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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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獵人│團酷] Knife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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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iyako910724 發表於 2020-11-18 22: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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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接近傍晚時分,遠處的夕陽正落在海面上,被風吹拂產生波浪的海面將紅澄澄的艷麗餘暉切割的細細碎碎,讓金黃球體彷彿要融進海裡似地。
這裡是船尾,和船頭相比,人潮顯然少了許多,三三兩兩的遊客散布在一張張的露天咖啡座椅上閒聊,唯獨最角落的那張桌子只有一名客人,他埋頭塗塗畫畫,手指也因為握著碳筆而沾染髒污,桌上還剩下半杯的咖啡早已涼透。
鏗!
經過的服務生將咖啡收走的同時也換上一杯熱騰騰、還冒著煙的咖啡。
「呃……我沒有要續……」疑似是畫家的男人抬起頭,望著服務態度足以打上120分的服務生露出疑惑的眼神。
「是那位先生請您的。」
「?」
循著服務生手指的方向望去,原來是隔壁桌的兩位客人。
那是畫家絕對不會忘記的兩張臉孔,也是他在船離港之時一直注意的對象。
「可以——和您併桌嗎?」
注意到畫家的視線,庫洛洛滿面笑容的提出邀請。
「什麼?」畫家向四周望望,此時並非高朋滿座的狀態,為何對方會提出併桌的要求?但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或者該說天生不善於此,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
見一身黑衣的男人帶著一臉不以為然的少年一同落座,畫家只是更加深了疑惑——
——因為那個黑衣的男人笑地實在不是普通的開心。

「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我們會想和你一起坐對吧?」庫洛洛笑問。
「呃……是因為我把你們當做模特兒的事被發現了嗎?」畫家有些害羞地帶著歉意回以笑容。儘管不到一秒,但他還是和當時注意到他的庫洛洛視線相交了。
「抱歉啊!因為你們的樣子很好看,所以我忍不住就…………」
「不會不會,只是可以的話,方不方便讓我們看看當時的畫呢?」
庫洛洛開門見山的提出要求,雖說只是接近的藉口,但也不排除包含私心,在他人眼中的自己和酷拉皮卡,確實很想看看。
「當然當然!其實我從你們上船的時候就注意到你們了呢!不只我、很多人也是,因為你們的外型真的很搶眼嘛!啊!我記得你們是跟諾斯拉家有關的人對吧!諾斯拉家的大小姐占卜非常準…………」畫家一邊稱讚兩人的外貌一邊從一旁的背包裡找出素描本,翻開以兩人為模特兒的那一頁。
「喔~」
不只是庫洛洛,就連酷拉皮卡也順便看了一眼,只是————神色僵硬。
畫家看著兩人臉上完全相反的表情,原本的期待不禁打上問號。
尤其是原本面色不善的少年竟然哼了一聲撇過頭不說,還把椅子拉遠。
「那個……不好意思,我的畫……怎麼了嗎?」
「別在意別在意,您畫得非常好呢!」庫洛洛看了畫以後笑的更開心了!
畫中的兩人一黑一白的身影是如此合諧融洽,儘管面向相反方向,但畫中的黑髮青年顯然十分陶醉。
「我從來沒當過模特兒,還擔心要是不自然怎麼辦,您真是太厲害了!」庫洛洛露出誠懇的笑容向畫家道謝,開朗的好青年形象和其殺人不眨眼的盜賊首領身分完全聯想不起來。
「不不!是你們兩個太漂亮了!尤其是他……呃……」畫家有些尷尬的望向酷拉皮卡,後者顯然還在對那幅畫不滿,只是當著作者的面隱忍不發。
我的畫……是哪裡有問題嗎?好想知道啊!
出生以來畫過的畫搞不好比寫過的字還多的畫家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酷拉皮卡和庫洛洛面對同一張畫的反應差這麼多。
「就是啊!他真的長得很漂亮對吧!」一提到酷拉皮卡的美貌,庫洛洛自傲地向畫家炫耀。「不管是柔亮的金髮還是白皙的皮膚,還有那雙眼睛…………每次跟他走在路上都有好多人來搭訕呢!」而且還不分男女!
庫洛洛越說越起勁,簡直就像炫耀自家女兒的傻爸爸!喬裝成服務生的信長談。
「可惜眼睛不是藍色的,不然就跟窟盧塔族一樣了!」
「你也知道窟盧塔族啊!不過世人對他們印象最深刻的應該還是火紅眼吧?」
名列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紅眼是窟盧塔族人最大的特徵,只有情緒激動時才會顯現。一提到火紅眼,酷拉皮卡的眼神也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現在的他戴著黑色隱形眼鏡。
「是這樣沒錯,但我覺得他們平時的藍色、我是說眼睛的顏色!藍色的眼睛也很漂亮!」
「你見過嗎?」
庫洛洛深不見底的純黑瞳孔也有了波動,但對方完全沒發現,只是自顧自地專注在回憶中。
「嗯!幾年前我還在世界各地旅行的時候,有幸誤闖了他們的隱居地,簡直就像誤入了桃花源似的…………啊!我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辛伯里斯、叫我希伯就可以了!一直到上週為止都還是流浪畫家!」
「上週?」
「呃……人生總有很多意外嘛!」希伯難得地吞吞吐吐,庫洛洛和酷拉皮卡當然也不好追問。
「真的是很美的地方,就連居住在那裡的人們也是,洋溢著合諧美好的氣氛。」希伯繼續描述回憶中的美麗風景,同時也又將素描本翻過全新的一頁,開始描繪腦海中的影像。
「!」
淡淡的光芒在希伯的眼睛和手上出現。
那是只有『特定人類』才看得見的光芒。

「知道那就是傳說中的窟盧塔族的時候,我根本就不敢相信,雖然一直到最後都還是無緣拜見傳說中的火紅眼,但我覺得,他們原本的眼睛顏色也很漂亮呢!」那樣清澈、純淨,發自內心的關懷和和善,比起被過分雕琢後的珠寶黃金,打從心底自然散發的純粹更加能打動人心。
希伯是個畫家,一生的志願便是追求內心自我認定的美麗,就算只是如花火般轉瞬即逝的瞬間也好,他都想以自己的能力將這些風景保存下來流傳下去。
看過希伯的畫後庫洛洛和酷拉皮卡就明白,希伯是瞬間記憶能力者,同時也是個念能力者。酷拉皮卡想起奇犽和小傑說過,有才能的藝術家會在無意識中發動念,使之殘留在作品上,希伯也是嗎?
再從背包裡拿出色鉛筆,不消多時,一幅金髮碧眼的窟盧塔族女性就完成了。那是一個伸出雙手迎接兒子的美麗少婦,母子兩人都有著耀眼的金髮和藍寶石般璀璨的蔚藍瞳孔,不過更令人離不開視線的是畫中少婦看著稚兒的慈愛,明明只是最低限度的勾勒卻是栩栩如生,人物的情感表露無遺,令觀者嘆為觀止。

酷拉皮卡忍不住看呆了,甚至久久不能言語。
「不好意思,剛才失禮了……關於這幅畫……可以送給我、不!賣給我也可以,價碼隨您開!」酷拉皮卡突然一反方才的冷淡,積極地向希伯要求。
「呃……要是喜歡的話直接送你就可以了!反正我再畫就有了!看到我的畫這種反應的你還是第一個呢!」
看過希伯的畫後向他開價或是感動的人很多,甚至還有因此愛上、瘋狂迷戀畫中人的,但像眼前的少年如此淡薄表面實則濃烈到不能自已的還是第一個。
那副模樣簡直就像是遇見了故人似的,不知道是否是錯覺,希伯覺得少年的眼角似乎有著些許矇矓。
「謝、謝謝……我會好好珍惜的!」
這是庫洛洛第一次在酷拉皮卡臉上看見名為『懷念』的喜悅表情。畫中人物無異是窟盧塔族,難道是他的熟人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都是金髮碧眼的緣故,還有點像……
不是因為酷拉皮卡那少女般精緻的五官,而是神韻和眉眼間的似曾相似。

希伯沉思了會兒,突然神秘兮兮地衝著酷拉皮卡一笑。
「這樣啊……不過我更希望你能多看看它呢!比如說睡前看、看完直接壓在枕頭下入睡之類的………………說不定能讓你有個好夢喔!」
「呃…………那、好像也不錯呢……哈哈……」
面對希伯分不清是玩笑還是認真的話,酷拉皮卡突然有種回到幼時的錯覺,第一次收到母親稱讚、第一張滿分考卷,開心的藏在枕頭下之類的兒時舉動。
而一旁的庫洛洛卻有點吃味。
自己傾心努力討歡心的對象竟然對個才剛認識不到幾分鐘的陌生人投以如此純真可愛又誘人發自內心的笑容,實在很不是滋味!
儘管正熱烈討論起畫作相關技巧話題的希伯和酷拉皮卡沒察覺,但一旁的信長及躲藏在暗處的剝落列夫、喬裝成船上工作人員剛好經過的富蘭克林等人可注意到了,他們家團長週遭的氣氛變了,換言之,生氣了。
竟然能激怒那個城府比納亞里馬海溝還深的庫洛洛,這傢伙(希伯)不簡單!

回程,酷拉皮卡的眼中依舊只有那張畫。
不是不能理解酷拉皮卡對畫中人的重視和眷戀,但一想到那是從別的男人手上收到的禮物……庫洛洛內心的天平正瀕臨平衡崩解的前夕,被高高抬起的醋罈子裡即將滿溢出來的酸液正搖晃不定。
「你真的很喜歡那張畫呢!是因為難得見到和族人有關的訊息嗎?」
已經在蜘蛛集團手下慘遭滅族的窟盧塔一族,因為長年隱居幾乎成為傳說的少數民族,竟然還能在有生之年見到曾經接觸過的人,確實是運氣好。
酷拉皮卡回過身怒目而視。
「別用這麼恐怖的臉看我嘛!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你現在還在工作中喔!這裡是什麼地方,你該不會忘了吧!」
「這種事不需要你來提醒我!」
「我只是很想知道啊!你是不是會真的照那個男人所說,把那張畫壓在枕頭下睡覺,這種小孩子氣的行為,你應該不會做吧?還是說……因為是和族人有關的訊息,所以特別破例呢?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是已經全滅的族人嘛……」
「住口!」
「我說正經的,那個傢伙不是表面上那麼單純的流浪畫家,那種身分的人是上不了這艘船的,就算他是念能力者,那種能力我看不出能用在戰鬥上,要我告訴你嗎?那傢伙真正的身分……」
「不用你多事!你以為我沒發現嗎?」
希伯的四周潛伏了不少身手高強的保鏢,雖然都被隱藏在暗處的旅團成員撂倒了,但不表示酷拉皮卡沒有察覺。
他的直覺告訴他,希伯不是壞人,更重要的是,酷拉皮卡在希伯身上感覺到某種熟悉的味道,雖然還不清楚所謂何來,但希伯沒有說謊,只是沒說出所有的事情。
「我是在關心你,要知道,你要是不想待在妮翁身邊,尋找火紅眼的情報就必須靠我才行。」
藉著護衛庫洛洛的假象,酷拉皮卡才得以在船上四處走動,諾斯拉家的保鏢隊長撇下大小姐獨自閒晃也太不自然。
「就算不靠你,我也有我的辦法,不要瞧不起我。」
「可是我想幫你啊!」
「貓哭耗子。」
「如果我說,這是命令呢?」
「……團長的命令?」
「嗯。」
「那我當然會聽從,團員要以團長的命令為第一優先,這是最重要也最根本的一條命令,不是嗎?」
「……………嗯……說的也是……」
不是沒想過以團長身分向酷拉皮卡下令,庫洛洛知道,酷拉皮卡絕對會聽從、忠實完美的執行,他的能力絕對不下於任何一個團員,但庫洛洛卻拒絕這麼做。

『……那你呢?你會主動詢問,會有興趣知道嗎?』
『…………這個嘛……基本上團員很少會反對我的命令,所以沒有這個問題。』
『我的重點是你會感興趣嗎?除了我以外的團員們的想法,若不會,那你也無權過問我的想法!』
『可是我想知道啊!很感興趣呢!』

庫洛洛想起這段對話,團員們的個性不知是因已經了解亦或是根本沒興趣,他確實從未有過因為私人原因深究的念頭,但眼前的少年就……意外的感興趣,卻又不想利用強迫來得到答案。
到底是為什麼呢?
「話說回來,俠客那裡又傳來新的情報了!雖然庫嗶還無法順利混進核心進一步確認,但我想你一定會對這個感興趣…………」
「看來你的團員們也不是那麼有用嘛!」
「是跟火紅眼有關的情報喔!」
「!」

庫洛洛頓了頓,見酷拉皮卡神情一凜,才滿意地繼續說下去。
◆      ◆      ◆

這大概是庫洛洛二十幾年的人生來,頭一次憋笑。
不只是庫洛洛,就連『剛好經過』的富蘭克林、來報告傳達消息的芬克士、『剛好』送上蛋糕咖啡的信長也是。
也許是過去敗在酷拉皮卡『嘴』下的積怨太深,所以芬克士憋笑得最明顯。
希伯則是一臉苦笑,雖然他也覺得酷拉皮卡額頭上的青筋很恐怖,但他絕對可以理解憋笑集團們的心情。

今天是出航的第二天,打從早上起便是天氣晴朗的好天氣,雖然甲板上黏黏的海風實在稱不上舒服,但流浪了好幾年的希伯早已習慣,這天他也起了個大早到昨天的咖啡座吃早餐和畫圖,也又碰巧地遇見了昨天的二人組。
心血來潮地問起昨天討論畫作技巧的話題,雖然初見時少年的不善令他卻步,但之後收下畫作時的欣喜之情卻又眩目地令他難忘,回到艙房後又下意識地畫了好幾張酷拉皮卡的肖像畫。
所以為甚麼會演變到這個地步呢?
酷拉皮卡嘴角微微跳動,雖然早就知道自己只會紙上談兵沒半點繪畫細胞,所以到底是為什麼會答應希伯的慫恿,真的拿起畫筆呢?
要是堅定拒絕就好了!也不用面對那幾個憋笑憋到快內傷的傢伙。
畫鎖鍊的話我可是很有自信的!酷拉皮卡不甘心的如是想,可是他不能說。

「呃……別太在意啊!酷拉皮卡,那個……是我不會教人啦!所以……」
「你不用自責,這我早就知道了……」
「我真的沒想到嘛!因為你明明懂那麼多技巧知識,為什麼會畫的這麼……」就連希伯也說不出委婉的形容。
真是……好像在哪裡也聽過類似的話。
希伯終於想起自己會在酷拉皮卡身上感覺到一見如故的理由。
「……我畢竟不是老師嘛!如果是我的老師,應該可以把你教好的!哈哈……」
「你有老師啊!」庫洛洛感興趣地發問,他看得出來,希伯的繪畫天份絕對是與生俱來的,換言之,他是繪畫的天才,同時還是個瞬間記憶能力者,可惜念能力不明。
「嗯!我是這麼認為的!因為他不承認我們的師徒關係,不只是我,他對他其他的徒弟似乎也都是如此。」
希伯攤開素描本,一邊闡述往事一邊塗鴉似乎是他的習慣,同時還會無意識地使用念能力。
「我之前說過,我是個流浪畫家對吧?大概一年前左右,我旅行到一座山裡,在某間小酒館裡我碰到一個被一群混混戲弄的男人,他們把他的錢給搶走,故意像傳球似地戲弄他,本來呢!我是想救他的……啊!別看我這樣,我也練過武術、有一定實力的喔!」
希伯抬頭看向庫洛洛和酷拉皮卡,發現兩人都是一臉怎麼可能的表情。
直到希伯又低頭繼續回憶時,酷拉皮卡才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
山裡、酒館、被小混混戲弄的男人…………不可能這麼巧吧?

「說來奇怪,我才撂倒兩個男人的時候,那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錢給搶回來,還把其他人也都放倒了!他邀我一起去喝酒,可是其實我是不喝酒的,就只喝了點果汁,我們聊了會兒,我才知道啊!這個留著鬍渣、不修邊幅的男人竟然是個藝術家喔!不過他始終不肯告訴我他的名字就是了!」
留著鬍渣?不修邊幅?酷拉皮卡內心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
完全沒察覺到酷拉皮卡的異樣(其實其他人也沒注意到),希伯將畫好的風景素描翻頁,知道那一定是希伯回憶中地點的酷拉皮卡多看了一眼,但實在認不出究竟是不是當初自己待了數月的地點。
「因為同是藝術家的關係,加上當地景色也不錯,所以我就待了幾天,整天四處寫生,直到有一次我拿他的作品當模特兒的時候,他突然主動向我搭話了!」
這次希伯畫的是擺放一地的藝術品,但酷拉皮卡還是拒絕承認那是自己熟悉的光景,雖然這次他好像看到了熟悉的形狀————不對不對!自己離開的時候哪有這麼凌亂!
回想起那段搞不清到底是在修練還是在當佣人的生活,酷拉皮卡臉上又多了幾分僵硬。
「我聽說很多大人物身邊的保鏢都會使用一種特殊能力,好像是叫什麼……念能力?是吧?這個你們應該會知道吧?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對我說我也有那種能力,真是嚇了我一大跳!」
希伯放下畫筆,端過一旁放著檸檬片的白開水,雙手分置兩旁發動念。
測試的方式是心源流,而一旁的素描本上是個男人的側臉,雖然未完成又看不到正面,但已足以讓酷拉皮卡認出畫中男人的身分。

一年前……那是自己練成念能力,離開師父的日子。
轉眼間,杯子裏的水已經結成冰塊,不屬於任何一種分類,而被歸類到特質系的系統,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自己才會在希伯身上感覺到熟悉的氣味。

「他說我這是特質系,不過其實我不是很懂啦!聽他說這種人不多見的樣子!所以都會是很稀少或特別的能力,沒想到會連續見到兩個,他不久前剛出師的那個徒弟好像也是,讓我好想也見見他呢!尤其在聽我師父、啊!他不准我這麼稱呼他!」
簡單幾筆,希伯手上就出現了一張男人的側臉,帶著一點落寞、想念、卻又足以看出自傲的微笑。
「我想,他一定很疼他那個徒弟吧!所以安慰他,對方一定也會很想念他、回來看他的!結果你們知道他怎麼回我嗎?」

嗄?怎麼可能啊!那個一點都不可愛的孩子!才幾歲就敢限制我喝酒!還不准我熬夜!他是我媽嗎?但是他自己卻老是不知節制的修練到累倒還要我去把他撿回來!雖然他做的飯還滿好吃的,洗衣服、打掃之類的家事做的很勤快,讓我省了不少事,長的也不錯,每次叫他去街上買東西回來,都會有好多人多送他東西喔!很讓人忌妒對不對?
「可是我知道,他一定很喜歡、也很自傲,他說那是他執起教鞭的生涯中見過最聰明的孩子……當時我才知道,原來他竟然還有教師執照耶!到底是教什麼的啊?」
希伯自顧自地又陷入思索,想當初他還吐槽對方那不是他媽應該是他老婆吧?卻還是沒發現酷拉皮卡臉上刻意維持的平靜。
雖然有師父的消息是很好,但為什麼是在這種情況啊!

正當庫洛洛注意到酷拉皮卡臉上異樣時,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下意識地回頭,原來是主辦人之一的尼德霍格˙S˙尼福爾海姆出現在上方的甲板。
一身簡潔的尼德霍格走在身著洋裝的少女身旁,少女的頭上戴著帽子所以看不見容貌,但從纖細的腰身和優美的身段、光是其優雅的姿態就足以令人產生無限遐想,身旁俊美的紳士溫柔珍惜的目光更是深情款款,儼然是對才子佳人。

「你不是說人家正在找未來的王妃嗎?看來真命天女早就已經出現了!」
「那很好啊!我就不用擔心有人跟我搶你了!」
「神經病!」
對酷拉皮卡難得的主動吐槽,庫洛洛四兩撥千金。
如果消息沒錯的話,那個女孩應該就是……
而一旁的希伯卻默不作聲,只是有些面色凝重地看著上方的兩人,眼神中明顯隱忍著幾分悔恨。
都怪我……
一心只會為人的幸福和快樂著想的他,想起了自己當初鑄下的大錯,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好意竟然會害了那麼多無辜的人,這也是他為什麼願意結束流浪的生涯,接受與生俱來命運的理由。
那個他一直拒絕接受的力量竟然成了唯一能反擊的武器。
而庫洛洛和酷拉皮卡自然沒有放過希伯的異樣。
唯一沒注意到的,是尼德霍格的餘光瞄過酷拉皮卡的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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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師父有關的劇情都是取自舊動畫廣播劇的酷拉皮卡篇。 本文最後由 miyako910724 於 2020-11-18 22:1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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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iyako910724 發表於 2020-11-19 22:09:07
只看該作者
這回開始會有獵奇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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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輪之旅的第二天晚上,是拍賣會的第一夜。
妮翁顯然是放棄學習,直接要人幫她出價了。坐在二樓的VIP席,妮翁不停地要身旁高大的芬克士幫她喊價,因為是可愛的女孩子開口要求,芬克士對妮翁的頤指氣使似乎還挺能忍受的。
雙尾人魚、金粉少女、長有鱗片的蛇人……酷拉皮卡關注的並不是台上的拍賣品,而是對面包廂的尼德霍格。
立於尼德霍格身後的華服女性有著一頭金色長髮,白皙的皮膚在昏黃的光線下彷彿發出螢光般清晰可見。
有點不太對勁…………
想起上午在甲板上尼德霍格紳士般的舉動,加上在得到的情報中,該名少女受到的重視和呵護,無論是尼德霍格對其的佔有慾和迷戀,都是難以想像的瘋狂。
酷拉皮卡習慣性地開始思考,正疑惑著,就看見金髮少女離開包廂,雖然不清楚是為什麼,但機會確實來了,庫洛洛和酷拉皮卡同時和瑪奇交換一個眼神,瑪奇也瞬間消失在包廂內。
拍賣會結束,酷拉皮卡平靜地走在妮翁斜後,和正大吵大鬧向芬克士發脾氣的妮翁不同,也對此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是後方的旋律替妮翁捏了把冷汗。對方可是那個號稱冷血無情沒血沒淚的A級通緝犯幻影旅團吶……不過因為聽出對方內心只是單純的焦躁,並無任何殺意,旋律多少也放了點心,同時也感嘆,為什麼同樣都是蜘蛛,這個團員的心音可以如此單純,不過最近那個團長也越來越有這方面的趨勢了,讓這位能夠傾聽他人心音的女性也忍不住感嘆愛的力量(?)真可怕…………應該是吧?
此時出現在正沉浸在歡樂(?)氣氛中的眾人眼前的,是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若僅僅只是剛好在走廊轉角相遇,也應該只需打過招呼即可,但這位在這艘船上可以說是站在最高位的人物似乎不打算就這麼放過諾斯拉家一行人。

「我想您應該就是那位有名的占卜師,妮翁˙諾斯拉小姐吧?」
尼德霍格露出紳士的笑容,本就俊美的外貌因為笑容顯得更是風度翩翩,加上謙恭有禮的舉止,實在難以想像他的另一面是個熱衷人體改造移植的變態醫生。
和某個衣冠楚楚的傢伙倒是挺相似的!酷拉皮卡內心想,尤其當他發現,對方竟然向自己望過來後。

「即使是在我國,您也相當有名呢!過去父王也曾經經過層層委託,總算得到您的占卜,托您的福才避過爆炸,父王和母后都非常的感謝您、啊!忘了向您自我介紹,我是這次拍賣會的主辦人尼德霍格˙S˙尼福爾海姆,尼福爾海姆王國第一王子。」
兩年前,尼福爾海姆王國的國王——赫瓦格密爾一世原本預定要參觀某化學工廠視察,卻剛好在三天前拿到妮翁的占卜結果,當下立刻取消,也才能躲過這場災難。
「咦?真的嗎?我不記得了耶!」
「說的也是,您那麼有名,想必很多人都爭著請您占卜吧!但無論如何請您不要忘記,被您的占卜拯救的生命將永遠對您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
「哈哈哈……那就太好了!」
「沒想到這次的拍賣會您也大駕光臨,若是我早點知道就好了,就能安排更高級的房間給您,也可以給您這次出價競標的優惠,以聊表我的謝意,希望您玩得愉快。」
尼德霍格一邊露出溫和卻不失燦爛的笑容,一邊微微前傾身體和個頭嬌小的妮翁談話。
「話說回來,不知能否有這個榮幸,和您共進明天的早餐呢?能親眼見到稀世的占卜師小姐,又是父王的救命恩人,身為人子有必要好好的當面向您道謝。」
「好啊!」
得到少女雀躍的答覆後,尼德霍格這才正式將視線轉向妮翁後方的酷拉皮卡。
「保鑣先生和這位先生也一起吧!」後者指的是庫洛洛。
「兩位也相當受到矚目呢!從昨天起就聽到許多人談起兩位的風采,特別是女性客人,若兩位能賞光也是我的榮幸。」
「真愛說笑,早就聽聞王子殿下您在尼福爾海姆國內也是有名的美男子,每次出巡和留學期間也有不少女性向您熱情示愛的花邊新聞不是嗎?而且聽說王妃殿下近期有意幫您尋找未來的王妃,您這麼向我們家妮翁小姐示好,說不定會引起誤會喔……比方說您後方的這位小姐?」
站在尼德霍格後方的少女即使在船艙內也仍戴著帽子,有著繁複花紋和層層蕾絲裝飾的華麗便帽讓少女的容顏幾乎隱藏在陰影下,只能看見塗著均勻唇蜜顯得水量豐滿的雙唇和形狀姣好的下巴。
「啊!抱歉,我忘了向各位介紹,這位是艾芙拉,是我在留學時的後輩,剛好她到我國遊玩,所以就一起招待她來。」
名為艾芙拉的少女微微點頭,向酷拉皮卡等人行了個提裙禮。
「不好意思,她很怕生,請各位不要見怪。」
「怎麼會呢?身為紳士就要以淑女的一切為重。」
論起裝模作樣的功夫庫洛洛也不惶多讓,酷拉皮卡在心裡吐槽。
「時間也不早了,各位也請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八點半恭候大駕,各位只需要在房間等待即可,我會派專人過去帶路。」

◆      ◆      ◆

「我來猜猜你現在在想什麼。」

艙房內,庫洛洛一雙黑瞳閃著不符年齡卻和那張娃娃臉十分相襯的狡黠光芒,坐在沙發上直視著酷拉皮卡的目光讓人不難想像其中蘊含的意味,但顯然被注視者完全沒發現……
該說是神經大條嗎?還是某方面(?)根本已經完全壞死了,才會連這麼露骨明顯的暗示都沒察覺?瑪奇有些訝異地看著坐在床上使用筆記型電腦的酷拉皮卡,明明觀察力、邏輯能力、推理能力都擁有足以和庫洛洛一較高下的水準,為什麼在感情方面如此遲鈍?不過這似乎也不能完全怪到酷拉皮卡身上,畢竟他們家團長有錯在先,感情路會走的這麼坎坷也是應得的報應啊!

「『明明就只是個有著變態興趣的衣冠禽獸,惺惺作態的樣子真是噁心!』、『這種為了滿足私慾不惜犧牲玩弄其他生命,單只是為了個人娛樂和收藏癖的活動根本不該存在』、還是『少用那種紳士態度來欺騙世人,不過是個喪心病狂的混帳』?」
「不愧是同類,對自己的形容真是貼切。」
酷拉皮卡頭也不抬,只是看著螢幕上的照片、拍賣會的目錄和已建檔的各項會員資料,甚至連各會員手中握有的收藏品細項都有。
「你不是特地來我這裡說這些廢話的吧?」
「我擔心你被騙嘛!畢竟那傢伙和『那傢伙』挺像的!」
「這你不用擔心,在我眼中看來,和他最像的就是你!」

意指『我最討厭的類型』是吧?瑪奇的第六感在情感方面的推測總是那麼神準,可惜本人抱持不確定的態度,否則必能成為庫洛洛情路上的一大助力。
如果芬克士在場,一定會為他家團長應援,安慰他不要沮喪,再接再厲;如果是俠客,應該會幸災樂禍的告訴他家團長,再堅持下去說不定就能改寫某位名人革命十次失敗的紀錄,要他不要輕易放棄(?);如果是飛坦,可能會『提醒』他家團長,我們是盜賊,盜賊就要用搶的,搶到就脫、脫了就上……不對,這個團長應該早就已經——
沒發現自己已經忘了正事,在心裡演起庫洛洛的友情應援追愛小劇場的瑪奇看著眼前瀰漫著微妙氣氛的兩人,那樣明明存在距離卻又彷彿擁有星球與衛星間引力般彼此吸引牽制的狀況到底是?
這讓瑪奇想起自己以前有過的某種預感。
「這話聽起來不像稱讚呢!我對自己還挺有自信的耶!」外表也好能力也好。
「說的也是,不管哪方面你都遙遙領先,特別是變態和令人做噁的喜好。」
要比爛,一國王子還遠遠不及A級通緝犯的強盜頭子。
「你這麼說不好吧!我對我自己的眼光和審美觀很有自信的!」
庫洛洛有些不服氣的瞪著酷拉皮卡。
他的心上人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完美的無可挑剔,白皙的皮膚和長長的睫毛就連女性都難以與之相比,裡裡外外他都親自確認過了,就連觸感都是一等一。頭腦聰明絕頂不在話下,就連他都曾經栽在他手裡,不但學富五車見解獨到,更重要的是和他興趣相近喜好的作者重複了90%,說出來的話更是條理分明富有深度,優雅的舉止高貴的氣息罵人也不帶髒字,肚子沒點墨水的人恐怕還聽不出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個性有點固執,對那方面的事有點排斥,面對他的時候少了點笑容,做起事來有點衝動,和人動手的時候有點不太在乎受傷…………好吧!其實以上都不是只有『有點』而已,庫洛洛在內心想。

但總歸一句,酷拉皮卡在他眼中仍是十分、不、就算打上一億分也不為過的可愛——可憐又惹人愛,還是會引發人弒虐心理想欺負捉弄的那種。
「道德感成反比也沒用。」
酷拉皮卡的眼神和庫洛洛在某意義上如出一轍——毫不掩飾,而對方也沒發現。
這兩人真的很像耶……所以才處不好嗎?
瑪奇仍然冷眼旁觀,沒有任何催促之意。

「好吧!談正事,瑪奇!」
「嗯?」
「說說妳的收穫吧!」
「沒什麼好說的,就和你們說的一樣,那個主辦人非常重視那女孩呢!但有兩個地方我覺得很不對勁……」
「喔?」
「第一、跟著那女孩的人是主辦人身邊的保鏢,再來、那女孩的眼睛竟然是紅的……」
「庫嗶傳來的資料上有那女孩的紀錄,看來那女孩的身分就和我們猜的一樣。」
「?」紅色的眼睛……是窟盧塔族嗎?
「已經可以確定的是,尼德霍格確實很重視那女孩,只是種種跡象顯示,他們的關係似乎並非如他所說的前後輩。」酷拉皮卡想起早上看見的情景,對比晚上的拍賣會,總覺得有種不協調感,同時也想起尼德霍格看自己時的目光。
那種毛骨悚然的不適感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彷彿要將人脫個精光、就連皮膚和骨頭都要開膛破肚似地,凌駕於噁心和厭惡之上,已經趨近性命威脅,讓人內心警鈴大作。
「瑪奇,還有『那個』呢?」
聞言,瑪奇只是舉起左手,手指上只有特定人士才看得見的透明絲線閃著微弱的光芒。


昏暗的房間裡,希伯看著凌亂的房間,熟悉的情景令他瞬間湧起不好的預感,在將散落房間各處的畫作全數拾起確認後,他知道內心不詳的預感成真了,沒想到他又再一次重蹈覆轍。

而另一個房間內,衣冠楚楚的紳士正坐在落地窗邊啜飲半透明的杯中物,身後的華服少女此刻已經取下遮掩容貌的帽子,不論是精緻的五官還是披肩的金黃長髮都和酷拉皮卡十分相似,少女的美貌不在話下,即使是平靜無波的表情也十分動人,但更讓人難以移開視線的是那雙豔麗的鮮紅瞳眸。
少女端著酒瓶隨侍在紳士身旁,看著被放在桌上的畫作。
畫中人擁有和少女相仿的容顏、年紀、以及耀眼的金髮,可惜的是那雙突兀的黑瞳,但仍絲毫不損畫中人的美麗。
「那傢伙還是一樣厲害……真不愧是與生俱來的天才。」
紳士——尼德霍格近乎陶醉地看著畫上的酷拉皮卡,放眼望去,不只是整個房間貼滿酷拉皮卡的畫像,就連床上、地上也散落不少。
「沒想到窟盧塔族還有倖存者的傳聞是真的,還是那個妮翁˙諾斯拉的保鏢,艾席德那傢伙難得也會說點能聽的話嘛!」尼德霍格的眼前除了酷拉皮卡的畫像外,還有另一張窟盧塔族的畫作,畫中迎接稚子的少婦已經不在人世,但另外一張的酷拉皮卡卻仍活生生的在他眼前。
「這次擅自行動的傢伙不少,每個卻都陰錯陽差的挖到寶藏,這下不撿這個便宜就說不過去了。」
畫中的另一人是個黑髮黑眸的青年,尼德霍格可沒忽視掉這張臉。
「要和敵人正面對決之前,自然得先摸清對方底細,妳說是吧?艾芙拉?」房中只有少女和尼德霍格兩人,話中詢問的對象自然是金髮的紅眼少女。

