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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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因與聿案簿錄│黎嚴] 當我和世界不一樣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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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繧鳶 發表於 2020-10-26 23:5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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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與聿案簿錄
連載進度: 長篇完結


*沒有肉、沒有車、沒有色色的東西!
*因為很重要所以說三次!
*其實我不知道這種內文到底要不要標R18,如果需要麻煩管理員通知我一聲。
*多層加料豪華便當
*請千萬不要學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1-8 16: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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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2020-11-16 08:16
發現這篇的時候一口氣看完了~ 2020-11-14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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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0-27 00: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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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

不一樣的。

妳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妳可能過一陣子,就會回去過那些〝正常人的生活〞。而我呢?



◇ ◇ ◇

對不起,親愛的。

對不起。

我必須和妳說再見。

再見,祝妳新婚愉快。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1-11 09: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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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0-27 00:0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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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緣千里來相會》

嚴司從朋友的診間出來,手裡拿著報告和批價單,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樣,慢條斯理地批完價,然後走過馬路到對面的公園。

因為在這附近非常難停車,而離醫療大樓最近的立體停車場今天又被停滿了,所以他停到比較遠的另一個停車場。

沿著人行道往下走,走過一棟樓,嚴司鑽進另一幢建築物裡,停下來喘口氣,再搭電扶梯往下,在底下的商場買完麵包後,又繞回上方的星巴克點了一杯飲料。

而就在他等咖啡的時候,看見了意料之外的人。

「大師?」嚴司開口。

「嚴大哥?」虞因轉過來,微微瞠大的雙眼似乎表示也很意外看見嚴司。

「你怎麼在這裡?」嚴司問。

「我來追蹤,嚴大哥你呢?」虞因回答了嚴司的問題,然後回問。

嚴司突然冷笑一聲,他說:「我也是來追蹤的。」

「嚴大哥怎麼了嗎?」虞因感到不對,下意識地追問。

然而嚴司明顯不想回答,卻是換了個話題:「沒事。你一個人來?」

「沒有,小聿去開車了。」虞因回答,還想開口繼續問,又被嚴司用另一個問題堵住嘴。

「你看哪個醫師?」嚴司看向虞因手中的收據,之前有聽過虞佟大概描述關於他家兒子的事情,虞因的情況自己也算半個知情人。

「袁雅雯。」虞因乖乖回答。

「喔!」嚴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嚴大哥,你認識?」虞因看嚴司的表現不像是沒聽過的模樣,不過基於這個人朋友滿天下,若真的認識也不是很意外就是。

「認識,我學妹。」嚴司果然給了一個料想中的答案。

「……」虞因露出一種很古怪的表情看他。

「所以說醫界很小嘛!走到哪終究會遇到認識的,私底下做什麼壞事紙都包不住火。」嚴司說著,然後又哼哼地壞笑兩聲。

「來賓嚴先生,您的飲料好了喔!」星巴克店員這時候適時地插話,轉移虞因的注意力。

而湊巧地,兩人的手機也同時響了起來。

「小聿來了,嚴大哥,我先走!」虞因看見手機上的訊息,連忙向嚴司道別。

嚴司還在看手機,聞言點頭,擺擺手要虞因別在意先離開。


身為一個法醫,手機裡的工作訊息不外乎就是那些。一如以往地,在醫院裡的那則訊息就是通知應該還在放假的人要趕去上班。

嚴司驅車趕往現場,車子的杯架放著兩杯還是熱的星巴克。

待他到的時候,維護現場的警察、來蒐證的鑑識和來相驗的檢察官都已經抵達了,所有人都在等他。

嚴司接過玖深遞來的手套戴上,蹲到屍體旁,先檢查了屍體和周遭的狀況,然後抽出溫度計測量屍體溫度,最後才開口:「體溫三十三度,死亡時間粗略估計四個小時。死者無外傷、無骨折、臉色發黑、雙手抱胸、屍斑暗紫色且湧上前胸。」

「可能是心肌梗塞。」嚴司站起身來,脫下手套下了一個結論。

儘管會被某些環境因素影響,但屍斑大約兩小時以後會慢慢出現,而成年人死後十小時內平均一小時溫度會降一度,十小時過後下降速度會減緩。在二十四小時過後,屍溫則會與環境溫度相差不多。另外,兒童與老人過程則會稍快一些,若是嬰幼兒,在七小時左右便會降至與環境相等的溫度。

除去環境還有其他因素也會影響屍冷的程度,例如體型。脂肪有保溫的作用,肥胖的人因為脂肪層較厚,屍冷過程也會相對而言較為緩慢。

若是死者本身有其他慢性疾病,或是有大出血、溺水、大面積燒傷的情形時,屍體冷卻速度也會加快。反之若是機械性窒息或是一氧化碳中毒的死者,冷卻速度則會慢些。

所以眼下在無外傷、體型中等、環境溫度並沒有太大變化的情況下,嚴司才能推斷這具屍體的死亡時間。

「為什麼要我來?」嚴司不解的是這看起來並不像是一起需要他出動的案件。

「家屬認為有他殺的疑慮。」虞夏回答。

「那家屬呢?」嚴司看了外圍一圈,卻沒有看到人,只好又開口問。

「他兒子,在外縣市。」虞夏又簡短地回應。

嚴司了然地點點頭,給虞夏一個解決方法:「那先帶回去吧,若家屬還有異議我們再剖。」

「好。阿司,你開車來嗎?是的話麻煩你可能要載黎檢一趟。」虞夏比了比旁邊還在和其他人講話的黎子泓。

「沒問題,大哥哥早就說了,今天中午過後會一整天當黎大檢察官的小車輪的!」嚴司毫不猶豫地比了個拇指。

大約之前一個月左右,他就知道黎子泓已經預定好今天車會送去保養,所以早上黎子泓是坐計程車出門,然後剛剛也是由虞夏載過來的現場。

『哪有這麼吵的車輪?』在場眾人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我也差不多要回辦公室了,法醫研究所那邊今天有派新人過來。」嚴司轉轉手腕,看了看手上的錶,想起今天的行程。

「那好,黎檢要回二辦,你們剛好順路。」虞夏把走過來的黎子泓交給法醫,他話裡指的是地檢署第二辦公大樓。

「二辦?」嚴司看著旁邊一聲不吭的檢察官,突然笑了出來:「他明明是三尖瓣。」

「……」黎子泓轉頭看向他家前室友。

「大檢察官給點反應啊!這是我之前在網路上看到不錯的情話呢!」嚴司拿手肘戳戳黎子泓的肚子。

「阿司你這是在講情話?」阿柳一臉被開玩笑的表情,其他人也是滿臉問號。

而且有人會在這種地方講情話嗎!

「當然。雖然普遍大家都喜歡左心室,不過大哥哥我也是比較喜歡右心室喔!」嚴司一邊說著,一邊不正經地打了個響指,說道:「就像大檢察官一樣,會在旁邊默默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欸?」小伍歪了歪頭。

「……」玖深傻眼。

「……」阿柳做出反胃的表情。

「……」黎子泓轉過身當作沒看到。

「老大!旁邊有記者!不要打臉!」玖深衝上前拉住虞夏。

「沒差吧?臉才是阿司防禦力最強的地方。」阿柳在一旁落井下石。

光靠玖深一個人根本拉不住的虞夏,在一陣兵荒馬亂裡果斷抬腳把嚴司踢進他的車裡,罵道:「帶著你的三尖瓣回地檢署!」

真的是氣死他了。

「老大出手還是那麼驚人呢!」嚴司一邊揉著屁股一邊把車鑰匙插進鑰匙孔,說出的話毫無悔意。

坐在副駕駛座的黎子泓覺得虞夏沒多揍他幾下,是真的看在朋友的份上了。

檢察官拉過安全帶,要扣在座位另一側的時候發現杯架上的咖啡,這才打破沉默開口:「你喝兩杯?」

「不是,右邊那杯是你的。」嚴司見黎子泓坐好,放開煞車踩油門加速,從九龍街轉進太原路,目光看著前方回答。

「……。」黎子泓狐疑地看向對方。

「春讚綜合特選豆。」嚴司見黎子泓遲遲不動作,又補了一句刺激他。

「……謝謝。」黎子泓拿起咖啡,嚴司這方面總是能精準地戳中他的罩門,讓他主動認輸。

扳開杯口的扣環,黎子泓把咖啡杯湊近嘴裡啜了一口,才又開口問道:「你今天看報告結果怎麼樣?」

「目前非常好,什麼都沒有。」嚴司笑了笑,然後又冷不防丟了一句:「但你還有一個月。」

「……」黎子泓沒說話,只是揉了揉額角,然後選擇窩進椅背睡覺。

「別睡了,我沒有生你的氣。」嚴司說完,又哼笑一聲。

「是嗎?」黎子泓頭也不抬,連眼皮都沒有睜開,只反問了這兩個字。

「只是非常不爽、不爽到大哥哥一度想換工作而已喔!」嚴司笑得非常燦爛。

「……」黎子泓緩緩睜開眼,看看嚴司手裡的方向盤。

然後搖搖頭,不再說話。畢竟眼下,自己的命還在他手裡。

還有,這傢伙明明就是在生氣。

黎子泓窩回椅子裡睡覺,心裡這麼想著。


但當黎子泓才閉上眼,快要進入睡眠之際,他和嚴司的手機又分別響了起來。

「大檢察官真的很忙呢!」嚴司沒有騰出手去看簡訊,嘴上講得雲淡風輕,像是不關己事一樣。

黎子泓壓住藍牙耳機接通電話,默默聽了一陣子,然後回答道:「好,我們馬上過去。」

「阿司,有案子。」黎子泓坐起身,對開車的嚴司說道。

「要回頭嗎?」嚴司抬眼看一下後照鏡,下意識想確認能不能迴轉。

黎子泓打開手機的地圖,看了一會,回答:「不用,等一下在公益路左轉繼續往前開就行了。」

「這麼近?那附近很熱鬧的,到底是哪裡?」聽見黎子泓這麼說,嚴司看見眼前就是誠品綠園道,果斷打了左轉燈。

「麻園頭溪。」黎子泓回答。

嚴司眨眨眼,還在停紅燈的他突然趴在方向盤上,嘆道:「……唉,這次又是泡得腫腫的。」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2-1 23: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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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鯨不胖 阿司的嘴真的很壞 (稱讚意味) 2022-7-6 21:12
阿司成功的又把水腫的屍體描述成跟什麼水包一樣,很有淺力。 2022-1-30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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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0-27 00:0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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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問災不問福》

把車停在外圍,嚴司和黎子泓一起走進封鎖圈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具男性屍體被消防隊員從溪水裡撈出來。

嚴司蹲在屍體旁邊,掀開白布檢查屍體身上的傷口,檢查一番後才說道:「後腦勺有撕裂傷。這裡水很淺,應該是從上游被沖下來的,這泡很久了,死因可能要回去才知道。」

黎子泓點點頭,然後追問在現場員警情況,在對方的介紹下,他們一齊走向這個案件的第一發現者──嚴司如今真心覺得,這傢伙應該是提著指路明燈的掃把星。

『喀嚓。』

虞因被身後突然其來的快門聲音嚇了一跳,轉頭看見嚴司正拿著手機對著他。

「嗨,大師,又見面了。」嚴司伸手打招呼。

「嚴大哥、黎大哥。」看見熟人,虞因明顯鬆了口氣。

「老大要是看見又是你,絕對會把你宰了。」嚴司幸災樂禍,又晃晃手機上的照片,繼續說:「這張照片就當作你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身影吧?」

「……」虞因低頭看了看已經握成一團的手,覺得自己的拳頭需要一點物理的刺激才能平靜下來。

「說實話?」嚴司把手機從虞因眼前移開,催促道。

「我真的沒有,我只是帶小聿去吃屋馬。」虞因表示自己真的很無辜,他只是吃個燒肉都能出事。

「屋馬離這裡還有一段路呢!」嚴司表明不信。

「……然後、然後想買銅鑼燒回去當點心。」虞因比了比附近的銅鑼燒店。

「吃完屋馬你們的胃還有空間吃銅鑼燒?」嚴司更不信了。

「……」少荻聿不著痕跡地嘆口氣。

「大師?」嚴司痞痞地笑,揶揄他。

虞因總算坦承:「其實,是吃完屋馬之後有東西追著我跑,我跟小聿開車開一小段路到這裡後就消失了。看來看去,發現有一個人的背從溪水裡浮上來,我就報警了。」

「你有看到嗎?」黎子泓開口問少荻聿,而不意外地看見少荻聿搖搖頭。

黎子泓和嚴司相互看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心裡想的都是:『果然又來了嗎?』

不過嚴司突然皺起眉,像是想到什麼,在胸前舉起一只手掌,對虞因開口發問:「等等,大師。你剛剛說,看到的畫面是背朝上的?」

「對。」虞因點點頭。

嚴司聽罷瞇起眼睛,招招手讓黎子泓湊過來,低聲道:「小黎,讓他們繼續找。這裡沒有的話,就往上游找看看。」

「應該還有一位。」嚴司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食指來回點了點手臂,他說。

雖然不知道嚴司想到什麼,但是黎子泓還是照做了。

嚴司在發神經和正經的時候,還是不一樣的。

只是在消防隊員們在周遭巡邏了好幾圈,依舊沒有發現其他屍體。

眼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黎子泓只能請其他員警弟兄巡邏的時候多注意上游的情況。

「不愧是大檢察官,這個時間回地檢署,我們還能融入下班車潮卡在半路看風景,順便思考回去之後一堆報告要怎麼寫呢!」

嚴司沒心沒肺地晃了晃手裡的車鑰匙,最後換來黎子泓一聲長長的嘆息聲。

然後他們兩個手機又緊接著響了起來。

「不是吧!還來?」嚴司聞聲一把抓住車鑰匙,抱怨的話說出口時還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黎子泓接通電話,聽完地點又交代幾句,才轉頭和嚴司說:「抱歉,這次有點遠。等一下從華美街轉台灣大道,案發地點在台中工業區。」

