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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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因與聿案簿錄│黎嚴] 當我和世界不一樣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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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1-6 22:2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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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逐高低》

「所以我想麻煩你們調查一下,這些家屬週三下午都在做什麼,有任何可疑的點都請和我回報。」黎子泓說完這句話,本來想就此結束今天的會議。

「啊黎檢!這個正好查到一半了,你要不要先聽聽看?」沒想到玖深居然跑上前,叫出新的檔案嘴裡還不停說道:「是阿佟讓我去查的,他說你們跟老大可能都忘了……」

「公立小學,週三是半天。」黎子泓看了嚴司一眼,「我是在醫院看到那孩子才想起來的。」

「欸原來是這樣啊……大哥哥是唸私立小學,所以沒有過這種經驗。」嚴司的食指點了點下巴說了一件似乎挺符合他背景的話,但下一秒他還是果斷把矛頭對回黎子泓:「而且居然連阿佟也是你們的一份子!」

「……」黎子泓視而不見,低頭看玖深的報告。

玖深把查到的結果都簡單地說了一遍:「蘇岑銘的兒子是唸台北的公立小學,週三他會去接小孩放學。李茜珊沒有孩子,所以平時都是在高雄工作。而據學校老師表示,她的弟弟李宇麟從沒接過孩子,女兒李芃以會被安親班的車接走,兒子李陽弘則是下課之後由趙家芬親自接走,趙家芬是在早餐店工作,下午的行程都不確定。」

「聽起來這個趙家芬很可疑呢!不過,玖深小弟,你不要這麼過勞啦!會成為我的客人的。」嚴司很顯然因為心情不佳,所以又去玩弄玖深。

「我才不要啊!」玖深哭著跑走了。

根據玖深現有的調查結果,在黎子泓的傳喚下蘇岑銘是第一個到案驗證檢察官查案方向的人。

事實上,他也是所有人中嫌疑最輕的人。畢竟雖然他是容易請假的公務人員,但是反過來說,也是最容易掌握行程的人。上班打卡、進出有監視器,即便外派地點都有公務車和時間點紀錄,而且檢方還能調閱。

蘇岑銘聽到黎子泓的詢問,像是懂了什麼,「檢察官,你會這麼問,是因為你懷疑兇手是和我一樣的人嗎?」

「為什麼……」蘇岑銘低下頭,像是在悲鳴:「你們為什麼,要把這些我們極力隱藏的事情挖出來?你們知道,這會對我現有的家庭,產生什麼結果嗎?」

黎子泓沉默了。

接著,一直不肯出現的李宇麟,終究還是被他的姊姊李茜珊半是硬拉半是勸解地帶來。

李茜珊這次總算坦承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因為始終站在弟弟這邊,所以連帶著被父母疏遠。

「尤其這兩個人被帶進那個圈子之後,就像走火入魔地一樣詛咒著我們兩姊弟會下地獄。還一直對那群智障洗腦,拿我弟當範例說這是可以治癒的。」李茜珊冷哼一聲,緊接著嗤笑道,「趙家芬倒是蠢得很幸福,我爸媽暗地裡總是覺得虧欠人家,一直對她很不錯。」

李宇麟從開始到結束都不吭一聲,只是在最後,細不可聞地喃喃自語:「我們活得已經很辛苦了,他為什麼還要讓我們揹上這些汙名呢?」

而至今仍毫不知情,為了避開夫妻爭吵被獨自傳喚的趙家芬,原先是以為警方和之前一樣只是傳喚她問一些問題,結果沒想到是被當成嫌疑人偵訊,嚇得臉都青了,最後才支支吾吾地坦承,自己下午都是去找牌友打牌,有牌友可以為她作證。