「是,尼德霍格大人。」


第二天一早,整裝完畢的酷拉皮卡等人在侍者的帶領下來到位於上層甲板的餐廳,一整片的落地窗讓湛藍海面盡收眼底,水天一色的廣闊令人心曠神怡,無論何時大自然的美總是能洗滌人心,一大早就能在如此美景陪伴下開始新的一天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但酷拉皮卡此時卻無法好好地放鬆心情欣賞。
一來是身邊的人很礙眼,二來嘛……想來是對方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會面。

希伯一反平日的簡單裝束,竟然以一身剪裁大方又不失正式的打扮出現於此。
「呃……我…………那個……」
和神色與平時無異的酷拉皮卡和庫洛洛相比,希伯反而一臉窘迫。
「讓我來為三位介紹,這位是我弟弟,尼福爾海姆的第二王子——維德佛爾尼爾˙S˙尼福爾海姆。」
據傳尼福爾海姆王國的國王和王妃感情甚篤,因此雖然貴為國王卻只有一位正室王妃,不但沒有其他側室姬妾,就連可能的情婦或是花邊新聞都沒有,因此該國就只有兩位王子和三位公主,以一國之君來說真是少見。
「其實我弟弟前幾年一直都到處遊學不在國內,父王對此一直非常頭痛呢!這次剛好被我逮到,所以就被我抓上船了!」
之所以會說"到上週為止都還是流浪畫家"就是這個緣故了。
但對希伯的真實身分早就瞭若指掌的庫洛洛和酷拉皮卡當然只是淡淡地表示一下,宛如初次見面般行了行禮。
儘管厭惡這種虛偽的舉止和交際,但酷拉皮卡仍相當識相地配合,反正他只是個保鑣,那就只要做好本份即可,至於和變態交談的工作交給變態就行了。
酷拉皮卡熟練地用刀叉將盤中食物切成小塊後放進口裡,雖然感覺到有視線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投來,但和那兩個變態相比,這邊這個和另外那個已經舒服多了。不是不能理解希伯的訝異和窘迫,但酷拉皮卡仍選擇暫時保持靜默,畢竟這樣的場合實在不適合話家常說明狀況。
早在庫洛洛主動向希伯搭話那天,庫洛洛就已經查出希伯的真實身分,但在親自接觸後,酷拉皮卡選擇相信自己的眼光、肯定希伯的為人,而後又在希伯口中得到師父的消息,加上這兩天晚上的夢……想起希伯給自己的建議,會是巧合嗎?
酷拉皮卡已經好久沒有回想過去族人還活著的時候,幼時的記憶在五年多來,日以繼夜的艱苦修練之中已經難以再清楚地回想起來了,有時酷拉皮卡會覺得,是因為自己已經變了嗎?所以每次回想起已逝的族人們,浮現在腦中的不是在陽光普照下、族人為了慶祝豐收展現的喜悅,也不是在平穩的生活中感受到的幸福,而是殘破的屍體、空洞的眼窩、刺鼻的血腥味,以及分不清是被夕陽還是鮮血染紅的大地、天空、河流。
原本他一直相信這是自己沒有忘記仇恨的証明,但直到遇見小傑、奇犽和雷歐力為止,他才發現,自己似乎變得不擅長微笑了。直到看見友人們擔心的臉,他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關心自己的朋友們。
可是最近卻連續兩個晚上都做了相同的夢。
在夢裡,他帶著最開朗純真的笑容奔向自己的母親,溫暖、柔軟、慈祥又美麗的母親,他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有機會見到,因為就連在自己的記憶中,母親美麗的容顏也逐漸模糊、黯淡,烙在自己記憶中的最後一張臉是雙眼被挖空,扭曲變形,甚至連沾上的鮮血都已經乾涸不再鮮豔。
溫柔美麗的母親不在了,善良親切的族人不在了,昔日的玩伴、安穩的家園也都不在了,奪走自己這一切的就是幻影旅團,以蜘蛛為記,手段殘忍,枉顧人命任意妄為的盜賊集團。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可以那麼平靜的面對庫洛洛了呢?
就連現在也是,過去的自己明明就連看見普通的蜘蛛都會情緒激動到眼睛變色的程度,但現在卻能那麼平心靜氣地壓抑自己,和那個滅族仇人處在同一個空間裡。
不只是庫洛洛、就連那個尼德霍格、妮翁˙諾斯拉也是,全都是自己的敵人。
當然也包括那個變裝後假扮成護衛的傢伙。
而在發現這個巧合後——連續兩天晚上都做了相同的夢,甚至夢中情境絲毫不差,酷拉皮卡曾想過是否要給師父打通電話,但最後還是放下手機。
不需要,也沒有必要。

「保鑣先生感覺如何呢?」
「還不錯。」
雖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裡,但早已養成一心二用習慣的酷拉皮卡仍撥出一點注意力給一旁的對話,反正只是些無關緊要的內容,不外乎是身為東道主的尼德霍格關心妮翁的吃住是否舒適,還有拍賣會的流程上是否有無需要改進的地方。
那個小女孩根本不知道要怎麼競標,只會出張嘴而已,若不知情的人看到兩人對話,一定以為真的只是單純的社交,殊不知他們聊天的話題內容可全是各種令人卻步的人體器官或是畸形生物特例。
實在不是什麼下飯的話題啊!而那個庫洛洛竟然也能和他們有說有笑,果然也是個變態。
在場出席的人除了受邀前來的妮翁、庫洛洛、酷拉皮卡外,還有尼德霍格和希伯、不,應該稱呼維德佛爾尼爾,剩下的就是尼德霍格身邊的保鏢,據說擁有火紅眼的那位金髮少女並未出席,據尼德霍格所說是因為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但這對庫洛洛和酷拉皮卡來說反而是好消息。

「這次能見到妮翁小姐實在是太高興了,光只是請您吃飯還不足以表達我的謝意,不如這樣吧!在今晚拍賣會之前,要不要先參觀一下今晚的拍賣品呢?那個傳說中的科學怪人也是今晚的拍賣品之一喔!」
「真的?」
「還有空殼人也是。」
「哇啊!好厲害啊!我要看我要看!」
「不知道兩位先生意下如何?啊!抱歉,在世人眼中看來,我們人體器官收藏家可能會被視為心理變態或是不正常吧!也許您不相信,但因為我是醫學院出身,從以前就對各種生命現象非常感興趣,加上實習期間也接觸過不少臨床病例和手術,所以對這方面早就已經看習慣了,人的生命力真的是非常堅韌呢!」
「既然都陪這位大小姐上船了,對這方面的東西當然早就有所心理準備,我自己雖然也曾經有過類似的收藏,但和兩位專家比起來應該上不了臺面吧!」庫洛洛帶著苦笑回答。
「不過有一點我和您看法相同,人的生命力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電視上不是常這樣演嗎?醫生會在手術後說:接下來就要看患者自己的求生意志了。很多醫學上的奇蹟也常會有類似的形容,所以我也對生命力感到非常不可思議呢!」
「原來不只我這麼認為啊!庫洛洛先生,您可是我這輩子第一個遇到的知音呢!其他人一聽到我想針對這方面做研究,就對我投以鄙視的眼光!說來慚愧,唯一會對我這方面的求知慾不感到厭惡的就只有同為人體器官收藏家的人!」
「是嗎?這真是我的榮幸啊!」庫洛洛再次露出讓人難以想像其內心城府的燦爛笑容。
「那就務必要讓我也一起大開眼界瞧瞧那個科學怪人和空殼人。」  
所謂科學怪人是小說『Frankenstein』中,由墳中的屍塊拼湊而成的人造人,但尼德霍格所提的『科學怪人』卻不完全如此,是某個軍醫使用克難的工具,利用戰場上的屍體取代自己瀕死的愛人缺乏的器官和肢體,為了延續其生命所拼湊出來的『人』,並非完全的人造人,只是非常粗糙的移植手術之下的成果,因此表面皮膚接縫非常不堪,駭人的縫合痕跡爬滿了傷患的身體,但奇蹟的是,這個照理不該存活的『科學怪人』卻仍維持著生命跡象,沒有產生任何排斥反應,被稱為醫學界的奇蹟。
但就在某一天這具『科學怪人』遭竊不失所蹤,原來是被這傢伙給偷了?還是流入黑市,被他買到了?
而另一個空殼人就剛好相反,是全身的器官都被切除,完全靠著儀器維持生命,如字面所示,只剩下一具空殼。
如果可以使其延續生命,這不但能造福患者身邊的親人,也是醫學的一大步不是嗎?尼德霍格如此主張。
看見在斷崖上盛開的花朵、在岩縫中萌芽的種子會令人忍不住感嘆生命力的強韌和想要活下去的慾望之堅強。但科學怪人和空殼人這種苟延殘喘、僅僅只是有著生命反應的軀殼,酷拉皮卡怎麼也無法對所謂生命力表達一絲一毫的敬意,有的只是對這群看見這種情景還能拿著手術刀躍躍欲試的科學家感到不屑。
這不是對生命的好奇,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而隨意踐踏他人而已。
這是酷拉皮卡的想法,但庫洛洛不同。
深切明白且明確體驗過念能力強大的他非常清楚,以生命能量作為基底,被稱之為念能力的這種不可思議的現象是多麼受到生命力和情緒起伏的影響。
對生死看法也和酷拉皮卡截然不同的他自然不會像酷拉皮卡那麼對此表示反感,反而直接認同生命力確實能創造奇蹟的說法——只是不一定是受到肯定和認同的正面奇蹟。
「那麼待會兒用餐後就去參觀吧!」
尼德霍格提議,當然馬上得到妮翁大小姐的雀躍同意,而另外兩位男士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一邊往船頭方向走去,酷拉皮卡同時也一邊回想著亞克號設計圖。
該船在船頭與船尾兩側各有一處放置行李和貨物的艙櫃,而且根據探測的結果,尼德霍格的房間位於船頭處視野最好的房間,那麼實驗室之類的地方也應該在那附近……看來是這樣沒錯了。
一想到待會兒可能看見的是多麼駭人的被實驗體,酷拉皮卡的臉色就難以再繼續維持原來的撲克臉,若不是因為職責所在,他實在很想像希伯一樣找理由退出這趟實驗室參觀邀約。
儘管覺得希伯聽見收藏品的話題時的反應略嫌過度了點——在世界各地遊歷過的人,怎麼可能因為聽見人體改造話題就整個人嚇的發抖?,但一想到此人生性善良,或許只是和自己一樣對無辜的生命不忍而已吧?
衝著師出同門、畫中又透著溫暖氛圍、還能讓師父在他面前談到自己的事這點,酷拉皮卡已經先入為主的認定希伯一定是好人了。
很快地,實驗室的大門近在眼前,隨著精密電子鎖的開啟,令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的寒氣也迎面撲來,觸目所及的是滿滿的巨大透明容器和高科技儀器。
「那就讓我來一一為您介紹吧!」
尼德霍格帶著滿面笑容領著妮翁逐一介紹,每個都是拍賣目錄上登記在案的奇異商品,出生時就沒有手腳的『不倒翁』、罕見皮膚疾病導致全身彷彿佈滿紅色鱗片的『紅孩兒』、同樣是罕見皮膚疾病的鬆垂症患者……全都是外顯症狀的罕見疾病患者,要不是知道這些全是標本,或許真的會相信這傢伙是想研究醫療方法的鬼話吧?
當然酷拉皮卡並沒有多餘的心情注意這些,他的工作就是好好護衛妮翁的安全,即使早在妮翁身上事先做好防範,還是不能完全放心,守在五步後的他目光的終點並非展示中的拍賣品,而是任何接近妮翁諾斯拉的可能威脅。

「不用那麼緊張嘛!你不是已經事先做好安排了嗎?」
「並不是沒有突發狀況的可能。」        
面對庫洛洛,酷拉皮卡習慣性的惜字如金。
「倒是你,作為那個大小姐的男伴,不去陪在旁邊可以嗎?」
「都已經有一位那麼出色的男士隨侍在旁了,我何必去殺風景呢?這反而顯得可疑吧?」庫洛洛沒說出口的是,這邊的這位身旁空著,自己怎麼能不把握機會?
「而且這可是調查敵人大本營的好機會,你不趁機好好觀察一下這裡嗎?」
「…………」酷拉皮卡首次將目光從妮翁身上移開。
被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直視著(可惜是黑色的),即使是帶著些許狐疑的目光,庫洛洛還是甘之如飴。
「別跟我說你做了『這種準備』……」庫洛洛抬起左手晃了晃,小指的根部是只有特殊人士才能看得見的念線。
「沒有想把那位大小姐當做誘餌的打算喔!」
「那只是覺得你的提議還不錯,姑且加上去的措施而已,不採用你的提議也無所謂。」
酷拉皮卡撇過頭,因為晃動而讓隱藏在略長金髮間的耳墜和脖頸若隱若現。
「你對自己的準備很有信心嘛!既然如此,不給對方有可趁之機的話,線放的再長也是釣不到大魚喔!」
「……………………好吧!姑且聽你的。」
酷拉皮卡將護衛的任務交給旋律,囑咐了幾句後便跟著庫洛洛看了起來,而注意到兩人舉動的尼德霍格自然親切地詢問是否安排人員隨同解說,自然是被兩人婉拒了。


「那兩位閣下交情似乎不錯呢!有這麼可靠的保鏢隊長隨身護衛,又有這麼出色的護花使者,難怪這兩天有許多夫人小姐都曾經提到,諾斯拉家的小姐真是令人羨慕。」
「是這樣嗎?那是她們不知道我有多可憐,只因為我家現在狀況不好,就被那個酷拉皮卡給管得死死的,本來以為他是我的同伴,誰知道……我看他根本就很討厭我吧!」
聽了尼德霍格對酷拉皮卡的讚美,妮翁又想起那段和酷拉皮卡之間的爭執。
「哦?這可真是意外吶!不過那位隊長大人看起來確實是滿一板一眼又固執的人。」
「就是啊!相較之下庫洛洛對我就好多了,多虧有他幫忙,我才能出門逛街!也因為這樣才能拿到這次的邀請函!」
「那可真該好好感謝庫洛洛先生,拜他之賜,我才有機會見到妮翁小姐您!」
刻意忽略妮翁話中的矛盾之處,但尼德霍格也趁機將兩人與妮翁之間的友好程度猜到了幾分,看來這位大小姐雖然和庫洛洛關係不錯,對保鑣隊長酷拉皮卡卻頗有微詞。
「話說回來,機會難得,妮翁小姐要不要再看看我自己私下珍藏,並不提供給此次拍賣會的收藏品呢?那可是傳說中過世後屍體和生前一樣栩栩如生的希拉公主木乃伊喔!」尼德霍格小聲地向妮翁提議。
「說是木乃伊並不恰當,畢竟並沒有像木乃伊一樣將屍體內臟取出,而是在出土後放入藥水中保存的全屍,能夠保存千年還維持肌膚彈性的防腐技術,對現代科學來說可是相當大的衝擊吶!不曉得妮翁小姐有沒有興趣?」
「當然當然!我要看!」
「那麼我馬上就去安排,妮翁小姐就稍微等候一下吧!畢竟是密封在儀器中的珍貴遺體嘛!」
妮翁的護衛交由旋律來負責可說是最恰當的人選,無論尼德霍格如何壓低音量也逃不過旋律的地獄耳,只是在旋律的聽力無法發揮作用的死角中,站在妮翁和尼德霍格另一面的艾席德若無其事地將手指在一旁的鋁櫃表面留下只有妮翁和尼德霍格兩人看得見的痕跡,只見艾席德的手指發出微弱的光芒,在沒有沾染任何物體的狀況下就讓鋁櫃表面出現凹陷。
之後便如酷拉皮卡所料,妮翁又逃跑了。

---------第七章end
LOVE ME部部員酷拉皮卡_( :3」∠)_ 本文最後由 miyako910724 於 2020-11-25 15:3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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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iyako910724 發表於 2020-11-25 15:3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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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奇描寫注意


第八章


——接到妮翁逃跑消息十五分鐘前。

「那個大小姐意外的安份。」回艙房的路上,酷拉皮卡雙手盤胸,語氣中是藏不住的抱怨,一旦離開妮翁的視線範圍,酷拉皮卡的怒氣便不再掩飾。
「是這樣嗎?難道你期待會出些什麼狀況嗎?」
「誰像你啊!」唯恐天下不亂,酷拉皮卡不悅地瞪了身旁的庫洛洛一眼。
「只是有點在意旋律說的話罷了。」

出了實驗室,旋律便將自己所竊聽到的對話全部告訴酷拉皮卡,直覺地認為尼德霍格的提議一定有什麼陰謀的他除了加強對妮翁的護衛——美其名護衛,但其實根本就是監視,庫洛洛如是說,畢竟那位天真任性又搞不清自身狀況的大小姐有前科,因此這次特別將念線綁在那位大小姐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但在瑪奇另外有任務的現在,這條念線為了能發揮效用,便在線頭的兩端之間多綁了一個人——那個人便是庫洛洛。
這麼一來,即使瑪奇不在,也能在念線不離開念能力者本身的狀況下發揮其特性。

「其他人那邊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嗎?」
「這個啊……啊!」
噗嚕嚕嚕嚕嚕嚕嚕…………
說人人到,庫洛洛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者是瑪奇。
瑪奇和滴的任務是趁著尼德霍格不在調查那位火紅眼少女艾芙拉,而如今傳回的情報中卻有了意外的收穫。
「喔……是嗎……這該說是意外還是不意外…………」庫洛洛露出深感興趣的反應。
據瑪奇所言,尼德霍格所住的艙房和火紅眼少女艾芙拉就在隔壁,說是隔壁,其實根本就是相通的。
同時還說出一項大發現:艾芙拉看不見。
由於從不摘下頭上的便帽,少女的視線無從得知,同時也猜到這就是少女不方便與外人同桌進餐的理由,尼德霍格對其呵護倍至的隱情恐怕也是如此。
但聽完瑪奇的報告,庫洛洛僅表示這也在預料之內。
而在尼德霍格的房間裡還發現大量的畫像,當中最多的模特兒便是酷拉皮卡,至於畫作作者本人毫無疑問便是第二王子殿下的希伯。
而希伯的房間也離兩人的房間不遠,回到房間後的希伯似乎很想繼續作畫,卻又像是十分痛苦似地丟掉畫筆。
『要將那些畫通通拿回去嗎?』瑪奇如此詢問。
「就這麼辦吧!有小滴在的話,應該不必費多少功夫。」
庫洛洛對上酷拉皮卡的眼神,明白對方正等著自己到手的情報,庫洛洛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得到有趣的情報了呢!順便把那個女孩……」
只是很不巧地,此時剛好傳來了妮翁逃跑的消息。
之所以確定是妮翁『主動逃跑』,而非『被動失蹤』,實在是因為有前例可循,且又如出一轍,旋律不斷地自責都是自己的失誤,而酷拉皮卡只表示自己早有準備。
至於聽見妮翁逃跑消息的庫洛洛,只是對手機另一側的通話對象加註了一句:
「把那個女孩帶回來,順便把庫嗶也叫回來一趟吧!」
庫洛洛掛上電話的同時也意味深長的看了酷拉皮卡一眼,面對酷拉皮卡疑惑中帶著不悅的眼神,庫洛洛露出酷拉皮卡熟悉的微笑——每晚討論時,庫洛洛在掌握一切時一定會展露的笑容,見酷拉皮卡也沒有立刻追上去的意思,他慢條斯里的開口:
「我想到個有趣的提議,有沒有興趣聽聽看?」

◆      ◆      ◆

妮翁照著艾席德的指示打開廁所的暗門後,在長長的密道中走著,雖然光線昏暗,但她並不害怕。曾在護衛眼底下偷溜的她對於再來一次這種事感到十分興奮,且這次還是在那個酷拉皮卡的眼皮下偷溜,報復成功的小小快感加快了叛逆的少女腳步。

艾席德的全名尼特里克˙艾席德,通稱尼克,而尼德霍格則是稱呼其姓氏。向尼德霍格自動請纓潛伏在賤吉身邊上諾斯拉家大鬧,同時伺機接近妮翁和酷拉皮卡,引誘兩人上船,庫洛洛則是意外的收穫。
為了防止竊聽,尼德霍格和艾席德順利支開酷拉皮卡和庫洛洛後,在旋律看不到的角度由艾席德發動念能力以手寫的方式將訊息傳達給妮翁,由於是艾席德本身的念能力留下的訊息,事後要銷毀滅跡也相當容易,他本身就是個科學家,同時也在尼德霍格底下擔任要職,這間放置各種儀器和珍貴收藏的實驗室便是由他代為管理。
當然,兩人並不知道對於有前科紀錄的妮翁,酷拉皮卡和庫洛洛早已做好準備,甚至很有默契地,雙方都打算將妮翁作為誘餌使用。
多花了點時間,但庫洛洛仍不慌不忙地追上,順著事先綁在妮翁身上的念線,庫洛洛和旋律輕易地找到妮翁從廁所逃跑時的暗門,即使是在昏暗的密道內,也能毫不猶豫的前進。
一邊追蹤,一邊同時和手機另一邊確認現況,在得知分頭進行的瑪奇另一方也正順利進行時,庫洛洛的腳步越發輕快愉悅,心跳聲也彷彿是在期待些什麼似地,察覺此事的當然只有旋律,儘管緣由不明,但至少能確定一切都在庫洛洛掌握之中。
不知道酷拉皮卡那邊怎麼樣了……

另一方面,順利和尼德霍格會面的妮翁根本完全不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開心地跟在尼德霍格身旁,興奮期待的心情將所有的警戒驅散,腦中更是被即將看到的寶物想像填得滿滿的。
「話說回來,聽說妮翁小姐在去年的友克鑫拍賣會上買到了一對火紅眼?」
「是有啦!可是已經不見了!」
「不見了?」
「有強盜來搶,就被搶走了!」
「強盜?」
「保鑣死了好幾個,東西當然就被搶啦!那對眼睛很可愛的說……」天真的少女對死去的部下毫無任何感傷之意,和丟失的火紅眼比起,自己喜歡的東西更重要,就連侍女的眼淚都比保鑣的生死重要的多。
「說到眼睛……酷拉皮卡的眼睛也很漂亮呢……」
專注於回想的妮翁沒有注意到尼德霍格的異樣,和妮翁想著同一人物的他腦中想像的卻是那雙黑色的雙瞳染上艷紅的模樣,那可是活生生的火紅眼,即使是艾芙拉也一定無法與之相比。
在他身上一定可以找出自己多年來一直無法解開的秘密。
還有那個幻影旅團團長,打從去年在電視上看到的解剖錄影帶後就一直深感興趣的身體。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庫洛洛還活著,但畢竟是生命力異於常人的念能力者,說不定也和他所蒐藏的『科學怪人』和『空殼人』一樣……
這麼一想,他就越來越無法抑制想將庫洛洛和酷拉皮卡等人綁到手術台上的欲望,不只這兩人,還有妮翁身邊偽裝成侍女的瑪奇和滴,看來這次不缺研究材料了。

「其實我的收藏中也有一對火紅眼喔!不知道和妮翁小姐的比起來如何……」
「咦?」
「我看過的不多嘛!相信見多識廣的妮翁小姐應該能替我鑑定鑑定。」
「真的嗎?我要看我要看!」
「這是我的榮幸。」

隨侍後方的尼克一路上都只是沉默地看著兩人,不管是火紅眼還是木乃伊、蜘蛛的身體他都沒興趣,當然他也不相信庫洛洛等人還活著會是因為所謂生命力的奇蹟,大概是具現化系能力者搞的鬼吧!畢竟是蜘蛛,旅團中有那種能人異士也不令人訝異。
但他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尼德霍格,就連自己的念能力也從未透露過,因此尼德霍格對念能力的認知相當貧乏。

◆      ◆      ◆

尼德霍格˙S˙尼福爾海姆,尼福爾海姆王國的第一王子,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於I公國著名的N學院醫學系的高材生。在校期間雖然因為外表和家世受到異性熱烈歡迎,卻少有緋聞傳出,更有只要找不到尼德霍格,到實驗室去就行了這樣的說法,甚至出現比起和女性交往,這位解剖研究狂熱者更喜歡和屍體交往的傳聞,但由於尼德霍格對人體生命科學的狂熱研究令他提出不少對學會有益的相關研究和論文,證實了這位王子殿下確實是熱愛生命,以讓人類延長壽命為夢想,於是和屍體交往的傳聞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是否曾有過死別戀人淒美過去的猜測。
而就在幾年前,這位王子公開澄清了這項傳聞,畢業歸國後面對如雪片般不斷飛來的求婚請求,這位俊美的王子清楚明白的說出了自己並無任何死別的戀人,只有一位只能靠畫像一解相思之苦的夢中情人。
金髮、藍眼、白皙的皮膚,看似常見普通的美女特徵,卻令這位俊美的王子露出從未有過的陶醉笑容,到底這位幸運的女性是誰至今仍是個謎。


不過現在對酷拉皮卡和庫洛洛、瑪奇而言,這位女性早已不再是謎,答案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看著瑪奇和滴帶回的畫像,配合希伯的證詞,畫像、念能力、偶然發現窟盧塔族的時間點,以及將自己的畫寄回國的時機,正好與尼德霍格發表澄清傳聞的時間一致。
而希伯是特質系能力者,在發動能力時靠著瞬間記憶畫下的情境能使枕著這幅畫睡眠的人在夢中體驗希伯當時身歷其境的感受——雖然只有一瞬間。
尼德霍格愛上了這位在夢中出現的窟盧塔族女性。
看著艾芙拉的模樣便知道了,除了紅眼,艾芙拉的長相和畫中的女性驚人的相似。也就是說,尼德霍格將到手的火紅眼(窟盧塔族眼球)移植到這名少女身上,因為是組織神經都已壞死的標本,就算原本是人體器官,如今也無法再度行使正常功能。
只為了讓夢中情人再現。

不過更令庫洛洛在意的是另一個和畫中女性面貌更相似的酷拉皮卡。
是湊巧嗎?還是……庫洛洛如此推測著,但仍不敢輕易說出口。縱使內心早已確定,卻學會了說出口的時機和必要性與否及評估。
希伯應該也或多或少察覺了什麼,既然這些畫在尼德霍格房間裡,那那傢伙應該也對酷拉皮卡的身分……不、應該是已經確認了。真是防不勝防的監視法,沒什麼比這更好了!庫洛洛忍不住輕笑,發展比他預料的還有趣,對手比想像中更難纏,本來還擔心對方找不到時機下手的庫洛洛這下才真是徹底地放了心。
不過更讓他感興趣的還是這位。

尼特里克˙艾席德,強化系能力者。尼德霍格王子留學時期的同窗,因為志氣相投,兩人在畢業後仍有來往,在尼德霍格成立自己的生命研究室後也受聘成為其中一員,一起參予了這次的拍賣會,作為眾多拍賣品和尼德霍格本人收藏品的代理管理者。

比起除了變態和品味外一無可取的弱不禁風王子,這邊的念能力者有趣多了,至少其他團員也這麼想吧?仔細搜尋腦中印象,從初次見面時的低調到現在的相貌堂堂,甚至已經成為尼德霍格手下專門管理收藏品的科學團隊最高負責人。
不過……不管是王子殿下,還是強化系科學家先生都不如表面上單純啊!
看了看盲眼的金髮少女,再看看這份俠客送來的資料——當然這都只是表面上公開的檔案,據俠客所言,艾席德的資料在獵人網站上也是需要額外高價付費的情報,俠客將資料傳過來的時候難得地向他抱怨了幾句——因為付了太多錢。雖然一直擔任旅團中資料蒐集的崗位,蒐集付費情報是家常便飯,但因為金額問題向他抱怨可是很少見的,看來Mr.艾席德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暴露太多自己的能力等於增加風險自尋死路,這只是最基本的生存常識,而在這一項不及格的酷拉皮卡還能在他們眼皮下活得好好的,甚至可說是受到無微不至的呵護照顧……果然是特例中的特例了吧!
「既然演員和道具都蒐集齊了,差不多也可以來準備上場了……相信以各位的能力,就算不需要排演也能完美演出的吧!」
這麼說的庫洛洛露出在酷拉皮卡眼中極其刺眼的熟悉笑容,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這股既視感從何而來,直到庫洛洛唸出某個團員的名字之後——
「庫嗶、瑪奇,就照我之前說的做,酷拉皮卡,你待會兒就跟瑪奇一起……」
只見庫嗶走向酷拉皮卡,而不是先前說好的艾芙拉。
「等等!你對他們兩人說了什麼,為什麼我不知道!」明明是質問句卻沒有任何疑問語氣,酷拉皮卡不甚禮貌的打斷。
「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我的計畫了嗎?」
「是那樣沒錯,但跟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我要跟瑪奇一起?
「好戲要上場了,演員當然就要換上戲服囉!」
「啊?」

嗶——!短短的簡訊聲響起,發信者是俠客,內容當然是已經準備就緒,只需要一聲命令便能開始。
「庫洛洛,你沒有隱瞞我什麼吧!」
「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呢!」非賭氣的時候。
「少說廢話!」
「我在想什麼難道你猜不到?」
「我對你在想什麼沒興趣,只是你別忘了,當初說好合作的時候,是要照我的方法,不准做多餘的事情!」
「可是剛剛你不也採納我的提議了?」
「既然如此,我為什麼突然也要……」
「我只是剛剛才又想到的嘛!這是以防萬一先作的預防措施,不用擔心,庫嗶的複製品只能維持一天,明天就會消失了!」
這傢伙!心理分明有鬼!這什麼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法!
「我知道了!做就做!這樣可以了吧!」
當著眾人的面,庫嗶發動了『神的左手˙惡魔的右手』,幾可亂真的真人分身憑空出現並且向前倒去之時,旅團以外的人都發出了驚嘆聲。
雖然無法複製生物,卻可複製出不動的生物外型,甚至可在手術台上騙過醫療人員,簡言之就是屍體。
抱起一動也不動的念分身娃娃,庫洛洛立刻下了指揮,要所有人開始換裝準備,各就各位。

◆      ◆      ◆

庫洛洛慢條斯理地翻看著從尼德霍格房裡搜刮回來的戰利品,希伯的畫非常傳神,不只是對於自然與藝術之美的熱愛而已,還感覺得到作畫者本人對畫中模特兒的愛意,儘管對藝術家的內心世界一無所知也沒有興趣,但庫洛洛知道若非感受力出色,即使技巧再高超也描繪不出如此細膩的情感。
少婦眉眼間的母愛和溫柔是如此深厚、強烈,卻又溫和,兼具女性特有的柔美與嬌弱,卻又同時表現出母性的堅強,畫中少婦的美貌當然出眾,但散發出的母愛卻更璀璨奪目,可見承受這份母愛的孩子有多幸福。
但不管再怎麼可人的女性,在這不久之後也一定會被殘酷的剜去雙眼,成為一具殘破的屍體。畫中可憐的稚兒再也無法見到母親的眼中映出自己,伸出雙手擁抱自己。
於是幼小的少年長大,眼睛也染上代表仇恨與絕望的血紅,不只是身體,就連內心也漸漸冰冷、封閉,遺傳自母親的美麗容貌更是呈現與母親截然不同的冷漠。
看著面無表情的艾芙拉,那張與酷拉皮卡相似的臉孔、紅艷的雙瞳,想必就是因為這張臉,才讓尼德霍格給盯上,當作火紅眼的最佳展示架。
少女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幾乎一動也不動的模樣就算被誤以為是等身娃娃也不奇怪,受到如此殘酷的對待,也難怪會喪失自我,變成一具行屍走肉。想起幫少女更衣時目睹的滿身傷痕,恐怕為了讓她聽話也用了不少手段吧!