「大檢察官,你是不是今年過年忘了去安太歲還是最近沒去拜拜?不如晚點再找大師看看,看是不是又有什麼跟著你。」嚴司的嘴巴一邊百無禁忌地呱呱呱,一邊發動車子照黎子泓所說的前進。

「……」其實黎子泓認為帶賽的應該是嚴司的車。

「光今天一個下午,小黎你就在代辦清單上又多了三加一具屍體,之前學弟都已經跟我抱怨了,我看你總有一天會變成法醫研究所另一種意義上的黑名單。想想都覺得刺激!」

「……」黎子泓覺得,這傢伙,真的該閉嘴了。


檢察官和法醫在下班的台灣大道上走走停停很久,等他們抵達目的地時都是離峰時間了。

站在門口迎接他們的是一個菜鳥員警,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場面嚇得臉色發青,被他還算有良心的學長趕出來門口待命。

在封鎖線外,黎子泓早早出示了自己的識別證得以入內,然而跟在他後面的嚴司卻還在拚了命地用手掌擦嘴巴。

小菜鳥看向檢察官身後的人,那人明顯正皺著眉,來回抹著紅腫的嘴唇,小警察不由得開口問:「檢座,這位是……?」

「我姓黎,這位是法醫。」黎子泓糾正他,然後幫嚴司補充他的身份。

「知道了,黎檢。學長他們在裡面。」這隻菜鳥雖然菜,但是還算菜得有頭腦,馬上聽出黎子泓的意思。

「看來,這位弟弟不認識你啊。」嚴司也總算不抹嘴了,但把手放下就開始揶揄人。

「這裡的轄區比較少來。」黎子泓說道,不過因為一路上他已經用了好幾次不可告人的方法讓嚴司閉嘴安靜一陣子,所以還能從語尾聽出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黎檢,阿司。」虞夏冷不防從旁邊冒出來打招呼,把嚴司嚇了一跳。

嚴司又開始找死:「老大!我怎麼沒看見你?難道你不只是少林弟子還有個忍者的身份?那你會那種拿一塊布貼在牆上裝成牆壁的忍術嗎?」

「阿司!你好吵!」虞夏是以朋友的身份來進行支援的,他可沒有黎子泓那麼好的修養,拳頭瞬間就招呼上去了。

「檢察官,警察打人啦!」嚴司抓住黎子泓袖子開始假哭。

黎子泓只是視而不見。

「阿司,不要鬧了,快過去看。」虞夏則是從後方拎過法醫的衣領,強迫嚴司在快要被自己的領子勒死之前放開檢察官,然後一把把對方扔進現場。

「這是塑膠工廠,消防隊之前來過,初估是電線走火引發的爆炸案。」虞夏補充:「但是整理火場時出現兩具燒焦的屍體。」

「看來不是三加一了。」黎子泓看了他家前室友一眼,突然開口放冷箭。

「老大!你看他!怎麼可以只揍我?」嚴司對著虞夏抱怨不公平。

「就是要揍你!一定是你帶壞黎檢!」可惜虞夏在這件事情上始終是個思路清晰的男人。

被虞夏一頓揍的法醫最後被扔進現場,嚴司戴上手套先檢查了第一具屍體,判斷是在火場中逃避不及,被濃煙嗆死的。

而另一具屍體卻是離爆炸的廠房有段距離,位於起火源處的老闆辦公室。

嚴司蹲下來翻動屍體,然後指著大約囪門的位置和一旁照相的警察說了一句:「顱骨裂了。」

「所以不是意外?」站在嚴司身後的虞夏問道。

「還不一定。」嚴司說著,站起身脫掉手套,拍拍虞夏的肩膀說道:「反正這兩個一定都要剖了,老大你就認了,這幾天就乖乖過來吧!」

「你信不信你的臉會一天比一天腫?」虞夏邊說著,邊把拳頭拗得喀喀作響。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0-27 21: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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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0-27 00: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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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目之事,猶恐未真》


「準備好了?」嚴司拿著手術刀,目光在檢察官、虞夏和玖深身上輪流轉一圈。

「好了。」捧著相機的玖深點頭。

「姓名蘇建成,62歲男性,塑膠工廠負責人。死亡地點自家住宅,死亡時間預估週三上午九點左右。外觀無外傷、無骨折,有狹心症病史,因家屬對死因有疑慮所以進行解剖。」嚴司複述了一次基本資料。

「確認。」黎子泓核對完身份,朝嚴司點點頭。

嚴司聽罷,俐落地沿肩膀兩側往胸骨底部的方向切開死者胸膛,於交會處繼續直直往下沿腹腔中線切到恥骨處,再拿出電鋸鋸開鎖骨和肋骨,拿開鋸好後蓋在上面的肋骨之後,露出心臟和肺臟。

接著劃開心包膜及胸膜取出心臟及肺臟,並取心臟、主動脈等大條血管中的血液交由鑑識小隊化驗。

然後打開腹腔、掏出大量的脂肪、再將器官一一切下來秤重。

「看來他早上吃小籠包啊?」嚴司切開取下的胃,要將胃內容物取出給鑑識警察。

「阿司,這個你可以不要說嗎?」玖深一臉苦惱,他實在很怕法醫想方設法整他,本來不怕的現在都快有陰影了。

嚴司聳聳肩,當著玖深的面拉出一截腸子,對玖深說:「罐子。」

玖深盡責地用罐子去接那段小腸,然後蓋上蓋子封好。

把各個組織都剪一小段交給鑑識後,嚴司下了結語:「應該是心肌梗塞沒錯。」

「那就等化驗報告出來再做確認。」黎子泓對虞夏和玖深說。

「換下一位進來吧!」嚴司脫下手套,拿著表格迅速地寫下重點,剩下的等回去補。

當殯儀館和其他人員更換大體的時候,嚴司則趕緊清洗解剖台以免汙染下一位證物,當他總算把解剖台清洗完之後,看見的是那天晚上爆炸案的屍體。

「姓名陳宏洋,44歲男性。塑膠工廠員工,死亡地點塑膠工廠,死亡時間預估週三下午四點半左右。」嚴司唸到這裡忍不住停下,開口問:「他跟前一位有關係嗎?」

「陳宏洋是蘇建成的員工。」虞夏點點頭,說道。

嚴司把目光放回檯子上。

「臉部燒傷水腫,口腔和鼻腔水腫而且有積碳,這是濃煙造成的。」嚴司抬起死者的臉部,讓玖深能比較清楚地拍下他所描述的特徵。再劃開肺部和氣管然後用手剝開,繼續說道:「呼吸道、支氣管紅腫灼傷且有碳粒。」

「濃煙會造成上呼吸道立即水腫,造成呼吸道阻塞。」嚴司撿起被收集好的斷肢,清洗斷口面之後又轉了方向給黎子泓和玖深,說道:「那時候可能還沒有死亡,骨頭斷面裡有血,真正的死因應該是之後被捲入的爆炸。」

「好。」玖深還是吞了吞口水,才把嚴司說的地方都拍下來。

嚴司又從大血管裡抽了幾毫升的血給玖深,然後讓人換下一位。

「姓名沈俞蘭,59歲女性,塑膠工廠董事……她跟前面的也有關係?」嚴司放下手上的板子,終於覺得這事確實不單純了。

「有。」虞夏明顯也是查過了,他很快地回答道:「蘇建成和沈俞蘭是夫妻。」

「喔?還真是……」嚴司挑眉,還想繼續說些什麼。

「阿司。」黎子泓打斷他,抬頭意有所指地看他一眼,然後只說了一句:「很晚了。」

嚴司只好繼續把死者身份唸完:「沈俞蘭,死亡地點塑膠工廠,死亡時間預估週三下午四點半左右。」

「外觀全身焦黑,雙手蜷曲於胸前,沒有毛髮,於頂骨與額骨交界處有裂痕。」

「皮膚焦硬化,眼瞼攣縮。」嚴司抬起頭,對黎子泓道:「這個人可能身處在起火點,他是被燒死的。」

接著嚴司用電鋸沿著兩耳線鋸開顱骨,然後沿著眉峰左右的位置再鋸開就能將額骨取出,接著觀察大腦外觀,最後才將大腦取出。

「至於顱骨上的裂痕,顏色並沒有局部變深,也就是說此處並沒有出血,應該並非外傷。研判是火場內溫度過高,導致大腦內部被煮沸的蒸氣衝出來造成裂痕。」

切開下半身的時候,嚴司「咦?」了一聲,然後抬頭看玖深一眼,說道:「胃裡只剩下一點水,混合食物的胃排空時間大約是四到六小時,而一般人用餐時間是十二點,這樣是有些奇怪。」

玖深瘋狂點頭表示自己有記下來。

「還好胃裡還有點東西,先交給你了。」嚴司把死者胃裡的液體倒出來。

「好。」玖深哭著一張臉,轉過去把證物袋一一標好密封上,他覺得今天晚上的案子好多。

「最後一位是無名氏。後腦杓有撕裂傷,身體各處有被生物啄食的痕跡以及一些死後出現的傷口,這應該是被河裡的東西劃出來的。有幾處可見骨,所以死亡時間推估為一個月前。」

嚴司照例核對完死者身份,然後這次首先針對死者頭部進行解剖。

「這個枕骨上的裂痕裡有血跡,根據裂痕的範圍推估生前可能是因為被鈍器打擊過,然後趁機丟進河裡。能找的不多,河水沖刷過,魚也都從這個地方開始啄,腦袋有一半都沒了。」

「阿司……」玖深的聲音聽起來貌似想吐,但是忍住了,變成一個帶有鼻音的奇怪腔調。

「好了。」嚴司站在解剖台旁,放下雙手,意思是結束了。

「麻煩各位了。」黎子泓朝虞夏點點頭,虞夏推門出去,找人來幫忙把場面收拾乾淨。

玖深更是瞬間就抱著一堆證物袋,跟著虞夏的屁股衝出去。

「走吧。」嚴司和黎子泓離開解剖室,走到廁所洗手洗臉,然後才去取車。

嚴司拉了拉身上的襯衫,果不其然還是沾染了味道飄上來。

「小黎,車你開一下。」嚴司把車鑰匙交給黎子泓要他的前室友幫忙開車,自己跑到後座上掏出一件新的襯衫換衣服。

「我好餓,你要吃飯嗎?」嚴司把臭掉的襯衫裝進密封袋裡,免得味道滲進車子裡,晚點回地檢署時再拿去辦公室扔掉。

正在開車的黎子泓點點頭,回問:「你想吃什麼?」

嚴司想了想,回答:「烤肉吧?跟粉腸比起來,比較想吃烤肉。」

「……」黎子泓又想檢查一下嚴司的腦子了!這傢伙的胃口為什麼能那麼好呢?