「保險公司還打電話給我們說她領錢領得很積極,要我們多注意她一點。這女人真像她小姑說的,是蠢,不是壞。」阿柳用筆尖搔搔腦袋。

至於汪薇萍和徐峻旭因為不在場證明從一開始就很明確,黎子泓要玖深調查的反而是黃憲任的情況。

結果沒想到的是,徐峻旭和汪薇萍一聽見警方向雇主確認他們的不在場證明,一家人就主動跑來警局了。

「憲任在家工作,沒有雇主能為他提出證明。」汪薇萍說著,從包包裡拿出一張記憶卡,「但是我想到我們客廳有寵物攝影機,原本是拿來拍狗狗的,這個應該能證明他的清白。」

這下不只檢察官,連其他人都嗅到不對勁的氣氛。

徐峻旭和汪薇萍是夫妻,卻和黃憲任住在一起,還有個叫徐峻憲的兒子,怎麼看都很詭異。

「我其實,是那個……煙霧彈。」

被單獨偵訊的汪薇萍低頭看著桌子,不好意思地紅著臉說道:「我和徐峻旭從小是一起長大的,我知道他是Gay,我也知道他父母因為宗教的關係,很討厭同性戀。」

汪薇萍說著說著,她的頭低得更低了,「我年輕的時候,其實想得很簡單。……我想說,我是腐女,徐峻旭又被迫要找一個煙霧彈結婚,我就自告奮勇上了。」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1-6 23: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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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1-6 22:2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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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來由命不由人》

在汪薇萍之後來的是童馨文和鄭士順。

童馨文依舊很海派,這次沒有提塑膠袋,而是把盛炸物的紙袋裝滿一個小紙箱,然後整箱塞給他們。

裡頭除了經典的雞肉跟魷魚,還有很多薯條、米血、肉丸、豆干、魚板、各種蔬菜和杏鮑菇。

至於被問到週三下午通常都在做什麼的時候,童馨文和鄭士順莫名其妙地對看一眼。

「每一天下午吼,我們攏在忙開店的事啦!」好像是因為進到台中市區,又是警局,童馨文努力想把講台語的習慣改掉,不過語尾還是滿滿的台中腔。

「阿順尬哇早上都會企嘿勒……菜市場啦!除了雞肉尬魷魚有叫貨,村欸……剩下欸東西我們都是透早去菜市場買欸啦!」

「所以童馨文女士,妳會和鄭士順先生結婚然後又離婚的原因是……」虞夏果斷跳下一個問題。

「因為挖災啦!啊母勾騙我的洗依老杯,又母洗阿順,阿順其實郎美賣!」做為一個四十多歲的草根婦女,童馨文想法倒是很通透。

「沒法度做尪婿,嘛洗欸當繼續做朋友啊!」童馨文興致勃勃地拍了拍身邊人的肩膀。

喔對了,還很前衛。

「底迪賣一直講話啦!哩太瘦了!愛多呷肉!」童馨文看著虞夏的臉,又開始大力推銷自己家的食物。

就在眾人還在心裡不停為童馨文的勇氣捏把冷汗時,鄭士順開口說話了。

鄭士順和童馨文的風格差別很大,說話慢慢的,語氣聽起來就是個很善解人意的好好先生。

「二十年前,只有馨文接納我。去年過後,我看見了和二十年前不一樣的處境。」

「但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多人,不願意接受他們的孩子和別人不一樣。」

「檢察官,你覺得這世界會逐漸變好嗎?」

黎子泓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送走了這兩位關係特別的朋友後,玖深又從實驗室跑出來,和其他組員報告目前進度:「那最後要查的就是王韋成,幼稚園的老師說自從他的妻子過世後,是由王韋成的父母幫忙接送小孩。但是前幾個月他父母在接送過程中出車禍過世了,所以後來換成王韋成。」

「所以我們剛剛有打電話過去王韋成的公司,雇主說王韋成這幾個月週三下午都會請假,因為要帶女兒去醫院做復健。我剛剛也打到醫院去問了,醫院方面證明了王問安這幾個月的週三都有去做治療。」

聽到這裡,本來在一旁還有點意興闌珊的嚴司倏地抬頭看向玖深。

「你剛剛說他的女兒叫什麼?」嚴司抬手攔住玖深還想繼續往下的話頭。

「啊?」玖深低下頭確認了一次,說道:「王問安啊!」

「……」嚴司轉頭,對上黎子泓的目光。

在醫院的時候,心理師是主動將當天治療結束的王問安帶到袁雅雯的辦公室的。

『這是我乾女兒,問安。』

『問安,跟之前一樣,先在乾媽這邊寫一點作業,妳爸爸晚點就會來接妳,好嗎?』

『我幫朋友一些忙,所以他請我吃飯。』最一剛開始,他們遇到袁雅雯的時候,她確實是這麼說的。

「他……」嚴司張口,只發出一個聲音,便被阻止。

黎子泓動手壓住嚴司的肩膀,低頭問玖深:「王韋成的父母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

玖深翻了一下,說:「日期是三個半月前,跟之後阿司驗到的那起槍擊案是同一批人馬。他們很猖狂,大白天的就在飆車,又看到這台車開很慢,就故意上前追車,搞到人家翻車失事,夫妻兩個都死了。」