「你不著急嗎?」坐在庫洛洛對面的希伯出聲問。
實在過度在意一旁幾可亂真,也確實跟本尊只有生命現象有無之差別的複製娃娃,他似乎一直無法靜下心來。
「有這個必要嗎?」換過一張,庫洛洛繼續翻看手上的畫作,彷彿現在只是悠閒的午茶時光。
「不需要在意,再怎麼像屍體……也不過是複製出來的念人偶罷了。」
「………………」
「這麼點小事就大驚小怪,庫嗶可是連大樓都能輕鬆複製喔!有必要的話,複製幾十艘這種豪華郵輪也是小事一樁。」再翻過一張,庫洛洛的目光依舊對畫中的酷拉皮卡戀戀不捨。
翻完最後一張,庫洛洛總算放下這疊遍佈摺痕的素描畫,轉身往一旁彷彿只是睡著的,庫嗶所複製出來的酷拉皮卡念人偶走近。
庫嗶的能力真的很方便,只要有這招,幾乎是要什麼有什麼。
只是一想到之後得動手破壞這具栩栩如生的念人偶,庫洛洛還真下不了手,但這又是必須的——如果交給信長或飛坦等其他人應該會很樂意代勞吧?不過這就太划不來了,那些人一定會弄到看不出人形,到時就失去作用了!而且要是弄得太誇張,雖說不過是消耗品般的東西,但也非輕易就能弄到手,儘管入手等級低,但數量上可是比A級寶物還要少呢!就這麼弄壞用完就丟也太浪費了,之後明明還可以用來做其他用途(?),如果是他的話,絕對能在剩下的時間內做最大利用,時間不多,可得先想好幾個方案才行。
庫洛洛內心想。

「你們的……就是那個大小姐,不是被抓了嗎?她很重要吧!不趕快去救她好嗎?」
「準備工作也需要時間,畢竟是『女孩子』…………而且對尼德霍格——也就是你哥哥而言,她不只是重要的人質,還是貴賓呢!不會對她怎麼樣的,不如說……若不能讓人質完好,根本無法用來威脅我們,所以根本不用擔心。」庫洛洛沒說出口的是,就算被凌虐折磨,只要一息尚存,都能靠念能力救回來。
拿起一旁準備好的床單,庫洛洛回頭看了希伯和艾芙拉一眼。縱使華麗的便帽已取下,也換掉原本純白夢幻,佈滿蕾絲設計的繁複華麗洋裝,換上剪裁較為簡單,紅白格子相間,但依舊和樸素扯不上邊的款式,因為少女的出色容貌和滑順金色長髮,仍與櫥窗中展示用的精緻人偶無異——美麗卻缺乏生氣。
「我也該準備準備了,接下來的可不好讓心地善良、單純天真的王子殿下觀賞,兩位是否能先迴避一下呢?」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庫洛洛一邊檢查刀身一邊下逐客令。


另一邊,雙手貼在玻璃上的妮翁正興致盎然的盯著棺中的希拉公主木乃伊。
以防彈玻璃打造的巨大棺木將木乃伊與外界隔開,製造出沒有任何縫隙的真空,卻又能讓人清楚看見棺中浸泡在藥水中的女性。
「之前在友克鑫的拍賣會也有過一具公主木乃伊,可惜後來有強盜,拍賣會就中止了!唯一一樣標到的火紅眼也不見了!」
妮翁一邊看著棺中被保存的栩栩如生宛若真人的木乃伊,一邊回想著自己目前為止看過的各項收藏。不愧為最有名的希拉公主木乃伊,和被施以防腐保存而充滿皺紋的乾枯不同,皮肉表面雖然有些粗糙,但仍維持著驚人的蒼白,以及似乎保有彈性,讓人想伸指確認的肌膚。
「您喜歡就是我最大的榮幸,不枉我當初花了那麼多力氣把它(她)弄到手……對了,妮翁小姐,您不是擅長占卜嗎?能否請您替我占卜看看呢?」
「咦?可是我現在……」差點將自己現在無法使用能力的事實說出口,妮翁突然想起,酷拉皮卡曾經提醒過自己,外界對於自己能力失常的傳聞對家中的影響,若自己在這裡說出來,不就等於承認了嗎?
「啊!失禮了,請您占卜的客人一定很多吧!若我在這裡插隊恐怕不太好,等這次的郵輪之旅結束,若您玩得開心,能否再請您抽空幫我占卜呢?」
「這個……」
「三天後下船的地點正是我國最有名的外貿港口,我在那裡的離宮也放了一部份收藏品,您有興趣的話歡迎來……」
「我去我去!說好了喔!如果真的有什麼寶物能讓我看的話,我就幫你占卜!」一聽到有寶物可看,看了這麼多收藏品後,妮翁自然對這位王子殿下有了不少好感,反正占卜也是下船看完寶物後的事,到時只要再交給酷拉皮卡煩惱就好。
「對了!你不是說你也有一對火紅眼嗎?在哪?」
「火紅眼並不在這兒,放在別的地方,如果妮翁小姐您想看,我可以叫人立刻去取過來,只是…………」
「只是?」
「我這對火紅眼可能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看到的時候可別嚇到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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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原作者| miyako910724 發表於 2020-11-25 15:4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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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一臉厭惡地環視這間華麗的寢室,不愧是人體收藏家的房間,竟然處處充滿機關暗閣。先前瑪奇和滴潛進來時沒特別搜過,只將人和畫帶走,沒想到酷拉皮卡不過才在裡面轉了一圈,就打開了兩道暗門和十個暗格。
其中一扇門是通往艾芙拉的房間,暗格裡則放滿了各式各樣精緻小巧的——當然是各種在正常人眼中只有噁心和反胃的人體器官。
人體器官收藏家真是世上最令人厭惡的癖好,相較之下,喜好古書的庫洛洛似乎還正常點,酷拉皮卡打死也不會承認,在『品味』這項評分標準裡,他給庫洛洛打了比妮翁和尼德霍格還高出那麼一點點的分數。
正這麼想著,酷拉皮卡馬上又發現一道機關,打開偽裝成雕花凹槽的隔板後,後方的小小天地裡放著一只雕工精緻的小盒子,正想著盒蓋上的圖案似曾相似的時候,旋律就提醒大家門外傳來腳步聲,房內的眾人立刻提高警覺,飛坦甚至立刻閃至門邊,準備在來人開門的瞬間取其性命。
「慢著!先活捉對方。」
察覺飛坦意圖的酷拉皮卡出聲阻止,但飛坦只是回以厭惡。
「我沒義務連這都聽你的吧!」
酷拉皮卡正算再說些什麼,未掛斷的手機中馬上傳來俠客的贊同意見。
『我贊同酷拉皮卡的提議,來的是王子殿下的手下,如果能逮住他好好利用,對我們的計畫反而有利。』
「…………好吧!就姑且手下留情一次。」

十秒後,倒楣的手下兩名才剛打開門,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飛坦和信長壓制在地——以手隨時會被折斷的姿勢。


這是幾分鐘前的事,希伯領著艾芙拉走出房間,雖然好奇庫洛洛想對(酷拉皮卡的)人偶做什麼,但還是選擇聽從領著艾芙拉走出房間,關上門。
亦步亦趨地跟在艾芙拉身後,對於艾芙拉,他有著無限愧疚。
若不是因為他的畫,王兄不會愛上畫中的女性。
若不是因為他的畫,王兄也不會變得如此偏執,執著於活著的火紅眼。
若不是因為如此,王兄不會到處大肆活捉生物回來做活體研究。
若不是因為如此,眼前的少女不會因此受到這麼多的災難,只因為與生俱來的金髮和外貌,就被自己的哥哥看上,剜去雙眼,甚至對臉動了整形手術,還成了他一逞獸慾的犧牲品。
「對不……起,我很抱歉,如果不是因為我…………我一直很想跟你說的,對不起、都是我……害了妳……」
希伯哽咽著道歉,打從上了船,看到艾芙拉的那一刻起,聽著哥哥半炫耀似地向自己介紹時,他就知道了……
「讓我回去。」
咦?
「我要回去,讓我回尼德霍格大人身邊。」
「妳說什麼……」
難以置信,被折磨到極致,除非尼德霍格示意,否則絕不開口的艾芙拉竟然以自我意志說話了。

◆                ◆                ◆
「妮翁小姐覺得,火紅眼要怎麼保存才最能展現它的美呢?」
「咦?」
畢竟是標本,大部分的火紅眼作為觀賞把玩用途,大多使用透明的密封容器,內部不留一絲空隙地裝滿清澈的藥水,密度也調整成與火紅眼的比重一比一,使其能夠漂浮在液體之中,毫無死角。
「妳知道嗎?火紅眼之所以被列為七大美色之一,並不是因為顏色本身純正與否,而是它的出現條件,雖然也有許多動植物或是魔獸能夠擬態或是變色融入環境,但那都是為了生存。這種特徵出現在人類身上可是絕無僅有,而且還是最無法掩飾的靈魂之窗。」尼德霍格隨手按下一旁的開關,雪白的牆壁馬上變成現成的螢幕,天花板上的投影機啟動,映在牆壁上的是個沒有多餘擺設的房間。
房間裡坐著一個少女,金色的長髮,綴滿蕾絲的華麗純白洋裝,隨意放置一旁的華麗便帽,妮翁馬上認出那就是曾經站在尼德霍格身旁的少女。
「雖然人類是用嘴巴來說話,但我認為,人類真正用來表達的應該是眼睛。不是常有詩人用眼睛會說話來描寫女性的美嗎?一個美女可以五官普通,但不能沒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所以只要是令人印象深刻、或是與眾不同的美女一定得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妮翁默默地聽著尼德霍格的演說,但眼光卻鎖定在影像中的艾芙拉臉上。
「那是因為,眼睛比起嘴巴更能傳達出訊息,就連測謊都能利用眼睛的瞳孔放大與否來判斷,不久前逝世的默劇名演員瑪爾瑟也是因為他的眼睛比他的肢體語言能夠傳達出更多訊息,所以能夠如此誠實地用顏色來表達情緒的火紅眼,難道不是世界上最美麗、最會說話的眼睛嗎?」
尼德霍格沒有理會專注看著螢幕的妮翁,當然也毫不在乎直接將火紅眼裸露在外的金髮少女。
「我研究過所有會擬態和改變外表顏色的生物,獨獨缺了火紅眼,在我將火紅眼得到手之前,窟盧塔族就被滅了!這麼一來就算買到標本也沒用,所有的視神經和組織血管都已壞死,根本無法用來研究!」尼德霍格臉上的紳士和矜持全數退去,只剩下瘋狂和執著。
「我曾經妄想過無數次,那個女人……如果有一天我得到了那個女人,到底是會將她綁上手術台?還是直接綁上我的床呢?」
即使是那樣溫柔嫻淑的女性,只要被脫得一絲不掛,受盡折磨,也一樣會痛苦的將那抹紅艷裝飾在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上吧?
可惜作為代替品的艾芙拉根本無法辦到這些。
尼德霍格發表高見的途中,艾席德只是冷冷地立在一旁,有些厭煩地等待著。
「那是真的火紅眼吧……我還是第一次在真人臉上看到呢!」
「怎麼樣?很特別吧?」尼德霍格如大夢初醒般回答妮翁,但臉上依舊找不到任何與其王子身分匹配的高貴氣質,現在的他看起來只像個偏執的人體研究狂。
「果然好可愛阿~不過在活人身上的我果然還是沒興趣……啊!我想起來了!之前也近距離看過一次酷拉皮卡的眼睛,雖然是黑色的,但也很漂亮呢!剛好他又是金髮、皮膚也很白……」
「很漂亮對吧!」尼德霍格突然湊近妮翁的臉。
他的雙眼有些突出,抓著妮翁雙肩的手不自覺地用力,向兩旁裂開的嘴和突出的眼珠,讓整張臉顯得猙獰可怖。妮翁雖然有著喜好人體器官的特異興趣,但並不代表來者不拒,尼德霍格態度匹變,簡直像換了個人,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肩膀,一瞬間懷念起酷拉皮卡和庫洛洛。
就在這個時候,投射的螢幕畫面晃了晃,突然變成雜訊,雖然幾秒後就恢復正常,但畫面中原本活生生的艾芙拉卻倒在血泊之中,純白的洋裝上沾滿鮮紅,就連金髮也沾染了不少與眼睛相同的紅艷顏色。
「!」
這是怎麼回事?
不只尼德霍格,就連艾席德也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看來是預料之外的發展。
正疑惑為何酷拉皮卡和庫洛洛對於失蹤的妮翁沒有任何動靜,原來是潛進他房裡?
「慢著!」尼德霍格拿起通訊器,正打算連絡手下,卻馬上被艾席德阻止。
「?」
「先不要做出反應,只需要質問他們為什麼拖拖拉拉就好。」
不要打草驚蛇,尼德霍格很快地明白。
尼德霍格的屬下強行維持著鎮定,向主人報告艾芙拉已死的消息,慌張的口氣和掩飾不了的抖音怎麼聽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切斷通訊前,尼德霍格只是淡淡地下令將屍體低調地帶過來。
既然已經有了活體,就不需要代替品了。
「抱歉啊!妮翁小姐,如您所見,放置火紅眼的架子已經壞了,恐怕得等找到新的容器才能讓您欣賞了!」
「這樣阿……那、那我就先回去等好了!我、我出來這麼久,庫洛洛和酷拉皮卡一定很擔心我!」
「酷拉皮卡……就是那位保鏢隊長先生對吧?妳不是抱怨過他,認為他很討厭妳嗎?」
「呃……這個、可是他辦事很可靠、也很聰明,爸爸很器重他……」
「不如這樣吧?就用他來交換如何?」
「?」
「我用我的那對火紅眼,來交換妳的保鏢隊長。」
尼德霍格的口氣雖然依舊做作有禮,卻強硬逼人,妮翁沒有察覺語氣的細微變化,卻本能地感受到那股壓迫。
妮翁猶豫著。他確實討厭酷拉皮卡,可是若真要將這位其實可靠又會二話不說攬下所有爛攤子的保鑣隊長給送出去,也不太划算。
她突然想起酷拉皮卡的眼睛,就如尼德霍格所說,那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非常深邃、引人忍不住想要一窺究竟。
此時,尼德霍格的屬下來到,通知他有重要來電。
「對方說,他叫庫洛洛˙魯西魯,是妮翁˙諾斯拉小姐的朋友兼監護人。」
尼德霍格和艾席德互看一眼。
對方總算找上門來了!只是沒想到竟然正大光明的從正面來。
接過電話,簡單的互相確認身分後,庫洛洛也立刻進入正題。
『王子殿下?冒昧打擾,在下庫洛洛˙魯西魯,是這樣的,我們的妮翁小姐似乎在船上『迷路』了,不知能否藉王子殿下之手幫我們找找呢?』
妮翁都已經偷溜好幾個小時才打電話尋求幫助,若不是身為始作俑者,恐怕都不會察覺到庫洛洛的異樣吧!
「這可就麻煩了!那麼魯西魯先生希望我提供什麼協助呢?」
『很簡單,只要幫我們調閱船上的監視器即可,事實上我們這邊的人也都派出去找了,可惜人手不足,一直毫無所獲,不得已才來拜託王子殿下,利用您對妮翁小姐的感激真是非常抱歉。』
「哪裡……」思索著要如何應對,尼德霍格可是很清楚,這是他和幻影旅團團長的初次正面交鋒。「除此之外呢?若還有其他我能幫上忙的,請儘管吩咐。」
『這個……那就麻煩您,若您先找到妮翁小姐的話,請轉告她:關於酷拉皮卡的失職,造成妮翁小姐失去蹤影一事,我已經處罰過他了!』
「處罰……?」
『是的。妮翁小姐的父親諾斯拉大人敢放心讓大小姐出遊,就是因為有可靠的保鑣隊長跟著,將人給跟丟自然是失職了!而且這也是他自願的,等妮翁小姐回來可以親自確認,一定能讓她滿意。』
「這……」一想到酷拉皮卡竟然落入庫洛洛手裡遭到『處罰』,要說尼德霍格完全不擔心是不可能的,萬一火紅眼的秘密……不對!據艾席德所說,這兩人是一夥的,一起威脅賤吉安排上船,況且從希伯的畫中看來,庫洛洛肯定對酷拉皮卡抱有好感之上的感情,要他對酷拉皮卡下手……有可能嗎?
「好吧!我會這樣通知她的——若是我先一步找到她的話。」思索片刻,尼德霍格替這段對話劃下句點。
「不好意思,妮翁小姐,我的火紅眼可能得稍微再處理一下才方便交到妳手上,能否請妳移步到休息的房間等待呢?」
轉過身,尼德霍格已經恢復成原本的紳士,和庫洛洛的交談似乎令他冷靜了不少。
「我會叫人準備點心和紅茶,就請您先稍等一會兒。」
「咦……可是我……」妮翁早已萌生退意,見還得繼續在尼德霍格身邊待著實在讓她感到猶豫。
「啊!我怎麼忘了!妮翁小姐也是人體收藏家同好呢!不然要不要一起來呢?我正打算親自將那對火紅眼給『取出來』,放到新的容器裡,像這等全程觀看過程的機會可是很難得的喔!」
「我、我要看!讓我看嘛!」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只是請切記,不能隨便動手。儀器是很精細的。」
雖然原因不明,但尼德霍格明白這女孩之於庫洛洛絕對有什麼特殊意義,是利用價值?還是其他原因他並不清楚,但若想在和幻影旅團團長談判時握有優勢,這個女孩絕對是不能放手的籌碼。還有艾芙拉,既然那個保鑣隊長是窟盧塔族遺孤,勢必就會來奪回火紅眼。
「那麼妮翁小姐的安危就交給你囉!艾席德。」
「小事一樁。」
「安危?」
「實驗室裡的藥品可是很危險的,還有很多玻璃杯……」
以保護為名的監視,當然也是防止妮翁被奪回的安全裝置。

◆      ◆      ◆

你知道嗎?要掠奪一個人,其實是非常容易的事。
不管是明或暗,明知要以整個幻影旅團為敵,還敢挑釁的獎金獵人在這世上恐怕還不到十個,若有幫手還可以理解,但在這宛如活動監獄的豪華郵輪上竟然也有和蜘蛛玩躲貓貓的勇氣,就算是自己的主場,也未免太輕視對手了。
掛上電話,庫洛洛將視線移向手上攤開的書本,同時在將手機放回口袋同時,握了握口袋中小小的、包覆著什麼的小布袋。
「傳令下去,行動開始。」
這不是交涉、也不是談判,只是蜘蛛向來的一貫手段。
想要的東西就用搶的,即使是人質也一樣。
只要是能使用掠奪做為成功手段的方法,庫洛洛、不、整個旅團一直都是以這樣的模式來行動。
因為沒有什麼比擁有力量的人們,直接使用掠奪更簡單的手段。
船體的設計圖、中央電腦、監視器早已全數被俠客掌握,就連妮翁的藏匿位置也完全不需要尋找,有意思的話,俠客甚至可以立刻掌控這艘船,連駕駛都可以交給電腦自動操作。

庫落落對船上所有的寶物都不感興趣——除了火紅眼以外。
距離靠岸還有兩天,今天已經是第三天,天色已經進入傍晚,蜘蛛的狩獵才正要開始,就在艾芙拉的屍體送到尼德霍格用來招待妮翁的房間裡的那一刻。
連送到充當手術房的實驗室裡都不需要,直接將屍體放在地上,就在尼德霍格正要對著艾芙拉的屍體挖出雙眼時,原本緊閉的眼皮竟然突然睜開!?
即使是尼德霍格也忍不住將手縮了回來,甚至向後退了一步,只見白衣的少女抬起上身緩緩坐起,動作宛如受到線所牽引的木偶一般,頭顱也不自然地彷彿只是靠著頸部與身體連接的球體般隨著重心變化晃動,頸骨應該已經斷了吧!由原本的後仰被甩至前方,低著頭,少女的屍體以不自然的方式站起,見到這副光景,即使是早已對屍體司空見慣的尼德霍格、妮翁等人也忍不住下意識地後退。
見少女的屍體依舊步步逼近,艾席德即時反應,閃身到尼德霍格身前,以手刀瞬間使少女身首異處,反正重要的只有火紅眼,別傷到眼睛就好。
只是沒想到少女的屍體依舊直立,就連被奪去頭部也無法阻止其向前逼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尼德霍格仍不清楚,但也明白這當中絕對有什麼機關。雖然有過空殼人的前例,但這可無法同失去頭部相比。
艾席德自然察覺了是念能力者在背後搞鬼。
操作系能力者?還是……
發動『凝』,果然在屍體四周發現了發光的細線。
既然知道剩下的身體無用,艾席德自然不再手下留情,乾脆地用手刀斬斷屍體手腳,失去四肢的走屍終於倒下,安分地躺在地上。
目睹此景,一旁的手下們早已面無血色。
「你們發現屍體的時候,四周有沒有什麼異樣?」艾席德轉頭問。
「沒、沒有……房內什麼人都沒有!」
回答之中充滿恐懼和顫抖,和通訊中的聲音是同一個,但艾席德還是察覺到了異樣,屍體會動絕對是有人搞鬼,就算是操作系能力者,要發動能力也一定得先接觸屍體滿足特定條件。
「真的?」
「屬、屬下沒有說謊、真、千真萬確!」一邊極力澄清回答,一邊彎下身鞠躬,甚至下跪磕頭。
不自然的過度反應反而讓艾席德更懷疑,但就算繼續追問下去,對方也只是個不懂念的普通人,對手是幻影旅團的話,問再多也沒用。他走向滾落到一旁的頭顱,正打算撿起它時,不料頭顱竟然憑空飄起。
「?」
順著看去,頭顱就像有著自我意識似地落到了位於房間另一頭的樓梯口旁的人手上。
「庫洛洛!」
妮翁訝異的喊出對方名字。對方也回以一笑,就在庫洛洛將原本的側身轉正後,原本潛伏在庫洛洛四周的團員們也一一現身——瑪奇、剝落列夫、芬克士、庫嗶、西索、滴、富蘭克林,不過尼德霍格所關心的既不是庫洛洛手上把玩的艾芙拉頭顱,也不是現身的蜘蛛們,而是芬克士肩頭上的扛著的金髮人影。
同樣是被血玷污的金髮頭顱,尼德霍格顯然只關心這邊的少年保鏢。
「王子殿下很不夠意思呢!找到妮翁小姐的話,怎麼沒先通知我們呢!」
「是魯西魯先生你們太心急了,我才正要派人去通知你們,畢竟總不好讓受驚的妮翁小姐來回奔波,當然是要先好好休息一下。倒是你們不請自來,不覺得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嗎?」
「現場表演肢解秀的你們,說這種話可沒說服力喔!」庫洛洛向後打了個手勢,芬克士馬上將肩上的酷拉皮卡給丟到雙方之間。

「酷、酷拉皮卡?」
磅!的一聲,直到落地後,從包裹的布中滾出後眾人才看清,金髮的少年遍體鱗傷,不只頭部,全身都佈滿刀傷、挫傷,血跡斑斑,手腳也呈現不自然的彎曲角度,但即使受到如此粗暴的對待,少年也不見任何反應或是呻吟,像個破爛的布偶般毫無反應,就連呼吸也聽不到。
就像是死了一般。
尼德霍格對自己腦中的認知突然感到恐懼與憤怒,他可是這世上僅存的一雙活的火紅眼、自己夢寐以求的活體啊!這傢伙竟然真的下得了手?
「你……!」
「如先前所說,已經針對酷拉皮卡的失職懲罰過他了,妮翁小姐應該也可以消氣了吧!」
「咦?我、我……」
「妳不是一直都對酷拉皮卡有很多不滿嗎?趁這個機會出口氣,妳應該也會很高興。」
「我……」哪裡……不太對……
雖然庫洛洛的笑容和自己記憶中所差無幾,但妮翁仍察覺到隱藏在其中的非善意味。
「不湊近確認看看嗎?就可以知道是不是做假了!」
受到庫洛洛慫恿,妮翁的目光在庫洛洛和酷拉皮卡之間來回。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是她在不久前還想求救依靠的對象,是她知道,絕對不會背叛、棄她於不顧的保鏢隊長,是尼德霍格向她提出的交換要求,可是現在、他卻……
身體自動照著庫洛洛所指示的,慢慢步向酷拉皮卡,走近、蹲下,伸出雙手搖晃著酷拉皮卡的身體,試著叫喚,卻沒有任何反應。指間傳來的是低的不像人體該有的溫度,和她平時把玩的標本差不多。翻過酷拉皮卡的身體,在觸碰到酷拉皮卡胸口的一瞬間,妮翁再怎麼不知世事也明白了,眼前的少年就跟方才被肢解的少女一樣,只是具屍體而已。
「不、不會吧!酷拉皮卡!酷拉皮卡!」
說也奇怪,在還不確定酷拉皮卡還活著的時候,妮翁根本不敢大聲叫喚,但一旦確定死了,反而彷彿面對活人般,大聲的呼喚少年的名字。
「沒想到你還真下的了手啊!幻影旅團的團長!」
「我還比不上你,竟然把火紅眼植入人體,真是噁心的嗜好。」庫洛洛把玩著手上的少女頭顱,端詳著那張雙眼緊閉的少女臉孔,說也奇怪,自從到了庫洛洛手上後,眼睛就閉上了。
果然是這傢伙搞的鬼!
正當艾席德這麼想,不料庫洛洛竟然將頭顱隨手一丟,就這麼拋出窗外,落到僅有一牆之隔的前廳。
畢竟是用做晚會用途的入口大廳,今晚也正舉行著表演,突然從空而降的血腥頭顱令演奏中斷,引起陣陣尖叫與騷動。
「馬上把頭給我撿回來!」衝到窗邊的尼德霍格立刻命令一旁的手下們。
「客人也通通給我趕出去!」
瞪著庫洛洛,尼德霍格掏出槍,衝到妮翁身邊指住她的頭。
這大概是尼德霍格唯一做對的一個判斷——庫洛洛重視著妮翁的生命,於是他一邊受到艾席德的護衛,一邊拿妮翁當作擋箭牌,準備搶下酷拉皮卡的屍體。
屍體應該剛死不久,說不定還來得及,如果馬上解剖的話……說不定就可以……
正當尼德霍格這麼打算著,卻看到自己的手下一臉驚恐地看著連接前廳的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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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iyako910724 發表於 2020-12-5 22: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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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旋律從未明白過那個旅團團長到底在想什麼。
善於讀心的她透過解讀人類的心跳頻率,能夠做出類似心跳旋律的個性占卜,但說穿了也只是像星座、血型一樣的統計罷了。就像謊言與誠實、覺悟與動搖之間的心跳差異,但有時即使知道對方的心理狀態,卻完全無法與其言行做有邏輯的關係聯繫的,庫洛洛還是頭一個。
像是早就知道艾芙拉與希伯會提出的要求似的,要她擔任兩人的護衛,卻又不要反對兩人可能提出的,希望前往尼德霍格所在的要求,於是便將自己手上與妮翁相連的念線綁到了她手上。就在庫洛洛等人出發後,她馬上也順著希伯的要求帶人跟出去。
藉著過人的聽力,旋律帶著希伯和真正的艾芙拉避開耳目來到頭顱所被拋下的前廳門口。
噠……噠……噠……
出現在樓梯口的,是熟悉的金髮少女,捧著不久前才剛被肢解、丟下前廳的頭顱慢慢走上樓,潔白的洋裝也沾染了幾滴血漬。
「……大人…………尼德……霍格大人……」
金髮的少女發出微弱的、宛如控訴般的呼喚,她慢慢地走近,直到距離尼德霍格不到兩步時停住,抬起頭,露出隱藏在華麗便帽底下的火紅雙眼。
這是怎麼回事?
瞠目結舌地看著少女與少女手上的頭顱,彷彿再度獲得自我意志似地,少女手中的頭顱再度睜開眼睛,令尼德霍格將原本對著妮翁的槍口指向少女手中的頭顱,並且開槍————
砰!

因為槍聲而有所行動的有好幾個人,艾席德、團員們、不顧制止而衝上樓的希伯,以及捧著頭顱的少女——應該說是少年,捨棄手上的頭顱後瞬間閃開,利用槍口離開妮翁的空檔,將妮翁從尼德霍格手中奪了回來,而在這同時阻止艾席德的則是位於庫洛洛身旁的團員們,利用雙手機關槍的念彈,富蘭克林成功地掩護了酷拉皮卡。
一個後空翻,酷拉皮卡抱著妮翁退到了庫洛洛這方,而就在此時,希伯剛好跑上了樓梯口。
「酷拉皮卡!王兄!」
假扮艾芙拉的正是酷拉皮卡,利用相似的容貌及與生俱來的火紅眼,酷拉皮卡順利騙過了尼德霍格。
直到落地,妮翁才看清抱著自己的人的臉,才確定對方就是自己的保鏢隊長。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雙如火似焰的火紅眼,儘管看過不少標本、也才剛看過被鑲嵌在少女臉上的模樣,但那都不及現在在她眼前的,這雙有著生命、擁有靈魂、飽含怒氣的鮮紅曈眸。

『雖然人類是用嘴巴來說話,但我認為,人類真正用來表達的應該是眼睛。不是常有詩人用眼睛會說話來描寫女性的美嗎?一個美女可以五官普通,但不能沒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所以只要是令人印象深刻、或是與眾不同的美女一定得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妮翁想起不久前尼德霍格所說的話,那段狂熱的主張此時浮現在她的腦海。

『那是因為,眼睛比起嘴巴更能傳達出訊息,就連測謊都能利用眼睛的瞳孔放大與否來判斷,不久前逝世的默劇名演員瑪爾瑟也是因為他的眼睛比他的肢體語言能夠傳達出更多訊息,所以能夠如此誠實地用顏色來表達情緒的火紅眼,難道不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眼睛嗎?』

不愧是世界七大美色之一、不對!根本是夢幻般的顏色!
原本注視著前方的目光轉向,突如其來的視線交會令妮翁緊張起來。
「您沒事吧?妮翁小姐。」
「咦?阿、沒、我沒事!」
「那就好,很抱歉這麼晚才來迎接您,只好請您先休息一會兒了。」
「咦——……?」
一記手刀,酷拉皮卡乾脆俐落地讓妮翁陷入昏睡。
還是被她看到了……可以的話,妮翁是酷拉皮卡最不想被其看見火紅眼的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尼德霍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年褪去偽裝,脫去洋裝和假髮後,露出底下簡便的穿著,唯一沒變的是那雙火紅瞳眸。
活生生的火紅眼!就連尼德霍格也是頭一次看見,比他想像的還要艷麗奪目,生動有神,果然是無法注入靈魂的艾芙拉所遠遠不及的,幾乎要讓他忘了躺在地上的另一具屍體。
「果然是念能力者搞的鬼……」艾席德一臉感嘆的說。
「念能力?那個什麼念能力的,連偽造屍體這種事也辦得到嗎?」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操作系、也說不定是具現化系……或特質系吧!念能力是生命能量的具現化,是很多樣化也很奧妙的,就連你弟弟——」艾席德指了指樓梯口附近的希伯。「那個讓人作夢的能力,或是那位大小姐的占卜能力,說不定也都是念能力喔!」
「什麼……」
「不過既然有能夠偽造屍體的能力,那麼當初在友克鑫市被公開解剖的,想必也是偽造出來的屍體吧!這麼一來為什麼旅團團長還活著的原因就說得通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酷拉皮卡是……火紅眼…………窟盧塔族?
希伯也以震驚不已的目光注視著酷拉皮卡的火紅眼。當然對於偽造屍體的手法他早已清楚,只是見到這麼真實的、被肢解的屍塊,他還是忍不住彎腰作嘔。
兄長一直在做的,就是這麼殘忍的事?
「看來你的部下很不夠意思喔!竟然沒有向主人好好解釋念能力的神奇之處……」庫洛洛淡笑。「重用這種向雇主隱瞞情報,可能懷有貳心的人,王子殿下看來有必要修正一下看人的眼光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勞您操心。」
「說的也是,我也沒資格說別人。」收了一個想對蜘蛛復仇的一族遺孤,還是個令旅團陷入危機,險些滅團的復仇者,就像在體內埋入不定時炸彈般的瘋狂,和在自己胸口插上念之刃的酷拉皮卡比起來,真不知道是誰腦袋比較有問題,庫洛洛忍不住自嘲。
「但,和你重用的二流角色比起來,我這方似乎還是略勝一籌阿……」
「到底是不是二流,試試看就知道了!」
「如果你真的不能給我們帶來樂趣的話,就真的是二流了!」
「好!那麼我先上!」芬克士摩拳擦掌。
「等等、為什麼是你?」剝落列夫按住芬克士肩膀抗議。
「耶?」
「就是啊!為什麼不是我?」富蘭克林也表達不滿。
「啊?」
「我也很想上呢!難得嗅到同類的味道♥」西索也抽出撲克牌。
同類的味道是什麼味道啊?而且同類是變態的意思嗎?
聽見西索發言的眾團員們有志一同的將目光看向艾席德——而且是憐憫的目光。
「大家意見相左的話就丟硬幣嘛!」小滴倒是不像其他人一樣採取備戰狀態,也沒將吸塵器給拿出來。
「妳不打算下場打嗎?」
「也可以啊!但要是你們輸了,我還要幫忙收屍善後呢!加上團長要我保護她。」守著昏過去的妮翁,小滴其實也不是很喜歡這種麻煩的工作。
「呃!」還是一如既往的刻薄。
雖然不存在打輸的打算,但默認的輪流一對一規則本來就有戰死的前提。
『喂喂你們這樣對不在場的人太不公平啦!』就連透過監視器監看中的俠客都打電話過來抱怨。
即使是面對這等被對方勢力包圍的狀況,旅團團員依舊輕鬆談笑,彷彿正要開始的不是什麼生死決鬥,而是遊戲挑戰。
已經見怪不怪的酷拉皮卡一邊感嘆人的適應力真可怕的同時也看著後來跑上來的信長和飛坦加入爭奪出場權的戰局,但對方的人馬已經包圍所有人,儘管在這群強大的念能力者面前,子彈根本不值一提,只是妮翁和希伯可不是如此。

而在所有人之中唯一不受到旅團嘻鬧影響的就只有一個人。
希伯走向自己的哥哥。
「這是你做的嗎?王兄!殺了她……殺了艾芙拉的,是你嗎?」
「那又怎麼樣?」雖然不是尼德霍格親自動手,但將對方視為物品般自由宰割交換的行為早已與之無誤。
「我一直以為她對你來說是不一樣的,因為那個女孩、那個女孩……」希伯憶起那個艾芙拉過去的容貌。她是尼德霍格在國外求學的第二年偶然結識的後輩,希伯曾經看過照片,照片中開朗的笑容歷歷在目,但當時的尼德霍格對人體的執著早已變了質,因此當希伯總算見到本人,且已被移植火紅眼時,馬上明白了一切。
「她是那麼重視你,就連受到這種對待也毫無怨言的跟著你,你竟然……!」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和她之間本來就是這種關係,我給了她一筆錢,而她將『身體』賣給我,早在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要被當成火紅眼的容器。」
「你……!」希伯想起少女堅持回到尼德霍格身邊的堅決,難道其實她和尼德霍格之間真的存在著什麼交易嗎?
「對了!你好像也是念能力者嘛!」尼德霍格突然改變口氣,看著希伯的眼神也變得令希伯感到陌生,他舉起手上的槍。
「!」希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王兄、你……想幹什麼?」
「你說呢?」尼德霍格舉起另一隻手,同時,四周所有的手下也舉起槍口對準同樣的目標,同時開槍。