「日築?夏威夷?」嚴司提出這兩家店後又想了想,然後自問自答道:「夏威夷好了,比較近。」

「……好。」黎子泓回答。每當這種時候,他就會懷疑一下『自己交往的對象究竟是不是個外星人』這件事。

雖然事要感謝當年嚴司在宿舍裡那樣胡搞,像是學著縫豬肉之類的,連帶著自己也被弄得有些免疫了,往後相驗的時候也比同期的順利。但是時至今日,黎子泓依舊認同嚴司是個會走路的怪談。

夏威夷燒烤店的老闆居然親自端上一大盤烤肉──沒有刷醬,只有單純的用鹽跟胡椒調味。

「你跟老闆認識?」黎子泓拿起烤肉串塞進嘴裡,一整天的奔波讓檢察官已經累到只想填飽肚子。

「是比通靈更會通靈的同學跟老闆認識,我那次只是和他一起來的。」嚴司拿起培根年糕串,想要撇除其實這件事和自己沒關係,只是沾了一太的光。

「這樣就能記得你了?」身為檢察官又深知嚴司陋行的黎子泓,怎麼可能聽到這樣的理由就接受。

「可能是因為我是友善又知心的大哥哥吧?」嚴司厚著臉皮笑瞇瞇地回答。

懶得追問的黎子泓拿起一串烤雞腿串開始吃。

嚴司雖然有時候看起來不正經,但是不要踩到他地雷的話還是會恪守底線的,就算有人越界,嚴司也會讓他知道,接著他們兩個一起搞得對方更難看而已,所以黎子泓倒是不怎麼擔心。

然而就在黎子泓彎下身撿掉到地上的衛生紙時,卻聽到了嚴司的小聲咕噥:「所以說找檢察官當對象就是這點不好,一不小心就會被扒得連內褲都不剩的……」

黎子泓只是慢慢坐直身體,拿起青椒慢條斯理回覆道:「是你說『還有一個月』,所以別擔心,這個月你的內褲還是安全的。」

「庭上!我心生恐懼!」嚴司放下手裡的蘆筍豬肉串,做出害怕的表情。

「檢察官在這裡。」黎子泓看了他一眼,意思是嚴司拿他沒轍。

「魔鬼……悶騷!」嚴司趴在桌上,拿著一串章魚丁開始假哭,而為了趴在桌上所以往後移動的腰部撞到了後面的女人。

那人轉過來,看到是嚴司先是很明顯地楞了愣,然後喚一聲:「學長?」

「……」黎子泓放下竹籤。他不由得想研究一下,自從認識了嚴司之後,自己的人際關係是不是還符合六度分隔理論的規則。

嚴司發現自己撞到人連忙從桌上爬起來,回頭看見是熟人鬆了口氣:「雅雯?」

「真的是學長!」女人看起來非常意外能看見嚴司,而且貌似與嚴司很久沒有聯絡了,因為她緊接著的第二句話是問:「學長現在在哪裡啊?」

「我在當法醫。」嚴司說道,而對面的女人露出佩服的表情。

嚴司回過頭來對黎子泓道:「這是我學妹袁雅雯。」

然後又轉過來跟袁雅雯介紹:「這是黎子泓。」

「你好,黎先生。我是貴院的血腫科醫師。」袁雅雯說著,朝黎子泓伸出手。

「妳好,我和阿司一樣,都在法院工作。」黎子泓簡單地回握了對方。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0-28 14: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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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0-27 00: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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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瓜還得瓜》

「學妹你們現在才下班?」嚴司看了看手錶,這種在三班交接時間點外,完全青黃不接的用餐時間很是詭異。

當然,住院醫師或是黑心醫院就不能囊括在內了。

果然袁雅雯搖搖頭,回答:「我幫朋友一些忙,他請我吃飯。」

袁雅雯說完讓開身體,介紹坐在她對側的男士,道:「這是我朋友,王韋成。」

「你好,我是袁雅雯的朋友,搞系統架構的。」那個人也只是簡單地自我介紹。

「原來如此,是來自『十萬青年十萬肝』系列的。」嚴司主動和他握手,如果是這樣哪個時間點吃飯就都不奇怪了。

「學長。」袁雅雯失笑,「你這樣很失禮。」

「我不介意。」王韋成倒是很快地搖搖手。

「我介意啊學長,要不然我們這頓飯錢你幫我們付了吧?」袁雅雯拍拍自己的胸,笑著說道。

「妳要讓一個法醫請你嗎?」嚴司貌似也沒多認真地回應這個問題。

「喔,那還是算了。」袁雅雯拿起兩份帳單站起身,回過頭對嚴司道:「還是我請學長吧!就當是當年那件事的答謝。」

「如果妳要這麼說,那好吧!」嚴司兩手一攤,毫無負擔地說。

袁雅雯和王韋成走到櫃檯付完帳,然後來找嚴司和黎子泓說要先離開。

嚴司兩人其實也吃得差不多了,嚴司的學妹後腳剛走,他們前腳就跟著踏出店門。

「回地檢署啦!」嚴司指指黎子泓的公事包,「你要把這個放回去對吧?」

「嗯。麻煩你了。」黎子泓拉開副駕的車門,坐好,繫上安全帶。

「你不問我當年的事嗎?好歹是我們家會請吃飯的學妹欸!就算對學妹不好奇,那至少對大哥哥本人好奇一下嘛!」嚴司發動車子,放手煞車、踩油門、從停車格轉出來駛進車道。

「你究竟要我好奇哪一個?而且我是打算等你在車上說。」黎子泓看了窗外一眼:「別在大馬路上。」

「也沒什麼,學妹對感情的事情比較執著,就是現在說的『戀愛腦』那種。」嚴司的手握在方向盤上,只能用大拇指比了比自己的腦袋,繼續八卦:「當年她大一的時候和他們班的一個學弟是一對,可是你也知道,醫學系要唸七年嘛!七年一到有些人就會開始該邊癢。大七實習的時候他們兩個又填了不同的醫院,結果學弟遇上了外校的,就跟學妹分了。是很常見的狗血故事。」

「那時候我剛好回台灣,就知道了這件事。而我們那一屆的都跑去當住院醫師了,她那屆全都在實習,那個時候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就只剩我比較有空。」

「但是我也只有陪她排除情傷,更多沒有了喔!知心大哥哥很有職業操守的!」嚴司的大批廢話之後終於講到重點。

黎子泓嘆了口氣,伸手揉揉額角:「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看來她真的很堅強。」

在失戀的時候居然還要一直和嚴司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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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0-27 00: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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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連夜雨》

虞夏氣沖沖地爬上樓梯然後推開鑑識組的門,進門時還能聽見他在和電話那頭抱怨的內容:「讓你那些見獵心喜的蒼蠅晚輩們收斂一點!每天正事不做只會專門竊聽我們的無線電,再有一次我就找機會拆了他們的相機!」

「……我怎麼會知道上週已經撈了一個上來,這週為什麼又會有一個?」

「總之,在結果出來之前讓他們耐心等!別再無中生有一些有的沒的報導!」

虞夏掛掉電話後轉過一張椅子坐下,隨口問道:「黎檢有來過嗎?」

「他去開偵查庭了,晚點才會過來。」嚴司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幫其他人回答,然後來回滾了兩圈。

「阿司怎麼在這裡?」虞夏看不慣他一灘爛泥的模樣,上前伸手拎起嚴司的領子要他坐好。

「上上周十七個、上周驗了二十個、這周才過一半也已經驗了八個。今天有幾個我等著要開幾個診斷書,所以在等玖深小弟的報告。」嚴司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呵欠,揉揉眼睛。

「你們有要叫午飯嗎?」小伍推門進來,手裡拿了一本菜單資料夾。

「我我我!要定哪一間?」玖深從儀器堆裡抬頭,舉起手。

「那家上個月新開的豬腸冬粉,要試試看嗎?」小伍晃了晃菜單。

「那家很有趣喔!」嚴司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舉起手,補充道:「我前室友有一次在我那裡吃午餐,我看到他們家的豬腸居然是做成腸套疊款式的。」

「那是什麼?」小伍聽不懂。

「……」虞夏因為跑了一上午現在不想浪費力氣打人,所以選擇無視他。

「喔,那我要豬腸冬粉。」玖深顯然不認為有什麼,低頭繼續一邊做事一邊說。

「小伍,玖深腸套疊,我要乾麵。」阿柳的說法顯然去掉了動詞。

「欸,腸套疊三個字要怎麼寫啊?」小伍居然還認真起來。

虞夏終於聽不下去,伸手巴了出餿主意的嚴司後腦一下,轉頭對小伍說:「你就寫豬腸冬粉就好了,講那個會連店家都不知道你在講什麼!」

「腸套疊會很嚴重欸!老大你不能看不起腸套疊喔!有些腸子都會套到發黑要切掉的!那顏色看起來就跟蘭陽地區的粉腸沒什麼兩樣呢!」嚴司揉揉腦袋,又打了一個呵欠。

虞夏總算浪費力氣瞪了嚴司一眼,回歸正題:「剛剛我聽到小歡說醫院急診叫人,你還在這裡?」

「我之前就有說啦!今天有幾個預備要剖的案子,所以學弟去了。」嚴司晃了晃手裡的通知單:「老大你明知故問呢!」

「我是讓你對梧桐好一點,聽說上次你把法醫研究所的人也突然扔給他。」虞夏把那張通知單拿過來看。

「沒事,學弟很耐操的嘛!」嚴司賊賊地笑道。

「這次是阿柳要去?」虞夏把通知單還給嚴司,抬頭問道。

「是我。」阿柳舉起手說道:「玖深檢體趕不完了。」

「萬事俱備,只缺還在調查庭裡的東風。欸不對,小東風是他學弟呢!我居然到現在才聯想到這句話還能有這個意思嗎?」嚴司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又開始發神經。

「……」虞夏一手撐著頭皺眉,另一手拇指壓了壓額角,再讓嚴司說下去他會又想揍人了。

「黎檢說他現在要過去了,阿司你收拾一下,我們先出發吧!」阿柳捧著公務機,突然抬頭對嚴司說。

「我前室友居然發簡訊給你而不給我嗎?真是心都碎了!」嚴司浮誇地哭喪著一張臉,一手放在胸口上,整個人還扭來扭去的。

「囉囉嗦嗦的到底要不要出門?」虞夏再也按耐不住,拉開鑑識組的大門,把嚴司拖出去。

「老大,等我一下!」阿柳被這一下弄得猝不及防,連忙抱起工具箱跟上虞夏的背影。

於是,那天下午當法醫一見到檢察官後就開始哭:「小黎我跟你說!老大他就這樣把我從警局一路拖到車上然後來到這裡,就像要被抓去賣掉的豬一樣,你等一下要買豬肉的時候要記得對我溫柔一點啊!」

「……」在還有外人的情況下,黎子泓很想裝作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阿司,不要廢話了。」虞夏兩手抱胸,他並不想被一起當成怪人。幸好在旁邊來幫忙的兩個業者已經是熟人了,倒是對這個不正經的法醫見怪不怪。

虞夏會開口催是有原因的,他們沒辦法把人放在這裡太久,一來家屬多數會要盡快帶回去辦葬禮,二來冰櫃的費用也不便宜。

聽見虞夏這麼說,嚴司這才拿起檔案夾開始核對身分:「姓名唐秋燕,68歲女性,家管,發現時間周二清晨五點。與上週三發現於麻園頭溪的無名氏,後經家屬證明為張瑞新的死者是夫妻關係。」

「確認。」黎子泓點頭。

「順帶一提,張瑞新的病歷已經到我這裡,67歲男性,退休國中數學老師。有糖尿病病史。」

「而唐秋燕整體跡象與張瑞新相似──枕骨上的裂痕裡有血跡,撞擊角度與張瑞新的情形比較,排除意外可能性。研判犯人為男性,身高175公分左右。後腦生前可能是因為被鈍器打擊過,然後也被棄置於河裡。根據組織的衰減與生物啄食的情形推測,死亡時間恐怕也與張瑞新相同。」

嚴司說完,又依序將其餘器官採樣,而樣本交由阿柳裝進試管中,將帶回鑑識組。

「接下來,姓名李彥璋,72歲男性,退休公務人員。有頑固性高血壓病史。台中頂好醫院急診轉來的,OHCA。外觀頭、臉、胸部挫傷、額頭及臉部有甩骰性擦傷。雙側膝蓋壓傷,脛骨骨折,足底的鞋底扭曲,並且腳踝跟骨骨折,看樣子他是有想煞車但是來不及。因為撞擊使方向盤嵌入下腹部,導致骨盆及左側薦腸關節骨折。」

嚴司說完,又等阿柳拍完照片才俐落地下刀。

「肋骨骨折、氣血胸、撞到方向盤引起的肝臟破裂,肝圓韌帶向肝臟兩葉間撕裂且深達後側。脾、腎、胃動脈出血性損傷。但是致死因是這個,肋骨骨折後的尖角切進心臟組織,使心臟從動脈幹脫離。」

「他是駕駛,我抽眼球液給你驗酒精濃度。然後可以準備換下一位了。」嚴司最後放下手術刀,對阿柳和另外兩位業者說。

「下一位是來自水很乾淨醫院急診室的楊玉華,69歲女性,退休國小教師,有子宮頸癌病史。也是OHCA,與上述李彥璋是夫妻。外觀右側顳骨、顴骨骨折,有臉挫傷、鎖骨、肋骨、手肘、腿部等多處骨折。但致死原因是這個,車窗梁柱的鈑金框破碎刺穿右頸動脈。」

嚴司將楊玉華的遺體切開,然後將她的組織、血液和胃內容物的樣本交給玖深,最後留給業者善後。

「先回警局吧!玖深的報告應該快出來了。」阿柳這麼提議,而其他人也都沒有意見。

回程時開車的是阿柳,副座的虞夏則給後座兩人各一瓶水,還開口:「阿司,辛苦了。」

「還好我早上沒跑醫院。我記得學弟早上是去洗腳,剛剛收到消息又跑去潭子瓷器。」嚴司扭開水瓶灌了一口水,才緩過來又開始壞心眼:「這兩個地方都好遠。」

「瓷器醫院那邊顧檢過去了。」黎子泓掏出手機看了一下公務。

嚴司哼笑,聳聳肩道:「沒辦法,夏天到了,大家沒吹到冷氣的都心浮氣躁,仇殺特別多,發生意外的也不少。」

嚴司推了推眼鏡,又開始皮癢:「老大你們不也是嗎?前幾天才抓到一群國中生鬥毆,為了搶一座籃球場。小黎,你聽說了嗎?老大可是用痛扁的方式教那群看起來比他還要糙老的小鬼頭們敬老尊賢呢!」

「阿司,我現在扁不到你,不代表我等一下打不了你。」虞夏出現在後照鏡的臉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他最痛恨別人把他當未成年看待,不知道為什麼嚴司卻偶爾喜歡戳這點。

嚴司看起來雖然是沒在怕,不過行動上卻還是表明他不想討皮痛了,很乾脆地換了話題:「我說,老大,有各路牛鬼蛇神幫忙,你們警局的破案業績實在太好,你早該可以升官了吧?」

