所羅門王是一個多麼強大又可怕的人。
  他看著眼前的魔神用一只只有上弦的弓,輕輕撥弦就馬上轟掉剩下兩個石門。
  祂只是使魔,所羅門王的使魔,卻擁有等同於從者的力量!
  之前他有看到有和所羅門互動的,都是動物型態的魔神,他反而沒有特別意識到祂們的可怖,但這位名為勒萊耶的魔神,可是擁有人形……
  他這才意識到,假如所羅門真的願意也有那個心,他自己根本連出手都不用,便可以輕輕鬆鬆的屠殺所有參戰者與其從者,根本就不會還來同盟作戰這種辦家家酒。
  方才他們一直拼命閃躲的骷髏兵現在如果潮水一般的一擁而上,然而它們手上的劍連舉都還沒有舉,就被魔神一個揚手颳起的風壓碾碎。
  更甚者,祂還召喚出更多比骷髏兵還要扭曲的東西,比喪屍還要更喪心病狂的東西出來掃蕩法老的近衛軍。
  費拉德雖然並不是很擅長幻術類的魔術,但在幾日前經由所羅門王與羅馬尼的千交代萬交代之下,惡補了這方面的魔術。
  在眼見到魔神喚出這種更地獄圖的「東西」,他不由得的趕緊施起大範圍的幻術,好遮蔽跟在他們身後要一起出逃的人們。
  如果他們看到魔神比骷髏兵還要可怕的軍隊,大概會喪失求生意志吧?
  搞不好所羅門王就是看到有這樣的結果,所以才主動的要自己惡補幻術的魔術。
  「真可怕啊這個……要不是在時鐘塔也有看過類似這種的恐怖東西,我大概也會嚇死吧?」他回頭望了眼立香與加拉哈德等人,「你們還好吧?會不會覺得很想吐或精神渙散之類的?」
  立香搖搖頭,她很感謝費拉德這種意外的貼心。
  她有點擔憂的看向跟在後面的人們,雖然說費拉德有施展些幻術,但她總覺得那個魔神似乎有在那些人身上下了什麼詛咒之類的東西。
  因為那些人的眼神都有些空洞,也許就算費拉德不用幻術,搞不好他們也不會發現。
  然而魔神願意幫助他們已經是萬幸了,天曉得若他們再做其他的要求,魔神是否會大發雷霆。
  突然一連串的獅吼從遠方傳來,震得他們所有人皆跌坐在地板上。
  一瞬間,他們發現周圍的光線全部消失了。
  不,應該說是有什麼巨大的東西這擋住了不知從哪照耀下來的光源。
  他們仰頭向上望。
  他們在室內看見了星空。
  接著整個空間傳來了震動。
  他們在那美麗的星空之中看見了五官。
  那是一隻極為巨大的人面獅身獸。
  『散開!』
  隨著亞瑟的一聲大吼,所有人皆像摩西分紅海一樣從中分開,躲到牆壁邊。
  立香等人望著極為巨大的人面獅身獸,那如同宇宙般讓人永無止境深陷的眼瞳無情的藐視著他們。
  此時此刻,除了絕望以外,他們感受不到其他的情緒。
  『Assassin!你帶所有人從另一端逃走!』
  亞瑟的一聲大喊把所有人的意識都拉了回來,他用力一揮手中的劍,產生的風壓將所有人吹離他5公尺之外。
  『我會絆住牠,而且退路的骷髏兵應該都已經被勒萊耶閣下清掃完畢了,趁現在快沿著原路逃出去!』
  立香感到訝異的是,亞瑟居然連她也推開。
  「Saber!可是你一個人……」
  『沒問題的!』亞瑟打斷立香的話,『這不過不只是另一個……我以前曾經對抗過的幻想種之一而已,放心吧!』
  然而,亞瑟沒有說出口的是……
  撇開魔神,在場有那個能耐對付這個巨大敵人的……
  除了他以外,沒有其他人了。
  他不能指望魔神,所以他得替大家爭取時間。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敵人的!」
  『立香不行!這樣太危險了!』
  「可是在這裡你的力量被抑制住了,如果我還離開你的話,你的魔力會不足的!」
  亞瑟困擾的皺起眉,立香說的話是事實沒錯。
  「還是說……你沒有那個自信可以在擊退敵人的同時保護我?國王陛下?」
  話都說到這了,看來是連台階也不打算給他下了。
  亞瑟嘆了口氣,『既然都這麼說了,那身為騎士的我可不能愧對女士的期待。』
  他高舉誓約勝利之劍。
  『藤丸立香,身為您的騎士,我必定守護您,並將勝利之花獻給予您!』
  眼看立香不打算走了,費拉德從隨身包中撈出了一個東西。
  「立香妹妹!」他朝她丟了一個東西過去,她一把接住,是一個小小的布包,「裡頭有簡易的符咒,有危險就用,不要省!」
  立香接過布包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費拉德,瑪修跟小加就拜託你了!」
  不顧那兄妹倆的抗議,費拉德強化自己的雙臂之後,將他們倆強制拉走。
  也在那一刻巨大的獸掌鋪天蓋地的巴了下來,亞瑟往後一跳,避開了獸掌的攻擊之後,便沿著牠的前臂大步的衝了上去。
  『喝啊!』
  他猛力往牠的前臂砍了下去,與視覺上截然不同,牠看起來宛如投影星空的身軀,比較像是某種短毛的貓科動物,亞瑟這一砍只讓牠受了皮肉傷,如果要砍出見骨的傷口,也許還要再多砍一刀。
  巨獸感到疼痛,打算把這個在身上嘗試劃傷自己的東西甩掉,牠用力的往牆壁一撞,亞瑟趕在快變牆上的肉泥以前跳上巨獸的肩膀。
  立香在比較不會被波及的不遠處緊張的緊握右手,令咒散發著閃耀的光芒。
  她知道令咒是與從者契約的證明,擁有對從者三次的絕對命令權,也是擁有魔力的令印。
  她可以為了讓亞瑟成功勝利而使用令咒嗎?這是否不相信他有那個能力擊敗法老的使魔?
  眼見硬撞牆壁未果,巨獸將已經跑至頭頂的亞瑟用力的甩了下來。
  失去立足點的亞瑟在差點被牠的利牙咬住以前,將手中的聖劍往巨獸的右眼刺了下去,正好避開了被咬死的命運,卻因此而被甩飛。
  他摔落至地滾了幾圈之後重新站起,在地上留下了長長的刮痕,正好停在立香身旁。
  也許是有鎧甲保護,看起來沒有什麼大傷,但也讓他疼痛的呻吟了會兒。
  立香打開費拉德丟給她的布包,裡頭有很多張寫了她看不懂的文字的紙條,她隨手抽出一張上面畫有十字的紙張,往亞瑟身上貼了上去。
  紙張化作淡淡的綠光消失,亞瑟也不再痛苦的呻吟。
  『是治療的魔術,立香,謝謝你。』
  立香搖了搖頭。
  「要謝謝費拉德,這是他給我的,我不會魔術。」
  『不過他原本應該是希望你用在自己身上的吧?但你卻選擇替我治療。』
  他重新握好劍擺起架勢,他看了眼沒有絲毫損傷的石壁,心裡做下了個決定。
  『立香,等會不管發生什麼事,請一定要站在我身後。』
  巨獸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石地板跟著共鳴又傳來了震動,牠剩下完好的左眼開始露出了血紅的光芒。

◆ ◆ ◆ ◆ ◆

  被魔力強化過的手勁不是用一般常識可以去理解與想像的,費拉德那看起來沒有特別鍛鍊過的手臂,居然能夠把從小鍛鍊劍術的加拉哈德輕易捉住並拉走。
  加拉哈德感到很惱怒也很喪氣。
  從昨晚被學姊與她的朋友救了之後,得知自己被捲入了一個已經是泯滅人性的殘忍事件之中。
  原本可以保護好妹妹的,卻因為自己被攻擊,結果讓她被擄走。
  他沒有辦法獨自去彌補因自己的無能為力而造成的過錯,雖然客觀而言確實錯不在他,然而對於自幼便有在鍛鍊的自己,居然輕而易舉的就被擊倒,他感到十分的挫折。
  甚至想要協助學姊也沒有辦法,他只能逃跑。
  「哥哥,前輩她沒有問題嗎?」瑪修憂慮的問,她發覺到兄長似乎心不在焉。
  但加拉哈德並沒有回應,他理智上知道,學姊有那名強大的騎士大人,也是他小時候的偶像,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應該。
  如果連那個人也無法保護學姊的話,他不知道還有誰能夠保護她,還有所有人。
  如果不是他沒有保護好瑪修的話,這些他跟瑪修遭遇的事情也許根本就不會發生。
  他也要戰鬥,為了不要再次留下遺憾與過錯。
  「哥哥,你在想要回去前輩那邊對不對?」瑪修皺起眉頭略帶譴責的質問。
  沒想到瑪修精準的說中了他心裡所想的事情,加拉哈德尷尬的別過眼神。
  「你又來了!只要心虛你就會把眼神飄開!」
  「……對……對啦!我想回去幫忙啦!至少……我也可以擔任學姊的護衛,讓Saber先生毫無顧忌的去對付那個東西嘛!」
  「那樣的話我也要去!」
  聽著兄妹倆的對話,覺得越來越不妙的費拉德把他們倆抓得更緊。
  「喂喂喂……你們兩個不要打這種自尋死路的歪腦筋啊!你們兩個是普通的一般人,就算小加小弟有鍛鍊過,但那可不是你們可以對抗的東西。」
  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確認李書文跟夏南有協助引導其他人前進,他不需要介入幫忙後,他把兄妹倆拉到旁邊,放開他們並語重心長的說。
  「立香妹妹把你們兩個交給我,我就要遵守諾言負責到底,而且雖然我剛才說那些東西不是一般人能夠對付,但事實上就算是魔術師也不一定能夠應付,所以我們不能再繼續待在那邊。」
  「既然連魔術師也沒有辦法應付,那學姊不是更危險了嗎?你不是說學姊跟我們一樣不會魔術?」
  「所以我才丟那個布包給她。」
  他們這才想到剛才費拉德丟給立香的布包。
  「為了避免可能發生這種狀況,我做了好幾個符咒,有治療用的魔術,攻擊用的魔術,保護用的魔術等等之類的,而且我相信Saber可以在立香妹妹用完那包符咒以前,讓她成功逃離。」費拉德的臉上很少見的蔓上了嚴肅的表情,「我沒有在開玩笑,雖然我總是喜歡嘻嘻哈哈不希望氣氛那麼的死板,但這一次……不行。」
  突然地面又傳來了如地震般的震動。
  『喂!你們快過來!』書文在遠處高聲地大喊。
  費拉德隨便的應了聲,轉過頭緊緊的握住兄妹倆的手。
  「所以,你們要平安出去,那是立香妹妹對你們的期望,你們也不想辜負她,對吧?」
  即使心裡還有很多很想反駁,然而在這個時候,不是爭辯的時候,他們只好不甘願的點了點頭。

  當亞瑟看到巨獸僅剩的左眼發出紅光,當下他感到不妙,下一秒決定一把抱起立香往後大步一蹬。
  也在那一瞬間,光束從牠的眼瞳中射了出來,如果亞瑟當下若猶豫那麼半秒,他們大概就會被灼燒殆盡。
  現下他只有一個戰術,在沒有任何防禦手段的情況下,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
  巨獸又發出咆哮,不只是振聲欲聾,地面恍如地震一般也完全無法站穩。
  這就是Rider隱藏在大複合神殿中的寶具兼守護獸,天空之神荷魯斯在地面上的化身。
  星空斯芬克斯(Sphinx Wehem-Mesut)。
  『這下可麻煩了呢……聽說這傢伙就算把頭顱粉碎還是能夠行動呢!』
  「聽起來好像殭屍……」
  『不過……那些木乃伊跟骷髏兵應該也算殭屍的一種吧?不管是魔術層面還是現代文化的形象塑造上。』
  「但感覺還是好噁心……等等不對啊!殭屍的話只要把頭打爛就不會動了啊!」
  亞瑟想到之前看立香用sw○tch玩一款射擊生存遊戲,機制確實是那樣沒錯。
  但現在可不是在玩遊戲。
  『既然打爛頭還是會動,那麼接下來的方針就很簡單明瞭了。』
  只要廢掉巨獸的四肢,讓牠不能動就解決了。
  亞瑟看了眼手中的聖劍,皺起眉頭。
  不,現在還不到解放寶具的時候,這個時候浪費魔力並不是絕佳時機。
  且若如羅曼先生所說的,大聖杯必須要被消滅的話,至少他要有一定的魔力量用在那個時候。
  他想到以前跟高文卿一起討伐魔獸時的過去。
  如果這個時候還有其他卿……只要一位也在的話,也許不會那麼的綁手綁腳。
  亞瑟心裡這麼想,但這種奇蹟不可能會發生吧?
  星空斯芬克斯跛著右腿大步的爬了過來,亞瑟心裡暗罵剛才應該在對方的右腿上多補一刀,讓牠殘廢的徹底一點,或直接砍下來才對。
  他回望了眼立香,以及遠方已經撤退得老遠的費拉德他們,他覺得似乎也差不多了。
  他再次抱起立香向後狂奔。
  『立香,接下來這傢伙應該會繼續追著我們,我把你跟牠的距離拉遠之後,你就跟上費拉德他們,剩下的我來就可以了。』說完他從費拉德給立香的布包中抽出了兩張符咒,『這兩張請借我一下。』
  「可是……!」
  『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不是說了嗎?以前我有跟這種巨獸對抗的經驗。』
  亞瑟看了眼後方一跛一跛奔來的巨獸,心裡慶幸方才有弄傷牠,不然他們早就被追上。
  眼看距離差不多了之後,他放下立香,重握聖劍。
  誓約勝利之劍的周圍颳起銳利的狂風,不需要額外隱蔽劍刃而將所有的風轉為攻擊取向的輸出之後,劍刃周圍的隨著狂風的狂舞而顯得扭曲,恍如光看上一眼,就會被風刃戳瞎雙眼。
  他用力一蹬迅速的衝往巨獸面前,一劍就朝牠已經跛了的右腳砍去,這一次加上纏在劍上的風刃,破壞力可是比剛才強上了幾倍,馬上就把牠的前臂砍得皮開肉綻。
  雖然巨獸的皮肉看上去都是如同暗夜的星空,但牠身上流出的黑色液體傳來濃厚的血腥味。
  直接廢了巨獸的右前臂,亞瑟打算趁巨獸重心不穩時再往後來到牠的後半身,連同牠的右後腿也一起廢掉。
  這樣牠就不能行走了,只能匍匐爬行。
  雖然這時若直接刺穿牠的心臟實質上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但是他很難在要保護立香與更遠方仍在逃跑的人們的情況下,獨立與之死鬥。
  然而巨獸似乎也猜到了對方的心思,牠扭過身往亞瑟身上咬了過去。
  「Saber!!!」
  立香驚恐的大喊,然而她只看到扭成一團的星空。
  但亞瑟的動作很快,他沿著牆壁踏上幾步,在地心引力快要把自己拖下去時,用力的蹬牆後順著引力讓它領著自己墜落。
  他在空中扭轉身軀,將纏著狂風的聖劍緊握,對準巨獸的腦門用力的戳刺下去。
  在劍身沒入巨獸的腦袋之後,亞瑟將劍柄用力的向下壓,加上狂風的劍刃試圖將巨獸的頭顱一分為二。
  但當劍刃切割至鼻頭時,感到劇痛與憤怒的巨獸狂嘯一聲並用力的一甩,將亞瑟整個人甩到牆壁之上。
  『咕呃啊……』
  這一撞似乎撞出了內傷,亞瑟從高空墜地滾了數圈,他痛苦的撐地吐出了口鮮血。
  不過他對巨獸的攻擊看來有明確的效果了,巨獸發出了哀嚎並踉踉蹌蹌的後退了的幾步。
  然而巨獸卻做出了出乎意料的行動。
  牠憤怒的向整個石廊咆哮,仍然完好的左臂用力的往地板一拍。
  由碩大的石塊所建成的地板與牆壁頓時露出了裂痕,喀啦喀啦的聲響一路裂到石廊盡頭,崩落的聲響從不遠處傳來。
  接著已經走遠的費拉德他們那邊傳來了此起彼落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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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6-26 13:4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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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聖杯騎士

  瑪修她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整個空間像是共鳴一般的震動,然後她發現旁邊的神像倒了下來,她便攔腰抱住哥哥,把他往一旁拉倒,避免兩人一起被壓死的慘劇。
  雖說確實是安全躲過了,但他們也因為重摔至地而昏了過去。
  回過神來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美麗的粉紅花海。
  「……咦?」瑪修在原地傻愣很久,仍然無法理解現在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這裡是哪裡?
  她左右張望了一下,遠遠的看到加拉哈德的身影也在四處張望。
  「哥哥!」
  聽到瑪修的聲音,對方把頭轉了過來。
  「瑪修!有沒有怎麼樣!你沒事吧?」
  加拉哈德在花海中踏步狂奔而來,捉住瑪修的肩膀上下打量。
  「這句話應該要問你啦!要不是我撞你,你剛剛可是差一點就被石頭碎塊壓扁了!」
  說到這,他們倆的腦袋同時頓了一下。
  「……啊。」
  「……話說回來。」
  他們環顧整個一望無際的花海。
  這裡是哪裡?
  「我們剛剛不是都還在金字塔裡面嗎?」加拉哈德對於眼前的變化感到十分的詭異。
  這裡怎麼看也不可能在金字塔裡會出現。
  就算他對魔術沒多少了解,也看的出來費拉德絕對弄不出這種幻術。
  突然他們倆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在那一瞬間她們的表情頓時發青。
  「這裡是不是天堂?難道我們死掉了嗎?」瑪修有點害怕地說,她從聖經以及許許多多的書籍之中所看到的內容,大多都將天堂描述成了一個很美麗的地方。
  「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加拉哈德搖了搖頭,他用力的捏了自己的臉頰一把,雖然會痛,但沒想像中的那種撕裂痛。
  感覺似乎比較像是……在夢裡?
  「也許我們只是在做白日夢而已,只是白日夢而已……」
  可是這樣的話他們又要怎麼醒來?現在他們明明就是在十分危險的處境,結果他們居然昏迷到做白日夢?
  這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還是說這是那個什麼……他們觸發了法老的詛咒眼睛看到幻覺之類的?
  在他們焦慮的同時,遠遠的他們看到有個人影。
  「也許他知道這裡是哪裡,以及我們要怎麼離開……喂!不好意思!請問一下!」瑪修想也沒想,便直覺反應的要尋求幫助。
  「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加拉哈德也沒想太多,便跟上妹妹的腳步一齊大喊。
  兄妹倆邊跑邊喊,但他們卻在離對方約十公尺處左右緊急停了下來。
  他們查覺到了某種不對勁。
  「等一下……那個人……」加拉哈德瞇起眼,有種不祥的預感。
  「哥哥……那個人……」
  雖然對方沒有轉過身來,但從對方的背影來看……他跟自己幾乎是一模一樣,加拉哈德心想。
  瑪修下意識的捉住哥哥的手臂,將他拉到自己的身後。
  有一個謠傳,當你看到另一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的時候,那表示你的死期不遠了。
  這是所謂的二重身,不只是日本,在歐陸也有不少類似的都市傳說。
  不管對方是誰,一定都是針對著加拉哈德哥哥的,瑪修心想。
  她也要保護哥哥,她總不能一直受人保護。
  她也想要能夠盡到一份力。
  加拉哈德也不是沒有想到那個都市傳說,然而眼下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這下該怎麼辦?這裡沒有其他人可以問了。」他試圖想把瑪修的手從他的手臂上掰下來,但瑪修卻越抓越緊。
  「可是那個人……我覺得不能完全放心。」
  雖然她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受到敵意,但還是小心些為上。
  然而,現在應該時間很緊迫才對,他們白日夢的時間不知道跟實際的時間相差多少。
  他們知道在夢境中度過的時間感覺會比現實長,也許他們在這裡待了幾分鐘,現實搞不好不到一秒,但他們所處的現況危險到必須分秒必爭。
  「哎呀哎呀!這裡怎麼會有兩個這麼可愛的小朋友呢?」
  聽起來十分俏麗活潑的女性嗓音從他們的背後傳來。
  突然有雙手攔向兄妹倆的肩膀,一顆雪白的頭硬是從他們倆中間擠上來。
  他們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位擁有著如同粉紅拓帕石般璀璨的眼瞳,好似童話故事之中才會出現的,妖精般的美麗女子。
  這名如同妖精般的女子看上去約17、18歲左右,但她身上散發著一種非人般的不真實感。
  「人家還在想奇怪呢!阿瓦隆的邊界為什麼產生了扭曲才過來看一下,啊啦啊啦沒想到出現了迷路的小可愛呀!」
  她邊說邊捏了捏加拉哈德跟瑪修的臉頰,冷不防的突然將手往胸部的方向探,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兩人瞬間雞皮疙瘩爬起來。
  「啊~軟軟的跟結實卻又不堅硬的手感,果然只有青少年少女才會有這種青春又青澀的觸感啊~」
  女子的性騷擾行為馬上令兄妹倆嚇得掙脫對方,挨在一起向後退了三步遠。
  「呵呵呵~連被嚇到逃跑的反應都這麼可愛,這讓我想到卿你剛加入圓桌的那份純真與青澀啊~」
  她朝向不遠處的那名男子說道,那名男子不急不徐的走了過來,兄妹倆才看清來者何人。
  他穿著一身黑紫色的鎧甲,除了年紀看上去大他們兩歲左右以外,容貌可說是與加拉哈德一模一樣。
  『梅林,請不要把你的日常惡趣味拿來欺負小孩子好嗎?』
  名為梅林的女子露出了嬌豔又燦爛的笑容。
  「哎呀……沒辦法嘛!因為居然能看到跟你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孩子,覺得很好玩不欺負一下對不起我自己啊!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生前有私生子?有其父必有其子嘛!不然在這麼遙遠的世代之後怎麼會有這種與你如此相像的孩子呢?」
  聽梅林這麼說,男子一瞬間便面露不悅,『梅林大人,請不要把我跟蘭斯洛特卿拿來類比,請您自重。』
  「怎麼?拿你跟你爸比生氣啦?」
  『不,身為圓桌的一員,我已經習慣你各方面的糟糕言論以及造謠的能力,我是希望您不要再加深破壞小孩子對你的印象。』
  圓桌……蘭斯洛特卿……僅僅這兩個關鍵字幾乎馬上就讓加拉哈德知曉對方的真實身份。
  「你……你是……圓桌騎士?」
  對方點了點頭。
  『是的,我是圓桌騎士,加拉哈德。』
  兄妹倆愣愣的傻在原地幾秒中,瑪修有些混亂的搖了搖頭。
  「這個白日夢太荒謬也太不是時候了,居然夢到梅林,而且跟亞瑟先生說的一樣真的是名女性。」
  而且還夢到那個跟哥哥名字一模一樣的騎士。
  「這樣不行,如果這是白日夢的話,我們得趕快醒來……」
  加拉哈德也感到十分混亂,雖然居然夢到小時候的故事中的憧憬對象感到很驚訝,但現在不是驚訝的時候。
  「哎呀!亞瑟有跟你們提到我啊?我跟他之間有超級多故事可以講得呢!不知道他跟你們說得是什麼呢?是我男裝調戲他嗎?還是期間限定一天的幻術外表不管怎麼看都是嬌小可愛的公主騎士呢?」
  原來還有其他更荒謬的事蹟嗎?聽到梅林這麼說,兄妹倆心裡不禁這麼吐槽。
  騎士嘆了口氣,直接介入打斷梅林莫名其妙的誇耀。
  『但你們要認清一件事,手無寸鐵毫無力量的你們,醒來之後又能如何呢?』
  他們錯愕的面向騎士,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你們知道你們只是累贅對吧?即使想要嘗試保護他人,但再怎麼努力有只能被保護,而且還得讓手無寸鐵的人去面對危險。』
  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們聽到出來對方指的是立香學姊。
  加拉哈德悔恨的握起拳頭。
  「如果我有力量的話……我當然也想保護大家啊!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也許有機會得救的人,因為我的無力甚至是無心而失去了那個可能的機會。」
  「我也一樣啊!我一直以來都是被大家保護著,我也想要能夠有機會……跟大家站在一起,換我保護他們,告訴大家我已經不是只會在後面被保護得好好卻無能為力的人。」瑪修也不甘示弱地說。
  看到瑪修這麼說,作為從小就一直護著她的哥哥,加拉哈德感到十分五味雜陳。
  「瑪修……」
  「哥哥!」
  瑪修睜著快要流出眼淚的眼瞳,堅決的瞪向兄長。
  「我已經不是那個體弱多病的小孩子了!我也想要保護你,成為你的力量,跟你一起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

  『那麼,這就是你們的決心嗎?』

  突然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直接從他們的腦海之中響起,就像是某個人直接將聲音傳遞至腦袋中一樣。

  『不是為了勝利,而是為了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導正這個扭曲的錯誤?』

  這是什麼聲音?
  『抱歉,你們也許會感到疑惑,不管是那個聲音,還是這個地方。』騎士皺起眉頭,他略為責難的瞪了梅林一眼,『雖然有一部分可以說是梅林害的。』
  梅林托著臉頰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不要誣賴我喔?我剛剛說了,阿瓦隆的邊界有點扭曲,所以我才過來看一下,真要說的話,是我的『領域』被某個東西入侵才對喔?」
  騎士嘆了口氣,去追究夢魔話中的真假並沒有意義,他走到瑪修與加拉哈德面前,這個時候他們才發覺對方至少高了自己約半顆頭。
  『你們被捲入了不屬於你們的戰爭,一個不該由你們面對的戰爭,無庸置疑,你們是受害者。』騎士露出了困擾的表情,『我無意追求聖杯,因為我曾已獲得,所以我也無意加入這場爭鬥,然而事已至此,這已經不是為了追求聖杯的榮耀之戰,而是殘害無辜者藐視世界的卑劣血祭。』

  『選擇吧!人類之子呦!』

  那個聲音又從腦海中響起。
  「選擇?選擇什麼?」瑪修仍然感到不解,那個聲音只說要選擇,但究竟要選擇什麼,卻隻字未提。
  「選擇什麼東西?」加拉哈德也感到有些焦慮,他感覺得出來這是很重要的問題與抉擇,但是他不是很喜歡在什麼也不知道的情況下被迫做出選擇。
  騎士知道這兩個孩子心裡的想法,他恭敬而嚴肅的向兄妹倆說道。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抉擇,你們是否選擇接受力量,在這荒謬的戰爭了結以前的這段其間,成為世界的守護者?』
  梅林露出了嬌豔的笑容,似乎對這樣的發展感到開心。
  「卿,你還真過分呢!你不想擔任抑止力的守護者,就打算把這個沉重的責任丟給可愛的小朋友?」
  男子瞪了梅林一眼,『你明明知道不是這樣。』
  「我只是想看看你對此會不會有罪惡感嘛!如何?有嗎?」
  『這與罪惡感與否沒有關係。』男子不滿地瞪了梅林一眼,接著嘆了口氣,『抑止力聽到了你們無力卻又堅忍的呼喊,基於緣分,基於命運,也呼喚了不求聖杯的我,如果你們有那個勇氣與意願,接受抑止力魔鬼般的邀約,我願意將我的力量借予給你們。』
  最後他露出了抹微笑,『當然,只到那個虛假的聖杯被摧毀為止,之後便會將平和的生活歸還予你們。』
  魔鬼般的邀約,真的是名副其實呢……這個邀約好似一顆美麗的糖果,然而裡頭包著的究竟真的是甜美的糖、苦口的藥,還是致死的劇毒呢?
  「假如我們拒絕的話會怎麼樣嗎?」在深思了一會兒之後,瑪修這麼的問道。
  不等騎士回答,花之魔術師露出了意味深遠的笑容。
  「並不會怎麼樣,你們醒來依然面臨被金字塔的怪物追補的處境而已,什麼事也不會改變。」

  『選擇吧!』

  那個聲音又從腦海中響起,兄妹倆相互凝望了一眼後,做下了相同的決定。

◆ ◆ ◆ ◆ ◆

  立香扶起受傷的亞瑟,趕緊從布包中撈出治療用的符咒,將它全部用上去。
  雖然傷好是好了,但流入眼睛的血讓亞瑟一時之間看不清楚前方。
  但他還是一把抱住立香向後跨躍了一大步,剛好躲過砸下來的巨掌。
  對方的視線與自己一樣並不清明,故無法貿然的進行接下來的攻擊。
  『趁現在,我們離開或遠離牠的感知範圍,或許牠會因為找不到我們而往錯誤的方向巡邏。』
  雖然剛才那一擊他相信絕對有重創巨獸的腦部,然而據說法老所擁有的這隻星空斯芬克斯,是失去腦袋也能夠自主行動的生命體,而且也不曉得牠是否會死而復生。
  畢竟這裡是Rider的金字塔,是他的陵寢,是死者等待復生的地方。
  再繼續拖延戰鬥也不是辦法,立香對亞瑟說,「Saber,我想我們已經拖夠多的時間,費拉德他們應該也快到出口了,我們也快跑吧!」
  『可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人面獅身獸是守護法老的怪物,也就是說只要我們離開金字塔,牠應該就不會追上來了。」
  但願是如此,亞瑟抹掉臉上的血,將聖劍收了起來,將立香抱得更緊。
  『那麼接下來我要全速前進了,緊緊的抓好我。』
  「好!」
  立香也從布包中撈出幾張看起來可以拿來防禦的符咒抓在手裡,伺機將它砸出去創造可以脫逃的縫隙。
  重傷的巨獸當然不可能放過眼前的獵物,即使瞎了眼跛了腳,牠還是太陽神的守護者。
  突然牠停下了腳步,往地上再用力的一踏,如同9級地震的震度讓亞瑟一個沒站穩,護著立香摔至地上。
  巨獸的嘴巴大張,某個熾熱的能量從牠的口中凝聚起來。
  完蛋了!當下亞瑟心裡很懊悔的這麼想,並盡可能的用自己的身體保護立香。
  下一秒,如太陽般的焰球從巨獸的嘴巴噴射出來。

  「喝啊啊啊啊啊!!!!」
  少年與少女青澀的大吼從他們的身邊傳來,匡的一聲,有什麼東西重重的在他們跟前毅然的矗立起來,熊熊燃燒的火焰在撞上巨大的盾之後便頓時潰散成點點星火。
  立香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與事態令她感到匪夷所思。
  瑪修穿著一身紫黑色的鎧甲,手上拿著一只非常巨大的十字盾。
  「哥哥,接下來拜託你了!」
  說完,瑪修手持著盾蹲了下來,壓低盾與地面的角度。
  一連串伴隨著金屬聲響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他們仰頭上望。
  加拉哈德也是一身完整的紫黑色鎧甲,手舉著一把有著鮮紅劍柄的大劍飛躍過他們的頭頂,蹲踏至盾上。
  「喝啊啊啊啊啊!!!!」
  瑪修一個使力,奮力的將盾用力上推,加拉哈德也在那一瞬間於盾上用力一蹬,在兩方的做用力之下,少年飛了起來。
  他舉起手中的劍,沿著亞瑟先前砍的痕跡,奮力揮下刀刃。
  也在那一瞬間,巨獸的頭被劈成了兩半,牠退了幾步之後,整個身子攤了下去。
  加拉哈德用劍尖戳了戳巨獸的臉頰,確定牠不會動了之後,他鬆了口氣。
  「結束了!」
  瑪修原本渾身緊繃的身子也放鬆了下來。
  亞瑟看著本應該隨著費拉德一起逃出去的兄妹倆,除了驚訝與欣喜以外,也感到些許的五味雜陳。
  兄妹倆興奮的相互擊掌之後,才發覺立香跟亞瑟用著奇怪的表情看著他們。
  「啊!那個……怎麼說……」瑪修手仍然緊握著巨盾,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加拉哈德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加拉哈德對她點了點頭,兄妹之間不須言語的默契已經讓彼此知道接下來他們該怎麼做。
  她緊握巨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瑪修.基利艾拉特。」
  「還有加拉哈德.基利艾拉特。」
  兄妹倆如同剛授予爵士之位的青澀騎士,高聲的大喊。
  「作……作為亞從者,前來幫忙了!」
  又是一個全新的名詞冒了出來,讓立香又陷入混亂了。
  「等等……什麼是亞從者?所以你們變得跟亞瑟一樣?可是你們還……」突然立香的臉色發青,渾身顫抖,「告訴我,你們還活著吧?沒有死……死掉吧?」
  「不!我們很好!」看立香如此害怕,加拉哈德趕緊澄清。
  「雖然差一點點就被倒下的神像壓扁,但我們很幸運的躲過了!毫髮無傷!」為了想要證明真的沒事,瑪修雙手握拳的向立香打氣。
  然而就算沒有受傷,那為什麼……
  亞瑟隱隱的聞到了一股不該出現於此的花香,他有些警惕的四處張望了一下。
  「Saber?」對於亞瑟的警戒,立香也感到緊張起來,難道附近還有其他的敵人?
  但亞瑟搖了搖頭表示毋須擔心,但卻一臉嚴肅的凝視著兄妹倆。
  『加拉哈德、瑪修。』
  就在這個時候,兄妹倆頓時感到一股無名的敬畏,好似從靈魂的伸出油然而生。
  『你們是不是見到梅林了?』
  亞瑟的表情嚴肅到令所有人突然感到一陣寒顫。
  「呃……是的。」瑪修對於對方突如其來的嚴肅稍稍嚇了一跳。
  「是……一位很……奔放的女性。」回想起他們的第一次見面,然而加拉哈德又知道梅林對亞瑟王而言是什麼樣的重要存在,他吞吞吐吐地用了一個比較折衷的措辭。
  看兄妹倆的表情有些尷尬,亞瑟大概猜出來他那令人感到傷腦筋的老師究竟幹了什麼事。
  『抱歉……梅林她有的時候分不清楚惡作劇的界線……不,她應該是知道的,但仍然故意這麼做。』
  他看著兄妹倆所持的武裝,是的,他馬上就知道究竟是「誰」將力量借給了孩子們。
  不過同時也是他篤定最不可能回應聖杯的那一位。
  加拉哈德爵士,不只是高潔的圓桌騎士,更是尋獲傳說中真正聖杯的神聖騎士。
  他是最不可能回應聖杯戰爭的卿,因為他已經曾經獲得了,並且他並沒有向那神聖之杯許下願望,而是將它奉還予天。
  又是一連串的震動,他們意識到現在他們尚未安全。
  「雖然還有很多問題,但先逃出去再說。」立香率先發號施令。
  亞瑟望向兄妹倆,再次把立香抱了起來。
  『加拉哈德、瑪修,開路就拜託你們了!』
  「是!」兄妹倆異口同聲地大喊。
  加拉哈德將劍穩穩地握在手中並對瑪修說,「我在最前面開路,瑪修你護著王跟學姊他們。」
  「好!陛下還有前輩請務必要待在我的盾之後。」
  接著,他們便舉足狂奔。