還來不及絕望與反應,所有的子彈便已向位於中心的希伯同時射去,那僅僅只是一瞬間的事,雖受過武術訓練,但和這群個個在通緝名單榜上有名的頂尖念能力者相比,希伯和普通人無異,因此他也只能看見快速竄過的影子而已,回過神來,酷拉皮卡已經瞬間移動到他身旁,並且在他揮下手臂的同時,不知何時一圈圈圍繞著自己的鎖鏈瞬間消失後立即聽見四周竄起的慘叫聲。
原來是尼德霍格和他的手下們捂著流出鮮血的手掌哀嚎著,手上的槍枝槍管爆裂,導致手也受到傷害。
怎麼回事?
酷拉皮卡緩緩站起,站在希伯前方宛如護衛般敵視著尼德霍格,鮮紅瞳眸中是掩藏不住的憤怒。
雖然希伯和尼德霍格看不清楚,但團員們和艾席德可是看的明明白白。
在子彈發射的同時,酷拉皮卡的鎖鏈也在一瞬間射出,環繞在希伯四周擋下了所有的子彈,但更神乎其技的是,酷拉皮卡還操縱鎖鏈,將扣下的子彈們全數甩出,以和使用手槍射出不相上下的速度將子彈送回四周的槍管內引發膛炸破壞槍枝,同時也廢掉開槍的慣用手。
到底是鎖鍊本身的特殊能力?還是控制鎖鍊的技巧如此高明?
若是前者,應該是具現化系;後者的話應該是操作系,但無論是哪種,都足以顯示少年對於念能力的熟練程度。
「你是操作系……還是具現化系呢?」人類的體能不管再怎麼鍛鍊,速度都不可能趕得上子彈,因此那條鍊子上一定有機關。
「我和你不同,並沒有特別隱瞞,難道你連這也看不出來嗎?」
「酷拉皮卡……」
憤怒的火紅眼實在太過艷麗奪目,讓希伯和尼德霍格都捨不得移開目光。不過既然酷拉皮卡是窟盧塔族人,為什麼平常的眼睛卻是黑色的呢?
「呵呵……說的好像我撒了什麼謊似的。」
「那就來驗證看看吧!看是不是我猜錯了!」酷拉皮卡閉上眼,再睜開時已恢復平常的眼睛顏色,那是和戴上黑色隱形眼鏡後不同的湛藍。
酷拉皮卡向艾席德揮出鎖鏈,具有自動追蹤效果的無名指追魂鏈不停的被艾席德驚險閃過,一邊護著自己的雇主,一邊防備酷拉皮卡的攻擊。
團員們雖然對酷拉皮卡的擅自『插隊』出手不滿,但若是能讓酷拉皮卡在他們面前展現出什麼弱點也不錯,便沒有出聲抱怨。
面對強力的敵人,無法使用中指束縛鍊的他要怎麼應戰,這也會是很令人期待的戰況。
但可惜酷拉皮卡並沒有認真拿下對方的打算。
一個閃身,艾席德便輕易地徒手抓住酷拉皮卡的鎖鏈。
「要小心吶……這是念捏造出來的鏈子吧?所以一定會有什麼機關,但很可惜,看來我是猜對了!」
用力一握,酷拉皮卡的鏈子竟然直接就這麼斷成兩截。
「!」

面無表情的收回鎖鏈,酷拉皮卡仔細的觀察鎖鏈斷面,就連用氣所捏造出來的鎖鏈都能輕易使之斷裂……看來對方果然是……
就算不是束縛中指鏈,但那好歹也是曾經逮住窩金和庫洛洛,使之行動完全被封鎖的鏈子,竟然被對方這麼輕易地就……
「很了不起呢!竟然將金屬再現的如此完美!不愧是天生的具現化系能力者,能將這麼高密度又寫實的物質憑空想像具現出來,若不是硬逼你出手,恐怕都會被你給騙了。你平常也將鍊子給具現化,讓人誤以為你是操作系能力者,可惜阿可惜,你選擇了鍊子來作為武器本就是項錯誤。」
「具現化系是……」
「那是使用氣的一種方法,就是將氣給物質化成實際的物體,不管是鍊子、還是屍體。」艾席德回答著雇主的問題。
「很可惜,你只猜對一半,『現在的我』確實只是具現化系,除了將氣物質化以外,其他都只是半調子,不管是鎖鍊的威力還是準度,再怎麼努力都只有一半的水準……但很不幸的是,自以為已經掌握全局的你,才是落入圈套而不自知的蠢蛋。」
酷拉皮卡拿起鎖鍊的斷面,雖然非常細微,但酷拉皮卡還是發現了淡淡的紅褐色,那是有別於粉碎斷裂該有的斷面。
現在的我?艾席德抓到了關鍵字。
「雖然很不想同意,但那邊那個傢伙說的沒錯,你不過是個二流角色,不管是身為念能力者,還是騙子。」
「酷拉皮卡!」
「你退到後面去、越遠越好。」酷拉皮卡要欲言又止的希伯退下,面對艾席德的能力,他沒有能夠保護好希伯的自信。
「如果我沒猜錯,對方的能力非常棘手,憑我的能力是無法保護你的。」
「可是我……」
「不想死就乖乖退下!」
「唔…………」
「你要和我動手嗎?不過很可惜,我的雇主不希望火紅眼受到損傷,所以可以的話,我是儘可能不想和你動手。」
「……這你倒可以放心,沒有動機的話,我也沒有主動挑起決鬥的興趣。」
「那就太好了!能不能請你到旁邊去呢!我對那邊的那位……還有那位、那位和那位、總之那邊的那幾位,都相當感興趣,當然對你也是,只是我有合約在身,若是你離我太近的話,我也沒辦法保證。」
酷拉皮卡看了艾席德一眼,便乾脆地轉身走到妮翁身旁。
「太好了!這下可以動手了吧!」芬克士摩拳擦掌,四周隱藏的氣息並無法瞞過他們。
早在他們對峙期間,其他受雇的保鏢獵人們也已來到此處將他們團團包圍,但奇怪的是,這些後來的獵人們卻都隱去身形,躲在暗處,而方才傷了手的那些手下們也都已經四處逃竄不見蹤影了。
太奇怪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以常理判斷,或許會以為是因為對手是惡名昭彰的幻影旅團才膽小逃跑,但有可能嗎?最該明白自己不利處境的人卻大剌剌的站在團員面前歡迎挑戰?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哪一點算漏了?
位於入口大廳的樓梯上方包廂房間和一般的包廂認知不同,是個寬敞的房間,面對大廳的牆面上半部是玻璃,使大廳可以一覽無遺,而兩邊的裝飾柱則是由大廳地板延伸,足足挑高兩層樓高的水族展示箱,甚至橫過天花板,各種鮮豔的熱帶魚悠游其中,若不是受限於結構設計,一定會設計成能夠放入鯊魚、魟魚等巨型魚類大小吧!
房間角落也有滅火器,天花板不顯眼的角落也有撒水器,明明是看似安全措施完善的房間,但酷拉皮卡就是很不安,下意識地讓目光往四周搜索,企圖找出可能遺漏的蛛絲馬跡,既然尼德霍格的手下沒有來報,那旋律應該也平安無事。
所以他到底遺漏了什麼?
「酷拉皮卡?你怎麼了?」
「…………」
酷拉皮卡瞪著鎖鏈,腦中突然閃過一行字,突然領悟了什麼!
末日已近,船也已建造完成。
上個月的預言詩……

亞克號……
船的名字……
不、不會吧!那傢伙要是…………!?
艾席德的位置,就在水族展示箱正前方!
察覺到酷拉皮卡焦躁的庫洛洛略加思索後向酷拉皮卡提出要求。
「鎖鏈,可以讓我看一下嗎?被弄斷的那個。」
理所當然被無視了。
「我只是想證實一下我的猜測,就跟你放出鎖鏈試探是一樣的道理,我當然知道你剛剛手下留情。所以我也只是想確認一下,能增加點勝算不好嗎?」
庫洛洛總算獲得了酷拉皮卡不耐的眼神。
「我保證會替你保護那兩個人,畢竟若我們猜得沒錯,憑你一個人是沒辦法保護好那兩個人的吧!」
「………………」
猶豫兩秒,酷拉皮卡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將鎖鍊甩過去,庫洛洛馬上察看鎖鏈斷面,果然有淡淡的變色跡象。
竟然能將金屬具現到如此逼真的程度,果然不管是哪種能力者,都有可能是很棘手的角色。
真是麻煩的能力,庫洛洛彷彿道謝般,自然地啾了鎖鏈一下,讓酷拉皮卡當下立刻紅了臉。知道捉弄也得有個限度的他馬上就將鍊子拋了回去,不然要是酷拉皮卡火大直接找他打架就麻煩了。
看來對方的系統別能力跟他想的是八九不離十了,再看看對方所處的位置有什麼地利…………
「滴,你的吸塵器能吸生物以外的所有東西對吧?判斷的準則呢?」
庫洛洛轉頭向小滴確認,若要滴水不漏防住對方所有的攻擊,恐怕只能靠小滴的凸眼魚,後面有兩個普通人,原本希伯是無關緊要,但還有妮翁在,依酷拉皮卡的個性要是對方受傷,大概也會立刻發動能力治療,若是讓他因此耗費太多力氣的話,之後就麻煩了!畢竟還得讓他治療『那個人』才行……
況且,他還欠希伯一份人情。
「這個嘛……————」小滴低聲向庫洛洛說明。
「我明白了,那就拜託妳了。」
「嗯,交給我吧!」

真的只有這樣而已嗎?
酷拉皮卡雖然有自信自己絕對已經猜出艾席德接下來的打算,但還是很不安,對方可是那個最愛騙人的變化系,有可能只有這麼一步棋嗎?曾經親身領教過數次,再清楚不過變化系能力者愛騙人又反覆無常的性子,況且對方的身手可是連那個瑪奇都表示難以找到空隙的高手,就算只是個半吊子,但不當做像西索一樣棘手的等級絕對會吃大虧!
自己絕對還漏算了什麼地方!
發動凝,酷拉皮卡再度巡視整個室內,房間各處立刻出現不少發光處,天花板的縫隙間,門縫,所有對外的門不知何時已經被念給籠罩,就連尼德霍格的周圍也……
對方想製造密室?但為什麼就連天花板也….等等!發光的地方是!如果是我的話……
酷拉皮卡一瞬間明白了艾席德的真正意圖,包圍眾人的隱藏氣息之所以不現身的理由,敢一人單挑旅團眾人的自信來源,水不過是媒介和加速劑,就算將水全部吸光也無濟於事,對方真正的意圖早在放水的一瞬間就達成了!
但酷拉皮卡再快也快不過近在咫尺的艾席德,他將包覆了足以和強化系能力者匹敵的氣的左拳用力擊向身後的大水槽,就連等待因承受不住壓力而擴大裂痕的時間都沒有,由拳頭中心迅速延伸的裂痕迅速蔓延,轉眼間整個房間內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同時也竄起一股濃霧,儘管小滴的吸塵器迅速的吸著海水,但已經來不及了。
被海水碰觸到的所有物體表面全都呈現焦黑的顏色,不只是原本棲息在水槽裡的魚兒,就連旅團眾人也不意外,因為那是來自水槽中的海水而疏忽大意了,沒想到光是沾到皮膚立刻就引起強烈的劇痛。
簡直就像是被燒傷一樣。
旅團眾人還好,但妮翁和希伯可就無法避免的受到嚴重灼傷,雖然酷拉皮卡在第一時間用身體護住妮翁,但妮翁的四肢末梢還是受到不少灼傷,所幸庫洛洛瞬間張開了盜來的便利大裹巾,直接將三人收起,這才將傷害減到最小,直到小滴將海水全數吸光,庫洛洛才再度將三人給放出來。
但危機依舊未解除,誠如酷拉皮卡所推測的,海水不過是媒介罷了。
令艾席德的氣怖滿整個空間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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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原作者| miyako910724 發表於 2020-12-5 22: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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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痛!好痛喔!酷拉皮卡~~~~~!!」
被灼傷的痛覺太過強烈,強烈到讓妮翁從昏睡中痛醒過來。原本白皙的小腿和手臂都因為化學性灼傷而呈現焦黑痕跡,但比起外表,妮翁現在更難以忍受的是灼傷帶來的強烈疼痛,不斷向自己的保鏢哭喊。
照一般程序化學性灼傷必須以清水沖洗作緊急處理,但在酷拉皮卡的能力面前這只是小事一樁,使用拇指痊癒鎖鏈,甚至連發動特質系能力都不用,酷拉皮卡瞬間就治癒了妮翁和希伯。
當然,這是兩個普通人的特權,兩人傷口癒合後酷拉皮卡馬上就收起鎖鏈,轉向庫洛洛方向。
「雖然就我本意並不想,但現下除了你之外,確實沒有人能辦到了……」
迂迴又繞著圈子,酷拉皮卡顯然極不情願,但聽者可不遲鈍,金髮的少年向自己主動搭話的機會就已經是走在路上被雷打到的超低機率,何況是如此低聲下氣的請託,若被請求的對象不是庫洛洛,恐怕都要懷疑明天太陽是不是要從西邊出來了。
但庫洛洛不但心情愉悅,甚至認為會有好事發生。
「那兩個人、可以交給你,再把他們用你剛才的能力包起來嗎?」
這種時候還是待在便利大裹巾裡頭最安全吧?至少也得待到對方的能力解除才行,雖然傷已經治好了,但對方的能力仍未解除,整個室內都充滿了毒氣,要不是在治癒的同時酷拉皮卡使用氣包覆了兩人全身,恐怕早就因為吸入毒氣沒命了。
時間寶貴,因此酷拉皮卡只能求助於庫洛洛。
「當然可以!」庫洛洛的臉上隨即換上大大的笑容——還是毫無心機的那種!若對象是妮翁或其他女性,大概已經被迷得暈頭轉向了,可惜在這邊的是酷拉皮卡,那臉無法置信的震驚模樣簡直像是聽到窮凶惡極的殺人犯突然轉性無條件做好事扶老婆婆過馬路似的……
……………………不是本來就這樣嗎?
當酷拉皮卡還在震驚中無法回歸現實時,庫洛洛早已快手快腳地將妮翁和希伯給再度收回便利大裹巾裡。
這麼一來,庫洛洛就受到能力限制得一直拿著盜賊的秘笈。
但其實早在一開始,庫洛洛便已打開書本,因此才能如此迅速的反應——但也只有這個能力而已。
可是這也表示,庫洛洛『已』受理了酷拉皮卡的請求,拒絕收回。
「還有其他的(要求)嗎?」
「呃……」
訝異的不只是庫洛洛的乾脆,還有那一副『歡迎追加服務』的笑臉。
「沒……有……」以及竟然沒向他要求回饋這點。
不過更可怕的是,此時酷拉皮卡腦中浮現的竟然不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多疑,而是無功受祿的良心不安!
就差那麼一點點,酷拉皮卡就要脫口而出問庫洛洛要什麼『謝禮』來感激他救了兩個普通人了。
「你不必想太多。」彷彿看穿酷拉皮卡的不安和疑惑,庫洛洛出言安撫。「那個大小姐我有保她安全的義務和必要,至於王子殿下……我也算欠他人情。」
當然是跟酷拉皮卡有關的人情,庫洛洛才會這麼重視。
轉過身,庫洛洛重新面對眼前的強敵,對身後的視線視而不見。
欠仇敵恩情這種事對酷拉皮卡來說比什麼都難以忍受——對方若是沒趁機索求報酬的話則會更加深這點,因此庫洛洛也難得放過這難得的大好機會,不再趁機提出讓酷拉皮卡掙扎為難的要求。
就連幫團員們治療的要求也沒有。

「話說回來,手機打不出去呢!」
兩人作壁上觀團員們和艾席德之間的戰鬥,雖然團員在數量上佔優勢,但整個空間中充滿毒氣,一時之間倒也討不到太多便宜。
「電波被阻撓了吧!看來我們是被人困住了,不過旋律應該在附近,她的話應該能察覺到我們的狀況。」
「俠客應該也已經注意到這邊的異樣了。」留在外頭進行駭客攻擊的俠客和擔任真正的艾芙拉以及希伯護衛的旋律都不在這裡。
「咦?那個傢伙呢?」
不知不覺中,尼德霍格竟然不見蹤影,明明打破魚缸時還在的。這麼說來,對方竟然那麼毫無顧忌的放起堪稱地圖技的無差別攻擊,有可能沒有考慮到尼德霍格的安危嗎?
或許我們早就全都中計了。
「庫洛洛!」
「我知道。」沒有調侃酷拉皮卡,庫洛洛不動聲色。

此時在外頭,正當旋律擔心著房內的狀況時,有個人影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身後。能傾聽他人心音的旋律自然馬上就察覺到了,在來人將手搭上她肩頭之前便回過頭。
「唷!妳真的很厲害呢!能在我這麼小心地接近還那麼快發現的,妳是第一個!」俠客露出和往常無異的開朗笑容,避開耳目來到旋律藏身的死角。
「你們團長已經事先告訴過我了,而且人的心跳聲是怎麼也無法隱藏的。」
「原來如此,難怪團長會讓妳協助我們,裡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既然無法由科學儀器來獲得夥伴資訊,俠客乾脆地放棄待在監控室裡,意外喜歡實戰派的他直接來到現場。
經過旋律的描述後,雖然並不清楚裡面的情況,但已經將房間外四周詳細全部把握的俠客仍很快的擬出作戰方針。
「一切交給我,團長已經事先告訴過我了!妳也有保護『那個』的重要任務對吧!」
旋律點頭,同時也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口袋中的東西。
「等我解決掉那些人後,妳再把『那個』交給我吧!」掏出手機,俠客很快地消失在旋律眼前。
那是庫洛洛已經事先交代過的囑咐,旋律也不好拒絕——或者該說是無法拒絕。雖然沒問出聲,但當時庫洛洛還是嗅出了旋律眼中的疑惑。
『這也是為了酷拉皮卡……這麼說的話,妳應該就願意配合我……願意幫我吧?』

旋律理所當然的判斷出庫洛洛沒有說謊,甚至還是迫切的希望著,究竟這麼做對酷拉皮卡有何幫助,這位善良的女性實在無法理解,唯一想得到的可能線索只有艾芙拉擁有的火紅眼,但,那可不只是單純的持有這麼簡單而已。
就算是為了奪回火紅眼,依酷拉皮卡的個性也不可能會允許因此而傷害那個少女吧?

庫洛洛,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直到最後旋律依舊沒有問出口,但庫洛洛總能像有讀心術般的回答她內心的疑問。

『我是盜賊,想要的東西就用搶的。不過這大概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麼想讓別人來替我當壞人吧!』

旋律還記得,當時的庫洛洛露出的可稱之為苦笑的神情,那個向來膽大妄為,以為所欲為為宗旨,毫不在意承受他人怨恨的盜賊頭子竟然會有這麼無奈的反應。
在更加確信庫洛洛此舉是為了酷拉皮卡的同時,也更加深了幾分疑惑。
將『那個』從口袋中掏出來,交給俠客後便留在原地等待,不希望旋律介入戰鬥,這也是酷拉皮卡的希望之一。

僅憑俠客一人便輕鬆擊敗埋伏在房外的所有念能力者,同時也解開了將房間封鎖成密室的念能力,不耗吹灰之力便解除被困住的旅團眾人危機。
但,並非全部的危機。
艾席德見自己的優勢減弱後也不戀戰,虛晃了一招便逃之夭夭。
反常地沒有立刻追上去,是因為所有人都掛了彩,還是身體內部的嚴重灼傷,在某個意義上這比斷手斷腳還麻煩。
受了傷的喉管、氣管,甚至還有暴露在外,來不及保護的皮膚,得一邊使用『氣』包覆全身不受毒氣影響,還得忍受已經進入體內的持續燒灼,真是麻煩的能力。
雖然先前就料到對方是以將氣以流體方式散播作為主要攻擊手段的變化系,但沒想到對方還能來這麼一招。
將氣包裹在手上,偽裝成強化系能力者,利用氣本身擁有的腐蝕效果,產生比直接打擊更具殺傷力的攻擊,並不是為了打斷對方手腳,而是侵入人體直接侵蝕內臟。
利用這樣的攻擊方式直接牽制住了所有人,時間拖得越久越有利。
酷拉皮卡也沒有立刻奪門而出追上艾席德這點也令其他人十分訝異,他似乎在猶豫些什麼,整個眉頭深鎖,用淺白一點的說法來形容,瑪奇的直覺第一個浮現的竟然是所謂的天人交戰。
「話說在前面,我絕對不是擔心你們……」
「嗯?」
「只是覺得、覺得白白受人幫助也不好……」
「啊?」
酷拉皮卡難得的吞吞吐吐讓旅團眾人都忍不住將目光有志一同的投向同樣的方向,而且姿態扭捏比起當初要他換女裝的時候還要不乾不脆。
「雖然我沒拜託你,但是你保護了那兩人,讓他們免受傷害也是事實!」酷拉皮卡走近庫洛洛——當然還是在離了段距離的地方停下,接著,他伸出右手,發動火紅眼,放出鎖鏈。
「!」
曾經目睹過那條鎖鏈的強大威力,不只是被捆住後動彈不得,輕易地捏碎心臟,奪人性命,還是毫無死角的追蹤,當然還有瞬間接合斷手的強大治癒能力。
因此,當所有人看見朝自己而來的鎖鏈時沒有任何警戒和反抗,只有訝異。不愧是將治癒能力發揮到最強大的強化系,一瞬間就治好所有人身上的灼傷。
拇指痊癒鎖鏈的連續使用似乎給酷拉皮卡造成了不小的負擔,那張精緻的臉孔儘管極力掩飾,卻仍露出不少疲態。
「這樣就兩不相欠了!我姑且相信你會好好保護那兩個人,所以才……才這麼做的,只是不想無緣無故欠你而已!可、可不是擔心你們還是怎麼樣才幫你們的!」
面對酷拉皮卡的極力撇清,眾人反而覺得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要知道酷拉皮卡可是出了名的固執、心軟,嘴巴說要狠心可是身體卻誠實的很,跟他們這些不管是自己還是別人的命都可以為了必要乾脆犧牲的傢伙不同,即使只是個毫不相關的路人,他也可以拼上命去拯救對方。
但他們可不同,他們是酷拉皮卡的仇人,是他最深痛惡絕,於情於理都該是巴不得除之而後快的對象。
但是酷拉皮卡卻出手幫了他們,還是用他原本要用來打敗他們的能力。到底是那兩個人對他來說有那麼重要,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
「那還真划算吶!兩個普通人的命和我們這麼多人的傷竟然是同樣的價值!」飛坦諷刺地笑了笑。「你竟然會救你的仇人,腦子沒燒壞吧?」
酷拉皮卡這次面對飛坦並沒有像過去一樣話中帶刺的反唇相譏,只是別過頭去,淡淡的開口:「對我來說,所有的生命都是一樣的,不管是你們,還是他們。」
「但你殺了窩金和派克也是事實。」
「…………你說的沒錯,他們確實算是我殺的。」
酷拉皮卡的表情一點也沒有復仇成功的喜悅,反而是惆悵與空虛。
窩金死前的遺言團員們無緣目睹,但派克選擇死亡時的笑容卻深植在他們心裡。
如果這個少年背負的是這樣的死亡,那換成是他們也同樣無法在手刃仇人之後心滿意足的暢快歡笑吧!
正因為太過了解少年的懦弱與善良,團員們才不會對酷拉皮卡那異於常理的反應感到懷疑。
目送酷拉皮卡離去,團員們靜靜地等待下一個指示。

「這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嗎?團長。」
瑪奇再度展現她驚人的第六感,聞言,在場包含西索的所有人都望向庫洛洛。
「如果我說這是預料之外,妳相信嗎?」
瑪奇嘆口氣。雖然她的第六感總是能猜中最後的結果——不管再怎麼偏離常識,但對於過程她卻永遠也想不透。
「雖然早就看穿對手的系統別和能力,但竟然將能力發揮到這種地步,這點我和酷拉皮卡都是剛剛才突然察覺的。」庫洛洛說的是實話,雖然已經看過對方的能力應用,卻忽略了對方的專門領域,能將能力發揮到這種地步,確實足以堪稱一流。
「接下來照計劃行事,庫嗶和俠客回監控室去。剩下的人跟在酷拉皮卡後面,瑪奇,務必看好他。」
「那你自己呢?庫洛洛……♠」西索提問,既然庫洛洛特別指示了瑪奇,那想必他自己是還有其他計畫,不方便讓其他人知道。
「你放心讓『我們』和酷拉皮卡獨處嗎?♦」
下了這樣的指示,不可能只是交代瑪奇看好人就可以放心的吧?就算團員們不會趁機對酷拉皮卡下手,但那個變化系高手可不同,儘管應該不會要他的命,卻可能從他身上奪走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
「那是因為,我相信你也會保護好他啊!西索。」
「哦?可是我記得,酷拉皮卡對我下的規定裡沒有這一條吧?♥」只規定了不能對庫洛洛出手,並沒有規定不能偷偷對酷拉皮卡下手。
只是西索曾經聲明:衡量狀況後,自己幫助酷拉皮卡是最快的捷徑而已。
就西索觀察,庫洛洛那麼中意酷拉皮卡,對酷拉皮卡不利說不定也是激怒庫洛洛的最佳手段之一。
「但你不覺得,要是他在這時候死掉反而麻煩嗎?」
「?」
「以你對他的了解,應該不會不知道他有多固執吧!」既頑固又偏激,而且絕不是會怕死,而是寧死不屈的硬脾氣,就因為如此,旅團當初才會放棄追殺他,選擇以除念為優先。
「那傢伙可能會因為自己壯志未酬身先死,就毫無遺憾的揮揮手到另一個世界去嗎?弄個不好,你可能就一輩子都不能和我決鬥囉!」
「以那個孩子總是想太多的個性,這倒是很有可能呢♦」西索嘟噥了幾句。
「不愧是你,要論工於心計,這世界上恐怕沒幾個人能和你抗衡吧!♣」
西索再次相信自己沒看錯人,這個一身黑的盜賊頭子確實有他能統帥旅團橫行天下的能耐。
「現在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呢……?♣」
要他們不要盡全力打,而是留下對方的性命,理由則是:『因為對方還有利用價值。』
到底是什麼樣的價值能讓這個盜賊頭子特地留下活口,瑪奇和西索想得到的理由都只有一個。
「你真的很壞心呢!♦庫洛洛……」

庫洛洛拿出從俠客手上接過的東西,那是個用布包起來的小袋子,而不久前被保護起來的妮翁和希伯也是被關進同樣的袋子裡。

◆      ◆      ◆

你知道嗎?要掠奪一個人,其實是非常容易的事。
就像你這五年來都恨著我一樣。
儘管我們分處異地、未曾蒙面,但你的心中始終有我,恨著我、想著我,無論何時何地,所作所為也都是為了我,苦苦地追求著我,簡直就像是為了我而活、而生、而死一般,這不就是所謂的單相思嗎?
而我,卻毫無所知。
如此不解風情,一點也不符合我的作風。
人心可以通過愛情被俘虜,自然也可以藉由仇恨來掠奪。
只要搶走一個人最重要的事物,便能得到他的目光。
只要毀掉一個人最珍愛的事物,就能得到他的恨意。
只要抹煞一個人身邊的所有,就能獨佔他的世界。
如此簡單的道理,
與其在那個人身上刻上自己的烙印,不如在那個人心裡留下傷痕更來的方便迅速。
愛情並不能使人生存,真正能讓人從地獄苟延殘喘的應該是憎恨。
母親為了保護稚子而死,就像你能為了你的朋友犧牲生命一樣,但讓你從全族被滅的孤獨中熬過來的,卻是你對我的恨、對我的執著、對我的苦苦追尋。

像你一樣為了我而生的人很多,卻只有你,能夠從我身邊奪取。不管是窩金、還是派克,甚至是我對你的……
這樣的你,若是被我弄壞就太可惜了,如果你也壞掉了,那你就不再會為了我而生,當然我也不准你為了我而死。
為了我而拼命殘留下來的生命,自然該歸我所有。

你的朋友以前問過我,為什麼可以那麼輕易地取人性命?對你又有什麼想法?你的朋友和你很像呢!真是個好問題,如果不是如此,我也不會發現自己的矛盾吧!
到底是為什麼?對於『你是為了我而活』感到喜悅,對於佔據你的內心那麼滿足,甚至對於你和我有著相同的喜好、看著同樣的東西,儘管是彼此相對,彷彿佔據著長桌兩方的激烈辯論,但那更好。能讓你絞盡腦汁、緊緊盯著的只有我一個,能讓你受著我的一舉一動、牽引全身,明明我才是受到監視的一個,卻彷彿你才是我手中的引線木偶……

我思而故我存在,若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對自己感到活著、感到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實在。
現在你是為了我而生,我也是一樣的。
你一定不知道吧!永遠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會棄如敝屣,對自己而言萬分重要的東西被輕易掠奪之後再隨意捨棄,原來就是這種感覺。我不會讓你死的,因為你只能為了我而活,即使那是最被不屑一顧的仇恨,卻是我唯一能束縛住你的手段。
我無法擁有你的愛情,卻能獨佔你的仇恨,只要我還活著的一天,你就無法從對我的仇恨之中解放。
仇恨,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
要掠奪人心,也就這麼簡單。

世上最後一雙火紅眼只為了我而綻放。
這是我第一次為名為獨占的優越感到喜悅。

◆      ◆      ◆

酷拉皮卡很快地和旋律會合,但也立刻發現理應擔任艾芙拉護衛的旋律竟然是獨自一人,知悉已經藉由俠客之手將人交給庫洛洛後,暫時也就安心了!畢竟那個人身邊也算是最安全的場所之一。
酷拉皮卡不認為尼德霍格和艾席德會這麼簡單就放棄艾芙拉,畢竟自己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被逮到的貨色,只是對方的能力真的很棘手。
自由的改變『氣』的酸鹼度,再使之溶於水、或是產生化學變化,果然是只有精通化學式的科學家才能辦到的技術。而且若猜的沒錯,對方絕對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絕技,雖然使用『氣』的技巧有不輸給對方的自信,但和應用念能力最息息相關的部分卻非如此,而是和個人的個性、習慣、甚至喜好、知識有關,要以科學和對方較勁,恐怕博學的俠客會比較在行吧!
酷拉皮卡和庫洛洛誤算的就是這一點,才會沒料到對方製造密室,使用水做為媒介的真正意圖。
雖說確實是聽從團長命令放水,但讓旅團全體掛彩卻也是無可動搖的事實。
「對方真有那麼棘手嗎?」旋律擔心的問。
「得承認是個難纏的角色!」
強勁的變化系能力者不是頭一次見到,但這麼針對他的就……酷拉皮卡對於那種想將自己解剖研究的惡意依舊敏感,但還是不一樣。
和以前所接觸到的,庫洛洛對自己的惡意不一樣。
話說回來,最近庫洛洛看著自己的目光似乎也和以前不同了,該怎麼說,總之和艾席德、尼德霍格的目光大大的不同。
酷拉皮卡皺起了好看的眉,即使是一臉不悅的耍脾氣,仍和任性的妮翁不同,金髮的美少年依舊散發著令人想親近的溫和氣息。
旋律突然可以理解庫洛洛選擇對她發牢騷的心情——內容當然是抱怨酷拉皮卡,這麼讓人放不下心的聰明孩子確實令人難以忍受其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距離感。
眉間那道思索時不自覺產生的皺褶,總令人忍不住想伸手撫平。
就在旋律正想伸手鼓勵時,她聽見了熟悉的心跳聲。
「!」

「找~到~你~了~~」
帶著笑意,卻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笑聲自酷拉皮卡上方傳來,沒入黑暗的白衣早已破破爛爛,但鼻樑上的鏡片卻依舊刺眼。
酷拉皮卡反射性地推開旋律,甩出鎖鏈,不料卻被對方直接抓住。
用力拉了拉,對方卻絲毫不受影響。
不愧是讓瑪奇找不到空隙追蹤的高手,不能小看!
加上船上正處於無法以平靜形容的狀態,前廳的騷動雖然已經平靜下來,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直接掉進人群之中引起的震撼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消除的,雖然船上的服務員已經盡責地引導遊客回到房間,但無論如何在船上都不是全力戰鬥的好時機。
這畢竟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條船。