「虞警官,麻煩你連絡距離王韋成公司最近的分局,讓他們派人去公司找人。」黎子泓當機立斷對虞夏說。

「知道了。」虞夏俐落地從椅子上彈起,拿起手機邁開大步走出去。

方才玖深說,幼稚園表示王韋成總是中午就將女兒接走了,但是那天他們看見的是王問安在治療結束後卻很習慣待在袁雅雯的辦公室裡。

也就是說,王韋成的不在場證明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我去跟法官請搜索票。」黎子泓將桌上的東西收拾進公事包裡。

「小黎,我覺得可能你還得要申請調閱王韋成父親的病歷,別忘了,鄭品夫的口服化療藥還沒找到源頭。」嚴司推了推眼鏡,瞇起眼睛。

「黎檢、阿司!」原先出去的虞夏一口氣一步跨過三階樓梯奔上來,在嚴司還來不及開口揶揄他時,他一臉凝重地對黎子泓開口:「我剛剛跟那邊的弟兄聯絡,他們說剛剛才處裡完一場車禍,死者似乎就是我們要找的人。當時在場的全部的人員現在醫院等,你們要過去嗎?」

黎子泓點頭。

當眾人趕到醫院的時候,虞夏去和現場兄弟了解情況,黎子泓和嚴司去相驗。

「目擊者說死者的車速完全沒有減速直接撞向電線桿。現場員警說發現的時候,他腳踩在煞車上。」虞夏最後來到往生室找到檢察官和法醫的時候,帶來這樣的消息。

「而且屍體痙攣,代表他在最後那瞬間肌肉有過劇烈運動,例如做出於反射性的防衛,導致死後直接肌肉僵硬……是自殺沒錯。」嚴司一臉凝重地對黎子泓搖搖頭,「我在他的胃裡發現還有沒消化完的阿斯匹靈,這個濃度,他根本沒有想活。」

他們晚了一步。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1-6 23:3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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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1-6 22:3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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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鴆毒埋黃垠》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變成了一個女人,雙手抱著自己的胸窩在沙發裡,而面前的那個男人雖然一臉擔憂,卻依舊保持了一段距離和自己說話。

宜君,妳真的不去醫院嗎?』男人問他。

沒關係的,我還撐得下去……如果我去醫院,芒芒可能就會知道……

他聽見自己說話的聲音,充滿疲憊和無力。

下一秒,他從坐在沙發上變成了躺在床上,聲音變得更加憔悴,渾身上下是噬骨碎肉般的劇烈疼痛,他聽見了自己即便都已經疼得齜牙咧嘴,也要勉強說出的話。

抱歉,韋成,我可能幫不了你了。不過……有了問安,你爸媽大概也不會再逼你。

他看見那個男人很想說些什麼,最後只是撇過臉,臉上是於心不忍的表情。

接著,他看見他的主治醫生。

她不再開朗、不再微笑,只是看著他的臉,潸然淚下。

妳不能這樣……妳不能再隨便一句話就把我扔下……

求妳別再這樣對我了……

他感覺到他的主治醫師握緊他的手,那是令人懷念的溫度。

然後,他看見了一個小女孩站在他的主治醫師面前,兩人似乎是第一次見到對方,看起來都有些拘謹。

他聽見了自己說話的聲音,比過去更加細不可聞。

芒芒今天見到了問安……

她會知道問安的意思嗎?

最後,他連視線都模糊了,昏昏沉沉,張嘴的力氣也沒有。

剩下的這些話,只能在心裡說了。

雖然芒芒這樣求我,但我真的不想活了……

對不起,芒芒。

對不起,韋成。

對不起,爸,媽。……我和這個世界希望的,並不一樣。

◇ ◇ ◇

虞因覺得自己好像醒了過來,空氣中似乎飄盪著小聿的哭聲,眼前卻無法聚焦,只能隱隱約約瞥見自己臉下的枕頭,上頭一片猩紅。

接著,他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等到他再次醒來,看見嚴司坐在他的床頭,手裡拿著幾張紙,正在閱讀上面的數據。

「嚴大哥……」虞因坐起來,輕輕喚了一聲。

嚴司從報告中抬起頭,朝他笑笑,說道:「醒了啊,大師。」

「你在看什麼?」虞因看見嚴司手裡的東西,有些眼熟。

「我的抽血報告。」嚴司說著,把報告摺疊起來,放進口袋。

抽血報告?