  很快的,他們便跑到方才倒下擋住去路的神像之前,下一秒,神像的腳邊炸了開來。
  「哈……哈……哈……成功了……終於打通了……喂!瑪修!加拉哈德!沒事的話回答我!」費拉德收起玩笑的態度,非常慌亂的大喊著。
  加拉哈德揮了揮揚起的塵煙,看到了對方的身影。
  「啊!費拉德!」
  聞聲費拉德轉過頭,原本焦急的表情被驚訝所取代。
  「加……小加小弟?」接著他看到後面的瑪修等人,突然一股微小的惱怒從他的心中竄了上來,「你們人沒事要給我一個回應啊!我超擔心你們是發生了什麼事耶!喊了好久你們都不回應!」
  加拉哈德跟瑪修微微瑟縮了一下,「對不起。」
  費拉德嘆了口氣,「算了,你們沒事就好了,不過你們身上的鎧甲是怎麼回事?雖然看起來很酷。」
  整個空間又傳來一連串的震動,加拉哈德捉住差點站不穩的費拉德的手臂。
  「對不起,剛才事態緊急來不及跟你說我們安全沒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其他人成功離開了嗎?」加拉哈德很憂心地問。
  「老爺子跟夏南小弟已經帶所有人都離開金字塔了,我是回來找你們的。」費拉德說完對他們比了個大姆指。
  「還跑回來?這樣很危險啊!」瑪修驚訝地高聲大喊。
  不過,費拉德卻露出了颯爽的笑容,「因為我跟立香妹妹承諾過要照顧好你們,所以我當然要回來啊!」
  不得不說,費拉德說這句話的同時,瑪修與加拉哈德的心裡有些暖暖的。
  他們鑽過費拉德炸出來的洞,加拉哈德指示要費拉德也退到瑪修的盾牌之後。
  他相信以費拉德用魔力強化腿部之後的腳程能跟得上他們。
  然而他們在奔逃到一半時,他們發現兩邊的牆壁似乎緩緩的動了起來,並開始向中央併攏。
  糟了!是陷阱!恍如先前的幸運都用完似的,幾乎是在好萊塢電影之中看過的陷阱在眼前出現,他們內心的恐懼也瞬間大增。
  快!不然會被夾死的!大家心裡都想著同樣的想法向前狂奔,眼前的道路從廣闊的10公尺開始限縮。
  8公尺……7公尺……6公尺……因為視野逐步縮限,更產生了天花板也越來越低的錯覺。
  「就在前面了!」費拉德指向不遠處的光芒。
  在不遠處,他們來時的入口散發著光亮,夏南正拿著手電筒在入口揮舞。
  「喂!這邊!快一點!」
  然而下一秒,入口的石壁卻開始緩緩下降。
  「咦?等等,不不不不要!」
  他下意識地派出了許許多多的蝴蝶還有黃蜂,試圖想要阻擋時弊的落下,但想當然耳沒什麼效果。
  他所會的魔術太少,實在是無能為力,也沒有辦法使用任何的魔術阻擋石壁的下降。
  但就在這個時候,李書文衝上前去,試圖頂住石壁延緩它下降的速度。
  「Assassin你在做什麼?你年紀大了,這樣是會受傷的!」夏南近乎崩潰的對李書文這麼大喊。
  然而,李書文和藹的望了眼他的御主。
  『老夫是從者,此身本來就是已死之軀,如果我這把老骨頭能夠換得主公朋友的安全回歸,那老夫也了無遺憾了!』
  眼淚從夏南的眼中打轉,他一直都被他的從者保護著,他從來也沒有正常的與他進行互動,即使他知道御主使役從者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們不過只是高級的使魔罷了。
  然而對夏南而言,Assassin他……不,李書文並不只是使魔或是從者!
  「老爺爺!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瑪修加速衝了上去,用全身的力量撞開李書文。
  在撞開對方的同時,她將巨盾側卡上去,巨盾與石壁之間傳來喀啦喀啦,聽起來隨時會崩落的聲響。
  「快點!」
  加拉哈德直接一把扛起費拉德,大步的往出口奔去,隨後抱著立香的亞瑟成功逃離之後,瑪修將盾用力的拉了出來。
  碰!石壁也在那一瞬間,將入口封死了起來。
  瑪修嚇得腳軟了下來癱坐在地。
  太好了……所有人都逃出來了。
  後方傳來一陣歡呼,同樣被救出來的人們也開心的鼓掌起來。
  嗶嗶!在進到金字塔就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的藍牙耳機,此刻終於響了起來。
  「喂!立香……費拉德……夏南……加拉哈德……誰都好……你們快點回應我啊……拜託……」
  羅馬尼聽起來快要哭的聲音從耳機傳來。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21-11-24 10:5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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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7-3 19:5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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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飢渴的小聖杯

  此時此刻的羅馬尼等人,安安穩穩的坐在艾因茲貝倫城堡接待廳中的大椅上。
  其實在跟立香他們分開之後,他們在所羅門於他們身上佈下的隱匿魔術之下,悄聲無息的潛入了城堡。
  然而奇怪的是,他們搜索了整個城堡,卻沒看見艾因茲貝倫的御主,倒是遇上了隨著她一起前來的兩位人造人女僕。
  然而她們就像是已經失去動力的人偶一般,就算所羅門撤下隱匿魔術,帶著只要是魔術師皆會感到恐懼的威嚴,並冷漠的凝視著,她們也不為所動。
  「看起來就像是失去了靈魂了一樣。」羅馬尼在她們失神的眼瞳前揮了揮手,連瞳孔縮放都沒有任何反應。
  對於人造人的知識相較比較了解的艾梅洛二世,一看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構築人格的那一部分被關閉或抹消了吧?對她們一族而言,自我人格大概是最不需要的東西。」
  人造人與其說是「人造的人類」,倒不如說是人工創造的人型生體機械,或者說是人偶,而艾因茲貝倫所製作的則是另外還有強大的魔術迴路。
  然而因為是人造的,它們並非自然之物,它們的生命並非由神所賜予,所以艾因茲貝倫的人造人,都會植入以魔術編寫的人格程式,模擬人類的靈魂。
  『它們並非人類,也非自然的生物,所以它們並沒有靈魂,羅馬尼。』
  本來言語中就欠缺感情的所羅門,聲音變得更是無情了,但仍能感覺得出來他對艾因茲貝倫的不悅。
  『而且這很奇怪,既然羊在這裡,那牧羊人呢?』大衛王也感到事有蹊俏。
  艾因茲貝倫的御主消失去哪了?
  在將整個城堡中所有艾因茲貝倫的魔術痕跡全部消除之後,他們便鳩佔鵲巢將這裡直接變成第二根據地。
  「艾因茲貝倫的參戰者,本身同時也是呈裝被擊敗從者魔力與靈魂的小聖杯,且她會隨著魔力的盈滿與聖杯戰爭即將到來的尾聲,而逐漸失去模擬所有『人類』的機能,而名符其實成為『人偶』。」艾梅洛二世望向被他們搬到接待廳沙發椅上端坐的女僕,「所以她們才另外需要兩個僕人來協助。」
  在11年前的聖杯戰爭,還是從者的羅馬尼有印象有看見艾因茲貝倫以及她所帶來的僕人的屍體。
  「但看來現狀似乎完全相反過來了呢!這樣連想套話也沒辦法。」他把平板拿出來,在上面按了幾個選項之後,他按了按科技眼鏡旁的按鈕以及藍芽耳機。
  假如說艾因茲貝倫拋下她的僕從,且從吉爾伽美什王那邊的戰況來看,人似乎並不在那邊,那麼剩下的選擇,八成就是前往大聖杯的所在地。
  這樣的話,立香他們有很大的機率會與對方擦身而過,甚至狹路相逢。
  他得提醒他們,若有察覺到什麼的話,他希望孩子們能回報給他,且他們有費拉德那個聰明的小子,要躲避對方的感知,應該不會太困難。
  「立香、費拉德,有件事我想……」
  然而羅馬尼話到一半便停了下來,因為耳機除了雜訊以外他什麼也聽不到。
  他將孩子們戴的耳機資料調了出來,發現不是訊號外,就是訊號不穩。
  「怎麼會這樣?明明我親自調整過大聖杯的資料了,就算大聖杯的魔力驟增也不會受到干擾才對啊?」
  他在平板上的鍵盤瘋狂的敲擊著以修正數據,但孩子們的耳機訊號依舊沒消沒息。
  「Caster,跟著立香他們的魔神是誰?」修正未果,他決定直接問所羅門。
  『是勒萊耶。』
  勒萊耶是所羅門的第14魔神,祂有一個特殊的能力,是可以令傷者的傷勢瞬間急轉直下直至死亡,同時也能夠讓傷勢瞬間恢復。
  理論上來講,以這位魔神的能力而言,讓祂跟著孩子們去營救人質是很適合的選擇。
  但是……
  祂是狩獵的魔神、戰爭的魔神。
  恐怕祂會看不起努力避戰去拯救人質的孩子們。
  「讓勒萊耶跟著真的沒問題?為什麼不派瓦沙克(Vassago)去?」
  瓦沙克是所羅門的第3魔神,除了能看透現在與未來以外,也擅長探索隱藏與失去之物。
  重點是,祂相對其他魔神而言,脾氣溫和很多。
  『因為比起找人質,他們比較需要「別受傷」,加上被法老抓起來的人質們,健康狀況也許參差不齊,所以派勒萊耶去,效率是最妥當的。』看羅馬尼仍然不放心,他又補充了一句,『另外,我也有請系爾(Seere)跟上去。』
  系爾是所羅門第70魔神,擅長瞬間移動的魔術與技法,但這沒讓羅馬尼放下心來。
  吉爾伽美什王他完全不擔心會出什麼問題,他們雖然難溝通,但他們還是知道分寸,不要把法老真的打死。
  不見的艾因茲貝倫,對方八成是已經做好獻祭小聖杯的準備,往大聖杯前去了。
  更重要的是,小孩子們的訊號就是在往大聖杯方向的洞窟之前停滯後,便不再動彈。
  『放心,他們很平安。』
  「你的『平安』跟我的『平安』的標準是同一個嗎?」羅馬尼一臉不相信。
  所羅門聳肩不回答。
  「如果他們碰上艾因茲貝倫的話,那可說是最糟的結果。」艾梅洛二世也焦慮了起來。
  所羅門又往虛空之中凝視了會兒,但這次凝望的時間似乎比以往還久。
  羅馬尼想到昨日在營救間桐夏南時,有那麼一度通訊不良,他推測因為那時大聖杯的魔力高漲,正在追捕人類,高密度與濃度的魔力干擾了所羅門的眼。
  難道現在也發生這種事了嗎?
  『艾因茲貝倫還沒到大聖杯,她在前往大聖杯之前的大空洞……』所羅門有些不悅的瞇起眼,若有所思的搓了搓下巴,『……是想利用那個空間再進行儀式魔法嗎?』
  「什麼!?」艾梅洛二世感到十分驚愕,她都篡改大聖杯的公式以捕捉一般人了,現在她還打算做什麼!?
  所羅門搖了搖頭,『但暫時還不需擔心,要繪製那個大小很耗時間,況且……』
  接著他總算是露出相較是比較開心點的表情。
  『她沒有材料可以繪製術陣了。』

◆ ◆ ◆ ◆ ◆

  她換上了自500年前便羅織好的魔術禮裝,那是她們艾因茲貝倫家除了大聖杯以外,第二個可說是極致的傑作。
  她們的冬之聖女,活著的第三魔法,自從以她的血軀成為大聖杯之後,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以聖女的公式作為藍圖,他們一族不斷的不斷的創造新的小聖杯。
  以及能夠容納它的絕佳軀體。
  一旦真正的完美出現了之後,想要再次再現那份完美便困難重重。
  不,應該說要重新再現根本是不可能的,只能無限的接近,但無法觸及,更不用說與之並肩。
  她承載著過去500年來被創造又被銷毀的所有小聖杯,與其軀體的記憶。

  「為了再現第三魔法,為了我等艾因茲貝倫的悲願,不計一切都要完成它!」

  那個已經不知道活了幾百年的族長,總是如同詛咒一般的這麼告誡著他們一族。
  在她繼承的綿長記憶之中,她不斷的活著,又死去,又再次重生,又被如同垃圾一般的分解、棄置,又再次的成為宛若潔淨無垢的嬰孩、清麗的夏娃,又或者……
  成為等待自業火之中綻放的莉莉絲。
  原本早在11年前就該結束了,那一代的軀體與小聖杯是經過500年來的創造、修正、銷毀、再次重生之後,最趨近於完美的準聖女。
  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備用品而已,因為她們奇蹟般的完美小聖杯,她們500年來的痛苦、死去與重生、指數疊加的唯一成功例,就這樣被破壞殆盡。
  且感到悲哀與諷刺的是,那美麗的魔術禮裝在11年前居然倖存了下來未被燒毀,她們堪比一族第三個極致傑作的小聖杯根本就沒有那個機會穿上那華衣。
  反而由她這個不完美的次級品披上,宛如替身的新娘。
  但艾因茲貝倫的悲願,即使被洪水澆熄也不會放棄,濕透的柴火仍試圖擦出焰火,掙扎得燦出無法燃出的烈焰。
  她知道現今要靠著正常的程序完成聖杯戰爭儀式只是妄想,甚至是笑話。
  所以這一次,她要不計一切代價,也要完成這個任務。
  因為對於她而言,這已經不僅僅是他們一族的悲願了,更是她……本不應真正擁有獨立人格的她,代替前代完美準聖女的復仇。

  所以,如乾渴的龍一般,貪婪的狂飲雋永的靈脈吧!
  如同飢餓的惡獸一般,兇惡的噬咬鮮甜的靈肉吧!
  如同瘋狂的惡魔一般,殘忍的吸食清透的靈魂吧!
  讓缺失的能量盈滿,讓缺失的神秘盈滿,讓缺失的榮光盈滿。

  她讓大聖杯捕捉人類,使用令咒命令Rider協助並認同她的手法與悲願,只要再差一點就可以了。
  既然其他的英靈已經各自結盟,她無法以一打六,那反過來利用它們就行了。
  但她已感到極度的乾渴,在她踏上日本的領土之後,作為小聖杯的她每日每夜便與大聖杯同調,達到魔力流轉的平衡。
  初期還算順利,雖然原因令人感到慚愧與羞恥,是因為大聖杯的魔力不足,但隨著獵捕的數量越來越多,大聖杯逐漸處於既穩定又飢餓的狀態,作為小聖杯的她,卻沒有任何從者落敗,將魔力盈滿至自己的身軀之中。
  她得另尋它法,她知道對Rider所用的那條令咒的命令,實質上沒有完全的束縛住對方。
  太陽法老表面上是幫大聖杯囤糧,實際上是想把人放入他的金字塔,視作法老的所有物並予以保護。
  「呵呵呵……法老陛下當真以為我是故意默許他偷偷將人保護起來嗎?」
  既然將人窩藏起來,那麼一定會有去營救他們的人,她還可以少花一條令咒命法老把人交出來。
  她站在洞窟俯視著藏在於此的光輝大複合神殿,看見了一個孩子與一名從者將人質都帶了出來。
  她嬌豔的如粉櫻般的薄唇露出了抹微笑。
  她第二階段儀式的祭品們有著落了。

◆ ◆ ◆ ◆ ◆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總之一度斷掉的通訊又恢復了。
  「我快擔心死了!你們大家都沒事嗎?沒有受傷吧?有沒有受到什麼精神類型的攻擊之類的?」
  面對羅馬尼緊張的追問,立香覺得耳朵有點痛,「沒事,雖然發生了一些搞不清楚的狀況,但我們沒事!」
  搞不清楚的狀況?羅馬尼重新調整平板的訊息畫面,似乎有些模糊。
  『勒萊耶。』所羅門冷冷的說道,很快的鏡頭畫面總算清晰了一點。
  「小鬼們又沒怎麼樣。」魔神的聲音從平板的喇叭傳了出來。
  『可是你沒有定期向我報告,在他們的通訊有問題時你就該跟我回報了。』
  「他們又沒有發現通訊出了問題。」
  羅馬尼跟所羅門幾乎可以想像魔神敷衍的聳肩轉移話題的表情。
  他嘆了口氣,魔神的問題等會交給所羅門解決,「立香,搞不清楚的狀況暫且不管,你們成功拯救人質了嗎?」
  「成功了呦!羅曼先生,但有一個問題。」費拉德的聲音插了進來。
  「什麼問題?」
  「人質藏在法老的金字塔裡,我們把人救出來了,但金字塔在很深的洞裡,附近看起來沒有可以向上爬的道……路……」
  費拉德的聲音突然消失了,羅馬尼看了眼費拉德的耳機訊號,是正常接通的。
  「費拉德?」不太對勁,依他對這孩子的了解,這孩子是不會無端沉默的。
  「那個是什麼東西?白色的……人?還是鳥……唔啊啊啊大家快散開!!!」
  突然一聲巨響,那是狂風撞上鋼絲的聲響,以及某種細長的東西高速抽動而甩出的聲音。
  「羅曼先生!我們現在正受到不明的敵人攻擊!費拉德你剛剛說什麼白色的人還是鳥?」立香慌亂的聲音從耳機傳來。
  聽到這兩個關鍵字,羅馬尼幾乎可以確定他們遇上了誰。
  「小心!那是艾因茲貝倫!」他焦急的望向所羅門,「系爾呢?命祂快點將人帶出來,到城堡這邊。」
  說完畫面上四處竄逃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消失,然後他聽見隔壁與附近的房間傳來摔至地上的哀嚎聲與疑惑的聲音。
  「君主閣下,不好意思麻煩您向他們解釋一下狀況,我繼續在這裡先監控情勢。」他拜託完艾梅洛二世之後,不管對方答不答應,他將鏡頭換了個角度,繼續追問魔神,「系爾,祢不能再快一點嗎?」
  另一個魔神的聲音從平板喇叭中不耐煩的傳出。
  「你以為我的坐騎一次能載那麼多人?而且還是載這種權位低下的人類?」
  當然可以,只是祢不願意,羅馬尼在心裡這麼的抱怨,但想到先前其他魔神對自己的態度,他怕此話一出,這位有機會營救人質的魔神就會罷工不配合。
  「就算如此,那也是人命。」
  對所羅門的魔神們而言,雖然他們比較願意接近靈魂純粹的人,那些靈魂模糊汙濁的人類祂們才不屑一顧,但就算這點不論,祂們存在意義的最高宗旨。
  就是「人命是重要的」,只要羅馬尼拿出這一點,魔神再怎麼有意見也無法反駁。
  『沒錯,就算如此,那也是人命。』所羅門也這麼如是說。
  系爾沉默了會兒,但從監視畫面上來看,至少相對比較積極了……一點點。
  雖然不像勒萊耶那樣滿口抱怨,但還是感覺得出來祂略有不滿。

  艾因茲貝倫站在先前孩子們落下的洞口俯視著慌張的他們,她揚手派遣了更多白鐵鋼絲所編織而成的白鳥與利劍向下投射。
  沒颳走的鋼絲便鑽進人群,將人綁起拖至黑暗之中。
  下面能夠輕易颳走她的攻擊與使魔的只有Saber,Assassin在此毫無用處。
  真正有點能力可拿來說嘴的魔術師只有一位,其他都是半吊子,不可能抵抗得了她。
  但其中有兩個傢伙的存在令她很困惑。
  說他們是人類也的確是人類,身上有著龐大的魔力卻不是魔術師,加上那一身的裝束與手中的武器。
  「……亞從者?以人類身軀作為媒介進行英靈降靈儀式的產物?」
  終究這次的聖杯戰爭,最後還是出現了外來的從者嗎?
  「那是兩騎從者,還是一騎英靈降靈至兩個軀體上?」
  但對她而言,是哪種都無所謂,他們都是她的阻礙。
  一如11年前,多出來的那一騎從者一樣,都是來搶奪他們本該完成的悲願與榮光。
  於是,她默默的將一部分的攻擊集中往那兩個全新的從者身上砸去。

  幾乎是在一瞬間,瑪修就察覺到攻擊的模式變了。
  由於攻擊是從高空之中砸落,他們能反擊的手段極少,縱使亞瑟可以用纏繞聖劍的狂風吹遠甚至擊落飛鳥與飛劍,但它們還是會在半空中變化形體墜落,並將人綑起拖入陰暗處。
  於此同時,還有更多人自原地憑空消失。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皆來自上頭的攻擊,唯一清楚的事情就是,她應該要保護的人們在迅速消失,以及……
  攻擊開始集中往她與哥哥身上砸下。
  雖然哥哥舉劍將不少的白鳥劈斷,但那只是把白鐵絲的長度變短,讓它能編織成更小的使魔。
  除非真的把它砍成非常小段,不然根本沒完沒了。
  「哥哥,快到我的盾後面!」
  加拉哈德二話不說直接挨到十字盾之後,然而這也只是把炮火集中起來而減少他人被波及而已。
  因為,他們正是箭靶。
  「可惡!上面那個誰!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少針對我家的瑪修跟小加!」看學弟妹突然變成箭靶,立香忍不住向上面洞口的那個人叫囂!
  「沒錯!不要以為我們這邊能戰的人少就這樣欺人太甚!」費拉德在空中畫了幾個符號,試圖支援兄妹倆。
  立香往石壁看了一眼,便面向亞瑟,「如果只有你一人,你能上去嗎?」
  『有點困難,而且對方也有做防護。』亞瑟繼續將風王結界的範圍擴大,盡可能的把白鐵絲使魔割裂。
  如果在此解放寶具,或許可以直接解決掉上面的攻擊者,然而同時也會使洞窟變得脆弱,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被落石壓死。
  人一個接著一個消失,很快的就會只剩他們幾個人了,到時候他們只能坐以待斃。
  怎麼辦?此時此刻兄妹倆想的是同個問題,甫才獲得奇蹟般的力量,尚未熟悉它便立刻陷入了生死交關。
  明明說好要保護大家,不想變成被保護著的人的……
  『聽著我的聲音。』
  兄妹倆的腦海中同時出現了一個聲響,他們還記得這個聲音。
  是將這份力量借給他們的那位騎士。
  『還有機會,你們可以保護大家的。』
  隨著那個的穩健的嗓音,他們的眼瞳深處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 ◆ ◆ ◆ ◆

  羅馬尼很努力的調整監視螢幕,一面又為魔神不積極配合感到頭疼。
  在艾梅洛二世面色慘白的走回來之後,他要所羅門換上西裝,去應付那些被魔神用超出常理的方式解救出來的人們。
  而且他們應該也有一大堆的問題跟抱怨,希望所羅門用什麼魔術讓他們不記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他都跟所羅門說,在日本有所謂「神隱」的超自然現象,可以充分利用這點。
  總之,那群人就交給所羅門了,只要有需要,明明祂就可以利用現代的常識去與人應對,偏偏對祂就是故意做出各種缺乏現代常識的發言與做法。
  艾梅洛二世疲憊的拉開領帶,坐到羅馬尼身旁。
  「現在的狀況怎麼樣了?我們是否應該前往大聖杯那邊去協助他們?」
  羅馬尼皺起眉頭,他點開英雄王與天之鎖的監視螢幕,他們仍然勢均力敵的跟法老打得難分難捨。
  「我再觀察一下,立香剛剛說他們那邊有出現特殊的狀況,我想先了解發生什麼事,而且有Saber跟你家的學生在,我覺得他們可以再撐一陣子,雖然魔神不願意又欠缺興致,但祂們在最後關頭還是會出手介入。」
  他總算透過魔神的眼看到了現場的另外一個角度,巨大十字盾的出現令他為之一怔,堅毅的舉著盾的是一名與加拉哈德很相像的女孩。
  而加拉哈德正站在她的旁邊,也奮力的抵著巨盾,兩人都身著與亞瑟十分相似的鎧甲。
  「等等……這怎麼回事?」羅馬尼止不住的驚呼。
  艾梅洛二世瞇起眼,雖然隔著螢幕無法感受到過多的資訊,但是少年少女的裝束,以及那巨大的盾牌,依稀還能看見少年腰際的兩把劍。
  「有英靈降靈到他們身上?以人類軀體作為媒介的英靈召喚!?」
  艾梅洛二世的話反倒換羅馬尼皺起眉頭,這個情況他有聽說過。
  「……亞從者。」羅馬尼表情十分複雜的說。
  「什麼?」
  「這種英靈憑依的召喚而成為的從者,稱為亞從者,或者說是半從者,也就是說英靈披著憑依對象的肉身的情況。」
  然而這通常也會讓被憑依者的靈魂與意識,因為英靈的強大力量而被封印起來,或是被摧毀殆盡。
  他很清楚,因為他知道迦勒底曾經有過這樣的實驗,但是被自己阻止了下來。

  『比利,你的理念很好,想要保護人理的存續是一項偉大且高尚的作為,但是若為了保護這如同此星球最大的瑰寶,你以鮮血所鋪出的和平,是讓迦勒底成為現代的巴別塔。』
  他還記得,當時仍然是從者的自己是這麼跟對方說過,雖然他當時理解為何對方施行這項實驗的緣由。
  『不要讓未來的孩子的和平,是以純潔無垢的鮮血所交換而來的,縱使他們不會知道,因為你有那個能力與手段把這件事永久隱瞞,但是……神會知道,這顆星球會知道。』

  也是在那之後,馬利斯比利思考了很久,也許那大概是比他決定為了要建設迦勒底而將所有一切豁出去以前,思考是否要踏出那一步還要久。
  接著,馬利斯比利他,最終決定放棄了以試管嬰兒進行亞從者召喚實驗的計畫,並且以他的靈魂與源流刻印發誓,不會再次將計畫重啟。
  那麼此時此刻,眼前的這兩名亞從者,究竟是惡魔的玩笑,還是上帝的奇蹟呢?

◆ ◆ ◆ ◆ ◆

  現在於腦海之中,唯一的念頭就只有保護大家,而且要快。
  加拉哈德的心裡非常焦急的這麼想著。
  『冷靜下來,這塊盾是以你們的心所顯像出來的。』
  騎士的聲音從他們的腦海中響起。
  『不要對現在的艱困動搖,要有信心,冷靜、沉著,此盾便堅忍不摧。』
  雖然仍然感到急躁,但加拉哈德的注意力比較專注了點,他一把握住瑪修顫抖持盾的手。
  「瑪修,很可怕對吧?」
  即使得到了他們無法想像的力量,能夠保護大家的力量,然而他們現在身處的……
  是戰場,是他們和平活至今日不曾見過,更不用說親身遭遇的戰場。
  害怕是正常的,他們原本都只是普通的孩子。
  「怕,當然怕,如果我膽怯了,大家就會有危險,但是……」她顫抖的手將盾握的死緊,「我不是一個人,我們不是一個人站在這裡。」
  在巨盾之前,緩緩的閃出了一顆淺藍的光點旋轉著,接著它越轉越大,成了一個由魔力凝聚而成的防護罩。
  「沒錯,我們並不是一個人在這孤軍奮戰!」加拉哈德的肯定的回應著妹妹的決心。
  他們握住巨盾的圓弧握把,微微的將盾與地面的角度稍稍減小,並向後跨了個弓箭步。
  「喝啊啊啊啊啊!!!」
  他們用力的將巨盾上抬,盾前看似是防護罩的東西的中央,浮現了一個等臂十字的符號,接著它發出冰藍色的光芒照耀了整個洞窟。
  而那由純粹的魔力所形成的防護罩,在那些集中砸向他們的白鳥與飛劍撞上的瞬間,就像從幾千公尺的高空墜落至水平面一般,被撞得支離破碎。
  而這些碎片隨著他們將盾用力的上抬,防護罩也震出了純淨的餘波,將碎片反射回去給它的主人。
  對於這樣的發展感到出乎意料,在上方洞口的艾因茲貝倫趕緊後退避開,但她已碎成雪花般的白鐵鋼絲仍然銳利的劃傷了她的臉頰與額角,鮮紅的血液沿著臉龐流了下來。
  她伸出白如嫩蔥的手指,一抹臉頰上的傷口,艷紅的血液在纖纖玉指上映出邪魅的光芒。
  她搓了搓手指,那對人造人而言只是維持這個身體運作的循環液,很快的便染紅了她的掌心。
  突然一陣刺痛從她烙印在手背的令咒傳來。
  她隱隱約約的聽到了某個金屬物體斷裂的清脆聲響。
  有什麼用如同鎖鏈束縛的拘束斷開了。

◆ ◆ ◆ ◆ ◆

  整個後山可說是如同被原子彈炸過一般,四處滿目瘡痍。
  並沒有四處燃燒的火焰,不過現場與其說被烈火燃燒過,不如說是被熾熱的高溫使之焦黑碳化。
  雖然說有手下留情,但能夠戰到如此地步仍然遊刃有餘,英雄王心裡仍然不禁感到讚嘆。
  『哼!難怪膽敢囂張的自稱為太陽之王,能夠本王纏鬥至今仍然大氣不喘,果真有兩下子。』
  太陽法老仍然是帶著些許猙獰的面孔,在他額間的血色荊棘冠仍然刺眼的閃耀著光芒,而他好似完全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哼!談何囂張?該以囂張予以喻之的並非余,而是汝與汝之友人啊!來自遠古蘇美的黃金之王。』
  縱使少了闇夜太陽船的空中狙擊,不代表他就因此少了可以攻擊的手段。
  他可是太陽之子,只要太陽的光輝仍然照耀著大地,他便是地上的王,便能灼燒他的敵人。
  況且,他可沒愚鈍到看不出英雄王與天之鎖對他別有意圖。
  他們說了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然而關鍵的內容在他耳裡卻成了雜訊,在此之前,每當他心裡對將他召喚出來的御主有些許疑慮,腦海就像是失去訊號的電視一樣,鋪天蓋地的失序訊號便佔據他的意識,直到他轉移注意力。
  即使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下了什麼咒詛,但他很清楚的知道。
  若要擺脫如此的絕境,就是繼續與眼前這兩位善戰的勇者持續戰鬥。
  不能贏,也不允許輸,直到某個契機越過無法回頭的臨界點。
  哐啷一聲,他聽見了某種金屬碎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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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7-10 13:0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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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惡之花

  算是安撫完被送到城堡的人們之後,所羅門施了點魔術,讓他們好好的睡一覺。
  醒來之後,他們便不會記得與聖杯戰爭相關的任何事情,不管是被奇怪的生物追捕,或被關入金字塔,以及見到各種超出一般常理的事情。
  這不是他們應該要接觸與理解的現實,就像艾梅洛二世所說的,順著這個國家的傳說,讓他們與社會認為,這段期間他們被「神隱」了就好。
  他離開房間步出走廊,燦金的眼瞳微微的一凜。
  『差不多了……』他這麼如此低語。
  一瞬間,從他腳底的皮鞋開始由下而上,他一身的西裝如同飄落的粉塵似的散落,取代而之的,是他原本的繁華長袍。
  他飄回羅馬尼所在的房間,看對方緊張的繼續盯著監視螢幕,不久對方大大的鬆了口氣。
  「看來艾因茲貝倫用令咒加註在Rider身上的命令被解除了。」
  所羅門從羅馬尼的背後探過頭去,他伸出手點開了立香他們位置的視窗,在看見拿著盾將攻擊反彈回去的兄妹倆,他的眼神微微一亮。
  『……真是稀奇。』
  看所羅門確認到基利艾拉特兄妹的狀況後,艾梅洛二世出聲詢問,「羅馬尼說是英靈附體的亞從者,Caster你怎麼看?難道這次的聖杯戰爭出現了不應該存在的,系統之外的第八位御主嗎?」
  所羅門瞇眼看著螢幕,他閉上雙眼搖了搖頭。
  他看過這個未來,不過本來以為會成真的機率不大,然而看來還是發生了不少不穩定的要素,讓這個未來的世界線朝著他們所在的現實靠攏。
  『這確實是系統外的從者,不過……』他露出了有些慚愧的表情,『看來抑止力的力量介入了呢!既然是這孩子與他的妹妹被選中,並以這樣的形式降靈,看來對方是個很挑剔的英靈呢!』
  「等一下!」羅馬尼伸出手要求所羅門暫停說明,「你的意思是說加拉哈德跟他的妹妹成為抑止力的英靈了?」
  所羅門點頭。
  『看來是這樣,但不用擔心,降靈的英靈一定有徵求過他們的同意,才會將力量交付給他們,不過就因為這點……所以才稀奇。』
  「什麼意思?」艾梅洛二世進一步地詢問,能讓所羅門王感到稀奇,那這件事絕對是非同小可。
  『因為……他們兩人所承繼的力量來自於同個英靈,不是反轉(Alter)或他人格(Alter Ego)。』
  「……也就是說,就像是你跟羅馬尼的情況,如果他不愚蠢的將魔力跟魔術迴路封印起來的話,此時此刻就會有『兩個』所羅門。」
  羅馬尼覺得自己被艾梅洛二世狠狠的罵了,表情瞬間就像是啞巴吃黃蓮一樣。
  看到對方胃痛的表情,艾梅洛二世心裡覺得自己獲得了小小的勝利。
  「然而既然你說到了『抑止力』,這表示這場聖杯戰爭已經進展到人類的能力無法控制的地步了,是吧?」
  所羅門點頭,『抑止力不會輕易就派遣祂的使者的。』
  大衛王湊了過來,看到畫面中的一同抵著盾的少年,他注意到對方腰際的劍。
  『所羅門,你看到了嗎?』
  『是的,我看到了,父親。』
  大衛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最後是這孩子持有,我很放心。』
  「你們在說什麼?」覺得這兩個英靈似乎又在打啞謎,艾梅洛二世心裡感到十分煩躁。
  『沒有~是我們父子之間的小秘密~』
  『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有趣巧合罷了。』
  艾梅洛二世略帶不滿的看向羅馬尼,不過羅馬尼也不打算多加解釋。
  他也看出來了,然而這不好現在說。
  「這不是什麼大問題,現在不是最適合解釋的時候。」他把平板收起,重新調整耳機與科技眼鏡,「走吧!我們該離開城堡了。」
  既然Rider的拘束被解除了,那麼他們就要趕在艾因茲貝倫再次使用令咒以前,把Rider拉攏過來。
  況且這一回,Rider一定對自己的御主有警覺了。