被抓住的是用『氣』捏造的鎖鏈,具現出它的酷拉皮卡可以輕易地使其消失再出現,這是具現化系能力者專屬的特權。
拉開與艾席德之間的距離,確實的護住身後的旋律,酷拉皮卡的鎖鏈雖然一度從對方手上『逃』了回來,卻仍懸掛於酷拉皮卡的指根處晃動著。膝蓋微彎,放低重心,酷拉皮卡不只兩眼盯著那個有些狼狽的身影,注意力也沒有放過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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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iyako910724 發表於 2020-12-22 02: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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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對方會直接朝自己來,酷拉皮卡是有些意外的,思考著要如何制住對方,對方不但是變化系能力者,還是以腐蝕作為主要攻擊手段。
方才特地製造密室,將自己的氣混入水中,估計也是利用了強酸或強鹼的特性來達到大量腐蝕的目的,因為溶於水後的無差別蔓延,也就不必另外分心操控,團員們的身體內部之所以會被傷到,恐怕也是那陣濃霧搞的鬼,有些強酸或強鹼確實會產生腐蝕性的毒氣,一旦不經意吸入,那無疑是讓對方的『氣』如入無人之境般地在體內肆虐。
那可是能輕易腐蝕掉酷拉皮卡鎖鏈的『氣』,鎖鏈斷面的鏽蝕就是最好的證據,在諾斯拉邸時能輕易從瑪奇的念線中逃脫恐怕也是用了同樣的手法,不是靠怪力掙脫,而是用氣腐蝕掉層層束縛。加上受到尼德霍格初次邀請參觀收藏的時候,由庫嗶偷偷帶回的櫃子上就有些微的腐蝕痕跡和念能力的殘留,因此酷拉皮卡和庫洛洛判斷,對方不但是變化系能力者,還是個能夠改變『氣』的酸鹼度的能力者。
但天算還是算不過人算,念能力畢竟不是能以常理或公式推斷的規則,不知道是因為科學家的身分,還是因此才成為科學家,對方對於化學酸鹼間的應用比兩人所猜測的還要深且廣,因此也未能料到對方不止使用了高腐蝕性作為攻擊手段,就連兩者間的化學作用和其他特性也應用了進去。
自己太大意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是因為想起庫洛洛的好、不對!是庫洛洛看自己的眼神變化,還和眼前這個變態做比較,然後還給了庫洛洛比較高的分數而導致自己分心了?怎麼有種似層相似的感覺?
酷拉皮卡真想送自己一拳,到底在幹什麼!
將注意力拉回眼前的白袍科學家身上,先前的吊兒郎當和彬彬有禮都彷彿幻影般已不復見。
「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再度碰面了!諾斯拉家的保鏢隊長大人!」
「是賤吉告訴你的嗎?我的眼睛。」
「雖然長得腦滿腸肥,腦子又小的跟指甲片沒兩樣,但託這點的福意外地好摸透呢!」
之所以佯裝高手故意被賤吉僱用,恐怕就是因為知道賤吉打算上自己所在的諾斯拉家找麻煩吧!而特地把人引誘到這裡來,大概是考慮到以寡敵眾的不利地位。
雖然偽裝成單純的強化系,但其實是個奸詐狡猾的變化系能力者。
同時還是個瘋子,跟那個蜘蛛頭子、魔術師不相上下的瘋子。
「那個王子殿下,也是你的同夥嗎?」
「我們只是利益關係一致聯手,他要人、而我想要的是蜘蛛,不過……」艾席德打量的眼光在酷拉皮卡身上留連。
「看來我們彼此都快要守不住當初的約定了!」

尼德霍格一開始的想法很單純,他只是想見到那位出現在夢中的金髮少婦,而就在那時候他發現仰慕自己的那位可愛的後輩某些角度和夢中的少婦神似,隨著每個夜晚的夢境起舞,他突發奇想地起了將當時意外得到的火紅眼和這位不知該說是可憐還是不幸的少女結合為一的想法。
艾席德也是誤打誤撞,剛好得到幾天假期,便跟著幾個酒肉朋友加入賤吉手下找樂子順便賺點外快,理由不外乎是聽說是那個前陣子為了標到火紅眼差點破產的諾斯拉家,剛好他對火紅眼也有點興趣,又湊巧聽到賤吉的自言自語:那個火紅眼混帳!不過就是那個靠女兒才得到地位的萊特諾斯拉的看門狗!
此行果然不負眾望,不但順利挖到寶,還意外發現蜘蛛的老大,簡單推敲過後,他刻意地留下邀請函,對方果然也成群結隊自投羅網。
「如果你不要這麼快就讓我遇上,或許我就不需要擔心違約金了!」
「違約金什麼的,不是很好解決嗎?」
「!」
突然出現在艾席德身後不遠處的,是瑪奇和西索一行人。


當尼德霍格逃回房間密室的時候,早已接近午夜時分。
和在陸地上的時候不同,海上一旦沒了陽光,就只能依靠微弱的月光和船上的燈光,而躲進房中密室的尼德霍格在命令手下看好四周之後,才驚魂未定的趴到床上。
床鋪十分柔軟,但尼德霍格卻無法好好放鬆身體,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懶得換下,他沒有笨到真的以為外面那些人能擋住蜘蛛的進攻,但除此之外他又能做什麼?自己正面挑戰了蜘蛛,失去妮翁這個籌碼,艾席德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艾芙拉也死了,這裡還是汪洋中的一條船,他根本無處可逃。
此時此刻,尼德霍格才突然懊悔起自己的所作所為。
安靜的房間裡只剩下自己異常清晰的呼吸聲,尼德霍格突然覺得有些倦了。

「晚上好。」
房間的一角突然傳來一聲招呼語,彷彿只是在走廊偶遇般的輕鬆口氣,但尼德霍格絕不會錯認這個聲音,縱使房中一片漆黑,眼睛已經習慣黑暗的他還是捕捉到了那個模糊的輪廓。
漆黑的雙瞳即使在陰暗的房間裡仍清晰的反射著門外透進的些許光亮,而一頭黑髮和黑西裝則是完美地融入背景裡。
「幻影旅團、團長?」
「抱歉打擾你休息,你看起來好像很累。」明明是疑問句,但庫洛洛的口氣卻像是直述句。
床頭側的落地燈不知何時被點亮,讓尼德霍格可以看清那張臉上似笑非笑的笑意。
竟然這麼快就進到他房間裡,這麼說來外面的人?
見尼德霍格不自覺往門口看去的目光,庫洛洛只是笑了笑。
「放心吧!我只是讓他們睡了一下而已,要是又殺太多人,我怕『他』會生我的氣。」雖然也已經氣得夠多了。「別那麼警戒嘛!我不會殺你的,相反的還有事要拜託你。」
拿出口袋裡的小布袋,庫洛洛的舉動讓尼德霍格的目光再度回到自己身上。
「和那位瘋狂的保鏢先生相比,王子殿下應該比較通人情。」
見對方盯著自己,充滿警戒的眼神中除了難以置信、恐懼外,還有一點點的疑惑。
「時間不多,我就開門見山了。我希望你能——」

◆      ◆      ◆

「違約金什麼的,不是很好解決嗎?」
「!」
突然出現在艾席德身後不遠處的,是俠客和西索一行人。
「用你的命來支付的話,或許可以勉強打平。」奇裝異服的魔術師一如以往玩弄著手上牌組,漫不經心地談著以他人性命為籌碼的交易。「若你能再帶給我們一點樂趣的話,我想應該不至於會因此破產……話是這麼說,但就憑你,很難喔。」

看著眼前毫髮無傷的一群人,艾席德雖不感到懼怕,但壓力還是有的。
看來對方擁有高度治癒力的念能力者——或者說是念能力存在,但他對自己的能力仍然有自信,高度腐蝕造成的傷害至今能抵擋住不受重傷的人寥寥無幾,縱使有治癒能力作為後援也必須消耗不少『氣』,雖然不知道擔任此角色的團員是哪個,但既然團員們個個毫髮無傷的出現在他面前,恐怕這位施行治癒的人也已元氣大傷。
艾席德以一對多,從來就沒有抱著能夠一舉成擒或一次獲勝的想法,如同他的攻擊方式,一點一點的侵入、腐蝕、耗損,才是他的一貫手段。

「嗯?」看著眼前又開始爭論到底誰要先上的團員們——同時也十分絕望的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對這不知道該說是荒謬還是白痴的情況習以為常,當中微妙的不協調感令酷拉皮卡微微皺眉,直到小滴說出:無法決定就丟骰子就好啦!的時候,才想到這時出來主持大局下決定的竟然不是庫洛洛。
那傢伙上哪去了?
注意到酷拉皮卡的異樣,瑪奇的眼光才正式轉向酷拉皮卡,而感覺到她目光的酷拉皮卡也下意識地將視線轉向。
「妳沒打算出手嗎?」
「……團長另外交代了我任務。」頓了頓,似乎是在思索著要不要直接告訴本人,但瑪奇已經暗暗下了某種決心,這時候說不定就是值得一賭的好時機。
「他要我看好你。」此時瑪奇才發現,這命令似曾相識。
「我看是監視吧!」兩次都找了同一人,看來妳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很不一般。
「嘖嘖嘖!不對。」
「?」
此時接話的竟然是西索。
「庫洛洛是真的在擔心你喔!」
縱使仍猜不到庫洛洛葫蘆裡賣什麼藥,但酷拉皮卡之於庫洛洛的重要性西索已經看的一清二楚。不只自己,擁有超強直覺的瑪奇應該也是,才能讓庫洛洛安心地將她放在酷拉皮卡身邊,大概是類似保鏢般的地位吧!不只是擁有能以絕對的武力阻止酷拉皮卡的身手而已,同時也是將他與其他團員和自己之間隔開的高牆。
有點吃味呢!不管是哪個人——幾乎是可以證明酷拉皮卡、瑪奇和庫洛洛三人間關係的特別。
「剛使用鎖鏈治癒那麼多人,即使是你負擔也不小吧?」
「酷拉皮卡……」旋律其實早就發現了,酷拉皮卡心跳聲的異樣,那熟悉的心跳聲,在酷拉皮卡和窩金的會面後、小傑和奇犽兩人的交換人質後、先前的地下展覽會後,只有在聲音的記憶上足以發揮能和瞬間記憶能力相抗衡的超強記憶力的旋律其實早已注意到酷拉皮卡的異樣。
恐怕這也是庫洛洛屏退所有諾斯拉家成員,唯獨讓自己上船的主因吧!
這種狀況,也在庫洛洛的預料之中嗎?

「不需要你來為我操心。」
「那庫洛洛就可以嗎?」
「別開玩笑了!他只是……怕他的玩具在還沒盡興前就壞了吧!」
「喔……」不反駁也不贊同,西索只是淡淡表示自己聽到了。
倒是一旁的瑪奇眉頭稍稍向中央靠攏。
「那傢伙到哪去了?」
「你說誰?」
「少裝蒜,你知道我問的是庫洛洛!」
「他另外有打算,自己去辦了!」西索漫不經心地回答。
「自己?」
不在場的團員還有俠客和庫嗶,但西索卻說庫洛洛是單獨行動?
「……」酷拉皮卡略加思索便推測出庫洛洛單獨行動的去向——除了去找那個王子殿下以外沒別的可能了,但是為什麼呢……
「難道……?」
瞬間推測出庫洛洛可能意圖的酷拉皮卡馬上轉身就要往庫洛洛所在的地方而去,只是沒那麼容易。
「!……妳想幹什麼?」
阻擋在酷拉皮卡面前的是瑪奇。
庫洛洛的命令很簡單:『看好酷拉皮卡。』但這條命令可以做各式各樣的解釋,如同當初引誘未知的鍊子殺手時默認的規則——不論生死,團員之中恐怕也只有瑪奇可以依靠過人的直覺做出正確的解讀,儘管她無法理解當中的緣由。
總是直接得到無法理解的答案卻無法知道過程,或許就是瑪奇對自己的直覺抱持極低信任的原因吧!
而現在,她判斷自己必須遵守這條命令的內容,阻止酷拉皮卡。她相信庫洛洛接下來想做的是絕不願意讓酷拉皮卡知道的事,也許是可能造成傷害,也可能是無法使之接受,當然也有可能是驚喜,但共通點都是不想讓酷拉皮卡知道,因此她判斷自己將酷拉皮卡安全地留在這裡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團長要我看好你,所以我不能讓你去找他。」
「果然是讓妳來監視我的。」是不讓自己去妨礙吧!
說實話,酷拉皮卡並沒有能成功擺脫瑪奇的勝算,西索有一點說對了,剛使用完拇指痊癒鎖鍊的自己實在不是萬全狀態。
「…………要我放你過去可以,但我有兩個條件。」
「?」真是熟悉的畫面。
對於輕易改變主意的瑪奇,意外的可不只酷拉皮卡,也包含西索和旋律,特別是早就注意到瑪奇的心跳聲有異的旋律。
「一、必須讓我跟著你,不管是監視也好、護衛也好,保證你的安全是我的任務。」
「……那第二呢?」
酷拉皮卡不反對,他很清楚只要瑪奇有意,他絕對走不出三步以外,相反地,他也知道瑪奇的為人,多日相處下來,再怎麼說服自己蜘蛛是多麼的冷血無情,都無法改變親身體會過的一切。
現下只要瑪奇不會阻撓他就好。
「第二,你必須先回答我的問題,根據你的回答,我再決定放不放你過去。」
「什麼問題?」
「我問你,你對庫洛洛的感覺是什麼?」
「什麼?」
不訝異酷拉皮卡的反應,亦或本來就不期待金髮的窟盧塔族遺孤會給出什麼善意的回覆。
蜘蛛是滅了窟盧塔族全族的人,眼前的少年恨他們入骨理所當然,倒是瑪奇也不解自己為甚麼問出這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
「庫洛洛為你做的你不可能看不出來吧?就算是現在,他單獨行動也是為了你,雖然我不清楚他想做什麼,但是我相信他,因此我必須確認你的想法,才能決定到底放不放你過去。」
憑酷拉皮卡的能力要找到庫洛洛輕而易舉,而瑪奇也看得出來,現在的庫洛洛對酷拉皮卡毫無防備,死在酷拉皮卡手上說不定還很高興。
但據她觀察,酷拉皮卡對庫洛洛似乎也不是完全無意,至少態度溫和了許多,不再凡事尖銳的針鋒相對,現在的對話方式反而比較接近夫妻吵架。
因此瑪奇決定賭一賭,但這仍有刺激到酷拉皮卡的風險,高傲的窟盧塔族戰士不輕易屈服這點早有深刻體會,何況是眼前腦袋固執足以列入博物館展覽的金髮少年,一旦下了決心便貫徹到底的堅定意志,連自己的性命也賠上的覺悟,自己的意志、感情、動搖全都可以捨棄,對於懲罰自己優先於所有的頑固和嚴以律己,殺敵人會猶豫,但自殘搞不好連千分之一秒的猶豫都沒有,弄個不好讓他沉不住氣和庫洛洛玉石俱焚才是最糟的發展。
而最糟的是,這還是機率最高的可能。
瑪奇的口氣很輕,聲音也是女性特有的纖細,但語氣之中包含的嚴肅卻令人不寒而慄。
即使不由心跳聲判斷,光從瑪奇的話也能看出瑪奇對庫洛洛的重視,不只是對自己服從的領導者的尊敬,同時也是對庫洛洛對於酷拉皮卡抱持的心意的重視——甚至可說是愛屋及烏的延續到了酷拉皮卡身上。

『還用說嗎?當然是憎恨,我巴不得早點手刃我的仇人,除了這個以外,沒有別的。』 
本以為酷拉皮卡會理所當然地這麼回答,但眼前的少年卻沉默了。
雙眼微睜,彷彿被說中了什麼秘密般難以置信的眼神。
旋律擔心的看著酷拉皮卡。
她不在乎酷拉皮卡對那個旅團團長到底還有多少恨意、或是其他不知名的情緒,但她能明顯感覺到酷拉皮卡內心巨大的動搖。
簡直就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真相般。
大約十秒的沉默之後,酷拉皮卡才緩緩開口。
「…………我……」
那張曾經吐出孩子氣的抱怨、偶爾的惡作劇、言不由衷的謊言、和令人痛徹心扉的控訴和怨恨的口,抿緊的雙唇終於分開,即將出口的回應第一次讓瑪奇如此屏息以待。
「我想我沒有回答妳的義務。」
「………………」勉強算是意料中的回答。
「但我若不給出個答案,恐怕妳是不會輕易放行。」
即使逞強是家常便飯,勉強自己更是毫不猶豫,但酷拉皮卡仍明白有些時候絕不是無謂堅持的時機,對於自己擺脫瑪奇的機率微乎其微的自覺還是有的。

深吸一口氣,酷拉皮卡再度開口。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沒有改變初衷的打算,更進一步的說,是沒有任何事能改變,我是為了什麼目的才走到這一步,你們不會不清楚。」手上的鎖鏈叮噹作響,偽裝成操作系能力者的另一個好處便是讓顯眼的鎖鏈時時刻刻提醒自己。
手指上的鎖鏈各司其職,從治癒、束縛、追蹤到瞄準弱點一擊必殺的能力都有,祈求擁有獨自作戰的力量,另一個意味是選擇孤獨,手上的冰冷觸感更是令自己時時警惕胸口的冰涼,一旦違反規則便是死,這是酷拉皮卡賭上自己性命和斷絕後路的覺悟。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股怨恨隨著時間消逝。
如果連自己都不在了,那這股怨恨有誰能替自己延續下去。
連延續下去的人都沒有,窟盧塔族就只剩下存在於歷史、書本和紀錄上的墨水與文字而已。
沒有人會體諒他們的悲傷、痛苦以及為了生存的努力隱忍。
終究只剩下名字的傳說一族,最後隨著時間的消逝漸漸被遺忘、淡化,他們的痛苦也只會被一行描述滅族的文字帶過,到最後都得和滅族的兇手被記錄在一起。
那他們的曾經存在又算什麼?
酷拉皮卡不怕死,卻害怕這樣的未來到來。
真正的死亡並非生命跡象的停止,而是被所有人遺忘、不存在於任何人的記憶之中。
「所以妳的問題沒有意義,無論我看到了些什麼、感受到了些什麼,發生過什麼,我都沒有改變初衷的打算。」
再度重複了一次,酷拉皮卡平靜的表情和心跳聲都沒有任何波瀾。
「………………」

刷!
的一聲,沒想到打破這陣靜默的是西索,他抽了張牌,在其他人看不見的角度裡,只有西索知道牌面的圖案和數字。
「這種說法,簡直就像是已經發生過什麼。」
「!」
「而你,在思考過後,認為自己碰到了這些仍能堅持初衷似的。」瞇細了眼,西索將牌插回,嘴角笑意溢出。
「很有你的風格呢!」
酷拉皮卡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淡淡的詢問瑪奇。

「那我可以過去了嗎?」

◆      ◆      ◆

「時間並不多,所以我不想浪費任何一秒,別說你那位同夥能在我的團員手下撐多久,就算我的團員手下留情,『他』那麼聰明,也應該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來,到時就不好做了。」
庫洛洛臉上笑容依舊,卻毫無笑意。而聽見庫洛洛要求的尼德霍格百思不得其解,對方的目的十之八九是火紅眼,但這額外的要求又到底是為什麼?
看著躺在自己面前,處於昏睡狀態的艾芙拉,本業是醫生的他當然可以輕易地判斷出眼前的到底是活人還是屍體,只是他無法理解,艾芙拉不是已經死了嗎?手下帶來給自己的毫無疑問是真正的屍體,白洋裝上沾染的鮮血也還飄散著濃烈的血腥味……

等等!純白洋裝?

縱使光線昏暗,昏倒在地上的少女身上鮮豔紅白格紋仍可被輕易分辨,想起穿上女裝的酷拉皮卡,以及被拋出的殘破不堪的少年屍體,艾席德提過的『具現化系』。
身為醫科高材生的尼德霍格馬上就想通了,眼前的少女才是真正的艾芙拉,先前看到的都只是做得幾可亂真的假貨而已。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無法立刻同意庫洛洛的要求。
「我……」
「你的猶豫我也是不能理解,只是分秒必爭,我不能再等下去了!至少先來個證人吧!」
庫洛洛輕輕一抖,手上的小布包重複了方才脹大、開啟、收闔的動作,而這次從裡面掉出來的竟然是希伯和妮翁。
「我再重複一次,二王子殿下請聽清楚了,畢竟你可是唯一能證明我的清白的證人。」
「唔?」才剛被放出來,希伯仍無法搞清楚狀況。
「王子殿下,我希望你能親自動手術,將火紅眼從這位小姐身上取出來。」
「什麼?」

幻影旅團的象徵是十二隻腳的蜘蛛,腳的數目和中央司掌領導的頭部正好構成十三個團員。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形象在血洗無數拍賣會、城市村莊,甚至為了搶奪稀少財寶滅了多少部族後深植人心,也因此在賞金獵人的懸賞榜單上赫赫有名,身為這樣的殺人集團團長的庫洛洛竟然向他提了這樣的要求。
「這艘船上最擅長外科手術的醫生就是你,我是相信你的技術才拜託你,也希望你能善待這位小姐,好好照顧她的往後人生。」庫洛洛彷彿解釋似的說著。「我調查過了,你以提供她老家金援作為交換,才讓她同意作為你的收藏品奉獻出身體的吧?」
連這種事都……
「但是實際上你並沒有真的將錢送到這女孩的老家,而這女孩因為失明,也無法正常和家人通訊,她所收到的所有來自老家的消息全都是你編造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他心甘情願的作為你的收藏品。」
從尼德霍格臉上的表情,希伯就可以知道庫洛洛說的全是事實。
「那、那艾芙拉的家人現在怎麼樣了?」
「誰知道呢!」庫洛洛諷刺的笑,幸好『他』不在這裡,要是被他聽到這些,大概會忍不住動拳頭吧!
「那你為什麼還要叫我動手術?憑你們那什麼能力的,應該可以更快更方便吧!」
「唔……是沒錯,雖然也辦得到,但我並不是很想呢……而且也很不划算。」治癒能力是很消耗氣的,況且就算團員中有人能辦到,但總不好勉強他們來做。
「狀況有變,可以的話我並不希望再對『他』造成什麼負擔!那位小姐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不能隨便讓『他』那麼毫無節制的亂來。」
再怎麼遲鈍,尼德霍格和希伯也察覺到庫洛洛口中的『他』是誰了,先前總是簡單扼要,但只要一扯上『他』,庫洛洛的話就會變多。
「『他』也該知道,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不是凡事都能那麼美好的……如他所願進行……」盜賊的秘笈不知何時消失,庫洛洛感嘆似地將手放在胸口。蟄伏於胸口的冰涼突然鮮明起來,那是他與那個恨他入骨的少年間最直接的親密聯繫。
「那我們開始吧!我知道你的房間隔壁就有一間隱藏的手術室。」


酷拉皮卡的內心是平靜的。
這點旋律可以證明,但旋律也注意到,酷拉皮卡內心平靜的異樣。
那不是冷靜、不受干擾的平靜,而是彷彿再度將心情整理過後、確認無誤之下的安心。
鎖鍊的指引發揮平時的水準,順著最短的路線,酷拉皮卡來到尼德霍格的房門外。
思索著要如何才能避開門外守衛順利進入的同時也思考了能否要西索手下留情不殺人的可能性。
此時旋律輕輕拉了拉酷拉皮卡,示意自己手上的橫笛。
還有這一招。

現在的時間是午夜,郵輪正以自動航行向目的地行駛中。
不久前的騷動中慌亂的賓客們也已經由船上的服務人員安撫好回到各自的艙房,經過一段時間的平靜後,也在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催眠曲之中沉沉入睡。

一曲奏畢,原本在走廊巡視的服務生、保鑣、警衛、工作人員紛紛倒下,在收到旋律向三人比出的OK手勢後,三人才直接走向尼德霍格的房間。
正打算開門,旋律便查覺到身後細不可聞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第八章end
最近私事忙過頭忘記這邊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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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情見簽名檔的噗浪↓ 本文最後由 miyako910724 於 2020-12-23 01:4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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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iyako910724 發表於 2020-12-23 01:4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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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在失去意識之前,希伯記得自己仍在思考著。

到底庫洛洛在計畫些什麼?
初見時的友善,凝視酷拉皮卡的溫和眼神,宛如守護著自己最重要的寶物般的眼神。
對庫洛洛的第一印象至今仍清楚地佔據腦中,無論之後得知對方真正的身分、對方的殘酷事蹟後是多麼的震驚。
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能和視自己為仇人的人處得如此和諧,甚至積極討好,那麼現在的要求也一定是為了酷拉皮卡所做的吧?到底是為什麼呢……堅持要兄長動手術的理由……
火紅眼……艾芙拉……以及庫洛洛對酷拉皮卡的執著,聯繫這之間的到底是什麼……

察覺到笛聲的瞬間,庫洛洛幾乎是瞬間移動到尼德霍格身旁阻止他下刀,並且協助他抵抗笛聲。
而不明所以的尼德霍格在見到自己弟弟倒下後才以驚恐的眼神看著庫洛洛。
「別擔心,他只是睡著了。」沒想到還有這招。
將『氣』隨著笛聲一起送出,穿透力本來就強的笛聲在『氣』的加乘下,在寂靜的午夜裡更容易穿透,即使使用了高級隔音材料也無法抵擋,讓聽到笛聲的人紛紛倒下沉睡。
除了少部份能夠抵抗的人以外。
「真是的,果然還是被『他』趕上了嗎?可以的話一點也不想讓『他』看見呢!」
「看見什麼……?」
「沒辦法,只好先把證人給叫醒了。」
直到庫洛洛放開捂住他耳朵的手,尼德霍格依舊一頭霧水,但就在庫洛洛正要叫醒希伯的瞬間,一旁的暗門竟然遭人破門而入。
一晃眼,艾芙拉已經落入來人之手。

當酷拉皮卡打開暗門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情景。
無力的少女雙眼噴出鮮血,沾黏著血絲的鮮紅球體被取出後在指尖末梢被人把玩,但更令他的精神瀕臨崩潰的是少女臉上兩個空洞的窟窿。
與之相像的燦金髮絲血跡斑斑,微啟的雙唇和白皙的皮膚,這一幕和他內心深處最深刻的一幕連接了起來。

風不斷地吹著,觸目所及是漫天的紅與黑,已經分不清是因為火紅眼的緣故還是昔日家園慘遭血洗,沿路所見盡是殘缺不全的屍體,斷手、缺腳,攔腰截斷的屍塊更是從未少過。
「啊……」
唯一的共通點是——所有的頭顱眼窩都只剩下兩個大窟窿,彷彿正空虛地訴說著哀怨與悽涼。
酷拉皮卡完全無法說服自己那是自己的族人們,因為那扭曲的面容和記憶中總是溫和笑著、鬧著的美麗容顏完全不同。
「啊……啊……」
過去與現在重疊起來,一瞬間,酷拉皮卡聞不到理應充斥鼻腔的藥水味,混著血腥味與屍臭的污濁氣體令他喘不過氣,雙腿也漸漸失去力氣,腳步踉蹌,伸手撐住額頭一瞬間,他聽見右手手背上傳來的清脆聲響。
下一秒,酷拉皮卡的眼睛瞬間睜大,憤怒的緋紅更是越趨張狂,他推開打算攙扶自己的旋律,如箭矢般向艾席德衝去。
細長的鎖鏈向艾席德筆直射去,準確地纏住了他的右手掌,一個不注意,濕黏的火紅眼眼球便從指縫中滑出,令艾席德立刻將左手抱住的艾芙拉丟棄,空出左手搶奪火紅眼。
但令他意外的是,酷拉皮卡的目的並不是火紅眼,而是被他捨棄的艾芙拉。
只是即使如此,酷拉皮卡仍然沒有將纏住他右手的鎖鏈解開,而另一個令艾席德意外的是,這次他竟然無法以『念』破壞鎖鍊。
「!」
即使是船上特製的合金隔間都能輕易腐蝕破壞的他竟然對酷拉皮卡的鎖鏈無法奈何半分。
他的右手被酷拉皮卡牢牢牽制住,眼前纖細的少年意外地擁有與自己不相上下的怪力,即使是想反過來握住鎖鏈甩開他也沒辦法。
儘管看似平靜,但庫洛洛和旋律卻看穿酷拉皮卡早已瀕臨極限。
先前的休養雖然讓酷拉皮卡的身體恢復不少,但之後的操勞和方才大規模的治癒能力都應該消耗了不少精神和念能力。
旋律聽得出來,酷拉皮卡現在的心跳聲和過去某個時候驚人的相似,不只是單純的疲累,最大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火紅眼。
在看見艾芙拉被剜去雙目的那一刻,酷拉皮卡內心響起的是名為絕望與崩潰的旋律。


對團員們來說,船確實不是個能夠盡情打鬥的好地點。
畢竟蜘蛛的團員們各個不但身懷絕技、力大無窮、破壞力超強,這在陸上是個絕佳的優勢,但在海上就難說了,當中還有好幾個人能在短時間內將一艘巨輪解體,若是真這麼做,船上上千名乘客將會無一倖免成為海底亡魂。
因此上船前庫洛洛在任務後宣布的第一條注意事項就是:不能破壞船、必須維持住最低限度船能航行的機能。
否則就算是神通廣大如他們也很難在汪洋大海中順利到岸登陸。
加上對手的能力在海水中反而更能發揮優勢。
因此即使他們在數量上占了絕對的優勢,仍因為各式各樣的因素沒能拿下對方,當然這之中包括了團員間不成文的輪番上陣一對一的默契。
「如果那個時候芬克士快一點就好了啦!」
「就是嘛!虧你的力氣那麼大,沒想到竟然連面牆都打不透!」
「喂喂!你們太過份囉!要是我真的用力打下去,碎掉的可不只是牆而已!連地板都會被打穿的!」
「你趕快弄清楚自己的力氣轉幾圈才能剛好就好了嘛!」
「就是阿!難道你連自己的能力轉幾圈多少力都不知道嗎?」
當酷拉皮卡等人正打算進入尼德霍格房間時,身後傳來的便是這熟悉的吵鬧聲。從他們的對話之中酷拉皮卡多少也猜出了艾席德從團員手下逃走的事實及原因。

「啊!找到了!果然在這裡。」小滴指著酷拉皮卡。
一群人在俠客的指引下來到尼德霍格的房間,看到旋律手上的笛子當然也猜到一路上七橫八豎睡了滿地的始作俑者是誰。
「果然是妳……真是方便的能力啊!」芬克士走近旋律,身材高大的他盯著體型嬌小的旋律,但旋律卻感覺不到任何壓迫感,或許是因為芬克士的心音相當單純的緣故吧!
「下次要是我失眠了,可以叫妳來一曲催眠曲嗎?」
「可以唷!」
即使面對的是號稱殺人如麻、冷血無情的蜘蛛團員,旋律依舊能以燦爛的笑容面對。
不愧是鍊子殺手看上的女人,果然是個讓人感到心情舒服、能徹底放鬆的好女人,瑪奇說得沒錯。
「唉呀!芬克士,你要移情別戀了嗎?」看來即使俠客不在,剝落列夫也能善盡吐槽的職位。
「你之前老是失眠,該不會就是因為失戀吧?」當然飛坦也不落人後,房間就在芬克士隔壁的他其實非常淺眠,只要隔壁的芬克士上廁所或喝水都會吵醒他,更不巧的是飛坦還是個非常記恨的傢伙。
「芬克士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被甩了嗎?」不然怎麼會失戀呢?小滴疑惑的問。
「怎麼可能,這世界上能忍受芬克士這種凶神惡煞的女孩子不存在啦!」八成是受到俠客薰陶久了,剝落列夫的嘴巴也越來越毒。
「那是因為他暗戀團長,但是團長喜歡的是酷拉皮卡,當然就失戀囉!」
「原來是這樣啊!」
「而且啊!芬克士連告白都還沒有過喔!所謂出師未捷身先死阿……」

雖然很想吐槽剝落列夫這句成語不是這樣用的,但酷拉皮卡還是決定沉默就好,他只是嘆了口氣,就準備開門進入。
雖然上了鎖,但早已被駭進主電腦的俠客給打開了。
進門後,看到的便是昏睡在床上的妮翁,而另一旁的暗門因為殘留著打開過的痕跡,眾人自然不費吹灰之力的直接開門——


這間做為手術室使用的密室不算小,但擠了十幾個人在裡面,中央還擺了一張手術檯,加上四周擺放工具、藥品的鐵櫃,實在不是什麼適合打鬥的好地點。
酷拉皮卡緊握右手的鎖鏈,左手則護著艾芙拉,仍處於麻醉中的少女除了微弱的呼吸外毫無反應,酷拉皮卡則是冷漠地瞪著艾席德,火紅之眼如火似焰、閃爍不定,當中的怨恨令人不寒而慄,但鎖鍊卻紋風不動。
「可惡!」
正想著該如何脫困好,不料芬克士竟突然介入兩人之間。
「!」
「?」
「剛剛一時大意讓你跑了,害我被其他人取笑了好久,這點你要怎麼賠我啊?」
「如果我是你,就會乖乖摸摸自己鼻子退下,省得丟人現眼。」
「說得也是,不過很可惜,我要是不死,其他人恐怕也不會肯接替我。」
死了才換下一個,這也是不成文的規定。
「不好意思啦!鎖鏈手,這傢伙是我的對手,可以請你收回鍊子嗎?」芬克士將手放在鍊子,這似乎是他第一次主動碰觸這條鍊子。
「火紅眼我會幫你搶回來的,你放心吧!」
酷拉皮卡凝視了芬克士幾秒,才收回鍊子。
連帶已經利用『隱』潛行到艾席德心臟旁的審判小指鏈。因為無名指追魂練太過顯眼,反而讓人忽略了以『凝』觀察鎖鏈的必要。
同時,瑪奇也注意到庫洛洛稍微緩和了一點點的凝重神色。
旅團成立以來那麼多年,大風大浪見過不少,即使是面對獵人協會派出的精英,她也從未在庫洛洛臉上看見那樣的表情。
打從她跟著酷拉皮卡進入這間秘密的手術室後,庫洛洛的臉色就立刻沉了下來,儘管看得出盡力維持平靜,但她的第六感告訴她,狀況的發展絕對超出了庫洛洛的預期——而且是往最糟糕的方向。
自己判斷錯誤了嗎?果然不該讓酷拉皮卡照自己所想的行動。
恐怕若不是因為鎖鏈的限制,庫洛洛已經奔到酷拉皮卡身旁去了吧?不、就算沒有,庫洛洛也還是不會過去,金髮的遺孤週遭的氣氛讓所有人都不敢接近,不只是庫洛洛、就連她自己、其他團員,剛醒來的王子兄弟、還有那位保鏢小姐也是。
緋紅的雙眼以前所未有的張狂展現在他們眼前,宛如能燃燒一切的烈焰般猛烈灼人、卻又晃動不安,迅速地燃盡一切、然後熄滅,留下一地灰燼、再隨風而逝。
少年舉起右手,清脆的叮噹聲是如此清晰,垂落的十字架開始晃動,彷彿有著自我意志般動了起來,纏上少女空洞的眼窩————