「嚴司大哥,你怎麼了?」虞因連忙追問。

「唉,法醫這個職業也是有職業傷害的嘛!就是那麼一回事啦!」嚴司擺擺手,「大哥哥跟你說,以後選工作眼睛要睜大點,不要選這種,免得一不小心就一失足成千古恨。」

「阿因,你別聽阿司講得那麼輕鬆!他為了拿卡在屍體脊椎骨裡的子彈給我們做比對,必須用手下去挖,結果被骨頭碎片刺破了手指。」阿柳帶著蛋糕來看他們,一臉不悅地反駁了嚴司的語氣。

「因為要拿來做對比嘛,不能用鑷子夾。」嚴司聳聳肩表示這也沒辦法,「要不是我前室友為了追煙硝反應急著要用子彈,我都想多放幾天再去剖。」

「那個屍體有什麼問題嗎?」虞因發現問題的癥結點。

「……」阿柳不想說話了,鐵青著一張臉分蛋糕。

「嘛,那個就是個底下的馬仔,為了控制他那個集團就給他餵毒,所以其實那個馬仔頭腦也不是很清楚,才會那麼快被一槍犧牲掉,所以真的不要沒事去嗨這個腦子會爛……」

「嚴司大哥。」虞因一臉正經地打斷他,「我是很認真的在問你。」

「那個馬仔有AIDS啦……」嚴司這下終於坦承。

阿柳哼了一聲,繼續說道:「你不知道我們因為這個,低氣壓了好久。阿司第一個月驗完沒事的時候,大家才暫時鬆了一口氣,誓言要幫阿司報這個仇。連小海妹妹只知道阿司受傷而已,都還是答應下來幫我們烙人追查。上上個月抓到集團的時候,老大氣得直接把他們還在叫囂的首領和幹部都打了一頓,還害阿佟後來得裝成老大去挨罵。」

「好啦!別提大哥哥的事了!被圍毆的同學,你還記得你為什麼暈過去嗎?」嚴司擺擺手,不是很想話題在自己身上繼續,很快地轉移了話題。

對於這個問題,虞因腦子裡一片空白,他搖搖頭。

「聽小聿說,你一個人拔掉點滴,硬是要到醫院地下二樓,怎麼攔都攔不住。」阿柳把分好的蛋糕插上叉子,遞給虞因。

「我沒印象……」虞因的背後全是冷汗,心裡想的都是:『完了,我一定會被二爸宰掉。』

「那大師,你上次說看到我學妹後面有看到一個人,是她嗎?」嚴司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張相片,相片上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女人。

有一瞬間,虞因甚至覺得嚴司在跟他開玩笑,因為差別太大。直到他很仔細地看了一遍,才點點頭。

「她是誰?」虞因問。

「王韋成的妻子,張宜君。」嚴司把相片收起來。

「老大讓我們把後面查到的真相都跟你講,剩下的我們都會處理好,你不用再跑去查了。」阿柳把盤子裡的蛋糕用小叉子切成小塊,慢慢放進嘴裡。

「我們拿到搜索票後,進到王韋成的家裡。他的家裡都是關於藥物和健康的書,似乎是他太太留下來的。我們還找到他父親的日記本,上面記載了這次死者們的名字和認識他們的原因。還找到王韋成父母過世時為了發訃聞而整理的親友名冊,上面有聯絡人姓名和地址。」