◆ ◆ ◆ ◆ ◆

  看遙遠的洞口炸出了好似雪白的煙花,於此同時攻擊也停了下來。
  「成……」加拉哈德的聲音顫抖著。
  「成……」瑪修的聲音帶著一點點的哭腔。
  「成功了!!!」本來以為只是徒勞無功,沒有想到居然擋下了攻擊,兄妹倆開心的又叫又跳。
  立香二話不說便飛撲到他們身上,「好厲害!瑪修、小加,你們保護了大家!」
  亞瑟走了過來也讚許的點了點頭。
  『雖然仍然不成熟,但你們做得很好。』
  然而歡欣鼓舞的氣氛沒有維持太久,夏南、費拉德跟李書文走了過來,兩人臉上帶著濃厚的焦慮。
  「立香妹妹、瑪修妹妹、小加小弟、Saber,你們有注意到魔神跑去哪了嗎?」費拉德很嚴肅地問。
  魔神?勒萊耶嗎?立香等人面面相覷。
  說真的他們根本就沒有去管那個魔神人去哪了,畢竟對方一開始就沒有把他們當一回事。
  「羅曼先生剛剛跟我說他派另外一名魔神把其他人轉移至城堡了,說祂等等會帶我們上去,但他無法聯繫到勒萊耶。」
  瑪修往上一望,瞇起眼睛。
  「那個……你們所說的勒萊耶……是不是那個?」
  瑪修往上方一指,一個綠色的人形漂浮在半空中,周圍還散發著可怖的殺戮之光。

  艾因茲貝倫看著憑空出現在眼前的男子,她已經從男子身上的魔力確認對方並非人類,也非像她這種人造人,甚至是人工妖精之類的東西。
  而是貨真價實的,傳說之中的異界神魔。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沒真的將對方放在眼裡。
  「由使魔所召喚的使魔,再怎麼強大,在命令的層級位階上,你永遠比身為御主的我低了兩階。」
  魔神獰笑,原本祂還在孩子們面前願意以人型顯現的身軀逐漸扭曲。
  「然後呢?莫非你無恥的妄想你的力量凌駕於吾輩之上?」
  「怎麼可能呢?我們艾因茲貝倫一族就算耗費千年,也不可能創造得出全然以魔術迴路構成的擬似身體,甚至是人工精靈。」她輕巧的呵呵笑了幾聲,「不過,如果是吸收別的神怪,倒不是不行呢……畢竟……」
  她染著豔麗鮮血的右手向外一揮,無數根的白鐵鋼絲從她長長的袖擺竄出。
  「變成我的東西吧!你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背叛你的主君的嗎?」
  她所說的話令還在洞底金字塔前的孩子們為之一愣。
  「等一下!不可能!勒萊耶你不是Caster的魔神嗎?」費拉德感到十分錯愕,在他的理解之中,對方是所羅門的使魔,而使魔是無法背叛其契約者的不是嗎?
  『沒錯,這種背叛我不能夠裝作沒有聽到!魔神勒萊耶,祢為什麼要背叛祢所侍奉的王?』說到背叛,亞瑟心裡感到一股撕裂般的痛苦。
  他想起了卡美落的衰敗與滅亡,雖然彼時今日光景全然不同,但對於背叛的感覺,他仍然是無法忘卻。
  名為勒萊耶的魔神冷眼看向底下的這群年齡連祂的萬分之一都不到的孩子們。
  「背叛?侍奉?」祂睥睨的看了他們一眼,「吾輩是崇尚力量的、高貴的存在體,要吾輩能以『王』稱之,必定具足吾輩所甘願服其猊下的威光、力量與德能,現在的王不過只是個唯唯諾諾,只敢作壁上觀的廢物。」
  祂將視線轉往艾因茲貝倫,「至於你,偽造的夏娃,吾輩可有說要成為你的東西?果然是偽造之物,所以連自然的判斷力也沒有嗎?」
  祂隨便一抬手,在那一瞬間祂渾身被熾熱的烈火所包圍,在火焰的光輝之中,隱隱的看見似乎有著一對巨大的翅膀。
  「不對,吾輩太高估你了,你不過只是一團模仿人類,連讓神定罪的靈魂都沒有的,會行走會呼吸的屍骸。」
  此話完全觸怒了艾因茲貝倫的自尊,魔神的這一席話,不只是否定了她的存在,更是否定了他們一族與他們的悲願。
  「……閉嘴。」她揚手一揮,袖裡的白鐵絲竄了出來將魔神團團的包圍。
  奇怪的是,魔神並沒有掙扎,只是冷眼的笑著。
  「笑什麼?接下來我相信你絕對笑不出來!」
  她染著艷紅血液的手用力的往虛空一握,原本包裹住魔神的白鐵絲瞬間往內壓縮,好似一個白色的黑洞,將包裹起來的一切碾壓、磨碎,連任何一丁點的血肉也不准溢出。
  立香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如同火焰天使的魔神,就這樣被壓縮成了一顆白色的彈丸小球。
  「這……不可能吧?」立香的眼中漫上了絕望的色彩。
  「魔神居然被壓制了?」即使魔術的知識有限,夏南也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
  「這……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祂沒理由要屈服於人造人啊?」費拉德完全無法接受這種事,但他也無能為力。
  然而亞瑟跟李書文不如孩子們非常驚慌,他們彼此互望了一眼。
  『老先生,看起來事有蹊蹺,對吧?』稍微冷靜了下來之後,亞瑟仔細想想,魔神要倒戈應該沒有那麼簡單才對,至少應該有什麼正當的理由或策略在裏頭。
  『是啊……八成是有什麼計策,但是現況並不好說。』關於謀略,李書文可看多了,比起乾脆的背叛,他也覺得這個狀況也許另有隱情。
  雖然他們並沒有想過所羅門無法控制他的魔神們的情況,畢竟他們所得到的知識,所羅門王可是魔術世界有史以來召喚術的頂點。
  且他們也不相信魔術王沒有考慮過有這種可能性,況且嚴格來說他們這裡可是有「兩位」所羅門王。
  再加上,魔神所謂的「王」,是誰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被壓縮至極致的白珠燃起了翡翠般色澤的火焰,便直接往艾因茲貝倫的臉上衝去。
  然而他們以為艾因茲貝倫會因此而頭顱炸裂,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張口直接將燃著火焰的白球,當作糖果般吞了下去。
  從身體的深處傳來了可說是將冰溶化般的溫暖,她雙手將自己懷抱起來,發出了喜悅的笑聲。
  「啊啊……這種滿足感……這種從內部向外膨脹的盈滿感……沒錯,這是我……小聖杯所期待已久的……」
  她話未說完,眼角瞄向洞底的孩子與從者們。
  「啊啊……這樣的話,就不需要你們了呢……」
  語畢,突然一連串的落石砸了下來,不只將洞口堵了起來,更是如同土石流般,迅速的朝他們襲來。
  瑪修抄起盾架在所有人的面前,試圖想要替大家抵擋巨人滾滾的泥流。
  然而在她的腦海之中,卻一片空白。
  下一秒,數噸的土石鋪天蓋地而來。

◆ ◆ ◆ ◆ ◆

  就在他們以為會被土石壓死時,突然腳底瞬間一空,視線便天旋地轉。
  接著是一連串的哀嚎聲與跌倒碰撞的聲音,回過神來他們亂七八糟的摔在一個豪華的大廳中央。
  「立香?費拉德?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羅馬尼站在大廳豪華的樓梯之上,然後慌慌忙忙的從樓梯上衝了下來。
  在看見全副武裝的加拉哈德,以及與他相似的少女之後,他突然卻了步。
  「羅曼先生?你們沒遇上什麼危險吧?」加拉哈德仰倒在地上,他看見羅馬尼一臉焦急地跑了過來,本來以為對方跟他們一樣遇到了危險,但看對方似乎沒有任何的傷口,他的心裡稍稍放下心來。
  眼看少年的反應,羅馬尼鬆了口氣,看來降靈的英靈似乎選擇只將力量交付給他們,並沒有親自現界將他們的靈魂與精神壓抑下去。
  瑪修倚著盾站了起來,好奇的四處張望,對於突然來到了一個豪華古堡感到不知所措。
  「這裡是……?」
  『艾因茲貝倫的城堡,被我們強行佔據了。』所羅門從上方出現,沿著樓梯緩緩的飄了下來。
  「反正她大概也不打算回來了。」艾梅洛二世還在二樓,他靠著扶手往樓梯下方的羅馬尼問,「艾因茲貝倫的女僕你們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就讓她們在那邊沉睡就好了。」
  「你不打算拿來利用嗎?」艾梅洛二世好奇的問。
  羅馬尼搖了搖頭,「雖然她們是人造生命,並沒有選擇權,但是我不希望她們最後的命運仍流落成被利用的人偶。」
  「等等……我們是怎麼回來的?我以為我們會被石頭壓死。」費拉德直接打斷自顧自討論起來的大人們,前一秒他們才經歷生死交關,下一秒卻安然無恙地站在這,他需要解釋。
  「啊!關於這件事,要感謝系爾,祂在最後一刻將你們轉移了過來。」
  羅馬尼朝大廳的角落望去,一名高大而英俊的男子就站在巴洛克式的柱子旁,身上所散發的氣息與魔神勒萊耶一模一樣。
  祂感受到了孩子們的視線後,僅僅只是點了點頭,便不發一語。
  看對自己明顯態度好非常多的魔神,他們忽地想到方才勒萊耶的背叛。
  「Caster,羅曼先生,魔神勒萊耶祂……」夏南的語氣有點徬徨,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明方才他們所看到的事實。
  羅馬尼露出了十分挫敗的表情。
  「我知道了,不過……」
  『我們已經預料過了。』所羅門直接打斷羅馬尼的話,『所以這不是什麼問題,不用擔心。』
  羅馬尼一臉懷疑的看向所羅門。
  『祂不聽你的話但聽我的話。』
  「恕我直言,人類的吾王現在實在是沒有那個值得讓吾輩甘願信服的氣場。」
  魔神的話重重的補了羅馬尼一槍。
  「然而吾王呦!吾輩對於戰線拖拖拉拉感到非常不滿實屬事實。」
  系爾這麼對所羅門說,祂說得十分委婉,也許是因為在眾魔神之中祂算是天性良善的那一類,不如勒萊耶般火爆。
  『我知道,但現在還不是祢們渾身解數的時候。』
  突然他的眼睛微微一睜,隨後他便飄到瑪修面前。
  『你是瑪修小姐是吧?』
  沒有想到看起來像莊嚴的教宗的人向她搭話,她不禁緊張起來,又為此肅然起敬。
  「啊!是的!」
  『我想請你幫一個忙。』所羅門指了指大廳前方那豪華的大門,『現在,請你對著大門架起你的盾。』
  「咦?」
  『現在,我不說第二遍。』
  所羅門的語氣中隱約的帶著點強硬,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還是迅速的將巨盾架了起來。
  也在那一瞬間,大門爆炸了,瑪修架起的盾正好幫大家擋住了變成流彈的大門碎片的波及。
  「敵襲?」加拉哈德警戒的握住腰際的長劍。
  在他準備拔劍時,亞瑟伸手壓下了對方的手腕。
  『不是敵襲。』亞瑟有些困擾的望向門口。
  『只是一群很麻煩的人回來了而已。』所羅門語氣平淡的說。
  麻煩的人?瑪修警戒的從盾後探出頭,金光閃閃的光芒讓她的眼睛有點痛。
  鎧甲踏上石地板敲擊出來的鏗鏘聲響,規律的從煙霧之中傳來,接著隨之而來的,是非常傲慢的聲音。
  『你說誰是「一群很麻煩的人」啊!雜種!』
  古巴比倫尼亞的英雄王怒目的瞪著所羅門。
  『既然您自行對號入座了,那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了,英雄王。』
  英雄王的嘴角微微的抽蓄。
  『吉爾,剛剛就說了更後面有很好的遷怒對象,沒必要這麼不耐煩的就先把大門砸爛啊!』跟在英雄王背後的天之鎖很不看場合氣氛的對好友再補一刀。
  『就算是遷怒,本王要遷怒誰你也管不著。』
  原本自顧自去牽制Rider的兩騎粗暴又輕鬆的回到城堡,在這對摯友的背後,太陽法老一臉不悅的走了進來,一瞬間氣氛變得異常凝重。
  看上去他們不像是在相互敵對的狀態,雖然不算和樂,但仍明顯看得出來他們是停戰的狀態。
  想到先前立場瞬間丕變的魔神,亞瑟不免感到警戒。
  英雄王與天之鎖有倒戈去太陽法老那一方的可能嗎?
  他下意識的緊握聖劍,提防著接下來任何可能爆發的意外攻擊。
  看著突然緊繃起來的眾人,太陽法老冷眼的掃視了所有人。
  接著,他露出了傲慢的笑容。
  『看汝等如此狼狽不堪的醜態,看來余的契約者利用余的力量將你們玩弄的很淒慘啊!』語畢,太陽法老的笑容瞬間從臉上消失,『那個愚弄余與汝等王者的女人在哪裡?余非親自將那個低等的傢伙以觸怒神明之罪予以制裁不可!』

  在聽完立香等人被魔神救出來以前所發生的事情之後,幾乎是所有人都一臉凝重。
  「如果我推測沒有錯誤的話,艾因茲貝倫她現在首要迫切的事情,是讓小聖杯盈滿魔力。」羅馬尼不疾不徐的直接點出重點。
  「然而依照艾因茲貝倫家的設計來看,當小聖杯盈滿魔力時,她仿造人類行動的機能就會全數停止。」艾梅洛二世也接續著對方的論點繼續論述下去。
  「徹頭徹尾變成一個人型聖杯,所以她才需要另外帶兩名女僕過來,然而事實上……反而是她那兩個女僕失去了人類行動的機能。」
  依上一次聖杯戰爭的印象,當時的艾因茲貝倫也是如此。
  『我確認過了,那兩個人工生命體的魔術迴路以及仿生機能,全部被艾因茲貝倫強行取出了。』所羅門也補充先前在那兩個女僕上分析出來的結果。
  法老冷漠的哼了聲。
  『也就是說,那個女人就算盈滿了魔力,也不會如同包裹完好的木乃伊無法動彈是吧?』
  羅馬尼點了點頭。
  「由於大聖杯因為吞食掉了不少活人盡可能補充短缺的魔力,實質上它已經變成了邪惡的死亡之杯了,為了調和與大聖杯的魔力,小聖杯勢必也要活人獻祭。」
  「所以她用鐵絲把人綁走的目的就是……」立香驚愕地掩口,對於這種可怕的連鎖發展已經完全超出她的想像了。
  匡的一聲,瑪修將盾用力的往地上一敲。
  「我們去救他們。」
  她握著盾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他們跟我一樣,都是被迫抓走的,沒有理由我逃出來了,他們卻……」
  她想到自己被抓到金字塔裡時,幾個仍然意識清明的人們不斷的相互打氣,即使看不見任何能夠出逃的機會,但他們的心裡仍然留有著幾乎是看不見的希望。
  「我們現在趕過去說不定還來……」
  『來不及的。』所羅門平淡的聲音打碎了她的期望,『沒有任何一個被綁走的人能夠倖存下來的未來。』
  羅馬尼責難的瞪了所羅門一眼,縱使這是事實,也不應該說得那麼明白。
  更不用說她短時間內歷經過綁架、死裡逃生、被授予她不該擁有的守護力量等等超出常人精神可以消耗理解的事情。
  即使擁有力量,變得強大能夠保護人,她的內心也不是戰士,而是柔弱的16歲女孩。
  加拉哈德走到瑪修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下一秒將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我的力量不足以保護你……還有所有人。」
  亞瑟走到他們的身邊,帶著些許的歉意微微欠身。
  『該說對不起的是在場的我們所有人,因為該承擔這份懊悔的不應該是你們。』
  太陽法老面無表情的走到兄妹倆面前,他上下打量了一會兒。
  『哼!曾一度獲得聖杯卻將之歸還於神的英雄,為了再次將聖杯從此世驅離而選擇將力量交付予與之相近的靈魂之子嗎?若世界在愚弄余與汝等之後,最終做出如此決定,余也不得不承認,此杯乃為玷污余的土地與子民的邪惡之物。』法老冷漠的眼眸緩和了下來,如同溫暖的夕陽一般,『余不會說這是余所鑄下的錯誤,然而余因大意而造成了不該發生的損失,確實余該負責。』
  他斜睨了加拉哈德腰際的劍。
  『不過年幼的英雄呦!能夠將余的星空斯芬克斯予以重創,確實滿有實力的。』
  加拉哈德嚇得背脊挺直。
  「不,要不是王……Saber他已經跟您的神獸纏鬥了許久,我也無法給予牠致命的一擊……不!不對!很抱歉我殺傷了您的斯芬克斯……」
  看孩子嚇得有些結巴,法老豪爽的大笑。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余是在誇讚汝有這個勇氣面對汝無法對抗的事物,汝雖承繼了英雄的力量,然而汝的精神與內心並非英雄,卻能做到如此地步,已屬實不易。』
  法老豪爽的用力拍了拍加拉哈德的背脊。
  『汝不需擔心余的神獸,在余的陵寢之中,牠是不死的。』
  果然會復活啊……立香等人心裡感到些許後怕。
  李書文輕咳了幾聲,試圖引起太陽法老的注意。
  『不好意思,有件事老夫想要確認。』他緩步走向法老,『恕老夫無禮,關於您的契約者,老夫知道現下的事態您可說與她完全決裂,然而你們之間仍然有著主從的契約,她依然可以卑劣的對您使用令咒。』
  一瞬間,所有人的面色變得十分凝重。
  令咒維繫著的契約,是絕對的,不管從者有多強大,對抗魔力的能力有多強大,都是無法違抗將祂召喚出來的契約者。
  只要召喚者的令咒仍未用盡,就對召喚出來的從者還有控制權與命令權。
  「這個不是問題啊?」
  看著所有人一臉凝重,羅馬尼一臉不解說得理所當然。
  「直接竄改契約內容就好啦?」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23-9-16 19: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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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7-17 22:5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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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揭印

  羅馬尼的一席話,讓所有人瞬間一楞。
  「竄……羅曼先生你說竄改契約?」立香感到訝異,她雖然不懂魔術,但契約這種東西,不管是哪個種類,不是訂下了就不能修改嗎?
  就算說要修改好了,也要得到雙方同意才能修改,視情況還需要第三者作為見證。
  這是理所當然的常識,先不說一般契約的竄改是違法,魔術的契約一旦違反甚至是竄改,不用想一定比普通違約還嚴重。
  那種違反召喚契約而被惡魔反噬的鬼故事與都市傳說,還有這種題材的好萊塢怪奇B級片她又不是沒看過。
  「羅馬尼.阿基曼,你黔驢技窮要胡扯也該有個限度。」艾梅洛二世惱火的說,「魔術的契約是以魔術師的魔力所訂定的,一旦毀約,雙方都會受到反噬,別說艾因茲貝倫,Rider會不會因此而失去理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汝是在暗示余會因此而瘋狂,這種笑話汝居然說得出來。』太陽法老惡狠的瞪了艾梅洛二世一眼,『然而這確實是有可能發生的事,余並不否認縱使是余也不一定能夠抵禦這種絕對性的契約,Caster的御主,余看得出來汝隱藏著更為強大的力量,余就不追究為何汝要如此隱瞞,但汝並非輕易口出妄言之人,汝說可竄改契約一事此為屬實?』
  羅馬尼點了點頭,「是的,誠如您所說,我確實是隱瞞了些事情,但不是出於惡意,我想請您諒解。」他不著痕跡的緊握拳頭,「君主艾梅洛二世,我知道你的顧慮,魔術的契約是不能違反的,否則會以性命,甚至是魔術迴路作為代價,然而……」
  忽然,他將手伸向所羅門。
  「對於所羅門王而言,人類的魔術在他跟前可說是形同虛設,聖杯戰爭的英靈召喚本身就是『人類』所創造的魔術,要毀壞要竄改對他而言,只是如同兒戲一般簡單。」
  聽羅馬尼這麼一說,艾梅洛二世才想到之前在間桐宅邸,所羅門是怎麼對付間桐臟硯的。
  「這種事是可能的嗎?」
  「11年前的戰爭就是這樣靠著將魔術無效化一路贏到最後的,不過自古至今也只有所羅門擁有那個能力。」
  羅馬尼這麼說明,又再度燒斷了艾梅洛二世的理智線。
  「所以才說你們兩個他媽的不應該出現在聖杯戰爭之中啊!有你們在根本連打都不用打,結果你們還一副沒幹勁的一直拖,明明一開始你們認真起來根本就不會有後續這一大堆的問題!」
  「你以為我願意啊?真正不想參戰的人是我好嗎?好啦就算我知道怎麼樣把令咒轉移給別人,你想時鐘塔裡有誰不會利用大聖杯做怪?我可是不想再看到這東西再一次出現,或當年的大災難再次重演啊!不然我來這裡做什麼?就算我抱怨連連我還是有義務要去處理掉這個11年前就該處理掉的東西啊!」
  羅馬尼崩潰的反吼回去,他們兩個喘噓噓的瞪著彼此,羅馬尼總算把心裡真正所有的怨氣都罵了出來,艾梅洛二世也把積怨已久的惱火吼了出來。
  「君主閣下,我是魔術師裡異類之中的異類,你不要把我當其中一種標準,這樣只會磨耗你的常識與認知,不要去理解裡頭的緣由與理論,你只要看著就行了。」
  然後,羅馬尼將話鋒瞬間一轉。
  「費拉德,我說過了如果你不想因為嘗試挑戰我們的魔術而變成廢人的話,就不要嘗試使用我們的魔術理論,那對現代而言應該是必須死去的東西,要是我發現你再偷寫你不該記下的魔術公式,我絕對會用方法把你對那段的記憶洗掉。」
  原本偷偷的在記筆記的費拉德只好將已經紀錄下來的筆記撕掉。
  「那麼,關於竄改契約這件事……」
  『我不行喔!羅馬尼。』所羅門輕描淡寫的說,令羅馬尼傻愣了幾秒。
  「不可能,我知道你可以,你不可能不行,對你而言這很簡單不是嗎?」
  『我知道這很簡單,但是我說我不行的原因是我做不到。』
  「你少騙我,當年我做得到你沒理由做不到。」
  『我當然知道要怎麼樣竄改,但我說我做不到是因為別的原因。』所羅門指了指羅馬尼帶著手套的右手,『我跟祂們是同個系統召喚出來的,雖然令咒對我並沒有用處,但是在同個系統的框架下,我能做到的有限。』
  羅馬尼擺出一臉我不相信你的表情。
  『因為你當時是系統之外的從者,所以完全不受聖杯系統的限制,強行介入不是問題,所以……』所羅門擺出無可奈何的神情,『抱歉,這個工作只能由你來施行,畢竟這項工程11年前是「你」施展的,所以照理說你現在應該也可以。』
  「當然不可以!現在的我魔力跟迴路根本不足!」
  「也就是說,如果你的魔力與魔術迴路恢復到原本的狀態,就可以輕而易舉的竄改嗎?」
  艾梅洛二世惱怒的直接打斷兩人自己跟自己的吵架。
  「對啦!但是我把它封印起來捨棄掉了啦!」羅馬尼自暴自棄的說。
  看著眼前的鬧劇,法老笑了出來。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黃金的,這就是剛才在路途上汝跟余說的,上一次戰爭的戴冠者,贏得聖杯卻許下庸俗願望,曾是魔術師至高頂點的英靈?』
  『沒錯,本質唯諾膽小,欠缺自信但無比賢明,明明擁有自古至今最強更是無人能比,看穿過去與未來的千里眼,卻選擇無為的王。』英雄王無情的吐槽,他嚴厲的瞪向羅馬尼,『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緊握著你那可笑的原則到什麼時候?你難道是這麼愚鈍、食古不化的人嗎?羅馬尼.阿基曼!』
  羅馬尼瑟縮了一下,就好像被學長發現在鬼混不認真的學弟一樣。
  「是……對不起……」
  『所以你現在該做的是什麼?廢物!』
  「什麼廢物!你才廢物,你們全部都廢物啦嗚啊啊啊!」
  羅馬尼被刺激到開始哀怨又自暴自棄的怪叫,然後居然像小孩子一般的蹲了下來,並把整個臉藏起來。
  英雄王的嘴角微微抽蓄。
  『吉爾,羊的國王是沒有辦法用罵的,這只會讓他更沒幹勁啊!』
  天之鎖化作鎖鏈的左臂緊緊的纏著英雄王。
  『恩奇都放開,本王要好好的打爛那個廢物的嘴巴。』
  『不可以,是你先招惹他的,應該要反省的人是你才對不是嗎?』
  看上去就好像英雄王在單方面的欺負羅馬尼一樣,孩子們來來回回的看著明顯成為霸凌現場的尷尬場面。
  夏南靜悄悄的走到羅馬尼身邊也蹲了下來。
  「羅曼先生,你之前引導我找到了我真正的魔術,我從來也沒想到它原來這麼的漂亮。」他一翻手,一隻美麗的鳳蝶娉婷的停在指尖,「我也覺得你的魔術很漂亮,也很溫暖。」
  羅馬尼的動作一瞬間變得有些僵硬。
  「我想你真正的魔術應該更溫暖更漂亮吧?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把它封印起來,但應該不像爺爺……不是因為它很醜陋很可怕所以才封印的吧?」
  看著頹喪的羅馬尼,本來一直旁觀著的大衛王的眼中露出了些許的不捨。
  『你在害怕你原本的魔力嗎?現在的你跟過去的你並不一樣,擁有人性的你,絕對會將這份力量用在更好的地方。』他也走了過來,輕輕的揉了揉羅馬尼粉橘的髮絲,『我相信我的兒子,所以我相信你。』
  羅馬尼並沒有回應他們的鼓勵,良久,他伸出左手向艾梅洛二世做出了索討的手勢。
  「幹嘛?」突如其來的轉變令艾梅洛二世覺得有點蹊俏。
  「你那天不是問我說『到用這東西的時候了嗎?』,當時我說還不需要。」
  他抬起頭,祖母綠的眼瞳底部閃爍著些許燦金的光芒。
  「現在,是時候了。」

◆ ◆ ◆ ◆ ◆

  艾梅洛二世從西裝的內袋撈出一個飾品盒,啪的一聲將它拍到羅馬尼的手上。
  羅馬尼嘆了口氣並站起來,將那個飾品盒打開。
  裡頭裝著一個看起來是黃銅製成的圓扁墜飾,上頭鑲嵌著八顆不同種類,沒有打磨的圓形寶石。
  他把那個墜飾拿了出來,它的大小出乎想像的大,整個佔據了羅馬尼的掌心。
  「盒子可以幫我處理一下嗎?」
  艾梅洛二世接過羅馬尼遞來的飾品盒,雖然他已經看過裡頭的內容物了,老實說也仔細觀察過,但盒子與墜飾都沒有任何的魔力反應,要不是那一晚他試探性的給對方看,他或許至今仍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
  不,就算知道,也無法確信就是了,畢竟這東西上感受不到半點魔力,雖然從上頭的蛛絲馬跡,他能推測與天體魔術有關連,但它的具體作用怎麼樣也無法判斷出來。
  「你們稍微離我遠一點,大概至少2公尺左右,免得被波及。」
  「波及什麼?」艾梅洛二世有些質疑的問。
  「我要解除一部分封印起來的魔力與迴路,如果你們離我太近的話,會被抽乾。」
  雖然不知道對方所謂的「抽乾」是什麼意思,但是光是聽到這樣的形容詞就感覺很不妙,於是所有人很乖的以對方為中心退開。
  羅馬尼看著手中的墜飾,將它的鏈子纏繞在指節之間。
  用左手沿著外圍畫了一個圓之後,他在墜飾上畫了一只大衛之星。
  接著他按了一下墜飾與鏈子交界之間的按鈕之後將墜飾向下一甩。
  在那一瞬間,墜飾「展開」了。
  以正中央的青金石為中心,外圍裂出了七個金環,每個金環上各有一顆寶石。
  「古典占星的天球……嗎?」艾梅洛二世瞇起眼認真的細細盯詳。
  正中央的青金石代表地球,其餘七顆寶石代表著古典占星術的七大星體。
  所羅門王在魔術的歷史上最被廣為人知的,除了召喚傳說中的72魔神以外,便是他的行星魔術。
  據說現在的亞寧姆史菲亞(天體科)的魔術就是承襲自所羅門王,然而年代過於久遠,沒有留下相關紀錄。
  若真如此,那麼天體科君主在當年能夠召喚出所羅門,也許並非巧合。
  羅馬尼此時閉上雙眼,深深的吸了口氣。
  「凡有眼的,應當觀之。凡有耳的,應當聽之。」
  他幽幽的朗誦起咒文,當語音落下的那一刻,以他為圓心形成了某種重力場。
  「在金與銀的基石,建立七星的平衡。此乃聖的七靈,乃權的七印。」
  羅馬尼的腳邊瞬間散發出光芒,以他為中心映出了七道圓環,與手中墜飾的圓環數目一致。
  他將左手護住墜飾的正下方,原本墜飾不穩的顫動頓時停止。
  「你來,觀之;你來,聽之。解印之時,乃王歸之時。」
  語畢,羅馬尼睜開雙眼,原本祖母綠的眼瞳頓時如同燦爛的金色星辰般閃耀。
  也在此刻,墜飾中代表著七大星體的珠子,沿著涇渭分明的環道轉動,地上的七圓環也隨之轉動了起來。
  「第一天乃月亮之天,變化與接受之天。第二天乃水星之天,理性與思考之天。第三天乃金星之天,和諧與平衡之天。」
  象徵著月亮、水星與金星的寶石緩緩散發出剔透的光芒,地上象徵星體軌跡的環也隨著詠唱的順序由內而外一一亮起。
  「第四天乃太陽之天,能量與創造之天。第五天乃火星之天,衝突與能量之天。」
  代表太陽與火星的寶石,染上艷紅的光芒緊接著隨之閃耀、旋轉。
  「第六天乃木星之天,幸運與機會之天。第七天乃土星之天,極限與責任之天。」
  最後的兩顆行星亮起,七彩的光芒在羅馬尼的手中縈繞。
  他每向一顆行星呼告,以他為中心的重力便越發強勁,好似打算將周圍的所有一切皆拖至他的跟前。
  「越過七天之上,乃恆星之天,真理與聖靈之天。恆星之上,原動之天,非活物可及之天。」
  緊接著,墜飾金色的銅環散發著內斂的光芒。
  「原動之外,乃父之天,祂遣活物授予我印。」
  他高聲的吶喊,那一剎那,他就是向上天祈求神諭的求道者,也是揭開神諭的傳令者。
  「我宣告予天予父予靈,應予迦勒底里安秩序之規序。解開第一至第三印。」
  詠唱結束,象徵著月亮、水星與金星的寶石炸了開來。
  粉碎的寶石化作細末緩緩的飄向羅馬尼,地上的內三環出現了星體的圖樣。
  與此同時,羅馬尼身上也出現了改變。
  他的身上散發著微光,就像初春嫩葉初發的絨毛,他粉橘的長髮比以往變得好似更淡了一些。
  蓬鬆的馬尾微微的擺動,立香揉了揉眼睛,她總覺得羅馬尼的頭髮顏色除了變淡以外,好像有稍稍變長。
  啪的一聲,羅馬尼將手裡的迷你天球闔了起來,原本以他為中心的重力場瞬間朝他的方向內縮。
  似乎某種無聲全新的星體創生的爆炸在眼前飛散,看不見的氣息從羅馬尼的身上,如同漣漪一般向外飛震。
  他攤開雙手,墜飾變回了原本的樣貌,除了其中的三顆寶石消失無蹤,徒留圓形的空洞。
  而現在的羅馬尼.阿基曼,此時此刻艾梅洛二世終於能夠極為明顯的感受到對方的身上,有著龐大的力量正在流動著。
  那是一種王者的威嚴,一種絕對性的存在,只要是魔術師,只要一眼見著,都不由得肅然起敬,並敬畏之。
  「這是利用星體對應占星與身體部位的綜合魔術?」艾梅洛二世如此問,他想起在很久之前,曾經在亞寧姆史菲亞的分家,有處理過以這樣的魔術延伸出來的案件。
  「不完全是,你說的那個是我把現代的魔術概念也放進去的部分,你就別太深究了。」羅馬尼把墜鏈戴了起來,將它置於胸前的口袋,「解三個印應該就夠了。」
  接著,他將視線轉向太陽法老,閃耀著流沙般的燦金眼眸好似非人。
  「Rider,法老奧茲曼迪亞斯,您準備好了嗎?」