等瑪奇意識到酷拉皮卡想做什麼時,庫洛洛的制止已經先了一步。
「酷拉皮卡!住手!你會死的——!」


庫洛洛的叫喊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酷拉皮卡身上,只見由氣捏造出來的鏈子纏上了少女的頭部,覆蓋住空洞的眼窩,精緻小巧的十字架上發出的氣強烈到了肉眼可見的地步。

難道他想……?
太亂來了!他不要命了嗎?不管那條鎖鏈的治癒能力再怎麼厲害,那可是早就壞死多年的殘缺啊!
無從思考,庫洛洛瞬間閃身到了酷拉皮卡身後打算不顧一切制止他,但沒想到出手妨礙他的竟然是西索?
「西索,你要與我為敵嗎?」西索從未聽過庫洛洛如此陰冷的語氣。
黑髮的蜘蛛團長向來是從容地、深不可測地,甚至不需要隱藏情緒,而是以最習以為常的態度面對各種生死關頭。
「我不介意啊!♥要是因此能跟你戰鬥的話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呢!」
若酷拉皮卡因此丟了命,在某方面來說也算是達成了他的目的,果然他料想的沒錯,達成他目的最快的捷徑,就是照著酷拉皮卡的意思走。

這、算是起內鬨嗎?
尼德霍格和被自己兄長叫醒的希伯無法反應的看著眼前的發展。
但更讓兩人無法移開目光的是正在發動能力的酷拉皮卡,簡直像是處在不同世界般地、與其說是全神貫注、不如說是將注意力專注在全世界只剩下的那一個身上似地,雙眼睜大,滿佈驚恐,猛烈的氣不斷透過鎖鏈往末端的十字架上移動,強烈的光芒聚集在少女的雙眼之處。
光熄滅的下一刻,少女的手指動了。
看來是鎖鍊的效果連同麻醉的狀態也一併消除了,但卻未能完全讓麻醉退去,因此少女除了睜眼的力氣外什麼也做不了。
久違的光明讓少女十分不適應,但映入眼簾的卻是令她無法移開目光的緋紅。
彷彿為了確認般少女眨了眨眼,然後在映出自己的緋紅中她看見了自己的臉。
「咦……?」

直到確認少女的眼睛恢復,酷拉皮卡眼中的緋紅才慢慢褪去,而意識和體力也隨著褪去的艷色迅速地從身體抽離。他的身體直接向前倒去,就這麼趴在艾芙拉身上,右手的鎖鏈也消失無蹤。
任少年倒在自己身上,艾芙拉依舊無法動彈,不只是因為麻醉的效力,還包括了少年失去意識前的那抹微笑。


有人已經明白了,但也有人仍處於震驚狀態中。
瑪奇是最先恢復的人,瞬間便閃到了艾席德身旁,在念線纏上艾席德右手的那一刻,輕易地奪下了火紅眼。而大意的艾席德下一秒立刻又受到芬克士攻擊。
「太過分了吧!瑪奇,不是說好不能隨便插手的嗎?」
「我沒插手啊!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出手攻擊了,我只是先把東西搶下來,免得哪個不會控制力氣的笨蛋把東西弄壞了。」瑪奇將奪回的火紅眼放進早已準備好的容器裡。
「嘖!說的也是。」芬克士撇著嘴轉回面對艾席德的方向,一邊轉著胳臂一邊抱怨。
「誰叫我是個膽小鬼嘛!」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這次可以特別破例替你上喔!」飛坦向芬克士喊話。
「才不要!你生氣的話會比我還亂來吧!」芬克士回吼。
飛坦發飆時不顧敵我的無差別攻擊仍讓他心有餘悸。
「就是啊!這可是在團長和保鑣小姐面前好好表現的機會喔!不要錯過啊!芬克士!」剝落列夫也馬上幫腔。
「你們說夠了沒有!」害他轉到一半的手都停下來要重來了。
『不要這樣嘛!芬克士,大家都很看好你的喔!』俠客的聲音也從天花板角落的廣播中傳來,待在監控室的他早就透過監視器將一切盡收眼底,也是指引團員們走最短捷徑找到酷拉皮卡的人。
『這艘船早就已經落入我們手裡了,後續安排也都已經完成了,預計在24小時又15分鐘後和阿拉克涅號會合,庫嗶也已經準備好待命,也就是說只要再過15分鐘,芬克士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放手攻擊了。』
早在出海前,庫洛洛就料到可能會在海上戰鬥而做好了準備。

「芬克士。」
意外地,庫洛洛開口了,但目光仍未離開西索,團員們則有默契的安靜下來。
「五分鐘內解決他。」
「遵命,『團長』。」
芬克士的眼神變了,不只如此,就連團員們的例行調侃都沉默了。

24小時?15分鐘?什麼意思?預計到達港口的時間不是還有一天半嗎?
即使是知道庫嗶複製能力的希伯也不清楚能將這樣的能力應用到什麼地步。
而且自從庫洛洛下了命令後,整個氣氛就變了,這才是真正的『幻影旅團』。
酷拉皮卡一倒下,旋律就跑到酷拉皮卡身旁,酷拉皮卡的狀況果然比她所想的還要糟糕,紊亂的心跳比起當初在友克鑫市時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雙眼緊閉、呼吸急促、眉頭也皺成一團,甚至發起高燒狂冒汗。
「酷拉皮卡……」
希伯和尼德霍格也將艾芙拉扶到一旁。
「尼德……霍格……前輩……?」
金髮少女睜著一雙翡翠般的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庫洛洛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憤怒,即使是已經在庫洛洛底下聽命已久的瑪奇、信長眾人,也從未看過如此憤怒的庫洛洛,散發著微弱卻莫名沉重的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瑪奇隱隱約約的猜到,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更準確的說,是因為酷拉皮卡。
難道是因為庫洛洛早就預料到可能會發生這種事嗎?
若瑪奇知道庫洛洛在酷拉皮卡到達前說過的話,或許就能猜到吧!但她並不清楚到底庫洛洛瞞著酷拉皮卡的到底是什麼,也後悔自己沒有確實地遵從命令,也許西索早就猜到了,才會刻意這麼做,也許……
將一切歸咎於自己的瑪奇站到西索面前。
「以前我也說過,如果你這麼想打,我可以當你的對手。」
「開玩笑的啦!♠要是對庫洛洛出手,我可是會死的呢!」西索亮出手上的梅花三,同時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投降。
「倒是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呢?別告訴我這也是你早就預料到的發展喔!庫洛洛。」
「………………」
答案是對,卻也是不對。
「既然已經發展到這地步,再說什麼也都太遲了,西索,你說過你會照酷拉皮卡的意思做對吧?」
「玩這種遊戲的話,那孩子比我還聰明。」
「可是現在他失去意識了,你要不要考慮和我合作呢?我向你承諾,只要你替我聯絡『那個人』,下船後我馬上就能履行和你決鬥的約定。」
西索很快地明白庫洛洛口中的『那個人』是誰,當然也就明白庫洛洛打算做什麼,之所以由自己來連絡,大概是為了取信於自己吧!
「……!」短暫地訝異後,西索輕輕地笑了,到底是因為庫洛洛對酷拉皮卡的重視程度,還是因為自己總算能一償宿願,他自己也不明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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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就一路睡到結局的酷拉皮卡。
這回回收上集的梗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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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原作者| miyako910724 發表於 2020-12-25 02: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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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酷拉皮卡沒有注意到,或是刻意忽視,早在看見那對緋紅鑲嵌在另一張臉孔上的那一刻,庫洛洛就預料到了接下來的這一切。
既然金髮的窟顱塔族遺孤志在殲滅蜘蛛和找回火紅眼,那麼就勢必面臨得再度將火紅眼從人體中挖出的殘酷事實。
庫洛洛在意識到這點的同時,對於自己想到的竟然是刻意讓酷拉皮卡看見這一幕的同時,不得不再次承認自己果然是個殘酷的邪惡之人,唯一比較有點良心的,大概就是不打算自己動手吧!若是由自己動手,那麼他們之間恐怕就真的連半點可能性都沒有了。
但他最大的失算,恐怕還是在酷拉皮卡身上,那孩子竟然會為了一個相識不到幾天的陌生人出手替仇人療傷,而且還是那麼多人。在那一瞬間庫洛洛立刻改變主意,不能讓事態照原本的打算發展,而更糟的是,受到打擊的酷拉皮卡竟然會為艾芙拉做到那種程度。
即使是自我治癒力強化後的強化系,也只是做到加速自我治癒力的強化而已,讓眼球再生是不可能的,但現在酷拉皮卡卻使用『氣』辦到了,簡直是奇蹟。
但付出的代價卻也是難以想像的巨大。
若團員們可以確實地達成命令就好,一切就能順利進行了吧!沒能看到『那一幕』,直接面對『事後』的話,就不會造成那麼大的傷害,庫洛洛沉默地想著。
但他並沒有怪罪團員們——即使瑪奇非常自責,他仍將一切歸咎到自己身上。

坐在離酷拉皮卡三公尺外的沙發上,不遠處躺在床上的少年正痛苦著,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了,無法否認,他只有傷害他的能力,卻沒有半分能夠減輕他痛苦的能力。
奪回的火紅眼就擺在酷拉皮卡枕邊,庫洛洛竭盡腦汁地思考著,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少年再次甦醒。
短短半天內連續使用了那麼多次治癒能力,還看到了那一幕,就算就此沉睡不醒也不奇怪。
咖鏘!
旋律推門進入房間,除了她以外,其他團員們都只敢在門外觀望。
她已經試著使用『氣』和笛聲為酷拉皮卡舒緩痛苦,但這次酷拉皮卡的狀態比起之前嚴重許多,她的笛聲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再次看見這樣的酷拉皮卡她也很難過,同時也對庫洛洛的無力感同身受。
「這次的情況比上次還嚴重很多呢!」
「『上次』?」
「就是在友克鑫市,交換人質之後啊!」雖然對庫洛洛有所回應感到訝異,但旋律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因為庫洛洛對其他團員們的疑惑都是視而不見。
「看到你和西索沒決鬥就各自離開,他馬上倒下去了,和現在一樣高燒不止了好幾天,當時我們也都束手無策,只能在一旁守著他。」
「是嗎……」庫洛洛的神色明顯黯淡下來。
「上次碰面的時候,他的狀況似乎也不是很好呢!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雖然察覺到庫洛洛的情緒變化,但旋律只是淡淡一笑。
「差不多吧!」
即使庫洛洛一直惜字如金,但旋律仍能明白。
「啊……對了!他最近有遇到什麼好事嗎?」像是想起什麼,旋律繼續向庫洛洛探問酷拉皮卡的近況,雖然她和酷拉皮卡的交情比較好,但近日和酷拉皮卡保持著距離卻形影不離的反而是庫洛洛。
「?」
「一直到今天早上為止,他的心跳聲都有明顯的變化喔!像是迅速地痊癒著似的,氣色也好了不少、對了!就像是經過充分的休息一樣,大概是晚上睡得很好吧……怎麼了?」還在諾斯拉家的時候,酷拉皮卡每天都忙到深夜,好不容易睡著也都是一副筋疲力盡到極限的模樣。
旋律發現庫洛洛的眼神變了,像是注意到了什麼。
「或許……是因為那個也不一定……說不定那個會有用。」
「?」
「就來確認一下吧!看是不是真的那麼有效。」

庫洛洛馬上將希伯的畫通通蒐集起來,讓旋律放到酷拉皮卡的枕頭下,接著打開『盜賊的秘笈』,翻到某一頁——
「『反覆無常的夢魔(Ruminant dream eater)』」
翻開的書頁裡發出光芒,飛出一匹雪白的獨角獸,長嘶一聲後鑽入酷拉皮卡的額頭。
這是庫洛洛從某個特質系心理醫生身上偷來的能力,據說是因為本人堅信夢是能反映出患者的潛意識和被封印的記憶等隱藏內心傷痕的鏡子,具現化後的白色天馬會透過進入熟睡的患者腦中偷出患者的夢境,宛如電影般透過鏡子播放。
雖然名為夢魔,外表卻是與之剛好完全相反、代表純潔的獨角獸,真是矛盾。
幾秒後獨角獸再度出現,消失在壁上的鏡子裡,鏡面便成了現成的螢幕,跟著庫洛洛一起將畫帶進來的希伯馬上認出那是自己記憶中的窟盧塔族村莊。
美麗細緻的容貌、柔順的金髮隨風飄揚,彷彿聽見呼喚般回眸,看見來人後,慈愛溫柔的笑容隨即綻放。

「好漂亮的女人。」
「窟盧塔族的誰吧!看那頭金髮就知道了。」和某人很像呢!
「也就是說,這是鍊子殺手的夢囉?」
跟著跑來,卻不敢進門的團員們只敢靠在門邊往裡面探頭。
有哪裡不太一樣。
不愧是瞬間記憶能力者,希伯馬上發現這不是自己見過的任何一幕,雖然景色、人物都是自己見過的,卻不是自己的記憶。
很快地答案揭曉,隨著一聲呼喚響起,一個嬌小、年幼的身影撲上。
『母親!』
『酷拉皮卡……』

美好的時光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地,原本正在向母親撒嬌的幼小稚子,發現母親的身體竟然不再柔軟、溫暖,而是僵硬、冰冷,而且有什麼溫熱、黏稠的液體滴在他臉上,抬頭一看,母親美麗慈祥的容顏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兩個深不見底的窟窿,像是要把他吸進去似地,逐漸逼近、擴大、擴大、再擴大…………

旋律看過那個表情,就和酷拉皮卡看見艾芙拉眼睛被剜出時的眼神一模一樣,整個畫面從四面八方逐漸被暗紅色渲染,躺在床上的酷拉皮卡呻吟也增添了幾分痛苦。
分不清是因為慘遭血洗成了人間煉獄,還是因為少年在那之後就未曾消退的緋紅,持續無盡的永夜和高掛天空的絳紅色巨大圓盤已經無法分辨是太陽還是月亮,持續掘土的手指不但傷痕累累,甚至血肉模糊、皮開肉綻。
幼小的少年不眠不休地重覆著堀土、掩埋、立碑的動作,沉默持續了幾個日夜,他沒有時間哭泣和悲傷,在少年終於將所有的族人都入土為安的那一夜,上天降下了大雨。
分不清是淚水還是血水的冰冷流過少年的臉頰、洗去了少年身上的髒污,卻洗不去整個村子裡早已滲入土中、深入到骨髓裡的腥臭。
即使如此少年還是沒有醒,他蜷縮在父母的墓前筋疲力盡地昏睡著。
少年的夢中不停地下著雨,儘管緋紅已經再度藏於幕後,太陽卻未曾升起,直到那個暴風雨的夜裡,少年和另外兩位萍水相逢的友人相遇————

『四年前我所有的同胞都死在幻影旅團的手中,因此我要成為獵人,逮捕這群無影殺手。
『死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這股恨意隨著時間煙消雲散。
『遇害的族人眼睛一個都不剩,全數被挖走。他們空洞的眼睛彷彿對人訴說著他們內心的怨恨。
『我發誓要親手抓到幻影旅團,將同胞們的眼睛一一還給他們。』

隨著酷拉皮卡的記憶回溯,酷拉皮卡這幾年來的人生以帶著極重個人主觀意識的方式被呈現出來,獵人試驗、念能力修行,少年從天真無邪逐漸成長成冷漠疏離,即使面對旅團中腕力最強的成員也毫不畏懼。
但畢竟是夢境,和現實有著極大出入,被酷拉皮卡擊敗的窩金有時會掙脫鍊子、也有時是即使心臟被破壞卻死不了,胸口被貫穿、七孔流血的向酷拉皮卡撲來。
不只是窩金,派克諾妲也是,填裝在槍中的不是記憶彈,而是能瞬間奪人性命的強力子彈。
惡夢與美夢交替,前一秒溫柔疼愛他的母親下一刻卻成了冰冷的屍體,原本以為打倒的敵人,不管怎麼攻擊都不奏效,自己這幾年來的修行全都不起效用。
深不見底的兩個窟窿如影隨形地在他身後窺視著,不斷削弱著酷拉皮卡的精神,只能祈求下一次短暫的美夢。

啪!
庫洛洛合上書本,畫面也彷彿被切斷訊號般立刻消失。
「這樣就夠了,看來還是有點作用呢!」庫洛洛轉向希伯。
「你的能力似乎能治療他。」
美夢正在侵蝕惡夢。
如果疲勞的根源是來自於惡夢的話,那藉由念能力強行介入的美夢應該就能紓緩。
不過這麼一來恐怕……
惡夢的內容還透露了另一樣訊息,感情的強烈與否和念能力本來就息息相關,庫洛洛可沒忘記酷拉皮卡的念能力最強大的動力來源是什麼。
「呃、什麼?我的能力?」希伯仍無法從方才的畫面中恢復。
他看到什麼了?原來他曾經和酷拉皮卡見過面?還有那個人不是……
出現在酷拉皮卡的記憶中的,教導他學會念能力的導師,那張臉他永遠也不會忘。
「如果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請儘管說!」希伯向庫洛洛拍胸保證。

確定了能治療酷拉皮卡的方法,同時也聯絡上了除念師,庫洛洛的情緒顯然放鬆不少,每當旋律為酷拉皮卡吹奏笛聲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似乎也從中得到了些許解放和救贖。
真是諷刺,自己明明是無惡不做,十惡不赦的凶惡罪犯,卻會為了救一個仇人而心急如焚。

而感覺到自家團長變化的團員們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個八卦的機會。
「喂!你們說,團長是不是真的對鍊子殺手動心了?」剝落列夫好奇的問。
「這種事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已經完成所有工作無所事事的俠客也加入八卦行列。
「但是我覺得鍊子殺手好像還是很討厭團長吶!」剝落列夫雖然全身上下包的只剩隻眼睛,觀察力卻不輸給其他人。
「是這樣嗎……」信長抱胸靠在牆邊,事實上,自從看了酷拉皮卡的夢境後,他就一直若有所思。
「怎麼?你真的認同他了嗎?信長。」飛坦依舊一臉不悅。
「只是覺得,說不定他能贏窩金,靠的是實力,而不是小手段罷了。」若真是如此,信長憎恨酷拉皮卡的理由就沒有了。
信長的話讓瑪奇想起,與西索偶遇,在廢棄的教堂看西索與庫洛洛決鬥的時候,酷拉皮卡說過的話。
『不過是向某人學來的技巧罷了!』
不只用『隱』隱藏,同時也利用地利之便,徹底降低被發現的可能性。
當初在展覽會的時候,如果也是用了同樣的技巧的話……
也就是說,『某人』指的是窩金?這麼說來,信長早就注意到了吧?酷拉皮卡對窩金並不是只有恨意而已,還有認同對方實力的敬意。
「不過就算是如此,我覺得他還是不會輕易原諒我們。」富蘭克林語重心長。
看了酷拉皮卡的過去就知道了,這幾年來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在修練,每個午夜夢迴都被那樣的惡夢纏身,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
「即使內心動搖,也會逼迫自己視而不見吧!」富蘭克林的話不久前瑪奇才在當事人身上得到驗證,看來是註定如此了。
「雖然他確實是個好孩子!」和我們不同,懂得感恩、認真,不會反覆無常。
「你在說什麼廢話!」飛坦皺眉,從以前富蘭克林就老愛講些他聽不懂的大道理。
「對了!芬克士呢?」照理說這種時候芬克士不都會來吐槽幾句的嗎?剝落列夫左右看看,就是沒看到芬克士。
「他阿!被團長下了個特別任務!現在正處在天堂……不對!應該是水深火熱的地獄中呢!」俠客一臉幸災樂禍,畢竟從很久以前他就覺得團長對芬克士積怨已久啦!
正要繼續說明的時候,就看見芬克士從另一頭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衝了過來,直接往酷拉皮卡的房間闖進去,還差點撞上正要開門出來的旋律。
見狀,一群人互望一眼後有默契地探頭往房間裡看去,只見芬克士雙手合十,不停的向庫洛洛求救——
「對不起我錯了團長!下次執行任務的時候我不會再偷懶了!一定竭盡全力拼上性命死也要達成!」
「哦?是這樣嗎?可是我記得你說過:『若是要選交往對象,有個嬌小可愛、溫柔貼心,又能讓人放鬆心情,相處時舒服愉快的女性的話』,你還是比較想要可愛的女孩子不是嗎?」庫洛洛皮笑肉不笑。
「欸?」
「還是你覺得那個諾斯拉家大小姐不夠可愛?」
「是很可愛、不、你怎麼知道我、不對!問題不在這裡阿團長!」
那個笨蛋,難道他還不知道有些話放在心裡就好,說出來是找死嗎?
當時大家都做過『酷拉皮卡的女朋友』的想像,只有芬克士神經接錯,自言自語說出來。
「總、總之我錯了啦!拜託你換個人去應付那個大小姐吧!我投降了!團長!」
殺人不眨眼,腕力排行現居第一,用凶神惡煞來形容外表再適合不過的堂堂幻影旅團成員芬克士竟然也會有慘敗在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手上的一天,真是風水輪流轉,不是報應不到,只是時候未到!
門外疊成好幾層的團員們內心想。
此時又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原來是妮翁大小姐,看來是追著芬克士過來,但腳力相差太多的緣故才會拖到現在。
「太狡滑了!芬克士!贏了就想跑嗎?」奔過來的少女喘著氣,手上還抓著撲克牌。
「你說什麼?還不是因為妳輸了那麼多次都不放棄,我只好陪妳玩!」
「我不管啦!你一定要陪我玩到贏你為止!贏了就想跑太過分了!」
「誰說我贏了就跑,我都贏了不知道幾百次了!」
「哪有幾百次……」
「咳咳!」庫洛洛見兩人越吵越烈,就連一旁靜養中的酷拉皮卡也被打擾到了,總算忍不住出聲制止。
「兩位,是不是忘了這裡還有病人呢?」
「唔……」
「耶?」妮翁這才發現躺在床上的酷拉皮卡,這麼說來,她好像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
幸好酷拉皮卡的狀況已經好了很多,不久前甚至還會突然睜眼掙扎,為了制住他,瑪奇特地寸步不離地守在房裏代替庫洛洛照顧他。
除此之外,也是替正處於虛弱狀態的酷拉皮卡作護衛。
「對了,那個時候的酷拉皮卡……是紅色的眼睛呢……」妮翁下意識地將手往酷拉皮卡探去,卻在途中被人握住。
「咦?庫洛洛?」
「我知道妳很擔心,但妳的保鏢隊長現在正因為重病休息中,能不能請妳先回去呢?」
「咦……我……」
妮翁對庫洛洛從來沒有如此陌生的感覺,背部冷汗直流,全身動彈不得,明明是笑臉,卻毫無半分笑意,這人真的是她所認識的庫洛洛嗎?
庫洛洛還沒向旋律示意,旋律就已經將妮翁帶回房間了。
其實她也不是不能體會芬克士想投降的心情,畢竟她也曾經陪妮翁逛過街,還在中途逃跑把工作丟給芭蕉。
「妮翁小姐,我們先回房間裡吧!這次我來陪您玩如何?」旋律的外表雖然臃腫矮小,但她的話卻總是有股能治癒人心的魔力,令人不由自主地照著她的話做。
「喔……好。」
「只有兩個人玩也沒意思吧!」正當兩人經過門邊時,庫洛洛提議。
「那邊也有很多人閒著,他們也都很會玩喔!」
庫洛洛臉上笑意已經明顯到不能再明顯,也讓眾團員們清楚的明白,他們家團長現在怒火有多旺盛。
直到妮翁走出房門,庫洛洛才將火紅眼歸回原位,早在妮翁衝進房間,還未注意到酷拉皮卡枕邊的火紅眼時,他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先將東西給藏起來。
還有一天。

酷拉皮卡倒下後過了整整一天半,庫洛洛一行人連同妮翁早已轉搭阿拉克涅號,和亞克號分道揚鑣,再過12個小時便會在某個私人港口停泊下船。
芬克士忠實地執行了命令,只花四分半鐘便一拳擊碎艾席德的頭,拜此之賜那間手術室也毀了一面牆,算是不影響航行的破壞,因此庫嗶的能力沒有派上用場。
本來是做為備用,防止團員打得太過火一個不小心把郵輪打成兩半事先準備好的備案,孰料對手比預料中弱,看來他是小看了自己的團員。
下船的港口附近有一座與世隔絕、被綠意包圍的育幼院,要說和旅團有甚麼關係,也只是舉手之勞,在某次屠殺某個慈善家舉辦的慶祝晚會時,發現對方是個人面獸心的變態,陰錯陽差救下來的一群孤兒罷了,沒想到之後蜘蛛的資料中就多了一筆偶爾會做慈善事業的描述。
不過是對殺小孩和女人沒興趣。
何況流星街出身的他們也曾經是當中的一份子,被社會遺棄、成為不存在的存在。這樣的他們卻大步遊走於世上,在賞金獵人榜上長踞榜首、成了人人聞之色變的兇神惡煞,說不定這也是他們向世間做的報復,證明自己存在的一種方法。
就這方面,庫洛洛認同酷拉皮卡的話。
死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這股恨意隨著時間煙消雲散。
詩人、畫家、音樂家將靈魂寄予創作之中流傳後世,感動著後人,令人在閱讀、欣賞、聆聽時感受到其生命力的呼喊,只有被記得,留下曾經存在過的証明,才算是真正的活過。
一旦連能記得這份感情的人都沒有了,那個人才是真正的死了,不只是形體的消滅,就連能證明存在過的証明都沒有了。

◆                ◆                ◆

被委託做為育幼院院長的伊登總是在每次收到資助後發訊息向庫洛洛道謝,儘管從未收到回應,也明知這只是每月由系統撥過來的匯款,甚至也知道這是那個殺人不眨眼,以強取豪奪聞名於世的幻影旅團經手的、沾滿血汙的金錢,她仍心懷感激的接受。
若是沒有旅團,他們早就不知道被凌虐成甚麼模樣、淪落何方,在她眼中,那個道貌岸然的慈善家才是惡魔、根本不配被稱為人。
因此當她接到庫洛洛要來的消息時,除了訝異外就是欣喜,和每月固定準時的匯款相比,庫洛洛親自來到這間育幼院的次數少地讓人都要忘記他的長相,但伊登絕對不會忘記,多年不見,庫洛洛變得更成熟、更穩重,也更俊美,伊登還發現,庫洛洛某些地方變了。

是因為那個沉睡中的少年吧!儘管雙眼緊閉、但少年的美貌還是能由精緻的五官、白皙的皮膚表露無遺,儘管庫洛洛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的時候很少,但她就是知道,庫洛洛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意著他。

坐在離酷拉皮卡三公尺遠的沙發上,除念師明天才會到,庫洛洛早已將所有的安排準備好,只要一除念完畢,西索就會飢渴地衝過來吧!那麼明天的這個時候,他到底還能不能坐在這裡呢?
他想起和西索剛再會的前一晚。
「『最後的晚餐』……是嗎?」庫洛洛自言自語著。「說的也是,餓著肚子上場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除了苦笑別無他法,胸口的冰涼鮮明的無法忽視,這還是第一次,庫洛洛無法輕鬆的面對決鬥,無法不在乎那非死即活的結果。
『盜賊的秘笈』到底會不會因為主人死亡將能力自動歸還呢?就連庫洛洛自己也不知道。
自己若是死了,團員會不會拿酷拉皮卡洩憤也不知道。
「我甚麼時候變得這麼感傷了?我才不會這麼容易死呢!因為禍害遺千年啊……倒是你,現在是不是也在夢中想著我呢?」
被放在酷拉皮卡枕頭下的可不只是窟盧塔族相關的畫,還放了希伯以自己和酷拉皮卡為模特兒的素描,這是庫洛洛下的賭注。
庫洛洛深深地望了酷拉皮卡一眼,接著走出房門。

「如果不是因為胸口的念刃,你該不會就直接出手了吧?♥」
「在你眼中我是那麼飢渴的人嗎?西索。」
翻著牌面,西索彷彿占卜似地抽出兩張牌,配戴十字架的國王會獲得女神的青睞嗎?不過,最終獲得勝利的還是小丑吧!西索對明天的決鬥勢在必得,等了那麼久總算等到了。
「如果我殺了你,瑪奇會恨死我,但不知道酷拉皮卡會怎麼想。」
再抽出一張牌。也許有人會恨死他,但也有人會遷怒到那個昏迷中毫無防備的人身上,西索看著抽中的紅心心想。

「誰知道呢!但我想,若是你死在我手上,他們都會很高興吧!」

---------第九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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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iyako910724 發表於 2021-1-4 01:5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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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宛如季節更替,晝夜的長短變化般,冰冷的永夜迎來天明,溫暖的陽光對他也不再吝嗇,曾幾何時,他不再幼小、哭泣、孤獨,在明亮的天空下,空氣中充滿著海風帶來的鹹味,廣闊的湛藍中,所有的黑夜都凝聚成了一點,迎接著他的兩個黑洞也不再是空虛寂寞,而是黑夜般深邃神秘。
他曾經近距離注視過、四目相對過,那雙如同黑曜石般純粹清澈的墨黑瞳眸映出他被深深吸引的模樣,那是連他自己都會訝異的平靜。

酷拉皮卡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睡著,但世上又有多少人能知道自己正處於似是而非夢境之中呢?
庫洛洛是真的在擔心你喔!
庫洛洛為你做得你不可能看不出來吧?就算是現在,他單獨行動也是為了你,雖然我不清楚他想做什麼,但是我相信他,因此我必須確認你的想法,才能決定到底能不能放你過去。
我問你,你對庫洛洛的感覺是什麼?