「我沒興趣。」虞夏瀟灑地擺了擺手,「第二天我就回來了。」

虞夏確實升官了,那天他的長官還非常高興,以為從今以後投訴的案件都能成等比級數往下降。結果當天下午長官就收到消息,虞夏黑著一張臉表示自己無聊得只差沒拆了那張辦公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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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資料來源:
《司法醫學應用講座系列之3:交通事故型態傷與法醫鑑識應用》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0-27 21: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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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0-30 02: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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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船又遇打頭風》

一行人開車回到了警局,阿柳停好了車,然後全部人一起回到鑑識組。

「玖深小弟,大哥哥回來找你玩了!」嚴司開心地招呼著。

「還沒好!」玖深發出近乎慘叫的哀嚎聲。

「奇怪,通常不會弄這麼久的啊?」阿柳聽到玖深這麼說,連忙上前把東西放下,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阿佟呢?」嚴司反而放慢腳步找了位置坐下,左看右看都沒看到想看的人,好奇怎麼一整天都不見虞佟身影。

「佟今天載梧桐到潭子去了。」玖深抱著一疊紙,揉揉鼻子。

「又去挨罵了啊……」嚴司了然。

阿柳聳聳肩,說道:「老大這個月在追捕途中已經把九個犯人打到骨折了。」

台中警察總局在潭子,虞夏明明升官了又被調回去、回歸崗位沒多就又毆打了犯人,即便他們家長官再袒護虞夏,高層那邊還是會有意見的,所以最後苦了虞佟必須裝成虞夏去挨罵。

「玖深,現在是哪裡有問題?」阿柳看了半天,看不出來玖深是在哪個步驟卡住。

「不是,質譜儀最近怪怪的,有點壞掉。你看,TCC圖都跑出奇怪的結果。」玖深把報告交給阿柳。

「這圖也太詭異!大概最近用太多所以鬧脾氣了,明天找人來修吧。」阿柳搖搖頭看著報告上面亂七八糟的波峰,抬頭對嚴司說:「阿司,你能改天再過來嗎?」

「可以啊!」嚴司回答得很乾脆,「反正我前室友這幾天都要跟他的當事人家屬見面,讓他載我一程就好了。」

「……」眾人無語,這人真不問問另一個人的意見嗎?

「黎檢,你辛苦了。」阿柳再度對他們熟識的檢察官投以同情的目光。

「沒事。」黎子泓將這份由友情來的安慰收得心安理得。

「你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嚴司肘關節放在椅子扶手,兩手交疊支在下巴,笑得很陰險:「真以為我聽不懂啊?」

「對了,阿司。」虞夏適時插話進來,免去一場腥風血雨:「我聽巡邏的弟兄說,麻園頭溪那位是你和黎檢說還有一個,讓他們多注意,所以後來才會被發現的。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有兩位?」

「啊!那個。」嚴司歪了歪頭,對此解釋道:「因為溺水死亡的浮屍,男性通常會仰躺,而女性通常會是背朝上的。」

「這可不是什麼怪談,是先天生理結構造成的。男性的脂肪通常會囤積在腹部,而女性的背部脂肪會比較厚。而大師說他看見的是背朝上,所以我猜應該不只一位。」

「……」黎子泓突然嘆了一口氣。

「……」阿柳像是看著叛徒的目光看著嚴司。

「為什麼現在說這個!我不要聽!」

玖深一邊流著一串眼淚鼻涕一邊衝出門,而這位鑑識員破門而出的身影還伴隨著虞夏的暴怒大吼:「那個兔崽子!」

「啊……」嚴司總算意識到自己闖禍了。

「你是故意的?」黎子泓整理手裡的卷宗,抬眼瞥了嚴司一眼。

「大哥哥真的是不小心的。」嚴司苦笑,「這下糟了,改天買蛋糕去給大師賠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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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0-30 02: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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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之言,豈能全信》

來找黎子泓的第一個家屬是蘇建成的兒子蘇岑銘,已婚,有一子。

在台北工作的他,從接到電話那一刻開始,就不斷請假從外縣市趕回台中處理父母親的後事。

蘇岑銘看起來是一個很普通的青年,因為是一大清早從外縣市專程趕來的,看起來有點狼狽。

「蘇先生來得好早。」黎子泓倒了一杯咖啡給他。

「我是在台電上班的公務人員,請假比較容易,所以才能這樣趕過來。若是其他人,可能就沒這麼順利了。」蘇岑銘解釋道。

「很遺憾通知你這兩件事情。」黎子泓說這句話的時候微微低下了頭。

蘇岑銘搖搖頭。

「但是還是要請問一下蘇先生,為什麼當初我們通知您關於令尊的事情時,您會認為令尊的死因有疑慮?」黎子泓記得很清楚,當初接到電話的蘇岑銘很堅決認為要解剖。

蘇岑銘聽到這個問題,理解似地點點頭說道:「我和我父母……平常是不太通電話的。但事發之前他變得很奇怪,一直打電話給我,還叫我我小叔的名字。一下子跟我說他要去捕魚、一下子說有人開門進家裡亂偷東西、一下子說我阿公打他……可是我阿公在十幾年前就過世了。」

蘇岑銘停了一下,又繼續說:「然後,事發的昨天,我中午抽空打電話問他說前天說有人進家裡,那家裡有掉了什麼嗎?他一開始說我亂講,家裡才沒有遭小偷,可是晚點又打電話來說他的藥不見了。」

「接著第二天,你們就說他……躺在打開的大門口被鄰居發現,我才會覺得有問題。」蘇岑銘揉了揉臉頰,聲音有一些哽噎:「後來你們又打來說,我母親她……」

黎子泓默默將旁邊的一袋衛生紙推給對方。

「謝謝。」蘇岑銘低下頭像是想壓抑情緒,手裡卻多抽了好幾張衛生紙。

「我很抱歉,蘇先生。」黎子泓安慰他。

蘇岑銘搖搖頭。

「關於你母親,還有一個問題想請問。」黎子泓等對方心情平靜一點之後,才繼續問道:「法醫發現您的母親沈愈蘭女士的胃裡並沒有食物,所以請問您是否熟悉她的日常作息,而這個結果是否符合她平常的行為?」

「啊這個……」蘇岑銘像是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有一些難堪,不過很快地就掩飾過去:「從以前開始,我父親就會比較晚到工廠,我媽通常會在辦公室等他上班再一起去吃午餐,可能那天我爸一直沒出現所以才……」

「好的,我知道了。」黎子泓理解地點點頭。

後來黎子泓又問了幾個問題,蘇岑銘也都如數回答。

「辛苦你跑這一趟。」黎子泓最後站起來和蘇岑銘握手,然後告訴蘇岑銘可以離開了。

讓底下的員警幫忙送走蘇岑銘,黎子泓眼角瞄到嚴司在旁邊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阿司,你有什麼看法?」黎子泓轉過身來,點名他。

嚴司像是有些意外被黎子泓問,伸出食指比了比自己回問對方:「我?」

「說說看吧。」黎子泓招招手,說道。

見此,嚴司很自然地湊上前,接著居然伸手揪住黎子泓的領帶,把那個漂亮的溫莎結拆了,再打成一個很醜的蝴蝶結,然後才毫不掩飾地大笑說道:「這個嘛,他說的那種情況我猜應該不是阿茲海默症,感覺比較像譫妄。」

「……」黎子泓默默伸手把自己被蹂躪得不忍卒睹的領帶拆掉,然後接著問下去:「就這樣?」

「嗯,還有『不努力工作就要回家繼承家業』這種事,大哥哥也不是不能體會啦!」嚴司裝出一副哀傷的表情,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虞夏和黎子泓對看一眼,然後黎子泓果斷轉過頭去。

「老大!你怎麼又打臉!」

檢察官的背後傳來了法醫的痛呼聲。

「小黎,你好過分!你都不知道全台灣的法醫有多珍貴嗎?再過幾年我們就要瀕臨絕種了,我可是為了你留在這裡的耶!不為我們之間的友誼掉幾滴眼淚,居然還讓老大這樣打我,你捨得嗎?」

法醫的哀號聲很大,大到整層樓至少有一半都聽見了。

旁邊的小歡脹紅著一張臉,緊緊摀著耳朵當作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簡直不堪入耳。」而有事路過的阿柳,則一臉嫌棄地對嚴司那根本稱不上抱怨的抱怨說出犀利評語。

「夏,再打幾下就好。下一個的家屬來了。」虞佟站在門口敲敲門,阻止虞夏暴行的力度還很低。

「阿佟你應該讓老大馬上住手啊!」嚴司揉著自己的手臂,嘴裡還在抱怨。

「既然都準備好的話,我就請人把她們帶上來。」虞佟笑得很溫和,似乎並沒有聽到嚴司說的話。

沒過多久,跟著虞佟後面進來的是兩個女人和兩個孩子。

「我是李彥璋和楊玉華的女兒,我叫李茜珊。我弟弟李宇麟在竹科,本來今天想要趕過來,可是沒辦法。然後這是他太太趙家芬,這兩個是我姪子和姪女。」

進來後率先開口的是一個高挑幹練的女性,分別遞給虞佟和黎子泓自己的名片,名片上寫著她的名字和她的工作,是一名會計師,而工作的地點也是小有名氣的會計師事務所。

「虞警官、黎檢察官,當初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人在高雄,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急診和我們說是判斷是意外死亡,需要等法醫解剖。」李茜珊說著,看了虞佟和黎子泓一眼,才又繼續說道:「詳細情況家芬也說不清楚,所以我並不清楚知道這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若等會提出一些問題,還望幾位不要介意。」

「好的。」黎子泓點頭。

「欸欸!你是這裡最大的嗎?」本來坐在趙家芬旁邊的小男孩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黎子泓旁邊,還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問他:「你有槍嗎?我想玩!」

「李陽弘,回來坐好。否則你就和李芃以一起去警察局門口罰站,讓你們班的人都知道你又亂拿別人東西被送警局。」李茜珊瞪著她姪子,小男孩嚇得縮了縮脖子,回去坐在小女孩旁邊。

而她身邊的趙家芬則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很抱歉,黎檢察官,打擾到您了。」李茜珊微微低頭致歉,等到黎子泓回應後才抬起頭。

「那麼,兩位找我們到案,是有什麼事情嗎?」李茜珊坐直身體,嚴肅地對著檢察官問道。

「我想請問,令尊令慈平常的生活習慣、是否有什麼疾病或是特別的地方,還有這條路是否是令尊經常行駛的路段?」

「我父親有頑固性高血壓,醫生好像還會開利尿劑給他,所以平常他不太愛出遠門,因為找廁所很麻煩。」

李茜珊停下來想了想,繼續說道:「我母親的話,有一台專門買菜的機車,不過買菜她會單獨去。中午他們兩人會一起吃飯,幫忙照顧放學的陽弘和芃以,讓他們吃完晚飯,等家芬接他們回家。」

「我母親有子宮頸癌,在貴院進行治療和追蹤,但這條並不是貴院附近的路。所以抱歉,這條路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這幾年因為之前公投的關係,他多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或許他們是要去拜訪朋友。」

「問問看家芬了,她或許知道。」李茜珊的手指尖把照片和文件都移到趙家芬的眼前,問道:「你知道爸跟媽可能要去哪嗎?」

就在此時,本來一直不說話的趙家芬突然大哭出聲:「我公婆他們對我很好,都快比親生女兒還好了。就算他們有時候管太多,但是婆婆是老師,所以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們真的是好人,拜託各位,請一定要找出殺害他們的人。」趙家芬說得聲淚俱下。

「……」阿柳捧著茶水,表情像是在看一齣歹戲拖棚的八點檔一樣。

「咳……」嚴司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正努力壓低咳嗽的聲音。

「家芬,警官都還沒說他們是意外還是他殺的,不要擅自決定好嗎?」李茜珊扶住趙家芬的肩膀,讓她不要太激動。

「虞警官、黎檢察官,看樣子我們還是先回去比較好。這段時間我會一直待在台中,如果有任何問題或進展,請不要客氣直接打手機找我。」李茜珊詢問能不能中斷這次的會談。

「有任何進展我會再通知兩位。」黎子泓點頭。

於是李茜珊帶著哭哭啼啼的趙家芬和兩個小孩走了,留下一室靜默。

「我第一次覺得阿司的白目也不是那麼惹人厭。」阿柳抱著茶杯、靠著椅背,緩緩地啜著茶水,率先開口。

在正牌女兒面前說那種話,到底是真的白目?還是只是在示威?

「阿司白目的等級高多了!」玖深從抽屜挖出點心,開始吃起便利商店新推出的哈密瓜大果凍。

「那我就當作稱讚收下啦!」嚴司在偷挖玖深的果凍,還挖得心安理得。

「你們都沒事幹了嗎?」虞夏煩燥地抓抓後腦勺。

「質譜儀還沒修好。」阿柳聳聳肩回答,又連忙補了一句讓虞夏決定放過他的話:「檢體的累積數量堆積如山,我已經可以預見我們鑑識組未來有多麼悽慘。」

「我剛剛把檢體能做的前處理都做完了,希望質譜儀明天能修好。」玖深發覺自己搶不贏嚴司,只能含著湯匙、含著眼淚。

「希望了,再不行我們就得去禍害別的分局。」阿柳碰著茶杯嘆息。

「有質譜儀的分局不多,不然你們去禍害總局吧?」嚴司吞掉最後一口哈密瓜果凍,滿足地說道。

「這樣做長官的報告會寫不完。」虞佟苦笑了。

「黎檢,你還有一個人要見嗎?」小伍探頭進來,今天晚上換他值班,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都不下班,還窩在警局裡。

「對,他因為工作的關係會晚一點到。」黎子泓回答。

「那我帶他上來了喔?」小伍詢問道。

「好的,麻煩你了。」黎子泓說。

「喔?」嚴司挑眉,賊賊的笑道:「大檢察官你認識人家?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辦到自己家的人』?