◆ ◆ ◆ ◆ ◆

  在此刻即使不願承認,太陽法老不得不接受自己僅只是一名從者,死去的英雄。
  縱使他的力量強大,但面對「活生生」並且可說是目前世間上最強大的魔術師之前,他不過只是一個由乙太與魔力構成的靈魂片段。
  在羅馬尼解開三道封印之後,某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瞬間加註在對方的身上,那份不得不讓人在意,更不由得讓作為死者、作為過去歷史的影子的他感到欽羨。
  但縱使如此,他還是有作為英靈的尊嚴、法老的尊嚴,以及作為從者應該要做的職責。
  還有將錯誤導正回來。
  『不論何時,余都做好出征的準備,不論是在實質的兵力還是心態上,當然就連損失也預料好了。』
  羅馬尼金色的眼瞳盯詳了法老幾秒後點了點頭。
  「那麼恕我無禮了,也許會十分的不舒服,且我剛才的儀式,一定驚動到對方了,接下來的儀式我會稍微暴力了一點,請您盡量不要攻擊我。」
  說著說著,他把左手的手套脫了下來。
  『暴力?汝這種膽小的王居然會說出會對余做出暴力的手段?汝是在說笑……!?』
  突然,羅馬尼將他的手直接插入太陽法老的胸口。
  雖然並沒有血花四濺,甚至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皮肉傷。
  然而太陽法老卻很清楚的感受到,這比心臟被人握住還要糟糕。
  羅馬尼.阿基曼干涉了英靈由乙太構成的軀體的空間頻率,在不傷及乙太與魔力構成的軀體的情況下直接伸手握住靈核。
  那不只是英靈之所以能在世間現界的核心,也是與將他召喚出來的御主的契約所在。
  「那我要開始了。」
  羅馬尼深吸了口氣,下一刻,他用來束髮的髮圈頓時斷裂,淺色的長髮超乎常理的違反物理定律飄了起來。
  「一加二為三,四,七,十一,十八,二十九,四十七。」
  當羅馬尼開始朗誦咒文時,太陽法老突然感到自靈魂深處傳來的痙攣與絞痛。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唯一確信的是造成如此凌虐痛楚的,是眼前的這個人。
  也是在那瞬間,從法老的胸口竄出了三條血紅的鎖鏈將他困住,也將羅馬尼的手臂纏住。
  「純數之中的完美遞迴,七十六。自然之中無語的公式,一二三。宇宙之中的隱晦定律,一九九。」
  每詠唱一句,囚困法老的鎖鏈一條接著一條的變得火紅熾熱,好似是在反抗著羅馬尼的介入。
  「越星球所在的七重之天,三二二。破閃耀星空的九重之天,五二一。立十重之天於天國之座俯視,八四三。」
  突然羅馬尼的聲音變得十分冷漠,恍如回到過去所羅門王立於王座,一一審判人們上奏的冤屈與不公。
  不帶任何情感的,如同機械一般裁定正義與真相。
  「循序漸進的積非成是,將終止於此。」
  羅馬尼的聲音此刻變得不像是他自己的聲音,好似有某種更為崇高的神靈或存在,透過他的口,下達裁罰。
  「吾乃為見證之人,吾乃為判定之人。」
  羅馬尼緩緩的將手抽了出來,從法老的胸口浮出了一個半透明的金色立方體,鎖鏈正是從立方體的裂縫之中竄出。
  「高舉正義的天秤,宣告此約乃不公之約。敲響判決的法捶,宣告此約乃欺瞞之約。揮下制裁的寶劍,宣告此約乃錯誤之約。」
  他配戴於左手的戒指緩緩散發著光芒,他指向鎖鏈匯聚於金色靈核的中心裂縫。
  「打散虛假的遞迴,破壞無序的公式,翻轉錯誤的定律。」
  太陽法老痛苦的伸手試圖緊抓被破從乙太軀體拖出來的靈核,然而在觸碰到的一瞬間,卻被某種力量狠狠的彈了開來。
  「以天地之名,宣告。」
  羅馬尼高聲的呼喊
  「即便此約存續,汝可勿須應許。受欺瞞的尊貴之子啊!」
  在詠唱結束的瞬間,那三道緊纏著太陽法老的鎖鏈瞬間碎裂,被強行拽出的靈核也如同拉到極限的弓弦,立刻的回到他的軀體之中。
  羅馬尼突然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坐在地,所羅門走到他的背後將他攙扶住。
  「這樣……艾因茲貝倫就不能用令咒約束你了,雖然她還是你的契約者,但也僅此而已,她對你不再有任何的命令權與掌控權。」
  他揉了揉太陽穴,看來方才的介入與詠唱耗費了他不少的精神與魔力。
  『你還說解三個印就夠了?』所羅門低頭看向半攤在自己懷裡的羅馬尼。
  「當然,我才不要上最前線去幹架。」
  說著說著,他覺得頭有點昏,總覺得眼前的視線似乎有三重的疊影。
  他用力的甩甩頭,這是未來視、過去視與自己現在的視線重疊起來的結果。
  「抱歉,我需要一點時間重新適應,但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他有點昏頭的對艾梅洛二世說,「君主艾梅洛二世,可以煩請你立刻帶領所有人前往大空洞,阻止艾因茲貝倫嗎?」他捏了捏眉心,雙眼用力的眨了眨,「等我稍微適應之後,就立刻追上去。」
  艾梅洛二世感到情緒複雜,有一些事情他很想當場說,但確實他們時間不夠。況且他能夠有幸看見逼近冠位且近乎是逼近詐欺的詠唱與魔術儀式,對於一名魔術師而言,這已經是過大的報酬。
  「有沒有人說過你是詐欺師?」艾梅洛二世皺眉詢問,「你不會趁此就臨陣脫逃吧?」
  「詐欺師啊……是有人這麼說過,至於臨陣脫逃……我當然很想,但我不會這麼做。」羅馬尼露出了苦笑,「當我下定決心要解除封印之後,我就知道我再也無法擺脫這個命運與責任了。」

  目送艾梅洛二世一臉不悅的帶著所有人離開之後,所羅門把羅馬尼扶到旁邊的沙發椅上,讓他自己整理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的魔力與迴路。
  『……羅馬尼。』
  「……什麼事?」
  『你沒必要這麼做。』
  「做什麼?」
  『那些咒文。』他指了指羅馬尼胸口的墜飾,又指了指戴在左手的戒指,『你是故意的,用錯誤的咒文與儀式將真正的魔術與演算掩蓋起來,不然你不可能會累成這樣。』
  羅馬尼有點心虛的別過眼神。
  『你騙得過所有人,騙不過我的。』
  面對所羅門平淡的質問,羅馬尼感到有些尷尬。
  『有必要如此嗎?用錯誤百出的令詞與儀式顯現給他們看,就不怕他們對於成為人類的所羅門王失去了崇敬?甚至認為你在愚弄魔術?』
  「我不擔心會發生這種事,反正那位君主已經看出我用了一個假的儀式與詠唱來掩蓋真正的咒術了,費拉德大概也猜的出來這是個煙霧彈,剩下的嘛……就當作騙騙立香他們,讓他們感覺好像很厲害就好了。」羅馬尼露出了抹苦笑,「況且自古至今,大概也只有『所羅門王』可以正大光明的『愚弄』魔術,而其他人不敢有什麼怨言。」
  他緩緩褪回祖母綠的眼瞳流露著感慨,「反正……經過這次事件之後,他們便不再跟魔術的世界有任何的牽連了,讓他們保留著幻想,而不是充滿著恐怖的回憶,就好了。」
  『這樣用魔術消除他們關於聖杯戰爭的記憶不就好了?』
  「連一點浪漫的想像都不給他們你會不會太殘忍了一點?」
  所羅門沒有回話,確實,如果是他,在一切結束之際,他會讓立香、瑪修,還有加拉哈德,這三個不應知道魔術這個世界的孩子們,抹除這段記憶,讓他們回歸到「普通」的生活。
  這是他作為神選之王,沒有任何自我考量的情況下導出的最佳結果。
  然而,羅馬尼不一樣。
  他是擁有「自我」的另一個自己,在英靈座上,他聽見了「自己」的祈禱,第一次的,他居然起了興趣。
  這在他生前是不可能發生的,光是對「某種事物」起興趣就是不可能的事,居然在死後登入英靈座而產生了如此的契機。
  那是人類的自己,擁有自我選擇權利與權力的自己,是他縱使使用未來視也看不見的可能與未來。
  於是他產生了嚮往,他本來不可能擁有願望,不,羅馬尼.阿基曼的存在就是自己一部分的願望被實現的結果。
  但也因為他,已經實現願望的所羅門王有了全新的期望。
  他想「觀察」這個自己無法看見的可能性,這個擁有自我與人性的自己究竟會成為怎樣的存在。
  在沒有魔力與迴路的時候,以及重拾原本身為王所擁有的一切的時候。
  他會做出什麼與自己完全不同的選擇呢?
  「……你早就『看』到我會把封印起來的魔力拿回來的結果了吧?」
  所羅門點頭。
  「剛剛那個掩飾用又華而不實的魔術儀式也是?」
  『是的。』
  「你為什麼沒有阻止我?」
  所羅門沉默了一會兒,他閉上燦金的眼瞳。
  『因為「我」不是「你」,但「你」是「我」。』
  所羅門蹲了下來,雖然仍然飄在半空,但他盡量讓自己的視線與對方齊平。
  『「我」是「你」的曾經,你知道換做是「我」會做出什麼樣的抉擇,但「你」是我不了解的「我」,也不是我的眼看得到的那個可能,所以我想「親眼」看看我所不了解的「我」會用什麼不同的方式,解決同個問題。』
  羅馬尼不滿的瞪了所羅門一眼。
  「你真狡猾。」
  『但這是你意料之中的事。』
  「沒錯,所以這樣才討厭。」
  他把墜飾從口袋中拿了出來,用力的往剩下象徵著星體的寶石押了下去,晶石碎裂的聲音哐啷哐啷的從手中傳來。
  其實他不需要重新適應回來的魔力與迴路,對他而言只是回到以前的「正常」狀態,沒有不適應的問題。
  他這麼對艾梅洛二世說,是因為他需要跟自己獨處一下。
  跟所羅門獨處一下。
  「所羅門,過去的我啊!這一次現界你有看到你想見到的事物嗎?」
  所羅門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見到的,但是我看到了不少我不曾看過的……可能性。』
  「在知道『我』的故事與選擇之後,換做是你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嗎?」
  所羅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你後悔當初向聖杯許下的願望嗎?』
  「當然不會。」
  『縱使明明知道會經歷許多挫折與痛苦?』
  「那些挫折與痛苦是有意義的,親身體會才能夠真正的理解到……人類在這個世界、這個星球上如何刻下獨一無二的紋章,只用未來視遙望,是無法體會到的。」
  羅馬尼露出由衷的快樂笑容。
  「我想,就是以不同的角度去見證人類、見證世界,也是……印證未來漸漸的成為我可觸及的現在。」
  所羅門的眼瞳微微一睜。
  見證人類、見證世界,這是他身為王時所被賦予的職責。
  縱使所羅門王成了人類,成了羅馬尼.阿基曼,本質上仍然是一樣的。
  突然,他好像懂了,為什麼11年前被召喚出來的那個「自己」,會許下這樣的願望。
  『羅馬尼.阿基曼,人類的「我」啊!』
  所羅門伸出手握住羅馬尼緊抓著墜鏈發抖的雙手。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會因為是否擁有人性而有所區別。』
  所羅門堅定的直視羅馬尼的眼瞳。
  『「我是只打必勝戰爭的人」,那意味著我只選擇所看見的必勝未來,並朝那個未來前行,那實質上亦是神替人類所選擇的未來,我只是機械性的遵從。』
  『若真的要讓人類放開與神明緊緊相繫的雙手,是要自己親自去拓展未知的未來,不靠神所揭示的未來,並且跟在神的安排之後。』
  接著,所羅門感慨的笑了。
  『你問我,換做是我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向聖杯許下願望成為一個「人類」,成為一個擁有「人性」的人類嗎?我的回答是,是的,我想我也會這麼做。』
  看著「自己」對「自己」的告誡,羅馬尼突然覺得既愚蠢又有趣。
  他怎麼會不知道所羅門的想法?怎麼會去向「過去」的自己去詢問「未來」?
  因為不管怎麼問,都不會有結果,就像是莫比烏斯環一樣,繞了這麼大的遠路,仍然是會回到原點。
  或者,他們倆本身就是那個莫比烏斯環。
  「走吧!我們該趕上他們了。」重新打起精神後,羅馬尼的眼中,終於不再出現迷惘。
  向著他們難以尋探、難以鎖定的未來,在這個星球上刻下唯一的紀錄與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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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7-24 13:3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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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樂園之子

  雪白的女子緩緩的睜開雙眼,她感受到了星體誕生一般的巨大魔力破殼而出。
  這不是比喻,那份魔力的質與量確實可媲美超新星爆炸,純粹而清晰的魔力令她好生羨慕。
  那是多麼的純粹、多麼的渾然天成。
  是身為他們人造人一族再怎麼精煉完美的軀體與魔術迴路,都無法到達如此的境界。
  就如同他們一族最初的根源,那一名創造了他們人造人一族的魔術師,空前絕後創造出的,最完美的第三魔法。
  冬之聖女──羽斯緹薩。
  說實在的,她已經有察覺到問題在哪了,自她來到日本冬木至今,她一直無法找到任何關於Caster主從的相關資訊。
  雖然有聽說Caster的御主是時鐘塔的正式代表,然而也僅止於此。
  對於時鐘塔居然選擇勝率最低的職階感到詭異,若不是御主非常的強大,就是從者非常的強大。
  然而強大的Caster英靈少之又少,亦十分高傲,多是不屑被魔術程度不如自己的魔術師召喚,那可是說極大的屈辱。
  尤其她所派遣去探聽Caster主從的行蹤與資訊的使魔皆有去無回。
  Caster陣營不管是從者還是御主,都是非常強大而可怕的人。
  雖然她不想質疑自己被灌輸的記憶與知識,但從中推測再加上她所吸收的魔神。
  Caster的從者無庸置疑就是那位偉大的魔術師,然而祂的御主嘛……也許才是最大的問題。
  能讓那位魔術師願意服應,絕對不可能是普通人,但對方自開戰至今一直都不作為,令她確實感到疑惑與不悅。
  但不論如何,現在事已定局。
  她在大空洞的地上用白鐵絲編織出繁複的術陣,在每個重要的節點之上,都躺著一名在金字塔前被她的白鐵絲捉住的人質。
  他們的掌心與腳背被白鐵絲貫穿,固定在地上,一開始本來還聽得見他們掙扎的嚎叫,但當他們發現再怎麼掙扎也只是徒勞之後,嚎叫漸漸的變成啜泣,徒留流乾眼淚的眼瞳無神的鑲嵌在眼窩之中。
  她不喜歡這些將成為祭品的人在那邊掙扎嚎叫,因為她已經不需要在術陣之中繼續注入波濤的情緒了。
  那些情緒大聖杯的儲存量已經足夠了,再多也不會增加效率。
  為了以免發生意料之外的麻煩,她看了一眼手背上的令咒。
  事已至此,Rider已經不可能再乖乖地聽從她的命令了吧?
  不如,早點讓該安上的齒輪放置應該的位置。
  「我以一條令咒命令,自……!?」
  突然她的右手傳來刺痛,僅剩的兩條令咒閃爍出璀璨的光芒之後,顏色迅速轉暗,變成了深沉的黝黑。
  她與Rider之間的契約被扭曲了。
  糟糕!心裡暗想不妙,她立刻揚起手,在前往大空洞的入口啟動阻礙用的結界。
  這不可能,馬奇里所設計的令咒是魔力結晶,本身也是自我約束的契約,不論是御主還是從者,都是無法更改甚至是摧毀此約的。
  「……確實有Caster的英靈擁有直接摧毀契約與所有魔術的寶具。」
  然而,若Rider碰上那樣的寶具的話,她應該會完全失去與Rider之間的契約才對,然而如今的她雖然仍然持有契約,卻對Rider沒有任何命令的權利跟權力。
  契約竄改。意識到究竟發生什麼事的她,此時才真正感到了威脅。
  摧毀契約不是難事,總有辦法逼迫契約者摧毀掉,但沒有得到契約雙方的同意直接竄改干涉?
  那已經是逼近魔法的領域了。
  「是Caster……還是Caster的御主?」
  看來,她得在這個隱藏的黑馬毀掉她的計畫以前,讓小聖杯「準備」好。
  她走到離她最近的人質,那是一名眼神之中仍然留有掙扎的光芒的青年。
  「你很害怕嗎?」
  她伸出手,輕輕的拂過青年的面龐。
  「感到歡欣吧!你們即將成為偉大奇蹟的基石,永遠的……永遠的存在於無盡的時間之中喔!」
  然後,她呵呵的露出了清麗的笑容。

◆ ◆ ◆ ◆ ◆

  魔神粗魯的將所有人瞬移到立香等人掉到金字塔前的洞口。
  有了一次經驗之後,他們沒有再次摔得亂七八糟了。
  從洞口往下看,法老的金字塔仍然穩穩的矗立在底端。
  立香看到太陽法老冷冷看著自己的陵寢,想到他們方才在裡頭鬧得亂七八糟,感到有點尷尬。
  「對不起,我們在裡面弄壞了不少的東西……那個……」她有點後怕的望向法老,「那個……應該沒有什麼……法老的詛咒之類……的?」
  太陽法老冷哼了一聲。
  『無妨,余知道汝等是為了正確正義之事才擅闖余的陵寢,余寬恕汝等的不敬之罪。』他伸出手,底下的金字塔發出淡淡的金光,不久包裹著它的光芒逐漸縮小變成一個小小的光球,從洞底飛速的彈射到法老面前,安穩的座落在法老的手心,『只是這樣的話,余只能將余的陵寢挪做他用了。』
  咦?可以這樣收起來的嗎?
  立香感到有些傻眼,同時也很慶幸他們已經逃出來了,不然他們可能會隨著金字塔一起變成法老手中的……水晶砂球中的擺飾與玩物。
  「我覺得有件事很奇怪,老師。」費拉德很不合時宜的又出口發問。
  「費拉德,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如果是沒意義的問題那請你閉嘴。」
  「也不是沒意義的問題,依照剛才的情況,羅曼先生應該是有直接摧毀契約的能力不是嗎?為什麼他選擇比較麻煩的竄改,而且還用假的魔術來掩蓋?」
  費拉德這麼一說,其他對魔術幾乎是完全不理解的孩子皆嚇了一跳。
  「咦?剛剛羅曼先生的魔術是假的嗎?」最訝異的莫過於夏南,畢竟是羅馬尼協助他穩定並接受間桐家的魔力與源流刻印的,他實在是無法想像對方施展的魔術是假的這樣的事實。
  瑪修回想方才在羅馬尼手中所看到的那個美麗的迷你天球,「可是那個魔術看起來很漂亮,而且……」
  「令人感到屏息。」加拉哈德接續在妹妹的話之後補充了如此的評語,確實在對方朗誦著咒文的那一瞬間,他真的感受到一股無法移開視線,令人失語的崇敬感。
  立香也點了點頭,「而且又感到非常的莊嚴。」
  聽這些孩子們這麼說,雖然說這樣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但艾梅洛二世還是嘆了口氣。
  「我們邊走邊說吧!」
  英雄王與天之鎖已經不理會他們先行往深處走去了。
  艾梅洛二世豎起一隻手指,「費拉德,關於你第一個問題,羅馬尼.阿基曼應該擁有直接竄改契約的能力對吧?是的,他的確有。」
  接著他繼續豎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個問題,為什麼選擇比較麻煩的竄改。首先要知道,竄改所需要的技術遠比摧毀還要困難跟複雜,一個不小心契約者雙方與介入者都會玉石俱焚。」他的視線一一掃過小朋友們手上的令咒,「然而我們現在都知道,羅馬尼.阿基曼的真身正是魔術王所羅門,所羅門王他之所以被稱為魔術王,是因為他奠定了現今魔術所有一切的基礎,除此之外,他也是召喚術的至高權威,關於與使魔的魔術契約,沒有人比他更為了解,他也可以說是所有召喚魔術的『根源』與『起草』。」
  他煩躁的咋舌,「想必聖杯戰爭的英靈召喚與使魔的使役,在他眼裡都是兒戲吧?就像是在遊戲開發者面前炫耀遊戲技巧一樣,不過是班門弄斧,而在這些前提之下,他為什麼選擇竄改契約而不是破壞契約,那是因為『尊嚴』。」
  出乎意料的答案被道出,孩子們陷入了疑惑,但大人與王者的英靈們倒是了然的點了點頭。
  「如果摧毀契約,那等於是否定法老應允艾因茲貝倫的召喚,恕我失禮,那等於說是嘲諷法老應允一開始就是以欺瞞為基礎的召喚,對於一位『王』而言,那有辱尊嚴。」艾梅洛二世不著聲色的觀察著英靈們的表情,「然而如果以毀壞契約的方式,雖然法老與艾因茲貝倫之間不再有主從關係,然而在聖杯戰爭的體系之下,縱使在怎麼強大,他也只是失去契約者的使魔,沒有重新締結契約的話,他只會快速的耗損魔力而消失,而在場沒有其餘擁有令咒,卻尚未與英靈締結契約的御主。」
  締結契約……費拉德看了看基利艾拉特兄妹,問:「這樣的話瑪修妹妹跟小加小弟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的問題晚點再提。先不論沒有御主,就算有新的御主與法老締結契約,在客觀上而言雖然是使魔更換主人,然而對於一名王而言,那是恥辱的臨陣脫逃,連復仇也得假手他人,這樣王的顏面何在?更不用說如法老陛下那樣至高無上的神之子。」
  艾梅洛二世緩緩的吁了口氣。
  「在座的各位王者,我說的沒錯吧?」
  大衛王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點了點頭。
  亞瑟王凝重的點了點頭,『是的,身為一名王,那實屬是莫大的屈辱。』
  太陽法老原本板著臉安靜的聽著艾梅洛二世的解說,此刻露出了意味深遠的笑容。
  『不錯,汝的解析十分準確,余接受汝的無禮,聽說汝為一名師者,擁有如此精闢解明一切的思維實在可惜,汝應當擔任軍師這類的角色才是。』
  「感謝陛下寬恕,在下實在是不敢當。」
  對於艾梅洛二世的謙卑,太陽法老很是滿意。
  『汝繼續說吧!余認為汝的解說挺有趣的。』
  艾梅洛二世點了點頭,並且豎起第三根手指。
  「至於第三個問題,為何用假的魔術來掩蓋?非常簡單,就是為了不讓我們看見並試圖接觸他的神秘。」突然,他的語氣瞬間變得十分暴躁,「費拉德尤其是你,他已經警告過你很多次不准學了你還是偷偷的給我做筆記!」
  「對不起!」
  他狠狠的瞪了自家學生一眼。
  「不過以上是以魔術師的角度來解讀,但如果單純以羅馬尼.阿基曼這個人的角度來說的話,那個天真浪漫的笨蛋只是想要營造一個正面的印象,給不曾接觸魔術的女士們與加拉哈德你們看而已。」
  兄妹倆與立香疑惑地彼此相望。
  「為什麼?」立香出口詢問。
  艾梅洛二世皺起眉頭,不悅的別過頭去。
  「不想讓你們對魔術有可怖的印象吧!誰知道……我們該加緊腳步了」
  說完,他不打算再繼續回答任何的問題,便大步的前進。
  聽完艾梅洛二世的長篇大論之後,瑪修與加拉哈德雙雙互望了一眼,經艾梅洛二世這麼說他們才想到這件事。
  他們倆並沒有御主,卻可以使用英靈的力量。
  「那瑪修妹妹、小加小弟,你們是怎麼成為亞從者的?這件事你們好像一直還沒跟我們說。」
  提到這件事,亞瑟便一臉嚴肅的望向兄妹倆。
  『我覺得我大概猜到發生什麼事了,不過老師她沒有刁難你們吧?』
  加拉哈德眨了眨眼,呆愣了會兒意識到對方說的是誰之後,搖了搖頭。
  「不,梅林小姐沒有刁難我們,但是……」
  但是,她做了更糟糕的事情。
  想到對方纖細的雙手在他跟瑪修身上恣意的上下其手,一邊嘴巴呵呵的笑著說什麼「青春嫩嫩的肉體真~好~」之類根本性騷擾的話。
  「梅林小姐她沒有刁難我們,她刁難的是……另一個……」瑪修尷尬得這麼說,她想到那位與哥哥擁有同樣名字的那位騎士的無奈臉,她不禁想對方究竟待在那個地方被魔術師精神騷擾了多久。
  聽到兄妹的敘述,亞瑟嘆了口氣。

◆ ◆ ◆ ◆ ◆

  回憶當時,當兄妹倆向騎士與魔術師回應了肯定的允諾,騎士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抑止力選擇了我,同時也選擇了你們,我原本想這是否是天大的玩笑,但看見你們純淨的靈魂與信念,看來是我多慮了。』接著,他瞪了魔術師一眼,『我本來以為只會有一人而已。』
  花之魔術師落落大方的笑了笑。
  「哎呀~你忍心拆散感情這麼好的可愛兄妹倆嗎?如果我有一個哥哥的話我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的跟他撒嬌的。」
  『如果您有兄長我相信他一定是天底下最倒楣的人……不,也許他跟您一樣爛。』
  騎士仍然不相信梅林沒有從中作梗,但命運已將他們三人以無形的線連在一起。
  『算了,兩人也罷……伸出手來。』
  不知道騎士打算做什麼,他們乖乖的伸出手。
  騎士伸出手將他厚實的掌心覆了上去。
  『我將保護卡美洛,與護衛聖杯的武器交給你們。』
  語畢,在他們的身邊開始聚集了點點的金光。
  『接好。』
  一瞬間,細碎的金光馬上灑落到兄妹倆身上,回過神來時,他們身上已經換上與騎士一樣的鎧甲。
  瑪修感到手上傳來了重量,一只巨大的十字盾矗立在那面前,而加拉哈德則是雙手握著一把纏著聖布的劍。
  他望向瑪修,對她這麼說。
  『此盾乃圓桌,更是卡美洛之城,只要心無畏懼亦無旁騖,沒有任何攻擊可傷及城內你所庇護的一切。』接著,他望向加拉哈德,『此劍乃我踏上尋求聖杯的旅路之時,由聖王所祝禱過,並由他遣使者所賜予的神聖之劍,是為了正確與正道而存在之劍。』
  聽到騎士這麼說,加拉哈德頓時感到慌張。
  「聖……聖劍嗎?我……雖然我確實會劍術,但能否駕馭……我……」
  騎士搖了搖頭,並露出了寬慰的笑容。
  『你可以的,繼承我名的你,絕對有這個資格使用它。』
  「說到這個我想打一個岔。」梅林突然打斷騎士的話,故意擺出氣噗噗的表情,「卿,你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什麼太過分?』
  梅林手中繁華的銀白法杖在她的手中像是儀隊棒一樣轉了幾圈之後,頂端指向瑪修的腰際。
  「你都給女孩子這麼大的盾,這樣她保護自己就夠了,幹嘛還要給她一把劍?」
  「咦?」不說還沒注意,瑪修往自己的腰際上一看,確實還繫著一把紅色劍柄的寶劍。
  「女孩子揮劍成何體統啊?而且保護妹妹是哥哥的責任吧?把這把劍還是給哥哥用吧!」
  說完,點點光芒從梅林的法杖上飄了出來,粉紅的花朵將瑪修腰際上的劍埋沒。
  隨後花朵飄到了加拉哈德的手邊,劍就這麼從瑪修身上轉移到加拉哈德這了。
  『喂!』對於梅林這樣一搞,騎士感到不悅。
  「嗯嗯~這樣看起來就平均了~」
  『這是您的重點嗎?還有您身為王的劍術老師,好像沒有資格說「女孩子揮劍成何體統」這種話。』
  「哎呀細節就不要在意了啦!」梅林露出花一般的笑容,「手持聖盾保護一切的少女,以及手持聖劍在前披荊斬棘,懲處諸惡的少年,這樣分配不是很美好嗎?反正……」
  她瞇起粉色且璀璨的眼瞳,「哥哥不希望妹妹手拿可以傷人的武器,對吧?」
  加拉哈德微微的驚跳了一下,看來花之魔術師說中了少年的心思。
  「那麼就這樣啦,幫我跟亞瑟問好呦~告訴他我很想他~」
  『不,你們不用理梅林也無所謂。』
  騎士走上前去,往瑪修與加拉哈德的肩膀重重一拍。
  『如果可以,應該是由我親自成為與抑止力締結契約的從者的,但看來世界的偏離尚未到我必須親自出馬的地步。』他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明明還有其他的英靈可以成為守護者,抑止力卻選擇了我們,一定是因為有什麼特殊的緣分吧!』
  加拉哈德看了眼手中的兩把寶劍,良久,他的雙手緊握,將劍的重量與形狀牢牢用身體記憶起來。
  「我會盡力的,我們會盡力而為的!」
  加拉哈德高聲地向自己宣示,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地抓住這個能夠保護重要之人的機會。
  「我不想總是被人保護,我也要成為能夠保護他人的人,我會好好的珍惜這次機會的!」
  對於總是被兄長保護的瑪修,這些年來她總是看著兄長的背影,這一次,她要抓住這個機會,與兄長一齊並肩前行,而不是躲在他的背後,什麼也做不到。
  騎士點了點頭,與此同時,他們腳邊的粉紅花海隨著微風吹起,將兄妹倆包圍了起來。
  『拜託你們了,與我擁有遙遠淵源的孩子們啊!』
  「願花的祝福與你們常在。」
  騎士與魔術師向他們行禮,下一秒他們的視線便被花海淹沒。

◆ ◆ ◆ ◆ ◆

  聽完兄妹倆的敘述,艾梅洛二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那個……二世老……師?」眼見對方沉默不語,瑪修擔心是不是他們遭遇到了什麼很危險的情況。
  豈料,這位睿智的師者憤怒的大罵。
  「FUCK!大聖杯這只會招來麻煩東西為什麼在11年前沒有早點處理掉!」接著就是他一連串繁雜的髒話,隨後,他有點尷尬的咳了幾聲。
  「如果給予你們力量的英靈,以及大魔術師梅林說的沒錯,你們兄妹倆是代替那位英靈與抑止力締結暫時的契約。」
  「抑止力?」加拉哈德疑惑的問,當時有從騎士與花之魔術師那也有聽到這個詞,但還來不及問那是什麼意思,他們的意識便回到了原本的軀體,接著就趕去幫忙亞瑟王了。
  「星球的意識、地母神蓋亞、人類集體潛意識的集合體、阿賴耶識、阿卡西紀錄……有非常多種稱呼跟解釋。」艾梅洛二世感到頭很痛,「用個通俗點你們比較能懂的比喻,假如這顆星球是一個人的話,你們就是他的從者。」
  兄妹倆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但依然感覺得出來他們的狀況是極為少數的特例。
  「該死,既然搞到抑止力出手,那就表示這個大聖杯真的是不該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污點,不管是對人類而言,還是對星球而言。」
  哐啷哐啷哐啷!突然洞穴深處傳來了金屬敲響的聲音,震得整個空間為之震動。
  『一定是英雄王,難道說有陷阱?』亞瑟警戒的說,想到對方傲慢又陰晴不定的性格,八成是前方有什麼機關觸怒到他。
  『我們得加緊腳步,可不能讓那個傲慢又古老的王搶盡風頭!』說完大衛王跟費拉德便一前一後往前衝去。
  在艾梅洛二世一邊謾罵一邊喘噓噓的追上,隨後法老一臉凝重的往裡頭走去,立香等人已經被他們拋下。
  『立香、瑪修、加拉哈德,我們走吧!』亞瑟王朝著孩子們大喊,提醒他們跟上。
  瑪修往他們來時的方向望去,隱隱約約看到非常微小的亮光,那是洞窟的出口。
  她想到被留在城堡的羅馬尼,以及陪著他的所羅門。
  「羅曼先生不會有事吧?」
  看瑪修沒跟上來,加拉哈德對妹妹大喊一聲。
  「瑪修!走了!」
  「啊!是的!」
  瑪修再往洞口望了一眼,最後還是跟上兄長的腳步。
  當他們趕上英雄王時,他們看到的是滿地金光閃閃的武器戳破了如同蜘蛛網般交織而成的結界。
  喀啦一聲,美麗到令人發寒的蛛絲便如同玻璃一般碎裂。
  在破碎的入口之後,是嚴格半染腥紅的巨大白色術陣,身著染上腥紅的雪白禮裝的假聖女,彬彬有禮的屈膝行禮。
  「歡迎諸位弱小的御主、偉大卻委身屈就成為使魔的英靈,以及時鐘塔卑賤的監視者。」
  下一秒,她原本只是沾染猩紅的雪白禮裝,好似貪婪吸著犧牲者的鮮血般,由下而上染上了暗紅,漸漸的變成了邪魅的黝黑。
  「我等艾因茲貝倫有幸邀請各位,成為醉倒於天之杯的愚者嗎?」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21-7-24 14: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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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7-31 13:5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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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墮惡之杯

  她所感受到的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寒顫,瑪修不由得的將盾握得更緊。
  她感覺得出來眼前的女子,在各方面都散發著某種可說是完美的氣息,但是也因此才顯得異常。
  外表看似美麗、優雅又完美的女子,卻也讓她感受到另一種在表皮之下難以忽視的氣息。
  好似一朵腐爛的花。
  她的眼角瞥見哥哥也拔劍擺好架勢,看來他們從英靈那賦予的力量同時告訴著他們。
  眼前的女子是邪惡之物。
  艾因茲貝倫將所有人都掃視一遍之後,立刻面露不悅。
  「Caster……還有他的御主人呢?難道說膽小得不敢前來,捉取那一絲絲的機會,觸及聖杯的可能?」
  『哼!那傢伙確實是膽小鬼,本王怎麼想也只有這個如此沒用的詞彙最適合他。』接著,英雄王目露凶光,『不過只是個偽造的器皿居然妄想鸚鵡學舌?更不用說居然無視本王?果然低劣的生物只會製造出低劣的東西。』
  他揚起手,他的巴比倫寶庫瞬時開啟,就是一連串的飛劍往女子身上砸了過去。
  眼見閃耀的金劍即將疾速的把女子捅成蜂窩的那一瞬間。
  她的薄唇咧出了抹非人般的笑容。