並不是沒有察覺到,只是自欺欺人的視而不見,刻意忽略著。
這個世界上會關心他的人曾經很多,現在卻很少。
那些擁有過的溫暖在一夜之間消逝殆盡,成了糾纏他數年的惡夢,為了逃避這些惡夢,他日以繼夜的修練,發誓有一天一定要血債血還。
酷拉皮卡在那一天之前從未想像過地獄。
但那一天之後,卻不斷地推翻掉自己所認知的『地獄』。
某個宗教說,地獄是罪人靈魂死後受折磨的地方,但沒有人能保證死後的世界存在地獄或天堂,卻有另一派人認為地獄就在人間。
酷拉皮卡沒死過,不知道死後是否會下地獄,但人間若有地獄,也不過如此吧!曾經自以為待過天堂的他,在一夕之間失去所有,親手埋葬所有的族人,在親手手刃仇人之前,連死的資格都沒有的自己。
這樣的自己是沒有資格獲得幸福的。

這五年來,無時無刻不是活在地獄裡。
這種說法,簡直就像是已經發生過什麼。
那雙彷彿能吸引一切的黑瞳是世上最深不見底的深山幽潭,平靜的表面宛如一面鏡子般映出他的身影,將自己動搖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沒有感受過春天的溫暖,怎麼會明白冬天的冷冽。
如果不是被愛過,又怎麼會知道自己被對方愛著。
而對於愛著自己的人,又要怎麼樣才能全心全意去恨。
他寧可被對方強迫、凌虐、刑求,也不要像這樣被呵護、關愛著,宛如凌遲般一點一點地啃蝕掉他的恨。

太陽明明已經升起,黑夜不再到來,但酷拉皮卡卻覺得自己仍被困在惡夢裡。
他緩緩睜開眼睛,清澈的藍眸首先捕捉到的,是自己的倒影。

「早安啊!」

◆      ◆      ◆

一週前,除念師離開了,在離開之前忠實地履行了職責,讓西索得以毫無顧忌地和庫洛洛決鬥,完成這三番兩次被打斷的約定之戰。
「終於……這一刻終於到來了!我可以殺了你吧!庫洛洛……!」
「請便。」
奇裝異服的魔術師已經興奮到五官扭曲,絲毫無法抑止翻湧而上的興奮,但四周圍觀的團員們卻一臉平靜,不受那蓄勢待發、張牙舞爪的殺氣影響。
「有件事,我要先確認一下。」西索頓了頓,等待庫洛洛的回應。
「不管戰況如何,你的團員們都不會出手吧?」
被打擾了那麼多次,就算是西索也會興起防範之心。
「放心吧!旅團的規則向來是一對一,不會一起上。」
「是嗎……我倒不擔心,就算一起上,我也會把他們通通給殺了!」亮出被『氣』包裹的密密實實的紙牌,西索的殺氣表露無遺。
「倒是你,竟然還特地支開瑪奇,就那麼擔心『他』嗎?」
除完念,瑪奇便自動將酷拉皮卡送回宅邸,並且再也沒有回到兩人決鬥的場地,讓瑪奇擔任保鑣的安排不言而喻。
「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那是瑪奇自己的想法。」
庫洛洛從未有過了解團員想法的念頭,酷拉皮卡是唯一的一個。瑪奇確實有她自己的主張,但庫洛洛沒有興趣。
「是嗎……我還以為,是你特地要她保護好『他』的呢……免得被其他人給殺了……就在你死在我手上之後!」
語音未落,西索手上的紙牌便已來到庫洛洛面前不到一吋處,但下一秒,庫洛洛卻以看似毫釐之差的閃避輕鬆躲過,此時眾人才注意到,不知何時,『盜賊的秘笈』已被翻開。
還不能大意,攻擊一波接著一波,一左一右凌空平射的三張牌只是幌子,在那之後如雪片般接連飛來的紙牌幾乎構成一座密不透風的牆,以華麗的把戲引開注意力是魔術師最擅長的手法,不同的是就算只是引開注意力用的小手段,依舊足以致人於死。庫洛洛閃開後,身後的大樹便代替庫洛洛承受凌厲紙牌的削切,紛紛倒下。
但真正的攻擊還在後面,下一秒欺近庫洛洛面前的是西索本人,庫洛洛直覺地退後,但背後卻也有紙牌向他飛來。
方才的攻擊不單只是吸引注意的手段,真正當做誘餌的只有其中幾張,利用少數牌砍倒樹木,再利用揚起的煙塵和樹葉藏起剩下的牌,藉由附著其上、擁有絕佳彈力和黏性的『氣』特性,輕易地做出宛如迴旋鏢般的路徑,繞了一圈後從背後向庫洛洛包抄。
但這似乎依舊不能對庫洛洛造成威脅,不知道用了甚麼能力,庫洛洛竟然憑空從毫無死角的全方位攻擊中消失,出現在距離西索十公尺外的地方。
「有幾件事,我要說在前頭。」
腳尖輕輕點地,庫洛洛的姿態優美地看不出是剛從生死關頭中逃出來的人,就連頭髮都絲毫不亂。
「第一、我的命令,即使是我死了,我的團員也不會違抗。」
團長的命令是絕對的,即使是庫洛洛自己,也不能因此例外,『庫洛洛』也只是團員之一。
「第二、單單只是退團就能搞定的話,我的團員可沒那麼好打發。」
不想被規則束縛就選擇逃避的人,幻影旅團裡不存在。
「第三、不管我會不會死,這些都不會改變,所以你就不用擔心了。」
「自信滿滿呢!這點也跟『他』很像啊!」
西索雖然一直沒機會跟庫洛洛動手,也未曾和酷拉皮卡認真打過,但這兩人的嘴上功夫他可是領教過不少次。論身手還有段相當大的差距,但若只看思考能力,除去酷拉皮卡心軟這點,這兩人可說是不分上下。
「而且你的話簡直就像是在說,『你已經做好保住酷拉皮卡的萬全準備了』似的。」

西索的話像是平地裡炸開的一聲雷,直到剛剛為止都還能平靜觀看兩人決鬥的團員們這才起了騷動。
「沒想到你會這麼重視他,看來當初找他合作是對的。」
打從酷拉皮卡在獵人試驗中主動向自己提出交涉的那一刻起,西索就明白這個人可以利用。
「這兩個月來我不只一次想過,你這麼重視他,是不是只要殺了他,就能讓你認真起來。」
西索是認真的,雖然他有想培育的果實,但現階段沒有任何人能比庫洛洛讓他更感興趣,只要能實現和庫洛洛交手的目的,犧牲掉一兩顆果實也無所謂。
「真是難為你了,我也沒見過比你更難纏的追求者。」
「是嗎?眼前就有一個啊!」西索不知從何處又拿出一副牌,嘩啦啦的以不遜於職業發牌員的洗牌手腕準備著。
「不過你們的困擾都到今天為止了!」
在那之後,西索和庫洛洛打得難分難捨,整整一天一夜,直到飛坦終於忍不住動手為止。

引爆點是來自西索的一句疑問:『庫洛洛,你該不會打算解散旅團吧?』
搞了這麼大一齣,既沒讓團員們大鬧,也沒讓團員打個過癮,對早已習慣無法無天的團員來說難以適應,內心鬱悶心存不滿,加上西索數次明白說出庫洛洛對酷拉皮卡的重視,西索這話無異是最後一根稻草。
當時的庫洛洛和西索已經戰得傷痕累累,甚至各少了一部份的肢體,卻仍無法分出勝負,西索對這樣的庫洛洛不太滿意,在他心裡,蜘蛛的團長應該是更強大、深不可測的存在才對,無論何時都是遊刃有餘,坐鎮旅團基地給予指示,是旅團最無可撼動的中樞和首腦,只要有他在,就能毫無後顧之憂的大鬧。
「好奇怪吶!我以為你應該會很想趕快結束戰鬥飛奔回去的,你很重視那孩子不是嗎?重視到為了他收斂成這樣,你到底還能為他做到甚麼地步呢?」
「你甚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了,西索。」
「有點好奇罷了!對所有能讓我和你戰鬥的理由,既然你那麼重視酷拉皮卡……庫洛洛,你該不會打算解散旅團吧?」
無人不知酷拉皮卡的目的之一便是摧毀旅團。
「你說呢?」
庫洛洛不正面回答,提問者西索也不在乎答案,但一旁觀戰已久的飛坦卻忍不住了。
「西索說的是真的嗎?庫洛洛。」
「這麼衝動可不像你喔!飛坦。」
「你只管回答我的問題。」
「這個嘛……」庫洛洛刻意拖延,並沒有立刻回答。
「當然是NO。」庫洛洛給出了否定答覆,但飛坦似乎沒這麼簡單就接受。「話是這麼說,但你看起來也不像會立刻接受呢!」庫洛洛一邊翻動『盜賊的秘笈』,一邊繼續說。
「這是事實,我從來就沒有解散旅團的想法,也沒有這個必要。」語氣一轉,庫洛洛的眼神微變。「倒是你,西索——

「你甚麼時候變得這麼關心『我們』了?」
「這個嘛……當然是為了『你』囉!」
「你又在打甚麼鬼主意?」
「你說呢?」西索露出得意的淺笑。
此時西索的手機響起,那是為了特定的人設下的鈴聲,響起的那瞬間,西索便知道目的已經達成,人已經到了。
除念師是由西索和俠客聯絡的,但除了除念師外,西索還另外連絡了一個人——揍敵客家的長男˙伊爾謎。
請託是殺人委託,而委託的目標對象當然是酷拉皮卡。

這間育幼院裡,負責照顧孤兒的只有五個成年人,兩個老師、一個廚師、一個管家和一個園丁。伊爾謎打來的鈴聲就是已經潛入育幼院的信號。
「我只是在想,如果讓酷拉皮卡有性命危機,或許你就會認真起來了吧?就拜託了一個殺手朋友……」說到這地步,白痴都懂了。
「看到瑪奇寸步不離守在酷拉皮卡身旁的時候,我還以為我的計畫曝光了呢!」
庫洛洛的眼神這次是真的變了,但他自己沒有注意到吧!瑪奇的自願留守誤打誤撞成了酷拉皮卡的一線生機,加上旋律,或許能從伊爾謎的襲擊中撐下來,但問題是,在那間宅邸中,還有其他人————
那一瞬間,庫洛洛想到的不是自己救下的性命,而是若讓這間育幼院慘遭血洗,酷拉皮卡的精神會承受不住。
「這次總算真的認真起來了,庫洛洛。」

◆      ◆      ◆

俗話說無心插柳柳成蔭,酷拉皮卡並非刻意而為,卻在無意中造成這樣的結果。
一睜眼,便是四目相對。
看見自己的倒影的一瞬間,他下意識眨了眨眼睛確認。
「早安啊!」庫洛洛極富磁性的低沉嗓音溫柔的像是要滴出水來,他伏在酷拉皮卡身上,兩人的鼻尖間隔甚至不到一公釐。
「做了個好夢了嗎?」

彷彿對酷拉皮卡的夢境瞭若指掌般,庫洛洛帶著笑意問候,且毫無起身之意。
想起身反抗、想反擊,但酷拉皮卡卻動彈不得,他的四肢並未受到任何拘束,只是癱軟無力,但即使狀況良好,大概也是如此。
他無法從那雙漆黑卻澄澈的黑瞳中移開目光,卻在對方的問候中立刻判斷出一切情勢。
他的胸口空蕩蕩地,像是少了甚麼。
酷拉皮卡眼神一變,動了動手指,卻無力具現鎖鏈。
「你找了除念師?」
「一如以往的聰明嘛!難怪西索找你合作。」
「既然你在這裡,那西索已經死囉?」
「很遺憾,那個變態大概也還活蹦亂跳。」被伊爾謎以不想做白工,連訂金都還沒拿到為由『救』走了,庫洛洛今天才知道伊爾謎竟然嗜財如命到這地步。

五天前,伊爾謎趁著夜色潛進育幼院,幸虧是萬籟俱寂的夜晚,才只有除了伊登以外的四人成了伊爾謎操控的人偶,加上瑪奇的戒備、信長、飛坦和芬克士的援手,才免去一場腥風血雨。
最後又在同意讓飛坦和酷拉皮卡交手的但書下,飛坦才收起怒意。
也因此得以解開審判小指鍊規定的庫洛洛便理所當然的接手了替酷拉皮卡照顧生活起居的工作。
「……………………」
庫洛洛找除念師最初的目的當然是解開自己、西索和酷拉皮卡身上的念之刃,一次做這麼多免費服務,膚色黝黑的除念師抱怨連連,但對象是那個幻影旅團團長和史上最危險也最變態的魔術師,和性命安全相比,生性膽小怕事又現實的阿本加聶當然識相地把苦水往自己肚子裡吞。

「我說……」酷拉皮卡臉色不善,索性閉起雙眼,才暫時看不見那張臉。「你要在我身上待到甚麼時候?」
「可以待一輩子嗎?」
「你作夢!」
「是嗎?那我只好讓他變成現實了。」
「你……!」
喀鏘!
正當酷拉皮卡打算破口大罵的時候,旋律和瑪奇端著食物和毛巾衣物進來,經過一周來的洗禮(?),兩人已經對庫洛洛伏在酷拉皮卡身上的狀況司空見慣。
「啊!酷拉皮卡,你終於醒了!」再不醒旋律都不知道該不該去通知小傑、奇犽和雷歐力他們了。
「旋律?」
見旋律和瑪奇進房,庫洛洛才慢吞吞的坐起身,將床旁的空位給讓出來。
「你的氣色不錯,心跳聲也已經平穩多了,沒想到不到十天就恢復到這個程度。」
「十天?」這麼一說酷拉皮卡才想起自己竟然已經不在船上。
「這裡是哪裡?我睡了多久?」
「你倒下後一天我們就離開亞克號,上了庫洛洛準備的另一艘船到了這間育幼院,你足足睡了一個星期以上呢!但不管怎麼樣,你能恢復是再好不過了!我都已經開始煩惱是不是要想辦法連絡雷歐力他們了!」
「這就免了,我不想讓他們操多餘的心。」更重要的是,不想讓他們和旅團碰面。
「總之我已經沒事了,不好意思讓妳擔心了。」酷拉皮卡擠出笑容面對旋律。
「與其謝我,不如謝謝……呃、我是說庫洛洛他也出了很多力,幫了我很大的忙、很、很擔心你喔!沒想到會嘗試那種方法呢!真是意外的能力。」旋律一邊用眼角餘光偷瞄庫洛洛,一邊替庫洛洛向酷拉皮卡說情。
「………………」酷拉皮卡像是想起甚麼,轉過頭掀開自己枕頭,果然看見意料中的東西。他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
「我知道了,待會兒我會自己跟他道謝。」這傢伙很有一手嘛!竟然讓旋律倒戈了。
旋律苦笑,雖然還是一臉不情願,但這種事是急不得的。
過度使用念能力導致惡化到這種地步還能恢復的如此迅速,旋律已經很滿足了,但更令她高興的是,酷拉皮卡的心音變化。
「那就這樣,我們先出去了。」旋律和瑪奇在出房門前向酷拉皮卡揮揮手,雖然很想和他多說點話,但這時候還是不要打擾比較好吧?
「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後面這句是對著庫洛洛說的,酷拉皮卡還沒反應過來,庫洛洛就已經再度帶著燦爛的笑容向他靠近。
「你、你想幹什麼!」
「幫你換衣服。」
「不、不用了!」
「你以為這陣子你躺在床上睡大覺的時候,是誰~幫你處理這些生理瑣事的?」
庫洛洛的指尖探上酷拉皮卡的胸口,整整一週滴水未進,只靠點滴維持讓酷拉皮卡本來就單薄的胸膛又更消瘦了幾分。
而在庫洛洛的指尖碰觸到酷拉皮卡胸口的瞬間,酷拉皮卡下意識地揮開他。
「?」
想具現鎖鏈,右手卻不聽使喚,才剛醒來的酷拉皮卡別說具現鍊子,就連移動身體都十分吃力,他向後退去,直到背抵上床頭為止。
胸口和右手的空虛讓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現在不但毫無防備,就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單只是他胸口的念之刃消失,就讓他這麼沒有安全感。面對對自己意有所圖的庫洛洛毫無抵抗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庫洛洛繼續欺近自己,不能使用念,竟然會如此無力。
那隻有力的手掌逐漸伸進自己,讓酷拉皮卡害怕的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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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要湊到印實體書的數量太難了,還是直接電子書上吧~_( :3」∠)_
收錄內容會跟實體書一樣(含未公開R-18片段&一頁番外搞笑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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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iyako910724 發表於 2021-1-5 23:3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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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庫洛洛的手卻只是越過酷拉皮卡,從他後方的架子上取過一樣東西,放到酷拉皮卡眼前。
是火紅眼。
「咦……?」
酷拉皮卡馬上就明白這對火紅眼是從甚麼地方來的,同時也想起夢中庫洛洛要尼德霍格為艾芙拉動手術的要求。
其實他早就知道,一旦自己的目的是取回火紅眼,就一定會面臨這道難關,但實際看到那一幕,自己還是無法自制的瀕臨崩潰邊緣。
也因此,他更無法接受庫洛洛竟然如此關心自己的事實。
那個害自己失去一切的罪魁禍首,以為施點小恩小惠就想讓自己改變主意了嗎?他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又怎麼會在乎這些。
「那女孩怎麼了?」
「跟著王子殿下回國了。」
即使被欺騙、被利用、被當作替身,那女孩依舊對尼德霍格死心蹋地,不願離開他身旁,庫洛洛無法理解,卻想要理解,如果能找出箇中緣由,是不是就有機會讓自己在那個被自己奪去所有的少年心裡佔有一席之地?
「是嗎……」
「你很關心她?」庫洛洛傾身問。「真是難以理解,為了救一個外人差點害死自己,即使那女孩沒了眼睛也死不了不是嗎?而為了讓她的眼睛再生,你卻差點送命。」
庫洛洛飛快地分別抓住酷拉皮卡打算推開自己的雙手,傾身靠近。
「你想幹什麼……!」
酷拉皮卡死命撐著不讓自己向後倒去,因此只能別過臉,任那股強烈的男性氣息挨近自己,埋進他的頸窩,溫熱的氣息拂過自己耳畔,熟悉的濕熱觸感舔過耳垂,讓酷拉皮卡用力的抖了一下。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庫洛洛雖然笑著,話中卻藏著怒意。
「真的想對你怎麼樣的話,在你還沒醒的時候就可以動手了。」
「唔……!」想起自己早就被對方給看光光,酷拉皮卡的臉紅了起來,雖然是不可抗力,但對象是庫洛洛的話,就是不能這麼輕易的算了。
「以前我也說過,我對受傷的人沒興趣。」
「那是因為你怕對方被你玩壞吧!」不用提醒,酷拉皮卡也記得。
反正自己不過是對方掌中的玩具罷了,對他們來說,不會抵抗的獵物才無趣。
「嗯……你說的也不算錯。」畢竟忍這麼久了,他可不敢保證自己真的控制得住。
「哼!」
「要你的身體很簡單,但我想要的不只這些,況且對著沒有反應的對象做也沒意思,哪怕是被拒絕也好……」
被拒絕也好、討厭也罷,甚至只是微微蹙眉都好過毫無知覺,只有會笑、會怒、即使竭盡所能也吐不出幾句尖酸刻薄的咒罵的,才是活生生的酷拉皮卡。
看著庫嗶複製的人偶還沒有感覺,直到親眼看見酷拉皮卡倒下後,對可能失去他的預感才逐漸清晰起來。這一週來躺在床上靜靜睡著的酷拉皮卡除了微微起伏的胸口外,整個人簡直就像一尊精美的娃娃般毫無生氣,明明是轉好的跡象,但卻給人一種是不是會就此長眠不醒的錯覺。
在美夢與現實間,他會選擇哪一邊呢?
向來宛如夜之帝王般君臨裡世界的他以為自己早已習慣這種隨時可能喪命的殺戮生涯,也才在此時此刻頓悟生命就是因為如此脆弱,才如此堅韌。
那一刻,他突然憎恨起酷拉皮卡。
他在乎他身邊的一切,卻唯獨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說的好像你很有經驗似的。」酷拉皮卡不屑地撇撇嘴,不愧是變態。
庫洛洛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
事實上,他確實已經欲求不滿了好一陣子,希伯也曾好奇過他和酷拉皮卡的人偶獨處的那三十分鐘內到底做了些甚麼,當然事後便被庫洛洛下了封口令,不只希伯,當時湊巧經過的剝落列夫也只因為一句『三十分鐘?沒想到團長你這麼快!』,不但下了封口令還是把刀子抵在脖子上的封口令。
誰快了!

「我知道,你感興趣的只是那頭念獸吧!要是我死了牠也會消失,我現在馬上就解除牠,你也立刻給我滾!」威脅不了就乾脆的捨棄,當中有多少是賭氣成分呢?
「確實,那麼特別的念獸是很珍貴的,不然我也不會把牠收藏起來。」更重要的是,牠和『你』很像。
一聽到『收藏』,酷拉皮卡的眉頭馬上又靠攏了幾分,雖然想立刻將能力解除,但是他現在還是很虛弱,根本無能為力。
「不過對現在的我來說,還有更想要的東西。」
庫洛洛和酷拉皮卡間原本就短的可以的距離又更短了幾分,被那雙黑瞳毫不避諱地盯著讓酷拉皮卡非常不自在。
「我的眼睛嗎?」
「可以這麼說,但……」庫洛洛遲疑了會兒,彷彿是要吊人胃口般,等酷拉皮卡不耐煩了才接著說下去。
「如果不是在你身上的就不要了!」還附送一個燦爛的笑臉。
「啊?」
妮翁說得沒錯,酷拉皮卡的眼睛真的很美,那雙眼睛就像大海般孕育著各種豐富的感情,曾幾何時,庫洛洛不再執著於酷拉皮卡的憎恨和矛盾,而是希望那份平靜又祥和的海藍能多停駐在少年身上一刻。
想起少年使用能力時的瘋狂和不顧一切,明明對敵人可以那麼仁慈,為什麼偏偏對自己如此殘忍,老是讓別人替他擔心的要命,這時候庫洛洛總算理解為什麼那個殺手家族的少年和保鑣小姐會把他託付給自己了,也想通為什麼西索總是那麼輕易地就可以臨陣倒戈和自己聯手,說穿了不過就是因為自己心夠狠夠冷血,不會對酷拉皮卡心軟,也擁有足夠的武力強制制止他的衝動,還能在唇槍舌劍上讓酷拉皮卡敗下陣來毫無反擊能力。
要知道,酷拉皮卡可是靠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就能讓那個殺人衝動高昂的西索願意忍耐放棄,予以認同貼上青蘋果標籤換下一位的強者,各種意義上都是可以放進博物館的稀世寶物啊!
有甚麼辦法可以永遠留住那抹藍呢?
一週以來,守在酷拉皮卡床畔的庫洛洛反覆思考這個問題,而現在,他欣喜的發現,就算再怎麼生氣,打從醒來後酷拉皮卡的眼睛一次也沒有變過顏色,看來他的努力並不是沒有效果。
「不但如此,我還有別的要求。」庫洛洛緩緩舉起自己的左手背,同時也示意酷拉皮卡看看自己的左手。
「你現在無法發動念能力所以看不見,但其實這之間是連接著的。」
此時酷拉皮卡才發現,不知何時,『盜賊的秘笈』已經翻開,庫洛洛左手的無名指上有個銀灰色的環,一摸就可以知道那是用『氣』具現化出來的。
「這叫戒律之環(Cursed Ring),是一旦立下約定後,就會被強制遵守的念之環,在你左手的同樣位置上也有一個。」
庫洛洛所言讓酷拉皮卡死命盯著自己的左手,但或許是無法使用『凝』,所以完全看不見。
「你趁我還沒醒的時候……」
庫洛洛拉起酷拉皮卡的左手,在左手無名指根親了一下。
「我來想想下什麼約定好呢?你曾經不准我使用念能力,還不讓我靠近你周圍三公尺內的話,這次就換我限制你使用念能力,讓你無法離開我身邊三公尺外好了,如何?」
「你……!」
「你現在無法使用能力吧?讓我保護你不是很好嗎?」他從未自詡過英勇的騎士,卻不排斥甚至很樂意成為某人身邊的專屬保鑣,誰叫他這麼不愛惜自己。
酷拉皮卡的臉色真的很難看,眼前這傢伙嘴上說得好聽,卻不是沒有監守自盜的前科。
此時庫洛洛做了個奇怪的動作,他讓酷拉皮卡的左手和自己的右手十指交扣,下一刻,酷拉皮卡的左手無名指上便出現一個同樣的戒律之環。
「!」
「雖然看不見,但這兩者之間連著一條紅線。」
「啥?」
這是某一天庫洛洛難得做好事,接受某個男人的委託,從他那個控制欲強烈的前妻手上偷來的能力,沒想到會用在這種地方,當時自己還對這嗤之以鼻呢!現在總算能理解那位不惜化身為魔鬼跟蹤狂的女性不擇手段也想將某人套牢在自己身邊的心情了。
「契約達成,從現在開始,在我允許前,你不能使用念,也不能離開我身邊三公尺以上。」
「什、什麼?別開玩笑了!馬上給我解開!解開的條件是甚麼?立刻給我招出來!」酷拉皮卡毫無形象的扯著庫洛洛領口大吼,還引來了旋律和瑪奇。
「你確定你想知道?」
庫洛洛的笑臉更燦爛了,笑得讓酷拉皮卡頭皮發麻,但不能使用能力比甚麼都不利——雖然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確實也沒辦法具現鎖鏈。
「……………………」
「你那麼聰明,連左手無名指代表的意義也不清楚嗎?『我發誓,這一生一世,不論生老病死,我都會守著你,對你不離不棄。』,不覺得很耳熟嗎?」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而且你說反了,應該是要讓牧師來問新人才對吧!」
「既然你也同意了,那麼現在契約正式達成。」只見兩人左手的無名指上慢慢延伸出一條紅色的線,在相接的那一刻,向眾人昭告自己的存在之後便消失了。
也就是說到剛剛為止,其實契約都還未成立,兩人間也仍未完全受到約定束縛,一切都是庫洛洛在騙人,引酷拉皮卡上鉤。
契約成立條件:第一、向對方告知自己手上的戒律之環存在;第二、讓兩人十指交扣(左右手皆可,此時會在對方手上戴上念環);第三、有第三人在場時,親口說出誓言,主動被動皆可,只要有一生一世相守的關鍵字即可,並且得到對方認同;第四、若無事先準備四聖物,以上條件必須在一小時內達成。
至於解除契約的方法……
「立刻給我解除!!」
「你確定?」
不只旋律和瑪奇,就連其他團員們也被酷拉皮卡的吼聲給引來。
「別那麼激動嘛!你才剛醒,當心血壓上升,而且……」庫洛洛湊近酷拉皮卡耳邊,壓低聲音:「結婚之後當然就是新婚之夜和蜜月,在這之前紅線都會將我們緊緊拴在一起,走到哪栓到哪。」
如庫洛洛所料,酷拉皮卡的臉果然紅的像要滴出血似的,比起火紅眼狀態,這樣也不錯,不過下一秒拳頭就揮過來了。
「怎麼樣?要馬上解除嗎?」庫洛洛輕鬆接下,彷彿接收似地包握住那小了自己一圈的拳頭。
「唔~~~!變態!你果然是變態!變態、變態!」
就是因為有這種解除法,那個求助於庫洛洛的男人才會有逃離束縛、向庫洛洛求救的空檔,只是對方也是個狠角色,才能一次又一次地讓男人中招。

「鍊子殺手果然是純情派的!」俠客一直都是這麼認為。
「跟我們家團長不一樣嘛!」剝落列夫也想起自己被團長下了封口令的原因,但已經親身領教過何謂禍從口出的他,這次只是乖乖的附和一下。
「純情派什麼的,跟這有關嗎?」小滴依舊天然的不知世事,一旁的富蘭克林彷彿安慰似地摸了摸她的頭。
「團長的事輪不到我們擔心,就別管了。」別人的家務事什麼的還是別插手的好,尤其是夫妻吵架這種的最吃力不討好。
「欸!剛剛團長在鍊子殺手耳邊說了啥?」只有學不了乖的芬克士彎腰偷偷問旋律。
「當事人的隱私什麼的,還是不要知道太好奇喔!」好奇心都能殺死貓的話,殺死一隻蜘蛛也是小事一樁。
酷拉皮卡或許沒注意到,但旋律卻聽見,庫洛洛的約定之一是『在我允許前』,多日相處下來,她已經確認庫洛洛對酷拉皮卡抱持的情感是甚麼,而酷拉皮卡並非毫無所覺,只是沒有那麼容易接受,就像飛坦一樣。
會站在伊爾謎面前替酷拉皮卡擋下襲擊的他一定也改變了,聲稱非要等到酷拉皮卡恢復萬全狀態才和酷拉皮卡交手,也只是本人拉不下臉罷了,其實早就予以認同。
雖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過應該不是問題吧?如果是那個男人的話。旋律開始思考要不要告訴小傑、奇犽和雷歐力他們,酷拉皮卡說不定有一天真的能放下仇恨,不再那麼束縛、要求自己,真正開始為自己的人生打算。

◆      ◆      ◆

「………………」
笑臉。
「…………………………」
還是笑臉。
酷拉皮卡活了一輩子,自認見過不少大風大浪和怪人,交友圈裡更盡是報上名號就足以在獵人網站的高額付費頁面介紹的奇人軼事,但像這樣對著臉色不耐、還是仇人的對象仍能笑得如此燦爛又樂在其中的還是頭一個。
這麼說來旋律以前也說過,眼前的蜘蛛團長是個可以用下午茶時間的優閒心情享受生死交關時刻的怪人嘛!所以面對現在這種受困又受寒還得和仇人大眼瞪小眼的困境,才笑的出來嗎?
真不愧是變態。
當然以上是酷拉皮卡的解讀,至於庫洛洛的部分,大概就連路過的野生蜘蛛都知道他正處在天堂!
「不用擔心,有我在。」
「就是你在才需要擔心。」酷拉皮卡馬上否定。
狹窄的洞窟裡、不得不緊緊相貼的兩人、對方不但是盜賊頭子不說,還是個超級大變態,怎麼看都很危險啊!真的是危險100%!


為什麼會發展到這狀況要回溯到一小時前,以在床上躺太久要活動筋骨為由,酷拉皮卡提出想在四周散步的要求。
因為各種不可抗力因素和庫洛洛被綁在一起,導致酷拉皮卡行動處處受限——一般應該反過來才對吧?酷拉皮卡已經無力吐槽了,為什麼他這個得臥床休養的人會比一個四肢健全隨時可以出去幹架的人還要為了被拴住感到行動受限呢?
實在是因為那個聽說是兇惡盜賊集團的團長太囉嗦的緣故!不但管他吃飯睡覺,連幾碗飯都有意見。還因此被其他好事者調侃:『喔喔!新婚啊!』、『可是團長,人家好像沒答應耶!』、『要幸福喔!不過應該辦不到吧?我賭十萬戒尼!』、『我相信團長的話沒問題!』等各種不知道該說是挖苦還是祝福的玩笑,唯一慶幸的則是雖然身為當事人之一,卻沒人對著他開玩笑,雖然旋律似笑非笑的表情還是讓他覺得意有所指。

育幼院的四周圍繞著無邊無際的綠地和森林,離最近的村莊至少半小時以上的車程,平時由專門負責的人定時送各種食材和生活必需品過來,出錢的當然是庫洛洛。
儘管知道這些錢都沾滿血腥,但一想起伊登曾對酷拉皮卡提過對庫洛洛的感激和仰慕時,酷拉皮卡還是把自己和庫洛洛間的恩恩怨怨吞回去。
不管他曾經對自己做過些甚麼,對伊登、對這間育幼院中的所有孤兒來說,庫洛洛不但是救命恩人,還是給予它們一切安穩生活的人,所以他說不出口,也不能說。
比起水泥和鋼筋建造出來的都市叢林,酷拉皮卡還是喜歡充滿綠意和泥土清新芳香的大自然,陽光從枝葉的縫隙間灑下,在地上形成一個個破碎的光點,也有一部份落在酷拉皮卡身上,和金黃色的髮絲相映生輝,透著閃閃發亮的高貴氣質。
偶爾還會有幾隻松鼠或野兔出現,親暱地爬到酷拉皮卡肩上,已經好久沒與自然如此親近,酷拉皮卡有一種錯覺,自己彷彿回到過去窟盧塔族的村莊,小時候的自己最喜歡躺在樹蔭下讀書,也會像這樣有小動物靠近自己,偶爾午覺醒來還會發現自己竟然被小動物給包圍。
坐在崖邊,徐徐吹過的海風稱不上舒服,酷拉皮卡想起,在船上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看著海。
這幾天他想了很多,也承認現在的自己對取旅團性命這件事下不了手,無法否認那些人並非完全的冷血無情、大奸大惡,甚至還有無依無靠的對象仰賴他們生活。但一想起族人空洞的眼睛,他就對仇恨逐漸淡薄的自己感到厭惡,凝視著火紅眼的時間增加了,唯一不變的是找回族人眼睛的決心。

『酷拉皮卡……』
『我最寶貝的酷拉皮卡……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長大……』
他想起母親對自己的期許和願望,但是現在的他一點也不快樂。
酷拉皮卡身旁的松鼠似乎感覺到他的憂鬱,沿著手臂爬上他的肩頭,彷彿安慰似的蹭了蹭他的臉頰,腳邊的兔子也是,酷拉皮卡抱起牠,那是隻黑色的兔子,就連眼睛也是黑色的,毫無心機的黑眼睛和某人完全不一樣,動物就是這點可愛吶!酷拉皮卡主動蹭了蹭。
此時酷拉皮卡腳邊的其他兔子也想引起注意似地推擠著,但當酷拉皮卡將手上的黑兔放下時,卻一起跑到不遠處停下回頭。
酷拉皮卡和庫洛洛下意識地互看一眼。
「一起去看看吧!牠們似乎有求於你。」
酷拉皮卡以行動代替回答,庫洛洛也跟上,兩人跟著幾隻走走停停的黑兔來到森林深處,一晃眼,兔子們就突然消失蹤影,正想著要是能使用能力就好的時候,酷拉皮卡腳下一滑,摔進某個坑洞裡。
「酷拉皮卡!」

這似乎是個狹長的樹洞,昏暗的光線中似乎還有甚麼在蠕動著,讓酷拉皮卡馬上警覺起來,但仔細一看,長長的耳朵、熟悉的體型……
「是兔子……嗎?」
聽見酷拉皮卡的聲音,原本蜷縮在樹洞邊緣凹洞內的兔子立刻跳到酷拉皮卡身上,彷彿見到救星似地磨蹭著。
「被困在這裡了嗎?我立刻就救你出去。」酷拉皮卡抬頭看向洞口,正想著庫洛洛就在上方,應該不要緊。
下一刻,上方就被黑暗籠罩,再下一秒,酷拉皮卡就和那雙熟悉的黑瞳四目相對。

