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紀哨兵嚮導 [G]（04/26更新第一章28+尾聲）

設定小聊#3
【白柄刃與黑柄刃】
　　文中的黑柄刃原型是威卡魔法的巫刃(魔法刀)，巫刃在威卡中用途不是切東西，而是導引咒語能量。巫刃通常是鈍的雙面刃，把手是黑色的，刀上可以雋刻符文。
　　白柄刃是白色柄的單鋒刀，跟純粹儀式用的巫刃相反，它是實用的工具刀。在威卡儀式的用途是切割魔法棒和藥草。

　　設定是哨兵拿白柄刃，嚮導拿黑柄刃，結合儀式會交換彼此的刀子。在結合儀式後哨兵會拿到新的白柄刃用於戰鬥，這個新武器不一定是匕首狀的，通常會由嚮導贈與，上面會刻符文。當然沒有結合的哨兵也可以打造自己的武器，廣義上來講哨兵們的帶刃武器都能叫白柄刃。
　　與威卡魔法不同的是設定黑柄刃雙面開鋒，象徵含意是力量傷人也會傷己。《威卡魔法》中有一句話是：「因為刀子的象徵符號是一種導致改變的工具，因此往往與火元素有關」。
　　如果說白柄刃是匕首的實際用途，黑柄刃更多的就是象徵意義。這個就留待故事裡慢慢說啦（或者希望能寫得出來）。

　　28.大火並不總是壞的

　　  「三年過去，真是好久不見，嘉洛伊。」馬拉馬奇欽拍拍膝蓋，他的位置已經被胡椒坐走，只好又坐回地上。「不過如你所見，我現在自由了。可以提的事情很多，不過我想先和你說，我找到希爾馬了。」
　　  馬拉馬奇欽聲音很響，開口彷彿山石與鐘和鳴般悅耳，配上這麼強壯的身軀應該要很有威嚴，可是這些全都被他過度愉快的語調破壞了。
　　  「他在哪裡？」
　　  馬拉馬奇欽遞出一張紙條，「這上面有個地址，先別急，這和我待會要說的事有關。」

　　  麥倫沒有浪費時間，「你看見了什麼？」
　　  「這幾年我走訪了很多遺跡，發現幾個『井』，有些死了，有些還是活的。接下來該研究這些，想辦法把它們封住。」馬拉馬奇欽說，「敏感的人都做相似的夢，天空沸騰，星星墜落，自己的頭掉了下來……黑色的死神，火焰之柱……」
　　  「人呢？」
　　  「都住進了精神病院，這幾年很多人患上瘋癲。」馬拉馬奇欽說，「隔壁城市，有人在豢養老鼠，這件事我告訴杜山了。順道一提，希爾馬也住在那裡。」
　　  「我會去看看。」麥倫說。

　　  「我的事情說的夠多了，你的身體怎麼樣，嘉洛伊？」
　　  麥倫皺起眉頭，「如果你指的是我發瘋沒有，答案是沒有。」
　　  馬拉馬奇欽摩娑手指，「喉嚨還是沒有起色？」
　　  「你現在問這個做什麼？」
　　  「我可以想點辦法。」馬拉馬奇欽含糊地說。
　　   「是啊，你真是出息了，混帳東西。」麥倫不高興地說，「壞了的東西就是壞了。」
　　  馬拉馬奇欽對麥倫的拒絕沒有多說什麼。雖然身份、學識和見識都有成長，不過馬拉馬奇欽知道自己對對方而言還和過去沒有不同。

　　  他想起自己兩手的姆指就是被眼前的人切下的。然而就結果來說，他欠著對方一個很大的恩情。

　　  馬拉馬奇欽想起過去的事，還沒問下個問題，轉頭說：「有人來了。」
　　  麥倫閉著眼睛，隨口回應。
　　  「那是誰？」
　　  「我新養的小狗。」麥倫說。
　　  馬拉馬奇欽對這粗暴的回應反而好奇起來，「你得說的清楚一點，嘉洛伊，這是怎麼回事？」
　　  麥倫難得地不知道如何回應，沉下臉，他面色陰沉地考慮了會，說：「他不知道去哪裡學了那句話……」