「至於時間點,剛開始只是湊巧,他妻子是在週三下午過世的。然後他的父母又在週三中午去接孫女的路上出事,讓他對於這個時間點有了執著。」

「其他你就不用管了,也不是你能聽的。」阿柳把蛋糕吃完,盯著虞因,很認真地說道。

虞因乖乖點頭。

「小聿等一下就會回來,別再讓他擔心你。」阿柳叮囑道,其實他沒說的是虞因的情況很不穩定,所以這幾天來陪床的是嚴司而不是其他人。

吃完了蛋糕,虞佟和少荻聿來接手嚴司和阿柳,而跟著虞家父子來的,還有一名檢察官。

黎子泓關心了一下虞因的身體狀況,確認沒問題後,表示自己要繼續去工作了。

嚴司聽見便果斷地又纏了上去,而這次,黎子泓沒有拒絕他。

「我一直認為王韋成的導火點很奇怪,為什麼導火點是他父母的死因?」提著公事包的檢察官離開病房區,按了往下的電梯。

「是很奇怪,可是也沒人了能問吧!他的親人不是都死翹翹了?只剩一個小妹妹。」嚴司表示附議,但是這個臨時動議恐怕是無解。

「還有一個。」黎子泓瞥了嚴司一眼,走進電梯裡按了一個樓層,說道:「你的芒芒學妹。」

「……」嚴司不悅地對空氣嘖了一聲,他的室友是什麼時候學壞了呢?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1-7 09:3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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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1-6 22:3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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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須出處求真跡》

接過黎子泓遞過來的咖啡,袁雅雯先是眨了眨眼,然後勉強笑道:「芒芒的確是我,只有那一個人會這麼叫的……我。」

「所以妳不否認妳和張宜君其實之前就認識了?」黎子泓回問。

「宜君她其實……」袁雅雯抱著還是熱的咖啡杯,對於這個人名,她很明顯遲疑了。

「是我的前女友。」說到這裡,袁雅雯甚至悄悄覷了嚴司一眼,見他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才偷偷鬆了口氣。

她低下頭,用拇指摩娑著咖啡杯套,過好一陣子才開口繼續道:「之前和錢柏軒分手之後,我去龍洞玩跳水,那時候遇到宜君。」

「本來只是朋友,後來她和我告白的時候,我想……覺得和她在一起也不錯,就答應了。在我們交往前,她就知道我交過男朋友。在交往後,對這點總是很沒有安全感。」

「偶爾還會半認真、半開我玩笑地說,我們這種人,和蕾絲邊不一樣,搞不好過一陣子就會放棄她,去找一個男人結婚。」

「我一直以為我和其他人沒什麼分別,直到她這樣跟我說。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甚至不屬於櫃子裡或是櫃子外任何一邊。」

袁雅雯的拇指停在杯套的邊緣,說到這裡時嘴角抖了抖,像是努力想笑,卻力不從心。

「我也沒想到,最後要跟男人結婚的,是她。」

袁雅雯說話的聲音聽起來逐漸變得哽噎,她先將話停下來,努力呼幾口氣,才又開口:「她父母知道她的性向,所以逼她結婚。」

「宜君瞞著我去了幾次同志酒吧,和那裡一個也有同樣困境的人達成了協議後,回來和我說要分手。」

袁雅雯說到這裡,深深地吸一口氣,抿住嘴唇。

「那個人就是韋成。」這句話說完,眼淚終究忍不住滴落下來。

「對不起,我到現在還是沒辦法忍受……」

黎子泓默默遞上一包全新的面紙,袁雅雯低著頭抽了一張,卻壓在鼻子下方。

「咳。」袁雅雯清了清喉嚨,才抬起頭來,開口前還是不斷小幅度抽著鼻子,試圖壓抑濃濃的鼻音。

「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去年。」

「韋成的父親王展陽、楊玉華和鄭品夫都是我老師的病人,老師在離職前轉給我的。王展陽是直腸癌,追蹤四年了。去年是第五年,結果驗指標的時候CEA升高,做MRI確定有變化,根據病人意願,最後決定用口服UFT試試看。」

「王韋成在那時候和我說,他的妻子早先被驗出乳癌,卻不願意來醫院就診。」

「那天,」袁雅雯闔上嘴,喉頭上下動了動,好不容易才繼續開口,「王韋成帶她來的時候,她坐在輪椅裡,瘦得不成樣子。」

「這些年她只用成藥、中醫和保健食品調養身體,不論如何都不進醫院。因為她怕遇到我……怕我聽到她的消息後,會想找她。」

袁雅雯嚅了嚅嘴唇,忽然失笑,淚水從眼角迸出,她說道:「……我當醫生,沒想到當到讓一個自己愛的人連醫院都不敢進。」

「起初她見到醫生是我,更不想治療。……後來是我求她,別再把我丟下,她才願意接受治療。」

「可是太晚了,而且她也沒有求生意志。最後我請韋成讓她轉安寧,今年初,她就因為低血鉀過世了。」

袁雅雯說到這裡,總算停下來。

默默啜一口被放置在一旁而微涼的咖啡,緩緩換過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沒過多久,韋成說他的父母似乎是誤服了她的安眠藥導致精神不濟,在接問安的路上被人追車後出了車禍,意外過世。」