「你跟著下來幹嘛?」酷拉皮卡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的口氣。
「陪你啊!我怕你會怕。」
有甚麼好怕的?
「算了!會指望你是我的錯!」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由上面的人垂條繩子下來把裡面的人拉出去嗎?怎麼會有人自己跑進來還卡住導致兩人都動彈不得!
「唉……嗯?」正打算自己想辦法脫離困境,酷拉皮卡卻發現胸前傳來奇異的觸感。
「你、你在幹什麼!」本以為是被自己抱在胸前的兔子,沒想到竟然是庫洛洛?
兔子早就跳到肩上去了,胸前取而代之的是庫洛洛的頭顱,整個貼在自己胸口,雙手也環抱住他的腰,還往自己背上撫去,讓兩人的身體貼得緊緊的,沒有半分空隙。
明明自從醒來後就一直規規矩矩沒對自己有甚麼踰矩的行為,為什麼現在又……
「別告訴我你就是為了做這種事才跳進來的!」酷拉皮卡幾乎是咬牙切齒。
「你說呢?」
雖然是白天,但洞穴內卻十分陰暗,因此酷拉皮卡看不見庫洛洛臉上的滿足,他靠在酷拉皮卡的胸口,傾聽那逐漸有力起來的心跳聲,感受人體的溫熱,他已經有多久沒有擁抱這修長、纖細,又脆弱、易折的身體,能這樣用身體直接感覺對方還活著,沒有比這更令人感到滿足了。
為了更進一步確認,庫洛洛的手從酷拉皮卡的上衣下襬探入,也將臉還進酷拉皮卡頸肩,正值盛夏,庫洛洛直接碰觸酷拉皮卡的肌膚,沒記錯的話,這一帶確實是酷拉皮卡的敏感帶。
庫洛洛輕舔酷拉皮卡的耳垂,時而輕咬,時而吸吮,沿著耳後向下描繪優美的頸線,同時也感覺到懷中身軀的輕顫、明顯隱忍的呻吟,以及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讓庫洛洛忍不住收緊手臂,當然,他並不是有意忽略那把貼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
「我不會再更進一步了,把刀收起來吧!」
酷拉皮卡沒有照做,反而將刀又貼得更近了些,威脅意味濃厚。
「我知道了,我們離開這裡吧!」
不知何時『盜賊的秘笈』具現,眨眼間兩人便出了洞穴回到地面上。
這傢伙到底有多少能力!見庫洛洛仍抱著自己不放,酷拉皮卡推了推庫洛洛的胸口,怒瞪的眼神不言而喻。
但庫洛洛卻只是將他抱得更緊。
「你知道剛剛我有多擔心你嗎?」
「啊?」
若不是因為見過他為了外人豁出性命、三番兩次讓自己險些送命,庫洛洛不會變成如此。
「坦白說吧!我很喜歡你。」庫洛洛貼在酷拉皮卡耳畔。
什麼?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對你很感興趣,明明那麼恨我,逮到我卻沒有殺我,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復仇者。」
「不知道是誰栽在這種蠢蛋手上。」
「說的也是。」庫洛洛苦笑。「你很特別,不是因為你的眼睛,而是因為是你。」
酷拉皮卡現在一定是睜著一雙大眼一臉狐疑吧!庫洛洛維持著擁抱的姿勢繼續說,對方沒有推拒就已經是最大的收穫了,同時也苦笑,自己竟然變得如此容易滿足。
「你在說什麼……」
「不懂也沒關係,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
「什麼意思……?」不好的預感。
庫洛洛放開酷拉皮卡,拿出一張名單在酷拉皮卡眼前晃了晃。
「在你躺在床上睡大覺的時候,我也沒有閒著!」不過不是我自己動手,是俠客做的啦!「這是目前查出來擁有火紅眼的名單,一共73對,是你在找的東西之一對吧!」
見酷拉皮卡一聽到火紅眼眼神就閃了一下,庫洛洛知道自己又賭對了。
自從明白自己對酷拉皮卡抱持什麼感情以來,他一直投其所好討酷拉皮卡歡心,任何計畫也都設想著甚麼樣的作法才能被這個矛盾又心軟的少年接納,同時還得考慮到團員,很辛苦吶!
儘管無法理解,但解讀行為模式還是辦得到的。
「讓我來猜猜看你的目的是什麼,一、對我們報仇,二、找到火紅眼,對吧?」
酷拉皮卡不語,看來是答對了。
「那麼我也有個提議,向我們報仇的事暫緩,先找火紅眼。你現在無法使用念能力,要達成一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二也是困難重重。」
「把我的能力限制住的不就是你嗎?少在那裏假惺惺。」
「我是為你好,你使用能力太不知節制了。」
「你有資格說我嗎?」
「你要是想恢復能力,還是考慮一下我的做法比較好喔!」庫洛洛絲毫不受酷拉皮卡的口氣影響,雖然他不是只打必勝的仗,但也從未敗北,唯一的例外是眼前的金髮少年。
不只敗北,還輸得一塌糊塗,把自己輸掉就算了,差點連整個旅團都賠了進去。
「你到底想怎麼樣?」
「也沒什麼,只是考慮到你的能力還沒恢復,加上我也跟你的朋友約好了,不如就由我來當你的保鑣。」
「啊?」
「我會陪著你找火紅眼,直到全部找回來為止,找我們報仇的事就之後再考慮,你覺得怎麼樣?」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又是一個對自己太有利的交易,跌過一次跤,酷拉皮卡可不會再上一次當。
「因為我喜歡你。」
莫名其妙!
「而你也不得不信,因為你別無選擇。」
有現成的保鑣(僕人),還已經自動幫自己找好名單了,和得想辦法先逃出這裡再重頭找起相比,確實很誘人,但一想到對方是那個庫洛洛……說不定會趁機對自己上下其手,做一堆讓自己說不出口的事……不對!這樣不是正好嗎?到時就可以解開契約,重獲自由,念能力也回來了。
「好吧!我就答應你。」
考慮了會兒,酷拉皮卡終究給出肯定答覆,直接照著對方給的路走似乎是最快擺脫掉庫洛洛的作法,反正等自己的能力拿回來就不用再看這傢伙的臉色。
「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吧!」
庫洛洛笑得合不攏嘴,拉了酷拉皮卡的手就要走。
「耶?現在?不用回去收拾東西嗎?」
「放心吧!我已經收拾好,也留字條給那位保鑣小姐了。」庫洛洛神秘一笑。


此時的旋律看著上面寫著『不用來找我們。』且署名庫洛洛的字條,回想起這陣子以來庫洛洛的改變,應該不用擔心吧?旋律想。
「咦?這是……團長和鍊子殺手私奔了嗎?」芬克士從旋律身後探頭。
「這是團長的字,應該是真跡吧!」瑪奇想:團長果然把人拐走了嗎?
「不愧是團長,手腳真快!」既然人不在這裡了,那說出來沒關係吧?剝落列夫想。

「真是的,團長那傢伙真會使喚人,這次虧大了。」
俠客揉著肩膀走過,早知道就不給庫洛洛打折了,要他在三天內查出所有擁有火紅眼的名單不說,還要訂好今天的車票和船票,雖然他確實兼差徵信社和駭客,但可不是給熟人方便用的啊!
「咦?你們在看什麼……啊—————!團長竟然和鎖鏈手私奔了!」
看到庫洛洛留下的字條,俠客當場大叫,原來庫洛洛雖然要俠客幫忙查消息,卻連訂金都沒付就是為了連夜潛逃!可惡!讓他做了白工!
而此時的庫洛洛早已拉著酷拉皮卡坐上飛船,往海的另一邊————————過兩人世界去了。


—全文完—2012/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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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還有一篇番外喔!
下集番外一共三篇,不過一篇有擦邊不會貼在這,只收錄在實體書(&預定會有的電子書),只會貼兩篇~ 本文最後由 miyako910724 於 2021-1-6 02:4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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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iyako910724 發表於 2021-1-11 15:4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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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PARADOX》


酷拉皮卡一臉不悅的躺在床上,尤其看到床邊的黑髮青年笑得一臉無奈的時候,兩邊嘴角就怎麼也無法抑止向下的衝動。

這是什麼狀況?在這種緊急的時候自己竟然病倒了!還是夏天!前天信誓旦旦的說夏天只有笨蛋才會感冒的是誰來著?不知是因為感冒使然,還是因為庫洛洛的笑容太刺眼,酷拉皮卡覺得頭好痛。
明天就是『行動的日子』,自己竟然在這時候重感冒,而且是怎麼看都不可能在明晚之前痊癒的嚴重程度。酷拉皮卡已經不求明天能痊癒,只求能恢復到不影響行動的程度就好了,但他仍鄭重拒絕庫洛洛的提議。
「你真的不要我幫你治療?」
「不需、要……咳咳!」酷拉皮卡沉著聲回答,但顯然病情並不樂觀,連句簡短的句子都說不好的他只接過庫洛洛遞來的溫開水,撐起身體喝了幾口。
伸手接回酷拉皮卡的杯子,對於少年的倔強庫洛洛雖然已經習以為常,但被這麼明顯的排斥拒絕,還是有點受傷。
「與其被你用贓、物、咳咳……治療,我自己、會、咳咳……會自己好起來……」
連讓庫洛洛攙扶都厭惡至極,酷拉皮卡堅持靠自己的免疫力和病毒對抗。
唯一肯讓庫洛洛伸出援手的,就只有讓他幫自己請醫生出診而已。
『贓物』是嗎……原來他是這樣看待那些被自己偷來的念能力的啊……盜賊當了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對他說。
為了因應各種需要,庫洛洛除了感興趣的能力以外,也偷了不少治療用的能力,只是幾乎都是治療外傷用,能醫治這類病菌引起的疾病的倒是沒有。
對他們這些善於使用念能力(生命能量)的念能力者來說,缺手斷腳是家常便飯,但感冒之類的,免疫力怎麼可能會輸給區區病毒呢?
可是酷拉皮卡正處於無法使用念能力的普通人狀態,也是沒辦法的事。
庫洛洛看著即使重感冒也依舊對自己警戒十足的酷拉皮卡,只能盡量擺出人畜無傷的無害笑容,可惜這招雖然在男女老少間橫行無阻,卻唯獨對酷拉皮卡不管用。

「我說過了,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就放心休息吧!」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假,庫洛洛向後退了一步,不是坐在床邊,而是靠壁的沙發上。
一般而言,這時候照顧病人的人應該要溫柔的摸摸病人的臉頰,然後來個親暱的額頭碰額頭,最後再親一下對方的額頭,再來……再說句:『我會陪在你身邊。』,或『我會等到你睡著才離開。』這樣才對吧?
雖然沒有照顧過人的經驗,之前也沒這麼照顧過酷拉皮卡,但在酷拉皮卡的回憶中、還有那個保鑣小姐也都是這樣照顧他的,為什麼自己卻非得反其道而行呢?書上不是都寫著:病人會特別想要人陪、沒有安全感的嗎?
原來對酷拉皮卡來說,自己離越遠越有安全感是吧?
雖然不管是從哪方面判斷都只會得出這樣的答案,但庫洛洛就是覺得書上寫的才對。

為了照顧好變成『普通人』且大病初癒的酷拉皮卡,庫洛洛前所未見的看起了各類保健書籍,雖然他本來就喜歡書,但只限於各種經典古籍,這類生活感十足的讀物他向來不屑一顧也用不到,沒想到會有看起它們不說,還勤做筆記的一天。
庫洛洛還記得酷拉皮卡知道自己在看些什麼寫些什麼的時候,那一臉震驚到說不出話來的模樣。
庫洛洛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這無害的舉動到底削減了多少酷拉皮卡想報仇的決心。
  直到確定酷拉皮卡真的睡著了,庫洛洛才坐回床畔,仔細端詳酷拉皮卡的臉。
原本白皙的臉頰現在佈滿不自然的潮紅,秀麗的眉微蹙,略顯粗重的呼吸,庫洛洛想起某個時候的酷拉皮卡也和現在的狀況相似,不同的是造成他如此不適的原因。
這應該是自己的特權才是。
傾身彎腰,庫洛洛湊近酷拉皮卡,遲疑了半秒後還是將吻落在酷拉皮卡額上。
這麼說來,倒是有聽說過一個治療感冒的偏方呢!
三秒後庫洛洛就打消實行的念頭,要是真那麼做的話自己大概就真的會被討厭一輩子。
但還是不能什麼都不做,這樣下去明晚是絕對好不了,照酷拉皮卡的性子又絕對會勉強自己,該怎麼辦才好呢?
三天前,提早來到C市的庫洛洛和酷拉皮卡為的是參加某個大富豪妻子的生日宴會。
以曾經接受過贊助的某偏遠小美術館館長身分收到邀請函的庫洛洛是正式賓客,當然這並非對方主動邀請,而是不久前得知對方入手一對火紅眼的庫洛洛刻意讓對方邀請自己的。
但就在到達城市的第三天,酷拉皮卡和庫洛洛為了勘查地形的時候,卻不小心掉進池塘裏,不過是多在水裡多待了會兒,竟然就感冒了。
說來說去當然又是因為酷拉皮卡拒絕庫洛洛用他偷來的能力幫他弄乾衣服。
堅持這些到底有什麼意義呢?庫洛洛實在想不透。
這麼說來,酷拉皮卡還說過:
『如果是用你自己本來的能力就可以。』
意思是……偷念……是吧?
但酷拉皮卡現在的能力被封住了,根本沒辦法偷啊!而且酷拉皮卡對自己的警戒心是他人的十倍不止,根本不可能偷嘛!
庫洛洛難得地擺出了沉思的表情。

經過一天休息,總算在第二天傍晚退燒的酷拉皮卡和庫洛洛來到宴會會場。
穿著最簡便的正式西服,兩人在開場前不久才低調地來到會場。會場的警備和地圖早已到手,趁著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主辦人即將出場的門口時,兩人悄悄地往後門移動。
輕易地避開守衛,要注意的只有受雇的保鑣獵人,也許是因為太過擔心酷拉皮卡,庫洛洛並沒有注意到在後方跟蹤的兩個身影,等察覺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一前一後同時堵住去路與退路,雖然是二對二,但目前念能力被封的酷拉皮卡根本稱不上戰力,別說對手只是個會用念的職業獵人,就算是個只會用纏的菜鳥都能對他造成威脅,何況是這兩人────
「你還真是糾纏不休啊!西索。」
「別這麼說嘛!★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啊!」
「伊耳謎……」
「真是奇遇,竟然會在這裡見到你。」
伊耳謎依舊是萬年不變的撲克臉,看不出兩個月前還殺氣騰騰想取酷拉皮卡性命,撇開那是受西索所雇不談,庫洛洛也沒忘記伊耳謎早就對酷拉皮卡起過殺意。
「別那麼緊張,我是來工作的,要是在這裡和你起騷動,我的信用會受損。」
西索是受雇的保鑣之一,而伊耳謎當然是來執行殺人委託。
由伊耳謎的話判斷,委託對象應該是這次的賓客之一,大概也是個手腳不乾淨的對象,才會讓該擔任追殺者的伊耳謎跑到宅邸之中。
但酷拉皮卡並未因此鬆懈,他很清楚伊耳謎話中的另一層含義。
「你們會出現在這裏十之八九是跟火紅眼有關吧!但我不記得聽說過這裡有跟火紅眼有關的情報★」要是有的話,他就會先去守株待兔了。
宅邸的主人是個古墓收藏家,雖然對木乃伊之類的人類標本感興趣,卻沒有任何和人體收藏家有關的傳聞。
「這你就不用多心了,西索,你會特地跑來跟我們打招呼,是因為想跟我決鬥是吧!」
「你願意的話當然是最好囉!」
這世界上的強者很多,但能讓西索如此難以忘懷,光想像就渾身顫抖的,還是只有庫洛洛一個。上次雖然打了一天一夜卻沒分出勝負,儘管勉強算是盡興,但若能再來一次如此刺激的體驗,西索非常歡迎,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只是這麼一來就要先排除障礙……有點麻煩呢!
哈啾!
在這緊張刺激的時刻,一聲不符時宜的噴嚏聲就這麼突兀的打破四人間的緊繃。
這世界上有幾種生理反應是怎麼也忍不住的,其中一種就是打噴嚏,何況是中午才剛退燒的酷拉皮卡。
「咳、咳咳……」
怕引起注意,酷拉皮卡一直忍著身體上的不適,但累積到的某種程度後還是忍不住,該說幸好是在這種狀況嗎?要是在需要靜默或是閉氣的時候就慘了。
見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酷拉皮卡只好再做做樣子咳個幾聲。
「咳咳……」
「哎呀!感冒了嗎?」
西索的殺氣也在瞬間散去,這狀況怎麼好像似曾相似?
「跟你無關,倒是你、西索,身為保鏢、怠忽職守,跑來跟我們聊天可以嗎?」
「我的工作是守側邊的小門,不是房子裡的寶物,所以就算東西丟了也不是我的責任。」就是為了不跟他扯上關係,才會只讓他一個人守這個偏僻的小門,其他人都分散到正面大門四周。
但這麼一來你不就是丟下工作四處閒晃了嗎?
「放心吧!我已經在側門四周布好陷阱,誰也不能進出了。」
讓危險的魔術師守門,果然很危險,現在只能祈禱不要有無辜的倒楣鬼打算從側門出入吶!
「那你現在打算幹什麼?妨礙我們嗎?」酷拉皮卡的聲音帶了點沙啞,看來是因為感冒影響喉嚨緣故,隱隱作痛的現在讓他連說話都很費力。
「無聊嘛!」
聞言,酷拉皮卡皺眉。
「咳咳……哈、哈啾、哈啾!咳……咳、哈啾!」
一連好幾個噴嚏都止不下來,讓好不容易再度培養起來的緊張氣氛再度消失無蹤。
別說西索和伊耳謎,連酷拉皮卡自己都尷尬的要命。
「呵……看來有人在說你的壞話喔!」
雖然手上拿的是鬼牌,但西索肯定是在笑自己吧!酷拉皮卡內心想。
打從進了屋子以來,不知是因為仍在感冒中,還是因為屋內空調不好,他一直感到呼吸不順,加上雖然退了燒,卻仍全身發熱,注意力也難以持續集中。
酷拉皮卡瞪了西索一眼。
「我不管你想打什麼鬼主意,只要別來妨礙我就好。」右手向右舉起拒絕庫洛洛的關心,酷拉皮卡好不容易才止住噴嚏和咳嗽。
「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若我說我可以協助你們呢?」西索顯然沒有退下的意思,如此反覆果然是變化系特有的共通點,只要能達成自己的目的,西索會鑽每一個規則的漏洞。
「你們進來之前關掉了所有的監視器,那不管我現在做甚麼也不用怕會被拍到不是嗎?」
就行動隱密這方面,此舉無異是幫了雙方大忙。
「…………」
無可奈何之下,酷拉皮卡和庫洛洛只好讓西索跟著,而伊耳謎則執行殺人委託去了。
這世界上恐怕沒有比伊耳謎更認真、工作至上、更有職業道德的人了,即使是欲除之而後快的仇人就在眼前,他恐怕也能乾脆地離去,以完成工作為優先再回頭了結私怨。
可惜職業是殺手,否則若非潔癖使然,酷拉皮卡說不定也會雇用伊耳謎替自己宰掉仇人。

照著地圖,酷拉皮卡、庫洛洛和西索來到寶物庫門前。
「這是……」
看著眼前的樣式繁複精美的雕花大鎖,要不是庫洛洛和酷拉皮卡見多識廣,恐怕不會發現,而誤以為這只是個裝飾品。
「啊!果然是團長和鍊子殺手!」
當酷拉皮卡正要研究起眼前的花鎖時,身後傳來俠客的聲音,回頭一看,竟然是俠客、芬克士和飛坦?
庫洛洛每次任務結束就會消失,誰也連絡不上他,說好聽是隱匿行跡,說的白話點就是人間蒸發,從來沒人在任務間的空檔遇過他。
因此當俠客三人在這裏和庫洛洛不期而遇的時候,還以為他們看錯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打工啊!」
庫洛洛曾經說過,他對團員們的私生活沒有興趣,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你們三個?一起?」有這麼缺錢嗎?缺錢就算了,竟然會正正當當去賺才是詭異。
「對啊!」俠客笑得很開,看來和團長再會讓他很開心。
「順便陪芬克士做傷心的失戀之旅。」飛坦補刀。
「啊?」
原來在庫洛洛拉著酷拉皮卡不告而別後不久,旋律也帶著妮翁回諾斯拉家去了,團長走了,酷拉皮卡被帶走了,現在就連最後的綠洲旋律也離開了,芬克士莫名地陷入低潮和失眠,也難怪俠客和飛坦會如此認為,因此便決定發揮難得的同袍愛捨命陪君子,拖著芬克士去打工──當然,最後錢還是只會落入俠客一個人的荷包裏。
「誰的傷心之旅啊!是你們硬拉我來的好不好!」芬克士立刻為自己辯駁,這兩人根本就是以開他玩笑為樂。
「倒是團長,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早在兩人進入會場後不久就被芬克士注意到了,但因為不好離開崗位,才會拖到現在。
「你覺得會是甚麼原因?」鍊子殺手就在那裡,這種問題還需要問嗎?俠客指了指酷拉皮卡。
「喔喔!原來如此!」
只見酷拉皮卡專心的解著眼前繁複的花鎖,絲毫不受一旁那感動的再會影響,由外而內逐步解開層層枷鎖,臉上也是興奮挑戰的模樣。
那個表情芬克士等人非常熟悉,當初打劫古雷斯賓博物館,把庫嗶複製的古書搬回房的時候,酷拉皮卡就是這個表情。
「嗯……接下來記得是從這邊……然後再稍微往上頂一下……開了!」
失去作用的鎖從原本的懸掛的地方掉了下來,還剩下兩道。
「沒想到你開鎖的技術這麼高明!」芬克士衷心佩服,語氣中充滿讚嘆。
「這麼高明的開鎖技術,連職業小偷都要自嘆不如了。」俠客也是,雖然他也擅長突破防火牆,但只限於網路的世界。
「就是啊!你不當盜賊太可惜了。」飛坦依舊是只有見縫插針補刀的技術高人一等。
「你們是在消遣我嗎?」
被盜賊稱讚適合當盜賊,誰高興得起來!
「哈啾!」酷拉皮卡再度打了個噴嚏。
「你感冒啦!」
「團長沒照顧好你嗎?」
「我以為團長會把你收在口袋裡帶著走呢!」
多日不見,這群人的八卦習性還是完全沒變啊!酷拉皮卡決定視而不見,繼續解決下一道鎖,根據情報,他要找的火紅眼就在這扇門後面的寶物庫裡。
「哈啾!」
總算是把所有的鎖都解開了,但酷拉皮卡也打了好幾個噴嚏,咳了不少聲,勉強在時限內搞定,就在進入寶物庫前,他總算回頭主動向芬克士等人說話。
「你們還在這裡幹什麼?」沒記錯的話,他們說過自己是擔任正面大門外側的守衛吧?
「安啦!那個交給俠客一個人就可以了!」
「算了!」懶得和芬克士他們囉嗦,酷拉皮卡略為思索了下地圖,手扶著牆壁小心翼翼地沿著密道前進,時不時的咳幾聲。
「真的不要緊嗎?鍊子殺手。」
見庫洛洛遞了水給酷拉皮卡,芬克士忍不住還是關心了一下。一邊潛入密道還一邊咳個不停,不怕被發現嗎?
「死不了。」酷拉皮卡沒好氣的回答,這些傢伙是怎麼了?不是很想置他於死地嗎?怎麼一個比一個還關心。
當然酷拉皮卡還不知道,其實旅團成員對他殺死派克和窩金的恨意早就剩下沒多少。
多日來的相處,再看了那樣的過去之後,原本就是由懷疑、誤解,以及低估所堆積起來的恨意逐漸被抵消掉,取而代之的是對酷拉皮卡能力的認同和好奇,以及個性處不來的認知。
依舊是個愛逞強的小鬼。
避開密道中的層層機關,一行人總算來到寶物庫真正的閘門口。
「又是一道看起來很複雜的鎖。」
「就是啊!就交給你了,鍊子殺手!」
「上呀!鍊子殺手!全解開的話,就請你吃一個月份的布丁喔!」
「啊?你們把我當成什麼啦?」召喚獸嗎?還布丁咧!把我當小孩子啊!
從頭到尾庫洛洛都不發一語,只是沉默地跟在酷拉皮卡身後,據他所知,這座宅邸的主人是個陪葬物收藏家,年輕時曾是個盜墓者,現在都是經由黑市管道收購由盜墓者出售的寶物,也就是說,寶物庫裡的寶物全都是陪葬品、不只如此,也是贓物。
同樣是贓物,這態度真是天差地別。

酷拉皮卡再度解開門口的密碼鎖。
說是密碼鎖,卻不是普通的密碼鎖,必須完全無誤的照順序和次數、正確方向拼出鎖上的暗號後才能開鎖,而且重來的次數有限,不然會觸動警報。
將推開厚重大門的體力活丟給芬克士,酷拉皮卡率先進入寶物庫,還因為迎面撲來的寒冷打了兩個噴嚏。
「哈啾!」
下一秒,溫暖的外套就披到自己身上。
果然是庫洛洛,正想拒絕,酷拉皮卡就發現外套竟然是自己的!?看來是預料到自己一定會拒絕而事先準備好的了。
「謝了。」語氣不善的道了聲謝,酷拉皮卡開始在寶物堆裡找起自己的目標物,記得資料裡提過,是裝在30公分見方大小的箱子裡……
真是的!這時候要是有無名指追魂鍊就好了。
一想到自己被封的念能力,酷拉皮卡就忍不住瞪了庫洛洛一眼────如果不要馬上又打了噴嚏的話,單論氣勢應該還滿嚇人的吧!
「哈啾!哈、哈、哈──啾!」
酷拉皮卡終於忍不住向前跪倒在地上,他的難受不是錯覺,空氣中確實彌漫著什麼,才會讓他呼吸困難,感冒加劇。
其他人也總算發現了,看來空調裡有機關。
念能力嗎?放出系?
「咳、咳咳……咳……」酷拉皮卡的症狀還在持續,甚至越趨劇烈,連站都站不住。
「酷拉皮卡!」
「我沒、咳咳……沒事!」捂住口鼻,酷拉皮卡還在逞強。
不得已,庫洛洛一個手刀讓酷拉皮卡失去意識,打開便利大裹巾將人收進自己口袋裡。
結果還是被放進口袋帶著走了!俠客如是說。此時俠客的手機響了起來,才知道原來前廳出事了,似乎是有人當場被殺引起騷動,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據說主辦宴會的富豪及其妻子都大驚失色。
難道是伊耳謎?
庫洛洛和西索同時想到那個黑髮青年,但眾目睽睽之下動手,有可能嗎?
無論如何還是趁亂提早離開的好,翻開『盜賊的秘笈』,使用搜索系的能力馬上就找到此行的目標物──火紅眼。
這就是酷拉皮卡要找的東西嗎?庫洛洛有些遲疑,當然這是貨真價實的火紅眼,卻不是當年他們摘下的任何一對。
既然這是作為陪葬品之一被收藏的出土古物,就表示這是更早之前被害的窟盧塔族人。
不管了,就帶回去吧!將火紅眼收進另一個袋子裡,一行人立刻離開宅邸。
而離開前也不忘對警報系統和密道的鎖動了手腳,順便還打電話叫了警察和獎金獵人,揭發這個非法收購陪葬物的黑心富翁。
重感冒又在空氣不流通的地方待了那麼久,果然讓酷拉皮卡的病情再度加重,看不下逞強的酷拉皮卡,庫洛洛決定動用能力。
既然不能用能力來治癒病痛,那用偷的總可以吧?翻開『盜賊的秘笈』的某一頁────
『腐化的恩賜(spoils system)』。
「『在此致敬分贓下的勝利者。』」
一陣光芒從酷拉皮卡上發出,進入庫洛洛體內。
「咳咳……」不只酷拉皮卡,就連庫洛洛也咳了起來,但若單以嚴重程度和頻率相比卻只剩下原先的一半。
如同能力名所描述,酷拉皮卡的症狀和病情被一分為二,由兩人各承受其50%。
「接下來只要再來幾次的話……」

◆      ◆      ◆

緩緩睜開眼睛,在意識到自己的不適減輕了大半之前,酷拉皮卡的注意力就已經先被那抹黑給吸引了過去。
在距離不到五公分的地方,是庫洛洛的特寫!
「!」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但酷拉皮卡就是怎麼也無法適應,正想和平時一樣推開庫洛洛下床,酷拉皮卡注意到有什麼不一樣了。
比平時紅了幾分的臉頰、微微向中央靠攏了幾分的眉,然後體溫似乎也比平時高了幾分,呼吸……似乎也有些紊亂呢!
……
…………
………………
感冒……了嗎?
關鍵字閃過腦中,和某人相較之下思想純潔很多的酷拉皮卡只能想到這再正常不過的推測,這才發現自己的感冒似乎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喉嚨不痛、呼吸也順暢不少,摸摸自己和庫洛洛的額頭,怎麼後者比較像在發燒?
某個念頭正在腦中逐漸成形,酷拉皮卡實在不願意承認那個可能性,但一想到或許自己的感冒是真的、真的讓某人來代為承受的話…………
這就是所謂的罪惡感吧!
酷拉皮卡重重嘆了口氣。

「我都不知道幻影旅團的團長竟然無所不偷到了這種地步,聽過有人劫財有人劫色,就是沒聽過有人打劫感冒的!」酷拉皮卡雖然話中句句帶刺,但那刻意而為的模樣和手上的托盤還是洩漏了他的真心。
將溫開水和感冒藥放在床邊,酷拉皮卡可不打算繼續在這之上的服務。
「咳……這點小感冒,明天就會好了。」畢竟他可不像某人,免疫力和體力降到一般水準之下,稍微著個涼就足以躺上一天。
「哼!」
酷拉皮卡坐上床邊的沙發,打開一杯布丁吃了起來。這是俠客履行諾言買的,雖然酷拉皮卡討厭這種獎賞方式,但布丁是無辜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是布丁,但酷拉皮卡確實滿喜歡的──當然,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這是因為好幾次他臥病在床的時候曾經說過類似『甜點是布丁』這樣的夢話的緣故。
只有這種時候才會像個孩子。庫洛洛看著賭氣的酷拉皮卡苦笑。
雖然看似冷靜,但其實衝動的很,明明只要稍微冷靜地思考幾秒,便能化解所有危機,那麼聰明絕頂的一個人…………卻總是做出這麼反差的舉動,卻又能如此的和諧。
「看什麼?」
好熟悉的問句。
「沒想到鍊子殺手是個喜歡布丁的小孩子。」
「啊?」
「別怕嘛!我又不會跟你搶。」那麼喜歡的話,團長買給你也是可以的喔!
他想搶的不是布丁,是想跟布丁搶人才對。
庫洛洛撐著病體下床,朝酷拉皮卡走去。明明是個咳嗽發燒中的病人,但毫不遲疑、步步進逼的模樣還是讓酷拉皮卡倍感壓力,下意識往後方退去。
庫洛洛將酷拉皮卡圈在自己與沙發間的小空隙中,臉還不斷湊近,比平時要粗重了幾分的呼吸噴在酷拉皮卡臉上,才剛將手貼上庫洛洛胸口,比平時高了幾分的體溫讓酷拉皮卡意識到對方是個『病人』。
他確實說過不會對身為病人的自己出手,但……現在立場互換,難道變成自己被病人襲擊了嗎?
「你……唔……!」
略為粗暴、帶著粗重氣息的吻封住了酷拉皮卡的驚呼,睜得大大的眼中映出的是平時被隱藏在白布下的十字。
後腦被扣住,身體也被對方給壓制,分開的雙腿間被人強行進駐,整個人陷進沙發之中動彈不得,酷拉皮卡只能仰著頭承受庫洛洛貪婪的索求。
牙齒被撬開,口腔被侵入,溫熱的舌頭在口中翻攪,論起會議桌前的唇槍舌戰酷拉皮卡難逢敵手,但桌子以外的地方就總是敗在特定人士『嘴』下。
來不及吞嚥的唾液沿著嘴角溢出,被庫洛洛毫無遺漏的舔了個乾淨,沿著下顎、耳際、脖頸向下,為了將鎖骨的形狀也完整描繪,庫洛洛扯開酷拉皮卡的領口,同時另一隻手也滑到酷拉皮卡腰際,從上衣下擺的空隙探進衣服裡。
「唔、你、你的手在摸哪裡!住……啊、住手……」
意識到庫洛洛的意圖,酷拉皮卡當然是用力反抗,沒想到庫洛洛都已經重感冒至此,竟然還那麼有力氣,自己怎麼也推不開。
已經不知道是該指責這個大變態色欲薰心,還是該說腦子燒壞了,才剛脫離病毒魔掌的酷拉皮卡再清楚不過感冒期間的不適,當然怎麼也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重感冒中還能如此性致高昂?
直到庫洛洛開始轉移陣地向下,酷拉皮卡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的貞操危機──────
呃、雖然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咦?等等!確實是說過的,解除戒律之環的方法。
除了那個什麼蜜月的之外,還有一樣就是那個、那個對吧?
酷拉皮卡陷入天人交戰,是要把握這個良機(?)解除戒律之環,還是用力抵抗不讓這個八成是燒昏頭的旅團團長得逞呢?畢竟萬一要是他真的因此燒壞腦袋,那自己不就一輩子都得跟個白癡綁在一起了?
越想越難以抉擇,讓他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但再拖下去就……
「唔……」
腰側被重重吸吮,那裏是酷拉皮卡的敏感帶,庫洛洛自然不會放過。
見庫洛洛的手已經解開自己腰際褲頭,將長褲緩緩拉下,酷拉皮卡卻仍無法決定。
可惡!
就在此時,門被敲了兩聲。
扣扣!
「!」
酷拉皮卡驚恐地看向房門,雖然沒被打開,但光是隔著薄薄門板的另一側隨時有人會開門進來就已經夠讓他膽戰心驚、冷汗直流了。
「團長,你醒了嗎?我要進去囉!」
「唉唷!芬克士,你忘了上次的教訓了嗎?」
經俠客一提,芬克士才想起還在船上的時候,自己衝進房間卻被庫洛洛報復的慘況,便將握在門把上的手給收回來。
天生笨蛋是小事,學不會吸取教訓才是大事,經驗果然是最能說服人的導師。
「那這些怎麼辦?」
「放門口就好了吧!」
「可是我還想跟鍊子殺手合照一張耶!」
「啥?」
這下不只俠客和飛坦,就連酷拉皮卡也想不透,芬克士跟他合照幹嘛?
「寄給那位保鑣小姐啊!他不是鍊子殺手的好朋友嘛!」
「喔~原來你們已經交換手機信箱啦!」俠客恍然大悟,笑得一臉奸詐。
「進展很快喔!」就連飛坦也加入行列。
「你們想到哪去了!總之我先把這些放在門口,這樣等他們出房門的時候就會看到了。」
芬克士彎腰,準備將手上的紙盒放在門口,不料一個重心不穩,就這麼往前倒去,撞開門板──


所謂撞見別人的好事就是這麼一回事吧!八隻眼睛面面相覷,酷拉皮卡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然後才被潮紅給淹沒,正當他總算找回理智打算將眼前的三人給轟出門外的時候,只見俠客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機、按下快門。
然後便夥同飛坦把芬克士給拖出去,關門前酷拉皮卡還隱約聽到一句:
「如果你要發鍊子殺手的照片給那個保鑣小姐的話,就發這張吧!保證她會滿意!」
就算隔著門板酷拉皮卡都可以想像出俠客笑得一臉奸商的模樣,想打庫洛洛出氣,才發現對方已經趴在自己身上睡著了。
可惡!
可惡!!!
可惡────────────────!!!


─《PARADOX》─2010/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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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miyako910724 於 2021-1-11 15:4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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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電子書已上架! 感興趣請至BOOKY購入~ https://www.doujin.com.tw/books/info/23600 內含未公開片段&番外~ 2021-3-2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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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iyako910724 發表於 2021-3-26 20:0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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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電子書已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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