  「謳歌吧!」

  哐啷哐啷哐啷,一連串金屬撞擊石地的聲音傳來,那些被投射出去的武器插在女子腳邊約半公尺的地面圍了她半圈。
  不,準確來說,以她為圓心半徑半公尺,原本由白鐵絲羅織的美麗術陣,變成了看似烏黑腐爛的池子。
  而她,就如同立於由尾巴打結的老鼠所構成的王座的鼠王一般,她立於池子的中央,好似腐屍的女王。
  稍微細看,砸入淤池的寶劍們紛紛的遭到腐蝕,沉入池底。
  女子舔了舔嘴角,就像是吃到了美味的甜點似的。
  「聖杯缺乏這個屬性與類型的魔力呢……不過,已經不需要再繼續額外承裝魔力了。」
  整個空間突然傳來震動,倚著不足的光源,他們看見有某種好似黑色的樹根,密密麻麻的攀爬在岩壁上。
  雖然那到底是不是樹根有待商榷。
  「請問魔神閣下。」艾梅洛二世放低姿態詢問將他們轉移至此之後,便不發一語跟著他們的魔神系爾,「您願意協助我們嗎?」
  魔神從容優雅的盤起手,俊秀的面龐沒有任何的表情。
  「吾王沒有下達要協助汝等的命令,吾輩沒那個打算也不覺得有必要。」
  魔神的回答令艾梅洛二世為之氣結,然而他又無法向祂反駁。
  「您的王會希望您幫我們。」
  「或許吧?但吾王沒說。」
  魔神接著將視線鎖定至艾因茲貝倫身上,不再搭理他。
  看對方的反應,看來所羅門似乎有交代給魔神一些事情,尤其在城堡時聽說了一位魔神背叛的事態。
  現在想想,那是真的背叛嗎?還是別有意圖?
  但不論是哪種,目前對於他們而言,其實真的滿需要魔神的戰力支援。
  『黃金之王呦!給余等一下!』面帶慍怒的太陽法老終於出聲。
  他走到隊伍的最前端,盤起手睥睨的凝視著眼前欺騙他降臨至此的召喚者。
  『這個東西是余的獵物,汝等還有應當要執行的職責。』
  艾茵茲貝倫將視線略過法老,望向其他人,「你們想要到大聖杯那邊去沒錯吧?」
  她露出失去情感的笑容。
  「不行喔!這場聖杯戰爭尚未結束,勝利者仍未被遴選出來,沒有人可以前往大聖杯!」
  下一刻,將整個大空洞包覆起來的黑色樹根瞬間化作粉塵一般飄落,伴隨著痛苦的尖叫,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怨靈。
  『事有蹊蹺。』大衛王無情的瞪著眼前由恐懼與悲憤構築而成的怪物,『如果這東西是由這幾天被失蹤的一般人所凝聚而成的,不可能這麼巨大。』
  「沒錯,因為數量不夠多……」艾梅洛二世已經嚇到快站不直,他仍然試圖去理解這理當不應發生的事情的緣由,在巨大怨靈一爪捉住他們的那一剎那,大衛王一把將來不及逃跑的對方一把扛起,躲過了這一道攻擊。
  一瞬間在變換位置,從另一個角度看見整個術陣之後,他才恍然大悟。
  「糟了!小聖杯已經跟大聖杯連結在一起了!」
  若是如此,難怪怨靈會變得如此巨大,祂的尾端連結的不只是小聖杯,還有已經嚐到生靈滋味的大聖杯。
  而現在,祂的目標變成了他們。
  只要他們被聖杯吞噬,儀式就會因此畫下句點。
  『哼……軍師呦!汝毋須惶恐,要解決如此醜陋儀式的方法乃顯而易見。』太陽法老如是說,在他身後的陰影傳來了鼓噪的低吼。
  『只要摧毀她便是。』
  數隻人面獅身獸從陰影之中漫步出來,等待牠們的王下達指令,便將奔前咬碎背叛者的喉舌。
  法老一聲令下,人面獅身獸便如彈弓一般衝了出去。
  已經滿佈整個空間的黑色荊棘當然不會輕易的讓野獸襲擊他們的女王,它們自石地竄起,尖銳的刺棘不間斷的刺穿大貓的腳掌與軀體。
  亞瑟等人趁勢繞到艾因茲貝倫的另一端,也就是前往大聖杯的入口,但卻發現入口被好似滴著暗紅血液的荊棘堵住了。
  『可惡!』
  亞瑟將聖劍上的風刃張狂的喧囂至極致,往帶著腐爛氣息的荊棘揮砍了過去。
  然而荊棘蔓生的速度不輸被破壞的速度,在試了幾次之後大衛王與天之鎖也嘗試的進行破壞,卻似乎也只是徒勞。
  「不行,現在的她等於是直接汲取大聖杯的魔力,如果不切斷她們之間的連結的話,根本就沒有用。」艾梅洛二世幾乎是立即就看到問題的所在。
  『消耗戰對我們不利,尤其羊的國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過來。』對於神造兵器而言,第一次遇到他難以消滅的東西令他感到詭異,使他不得不想到尚未趕上隊伍的羅馬尼主從。
  「對喔!如果是羅曼先生的話,他應該能夠很簡單的破壞掉整個術式的平衡。」費拉德也想到這個問題,確實若羅馬尼在場的話,也許他們現在不需要在這邊苦戰。
  「但現下我們還是先不要對他抱有太大的期望。」艾梅洛二世轉頭焦慮的問只是默默的跟著他們的魔神,「你真的是不打算把我們轉移到大聖杯那邊嗎?」
  魔神瞇起眼,不回答他的問題。
  「還差一點……」
  魔神的低語傳到了他的耳裡,雖然不知道對方打算怎樣,但他們也沒空去揣測魔神的心思,也揣測不了。
  「所以我們必須要先戰勝她才能夠過去嗎?」夏南遙望已經成為墮落女王的艾因茲貝倫,在她身上,他一瞬間感受到了與爺爺相似的氣息。
  「可是不是說她正汲取大聖杯的魔力嗎?要怎麼打得過?」立香擔憂的問,假如在場所有的英靈一齊攻擊艾因茲貝倫,是否有一絲勝利的機會?
  然而,這對太陽法老而言,是否會損及他的尊嚴,進而拒絕與他們合作?
  『是有個方法。』大衛王拿出豎琴奏出一曲民謠,無形的樂音彈開了想趁機偷襲他們的荊棘與法老那邊噴來的流彈,上次在間桐宅邸也是靠著他的琴音躲過範圍廣大的攻擊的。
  『我想想,用現代的說法要怎麼講……破壞終端?還是破壞容器?或者是機械短路?』
  「破壞魔術迴路!你是指這個意思對不對?」
  『沒錯!果然御主你懂我!』
  也就是說,只要艾因茲貝倫的迴路毀損,無法發揮出小聖杯的機能,就算她連結上大聖杯的魔力也無法使用。
  『看來得近距離攻擊她,而且是要給她足以摧毀魔術迴路的攻擊,單純的斷她手腳或挖出她的內臟應該沒有用。』天之鎖若無其事地講出了十分可怕的話。
  『哼!那女人考慮得很周全嘛!所以才那麼不知廉恥的藐視本王以及本王的東西們。』
  先不管英雄王所謂的東西們是否有包含現場的「人」,但從他們的話來推測可以得出一個很簡單的結論。
  他們需要近距離給對方一擊不可逆的傷害。
  『乍聽之下,這明顯是老夫的工作嘛!』李書文露出了抹慈祥的微笑,『神不知鬼不覺的接近,給對方致命的一擊,是Assassin的工作,不是嗎?』
  書文從他的御主眼中看到一絲擔憂,他用力的揉了揉對方的髮絲,『主公,如果你是擔心是否冒犯到太陽法老,請毋須擔憂,他作為王者,不會跟一個老頭子計較的。』
  不對!並不是這樣的!夏南的心裡高聲的吶喊。
  「Assassin……不,李書文。」他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你沒辦法安然回來的,你會在那一瞬間被艾因茲貝倫殺死,並被吸收到小聖杯裡的。」
  這根本就不需要未來視去窺探或邏輯推演便能得知的事實。
  艾因茲貝倫她不是省油的燈。
  『主公,你這麼看不起我嗎?』
  「不!我絕對沒有看不起您!」
  『那就這樣決定了。』
  李書文活絡指節,握起拳頭。
  『與其他的英靈相比,老夫並沒有任何能被魔術師稱為神秘的東西,只有窮盡一生所練就的拳法,至今這套拳法依舊仍有千萬子弟修習、壯大。』
  他將墨鏡收了起來,堅定的望向已然成為墮落之杯的女王。
  『但也因為如此,古老的魔術師對這種如此現實的東西沒有任何的防備,不是嗎?』
  雖然覺得對方說的明明是歪理,但夏南卻怎麼樣也說不出要他別去的話語。
  『況且老夫只是一介從者,對魔術師而言只是使魔,老夫本來也並非為了追求聖杯而現界,而是能與強者對戰,不過……』
  他拍了拍他的御主的肩膀,並將他擁入懷中。
  『但在被主公你召喚,老夫的願望從與強者對戰,成了讓您從間桐家的束縛中解脫,過正常的……您應該要過的生活,現在您有羅馬尼醫生、立香小妞、費拉德臭小子、君主先生還有雙胞胎,你不會孤單了,老夫也就放心了。』
  老先生的態度非常堅決,間桐看了眼手上的令咒。
  如果他願意,其實他可以命令書文不要執行這樣的任務。
  對他而言,Assassin李書文已經不只是英靈,不只是使魔,而是一個類似家人的存在。
  在他最絕望的時候,願意關心他,並且支持著他撐到拯救他的人前來的人,就是書文。
  但他也很清楚,對方只是因為聖杯戰爭,才能夠待在他的身邊,聖杯戰爭一結束,對方就必須回歸英靈座。
  不論是否得勝,對方都不可能長久的待在自己身邊。
  『主公,您是非常勇敢的男子漢,在那麼痛苦的日子之中,您仍然沒有放棄希望,如果沒有堅強的靈魂,您早就屈服成為邪惡的俘虜了。』
  老者欣慰的對他年輕的御主露出了不捨的表情。
  『能成為您的從者,老夫感到很驕傲,所以,請您用御主這個身份抬頭挺胸戰到最後一刻吧!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不需要躊躇害怕,讓我們一起帶著光榮,將對的事情重新回到應當回歸的正軌。』
  夏南的眼淚已經在眼瞳打轉了許久,他用袖子擦了擦泫然欲泣的眼淚。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的。」
  『這樣才對嘛!』書文向所有人抱拳叩首,『主公就託付給諸位了。』
  艾梅洛二世點了點頭,算是允諾了這個祈願。
  間桐夏南伸出手,手背上的令咒閃耀出璀璨的光芒。
  「Assassin,我以一條令咒命令你。」
  那一瞬間,書文的身邊吹起了一道強而有力的風。
  「以你國士無雙的拳,給予艾因茲貝倫無法站立於王座的一擊吧!」

◆ ◆ ◆ ◆ ◆

  看著成群狩獵的人面獅身獸遠遠的圍著艾因茲貝倫低吼,卻無法再進一步的靠近,法老感到十分惱火。
  他的眼角有看到亞瑟等人繞到了另一端,他相信同為高尚的英靈,他們不會做出任何不公不義的事。
  每個人,在這場戰爭之中,都有各自要面對的天命。
  他知道,他的命運就是要在這裡解決掉這場戰爭欺騙一切的叛徒。
  而其他人,擁有別的應當接受的命運,不是他該隨意篡奪的。
  正如天與地,太陽神與冥界之神所司掌的神域,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他要把他的戰線拖在這裡。
  「法老奧茲曼迪亞斯大人!我們來協助您了!」
  少女的聲音由遠而進,那名拿著巨盾的半從者女孩,與那名年邁的英靈閃避枯槁的荊棘朝他跨步奔來。
  『愚蠢的小姑娘,汝等為何前來介入余的制裁!』
  『法老閣下請息怒,聽聽看老人家的一些想法好嗎?』李書文中氣十足地打斷了法老的訓問。
  看他們也沒那個能力對付自己,且對方是老者,縱使是低下的平民,敬老尊賢依然是王者需要謹記的禮教。
  他知道自己只是在遷怒,因為他的攻擊沒有多大的進展。
  『好吧!余姑且就聽聽看汝的意見。』
  在他們將方才與大衛王他們討論出來的結果告知法老後,他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老夫的拳必然能令那妖婦的魔術迴路毀損,如此一來她便不能無止盡的汲取大聖杯的邪惡力量,屆時主公他們才能夠順利越過荊棘,前去領受他們的命運,您意下如何?』
  法老瞇眼凝視著老者堅決的面龐,接著他看向瑪修。
  『小姑娘,這不是汝應當踏上的戰場,汝所承繼的乃為守護之力,並非戰鬥之力。』
  瑪修渾身一顫,但還是仰首挺胸的面向法老。
  「我知道,所以我不會攻擊。」
  她用力的將盾往身旁一甩,哐啷一聲撞開了意圖偷襲的荊棘。
  「我是來護衛的。」
  『難道汝認為余和這位老者身為英靈弱到需要護衛?』
  「沒有!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說完,她又撞開了一波荊棘。
  「我是在努力的去做我能夠做到的事情,如果我能夠盡力的擋住不必要的攻擊,奧茲曼迪亞斯大人跟書文先生就能更專心更毫無顧忌的擊潰敵人。」
  於瑪修的回答,法老露出了抹微笑。
  不錯,並沒有因擁有力量而自傲,更甚者自不量力妄圖闖入無法面對的戰爭。
  『好,余允許汝為自己的榮耀奮鬥。』說完他面向李書文,『年邁的Assassin,余允許汝加入制裁叛徒的行列,然而余有件事必須和汝說明白……』
  法老的眼神一凜。
  『若汝遭叛徒所弒,為了汝的尊嚴,余是不會營救汝的。』
  李書文頷首向法老抱拳行禮。
  『老夫知悉。』
  於是法老一揮手,又放出了一批人面獅身獸。
  『隱於余的斯芬克斯之中吧!在幽暗的星空之下,成為汝等的隱身布前行吧!』
  「非常感謝您!」
  『且待我們的信號,準備給予那傢伙致命的一擊吧!法老閣下。』
  說完,一老一少便隱身至獅群之中。

  瑪修手持著盾走在最前頭,將魔力集中在盾的前方並向前衝去,神聖與純潔無垢的魔力形成一種堅硬的障壁,把前方周圍的污濁硬是拓出一條道路。
  哐啷哐啷哐啷,無數的攻擊往她的盾上砸去,她一度感到十分害怕。
  「你說你要去護衛書文爺爺?不,不可以!」
  在聽到自己想要跟上前去幫助書文爺爺時,哥哥是這麼出聲反對。
  雖然她知道,哥哥是在擔心她,不只是怕她身體受傷,更是怕她精神受挫。
  在哥哥的眼中,她一直都是那個幼小且體弱多病的妹妹。
  大約6歲左右的時候,她曾經因為哥哥提議說去附近的水邊玩,結果自己溺水,還因此發了嚴重的高燒,足足臥床快一個月才康復。
  也許是自責的心態使然,自那之後,哥哥便把她當作溫室中的花朵,盡可能的嚴密保護。
  然而,她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年幼孩子,已經有能力可以照顧自己,可以做出正確的判斷,保護自己了。
  她想要向哥哥證明,在他的保護與呵護之下,她也擁有了保護、同理他人的能力。
  所以,她決定要去協助書文爺爺。
  「哥哥,我拿著的是能夠保護一切的盾,不會有事的,而且如果是你去護衛書文爺爺的話,就算能披荊斬棘的突破,也是會被荊棘所刺傷的吧?」
  加拉哈德瞬間無法反駁,相比較起來,最後能夠毫髮無傷的確實很有可能不是自己。
  「哥哥,那我出發了!」
  她揮了揮手,便與李書文一邊閃躲,一邊踏上與法老會合的路途。
  『很擔心嗎?』騎士王拍了拍加拉哈德的肩膀,『既然加拉哈德卿選擇了你們倆,那麼絕對是對你們有信心,所以相信她吧!』
  「可是……」
  『除了方方面面保護她,目送她突破自我,也是作為哥哥的重要責任啊!高文卿對加雷斯卿的愛護就是如此,而且……』
  試圖尋找防禦破口的巨大怨靈發出了咆嘯。
  『看來這裡有我們必須要盡到的責任呢!』
  加拉哈德抽出紅柄長劍,劍尖直直的指向怨靈哀淒的空洞眼瞳。
  「也是……不能讓瑪修回來時還要遭遇其他的危險。」
  亞瑟點了點頭,他解除包覆至聖劍上的狂風,閃耀的誓約勝利之劍在陰暗的洞穴之中散發著凜然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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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8-7 12:4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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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神選之子

  巨大的幽靈散發出哀淒尖叫,在祂的身上浮出了一個又一個看似是半透明的肉塊那類的東西。
  仔細一看,那是人類。
  一個又一個絕望的人類,試圖從囚困他們靈魂的泥沼奮力的爬出,卻又被另一個渴望求生的靈魂當成墊腳石抓了下去。
  無限重複著這樣的輪迴,好似但丁《神曲》之中的地獄景象。
  天之鎖不斷的朝幽靈投射鎖鏈,然而不知是因為幽靈沒有形體難以捕捉,還是作為神造兵器的他,本來就不是用來對付死者,他的攻擊似乎沒有什麼多大的效果。
  『這個時候如果埃列什基伽勒在的話,也許就能輕鬆解決了呢!』
  『那個彆扭的大小姐不提也罷!』
  英雄王整個處於氣在頭上的狀態,他開啟巴比倫寶庫厭煩的往前往大聖杯的入口瘋狂的攻擊,但似乎在被破壞的同時,碎成更小段的荊棘就更是糾結在一起成為更大條的帶刺莖條。
  雖然成功使那些荊棘沒有多餘的空閒攻擊留守在此的所有人,但卻也沒有進一步的進展。
  大衛王的投擲攻擊意外的有一些效果,不知是否因為對方已經把巨大的幽靈定義成與巨人類似的存在。
  不過也因如此,他現在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了,畢竟……他正被狂化所影響。
  「難道物理層面的攻擊傷不了它嗎?」對於這種幽靈類的東西,夏南完全無法理解。
  「它是鬼耶!看都不一定看得到更不用說摸得到的鬼耶!超……超渡,它需要的是超渡啊!」立香則是已經開始有些語無倫次。
  「超渡是什麼?驅魔嗎?」對費拉德而言他不知道什麼是超渡,在他的觀念裡,與超度相近的詞彙大概就是驅魔了。
  那是用神聖的力量替冤死的靈魂伸冤,讓它們重回安寧。
  突然一個想法瞬間閃過立香的腦海。
  「亞瑟,你說過你的劍是聖劍對吧?」
  『是的,不過……』他幾乎是立刻就猜到立香心裡在想什麼,『我不認為誓約勝利之劍具有驅魔的效果,它確實是剷除邪惡的聖劍,然而它不是驅魔之劍。』
  沒說出口的是,亞瑟他相信手中的聖劍確實能對幽靈造成傷害,然而它所鑄下的結果,應該不是立香心裡所期望的。
  立香所想要的,是那些幽靈能得到安息,然而誓約勝利之劍的光,是直接將死魂以神聖的光芒將之消滅。
  雖然不告訴立香她就不會知道,然而他不願意欺騙如此善良的御主。
  加拉哈德看了眼巨大的幽靈,說沒有感到害怕是騙人的,然而比起害怕,更多的是他感到悲傷。
  同樣都是被無端捲入聖杯戰爭的一般人,卻落得截然不同的命運。
  他跟妹妹活著,還向英靈借到強大而神聖的力量,然而眼前的他們卻變成了儀式的祭品、扭曲的怪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忽然,他的腰際傳來了低頻的振動,低聲的共鳴自他的耳邊小聲的響起。
  但他聽的十分清晰。
  他把紅柄劍收了起來,大步的走向幽靈。
  「等等!小加危險啊!」
  「你幹嘛把武器收起來啊!」
  「英靈加拉哈德是能徒手幹架的嗎?我不記得有這個傳說啊小加小弟,拔劍啊!」
  看著加拉哈德毫無防備的走上前去,其他三個孩子緊張地開始向加拉哈德勸說,但對方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話,然而亞瑟似乎看出了些許端倪。
  『我想應該不用擔心。』他望了眼加拉哈德腰際的劍,『卿知道他該做的是什麼。』
  突然,大衛王的攻擊停了下來,轉頭看向加拉哈德。
  加拉哈德緊張的吞了口口水,大衛王瘋狂的眼神短暫的凝視了他幾秒。
  漸漸的,他眼中的瘋狂逐漸退去,加拉哈德這幾日所熟悉的溫和總算浮現出來。
  他看了眼加拉哈德腰際的劍,露出了抹笑容。
  『有自信一點,既然他選擇了你,也把這把劍託付給你,就表示你有那個資格。』
  他握著牧羊杖退到一旁,看見牧者停止了攻擊的恩奇都,也突然停下了攻擊。
  『來吧!現在是你展現你的價值的時候了。』
  接著,加拉哈德解下一直繫在腰際,一直不曾拔出的,包裹著聖布的寶劍。

◆ ◆ ◆ ◆ ◆

  他的耳邊聽見了悲鳴。
  為什麼你沒有被抓走?為什麼你沒有因為撞到頭的那一擊就去死?
  為什麼你沒有被法老的士兵殺死?為什麼你沒有因為觸怒詛咒而死?
  為什麼你沒有因為來不及拯救妹妹而崩潰等死?為什麼你沒有被巨大的神像壓死?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諸多的為什麼在他的耳邊叫囂。
  而加拉哈德很清楚,他原本有機會成為這些向他質問著為什麼的怨靈的一員。
  他沒有被大聖杯的影子殺死,沒有被失去理智的法老綁架至地底,沒有死在法老的衛兵刀下,沒有死在斯芬克斯之下,沒有死在崩毀的石塊之下。
  他很幸運,但卻因此被責怪為何活著。
  這不是他的錯,也不是怨靈們的錯。
  在瑪修被綁架時,他一度詛咒自己過。
  為什麼被綁架走的不是他?為什麼他能夠安全的躲在學姊與她的朋友們的保護之下?
  他沒有資格擁有這些。
  然而他卻被授予了重大的任務,從傳說之中的聖杯騎士手上接過這把劍時,他本來一度擔心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但同時他似乎也意識到了,他之所以一直幸運的躲過災厄,也許就是為了這一刻。
  不,是他即使受到心裡的罪惡感吞噬,也決心向前踏向危險,去彌補……或者說去做他排除萬難也必須去做的事情。
  去做對的事情。
  原本他其實可以待在學姊家好好的養傷,將營救瑪修,以及營救其他人這件事,交給他們即可,他只要安份的等待,什麼也不需要做。
  但他選擇踏出安全的保護圈,責任使然,他必須做些什麼。
  他仰望巨大的怨靈,其實細看的話,那些巴在怨靈身上的人型真的是頗噁心又恐怖的。
  「對不起,我還活著,甚至受到了祝福。」
  同時也十分悲哀。
  「但是,沒有人應該因為幸運活了下來,而揹負那些死去之人向生者所落下的詛咒。」
  他把纏繞在劍上的聖布解開,將它從劍鞘之中抽了出來,劍刃上散發著銀色的光芒,繁華的金色刻花在上頭交織著。
  與聖劍使亞瑟王的誓約勝利之劍(Excalibur)、不滅太陽高文的輪轉勝利之劍(Excalibur Gallatin)、叛逆騎士莫德雷德的燦然輝煌之王劍(Clarent),以及湖之騎士蘭斯洛特的無毀的湖光(Aroundight)不同。
  這把劍並沒有名字,甚至被巴林卿戲稱是掛著奇怪東西的劍。
  然而他很清楚,即使此劍無名,也不會減損其中的神聖與榮耀。
  正因為無名,更顯得其神聖。
  或許,沒有任何字詞可以替此劍冠上名諱,又或者此劍的名諱,非人類的語言能夠道出,誰知道呢?
  『他們沒有錯,只是心有不甘,且非常害怕而已。』
  騎士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蓋過了怨靈們的控訴。
  「我知道,只是我感到很無力而已。」
  騎士沒有對他的話多做批判。
  『我知道,但現在你已經不是無力改變的人了!』
  加拉哈德點了點頭。
  『讓我們送他們一程吧!』
  他將劍舉至胸前閉上雙眼。
  「隨迦南之地的王者消弭災厄,受到神選之王的祝福,最終顯現於我跟前,伴我見證神聖之杯的聖劍啊!」
  加拉哈德如此低喃,他的聲音好似與某個人相重疊了起來。
  在他的身邊隱隱的以他為中心,環繞起細碎的銀色光芒。
  「請再次與我前行。」
  他睜開雙眸,金色的眼瞳閃爍著燦爛的光芒,毫無畏懼的凝望咒詛著他的怨靈們。
  「為苦難者帶來救贖,引領他們隨天使前去祂的國度吧!」
  手中的寶劍緩緩的散發出銀色的柔和光芒,隱隱的還帶著些許燦金,如同天使顯現時所散發的光暈。
  溫和而閃耀的光輝令幽靈的動作停了下來,茫然的看著眼前這奇蹟般的光芒,失去了言語,感受到了不知源自何處的溫暖。
  不用再害怕,不用再恐懼,不用再詛咒他人了。
  在光芒之中,好似有人伸出了憐憫的手。
  幽靈已腐爛如枯骨的手腕,朝光芒伸了過去。
  試圖,抓取希望。
  「聖王祝禱的祈願之劍(Sword of Sacred King)」
  加拉哈德揮下手中的寶劍,往怨靈的顱骨劈了下去。
  怨靈並沒有因此而被劈成兩半,祂的身上開始如同雪花一般碎裂,逐漸失去形體。
  囚困在怨靈身上的死魂們紛紛隨著雪銀的碎花從中剝離,原本如腐爛枯骨的軀體逐漸的長出皮肉,變回生前的模樣。
  祂們茫然的望著閃爍著銀白的聖劍的光芒,臉上的憎惡與怨恨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泫然涕下的笑容。
  「對不起……謝謝……謝謝你……」
  幽魂們如此低語,隨後化作淡淡的銀色光芒,緩緩的消散,並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 ◆ ◆ ◆ ◆

  巨大的怨靈消失之後,立於污穢王座的艾因茲貝倫感到非常的不悅。
  不過她本來也不怎麼期待那個只剩意念的東西能夠拖住他們。
  準確來說,他們艾因茲貝倫一族,對於靈魂其實欠缺實感。
  即使他們一族的聖女,成為第三魔法──靈魂的物質化的成功例。
  因為人造人(Homunculus)其實是沒有靈魂的,他們有的只有擬似人格的人工意識。
  但,那不是靈魂,只是模擬人類的程式碼罷了,說到底他們真的知道何謂靈魂嗎?
  也許在當初創造冬之聖女的那一刻起,創造她的魔術師就已經知道不可能會有第二個成功例了。
  他再也創造不出第二個只有神才能夠賦予的靈魂。
  因此他陷入了瘋狂,留下他們人造人一族,不認同魔術師所說的「無法再現」,於是便走到如今的處境。
  他們絕對不承認他們無法再現第三魔法,因為這是他們一族真正的存在意義。
  即使他們不曾正視「偽造之物是無法創造出真實」這個事實。
  所以說真的,她不懂那些被她當作血祭的人的靈魂,為何會縈繞於此哀鳴,她丟了個術式讓它們自己凝聚起來,變成了一個怨念的集合體時,她也不懂為何會形成這樣的醜態。
  因為,她沒有靈魂,無法同理那些人類。
  因為她只是一個人型的道具,她是聖杯。
  只是一個擁有人工智慧的容器。
  然而這又是否意味著所謂的第三魔法,她們的冬之聖女,靈魂物質化的成功例,實質上是一場世紀騙局?
  因為,在人造人沒有靈魂這個前提,不可能成為靈魂物質化的魔法。
  然而事實真相究竟是如何,隨著創造他們一族的魔術師自盡之後,真相便永遠石沉大海了。
  然而魔術師死前的悲鳴,似乎如同源流刻印一般,深深的烙印在他們一族身上,成了只屬於他們艾因茲貝倫一族的原罪。
  也許他們500年來,所追逐的是一個不可能的幻夢。
  然而他們所能抓取的,能持續在這個容不得他們的世界上掙扎存在下去的。
  只剩下再現第三魔法,完成這個如同詛咒般的使命。
  否則,他們便沒有存在於這個世界、這個星球上的任何意義。
  她的眼角瞄到了,消滅怨靈的人,是先前在法老的金字塔前出現的常規外從者。
  現在她清楚的看到了,那根本不是靠著大聖杯劣化版的第三魔法召喚出來的英靈,那是更高層次且更為複雜又危險的召喚。
  憑依召喚,以肉身作為載體將英靈召喚至身上。
  通常這種召喚會有三種結果,一是被憑依者的意識被英靈取代,二是英靈出借力量給被憑依者,三……被憑依者因為無法承受英靈的力量暴斃死去。
  她不知道憑依至少年身上的英靈是誰,但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那個少年與憑依的英靈,不是大聖杯召喚而來的,況且她很確定那個少年並不是魔術師。
  還有,她眼神一凜看著隱身在斯芬克斯的瑪修,那只盾她知道是什麼。
  卡美洛的聖盾,亦是圓桌。
  「抑止力召喚了圓桌騎士出來……嗎?」
  意識到這件事的同時,她感到的情緒只剩下憤怒。
  難道連世界都要否定她們一族,也要否定她嗎?
  若真如此,那麼她絕對不擇手段也要掙扎到最後一刻。
  縱使她所迎來的結果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 ◆ ◆ ◆ ◆

  瑪修手持巨盾,前方由魔力構成的神聖蔚藍光芒十分鮮豔,以至於周圍的腐樹枝都集中往她的方向攻擊。
  然而這些攻擊對她也沒有任何效果,因為那些腐枝只要碰到她的周圍,就化作湛藍的碎末散落。
  雖然她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她沒有受傷,能替書文爺爺掩護,也可以讓法老專注於戰略調整,那她就完成了她在此時此刻應彰顯的價值了。
  只要對方的注意力持續的集中在她身上,那麼書文爺爺的作戰計畫就有可能成功!
  而艾因茲貝倫的攻擊也確實集中往她身上打,然而從這些攻擊所傳遞過來的情緒,與其說是將她視如草芥,倒不如說……
  似乎還蘊含著某種憤怒,但這份憤怒似乎又非完完整整的針對於她。
  那是一種與世界為敵的憤恨,還帶著一點點……難以察覺的悲傷。
  在那一瞬間,瑪修她意識到了一件事。
  眼前這個成為腐屍女王的女性……她跟自己一樣都是受害者。
  若不是哥哥跟前輩的朋友們一起來救她,甚至奇蹟般的被傳說中的圓桌騎士選中,讓她有幸能夠用這份堅毅的力量回報大家。
  她絕對早就死了,而哥哥一定會陷入更深沉的罪惡感之中,好似踏入流沙一般,分分秒秒的放任自己窒息而死。
  這個叫做艾因茲貝倫的人,她是與自己不同類型的受害者,她應該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受害者,而成了殘酷殺人的加害者。
  她被灌輸的所有一切價值觀,讓她成了加害者。
  也許她原本還有機會回過頭意識到這份錯誤的,然而……
  已經殺了這麼多人的她,已經跨過那個無法回頭的臨界點了。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是阻止她再繼續錯下去了。
  雖然她不知道該怎麼做,但她知道現在就是在協助法老與書文爺爺做這件事。
  「艾因茲貝倫小姐!請你聽我說!」
  她一甩大盾,將自對方腳下飛竄過來的污泥用力的打飛。
  但艾因茲貝倫並沒有回應她,只是冷眼的揚起手,繼續指揮著攻擊,不只是虐打法老的斯芬克斯,更是集中的想刺破瑪修的盾。
  「我跟你沒什麼可說的。」
  「不!當然有!」她高聲的吶喊,「你為什麼要殺人?為什麼要做這麼殘忍的事?」
  「為什麼?這有什麼好為什麼的?」她傲慢之中帶著不解,「因為這是我的命運,我必須如此,為了完成我等艾因茲貝倫一族500年來的悲願。」
  「那是你的家庭希望這麼做的,但真的想這麼做嗎?你是真的想要殺人,最後犧牲掉你自己嗎?」這對瑪修而言是完全無法理解的事情,「你不想活下去嗎?」
  活下去……這個陌生的想法擊中艾因茲貝倫的腦海。
  「完成第三魔法,我就能永遠的『活』下去。」她露出了空洞又詭異的微笑,「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有些東西是必要的犧牲。」
  「可是那是人命,人命啊!你怎麼將它視為東西?」瑪修幾乎是以悲痛的情緒哭喊出這句話。
  「為了遙遠的大局,這點人命不算是什麼。」艾因茲貝倫的笑容垮了下來,「人類的歷史總是由戰爭構築起來的,在你們逐年進步的同時,你們難道都不曾發現,你們現在的所有一切,都是依靠人類歷史所留下的鮮血道路鋪成的嗎?」
  「我可以終結這個血腥的道路,只要我親手染下最後的血腥就可以完成了,一個無病無痛的永生國度,完美的第三魔法,才是這個星球的未來!!!」
  她幾乎是用尖叫將最後的話語說完,從淤泥之中飄出了沾染血鏽般的絲線,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個巨大的寶劍,往瑪修的盾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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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8-14 16:3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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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破碎之杯