「嚴格來說,不是我認識,是你認識。」黎子泓把手邊的紙捲起來,輕輕敲了嚴司的腦袋一下。

「我?」嚴司一臉無辜。

「檢察官,抱歉,我遲到了。」王韋成跟在小伍的後面進來。

黎子泓似笑非笑地看著嚴司,嚴司摸摸鼻子,乖乖蹲一邊去了。

「我是張瑞新和唐秋燕的女婿,王韋成。」王韋成朝黎子泓和嚴司點點頭,說道:「又見面了,兩位。」

「麻煩你描述一下整件事的經過。」其實黎子泓所問的問題,手邊的檔案已經查得差不多,但還是必須核對一下。

「好的。我岳父岳母失蹤了快一個月,雖然我察覺不對後有去警局備案了,但是始終沒找到。直到之前在路邊看到新聞,我才發現可能是我岳父。」

王韋成停頓了會,緩緩開口:「大概就是這樣。」

「請問一下,張瑞新夫婦很常出遠門,聯絡不上人嗎?」黎子泓又問。

「他們很喜歡爬山,有時候山上收訊不好,會找不到人。其實已經好幾次了,我都有點見怪不怪,除了剛開始幾次,我也不見得都會到警局備案。」王韋成說。

「那這次是為什麼想要來備案?」虞佟追問。

「我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我岳父應該要回診的時間沒有回去。他有糖尿病,要定期回門診拿處方簽,這種事情他不可能忘記,更不可能會把爬山的時間規劃在要回診的時候。」王韋成回答。

「張瑞新夫婦有沒有和你提過這次一起出門的對象?或是你有沒有想到他們可能和誰有結怨呢?」虞佟又問。

「一起出門的對象是沒有提過。他們有自己的社交,沒有住一起,我並不是很清楚。」王韋成搖搖頭,然後對於第二個問題仔細想了想,還是搖頭:「至於可能和誰結怨,我也不知道。」

「嗯……」虞佟點點頭,轉頭看黎子泓。

在場所有人都不說話。

「請問,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能回去了嗎?我明天還要送我女兒上學。」王韋成在一片安靜之後發問。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1-11 09:3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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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0-30 02: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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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里》


「老大,我查到了!蘇建成有小三。」小伍一大清早就人未到聲先至。

「誰?」虞夏在一堆反省報告中抬起頭,一臉憤懣。

「夏,不要偷懶。」虞佟坐在虞夏的旁邊叮囑道。

虞夏咬牙切齒又不能發作,手裡的筆發出『啪嚓』一聲,再度折斷一枝。

「那是哪位?」虞佟溫和笑著,完全無視自家弟弟桌上的筆塚,抬頭問小伍。

他們警察局已經囊括太多的工作了,連驅蜂趕蛇、找貓鬥狗這類業務他們有時還要跟消防隊分攤,小伍這個消息聽起來比較像是想抓猴的太太會想知道的。

「看來大哥哥來得正是時候,大檢察官,猜猜我聽到了什麼有趣的消息呀?」嚴司伸手戳了戳身後的黎子泓。

虞佟看見嚴司,站起來打招呼:「阿司早!前幾天看到你,還來不及問你檢查結果怎麼樣?」

「沒事。」嚴司擺擺手,表示並無大礙。

「沒事就好。」虞佟點點頭,拉過兩張椅子給兩人坐下。

「所以那位蘇建成,是不是我的其中一位當事人?他老婆還是在塑膠工廠被燒到渾身像是新來的店員技巧不好、火候控制很差的星期五美式碳烤豬肋排那個啊?」嚴司悠悠哉哉地坐到椅子上,一連串廢話連篇的形容詞偏偏還很生動。

「阿司,你想害我晚點沒辦法去約會嗎?」小伍看起來一臉要吐的表情。

「沒辦法呀!誰讓我沒有會能約,當然要找你們這些下了班還能有生活情趣的人當作心靈調劑。」嚴司的手指在半空中揮了揮,毫無人性地說道。

「算了吧!阿司,你離去死去死團還有一個黎檢的距離。」阿柳在旁邊冷不防地吐槽。

「你說誰?我跟小黎?」嚴司的手指比回自己和黎子泓,然後推了推眼鏡,「大檢察官這麼忙,你們真的相信他有時間跟我在一起嗎?看在前室友的份上我為他做牛做馬,你要說我和他之間是飼主跟駝獸的關係,大哥哥我還比較信服呢!」

「乖。」黎子泓突然動手摸了摸嚴司的頭。

「……」嚴司不由得露出吃鱉的表情,不過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自己的話給噎到說不出話來了。

「哼。」阿柳冷笑,「那看來是我會錯意了?」

「……夠了!」虞夏再也按耐不住,累積的憤怒讓他從桌上跳起來,直接動手揍了嚴司一拳。

「繼續說。」虞夏甩甩打了嚴司的那隻手,一記眼刀甩到小伍身上。

「啊……好!」小伍嚇得回過神來,他眨眨眼,繼續說:「我們走訪了蘇建成和沈愈蘭的親朋好友和附近的街坊鄰居,發現蘇建成在外面養了小三,而且據說養了很多年了。」

「蘇建成的塑膠工廠當年是從沈愈蘭的父親那邊繼承過來的,據說在沈愈蘭的父親死後,蘇建成就開始養起了小三。街坊鄰居說,通常他上午會先去他的小三那邊用完早餐,休息過後然後再去上班。」

「原來如此,這就解釋得通了。」嚴司摸了摸下巴,分析道:「大檢察官和我之前都還在疑惑,蘇建成的死亡時間可能就是他的出門時間,所以門才會是打開的。但如果那個時候出門,到沈愈蘭的塑膠工廠不用一個小時,問題是他們的兒子蘇岑銘說的是『沈愈蘭會等蘇建成一起用午餐』,這個時間對不上。」

「小三那邊有證實過了嗎?」黎子泓繼續問。

「有。當天蘇建成與宋美惠女士約在一家新開幕的早午餐店,那家早午餐店的老闆娘能證明宋美惠女士當天早上就在店裡等,並沒有離開。另外店裡也有監視器能調閱,雖然鏡頭主要是對著收銀機的方向,但是也會照到大門口,能確定宋美惠女士當天並沒有離開。」

「嗯,晚點若有其他問題,我會再找時間問問宋美惠女士,謝謝你,小伍。」黎子泓點點頭。

「對了,老大,我昨天帶蛋糕要去找阿因,可是你們家好像沒人在欸。」嚴司在話題結束時,突然插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阿因不在家。」虞夏用手指耙著頭髮說道。

然後他把用盡力氣只擠出寥寥幾句的悔過書推到一旁,被他哥拿起來看了一遍,搖搖頭,把悔過書按回桌上讓虞夏重寫。

「他在醫院。」虞佟的目光透過眼鏡看向嚴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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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0-30 02: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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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防噎,行路防跌》

虞因不在家裡,而是在醫院。

「大師,你要嚇死我。」嚴司從虞因的兩位父親那聽到這個消息後,果斷放棄他還要查案的前室友,自己一個人衝到醫院探病。

而且這隻吵死人的法醫還一邊放下蛋糕,坐到虞因病床旁邊的椅子上一邊碎碎唸:「我差點以為我就要為你服務了。」

「學長,哪有人這樣和病人說話的?」虞因的主治醫師袁雅雯剛好站在病房門口,聽見嚴司這麼說,顯得哭笑不得。

「嗨,雅雯。」嚴司抬起一只手打招呼。

「我家NP說虞因住院了,所以我過來看一下。」袁雅雯兩手插在白袍的口袋裡,笑著往虞因的那側歪了歪頭。

「虞先生,怎麼搞的,能弄成這樣?」她問。

「大師,你難道又是通靈看到什麼?還是在前往觀落陰的路上不小心回到了人間,因為靈肉暫時性分離所以很痛苦?」嚴司講了兩個讓虞因白眼翻了三圈的爛故事。

「沒有喔,謝謝!」虞因的口氣很不好,明顯不是因為嚴司講的那些進醫院的。

「虞先生,你的身體情況特殊,我希望你還是能多注意一下,請盡量避免會讓自己受傷或是感染的情況發生。」袁雅雯把手從白袍口袋裡抽出來,兩手交叉在胸前。

而站在虞因床邊一直不說話的少荻聿此時更是不斷點頭。

「抱歉,袁醫師。我……!」虞因尷尬地低下頭,但是等他抬起頭看到跟在袁雅雯後面的人時,臉色瞬間刷白。

「袁醫師,妳最近有身邊有人過世嗎?」虞因吞了口口水,在病床上不由自主地想往後退一些。

袁雅雯莫名地眨眨眼,回答道:「這個嘛,算有吧?我有幾個病人最近都回家了。」

「不是,是一個看起來不是很老的女生,可是沒有頭髮,看起來非常虛弱……」虞因看了看袁雅雯的身後,想努力描述看到的樣子。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少荻聿,果然少荻聿只是搖搖頭。

「……怎麼了嗎?」袁雅雯不笑了,很認真地看著虞因。

「沒……沒有。」虞因說著,看起來又莫名地像是鬆了口氣,臉色慢慢恢復。

「走了?」嚴司放下削到一半的蘋果和小刀,問虞因。

「應該是……」虞因又偷偷抬眼看了袁雅雯背後一眼,才整個人放鬆下來。

「你這是……看得到嗎?」袁雅雯半轉過身,看向自己的背後,確認什麼也沒有,轉回過身,對虞因問道。

「學妹你不知道,據說大師在某個世界裡很有名喔!有好多人有冤情都來找他幫忙。」嚴司賊賊地笑道,表情像是在推銷自家的電鍋有多好用。

「是嗎……」袁雅雯又瞄了自己的背後一眼,突然開口對嚴司說:「確實。學長,我最近發現,我可能有些話說太多了。……像是有人問完我的意見,化療藥就自己在病房打了。」

「就像這樣。」袁雅雯掏出響個不停的手機,上面又多了好幾個會診名單,「好了,既然你沒事的話,我還有事。」

「學長,我先走了。」袁雅雯朝嚴司揮揮手。

「加油。」嚴司還賴在病床旁邊說。

「嚴大哥,你也快回去吧!」虞因倒是想趕人了。

「大哥哥難得帶蛋糕來看你,你連蛋糕都不讓我吃一口嗎?」嚴司抗議:「這可是標榜特製的無麩質天然蛋糕欸!可是都已經是蛋糕了還要天然到哪去?你不覺得這件事很荒謬嗎?聽到這種標語你不會反而想嚐嚐看嗎?」

「……不想。」虞因有點生氣了,他怎麼覺得嚴司有種要拿他來當小白鼠的意思。

「……。」少荻聿突然拉了拉虞因的袖子,還給他看蛋糕盒子裡。

「嚴大哥,這裡面沒有盤子。」虞因把蛋糕盒子全拆了,就是沒看見應該要有的蛋糕刀跟紙盤。

「這家店也太無良!連盤子都不附贈的嗎?」這個不良法醫居然還說別人無良,也不知道是誰比較想哭。

「我去樓下便利商店買個碗盤好了,你們先不要切喔!」嚴司拿著錢包一溜煙地跑走了。

嚴司跑到便利商店,發現架子上只有烤肉用的那種大紙盤,還不由得感嘆他想保護環境這世道卻不讓他這麼做。

拎著一包紙盤要去結帳的時候,嚴司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人。

「嗨!」嚴司主動上前打招呼。

「啊,雅雯的學長,你好。」王韋成手上拿著一瓶牛奶養樂多,像是打算去結帳。

「你也來看病?」嚴司問他。

「不是,是我女兒。她媽媽不在了,我爸媽……上上個月才過世。他們要去接女兒放學的路上開車沒有注意,出了車禍。我女兒自責得要命,雖然不說,但心裡一直覺得是她害了爺爺奶奶。」王韋成搖搖頭,接著說道:「本來好一些的。結果這幾天,又知道他的外公外婆也……」

「這個時候小孩很需要大人的陪伴,但是大人自己的狀況也得注意,你跟雅雯應該多出來走走。」嚴司難得給出了有意義的建議。

「我想你誤會了,雅雯的學長。」王韋成有些狼狽地看向嚴司,聲音聽起來雖然窘迫,但最終還是很清楚地表達道:「我和雅雯並不是那種關係。」

「事實上我對雅雯有所虧欠,還一直受她幫助……而且,我還偷走了她很重要的東西,而我已經沒辦法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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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0-30 02: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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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牆須有耳》


當嚴司拿著便利商店的紙盤回到病房時,看見少荻聿已經一個人吞掉半個蛋糕,而他還想繼續嗑的行為被他哥手腳併用地阻止了。

嚴司掏出正在響鈴的手機,看了上面的訊息後,把全新未拆封的紙盤塞給虞因,笑咪咪道:「大哥哥要去工作啦!你們兄弟倆就繼續培養感情吧!」

「嚴大哥快把蛋糕拿回去啦!」虞因壓製著一臉怒意的少荻聿,還隱約有種壓不住的趨勢,讓虞因忍不住懷疑自家弟弟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一隻專偷甜點的大老鼠的?