「他父母出殯那天,韋成來找我。和我說他從沒想過,人原來是這麼脆弱的生物,不論活著的時候多麼可惡、多麼會對親人的感情進行綁架和勒索,可這麼容易,就沒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竟還能如此平靜地站在這裡。此時我更不能理解,王問安站在這裡的理由。』」

「那是韋成,那天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就是這樣,這應該就是你們想要知道的。」

袁雅雯站起身,雙手插在白袍的口袋。

她仰起頭,眼睛努力瞠大,看著醫院的天花板。

「我想回去了,學長。」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1-11 10: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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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1-6 22:3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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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喜忠良作話頭》

在那之後,嚴司於一次偶然的機會下,遇到了汪薇萍。

「嚴法醫。」是汪薇萍率先叫住了他。

嚴司轉頭,看見和之前相比汪薇萍整個人豐潤了一些,頭髮也剪短了。

「我和徐峻旭離婚了。徐峻旭下週預計和憲任結婚,邀請我當證婚人。」汪薇萍說著,並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

「那段日子雖然各方面都是災難,但老實說,我當時有偷偷鬆了一口氣。」汪薇萍低下頭。

「在此之前,我每次見到他們,都隱隱約約,有種……我自己的價值,只是個工具。而我的存在,在他們眼裡最有價值的就是因為有一個子宮。」

「直到他們的七七都過了,我才終於覺得放下了。」汪薇萍的表情也因為這句話變得比較柔和。

她抬頭看向嚴司,坦言道:「即使我是自願的、即使我是知情的、即便我打從心裡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愛我,但生下峻憲時候,我還是會怨恨,怨恨徐峻旭不夠體貼、不把家庭放在第一位、不夠為峻憲著想。」

伸手撩開落在額前的碎髮,汪薇萍為難地笑了笑,「這個前提是我還是個知道真相的人。我沒有辦法想像,那些始終被蒙在鼓裡的人,到底要怎麼活?」

「憲旭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卻偷了他很重要的東西。但是我運氣很好,雖然對不起他們,但接下來的日子我還能還給他。」

「可能在他人眼中,那個人十惡不赦,但他或許救了我們三個。」汪薇萍說道這裡笑了,一滴眼淚從她睜大清亮的眼角滑過。

「我這麼想,是不是有點過分呢?」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1-11 10: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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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1-10 19: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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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隔了好多天才爬上來補後記。

我在寫這篇寫到過一半的時候就看見《親愛的房客》的預告,覺得很苦惱。

『我是不是撞梗了!不要啊!這電影感覺超好看的!我不想要被自己的文捏啊!為什麼我沒時間看電影的時候,它就要下檔了!不要啊!』

內心大概就是這個狀態。

可是我又不想把寫好的大綱全部砍掉重改,這樣會讓整篇文變得很奇怪,所以只好硬著頭皮寫下去了。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如果沒有也不要捏我,我還沒看啊啊啊啊啊!

然後想寫的東西有點太多,雖然字數已經爆成這樣還是寫不完,而且發現這樣會模糊掉焦點,大綱至少砍掉三分之一。所以這次沒用到的點會移到另一篇文用,有機會的話就會看到了。

剛剛研究過原著所以修改了幾個地方,不然嚴司的年齡好像會離設定的太遠。
最後阿姨發現自己年紀大了,沒辦法搞長期日更。

總之,下次見。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1-11 10:29 編輯

留言

@海_ 謝謝。沒確,只是檢驗週期很長而且要一直找時間去給人抽血,嚴司覺得很煩XD 2023-6-8 13:24
好好看! 所以嚴司應該是沒確對吧QQ 2023-6-7 22:53
謝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艸) 2020-12-26 11:36
好喜歡!寫的超棒的啊…… 2020-12-7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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