  其實對李書文來說,他並不需要護衛,以他身為Assassin的能力,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接近艾因茲貝倫完全沒問題。
  但他感覺的出來,這小姑娘是跟定了,阻止她的話,不只是拒絕了她的好意,也是侮辱了將力量出借給她的英靈的尊嚴,和女孩的決心。
  讓她跟來也無妨,他感覺得出來借給那兄妹力量的英靈,絕對不只是將力量借給他們,一定也無時無刻都在護佑著他們。
  況且,讓那女人轉移注意力也是好事,如果她還打算再繼續做什麼齷齪的事情,她也無法專心。
  再加上法老在這裡四處呲牙咧嘴的奇異大貓(說真的他本來以為法老已經沒有更多的「寵物」可以拿出來遛了,畢竟最大隻的已經被亞瑟王跟雙胞胎中的哥哥解決掉了),在這陰暗的洞穴之中,大貓們如同絲綢與星空般的保護色更是優良的掩護。
  他不急不徐的走到了她腐爛的王座邊緣。
  要如何踏過這腐爛的淤泥而不留下任何一點痕跡呢?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在他仍然活著的時候,他鍛練槍術與拳術已數十年載,早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或者說,這也成為了一種悟道的修行,讓他藉由練武,體會到了何謂天人合一,何謂道法自然。
  像這種混沌的瘴氣,要從中捉住陰陽之氣,隱去氣息前去,對他而言其實不是問題。
  他做了個深呼吸長吁了口氣,穩穩的一腳踏上了腐屍女王腳邊的污泥。
  「誰!?」
  她幾乎是立刻的將視線直直對上了李書文,然而她的眼神與表情似乎看不到老者的身影。
  她揚起手,書文腳下的污泥瞬間凝成了尖刺,從泥濘之中突刺出來。
  若非書文動作快,否則他的腳板早就被貫穿。
  『雖然看不到老夫,但隱約感覺得到有異樣嗎?』
  他朝瑪修瞄了一眼,並打了個手勢。
  那麼只要讓那女人無暇顧慮自己這邊就行了。
  女孩很聰明,幾乎是立即就看懂他的暗示,努力的引起那女人的注意(兼無意引起對方的怒火)。
  是很細心的孩子,若當時他的子弟有那麼細心就好了。
  他露出了冷笑再次踏上污泥,他如同蜻蜓點水般的浮踏在泥濘之上。
  『老夫的八極拳乃「無二打」。』
  老者握起拳頭,體內的氣也隨之流轉乾坤,與第一次遇上亞瑟王那時天差地遠,那時根本只是小試身手。
  他長吁口氣,運氣打起架勢,讓渾身的陽氣隨著任督二脈迴旋流轉。
  『非憑百之奧義,而以一之術理,擊斃敵人。』
  老者年邁的眼眉睜大,炯炯有神的瞪向女子。
  在這個時候,艾因茲貝倫才發覺到老者的存在。
  『那就請你吃這麼一招!』
  他不給女子有任何可以反應的機會,灌滿正氣的一拳直接往女子的心臟狠狠予以一擊。
  『七孔噴血,橫屍於此吧!』
  艾因茲貝倫驚愕的表情映上了老者的眼眸,慘白的薄唇瞬間吐出了一大口鮮紅的血液,將她的禮裝再次染上了深沉的色澤。
  一個踉蹌,她雙膝一軟,自醜惡的王座上跪了下來。

◆ ◆ ◆ ◆ ◆

  她大意了。
  她忘記這場聖杯戰爭中,Assassin職階所召喚出來的英靈,不是如同上次一樣,是從哈桑的歷代首領之中,隨機召喚出一騎。
  而是一名貨真價實,與神秘可說是絲毫沒有任何關連的武者。
  至少與她的記憶與知識之中的神秘毫無關連。
  東洋的武術據說融合了東洋特有的神秘,但以神秘稱之又不恰當。
  因為它是任何人都可以修習的技法,然而真正修煉到了極致卻可以說媲美神秘。
  她感覺得到,她的心臟在這一擊之下,被打得四分五裂。
  但這不是最糟糕的事,如果是內臟破裂或任何的出血性傷口的話,她還可以靠佔全身幾乎至少95%的魔術迴路來維持生體機能。
  只要她的魔術迴路穩健,就不成問題。
  然而糟糕的是,她發覺她的迴路好似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波震碎得七零八落。
  她與大聖杯的聯繫斷了。
  咔嚓一聲,除了心臟破裂以外,她也感覺到自己胸椎的某一段也被粉碎了。
  她癱軟的向前傾倒跪下來,看上去就像是把她如同纖細筷子的身軀,因胸部的地方被打斷,所以胸口以上往腹部對折了下去。
  看到這副景象,令所有人產生了雞皮疙瘩,在常人的認知,別說身體能不能被折成那樣,胸椎斷裂並且這樣垂掛,就算剛才那一擊沒打碎她的心臟,她斷裂的胸椎與肋骨也會刺穿她的心與肺,屆時不是心臟迅速的失血,就是血氣胸。
  或者……斷裂的腰椎直接刺穿皮肉。
  然而,她不是人類。
  她可是艾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可是小聖杯。
  可是要成為下一個第三魔法的聖女。
  她不是11年前那個完美的夏娃,而是自己被當成次級品的莉莉絲。

  「不……你不可能成為聖女的。」
  一個聲音無情的在她的腦海裡冷漠的對她說。
  「你不行的,因為你不完美。」
  「你只是備用品,跟500年來許許多多的『我們』一樣。」
  「你是為了成全11年前的那位聖女的存在。」
  「這不是屬於你的王冠。」
  「是我的,是屬於我們的!」
  「不是你!」

  一個又一個的聲音,500年來被當作材料的歷代聖女兼小聖杯的機體,那些被丟棄在德國艾因茲貝倫城堡地底之下,徒留如人偶一般,被廢棄的人造人殘骸,她們的記憶都由她新一代的小聖杯全數繼承。
  一面倒的指責,那些無法成為聖女的女子們的悲鳴抓著她、拖著她。
  她們本來也能穿上那華麗錦衣,完成艾因茲貝倫一族的悲願與崇高的使命。
  因為她們就是為此而創造的,她們也有成為小聖杯潛力與資格。
  既然如此,成為小聖杯的為何不是自己(她)而是她(自己)。
  「……閉嘴。」她憤恨的如此低喃,「你們才沒有那個資格,你們是失敗品,是壞掉的材料。」
  她向前伸出手扒抓在自己跟前的東西,被修飾得美麗的指甲深深的戳了進去。
  沒有想到這一擊沒有讓艾因茲貝倫完全死透,李書文心中警鈴大作,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他老邁卻精實的右臂被艾因茲貝倫蒼白的五爪刺入,深及至骨。
  艾因茲貝倫突然抬起頭,以必定會骨折的角度空洞的望著他,然而她的眼睛已經失去了任何焦距。
  就像失明者的眼瞳一般。
  「會成為……小聖杯的……是我……第三魔法……完成……是我……」
  她伸出另一手打算捉住李書文的肩膀,然而老者沒有給她機會,他左膝直接往對方的腹部用力一撞。
  『老夫的教條,除非是強者,否則不打女人與孩子。』
  他嘗試想把艾因茲貝倫捉住他的手扯掉,然而她纖細的五指已經將他的前臂貫穿。
  『然而你不是柔弱女子或孩童,你不是人類,你只是披著柔弱女人外皮的怪物。』
  老者的左手握起拳頭運氣帷幄,將灌滿正氣的拳往對方的側腦,一拳貫了下去。
  然而,沒有得到他所預料的效果。
  他本來以為這個已經如同喪屍一般的女子,頭骨會因為這一擊而碎裂,脆弱的大腦會如同豆腐一般震碎,如同細碎的豆花。
  出乎他的意料,她居然舉起右手接住了他的一拳。
  「不行……我要……完成……我等的……悲願……」
  喀啦喀啦的碎裂聲響從她的右臂傳來,纖弱的手臂雖然沒有開放性骨折,卻也因此而扭曲成了可怕的角度。
  「啊……啊……我怎麼會忘記啊……」
  她插入書文的右臂與接住對方左拳的手,以不尋常的力量緊緊的捉住對方。
  「我本來……就是要盛裝……七騎英靈的力量的啊……」
  她露出了一抹非人般的笑容。
  「就從你開始吧?Assassin的英靈?」

◆ ◆ ◆ ◆ ◆

  看到整個幾乎是變成喪屍般的艾因茲貝倫,立香嚇得渾身發抖。
  「學學學學姊……那那那那個……」加拉哈德也嚇得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即使被賦予了英靈的力量,但在精神上他仍然只是一個16歲的少年。
  看到如此真實又可怕的血腥場面,他也嚇得說話結巴。
  「喔~如果現實中真的出現喪屍的話就是長這樣吧?」費拉德輕鬆的語調完全摧毀現場的氣氛。
  然而下一刻他的臉也蔓上了嚴肅的表情。
  「一般而言人造人雖然身體都強化過,遠比普通人類……甚至是魔術師都還要強悍,但這個也強悍過頭了吧?」
  夏南看到瞬間陷入危險的書文,他緊張的伸出右手。
  「我……我我我以一條令……令咒……」
  他想使用一條令咒,讓書文靈體化回到他身邊,躲避艾因茲貝倫的可怕攻擊。
  那傢伙,已經成為人類無法理解的怪物了。
  然而一隻手輕輕的壓下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
  魔神系爾冷眼盯了間桐一眼。
  「年幼的魔術師,你不需要再使用令咒了。」祂露出了抹冷笑,「反正也無濟於事,就不要把力量浪費在這種地方上。」
  「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的看著書文被殺死嗎!?」
  少年生氣的大吼,不知道哪來的膽子,他明明知道對方是只需一根手指就能殺死他的存在。
  「御主與從者的關係就是如此,從者本來就是要犧牲並獻給小聖杯的存在,對這種歷史的影子抱有情感是愚蠢的事情。」
  魔神的話幾乎是赤裸裸的打了夏南一巴掌,居然對從者保持著情感,實在是不合格的魔術師。
  「不過,吾輩阻止你確實是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魔神將視線轉向大空洞的入口,「敬仰吧!讚嘆吧!為自己的無能感到羞恥吧!屈膝跪下迎接吾等偉大的王吧!」
  聽到魔神這麼說,所有人順著魔神的視線一同往入口望去。
  羅馬尼.阿基曼氣喘吁吁的撐著膝蓋,所羅門飄在他的背後,無情的凝望著大空洞的中央。
  『看來趕上了,明明你可以用魔術移動的,何必這麼堅持徒步過來呢?』
  「……閉……閉嘴啦。」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順了順紊亂的呼吸之後,他溫和的眼眸染上了與以往不同的嚴肅。
  那個不是他們所認識的羅馬尼.阿基曼的眼神,真要說的話……
  那是王才擁有的眼神。
  「勒萊耶,祢玩夠了沒?」
  雖然嘴巴上是在譴責,然而他的語氣更多的是無奈。
  遠遠的,以扭曲的姿態捉捕住李書文的小聖杯,突然停止了動作。
  「啊……是啊!玩夠了!」
  魔神勒萊耶的聲音從艾因茲貝倫的腦海響起。
  突然她感受到下腹一陣絞痛,那不是李書文用膝蓋朝她腹部狠撞的那種痛,而是從深處……傳來的扯痛。
  有一種……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的感覺。
  她的下身毫無預警的開始大量出血,在汙泥中突兀的積起了血漥,好似即將臨盆卻血崩的母親。
  但她知道,她的腹中,那個仿造人類女性子宮的器官並沒有任何東西。
  她不是人類,並沒有生育的功能,更不用說什麼月經這種東西。
  然而,她此時此刻卻感受到她的生命力非常明顯的,正隨著血自身下崩落而快速流失。
  突然感到虛弱的她鬆開了對李書文的禁錮,瑪修見狀發著抖衝上前去,趕緊將老先生拉至盾後,並帶著他迅速的退離戰線。
  「她……她……她……」
  瑪修嚇得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不敢再望向曾經看似是聖女的那女人一眼。
  突然,一道嘶啞般的尖叫從艾因茲貝倫吼出,她已經斷裂的上半身以奇怪的角度直立起來,而她的腹部裂出了一條縫。
  不,是有某種東西從她的身體內部刺了出來向外掰開。
  一雙有著尖銳指甲的雙手扯開她的皮膚,那雙手的主人就從這個傷口之中竄了出來。
  那東西化成一團血霧並且高速的旋轉,最後成了一個白色的光點,飄到了羅馬尼的面前。
  光點迅速的幻化成眾人所熟悉的,穿著綠色獵裝的魔神。
  勒萊耶盯著羅馬尼良久,最後祂向對方單膝下跪。
  「吾王。」
  羅馬尼越過勒萊耶的頭頂往系爾的方向望去,系爾向他頷首之後也單膝下跪。
  「發……發生什麼事了?」立香對於突然轉變的狀況感到不明所以。
  魔神對羅馬尼的態度很明顯的與先前天差地遠,本來對他充滿著鄙視與不屑一顧的,怎麼突然對他這麼恭敬了?
  「你感覺不出來嗎?噢……因為你不是魔術師,沒有相關的訓練感覺不出來。」艾梅洛二世的聲音略微顫抖,「他拿回所有的力量了。」
  力量……想到在艾因茲貝倫城堡那時,羅馬尼只有解開三個封印。
  所以他把所有的封印都解開了嗎?
  羅馬尼皺起眉頭感到非常的不悅,他盤起手,食指不耐煩的在手臂點啊點。
  「說真的祢們真的是有夠惡劣又有夠過分。」他鐵青著臉來來回回怒指勒萊耶與系爾,「祢們就是要等到我拿回原本的力量才願意理我聽我話就是了。」
  「人類的吾王啊!因為您沒有力量的話,吾等實在難以接受您是吾等的王這般的事實。」
  系爾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羅馬尼嘆了口氣。
  「當初祢們不是看在我的治國手腕所以才服從我的嗎?」羅馬尼對此感到十分惱火。
  「確實如此。」系爾理所當然地說。
  「但也是因為您強大的力量。」勒萊耶的語氣也非常的理所當然。
  「王,你把力量封印起來之後,整個放棄了您過往的一切與吾等所崇拜的那些威嚴了。」系爾不忘再次提醒了這件事。
  「所以祢們是在怪我放飛自我讓祢們幻想破滅就是了……」
  「沒錯!」勒萊耶的語氣變得十分肯定,似乎終於慶幸祂的王終於意識到這個事實了。
  「不,吾輩知道王一定擁有無法顯現的平凡一面,然而您的那一面實在是太沒用太懶惰了,明明就算不用魔術,只要您認真就可以做到的事情,您卻避重就輕,實在是太無能了。」
  系爾最後的補的回馬槍,徹底讓羅馬尼的自信心擊沉。
  「祢們可以不要這麼嚴格嗎?我辛苦了這麼就,也想過過精神上無所事事的生活啊……」
  羅馬尼在心裡暗自哭泣,他拍了拍手並清了清喉嚨,
  「好了,話到此為止,現在小聖杯與七騎英靈……以及抑止力的使者也都在這裡,是時候該了斷的時候了。」
  他轉向不遠處的太陽法老,恭敬的頃額鞠躬。
  「法老陛下,這是您的決鬥,是您的復仇,現在您的御主已經如此不堪,是下達制裁的時候了。」
  「等一下!」艾因茲貝倫發出了嘶吼。
  「為什麼!?魔神……勒萊耶……為什麼……背叛我!?」
  勒萊耶冷眼的看了如同破爛娃娃的女子,嘴角壓了下去,毫無任何笑意。
  「背叛?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魔神勒萊耶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吾輩有答應要成為你的東西了嗎?」
  「但是……祢主動……迎向我……不是背叛……祢原本……的……主人……了嗎?」
  「噢!關於這件事啊……」魔神厭煩的打了個呵欠,「是因為人類的吾王實在是太沒用太懦弱了,一直不下達明快果決的抉擇,所以吾輩先下手為強囉!」
  祂冷眼的瞪了艾因茲貝倫一眼。
  「先下手為強鑽入你的體內,把你那醜陋僵硬的魔術迴路滲透完畢之後,慢慢的燒毀。」
  祂的語氣帶著惡質的戲謔,祂是戰爭的魔神,暴力的魔神,各種的侵略對祂而言,都只是場遊戲。
  「不然,你以為你為何能夠那麼輕鬆的連結大聖杯並使用它的力量?你的迴路早就在我的破壞之下早就成為燃燒至極致,隨時會燒斷的保險絲罷了!剛好那個老骨頭給了強力的一拳,加快粉碎的速度。」接著魔神露出了狡詐的微笑,「而且……你的體內還有著一個封印還真有趣,我就順便把它破壞掉了。」

  封印……聽到這個詞,艾因茲貝倫的腦海傳來陣陣的叫囂。
  「你不能把我們關在這裡。」
  「我們是一體的。」
  「我們就是你,你就是我們。」
  「你才不配成為小聖杯。」

  「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艾因茲貝倫崩潰的大喊,包覆整個大空洞的枯枝開始扭曲,並且失去了控制,如同蝗蟲一般的迅速流竄,無差別的開始攻擊所有人。
  瑪修也在同一刻架起盾,讓魔力集中在盾的前方,盡可能的讓包覆的範圍擴到最大以保護身後的大家。
  在瑪修的保護之下,夏南試圖以所知甚少的魔術治療李書文,最後他用灰白的蛛絲將書文身上的傷口包覆起來。
  「我聽說乾淨的蜘蛛絲,是很好的止血繃帶,對不起……我不會治療的魔術。」
  「不,主公願意照顧身為臣下的我,已經是最好的回報了。」書文搖搖頭,對於自家御主的善良,以及不把自己當最棄子的溫情感到十分欣慰。
  看著夏南笨拙地用著不熟悉的魔術,艾梅洛二世嘆了口氣。
  「在不諳治療魔術的情況,你能用自己僅知的魔術做到這樣的程度,算是不是不錯了!」他重重的拍了拍間桐的肩膀,「等一切結束都妥當之後,來我的教室學習吧!」
  「夏南小弟要成為我的學弟嗎?太棒了!」
  「費拉德你不要帶壞他就該萬幸了。」
  在艾梅洛二世還沒教訓完學生,又是一波亂七八糟的攻擊從空中砸來,使所有人又更往瑪修的身邊靠得更近了一點,雖然英靈能夠自保,但是不能就這麼繼續下去。
  法老一揚手,突然召回了所有的斯芬克斯。
  『那麼現在是制裁的時候了!』
  他一翻手,被縮小成如同聖誕節雪球的金字塔再次出現在他的手中。
  『余曾經的契約者,汝以為在太陽照耀不到的地方,余就看不見侮辱余威光的卑劣行為?汝可大錯特錯了!』
  法老將手中的金字塔向上一拋,金字塔變化做燦白的光輝飛至空中,一隻閉起的眼睛透過光顯現在黑暗的大空洞之中。
  『因為余就是太陽本身!』
  法老的身上閃耀起於太陽一般的光芒,正如同至高無上的神明一般,俯視著大地。
  『這是余最後給與汝的慈悲,讓你見識見識余的陵寢,以及余一生之中所建立的建築偉業──光輝大複合神殿(Ramesseum Tentyris)的部分尊容吧!』
  在那一刻,空中的眼睛睜了開來。
  『被神之光燃燒殆盡至死吧!丹德拉之光(Dendera Light)!』
  由閃耀的光芒組成的神之眼散發出了刺眼的光芒,將整個大空洞包覆起來。
  一瞬間,所有人都迷失在耀眼的光芒之中。

◆ ◆ ◆ ◆ ◆

  她被寫入的記憶之中,有一個微不足道的且十分不重要的知識。
  也許是某一任擔任小聖杯的聖女所留下的記憶資料,此刻卻很不合時宜的居然在腦海之中播放。
  據說人類在臨死之前,會看到活著的時候所經歷的各種重要時刻。
  人類都說,那是所謂的人生跑馬燈。
  科學對此毫無根據,魔術也將之嗤之以鼻,認為這種說法與現象那毫無意義。
  可是這個無意義的資料此刻卻在她的腦海之中播放。
  與一般人不同的是,她的跑馬燈不只是她的跑馬燈。
  而是自500年前至今,所有小聖杯的跑馬燈。

  「作為承裝魔力的容器太脆弱了,她是瑕疵品,只能銷毀。」
  「魔力迴路連全身的50%都無法遍及,她是瑕疵品,只能銷毀。」
  「雖然迴路遍及100%,但無法維持人形,她是瑕疵品,只能銷毀。」
  「幼體作為容器無法與人格術式相容,她是瑕疵品,只能銷毀。」
  「容器作為完美少女形塑,迴路也很完美,然而老化速度大快,她是瑕疵品,只能銷毀。」
  「人格與容器術式相互攻擊,她是瑕疵品,只能銷毀。」
  「自我人格無法安裝,她是瑕疵品,只能銷毀。」
  「容器因為過去的記憶資料而試圖自殺,她是瑕疵品,只能銷毀。」

  這些都是在11年前那位完美聖女被創造之前的所有容器,在被銷毀之前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她們是否曾經擁有情緒?她不知道。
  她們是否曾對自己將成為聖女而感到滿心期待?她不知道。
  她們是否曾因為自己的「出生」而感到絕望?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11年前的那位聖女,在死前一定沒有聽過這些聲音。
  因為她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在她作為這一次聖杯戰爭的小聖杯之後,族長將從那位聖女身上回收回來的記憶與迴路輸入至她的人格資料之中。
  那時,她就發現了。
  關於11年前,他們一族500年來最完美、最接近冬之聖女的小聖杯的記憶紀錄……
  只有留存聖杯戰爭這段僅有不到一週的時間。
  其他的小聖杯,從自人工培養皿醒來,至最後被銷毀的記憶都十分完整。
  唯獨那如此完美的「她」,沒有紀錄這段的記憶。
  不可能是因為在聖杯戰爭之中被銷毀,艾因茲貝倫的魔術可是會嚴實的保護所有的紀錄,好在失敗銷毀實驗體之後,藉此重新精煉新的聖女。
  況且若真的是被銷毀,也是全部被摧毀得一丁點也不剩,怎麼可能這麼恰好掐頭去尾僅有參與聖杯戰爭的這一部分?
  難道,「她」真的跟「她們」有什麼決定性的不同嗎?
  在這500年來,他們一族實際上仍然是無法精煉出當年的奇蹟嗎?
  當初創造冬之聖女的魔術師自殺,真的是因為他再也無法重新再現而感到絕望嗎?還是……
  她來不及深思,也來不及深究,她就陷入了死亡的光輝之中,化作點點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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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8-21 22:2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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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真相

  雖然他們沒有感到任何熾熱的溫度,但他們仍能感受到極為強烈的能量。
  當光芒散去,他們花了一點時間適應並恢復視線,接著他們看見的是被曬得焦黑的枝椏一塊又一塊的從石壁上剝落,化作黑色的粉塵。
  艾因茲貝倫,確認死亡。
  法老收起金字塔,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羅馬尼快步走上前去扶了對方一把,他將溫熱的魔力緩緩的傳遞給對方。
  「失禮了,雖然不會立即顯現,但沒有御主的從者通常容易快速耗盡魔力,最後消失回歸英靈座,尤其您剛剛還施放完寶具。」
  法老的臉上略顯不悅,他哼了一聲,但也沒有否定羅馬尼的說詞。
  『汝難道認為余會是那種不顧能力所及的愚昧之王嗎?』
  羅馬尼沉默了一會兒,微微的蹙眉。
  「您不是,但有的時候您會做得太過火,在敬仰之餘,也會令臣民擔憂。」
  他用力的握了握法老的掌心,輕閉雙眼,低喃了一個字母。
  「ש‬(Shin)。」
  熾熱的能量迅速的竄到法老的體內,但對法老而言,那是比擬太陽的能量,令他如同枯竭的溪水瞬間得到了巨量的甘霖一般。
  「抱歉,我擅自的自作主張了。」他露出了帶著歉意的笑容,「我們仍然需要您,法老陛下。」
  太陽法老默然的在羅馬尼身上打量了幾眼。
  對方與方才替自己竄改召喚契約時完全不同,不是說完全變成了一個不一樣的人,而是一種……
  原本坑坑疤疤的神像,恢復了原本的聖尊,與其力量和榮耀。
  這才是羅馬尼.阿基曼這個男人完整的姿態。
  即使現在是人類之姿,他還是那個引領人民,領受神諭,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看透過去與未來的魔術之王。
  摩西的遙遠後裔,太陽法老遙遠的家人。
  『居然膽敢小看余,可真是大不敬的罪過。』
  法老露出了抹笑容,也緊緊的回握羅馬尼的手。
  『但拉是不會與托特計較的,正如余和余的友人一樣,摩西的後裔呦!』