　　  馬拉馬奇欽聽完覆述，不受控地大笑出聲。
　　  這樣的事之後還會發生很多次，所有人的反應都很相似，當他們反過來和雷蒙德說自己的猜測，都會說：「我還以為肯定是你快死的樣子太可憐了。」

　　  反正當雷蒙德靠近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麥倫和一名德魯伊待在一起，還有說有笑。

　　  雷蒙德差點愣在當場，德魯伊說的是他聽不懂的語言。盲眼的德魯伊面對著雷蒙德的方向，笑著說了句話，他說的是「幸運的小狗」，可惜雷蒙德聽不懂，只能以通用語問候回應。

　　  雷蒙德再遲鈍都能感覺到這兩個人認識，而且麥倫的舌頭被治好了。他們用自己的語言溝通也不避著雷蒙德，他只能在一旁不尷不尬地跟著。
　　  「我是馬拉馬奇欽。」德魯伊忽然轉過頭和他寒暄。
　　  雷蒙德不矮，但德魯伊還能比他高出一個頭。雷蒙德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你是那個天鵝嗎？……我從一個醫生那裡聽過你的故事。」這個人眼皮上的紅紋刺青實在顯眼。
　　  馬拉馬奇欽笑著點頭，「這樣我們就算認識了。」

　　  德魯伊帶著他們走向大橡樹，讓他們把火燭放上特製的祭台。大橡樹下所有人的動作都很相似，他們仰視這座籠罩山丘的巨木，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嘴巴張得有多大。

　　  冬至祭要到後半夜才算正式開始。讓人印象深刻的儀式有幾個，幾名德魯伊披上獸皮，轉瞬間化身成牛隻的模樣，他們在兩堆篝火間奔跑，被驅趕進柵欄；各種顏色的花卉不分季節在永生花園內盛開，人們摘下花朵，編織成花環戴在彼此腰間和頭上。

　　  德魯伊之間似乎有位階之分，銅枝、銀枝和金枝，這是普通人也聽說過的。「我是銅枝。」馬拉馬奇欽說，「還有另一個階級，詩人、先哲和神官。前者類似資歷，後者則是職責。」
　　  德魯伊的袍色比道路上的豐富，但都偏深，有棕色，有綠色，也有穿著獸皮和羽毛的；侍女們以穿著白色、水藍居多，少數穿著珍珠紅色。

　　  今夜僅有神官著深紫，他拿著一把金剪子，爬上梯子，在橡樹最低的枝頭剪下槲寄生，底下的德魯伊撐開大塊白布接住。
　　  採摘儀式過後，槲寄生連白布被送到了廣場。漿果被摘下，葉子被掛上篷架，白布則披上棚頂。
　　  再有幾個鐘頭就要黎明，今夜接近尾聲。號角嗚嗚吹響，鈴聲清脆，皮鼓咚咚地跳著。

　　  巨大的女神像坐在王座上，張開雙手，彷彿枝型蠟燭架，祂的頭上戴著鹿角，一手拿著茂盛上長的樹枝，另一手則是類似玉米枝的植物，葉子一瓣瓣向下垂落。祂空心的腹部位置放著像鳥巢的樹枝冠，從冬至天亮時便已開始燃燒。

　　  在搖曳的火光環繞下，開始了重要的結合儀式。哨兵和嚮導首先起誓，互相交換白柄刃和黑柄刃，象徵把自己交到對方手中；然後交換戒指和信物，最後就著對方的手，拿著豐饒角酒杯，喝下黃金蜜酒。
　　  搭檔和伴侶的手上纏繞花紋，在有槲寄生裝飾的帳棚下舞蹈、親吻。

　　  儘管連眼皮都不敢眨，這一夜還是顯得太過短暫。

　　  這夜結束於女神的腹部，德魯伊聚集在一處，唱著低沉的歌曲，舞蹈震撼土地。地面猛地吹起一陣狂風，幾千上萬份的燭光在拂袖間熄滅。
　　  女神腹部中的火最後由馬拉馬奇欽滅去，他是幾年間唯一晉升的德魯伊。「象徵父神的火將在女神腹部中休生養息。」馬拉馬奇欽解釋道，「五朔節你們再來，到時就是點火的時候。」