嚴司當作沒看見虞因的困擾,果斷瀟灑地揮揮手溜了。

他開車離開醫院,一腳踏進警察局後,抬頭就看見今天晚上的新聞快報上有一則聳人聽聞的大字標題。

〝某塑膠工廠負責人疑似夥同小三殘害正妻!!〞

緊接著下面還有幾行小字,〝天道輪迴,案發當日工廠負責人心肌梗塞死亡。〞

「欸,室友,這已經不是新聞了,這是製造業啊!」嚴司看著警局裡的電視螢幕,敲了敲坐在旁邊的黎子泓肩膀。

「梧桐呢?」虞夏聽到嚴司的聲音,轉過頭來。

「去阿童伯急診室了。」嚴司聳聳肩回答。

「那阿司,你跟我們跑一趟吧!」虞夏招招手。

「又有?去哪?」嚴司不解,他們法醫怎麼能這麼忙呢?

「串出醫院。」黎子泓說。

「那裡不是老大你們的轄區吧!」嚴司挑眉。

「但是案發地點跟接獲報案的派出所都是我們這裡的。」虞夏站起身,率先往外走。

「我真的懷疑大師應該要開示了,或是大師開示的我們沒聽到?」嚴司跟在黎子泓旁邊,偷偷地悄聲說。

「阿司!」虞夏很明顯聽見了。

嚴司果斷閉嘴,一路上都不敢說話。

串出醫院這次通報的也是一對夫妻,發現者和報案者都是同一人──他們的媳婦,汪薇萍,同時也是串出醫院的護理師。

「姓名徐嘉行,69歲男性,退伍軍人。OHCA,死亡地點自家住宅,死亡時間預估下午兩點左右。外觀無外傷、無骨折,有缺血性腦中風病史,因家屬對死因有疑慮所以進行解剖。」嚴司先是看了徐嘉行的病歷。

「確定要剖嗎?」嚴司不由得再確認一次。

「家屬說確定。」虞夏點點頭。

「好吧!」嚴司拿起手術刀,一如以往地下刀。

「病人本身就有動脈粥狀硬化,也做過頸動脈內膜的切除手術,腦部壞死的部位也都符合當初中風的地方,沒有什麼特別的,頂多就胃裡的東西讓玖深小弟拿回去化驗吧!」

嚴司脫下手套,讓他們幫忙換下一位。

「姓名謝淑芬,63歲女性,家管,與前述的徐嘉行是夫妻。OHCA,死亡地點自家住宅,死亡時間預估下午兩點左右。外觀頭部右側有外傷,右側手肘有擦傷。平常身體健康、可是今天沒有萬事如意!因家屬對死因有疑慮所以進行解剖。」

「……」黎子泓無視他。

「……」因為嚴司手上拿著刀,虞夏不好打他上半身,只踢了他一腳。

「既然這裡有外傷,就先從頭部開始吧!」嚴司拿起手術刀,沿著兩耳連線切開頭皮,然後將頭皮往前剝離,就能出現一條開顱線,移除部分顱骨後,可以看見三層腦膜。

「硬腦膜上出血了。」嚴司拿著鋸子,皺眉說道。

「顳骨骨折刺破了硬腦膜的動脈,硬腦膜動脈斷裂導致大量出血,造成顱內壓力升高,因為沒有及時救助,所以就這樣了。」嚴司拿起頭骨給黎子泓看,又給玖深拍照,然後才往下解剖身體。

「他們中午吃得不錯,是壽司欸!」嚴司把胃劃開的時候還在感嘆。

「阿司。」黎子泓這次出聲制止他。

虞夏則是又踢了嚴司一腳。

嚴司只好閉嘴,不再繼續講不相干的話題。

「好了,結束了。」直到把最後一針縫完,嚴司開口表示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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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1-6 22: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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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語常言道知足》

塑膠工廠爆炸案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連小三的真實身分都被熱情的鄰里們起底,好事之徒則日以繼夜不斷地騷擾她,連附近的派出所都不太想受理她的報案,氣得宋美惠一狀告到了分局來。

『好好一個女人家,有自己的工作,平常看起來也乾乾淨淨的,不懂她為什麼要去當人家小三。』

宋美惠頭頂的大電視機裡,正在播放的是她根本沒見過幾次的鄰居,平日裡只有打過幾次招呼而已,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憑什麼對她品頭論足。

「我知道第三者這個身分不光彩,我也沒有差勁到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說自己不是。」宋美惠非常氣餒,神色也很憔悴。

「但是,我得再鄭重申明一次:『我並沒有設計什麼爆炸事件!』。我連鞭炮聲都會怕,更別說去弄出那麼大的事情。」

「第二點,我是被包養的,而我跟蘇建成之間有合約關係。這是當年我們簽好的合約,包括他每個月會給我多少錢,雙方應該履行的義務,如果要解約雙方要負什麼責任,以及這幾年來我每年的身體健康檢查報告,這是影本。」

宋美惠把一疊用騎馬釘釘起來的A4紙從包包拿出來放在桌上,照她說的翻了幾頁。

「我沒有傻到會對自己的金主金錢來源下手。蘇建成有幾斤幾兩、有沒有經營管理起一個公司的本事,我比誰都清楚。」

「他隨隨便便都賺得比我還多,我努力了大半輩子,每個月才只能賺到他包養給我金額。」

「是啊!我怎麼就這麼犯賤呢!日子好好的,為什麼要當別人的小三呢?」宋美惠自嘲一笑:「說這些話的人,當年我真的被錢逼到走投無路的時候,都在哪裡?」

「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點上指謫別人,幾句話而已,不痛不癢,真的輕鬆。」

「這些人如今還侵門踏戶地進到我家,要我對工廠的兩條人命負責。」

「兩條人命,我怎麼可能擔當得起!我根本什麼都沒有做!」李美惠兩手掩面,痛哭起來。

「我們會派人加強巡邏妳的住家附近。還有吃案的員警,我們會聯絡督察組,讓公務員懲戒委員會進行決議,晚點應該會有人主動聯絡妳。」虞夏讓學弟在一旁打報案三聯單,一邊提出解決方法給這個已經被壓力壓到瀕臨崩潰的人。

李美惠的臉上全是淚痕,聽到虞夏這麼說,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

「好。」她喘氣著說。

在虞夏的安撫下,李美惠終於能比較穩定,幫忙叫車後,讓她搭車離開分局。

而和李美惠錯開一步抵達的黎子泓,踏進警局後就看見嚴司正拿著一疊不像是報告的A4紙,像是看八卦雜誌一樣看得津津有味。

「阿司,你在看什麼?」黎子泓開口問。

「看這幾年我看到最有職業操守的小三。」嚴司笑著翻動宋美惠留給他們的那疊契約書和體檢報告的副本。

「……」黎子泓皺眉,伸手示意想接過來。

「她的體檢項目真的是有夠詳細。」嚴司把報告闔起來晃了晃,將報告交到黎子泓手裡,繼續笑道:「我想這幾年她貢獻的體檢費用,應該夠一間醫院一年全部的電梯保養費了。」

「阿司,你要的報告我拿來了。」阿柳插話走到嚴司面前,把一疊紙交給嚴司,然後鐵青著一張臉,叮囑道:「提醒你,先深呼吸。」

「怎麼啦?這副表情?來給大哥哥看看!」嚴司接過阿柳給他的東西,隨手翻了翻。

「嗯?」嚴司翻動報告的手停了下來,又往回翻了幾頁。

「這搞錯了吧?你們質譜儀還沒修好嗎?」他終於抬頭問阿柳。

「沒搞錯。」阿柳臉色還是不好看:「我跟玖深都以為弄錯了樣本,還特別『全部』、『全部』的檢體全部重新做一遍。但是真的只有這幾個有問題,玖深已經嚇得跑掉了。」

「……」嚴司低頭,把報告再往下翻、往回翻,然後又往後翻了幾頁,表情越來越凝重,然後衝到電腦前從雲端調出大筆資料。

最後他抬頭叫住黎子泓:「小黎,出事了。」

「這可能是不是單純的殺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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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1-6 22: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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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豈無人》

黎子泓從一堆卷宗裡抬起頭,看向嚴司。

嚴司則一張一張地把阿柳給他的報告攤在桌上。

「首先,陳屍於家中的蘇建成有狹心症,卻沒有服用過Nitroglycerin的跡象。反而是在開車有頑固性高血壓的李彥璋,體內卻同時有Nitroglycerin和Nifedipine。另外,串出醫院通報的徐嘉行和謝淑芬,兩人的胃內容物中被驗出了Nifedipine。最後,在塑膠工廠起火點的沈愈蘭,胃裡的茶水裡有Repaglinide,而發現於麻園頭溪的張瑞新明明有糖尿病,卻沒有驗出藥物。」

「說人話。」虞夏揉了揉太陽穴。

「簡單來說。」嚴司看了一眼桌上所有的報告,再綜合之前的所有病歷後,下了結論:「他們全部吃錯藥了。」

「啊?」小伍寫筆記的手停下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把這句話寫上去。

「用一般人也能聽懂的說法,有糖尿病的沒吃藥,而刺激胰島素分泌的藥物在塑膠工廠的那位身體裡被發現;有心絞痛的沒吃藥,藥在有頑固性高血壓的人身上發現;而頑固性高血壓的人不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了舌下錠,還吃了降血壓藥,然後在血壓隨時可能掉太快的情況下跑去開車出了意外。另外有缺血性腦中風的人和他老婆也吃了降血壓藥,結果兩個都掰掰。」嚴司說得口乾舌燥,就算是他也不得不停下來喘一口氣。

「這也……太湊巧?」小歡摀住嘴,錯愕地眨眨眼。

「我剛剛把他們的病歷影本都翻過了,除非他的舌下錠是在別的地方拿到的,不然李彥璋的主治醫師沒有開給他。」嚴司擺擺手。

「徐嘉行的用藥是什麼?」黎子泓瞇起眼睛,他記得這個人也有一些健康上的問題。

「阿斯匹靈。不知道運氣好還是不好,運氣好的是目前沒有案子身上有驗到這個。運氣不好是,這個用途很廣,蠻難查的。」嚴司聳聳肩。

「我們先從他們的社交狀況開始盤查。這些人很有可能雖然並不互相認識,但是在某個地方有所交集,先把那個地方找出來。」黎子泓說道。

虞夏點點頭。

「雖然不是很想這麼說,但……兇手該不會是很熟悉藥理的人吧?」小伍舉手發問。

「有可能。不過,現在的人資訊流通都蠻發達的,不排除也有照護經驗的人這類可能性。」嚴司補充道。

「我是覺得一般人不會想到用這種方法殺人啦……」小伍咕噥道。

「……我覺得很不舒服。」小歡兩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臂,皺眉道:「如果是真的,這種作法好像在挑釁警方,看我們什麼時候會發現……。如果不是剛好質譜儀壞掉,讓這些報告積到一起出的話,我們會這時候就發現了嗎?」

黎子泓和嚴司互看一眼。

其實小歡說的他們也有想到,但是他們其實從一開始就很在乎這件事,所以就算質譜儀沒有壞,他們發現的時間可能也不會太晚。

畢竟一開始就莫名其妙地摻雜了『虞因』這個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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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1-6 22: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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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情看冷暖》

不知道從哪裡走漏風聲,本來小三上位的復仇戲碼一夕之間變成了疑似慢性病用藥的連續殺人事件。而嗜血的媒體行業哪會放棄這點,開始對被害人家屬一連串的騷擾。

「我把我能找到的、公公婆婆的藥都帶來了。」汪薇萍來的時候一臉疲憊,甚至來不及自我介紹就先說了這句。
因為工作背景熟悉藥理的關係,她是這次的被害者家屬中被質疑和檢討聲浪中最大的一人。

「這是徐峻旭和黃憲任。這個小孩是我兒子。」說完話汪薇萍稍稍平復了心情,才向黎子泓介紹她身旁的兩位男士和她腳邊的一個小男孩。

「檢察官你好。我是徐峻旭,徐嘉行和謝淑芬的兒子。」徐俊旭伸出手握了握黎子泓的手。

「為了避免他們弄錯藥量和吃藥的時機,我讓他們連袋子都不准丟。」汪薇萍指了指桌上的藥袋,然後搖搖頭,說道:「回去後我也檢查過了,沒有其他的藥。」

不得不說,汪薇萍的作法反而是正確的。其他被害者家屬拿來的藥,都已經被分裝在壓克力藥盒裡,哪天多吞了一顆都不見得會發現。

「麻煩你們兩位描述一下事情發生當天的情形。」黎子泓讓人收下藥袋交給鑑識組,然後對這對夫妻說道。

「我和之前一樣,早上吃完早飯就到補習班備課,下午就帶孩子們上英語。」徐峻旭說,「我的課排到晚上,所以直到汪薇萍打電話給我,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清楚。」