◆ ◆ ◆ ◆ ◆

  在羅馬尼去找太陽法老的同時,所羅門不急不徐的飄到了立香等人的身邊。
  「你們怎麼這麼慢?如果他真的拿回原本的力量的話,應該很快就恢復了不是嗎?」艾梅洛二世劈頭就直接抱怨。
  所羅門面露苦笑。
  『說的沒錯,羅馬尼他其實很快就恢復了。』他朝羅馬尼跟法老的方向望去,看他們往自己的方向走來後,他繼續說道,『我們花了點時間重新調查了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突然所羅門的表情變得極為嚴肅,嚴肅到令所有人有些不寒而慄。
  『那是唯有羅馬尼……不,是11年前參與聖杯戰爭的所羅門才知道的事情,那部分受到聖杯系統的制約,以我的「眼」只能看見模糊的一片,只能確定「確實」發生了些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影響到了現在。』
  11年前的聖杯戰爭,說到這令艾梅洛二世感到十分頭疼。
  關於11年前的戰爭他所得知的事實,除了君主亞寧姆史菲亞用迦勒底的系統召喚出所羅門前往參與聖杯戰爭,把聖杯戰爭原本召喚出來的英靈主從都擊敗之後,雙雙獲得許願的資格。
  君主許下願望獲得鉅額財富以營運迦勒底,所羅門則許下願望成為人類,成了羅馬尼.阿基曼這個人。
  但除此之外的細節,沒有人知道。
  他們在那時是否隱瞞了什麼不得讓世人知道的事情……尤其是對時鐘塔……甚至是對聯合國。
  魔術的世界遲早會與一般人類的世界、科學的世界逐步重疊,亞寧姆史菲亞在這個世紀成了這幾個世界的黏著劑。
  然而……若他還有其他的計畫的話……
  想到這,艾梅洛二世不禁感到不寒而慄。
  他有些凝重的打量了一下所羅門,突然他從所羅門身上感到一絲怪異。
  儘管各方面的數值都一樣沒有變化,然而……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他的身體是不是稍稍變得比之前……還要透明了一點點?
  還是說只是他的眼睛還沒從法老的丹德拉之光的刺激中恢復,所以產生了錯覺呢?
  他揉了揉眼睛,羅馬尼與法老正好與他們會合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
  『你最好是有個能說服本王的說詞,雜種。』
  『雖然我們這邊戰力算是充足,但若有羊的國王們的話或許會更順利一點,所以我也確實希望你們能夠解釋。』
  來自烏魯克的英靈雖然各自的表現不同,但確實都露出了程度不等的不滿。
  正如艾梅洛二世所言,羅馬尼應該不需要耗費這麼久的時間恢復。
  「羅曼先生,剛剛說所羅門王說你們在調查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請問是什麼事情?」立香出聲詢問,她敏銳的感覺到事情很嚴肅,所以令她感到有點不安。
  羅馬尼與所羅門互望了一眼,所羅門點了點頭之後,示意所有人稍微靠他們近一些。
  接著以他們為圓心,在地上迅速的竄出了一個精密的魔法圓。
  『請大家待在圓內不要離開,這個故事很長,避免在現實浪費太多時間,我施了延遲時間的魔術,這樣才能詳盡的把話說清楚,又不會影響大聖杯對我們攻擊的時間。』
  所羅門的一番話內藏了太多的事情,令多數人突然無法跟上他的思維。
  「延遲時間……精神時光屋那種的東西?」加拉哈德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玩遊戲的術語。
  「故事很長……是很嚴重的事情?」瑪修一聽到故事很長,跟立香的反應一樣很擔憂。
  「等一下!你說大聖杯會攻擊我們!?」費拉德這次的反應一反過往的跳躍式,意識到了最嚴重的問題。
  「大聖杯不是沒有自我意識嗎?……不,經過艾因茲貝倫的竄改也許有……」艾梅洛二世又陷入了深思。
  此起彼落的討論嘰嘰喳喳,羅馬尼伸出手,示意大家安靜。
  「我會一併把這些事情說清楚的,請各位稍安勿躁,還有……」
  他的表情露出了苦澀,最後他向所有人彎下腰,做出了90度的鞠躬。
  「將各位牽扯進來我實在是深感抱歉,這嚴格來說是我的錯,我實在是無以怨懟!」
  雖然相處的這段期間他也常抱歉不離口,然而艾梅洛二世卻感覺得出對方這次的道歉與先前那些自卑與自嘲的道歉截然不同。
  艾梅洛二世皺起眉頭,不禁仔細思索聖杯戰爭這個儀式,以及它的源頭與目的。
  「聖杯戰爭本身就是一場騙局。」
  不只是以萬能的願望機來吸引魔術師參戰這點,而是這整個儀式本身就是騙局。
  「依我所得知的內容,聖杯戰爭是基於艾因茲貝倫、後來改名成間桐的馬奇里,以及遠坂各自的願望而建構成的,當年由傳奇的魔術師澤爾里奇的見證下,碇礎大聖杯的術式。」
  傳奇的澤爾里奇,基修亞.澤爾里奇.修拜因奧古,在成為死徒之後現今退居二線,不再干涉現世的第二魔法使。
  據說現在他已經沒有全盛時期的力量了,然而對所有的魔術師而言,他仍然是不得不敬畏的存在。
  「澤爾里奇知道這根本是個騙局嗎?」
  艾梅洛二世對於這個問題感到恐懼,這不只是質疑三個魔術師家族的魔術與自尊,更是在質疑魔術世界的最頂端,突破魔術界線的魔法使。
  羅馬尼有點困擾的抓了抓頭。
  「這個嘛……老實講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是否為一場騙局根本無關緊要。」
  羅馬尼的話不只令艾梅洛二世感到愕然,亦是感到惱怒。
  為何他可以如此揣測那位偉大之人的心思,甚至斷定那人對這影響人類、土地甚至是星球如此深遠的事情保持著隨便無所謂的態度。
  然而,當他對上羅馬尼的眼瞳時,他頓時好像理解了為什麼。
  雖然羅馬尼的眼瞳仍然是他所熟悉的祖母綠,然而在那祖母綠的深處,閃爍著燦爛的金光,他的眼神已經不只是原本溫和的那個男人。
  還擁有著看盡這顆星球一切過去與未來,如同神靈般的視角。
  他,已經不再只是羅馬尼.阿基曼,更是所羅門王。
  他根本就不需要問,只要「看」,他便能知曉他所想知道的一切。
  「好吧……所以真正的真相……欺騙了所有人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呢?」
  羅馬尼朝艾因茲貝倫曾經站立的位置望了一眼。
  「君主艾梅洛二世,你對於……應該說時鐘……不,這樣說不準確……」他強硬卻不帶任何壓迫的將視線重新拉回艾梅洛二世身上,「對於魔術師而言,對於艾因茲貝倫的魔術,你們所知道的範圍到哪裡?」
  艾梅洛二世皺起眉頭。
  「向魔術師詢問他的魔術,這是在試圖探尋他的神秘,並將它曝光在科學與理性的照耀之下,失去意義。」
  羅馬尼知道,正因為如此所以才詢問這個問題。
  「魔術師們不會明說,但會彼此窺探,所以你們對於每個家族的神秘,都會有一定的共識,像間桐的魔術是蟲魔術,遠坂則是寶石魔術,比利他……亞寧姆史菲亞是天體魔術,尤其你又是擁有最能徹底洞悉到看穿本質,近乎是摧毀魔術的解析者,那麼,以你的立場而言,你們魔術師所認為的艾因茲貝倫,他們的魔術究竟算是什麼?」
  艾梅洛二世沉默的思考了會兒,羅馬尼所問的這個問題,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那個,我有問題!」費拉德這個時候插嘴,「艾因茲貝倫專長的不就是人造人嗎?試圖創造出軀體以魔術迴路100%構成的人造人?」
  加拉哈德、瑪修與立香互望了幾眼,說真的他們聽不懂羅馬尼與艾梅洛二世等人在討論什麼。
  「那個……人造人不是據說是用……馬的大便還有男生的『那個』做出來的嗎?我記得維○百科是這麼寫的。」立香想到前晚用手機上網大致瀏覽到的內容是這麼說的。
  「還有……『燒瓶裡的小人』,壽命很短……」加拉哈德腦海一閃而過的並不是網路上搜尋的到的資料,而是前一陣子才找時間看完的某部漫畫。
  「而且沒有軀體……」跟著哥哥假日一起補動畫的瑪修也想到差不多的內容。
  這些都是對於現代的普通人而言,在網路上能找到的訊息,當然這不可能是魔術師的神秘,那只是讓一般人看見的內容,讓他們為此嗤之以鼻,才不會對神秘感到好奇。
  讓謊言來隱匿真實、轉移焦點是最簡單的方式。
  雖然在遇上艾因茲貝倫之後,他們對於所謂的人造人的概念已經被刷新,然而卻仍然是他們無法「理解」,僅算「知道」其存在而已。
  「看來某個程度而言,現代科技並沒有威脅到神秘,反而變相的隱匿神秘了呢!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在網路的世界不會越辯越明,只會讓人霧裡看花,直到群眾找到新的目標。」
  羅馬尼莫名有點感到些許感慨,當年馬利斯比利說起部分保守的貴族主義家系拒絕使用現代科技,認為那會詆毀神秘,令其消失。
  然而看來……不管是魔術還是科學,只要用對方法,絕對是可以相互共存的。
  就如同迦勒底一樣。
  發現話題整個被拉遠,羅馬尼趕緊拉回來。
  「確實,艾因茲貝倫的魔術概括而論就是人造人,但人造人是基於什麼而創造出來的呢?」
  「這我知道!是煉金術!」總算有個回答得出來的問題,立香直接打斷發言。
  「沒錯,就是煉金術,雖然我想你所知道的煉金術跟真正的煉金術是完全不同的東西。」羅馬尼也沒有因此打亂節奏,還給予了些許的讚許。
  「你的意思是,艾因茲貝倫的魔術核心,準確而言是煉金術是嗎?」雖然焦點有些被模糊掉,但艾梅洛二世仍聽出了對方想說的內容。
  其實這本來是非常顯而易見的事情,只是自從艾因茲貝倫創造出冬之聖女,成就出第三魔法之後,他們為了將之再現,而將畢生的研究集中在人造人的面向,導致大家似乎都忽略了這件事。
  「一切的問題都要回溯到最初他們一族創造出冬之聖女的那個時間點,或許後世的傳言都將這件事定義為偶然,他們從無中生有創造了完美的人造人,在諸多的巧合之中,完成了第三法。」接著,羅馬尼的臉色一沉,「然而,這是事實嗎?是真相嗎?又或者兩者皆是亦皆非?」
  『羅馬尼.阿基曼,你的廢話太多了。』英雄王明顯感到不耐,對於羅馬尼的故事鋪陳太常感到不滿。
  「抱歉,這個故事需要一些前情提要,一下子就跳到書籍的結尾看答案,就失去看故事的意義了,況且並非這裡的所有人都知道前因後果。」面對英雄王的威嚇,羅馬尼不再像之前那樣感到畏縮害怕,反而從容的與之應對。
  因為他們如今已經如同是對等的存在,身為魔術王的他,不會對此感到畏懼了。
  艾梅洛二世將羅馬尼的說詞整理起來並思索了一下,他發覺羅馬尼正在有意無意的控訴一件事。
  「等一下,你這是在指控艾因茲貝倫一族對於創造第三魔法這件事欺騙了所有人嗎?」
  然而羅馬尼卻搖了搖頭。
  「這不是指控,而是陳述被忽略的環節。」
  「艾因茲貝倫當時確實創造了第三魔法,然而……他們真的是以完美的人造人創造出來的嗎?或者說……」他吞了口口水,「那個所謂的『完美的人造人』是真的用煉金術無中生有創造出來的嗎?」
  也就是說,當年創造出冬之聖女的細節,也許不像魔術師們一致性所推估的那樣。
  但他們也無法得知實際的情況,畢竟這都是其他魔術師事後才得知的事情,艾因茲貝倫的工坊也十分嚴密,要派遣使魔混進去根本不可能。
  然而,眼前這個男子可不是普通的魔術師。
  「羅馬尼.阿基曼,你取回了身為魔術王的所有力量與『視野』之後……」艾梅洛二世咬牙切齒的如此質問。
  「你用『過去視』看到了什麼?」
  羅馬尼沒有立即回答艾梅洛二世的問題,反而呼喚了魔神。
  「勒萊耶。」
  「是,人類的吾王。」
  魔神的語氣帶著些許的戲謔,令羅馬尼有些不滿。
  「這很嚴肅祢不要鬧,說出祢自作主張混進艾因茲貝倫的迴路時觀察到的結果。」
  「您知道啊我為什麼要說?」魔神一副就是不願意配合的表情。
  「祢夠了沒?」
  「勒萊耶!」另一個魔神也予以譴責,現在可不是胡鬧的時候。
  勒萊耶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撇過頭去。
  「那女人的迴路,跟大聖杯並不相容,雖然她嘗試修改大聖杯與她自己之間的魔術公式,但連30%都連不上。」
  魔神道出的事實令艾梅洛二世與部分英靈們感到驚愕。
  『這不可能,那女人是聖杯之子,不可能無法與其之母有所連結。』首先發難的是太陽法老,在他的概念之中,既然是神之子,那麼沒道理無法與父母神連結,這個邏輯套到任何人事物都是如此。
  「艾因茲貝倫的人造人都是以冬之聖女的資料為基礎所製作出來的複製品,怎麼可能連結不上?」
  說到這,艾梅洛二世發覺一件事。
  所以剛才他們在這裡發生的混戰,是因為魔神從中作梗讓大聖杯的魔力接過來的嗎?
  他驚愕的望向魔神,魔神卻一副十分愉悅的表情。
  故意的!這個該死的魔神是故意的!
  這場混戰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有打的必要!
  「所以這就是問題。」羅馬尼皺起眉頭,「她不可能無法與大聖杯連結,且艾因茲貝倫不可能這麼傻的認為在11年前穩贏聖杯戰爭,一定有許多小聖杯的候補品,這一次戰爭的她應該就是那些諸多的備品之一。」
  『可是這麼說的話就不對了。』亞瑟這個時候插話,『那為什麼上一次的聖杯戰爭大小聖杯的連結成功了呢?』
  然而亞瑟的問題,卻帶給羅馬尼的眼簾一層陰影。
  他低頭沉默了幾秒,這段沉默令所有人感到不安。
  「上一次聖杯戰爭,第一個犧牲掉的御主,就是艾因茲貝倫。」當他再次抬起頭,眼神十分的空洞,「在那個時候,小聖杯就已經被破壞掉了,破壞得非常徹底。」
  「等一下!既然上次戰爭的小聖杯被破壞了,那麼那場聖杯戰爭儀式不可能成功啊!因為已經沒有容器可以承裝魔力了不是嗎?」艾梅洛二世感到十分愕然。
  羅馬尼搖了搖頭,否定了對方的質疑,「這不是問題,說到底為什麼艾因茲貝倫要讓小聖杯擁有意識?就是為了避免太早被破壞而賦予它人形與可以判斷的人格,因此小聖杯必須分擔部分機能在自保方面。」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好似是捧著某種易碎品一般。
  「但如果,小聖杯能夠被嚴密的保護好,那麼就不需要額外挪出輸出功率在自保上,單純的以一個魔力容器存在,不只是安全方面,在質量與品質方面,就不會有任何瑕疵。」
  他在喃喃訴說的同時,他的掌心散發出金色的光芒,以此為核心,他的周圍散發著金色的流沙朝他的掌中聚集。
  它散發出如同太陽般溫暖的光芒,好似一個微小的金色旋風在羅馬尼的掌心迴旋,就像在捏塑手拉胚一樣,一個碗狀物逐漸成型。
  「那麼,要製作類似小聖杯的容器,並不會非常困難。」
  語畢,一個金色並雕刻著美麗雕花的大杯,安穩的捧在他的手心。
  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般的自然而然,一個散發著不容任何人忽視的存在感壓著所有人的胸膛。
  「等……等等等等……」艾梅洛二世結巴了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你剛剛理所當然的創造了一個小聖杯!?等一下……所以說當年的聖杯戰爭……」
  羅馬尼露出了苦笑。
  「是的,當年聖杯戰爭承裝魔力的小聖杯並不是艾因茲貝倫,而是我製作的。」
  他將手中的小聖杯輕輕一拋,它便馬上化作點點金光消失。
  「當年的艾因茲貝倫,雖然對外的官方說法是在戰爭之中被殺害,但實際上……她是想嘗試與大聖杯的迴路連結時,被大聖杯破壞掉的。」
  「那……」
  「為了讓儀式順利進行,我跟馬利斯比利討論過後,我製造出了小聖杯的代替品,並小心的讓新的小聖杯縫上大聖杯的迴路。」
  「然後你們獲得勝利,最後的結果報告就被你們竄改了。」
  「歷史是由勝利者所篩選出來的紀錄,尤其是關於戰爭的紀錄。」
  羅馬尼嚴肅的回望惱火的艾梅洛二世。
  「總之從一開始,艾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小聖杯)就無法與冬之聖女(大聖杯)連結在一起了,這就說明了一件事。」
  「所以一開始的那個什麼冬之聖女……」瑪修的聲音在顫抖著,「她不是人造人,而是真的人類吧?」
  羅馬尼沉痛的閉上雙眼,他不想道出這個事實,然而已經沒有其他的答案。
  而且……他已經親眼用他的「過去視」看見了那個過程。
  是個殘忍、毫無人性、瘋狂的過程。
  「沒錯,冬之聖女羽斯緹薩,那個成為第三魔法之存在的女性。」他的聲音帶著難以隱藏的哀慟,「她是貨真價實的人類。」
  聽到這個真相,女孩子們嚇得手摀住嘴,男孩子們的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
  「在那個久遠的年代,這倒不真的是什麼稀奇的事,魔術師為了魔術與追尋根源,本來就欠缺道德常識,更別說過去的那些年代沒有人權這種概念。」
  「確實如此……然而艾因茲貝倫他們難道不知道這件事?他們的冬之聖女是人類而非人造人?」艾梅洛二世對此再次投以質疑。
  羅馬尼又再次沉默,他哀慟的眼神幾乎是代替他回答了一切。
  若是知道,他們早就不會犯下如此的錯誤了。
  使用過去視往「過去」觀看,是赤裸裸的旁觀沒有被任何人所修正的歷史,可說是親臨現場見證那無法挽回的錯誤。
  「煉金術除了煉製以外,將其法則貫徹至日常生活,也是煉金術士的操課。」羅馬尼遠望前往大聖杯的洞口,「除了精煉人造人以外,他們也精煉自己的身體,每一寸肌肉、每一條血管、每一滴血液都進行自我改造,試圖雙管齊下成就真正的永恆,最後……終於有一人成功了。」
  「那個人就是冬之聖女?」雖然不是沒有想到這個可能,但對於答案這麼簡單,艾梅洛二世不免還是感到有些許的失望。
  羅馬尼閉上雙眼,悲歎的點了點頭。
  「對魔術本身而言,這確實是值得歡欣的突破,然而……對於人類而言實在是言之過早。別說科學發展過快人類的精神涵養來不及進步,魔術也有同樣的問題。」
  這句話好似是說給自己聽的,羅馬尼的表情露出了無奈。
  「魔術師也是人類,然而魔術師們總是過於自傲,認為自己與普通的人類不同,大多不承認這個事實。」
  突然,所羅門毫無預警的揚起手,一個巨大而絢麗的護陣在他們身邊展開。
  一陣天搖地動,有某種東西狠狠的撞了上去。
  『羅馬尼,你將女人的秘密抖了出來,當事人看來是生氣了喔?』
  所羅門伸直左臂,指尖前端的術陣與外頭的某個不知名物體正鏗鏘對抗著。
  他微微的蹙眉,將手指彎曲起來像是在隔空抓去什麼似的。
  接著他微彎手臂,下一秒便突如其來的朝術陣的方向擊出一掌。
  在那瞬間,龐大的術陣朝前往大聖杯的入口撞了上去後消散開來,恍如撞上一堵透明的牆。
  不,是在那一瞬間,術陣化作了透明的牆。
  『這可以先擋著。』
  「抱歉,麻煩你了。」羅馬尼對所羅門投以愧疚的眼神。
  『那請你快點把後半的故事說完吧!不然有人等得不耐煩了。』所羅門意有所指的看了英雄王一眼。
  「是是是……」
  在羅馬尼還沒開口,艾梅洛二世直接丟了一個問題。
  「現在我們知道大聖杯其實是貨真價實的人類了,但這跟這次的聖杯戰爭和『你』之間有什麼關連?」
  「接下來就是重點了。」羅馬尼的表情又變得十分無奈,「上一次的聖杯戰爭,最終是由我跟馬利斯比利獲得勝利,於是她理所當然的執行了她作為大聖杯的職責,然而因為新的小聖杯是由我親手製作的,所以她在實現了我的願望的同時,也理解到了身為所羅門王的我為何想成為人類的原由。」
  「那樣有什麼問題嗎?」立香對此感到不解。
  「一般來講,如果了解一個人之所以為什麼想要獲得某種東西的話,對送禮的人而言應該更能順利的給予出最好的禮物不是嗎?」
  雖然拿送禮比擬向聖杯許願似乎有點奇怪,但瑪修一時間只想得到這個比喻。
  「如果是一般送禮的話確實是如此呢……然而並不是這樣。」
  羅馬尼露出了苦笑。
  「如果說冬之聖女一開始就是沒有自我人格的人造人的話,也許根本就不會有這個問題,也不會在11年後的今日,再次掀起戰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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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8-28 17: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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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被囚禁的公主

  自我……這個詞彙對於羅馬尼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他就是為了想要擁有自我,擁有真正的自由,所以才向聖杯許下願望。
  然而這個願望,同時也觸動到了被拆解成為大聖杯的冬之聖女。
  在成為了第三魔法的完美具現後,冬之聖女不只是靈魂物質化,她整個人的存在,從裡到外都陷入了不老不死的永恆。
  於此同時,也象徵著失去了自由。
  失去了靈魂本該隨著自然流轉,穿梭於時間與空間的自由。
  第三魔法看似是魔術世界的偉業(也確實是),但它更是一個永恆的囚犯,這個娑婆世界就是她的囚籠。
  那是精神的慢性死亡,她甚至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有死亡的一天。
  縱使她被碾壓、被拆解成大聖杯,她仍然「活著」,只是被拆解成別種型態,碎成了千千萬萬片。
  在成為第三魔法的那一瞬間,她幾乎是確定自己的命運,除了為艾因茲貝倫家族成就這個榮耀以外,就沒有其他任何的選擇了。
  縱使這會為她的家族帶來沒落,甚至是毀滅,在經過百年後,最後的家主在認知到不會有第二個冬之聖女後,受不了輿論對於他們家族的讚譽與期待,最後自盡了。
  然而,悲劇並沒有就此結束。
  與此同時被精煉得日趨完美的人造人不理解家主自盡的理由,不曉得冬之聖女實為人類。
  因為她與他們一樣,都是被創造出來的,但僅有她成為了奇蹟。
  確實,她們都是被創造出來的,只是在本質上是天差地遠。
  然而她已經無法說出一切的真相了,因為在她凝固的永恆視角,一切都毫無意義。
  說出來了又如何?不說出來又如何?都無法讓她離開囚籠展翅飛翔。
  她的精神隨著時間逐漸淡去,越發不像人類。
  也許打從第三魔法完成之後,她就已經成了怪物了,等待著沒有盡頭的生命,以及不可能到來的死亡。
  連人造人們設計出了聖杯戰爭的系統,打算將她拆解,她也無所謂。
  反正縱使如此她也無法死去。
  況且她知道,這個儀式不可能成功。
  不知何時,打從她一出生開始學習魔術,她一直追求的是永生,然而真正達到永生之後,她卻才發現那是另一個漫長的地獄,然而無人知曉,還不斷的妄圖追求。
  現在她想尋死也無法做到。
  如果隨著儀式失敗而將她重創,是否就擁有可以死去的可能呢?
  她等待了500年,聖杯戰爭開打了,也許是她唯一可以玉石俱焚的機會來了,然而卻因為意料之外的主從,讓儀式成功了。
  在她成為第三魔法後就已經失去的情感,在此刻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贏得戰爭的主從,他們的願望極為現實,那是只要是魔術師都會以此為恥的願望。
  可是卻深深的吸引著她。

  『我想成為一個人類,真正的人類。』

  那個願望是多麼的有吸引力,那麼的令人嚮往。
  如果,她也能許下這個願望,是否就能真正的死去而自由了呢?
  她幫那個英靈實現了願望,那個願望太過閃亮,讓她湧起了不該有的希望。
  她想要再見見他……
  如果她繼續累積大地的魔力,再次開啟聖杯戰爭……
  是否就能再次遇見他?

◆ ◆ ◆ ◆ ◆

  聽完所有的陳述之後,幾乎沒有人說話。
  也許真如同羅馬尼所說的,這個魔法對於人類而言實在是言之過早。人類的精神涵養來不及進步,就接受了無法理解的奇蹟。
  正如現代科學試圖使用粒子對撞器,找出創造宇宙的上帝粒子。即使現代的物理學家的理論已經進展到量子物理學的領域,與此同時仍然有許多的人相信,全世界的人類都是亞當與夏娃的子孫。
  『汝被不得了的女性看上了啊……』
  『真是出乎意料,你這個木頭居然有吸引危險女人的潛力。』
  『真不愧是我兒子,看女人的眼光果真獨特,但如果是我的話……果然還是人妻……』
  三個王如接龍一般的接續調侃,本來已經情緒夠委屈的羅馬尼暴怒了!
  「閉嘴!不要把我跟妻妾成群的你們拿來相提並論好嗎!尤其是你!什麼人妻!?」
  他憤怒的來回指向三個王,最後指著大衛王大罵。
  這明明就是一個史詩級的超級爛桃花。
  『父親大人就是這副德行。』
  所羅門這麼說,語氣擺明就是懶得加入戰局。
  羅馬尼狠狠的瞪了所羅門一眼,但對方僅只是聳肩。
  「你也沒什麼資格說嘴好嗎!我……我……我……」
  然後他又頹喪的跌坐在旁邊突出的巨石上,將臉埋入手心之中。
  看來縱使拿回了原本龐大的魔力、迴路與看透過去與未來的千里眼,重新拾回所羅門王的一切,他還是那個大家所熟悉的,情緒豐富容易悲觀的羅馬尼.阿基曼。
  只是現在的他,該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若依他所說的前因後果,那麼這一次的聖杯戰爭之所以會重啟,這個鍋確實是要算到他頭上。
  「羅曼先生,你之前千里眼還在的時候難道都沒有看到這些事情嗎?」費拉德嘗試打破這個尷尬的局面,既然羅馬尼的千里眼是過去視與未來視並存,那他不是應該在11年前打聖杯戰爭的時候,或至少在將魔力與千里眼封印起來以前,就能看到這些過去跟未來不是嗎?
  「不,費拉德,千里眼所『看見』的機制不是這樣的。」
  艾梅洛二世直接否認費拉德的想法。
  『你可以利用千里眼去看你所想看到的東西,但是不能選擇不去看它要你看到的東西。』所羅門垂下眼眸,『有些事情不去探求便不知曉,然而有些事情你無法選擇不想知道。』
  「大部分的時候,那是身不由己,你無法選擇你要看的是什麼,所以縱使擁有千里眼我也不會主動去使用,那對精神本身就是負擔,更不用說還是兩種視野。」羅馬尼仍維持一樣的姿勢,喪氣地補充。
  英雄王對此沉默不語,沒有藉此抗議羅馬尼的多言。
  對於同樣擁有千里眼的他,能夠體會那種感受。
  若非王者,擁有堅忍的精神與更高的視點與態度,否則老早就崩潰。
  他可以理解為何對方當初會想把這雙眼睛與魔力封印起來,即使他知道對方擁有全權掌握這些力量的能力。
  似乎自我厭惡並心裡建設完畢了,羅馬尼重新站起來嘆了口氣。
  「以上就是事情的真相,連我自己都沒有料想到,不,這是我當初應該要料想到的可能才對,非常抱歉。」
  他再次向所有人深深的鞠躬。
  「請容我在此再次向大家道歉,令你們無法向聖杯許下甘願成為從者也要奮鬥追求的願望,並且我想請求各位,協助我摧毀大聖杯。」
  一陣靜默在所有人之間蔓延,羅馬尼緊張的吞了口口水。
  「……或者說,請協助我讓冬之聖女能夠得到真正的安息。」
  又是一陣靜默之後,費拉德像是靈光一閃似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知道了,也就是說冬之聖女就是被囚禁的公主對吧!」
  「……蛤?」
  「就是那種老套的童話故事嘛!被囚禁的公主等待著能夠拯救他的王子現身解除魔女的詛咒,不是嗎?」
  不不不不不,當然不是啊!搞清楚被害者到底是誰好嗎!?
  羅馬尼心裡崩潰的大喊。
  『嘖嘖嘖……看來我兒子是個失敗的白馬王子啊!當初居然沒有發現癡癡等待著被你拯救的公主就在面前。』
  『就算對女人毫無欲望,汝如此視等待援助的女性於不顧實屬無情。』
  『哼!連個瘋女人都搞不定,你真的有從神那邊獲得智慧嗎?』
  『吉爾就跟你一樣呢!』
  明顯就是故意附和費拉德的調侃,重重的往羅馬尼的身上砸去,加上恩奇都與英雄王正即刻蔓延著準備互毆的氛圍,不管是附和還是安慰都只會起反效果,亞瑟與書文選擇不跟著發言,免得落井下石。
  「不是嗎?不然就是被魔女纏身的勇者,終於要回來打倒邪惡的……呃啊!」
  不等費拉德說完,艾梅洛二世直接將魔力灌入指尖,狠狠的往對方的額頭彈了一記。
  亞瑟輕咳了一聲,把氣氛重新拉回來。
  『羅馬尼.阿基曼,不論是為了解救墮入歧途的女士,還是與偉大的魔術王拯救世界,我,騎士王亞瑟.潘德拉岡願意伴您左右。』
  亞瑟將聖劍舉至胸前,恭敬的向羅馬尼至上最高的敬意。
  場面整個變得嚴肅了起來,弄得方才調侃羅馬尼的三位王(嚴格來說只有兩位)感到有些尷尬。
  『笨兒子,幹嘛搞得這麼嚴肅?』大衛王直接走上前去,非常用力的大拍羅馬尼的後背。
  『爸爸是兒子的靠山,想要爸爸的幫忙,幹嘛這麼嚴肅呢!哎呀哎呀……我居然等到兒子有求於我的一天啊!』
  太陽法老哈哈大笑了幾聲。
  『汝過於謙卑成何體統!曾身為王的汝只要命令便是,余的度量可沒有這麼的小。』他自傲的眼神望向羅馬尼,『挺起胸膛,人類的魔術王呦!在座所有人之中,汝最沒資格垂頭喪氣。』
  『沒錯!羅馬尼.阿基曼。』英雄王居高臨下的聲音傳來,『王就該為他的子民從困境之中解救出來,給本王抬頭挺胸!本王不允許一名王者居然如此低聲下氣!』
  他們露出了笑容,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詢問,所有人心裡早就自有答案。
  羅馬尼總算露出自信的笑容。
  「謝謝,謝謝各位的理解。」
  他對所羅門點了點頭,示意他準備撤下堵住入口的術陣。
  最後終局的鐘聲,即將敲響。

◆ ◆ ◆ ◆ ◆

  當羅馬尼等人踏入大聖杯所在的領域時,一股與目前冬日氣溫截然不同的熱氣席捲而來,整個洞窟散發著紅色的陰沉光芒。
  「火山?」費拉德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看到了岩漿。
  「日本是位於地殼板塊交界的國家,不只是火山,還有不少的斷層。」立香幽幽地這麼回答。
  雖然她那時尚未出生,但在歷史課以及每年的防災演習時,她總是被20年前的阪神大地震所造成的傷害感到害怕。
  那宛如是全日本的共同記憶,不管是否親臨體會過皆會為此感到恐懼。
  「這個我有聽說,那個時候冬木也是重災區,好險那個時候大聖杯的存在沒有因此曝光。」艾梅洛二世對那個地震有印象,那可說是國際性的事件,只不過他們魔術師們所討論的並不是當地的死傷與各方面的經濟損失,而是這場地震對於星球的靈脈與土地的力量流動有多少影響,是否影響現代已寥寥無幾的大源。
  如果魔術師的工房因為天然災害而被迫展露給普羅大眾看到,那真的是會成為天大的笑話。
  「大聖杯利用這裡的土地累積魔力,而從岩漿下手的話,雖然會有效率方面的轉換問題,但確實有辦法因此汲取星球的能量。」羅馬尼這麼補充,「原本這是不太可能做得到的,只是那一次的地震,冬木這裡也是重災區之一,土地與靈脈有稍微鬆動,斷層恰巧在大聖杯附近,於是她理所當然的汲取能量了。」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11年前大聖杯的力量那麼龐大的原因之一,它不只儲存了500年的土地能量,還汲取了一部分星球的能量整整9年。
  隨著土地的自我修復,以及政府事後的賑災重建,現在的大聖杯應該無法再吸取星球的能量了,然而她很聰明的保留了一部分力量納入整個工房之中。
  羅馬尼看了眼與11年前一模一樣的光景,當時保留下來的滾滾岩漿似乎也被灌入了魔力。
  「那麼接下來你有什麼對策?」艾梅洛二世詢問似乎若有所思的羅馬尼。
  他望向大聖杯,那與其說是杯狀的容器,不如說是由這個土地所建造的窯型工房。
  「既然這裡是囚禁公主的城堡的話……」羅馬尼的眼瞳流露著悲傷,「那就來呼喚公主吧!」

◆ ◆ ◆ ◆ ◆

  對她而言,時間明明早就失去了意義,然而此時此刻,她卻因為緩慢的時間感到焦躁。
  ……應該是焦躁,因為她已經失去情緒很久了,已經不記得現在心中燃燒著的感情其名為何。
  她唯一確信的只有一件事。
  那個人會來,他會重新回來。
  為了大聖杯(她)而來。
  轟隆一聲,入口附近的石頭崩落了,她虛幻的眼簾如羽扇般微睜,凝視著塵煙之中的來者。
  一、二、三、四、五……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她感到不是很理解,然而她緩慢的思考了一會兒,才發覺到原因。
  這一次的聖杯戰爭,沒有與大聖杯(她)所連結的小聖杯,自然就沒有承裝英靈的容器。
  居然沒有任何英靈戰敗這件事她倒真的沒有料想到。
  但沒有關係……因為她看到「他」了。
  那麼……很快的就能夠跟11年前那樣……
  許下願望……
  「冬木的大聖杯……」
  「他」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即使她被拆解製成魔術工房,碎成了千千萬萬,她依然感覺得出來,「他」的視線如此的不同。
  不是把她當成一個崇高到僅能瞻仰的物品或某種存在,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不,也許你比較希望能夠有人這麼稱呼你吧?羽斯緹薩.里姿萊希.馮.愛因茲貝倫(Justeaze Lizrich von Einzbern)。」
  久違的聽到自己的全名,她怔愣了會兒。
  她好像稍微想起來了,關於自己的一些事情。
  關於她被拆解成大聖杯以前的樣子。
  她的意識往那人前去,不知不覺的,她踏出了500年來不曾踏出的那一步。
  在眾人的面前,一個更為清麗無瑕的雪白女子,身著繡著古老錦繡與符號的華衣,腳下的細緻的錦鞋更是如同美麗而脆弱的古董,小心翼翼的踏上了這片土地。
  她如璀璨石榴石卻無神的雙眼,在看到了某個熟悉的身影之後,微弱的閃爍出盼望的光芒。
  「你來了……」
  宛如第一次踏出城堡的公主一般,她已經遺忘了笑容的面容,好似在雪上輕撫過一道痕跡,淡淡的拉扯出一抹勉強的微笑。
  「Caster。」
  羅馬尼與所羅門互望了一眼,但他們彼此心知肚明,冬之聖女呼喚的人究竟是誰。
  羅馬尼走上前去,在前往大聖杯的石橋之前停了下來。
  「好久不見。」
  聖女勉強的咧出已經遺忘怎麼微笑的笑容。
  「不會,比起500年,或更多的百年,都不會久。」
  羅馬尼看著冬之聖女的裙擺隱隱掀起幽藍的光芒,在岩漿的光芒之下,沒有映照出她的影子。
  僅有一條黑色的長條黑影,從大聖杯的深處延伸出來,緊緊的黏在她的腳底。
  令他想到彼得潘與他的影子。
  「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聖女微微的歪頭,不知是不解,又或者只是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你知道問題的答案,因為你已經『看到』了。」
  羅馬尼沉痛的閉上雙眼,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與「答案」。
  「有些事情,有些問題,是要親自確認的。」
  「為什麼?」
  「因為人類是追求真相與真實的生物。」
  聖女空洞的凝望著羅馬尼的面龐,至少這個反應可以解讀成「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因為人類是希望透過自己的雙眼、雙手、雙腳去探尋,去感受世界,去邂逅新的際遇,新的命運,不管是無意義、失敗,還是悲傷,那些都是重要的過程。」
  「我不懂。」
  「你只是遺忘了而已,你不是不懂。」
  「所以你才許下那個願望?」
  這一次,羅馬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大聖杯的機能本來只能使用一次,在那年實現了『我』和『我的御主』的願望之後,你應該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了才對。」
  聖女緩緩的上前一步,腳邊的裙擺翻出了陰寒的鬼火。
  那是大聖杯吞食掉的人們的靈魂。
  羅馬尼默默的後退了一步,這一步讓聖女的心中某處起了漣漪,然而她想不起來那個情緒的意義代表著什麼。
  她只知道,那個漣漪令她感到些許的痛苦。
  「我可以稱呼你羽斯緹薩就好嗎?為了跟艾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做區別。」
  疏遠的語氣再次令她心中的漣漪起了更大的波瀾。
  羽斯緹薩……羽斯緹薩……
  對喔……這是她原本的名字。
  「究竟是為什麼,讓魔力枯竭的你,強迫自己累積魔力,再次掀起聖杯戰爭呢?」
  掀起戰爭……戰爭……死傷……
  她還記得當年冬木慘絕人寰的人間地獄,熊熊的烈火將城市燃盡,痛苦的悲鳴連綿不絕。
  這龐大的代價,是為了得到大聖杯(她)。
  她(大聖杯)本應是要委身予勝利者,令其靈魂與自己立於相同的位階。
  縱使她知道,當她成為大聖杯起那便是不可能的事情。
  啊……她想起來了。
  眼前這個人,就是讓那個本來不可能完成的儀式成功完成的人。
  也是因此,讓她平靜如水不知幾百年的心,掀起了一點波瀾。
  「這個儀式,本來是不可能成功的,你讓它成功了。」她垂下眼眸,「為什麼?」
  當年她看見獲勝的英靈,是那傳奇的所羅門王,所有魔術師終其一生,甚至是將未來的子孫投入魔道,也許連他的一丁點衣襬也無法觸及的魔術之王,許下了願望。
  他為何會有願望?為何會有如此平凡的願望?
  她不理解,但是……
  「你跟我一樣,漠然的俯瞰著世界……」
  她的眼淚從眼角緩緩滴落,然而她完全不知道為何眼眶會有水滴流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在哭泣,為了什麼而哭泣。
  「但是,你成為人類的那一瞬間……非常的耀眼。」
  對於這樣的冬之聖女,羅馬尼莫名的感到心痛。
  她連為何如此都不明不白,也許只是循著人類最原始的本能行動罷了。
  想要得到什麼的本能,或者……
  期盼得到一個結束。
  「你後悔完成第三魔法了嗎?羽斯緹薩。」
  冬之聖女的身軀微微顫抖,沒有回話。
  「如果那年的聖杯戰爭沒有『我』與『我的御主』,你會因為不成功的儀式而失去力量,陷入另一種永恆的睡眠吧?」
  想到這羅馬尼心裡感到十分難過。
  「一個算不上是清醒,也算不上永眠,單單只是存在著,不算活著,也無法死去。」
  冬之聖女抬起頭,閃爍著淚光的無神眼瞳深深的凝望著羅馬尼眼底的金光。
  為什麼重新累積魔力,為什麼重新發起戰爭,原因她想起來了。
  因為她想再見他一面,她想要親眼看看,從那永恆的王座之上走入平凡的王,究竟是愚癡,還是幸福。
  因此,她有了願望,想要實現的願望。
  如果眼前的他從中得到了心靈的解脫,那她是否也可以……
  讓自己再次的展翅高飛,離開這個永恆的囚籠?
  沒錯,她之所以再次掀起戰爭……是為了……
  「你可以跟當年一樣,製作一個小聖杯,再次的盈滿它嗎?」她露出了慘淡的笑容,「我想再看看……那個願望完成的瞬間……我想……」
  「不,你不是為了想再看實現願望的那個瞬間。」羅馬尼搖了搖頭,「你想要那個願望,在你的身上綻放。」
  這才是她重啟戰爭的原因。
  「你看到了我的願望之後,想要靠這個力量,讓你從大聖杯……從第三魔法解脫。」
  這句話,使她的眼瞳徹底亮了起來。
  沒錯……解脫……
  當年她從Caster……從所羅門王的願望中,看到了她的希望,以及終焉。
  這一次,她的眼淚是真正的悲傷,以及祈求。
  「求求你……救救我……」
  她顫抖著雙手嘗試向前,捉取那個自地獄上方垂降的蛛絲。
  「殺了我……摧毀這個囚籠……讓我……離開這裡……」
  「離開了這裡之後,你要去哪裡呢?」
  羅馬尼語帶悲哀,但聖女露出了笑容。
  「不知道……但那樣的話……我……」
  就是自由的,可以去任何的地方。
  羅馬尼閉上眼,輕嘆了口氣。
  接著他露出了抹悲傷的眼神與笑容。
  「我答應你。」
  這一聲允諾,讓她感受到了某種救贖。
  她平靜的閉上雙眼,露出了安詳的微笑。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衣擺的幽藍火光,在那瞬間張狂的躍動起來。

本文最後由 黑鶴蘭 於 2021-8-28 17:1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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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9-4 17:0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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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圓桌會議

  幽藍的鬼火從她的裙擺竄出,凝聚成一隻又一隻的手,狠狠的攀附著、好似猛禽擒獲獵物的,緊緊抓住她的錦衣、她的身軀。

  『還給我……還給我……』
  『救救我……救救我……』
  『是你殺了我……』
  『憑甚麼你可以自由……』
  『跟我們在一起……永遠的……』

  這幾天被大聖杯「吃掉」的人們的怨靈,如同地獄繪圖一般由下而上的扒抓著羽斯緹薩。
  在那一瞬間,好不容易找回一些身為人類的情緒的羽斯緹薩,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不……不要……我……」
  她眼中如風中殘燭的光亮,頓時熄滅了。
  「聖杯……戰爭……還沒結束……結束……」
  她的眼瞳褪回原本無神的空洞,隨著幽靈由下而上的拖曳,她的身軀逐漸的沒入腳底的黑影之中。
  「可惡……清醒點!你是羽斯緹薩!你是……!」
  羅馬尼衝上前去,他伸出手想捉住羽斯緹薩蒼白而絕望的手。
  然而,他晚了一步,冬之聖女被大聖杯所吞噬掉的死魂們,拉回了大聖杯。
  整個大聖杯的氛圍驟變,散發出邪惡的氣息,好似有某種腐爛的怪物,從裡頭伸出觸手,抓取與它相悖的一切。
  好比說,活著的一切,被確立的存在。
  一雙又一雙好似腐屍般的手從大聖杯之中竄了出來,散發著幽藍的光芒,好似某種黏稠菌類的物體一點一滴的低落。
  往羅馬尼身上抓去。
  「羅曼先生!小心!」
  瑪修二話不說抄起盾直接向前衝去,一把捉住羅馬尼的外套將人向後一拉,將他護在她的巨盾之後。
  她以為會聽見腐爛的手撞上盾面的啪嗒啪嗒聲響,然而那一雙雙腐爛的手撞上巨盾之時,便化作了冉冉青煙。
  「瑪修,我們退回入口到大家那邊。」
  「可是聖女小姐她……」
  「剛才你們看到的她,只是她的『一部分』化成人形出來跟我對話。」
  一部分?瑪修的表情露出了疑惑。
  「她,就是這整個大聖杯。」
  當他們兩人退回入口處時,大聖杯的底部竄出了好似黑霧的東西,那個質感既像薄紗,又像沙塵。
  「費拉德,請你分析大聖杯的魔力在這裡的紮根位置在哪幾個地方。」
  羅馬尼直接下達命令,費拉德一揮手,半空中便出現點點的光芒,雖然上面的符號與圖樣似乎沒有任何邏輯順序,不過那是他分析術式的方式。
  「在下就不評論你剛才撩女人的技巧了。」
  艾梅洛二世酸溜溜的說,所羅門已經在他們周邊施放了守護用的魔法圓,他默默的向後退了幾步,朝正中央的方向站去。
  「你叫費拉德分析大聖杯的用意是?」
  「截斷它汲取魔力的根,將她的範圍縮限在『這裡』,再集中的攻擊,就不會打得沒完沒了。」
  聽到羅馬尼理所當然的說了「攻擊」二字,艾梅洛二世感到有些錯愕,他依然是很難想像這種無情的字眼會從這個男人口中說出。
  「等一下!羅曼先生你剛剛不是說要救她嗎?」聽到要攻擊對方,立香跟艾梅洛二世一樣感到錯愕。
  然而羅馬尼的眼瞳流露著哀傷。
  「以她的情況,將她殺死……應該說徹底摧毀大聖杯,才算是真正的拯救她。」
  「難道沒有其他的方法嗎?像是……那個……跟您一樣用聖杯的魔力……」加拉哈德也打算加入遊說的行列。
  「讓她成為人類,你是這麼想的對吧?」
  然而羅馬尼直接打斷加拉哈德的回答。
  「如果事情能夠這麼簡單的話,早就做了。」
  加拉哈德本來還想說什麼,但看見羅馬尼眼中十分痛苦的表情,他止住了嘴。

  如果事情能夠這麼簡單的話,早就做了。

  也就是說,已經錯過能夠完整救出她的時機了。
  「從艾因茲貝倫修改大聖杯的術式,並讓大聖杯吞食活人之後,就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死者對於求生的執著,已經令她鑄下惡的業果。
  他能給她最後的溫柔與憐憫,就是讓她想起她所遺忘的部分曾經,並且告訴她,會讓她的靈魂,以及那些不明不白的一起成為人柱的亡者解脫。
  縱使一切都還來得及挽救,讓她繼續「活」下去,縱使是短短的在這世界多活過50年,度過普通人的壽命長度,對她而言也是折磨。
  「各位,請先從外圍攻擊,瑪修,請你架盾保護御主們,書文老先生,雖然您現在重傷,但很抱歉請您協助瑪修注意是否有防禦面的漏網之魚。」
  剛將大方向的指令下達完畢,伴隨著陰冷哭嚎,宛若黑色砲彈的東西便直接往他們衝去。
  英雄王冷哼一聲,巴比倫寶庫的門扉沿著砲彈與它連結著大聖杯的黑色軌跡一一開啟,如機槍般的將其釘至地上。
  『等大聖杯的觸手懦弱的縮回去之後,你打算幹什麼。』英雄王的語氣意外的認真,『你最好收起同歸於盡這種沒格調的想法,羅馬尼.阿基曼。』
  好似膝蓋被射了一箭,羅馬尼的表情瞬間皺了起來。
  「不會,我絕對不會幹這種事。」
  他猜這是英雄王彆扭的關切,要自己不要太過賣力把自己弄垮。
  對方絕對不可能會承認他是在關心自己。
  「目標雖然龐大,但嚴格說來非常單一,截斷補給之後……」
  羅馬尼深深的吸了口氣,祖母綠的眼瞳在霎時閃耀著璀璨的金色的光芒。
  「我會做好防護措施,隔絕現實之後,請大家不要顧慮的施放寶具!」
  羅馬尼才剛這麼宣告完,馬上就出現了出言阻止的言論。
  然而令他出乎意料的是,發起質問的人,居然是費拉德。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羅曼先生你等一下!」他手邊沒忘繼續分析,「你要弄什麼防護措施?這個不像放個魔法圓這麼簡單耶!」
  「費拉德說得沒錯,這可不是單單放個大範圍的魔法圓就可以了事的。」艾梅洛二世停頓了一下朝費拉德補了一句,「你居然還敢說魔法圓簡單?回去你給我寫一本論文出來,看你還敢不敢說它很簡單。」
  接著指了指整個洞穴的天頂。
  「這裡可是冬木的地底,多深我不清楚,但就算深度夠,作為放置大聖杯的洞窟有被強化過,但接下來它要承受的可是寶具的攻擊!」
  雖然他並不知道在場所有英靈們的寶具為何,但他相信最少最少都有對城甚至是對界寶具的威力。
  尤其這幾個英靈活過的都是神秘濃厚的年代,他們的寶具在神秘上絕對比施加在這裡的強化魔術還要高上許多。
  是否真的可以這樣暴力摧毀大聖杯先不論,光是寶具搞不好就可以直接摧毀了這個地方。
  甚至整個冬木。
  上次聖杯戰爭冬木半毀的慘況仍舊歷歷在目,羅馬尼.阿基曼身為始作俑者之一,他應該要考慮到這個問題才是。
  「我知道,這裡是撐不住各位的寶具攻擊的,尤其是吉爾伽美什王您乖離劍那開天闢地的力量。」
  他已然燦金的眼瞳打量著整個洞窟。
  「我會把大聖杯跟這個空間隔離開來,所以我才要費拉德分析出大聖杯的根,截斷它吸取大地魔力的管道之後……怎麼說呢……」他的眼中流露明顯的哀傷,「將它封鎖起來,讓它不再能對這個時空有任何機會的介入。」
  雖然羅馬尼沒有講得很清楚,但艾梅洛二世隱約猜出來了。
  用結界寶具將大聖杯關起來,在裡頭再怎麼攻擊,也不會影響到現實。
  這確實是一個方法,然而……
  「羅馬尼.阿基曼,不,偉大的所羅門王。」
  羅馬尼默然的轉過頭,凝視著艾梅洛二世。
  「你有結界寶具?」
  羅馬尼搔了搔頭,表情有些困擾。
  「結界寶具……嗯……應該算是吧?」
  他不給艾梅洛二世有進一步追問的機會,便繼續下達對策。
  「總之現在先阻擋大聖杯的外圍攻擊,費拉德等你分析完畢之後,我們就進入下一階段。」
  『既然如此,那麼就先來玩玩吧!汝意下如何?黃金的。』
  英雄王露出桀驁不馴的獰笑。
  『你才剛放了一發寶具,難道疲軟了嗎?太陽的。』
  一觸即發的衝突即將爆開,接著他們便開啟巴比倫寶庫及派遣各樣的人面獅身獸,沿著大聖杯的外圍開始把大聖杯如輕薄蕾絲卻異常銳利的霧帶當作靶子打,開始比賽誰打掉的東西最多。
  加拉哈德選擇護在妹妹的身邊,大衛王跟所羅門看法老與英雄王玩得火熱,似乎不打算加入戰局而保留實力。
  不像法老與英雄王擁有可以同時廣範圍攻擊的手段,亞瑟決定留在原地,確保前往大聖杯的石橋的道路。
  也許因為那曾是冬之聖女立足之地,又或者那正是大聖杯的入口,從這裡竄出的敵對物體特別多,密集到好似從火場中試圖沿著狹窄走道逃難的人們。
  它們的目標,正是位於路徑正前方的他們。
  一隻一隻砍只是浪費時間,其實他可以使用他的寶具直接清掃這一波敵人。
  然而……他有些顧忌的看了羅馬尼一眼。
  剛才羅馬尼試圖伸手拯救聖女的那一幕,他看得很清楚,那努力隱藏著哀慟的神情他也看在眼裡。
  感受到亞瑟悲憫的眼神,羅馬尼沉痛的點了點頭。
  「沒關係的,請不用顧慮我。」
  他壓抑的悲傷在眼瞳之中躍動著,然而更為堅毅的色彩將之包裹起來。
  即使身為人類,曾身為所羅門王的他所擁有的睿智,使他怯弱敏感之中依然堅強。
  「我相信你的戰略判斷,亞瑟王。」
  不論是從語氣還是態度都感受到對方的堅忍與堅決,亞瑟不得不承認。
  縱使內心如此動搖,仍然選擇對大局而言最穩妥的抉擇。
  對方真不愧是神所遴選的王。
  『我知道了。』
  他站到瑪修的巨盾之前,遙望散發著悲傷的大聖杯。
  他閉上雙眼舉起聖劍,置於胸前,好似向上蒼祈禱。
  他的身邊以他為圓心環繞起點點的金光。
  下一刻,他那如同翡翠一般的眼瞳一睜,眼底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十三拘束解放(Seal Thirteen)——圓桌會議開始(Decision Start)!』

  在亞瑟高喊的那一剎那,圍繞在他身邊的金色光點逐漸凝聚成了人形。
  由於力量實在是過於龐大,誓約勝利之劍被封上了十三道封印,每一道封印交由一位圓桌騎士守護著。
  若要發揮全部的力量,必須至少要解開七個封印,才能揮出星辰之劍的光輝。
  他開啟了圓桌會議,卻十分的寂靜。
  圓桌的諸位不承認這次的會議嗎?亞瑟心裡不禁感到憂心。
  但亞瑟的擔憂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他發現圓桌們沉默的原因。
  他們的視線往他的後方望去,凝聚在加拉哈德的十字聖盾之上。
  『加拉哈德卿將他的力量予以這對兄妹。』亞瑟堅毅的說道,『我等圓桌最神聖高潔的騎士願意為此而戰,我相信卿的眼光,此乃為守護世界、守護人理的重要戰役!』
  金色的人影之中,傳來了如同銀鈴一般的笑聲。
  「亞瑟還是一如以往的正直,真讓人感到放心呢!」
  擁有著花之魔術師名號的妖精在王的耳邊輕語。
  亞瑟王露出了略帶無奈的笑容。
  『梅林,不要玩鬧了,現在不是玩的時候。』
  「唉呀姊姊我想你嘛!」
  清甜的花香從亞瑟的耳邊飄逸,看來梅林一如以往的將花的祝福,化作看不見的花冠,為自己加冕。
  而就在此刻,一道低沉的嗓音劃破了圓桌的沉默。

  「此戰,即為追求真實之戰。」
  此次聖杯戰爭是為了揭露百年來一直被錯認的真相,打破自我欺騙的儀式繼續遞迴,終止不斷重複錯誤。
  亞格拉賓,承認。

  「此戰,非背離人道之戰。」
  緊接著的是一位陽光少年的嗓音。
  聖杯戰爭的基礎是毫無人性與人道的魔術儀式。
  為了終止這個背離道義的儀式繼續折磨生靈,此戰為必要之戰。
  加赫里斯,承認。

  「此為,對邪惡之戰。」
  有些叛逆不屈的嗓音高傲的緊接而來。
  這個聖杯已經吞噬掉許多無辜生命,已經不再聖潔無暇,而是知曉血肉滋味的欲望集合,早已扭曲。
  莫德雷德,承認。

  接著圓桌陷入了沉默,不再有任何卿出聲。
  大概是因為只是掃蕩大聖杯前敵對目標,還不需要解開這麼多的封印。
  況且方才羅馬尼也解釋過,這個空間無法承受高強度的寶具攻擊,縱使此處位於地下,同時也是冬木的山邊,離市區較為遙遠,仍然不安全。
  亞瑟完全能夠理解,要解放全部的力量得要等到羅馬尼所說的,「把大聖杯跟這個空間隔離開來」之後。
  然而,只解除三道封印還不夠。
  再一個……只要再一位卿承認就可以了。
  圓桌會議陷入膠著,他感覺得到梅林化作清香搭在他的身後笑看著。
  「就這樣了嗎?」
  他似乎聽到梅林帶著些許惡作劇的笑聲,說真的亞瑟心裡感到些許惋惜,如果這是眾卿的決定,那麼也只好這樣。
  就在他準備高舉聖劍之時,一個聲音打破了僵局。
  「亞瑟王,等一下!」
  少女的嗓音將王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她走到王的身邊,將巨盾重新擺好架勢,並往地上重重一撞。
  少女的兄長立於王的另一側,他抽出聖王授予給他的聖劍,舉至胸前。
  「此為,」
  「非為私慾之戰。」
  少年與少女高聲大喊,似乎某種存在正藉著他們的口,道出了允諾。
  「「加拉哈德,承認!」」
  兄妹倆一齊高聲大喊,在那一瞬間,誓約勝利之劍燦出了耀眼的光芒,從劍鍔的部分開始炸出伴隨著星耀閃爍的光輝。
  如同有一道迅捷的狂風竄至劍尖,誓約勝利之劍,一瞬間好似被精靈重新打磨甫才開鋒,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謝謝你們。』
  他這麼對兄妹倆說道。
  卿看來很鍾愛兩位,亞瑟心裡這麼想。
  他很欣慰,卿所選擇的是這對兄妹。
  『以及,此為拯救世界之戰。』
  在最後,他解開了自己所擁有的封印。
  「亞瑟。」
  花之魔術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印已解,將星球之光解放的時刻已然就緒。
  他將聖劍高舉,燦爛的光芒將整個劍身包裹起來。
  『誓約(Ex-)』
  聖劍,揮下。
  『勝利之劍(-calibur)!』
  閃耀的光芒揮下,朝著前方的道路劈砍下去。
  充滿著星辰的熾熱能量將整個大空洞照亮,眼前僅剩一片花白,看不見任何景象。

◆ ◆ ◆ ◆ ◆

  雖然已經有先用未來視預先知道這件事,但實際看到的感覺仍就完全不同。
  亞瑟王的寶具──誓約勝利之劍所散發出的耀眼光芒與威力,真的是不同凡響,威力也非常的可怕。
  羅馬尼心有餘悸的想。
  大聖杯前方的道路被清空,那些幽魂在接觸到聖劍之光的那一剎那便直接蒸發。
  那個可以將靈魂燃燒殆盡的光,是否摧毀了那些怨靈?他不知道。
  祂們是否被淨化得到解脫了呢?他不知道。
  雖然很在意也為此感到心痛,但這不是現在的他該去顧慮的事情。
  「羅曼先生,我分析完畢了。」費拉德將五個像是玩具空拍機的小型使魔往上一丟,它們便迅速的往大聖杯外圍飛了過去。
  「我也做好標記了,只要破壞那幾個點就可以了。」
  不需等候指示,恩奇都便走上前去。
  『我去吧!也要有人去控制一下吉爾,免得他不小心玩得太過火。』
  在那一瞬間,他整個人化作一條巨大的燦金鎖鏈,好似一條巨大的金龍,便往費拉德丟出去的迷你使魔竄去,如同蛇一般狠狠的鑽入地下。
  過了不久,鎖鏈便從第二個標記點竄了出來,像是林間跳躍。
  一起一落,一起一落,恩奇都用它緊繫天地的鎖鏈,斷絕了大聖杯的汲取力量的道路。
  看著恩奇都主動地出面協助,羅馬尼在心裡做了個決定,他出聲提醒所羅門。
  「所羅門,為了避免突然外溢的魔力傷到任何人跟東西,我想拜託你為第三寶具做先行準備。」
  所羅門微微的皺起眉頭。
  『第三寶具……嗎?』
  「對,第三寶具。」看所羅門似乎有點猶疑,羅馬尼很認真的繼續對他說,「我好不容易決定把幾乎是沒有的幹勁擠出來了,能夠配合我一下嗎?」
  所羅門擺出故作思考的模樣,那究竟是假裝在思考,還是真的在深思,大概只有羅馬尼知道。
  「既然你回應我的召喚是那種理由的話,至少好好的看到最後吧?或者修改一下靈基,我知道這對你而言並不困難。」
  說完,他意有所指的朝瑪修與加拉哈德望了一眼。
  這麼一說,所羅門總算露出妥協的神色。
  『好吧!我會處理的。』
  「請務必處理好嗎?」
  艾梅洛二世有些錯愕的臉直接面向羅馬尼與所羅門。
  他知道英靈不一定只擁有一個寶具,但是他沒有聽過像這種用編號來分類的。
  雖然這一方面表示所羅門王(羅馬尼.阿基曼)至少有三個寶具。
  依照羅馬尼先前所說的話來判斷,其中一個應該是結界寶具,但本人似乎不覺得算。
  而且他們倆剛才的對白令他感到十分在意,所羅門不願插手加入摧毀大聖杯?還有修改靈基到底是?
  此時大聖杯發出了低鳴,對於魔力被截斷這件事似乎表示憤慨,如同薄紗卻銳利無比的攻擊越發的張狂,數量也越來越多。
  「看來各方面都到極限了。」
  羅馬尼將整個空間環顧了一遍之後,便高聲下達命令。
  「請所有人都待在所羅門施放的魔法圓之中不要移動,法老陛下還有英雄王,請不要離開恩奇都的鎖鏈圈侷之外。」
  他輕咬左手套的中指指尖,流暢的將手套脫了下來。
  金色的戒指在他的中指指節之間閃耀著燦爛的光芒。
  接著他把右手的手套也一併脫掉,離開魔法圓的保護之外。
  有那麼一瞬間,所羅門王的披肩的殘影如同海市蜃樓一般披在他的肩上,似是微服出巡的王。
  他伸開雙臂,掌心朝上。
  並且緩緩的閉上眼睛。
  「此為榮耀祂的光輝,讚頌祂的偉大,屹立於應許之地的殿堂。」
  他的腳邊散發著點點金光,隨著他的朗誦舞動著。
  「此乃為我的王座,我的宮殿,我畢生的所有一切。」
  羅馬尼睜開雙眼,他燦金的眼瞳流轉著如同沙塵風暴的流光。
  在那一刻,羅馬尼腳邊的金光散成了如同碎鑽般的光點,好似一陣旋風,以他為中心迴旋轉出了一個巨大的螺旋星系。
  宇宙在他的腳底幻化而出。
  「顯現吧!」
  他沉穩的嗓音,最終高聲呼喊出那不得不使人為之敬畏的沉重真名。
  「戴冠之時已至(Ars)」
  在他呼喚其名的那一瞬間,他的髮絲從橘色變得更為淺淡,好似金木樨般的柔光。
  與所羅門王似是而非的繁華長袍取代了他的衣裝,如同幻影的王冠從他的頭頂緩緩浮現,並散發出淡如晨星的微光。
  成為人類的魔術之王,如同再次踏上聖座,接受神的加冕。
  「以此啟發萬象(Paulina)」
  一瞬間,一股巨大到難以呼吸的壓迫感朝眾人襲來,他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暗,便失去了視野與意識,徒留一片寂靜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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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黑鶴蘭 發表於 2021-9-11 16: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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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一聖殿

  當他們回過神來時,他們發現正身在一個似乎是沙漠的地方,天空中則是美麗的漫天星斗。
  「我們是被移動到哪裡了嗎?」艾梅洛二世因為疑似是瞬間移動的關係,感到頭昏腦脹想吐,好在沒有持續非常得久。
  戴冠之時已至,以此啟發萬象(Ars Paulina),這無庸置疑就是羅馬尼.阿基曼……所羅門王的寶具。
  仔細想想其實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若在11年前,大聖杯完成他的願望的同時,也把他身為所羅門王的魔力與迴路重新再現的話,那麼……
  也就是說,現在羅馬尼.阿基曼的力量,是等於所羅門王仍在世的全盛時期。
  因為對方的軟弱氣息讓人完全忽略了這個事實,在此時對方施放等同他前生時期,大源與神秘尚未大幅衰弱之時的大型魔術,令艾梅洛二世除了感到被絕對性的力量碾壓以外,其餘什麼也感受不到。
  這不是他們生在現代,同時也是身在現代的魔術師能夠理解、觸及的東西。
  那是活生生的神秘,幾乎是媲美魔法的神秘。
  令人不得不心生敬畏……以及恐懼。
  「那個……我們是在沙漠嗎?」
  立香四處張望,不敢移動任何一步,畢竟羅馬尼交代過,請不要離開魔法圓。
  『不,這不是什麼沙漠。』亞瑟緊握聖劍,警戒的四處張望,『這裡的魔力濃度異常的高,各位身體有沒有什麼異狀?』
  他感覺得出來這裡與現代不同,空氣充滿著大源,甚至是比他生前的不列顛還要濃厚。
  他們彼此互望了一眼,雖然沒有感到任何不適,但他們發現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別說羅馬尼,所羅門跟大衛王也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
  費拉德仍然感覺得到他跟大衛王的契約依舊存在,但想到羅馬尼有辦法竄改契約,他對此不是這麼有自信。
  不過,他不相信羅馬尼會害他們,但這個感覺還是太過詭異了,還是說是因為這裡魔力密度太高的關係?
  一陣暖風吹過,在他們的身邊緩緩繚繞。
  『你來,觀之;你來,聽之。』
  有個聲音從風中傳來。
  『一切都只是海市蜃樓,專注在當下。』
  「你們剛剛有聽到嗎?」瑪修四處張望,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
  「有……那個聲音很像羅曼先生的聲音,但是感覺好像有一些不太一樣。」夏南的語氣不是非常得確定。
  「不對,這個聲音是直接從我們的腦海響起的。」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的艾梅洛二世這麼分析。
  『抱歉,我似乎有點操之過急了,有些安排沒有設定得很好。』
  從周遭的荒漠之中,在他們附近不遠處的空間一個晃動,所羅門王好似從隱形之中顯現一般。
  他身披在外的長袍不知何時消失了,無袖又貼身剪裁的長褂使他顯得似乎更為輕盈。
  只是雙臂的繁複刺青因此顯得異常得顯眼。
  『羅馬尼忘記還有魔法圓這個東西了。』他露出了抹苦笑,『請各位不要動。』
  所羅門輕彈響指,在他們地上的魔法圓漸漸的失去光澤,消失在沙地之中。
  他們這個時候才察覺,他們從一開始踩的地面其實一直都是堅硬的。
  沙漠只是假象。
  他們身邊的沙漠景象,在那瞬間變得模糊,好似太陽折射造成的幻像漸漸消失。
  一個雪白鑲著黃金與珠寶,美麗而莊嚴的建築在他們的眼前巍然聳立,看起來像是被城牆包圍的廣場,在廣場的底端,有個高聳的大殿,似乎是神殿。
  之所以認為是神殿,是因為它看上去不像皇宮般繁華,反而比較接近宗教祭祀的地方,就像希臘供奉雅典娜女神的帕德嫩神廟那樣的氣息。
  理所當然的,這裡當然是不能與希臘的神廟相比擬。
  「Beit HaMikdash」
  艾梅洛二世的眼中不由得露出讚嘆的神色。
  「老師,你剛剛說的是什麼?」對於第一次聽到的名詞,費拉德感到好奇。
  「那是希伯來語拉丁化的音譯,它比較廣為人知的名字……」
  艾梅洛二世的額角汨出冷汗,對於今生有幸看到如此奇蹟感到不可思議。
  「是以色列傳說中的第一聖殿,所羅門王在位時所建造,同時也是他的魔術工房。」
  這下他總算明白羅馬尼之前所說的「想辦法」到底是什麼意思。
  羅馬尼.阿基曼……他把前生的魔術工房再現出來,並且用來封鎖大聖杯。
  難怪這裡的大源魔力密度這麼高。
  「這不只是結界寶具……這已經是固有結界……不,是脫離時間軸與時空軸的空間了。」
  所羅門王果然被譽為魔術之王,其魔力與魔術的界線已經不是常人能夠觸及與理解的。
  『君主閣下,我建議你不要再繼續深究,對你而言會比較好。』
  所羅門不同於之前的冷漠與嚴肅,顯得一派輕鬆,似乎是因為在聖殿之中,所以他顯得非常自在。
  『你是魔術師,神秘之上所存在著的,就是更隱晦的神秘,試圖理解,人類對這個世界所建構的各種觀念與法則都會因此而崩毀的。』
  突然大殿的地方傳來了巨大的聲響,金屬相互撞擊的鏗鏘聲即使隔了數十公尺外的他們也聽得非常清楚。
  『羅馬尼把大聖杯關在正殿裡頭。』所羅門的一句話,把所有人從震驚與讚嘆之中拉回現實,『走吧!讓我們去完成最後的任務吧!』

◆ ◆ ◆ ◆ ◆

  他們賣力的衝過鋪著白色大理石的前殿,踏上階梯往正殿的方向前去。
  亞瑟用力的推開大門,裡頭的空間比想像中的還要大。
  大聖杯被一條又一條的鎖鏈捆綁,鎖鏈的另一端緊緊的釘入正殿兩旁的柱子與白牆之中。
  而大聖杯的外圍,則被英雄王的武器釘死在地。
  英雄王與太陽法老各自盤踞大殿的一隅,在法老的頭頂上方,拉的眼睛散發著金光,他的丹德拉之光已經準備就緒。
  再往更深處望去,有一個高聳的階梯,在階梯的最頂端,有一個富麗堂皇的金色箱子,上頭跪著兩個金色的智天使,以祂們的翅膀庇護著金箱。
  那是傳說中存放著十戒的聖櫃,大衛王站在其邊旁,肅穆的凝視著大聖杯。
  羅馬尼身披著所羅門王的王袍,立於聖櫃下方幾階的階梯,凜然的氣息令所有人感到既熟悉又十分陌生。
  雖然那確實是他們所認識的羅馬尼.阿基曼沒有錯,在陌生的氣息之中,他們仍然感受得到對方眉宇之間熟悉的溫柔。
  羅馬尼的身影,不知為何令加拉哈德看得出神,似乎在他的身體深處有什麼正在與它共鳴著。
  他無意識的握起腰際的劍,他想起以前曾經看到的資料。
  傳說,聖杯騎士加拉哈德的這把寶劍,曾是大衛王與所羅門王的配劍。
  在這場聖杯戰爭之中,出現了大衛王與所羅門王,加拉哈德應予抑止力的召喚將這把劍的力量交了出去。
  或許這冥冥之中並不是什麼巧合。
  而是註定如此。
  「抱歉,我不小心出了點錯誤,把你們放到大殿之外了。」
  羅馬尼嘆了口氣,感到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熟悉的語氣跟動作讓大家放心了不少。
  「……第一聖殿是你的魔術工房?」
  艾梅洛二世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所羅門,又遙望站在階梯上的羅馬尼。
  「呃……怎麼說……這裡看起來是第一聖殿沒錯……在過去第一聖殿確實是所羅門王的工房沒有錯……」羅馬尼尷尬的眼神往旁邊飄了過去,「而這裡嘛……簡單的說就是我是用我的魔術迴路建成第一聖殿的模樣。」
  「也就是說……我們大家都被包覆在羅曼先生的迴路裡嗎!?」費拉德的反應很快,立即就理解到這個結論。
  對於魔術師而言,魔術迴路等同於身體的器官,在魔術師的個體之間,會有迴路數量多寡與精良度的差異。
  但是……這整個巨大的聖殿都是羅曼先生迴路?
  這已經超出他的想像範圍之外了。
  「呃……這樣的話……我們算在羅曼先生的身體裡面嗎?我記得費拉德你說過魔術迴路是類似神經系統的器官……」立香不是很確定的問,雖然這個比喻連立香自己都覺得很詭異。
  「我不知道……不過……就像所羅門說的,不要太過去追究這件事吧!反正羅曼先生不會傷害我們不是嗎?」
  費拉德十分理所當然的接受現實……或者說直接放棄思考。
  有的時候,知識是心靈的枷鎖,無知比較幸福,指的大概就是這種狀況吧?
  但艾梅洛二世實在是無法這麼想。
  「羅馬尼.阿基曼,假如『這裡』真的是在你的魔術迴路裡面好了,那麼你先前說會做好防護措施,隔絕現實之後,要大家不要顧慮的施放寶具……」
  他嚴厲的眼神透過鏡片瞪視羅馬尼。
  「隔絕現實這點晚點再說,讓英靈在這裡施放寶具,等於是你的身體……你的迴路也會承受寶具的攻擊的!」
  面對艾梅洛二世的質問,羅馬尼別過頭,不是很想解釋這個論點。
  然而這份質問,讓雙胞胎緊張了起來。
  「等一下!這樣的話不就表示我們在摧毀大聖杯的同時,也會傷害到羅曼先生嗎?」加拉哈德緊張地高喊。
  「這樣怎麼可以?羅曼先生!」瑪修的語氣帶著些許的害怕。
  面對恐慌的兄妹倆,羅馬尼只是露出了略為苦澀的笑容。
  「謝謝你們的擔心,不過……我很耐打的,真的……」
  看兄妹倆似乎一臉不相信,羅馬尼嘆了口氣。
  「你們還記得我曾經是誰嗎?」
  魔術領域名符其實最高的天花板,魔術王所羅門。
  「而且我有請所羅門準備的備案,避免你們說的這種事情發生。」
  所羅門點了點頭,並且仰望大殿的天花板。
  雖然從外面看它確實是封閉的建築物,然而進到內部……不知是錯覺還是說這也是魔術的一部分。
  本來預期是天花板的地方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限延伸的宇宙。
  在視線的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黑色光球。
  說是黑色光球並不準確,那更像是有個黑色的球體,光圍繞著它高速的運轉,嘗試穿越則會沿著它的表面產生扭曲。
  「……黑洞?」
  這個東西加拉哈德有印象,在之前看過的電影之中有出現過極為相似的東西,據說是以現代的天文學家所做的推測與分析,宇宙中最有可能的黑洞樣貌。
  然而那個黑洞,散發著高密度的魔力,宛若一顆巨大的炸彈一般。
  難道說……那也是寶具嗎?
  『為了避免過於龐大的魔力與傷害波及到各位,那個是用來吸收多餘魔力的。』
  艾梅洛二世想到先前羅馬尼曾經所羅門說過,請他準備第三寶具的前置作業。
  看對方因為理解了什麼而感到驚愕的表情,所羅門對他露出了讚許的笑容。
  『您的思維與眼光果然敏銳。』
  他仰望燦爛的星空,眼中的情緒逐漸消失。
  『沒錯,這就是我的第三寶具,我想11年前的「我」應該就是用它,一路打敗所有的英靈。』
  那是媲美創造宇宙的大霹靂的巨大能量,更是現今人類──不管是科學家還是魔術師──窮盡所有智識也仍無法理解的存在。

  誕生之時已至,以此修正萬象(Ars Almadel Salomonis)

◆ ◆ ◆ ◆ ◆

  在此時此刻,韋佛.維爾維特徹底的意識到所謂的無可違逆的自然法則……或者說真理這種概念。
  有些事情確實是光靠努力是無法觸及,或者說單靠著「人類」這個存在是無法去理解的。
  因為,他們都被「人類」這個有形的枷鎖,限制了對世界一切真理的探索。
  但這只是其中嚴格過程,以「人類」的身份無法去理解,靈魂卻可以感受到許許多多。
  在印度有輪迴的信仰,他們相信人在死後,靈魂會在這個世界,甚至不同的時空流轉,成為全新的個體存在。
  自我中心的魔術師當然不信這種事,然而……
  是否這個想法……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正是限制了他們的感知,限制了人類求知的道路了呢?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所羅門王從更高的次元維度俯瞰他們,也許就像是在看生態箱裡所觀察的生物吧?
  不是因為能力不足或是存在渺小,而是從一開始的觀念與思維模式就不在同個基準面,自然是無法理解對方的想法與一切。
  想到這,他心裡稍微比較豁然一些。
  他一直為自己才能低下感到自卑,然而……
  也許對於某些人而言,其實這無所謂,並不影響個人對於世界的探求。
  會拿來比較的,僅只是因為他們被世俗的短見蒙蔽了。
  韋佛.維爾維特……不,艾梅洛二世深深的嘆了口氣。
  「偉大的所羅門王,我想問你一件事。」
  所羅門頷首,他們周圍的時間好似凝滯了一般,流動的速度頓時變得十分緩慢。
  宛如所羅門王為了他的問題而放緩了時間。
  雖然他認為所羅門王大概早就知道自己想問的究竟是什麼。
  「雖然『你』不是君主亞寧姆史菲亞的從者,但你夠了解他。」
  『是的,我了解他,所以我能夠理解為何羅馬尼……應該說當年為何「我」會回應他的召喚。』
  艾梅洛二世認真的凝望所羅門,那個眼神不是質問,也不是祈求,而是非常單純的……普通的提問。
  「他畏懼你的魔術嗎?」
  出乎意料的問題讓所羅門有些訝異的眨了眨眼。
  『我以為你會問他是否理解我的魔術。』
  艾梅洛二世搖了搖頭。
  「不,我只是換個角度問而已,你的魔術現今沒有人能夠理解,是已經失傳的可怕藝術,也無法將之再現,因為現代已經失去再現的條件了。」
  他以一名學者之姿,凝望所羅門。
  「馬利斯比利.亞寧姆史菲亞他不只是名門的當家跟君主,更是強大的魔術師,在具備如此豐沛底蘊與如今集大成的人生成就,再眼見到你那絕對性的力量……他是否對於自己的無知與眼前的未知感到畏懼?」
  面對艾梅洛二世的提問,所羅門的表情有些凝重,但並非是對方問了什麼不妥的問題。
  『你所畏懼的,是未知,以及自己的無力,所以才想知道比你自己要強大的人,是否也會有相同的感受。』所羅門搖了搖頭,『馬利斯比利是否畏懼我,這個問題你應該問羅馬尼才對,不過……我認為他是否真的對我感到畏懼並不重要。』
  他遙望羅馬尼的身影,露出了感慨的表情。
  『不理解也好,畏懼也罷,只要接受在自己之上,必然有個只能意會,無法解析論述的存在,那麼也就沒有什麼好糾結了。』
  「對你而言,也存在那樣的事物嗎?」
  所羅門露出了意味深遠的表情。
  『是的。』
  縱使是全知全能的所羅門王,也有他無法知曉的事物。
  一瞬間,艾梅洛二世腦海中被打成了死結的思緒,緩緩的鬆開了。
  自從知道羅馬尼.阿基曼的真身,以及遇上傳說中的魔術王之後,他一直都過於自我的糾結在不該煩憂的事物上。
  『好了……多餘的話講太多了。』
  他將手伸向黑洞──他的第三寶具,在寶具周邊旋繞的光在那一瞬間旋轉的越發快速。
  『我跟羅馬尼會盡可能穩定這整個場域,所以接下來的指揮,我想可能要拜託你了,我相信你能做出準確的判斷。』
  也在那一刻,好似凝滯的時間又恢復了正常的流動,所羅門王飄到正殿的頂端,宛若坐在虛空的王座之上,與羅馬尼正對遙望。
  「所羅門,不好意思麻煩你了。」羅馬尼感到十分抱歉地這麼說。
  所羅門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拜託的人是「自己」,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他們倆相視而笑,接著,他們燦金的眼瞳,俯視著被緊縛的大聖杯。
  「『來吧!審判的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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