汪薇萍則接著說道:「我週三是白班。但因為是接週二的小夜,所以週二下班我通常會到醫院提供的值班宿舍休息。宿舍很舊,我和醫院問過了並沒有監控,只有門禁卡的出入紀錄。因為這段時間會有落差,所以是由我們的朋友黃憲任來照顧孩子。憲任是在家裡接案的設計師,所以能幫我們。我週三下班之後會先帶晚餐,去看一下公婆這週有沒有什麼需要,然後才會回家。所以也就是那個時候,才發現……」

汪薇萍深深地吸一口氣,最後才吐出一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徐峻旭聽到這裡,突然動手揉揉鼻子,而黃憲任則拍了拍他的後背。

「爸爸?」一直乖乖的小男孩好奇地攀住徐峻旭的大腿。

「峻憲過來,爸爸在處理事情,別吵你爸爸。」汪薇萍對小男孩招招手。

「好的,媽媽。」小男孩轉而投向汪薇萍的懷抱。

汪薇萍熟練地抱起兒子,讓他坐到自己懷裡。

「那請問,兩位清楚兩位親人的社交圈嗎?或是有直接提過有關其他死者的事情?」黎子泓又問。

「社交嗎?我婆婆平常有參加幾個群組,她有讓我看過,是買菜、團購、健康減肥之類的,還有她每年會固定去參加遶境。至於其他,他們……」汪薇萍頓了頓,苦笑道:「想法應該一直都沒有變吧?也沒什麼特別的了。」

「有什麼不方便開口的?」黎子泓追問道。

「不,與其說不容易開口……不如說,他們根本不敢讓我知道吧?所以,如果真的有什麼特別的,也是在那個社交圈裡,若是關於那個社交圈的話,我們就不知道了。」汪薇萍說到這裡時,擺出很明顯地拒絕態度:「所以我們已經沒有什麼能說的了。抱歉,檢察官,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能告辭了嗎?」

黎子泓點點頭,「如果還有地方有問題,或許還需要幾位配合。」

「我們盡量。」汪薇萍勉強一笑。

徐峻旭站在她旁邊,點點頭。

黎子泓讓人送走汪薇萍一家,然後轉頭看向在旁邊偷聽的嚴司:「……阿司,我有件事需要你去查一下。」

「我?」嚴司正在玩自己的馬尾,在出乎意料的地方被點名時,還不由得懷疑了一下:「不是找老大?」

黎子泓瞥了一眼那家人離去的方向,說道:「我想請你去找一下,汪薇萍的兒子是怎麼出生的。」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1-11 09: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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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1-6 22: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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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月日時該載定》

虞佟進到分局的時候,他弟弟虞夏和小隊成員都還沒回來。黎子泓正一臉凝重地看卷宗,而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的法醫嚴司,則在旁邊捉弄玖深。

「黎檢,辛苦了。」虞佟倒了一杯咖啡給黎子泓,還拿來了牛奶和糖罐。

「謝謝。」黎子泓接過馬克杯和牛奶,開始調配成自己喜歡的口味。

「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虞佟溫和地笑著,說道:「多一個人就多一個想法,雖然我們不一定能回答正確答案,但是總有可能多一條新思路,這樣也算有幫助吧?」

「嗯。」黎子泓這才抬起頭,放鬆靠在椅背上。

「我發現這些死者有幾個共同點。首先,他們和子女都是分開居住,有的甚至是居住在外縣市,感情似乎都不算太好,子女對於父母的社交圈大多並不熟悉。奇怪的是,即便找的業者各有不同,這個案子裡所有的家庭在葬禮安排上,都選擇了最精簡而且天數最短的流程。」

黎子泓揉了揉眉間,又開口說道:「現代的家庭多為核心家庭,與父母關係不如以往緊密、葬禮費用可觀、過多陋習想要淘汰一類的因素,這造成這些結果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剛剛和李茜珊聯絡過,李彥璋和楊玉華的兒子李麟宇甚至連葬禮都只出席前三天和公祭而已,這感覺已經不是單純的感情不好了。」

「還有當初在談話的時候,除去妻子根本沒有出現的蘇岑銘,李彥璋家的狀況雖然是從高雄趕來的女兒李茜珊回答的,但死者有較長相處時間的趙家芬卻完全說不出話,徐家是媳婦汪薇萍做為主要講話者,熟知張瑞新和唐秋燕習慣的家屬是女婿。」

「所以我跟大檢察官說,要養就要養女兒!養個兒子長大跟丟掉沒什麼兩樣,女兒至少還會帶女婿回來!」嚴司在旁邊插嘴。

黎子泓沒有轉頭,直接兩手把嚴司和椅子一起推到另一邊,讓他繼續去跟玖深玩。

「他們的女兒一直沒有出現。」黎子泓說道。

虞夏從外面回來,聽見黎子泓正在和他哥分析案情,適時插話補充了消息:「因為王韋成的妻子張怡君在今年初過世了。」

虞夏身後的小伍和小歡手裡還抱了一箱子的證物袋,把玖深從嚴司地獄中解救出來,玖深一溜煙地抱著東西跑了。

「哇喔!這是傳說中的天煞孤星命啊!」嚴司沒了玖深能玩,滑著椅子又滾回黎子泓身邊。

「總之,我申請了搜索票,請虞警官派人去這些人的住家,應該能找到更進一步的線索。」黎子泓又頭也不轉地伸長手,這次他的手掌準確無誤地壓在嚴司臉上,讓嚴司和他之間保持一個手臂的距離。

「接著是第二點,除了蘇建成和沈愈蘭夫婦,張瑞新和楊玉華是退休教職,徐嘉行是退伍上校,他們之前都是公務人員。退休的公務人員確實會有一些退休金訴訟總會之類的交際圈,而蘇建成和沈愈蘭夫婦的兒子蘇岑銘在台電工作,再結合慢性病問題,那這個案子是否與公務人員退休後的福利有所關連?」

虞佟聽到這裡,只是點點頭,示意黎子泓繼續說下去。

「第三點,蘇建成的死亡時間是週三上午九點,另外,儘管確切的死亡時間不一定,發現張瑞新的時間是週三下午,沈愈蘭和他的員工死亡時間是週三下午四點,李彥璋和楊玉華車禍失事的時間也是週三下午,連最近的徐嘉行和謝淑芬,死亡時間都是週三下午兩點。唯一的例外是唐秋燕,發現時間週二清晨五點,但也不確定死亡的確切時間。週三這個時間點太特殊了,是否對兇手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虞佟聽到這裡,像是抓到什麼突然皺起眉,微微側頭想了想,才開口道:「黎檢,你們可能是過太久,就算是夏恐怕也忘了……」

話才剛落,就恰巧聽見虞夏、黎子泓和嚴司三個人的手機同時響了。

虞佟乾脆噤聲,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好的,我知道了。」黎子泓接聽完電話,答覆對面那頭之後,對旁邊還在裝死不想動的法醫發出徵召:「阿司,貴院急診室。」

「我要放假!現在的案子都做不完了!怎麼還有!」嚴司反趴在椅背上哀號。

無視申訴的檢察官和裝作沒聽見抗議的警官,直接拉上為自己爭取權益失敗的法醫,趕往醫院。

「鄭品夫,65歲男性,職業廟公,有血友病、肝硬化併肺腺癌病史。」嚴司拿起病歷,嘴裡繼續說著:「家屬表示,之前看起來好好的,今天卻因為DIC死亡,懷疑醫院有疏失,故進行解剖處理。」

「確認。」黎子泓點頭。

「DIC……」嚴司重重吐了一口氣,放下手術刀問黎子泓:「室友,你猜猜鄭品夫的主治醫師是誰?」

「……」被這麼突然地問,黎子泓依照嚴司的惡行惡狀思考了一會,有些不確定地問:「你學妹?」

「答對了。」嚴司打了個響指。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1-7 09:0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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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1-6 22: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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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又被風吹落》

當嚴司帶著報告和小道消息進到警局時,看見李彥璋和楊玉華的女兒李茜珊和黎子泓談完話走出來。

嚴司先是看看旁邊鐵青一張臉的虞夏,果斷決定轉頭去煩他室友:「小黎,你們談了什麼,不和我說說嗎?」

「偵查不對外公開。」黎子泓拒絕他。

「我也算是偵查的一員啊!」嚴司晃了晃手裡的病歷和資料,「大檢察官派給我的工作,大哥哥可是用了很多人脈才找齊的喔!」

「那剛好。阿司,你可以跟我們核對一下現有的線索。」虞夏抽出筆記本按開原子筆,抬頭看向嚴司。

「我確實找到一點問題。但是大檢察官,能不能跟大哥哥講一下,你是怎麼發現這件事有蹊蹺的?還是說,是大師偷偷和你說了什麼?」嚴司壞笑,然後下一秒,他就被虞夏狠狠地瞪了一眼。

「就說了,不要把阿因牽扯進來!」虞夏給了嚴司一腳,再次嚴厲地警告他。

黎子泓看著嚴司挨罵的表情,微微勾起嘴角,緩頰道:「先說你那邊的消息吧。」

「好吧……」嚴司擺了擺手,然後打開病歷,道:「我同學的學長說,這個案子他很有印象,徐峻旭和汪薇萍的兒子是在他們結婚第一年就出生的。而有趣的是,這對夫妻一結婚就直接要求做試管嬰兒。」

「這很奇怪嗎?」小伍歪了歪頭。

「很奇怪。」嚴司點點頭,補充道:「就算要孩子,剛結婚的新人通常會想自己試試,最快也要一年之後都沒有懷孕,才會考慮是否有不孕的問題。這種一結婚就要求做試管的,其實不多見。」

「除非他們從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做。」黎子泓放在桌案上的手交握在一起。

「你查到了什麼?」嚴司坐上黎子泓的辦公桌,頗有興味地追問下去。

黎子泓看了看虞夏,點點頭。

虞夏翻開查到的線索,開口:「汪薇萍是徐峻旭的鄰居,兩人還是從幼稚園開始就認識的青梅竹馬。直到上大學前,這兩個人的生活圈都在附近,但是都沒有和對方交往的跡象。可是徐峻旭在大學畢業之後沒多久,馬上就和汪薇萍結婚了。」

「等等,他們是血統純正的青梅竹馬?跟我和大檢察官那種大學才認識、半路出家的等級不一樣,是貨真價實的青梅竹馬?」嚴司舉手發問。

「青梅竹馬難道還有假的。」虞夏沒好氣白了嚴司一眼,他姪子也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性朋友,這並不罕見。

「這就更奇怪了。」嚴司看了虞夏一眼,低頭皺眉思忖,開口道:「芬蘭人類學家愛德華‧韋斯特馬克,曾經在《人類婚姻史》中提過,早年在同一個環境中一起長大的兒童,於成年時會無法對對方產生性吸引力,即便結婚了生育力也會有所差異。這有可能是在人類的演進中為了避免近親通婚,保全基因多樣性而有的結果。……如果是這樣,他們兩個人一開始是很符合韋斯馬克特效應的,為什麼會在一瞬間變卦?」

嚴司敲了敲腦袋,又突然靈光一閃,道:「啊不過,弗洛依德倒是有說過人類有亂倫的潛在欲望,難道我是見證到了一個人從人類學到心理學的版塊移動嗎?」

「……」黎子泓轉頭回去看他的卷宗。

「……」虞夏咬牙,把筆記收起來。

在座其他人的腦子裡恐怕也都是同一個想法。

『好想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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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1-6 22: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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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皎那堪雲霧遮》

這天,嚴司一邊翻著報告唉聲嘆氣,一邊跟檢察官提議:「小黎,我覺得你可能得找個時間問一下學妹,這團人裡面楊玉華和鄭品夫都是她的病人。」

鄭品夫的死亡把之前一連串的推測全部打翻。

其實,一開始沒有人將他的案件歸類在同一個兇手所為。

一來他的親人和公務人員沒有任何關係,二來他死亡的時間並不是週三,第三,他和他的女兒雖然並不住一起,但感情不錯。

但是當原先所有人都以為,鄭品夫是因為原先有的疾病死亡時,鑑識組卻在他的血中驗到了不應該出現的東西。

「tegafur,uracil和5-FU,這個是連我也不熟的東西。真是的,要謀殺好好拿點BZD下藥弄昏再幹掉不就得了嗎?萬用套路萬用公式,兇手容易取得我也容易判斷嘛!現在這樣搞大哥哥很困擾的。」嚴司拿著阿柳給他的報告搧了搧風,涼涼說道。

「那是什麼?」小伍是個孜孜不倦的好學生。

「口服化療藥。」嚴司兩手一攤,說道:「問題是,根據病歷顯示學妹早在兩個月前就評估過並且拒絕了他關於肺腺癌的化學治療,反而轉給放射腫瘤科進行局部控制。而且這個藥鄭品夫沒有跟健保局請過,也沒有自費購買的紀錄,應該是有人私底下偷塞給他。」

「你覺得是模仿犯嗎?」虞夏揉了揉額角,他已經被長官吵得焦頭爛額,現在還又冒一個死者出來。

「不是很確定。但放射治療造成的血球問題需要一點時間,我反而傾向他是這個案子的早期被害者。」嚴司聳聳肩。

「我已經申請搜索票,應該能盡快對鄭品夫的住所進行搜索。不過因為職業的關係,他是住在廟裡的,我們可能還要注意死者是否和其他香客有其他互動。」黎子泓對虞夏說,然後又補了一句:「我等一下要去找鄭品夫的兒子,麻煩虞警官和我一起前往。」

「他有兒子?從報案到現在,不是一直都是他女兒嗎?」在收拾東西的嚴司忍不住湊上來,一臉有八卦的表情。

「他女兒和我坦承她還有一個弟弟,十幾年前就和家裡斷絕關係。幾年前有靠香客們幫忙找到人,說是和妻子離婚了,但還是住在一起,還開了一間鹹酥雞店。鄭品夫有去找過他們,但被趕出來了。」
黎子泓的回答短暫地滿足嚴司的八卦之心,但是嚴司還是要他回來後要繼續跟自己連載進度。

在檢察官的默許下,終於受不了開扁的警察在打了法醫後,兩人開車離開分局。

鄭品夫的兒子鄭士順和他的前妻童馨文兩人一起住在大甲,離台中市區有段路。

當黎子泓找到鄭品夫女兒給他的地址時,便看見一個微胖的婦女正在準備開店。

「請問一下,這裡是鄭士順的家嗎?」虞夏開口詢問。

「係啊。拎要找咿喔?」童馨文聽見問話,抬起頭,開口就是一口流利的台語。

「我們想詢問他父親的事情。」虞夏表明來意。

童馨文突然臉色大變,變得一臉凶神惡煞,連珠抱似地痛罵著:「伊安怎?吼郎扒啊吼?哼,報應啦!尬拎祖嬤騙尬啊捏。平常時母災信媽祖婆信尬丟位企,媽祖婆甘貢有叫依尬郎騙。」

「……」黎子泓覺得失算,他應該還要帶小海一起過來的,這兩個搞不好有共通語言比較能溝通。

「鄭品夫前幾天在醫院過世了,有些事情想問鄭士順。」黎子泓仍然盡力表達自己並不是來當說客,而是來查案的。

童馨文呆了好幾秒,突然大嘆一口氣,接著朝店裡頭大喊:「唉……唰唰企啦!阿順,有郎往警察局來,貢你老杯粗歹誌啊。」

可惜鄭士順一如情報中所言,對鄭品夫他是一問三不知,只能確定他符合與死者感情不睦的事情。

當虞夏和黎子泓要離開的時候,童馨文還炸了很多魷魚、薯條和鹹酥雞,裝了滿滿一袋,硬要塞給他們,還跟虞夏說:「底迪哩價肖年,礙多吃點,做警察金辛苦。」

虞夏滿臉青筋地被迫收下一袋子炸物。

帶著香味四溢的食物,兩人走回停車地點時,黎子泓和虞夏卻看見路邊的電視上赫然出現虞因驚恐的大臉,下一秒是他跑掉的背影。

然後出現在下方的跑馬燈是:『連續殺人案案情仍然膠著,目前懷疑某醫院血腫科袁姓醫師可能有涉案』。

那瞬間,虞夏的臉色難看到連黎子泓都不敢轉頭看他的表情。

進到警局後,虞夏沿路接過一堆檔案,卻沒有處理而是放到桌上,沒多久就接到一通電話,而虞夏也不客氣地對電話那頭痛罵:「為什麼還在竊聽我們的無線電?你們寫這些有經過大腦確認嗎?」

袁並不是什麼常見的姓氏,血腫科的醫師數量也就比嚴司那種會跑去幹法醫的多了一些而已,在樣本數少得可憐的情況下,基本上跟指名道姓沒什麼兩樣。

記者還跑去騷擾袁雅雯的病人,就是其中一個在半路上逮到虞因還鍥而不捨地追問,這才使得虞夏會那麼不客氣地罵人。

相較於他的雙生兄弟簡單暴力,虞佟對於這些記者的評價是「一群孜孜矻矻的白蟻」,意思是:「雖然努力想證明自己,但多數時候只會造成別人麻煩,還是希望他們偶爾能消化一點有營養的東西,至少希望他們能分得出白血病與血友病的差別。」

當然,虞佟說這句解釋的時候還是溫和地笑著說的,卻讓旁邊原先暴怒的虞夏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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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1-6 22:2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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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當一夕金風起》

這天黎子泓走進地檢署把事情處理完,然後打算躲到法醫辦公室繼續辦公時,看見嚴司正在講電話。

「……對,只打5-FU。」嚴司用一邊肩膀和側臉夾著手機,一隻手撐在桌上,一只手則不斷地來回滾著滑鼠的滾輪。

「Cyclophosphamide、Herceptin、小紅莓、歐洲紫杉醇……之類的?我看看……沒有。」

「好,我把病歷傳給學長。」嚴司說完掛掉電話後,把電腦裡的光碟退出來,塞進光碟匣裡。

「怎麼了?」黎子泓放下公事包,走上前。

「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嚴司獻寶似地晃晃手裡的光碟匣,眨眨一只眼睛,「你要拿什麼來換?」

黎子泓伸手一把扣住嚴司的後腦勺,一如以往就要順勢吻上去,結果沒想到嚴司居然奮力的掙扎。

「別別別!別親!昨天大哥哥不小心咬破嘴唇了,有傷口。」嚴司推著黎子泓的胸前,讓他離自己遠一點。

「那你直接說。」黎子泓放開嚴司,動手整理自己的西裝。

「這是我在小伍他們拿回來的那堆東西裡找到的。是放在張瑞新家裡,他的女兒、王韋成的太太,張宜君的病歷。」嚴司的指頭又點點光碟片的盒子。

「她怎麼了?」黎子泓接過光碟匣,看不出問題。

「張宜君因為乳癌,今年年初就死了。你猜猜,她的主治醫師是誰?」嚴司笑得狡猾,隨手掏出一個信封,把光碟收好。

「所以你剛剛是在找人求救?」黎子泓挑眉。

「當然,我又不可能全看懂。」嚴司比了一個拇指,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我是法醫啊!化療我只有在實習時碰過,早就一堆都還老師了!」

「……」黎子泓無語,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得意的嗎?

「專科還是要由專科來啦!」嚴司伸了個懶腰,說:「我也只是看看而已,你今天有什麼打算嗎?」

黎子泓低頭想了想,抬頭看向嚴司,突然說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好像今天正好滿三個月。」

「好像是呢!」嚴司彈一下手指,「如果是懷孕的話,我們今天開始就能召告天下了!」

「我和你一起去醫院,你去抽血,我得拜訪一下你學妹。」黎子泓闔上才剛打開的公事包。

然而嚴司沒有讓黎子泓如願地一個人跑掉,硬是拉著黎子泓陪他跑完整個抽血流程,最後兩個人才找到袁雅雯。

「嗨,學妹。」嚴司一直拖著黎子泓,直到這個時候才放開。

「學長。」袁雅雯抬頭,看見是嚴司時有些難看地笑了笑。

「還好嗎?」嚴司自顧自地拖了一張椅子坐下。

袁雅雯嘆了口氣,說道:「醫學倫理委員會要介入,我這幾年開的order都要全部重新經過審查。目前醫院暫停了我的診,但暫時還動不了我。還好我有安寧的照。」

「但這也只是暫時的。」袁雅雯說完又搖搖頭,看向嚴司,開口問他:「學長,如果我和你說:『人不是我殺的。』你會相信嗎?」

「我不知道……也不是沒有先例。」嚴司想到當初賴長安的事件,這種事他無法確定。

「不愧是學長,連這種時候都這麼一針見血。」袁雅雯把臉埋進兩手手掌裡。

三人都沒有說話,整間辦公室安靜得可怕。

這陣沉默一直到一名心理師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敲開袁雅雯辦公室的門。

「袁醫師,我們回來了喔!」心理師輕輕地說道。

「辛苦你了,謝謝。」袁雅雯站起身,接過小女孩的手然後對心理師道謝。

她拍了拍小女孩的後背,轉頭對另外兩人說:「這是我乾女兒,問安。」

嚴司愣了愣,仍然還是開口對小女孩說:「你好?」

袁雅雯終於忍俊不禁,道:「不是你啦學長,是這孩子就叫問安。」

「問安,跟之前一樣,先在乾媽這邊寫一點作業,妳爸爸晚點就會來接妳,好嗎?」袁雅雯指了指自己的桌子,蹲下來問她。

小女孩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背著書包走開了。

「問安近來遇到太多事情,現在不太愛說話。」袁雅雯抱歉地對嚴司和黎子泓又笑了笑。

「這個年紀的孩子都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感受,他們需要更多心思疏導,私底下還要多麻煩袁醫師了。」心理師再次叮囑道。

「我知道,多謝你。」袁雅雯表示理解地朝他點點頭。

「先走了。」心理師揮揮手,獨自一人走去搭電梯離開。

「會慢慢變好的。」黎子泓想到少荻聿,那個孩子也漸漸變得比較會說話了。

「是啊。」袁雅雯勉強地勾起嘴唇,看看黎子泓,又轉頭看了嚴司,感嘆:「學長,你這個同事跟你完全不一樣呢。」

「那當然,這可是我萬中選一的同事,上得了法院,進得了殯儀館。」嚴司的回話怎麼聽都不像是在稱讚就是了。

「你們沒事的話還是先離開吧!」袁雅雯搖搖頭,她走到門後表示想送客,卻想到還有一個小孩,於是回過頭來:「問安,乾媽帶他們出去一下,妳可以乖乖待在這裡嗎?」

本來趴在桌上寫功課的小女孩,此時卻搖了搖頭。

「要一起去嗎?」袁雅雯又換一個選項再問一遍,這次小女孩點點頭。

袁雅雯牽起問安的手,打開辦公室的門,卻被門外佇立在那的人嚇了一跳。

「大師?」嚴司從椅子上站起來。

『對不起……』虞因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完全不同,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令人背脊發涼的悲鳴聲。

『都是我的錯……』虞因突然蹲下來,抱住問安。

『都是我的錯……』他緊緊地抱住小女孩,然後抬起頭,對著袁雅雯說:『芒芒,對不起。』

「你!」袁雅雯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對方,腳下不自覺地往前更靠近了些,緊接著便順勢接住抱著孩子還往一旁軟倒的虞因,然後眼看虞因的鼻子底下又莫名流出殷紅的體液。

「虞因先生!」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1-7 09: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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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1-6 22:2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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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無翅而不飛》

做為虞因的主治醫師,袁雅雯在短暫的訝異過後很快接手虞因的狀況。而等到虞佟和少荻聿趕來之後,黎子泓和嚴司確定不需要幫忙,兩人才離開醫院。

當他們回到分局時,看見虞夏正在和阿柳說話。

見兩人歸來,阿柳主動上前把報告交給嚴司,搖搖頭道:「真可怕,你們不會相信那堆香客到底拿了什麼給鄭品夫,我在老大他們拿回來的藥罐裡驗到這堆東西。然後那個口服化療藥也找到了,裝在維他命的罐子裡。」

嚴司接過報告翻了翻,也忍不住嘖嘖嘴,道:「就算排除掉UFT,剩下這些他如果沒吃到肝硬化,我看也吃到腎衰竭了!」

「黎檢回來了嗎?我剛剛聽見他的聲音。」玖深一邊問,一邊抱著筆電走進來。

「剛回來。」黎子泓對上玖深的目光。

玖深見狀把筆電放在桌上,抬頭對黎子泓點點頭,說道:「黎檢,你讓我調查的東西我都查完了,和你想的一樣。」

「那麼,虞警官,麻煩你們了。」黎子泓露出淺淺的微笑。

「總算嗎?」虞夏說著,還伸了一個懶腰。

在其他人都一頭霧水的時候他一聲令下,讓小隊所有成員把無線電關機後通通收進置物櫃子裡。

「老大?你們串通好的?」嚴司發現一直被蒙在鼓裡,不由得抗議:「這麼好玩的事情居然把我排除在外!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因為阿司加進來就不用玩了嘛……」玖深在旁邊偷偷咕噥道。

黎子泓接過玖深的筆電,大致上看過上面的內容,才開口解釋。

「首先,會這麼做是因為新一批的記者會竊聽無線電,還會撰寫似是而非的假新聞,所以為了不讓他們打草驚蛇影響辦案,我故意模糊掉檯面上的調查方向。表面上,一直是我和虞警官在外調查這起連續殺人案,實際上我請玖深幫我排查去年到今年初這一年半,這些人的通訊交友軟體中的訊息。」

黎子泓此時看了會議桌上的所有人一眼,繼續說道:「至於時間點,是因為李茜珊提過的『因為公投事件而認識的社交圈』。結合去年台灣吵得最沸沸揚揚的公投事件,和長輩群組中最容易出現的議題,有三項。」

「然後,真正令我開始產生懷疑的是『徐峻憲』這個名字,所以我讓阿司去調查,果然是意料之內的答案。」

「所以你那時對我說『偵查不對外公開』,原來是這個意思嗎?」嚴司表面上笑咪咪,語氣卻很明顯是氣得牙癢癢的。

黎子泓又勾了勾嘴角,繼續道:「之後,我請李茜珊一個人談話,確認了李家父母與兒女關係不睦的原因,是與公投的其中一項有關。」

「黎檢,你的意思是說……?」小伍想通了什麼,瞪大雙眼。

黎子泓點點頭,「他們都不是自願,而是被長輩逼婚的。」。

「這不是隨機殺人案,兇手是死者認識的人。」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1-6 23: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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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祭國王帶你飛 謝謝海草 2021-8-19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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