　　  他們一起迎接了當天日出，不過晴天只維持了半天，中午時德魯伊召來烏雲，能維持一週那麼大規模的烏雲籠罩全境，下起的不只有雨，還有白色的雪霰。
　　  「下雪了。」

　　  「還要下一陣子才會變成雪，這段時間最好多加件衣服，還會變得更冷。」馬拉馬奇欽說。「雪會下滿一週，到新年為止。不過要是明年再見到雪就不是我們所為了，安寧庭園只下這段祈豐雪。」
　　  「雖然很老套，但我還是要說……」奧格斯特抹抹眼角，「算了，舉起你們的杯子吧，我們五朔節再來一趟。」
　　  他們喝下酒液代替回應，雷蒙德在心裡放了句新年快樂。

　　  他們走在路上時，馬拉馬奇欽向雷蒙德搭話。
　　  「你害怕火嗎？」
　　  「我不知道……」雷蒙德說，「也許要看規模。」
　　  雷蒙德很快知道他的答案並不是重點，馬拉馬奇欽不愧為銅枝詩人，很喜歡說話，喜歡諫言、詩文和格律，總是冷不防迸出一個故事。

　　  「你去過暗山，那一片森林都長著松樹。我在遊歷南方時偶然得知在某些更加炎熱的地方，每年都會固定發生山火。由於過於乾燥，只要稍有不慎或是遇到落雷，整片山林都會被燒為焦土。但是當地居民並不會特別提防，他們的房屋和農田已經和這些大火行經之處保持距離。
　　  「他們告訴我一件事，當地的松樹長的非常快，幾乎不等土地冷卻就會發芽，甚至該說，它們就是等待大火經過才開始生長的。松樹的種子有厚殼包著，必須等待大火烤裂果殼才能生根——對於它們種子來說，大火就彷彿大雨一般，象徵著新生。」

　　  「這給了我新的靈感，這是個新故事。」馬拉馬奇欽自語道，「大火並不總是壞的。」

　　  往後雷蒙德偶爾會想起這些話，尤其是和接下來得知的事湊在一塊，儘管他們算是半個當事人，但是他們和別的隨便哪個人一樣，都是從報紙上得知的。科爾霍寧的冬宅在冬至節當晚燒個精光。

　　  往後回想，由於不能改變，人只能重複追索，透過某種不算反省的懊悔來為失敗賦予意義，想知道的不過就一件事——這不是錯的，這並不壞。為了繼續下去，需要找到一個方式停止悲傷。

　　  可是有多少人能意識到所有的愚蠢行徑都有個觀眾，未來的自己無時無刻都在透過記憶觀看自身。在每個可怕、糊塗、無能為力的當下，沒有人是寂寞的，將來的自己將會重複回到這裡，透過回憶，和過去的自己一起重新經歷。

　　  為了不停留在悲慘的結束，他未來仍會重複回到這刻，反覆思考這個問題。
　　  大火並不總是壞的嗎？

　　尾聲（29）.孤狼與黑貓

　　  他緩緩推開手上的火柴盒，拿出一支火柴。空氣飄散著難聞的臭味，所有的油都被他拿出來，一桶桶撒在房子周圍。人們大多都去過節了，沒人注意這裡將要發生的事。

　　  一旁有人看著，是從樓上的玻璃窗後，在房屋的陰影裡，還是那棵大樹下？肯定有人在看著這一切。

　　  「我在想，你說的那個故事，第一種結局是什麼？」

　　  「這個不想要影子的人的事情，我們說到哪裡？」那人說，「哦，失望至極的主人翁站在房間中央，已經預想到自己會如何被妻子臭罵一頓……在沮喪之下，他沒有注意到被風吹熄的蠟燭，夜已深，他不僅沒有關緊窗戶，連燭火也沒滅就去睡了。」

　　  「想當然，他的屋子起了大火，所有人都在美夢中被大火吞噬。」

　　  「這人大概也是得償所願，他走入了火和光中……」那人說，「然後就被燒成灰。就這樣了，真是個無聊的故事。」

　　*

　　  「天啊，你居然還在呼吸。」
　　  他醉到快死了，確實快死了，但還能對這句話有反應，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他好像被困在黑糊糊的餿水油裡，要他睜開眼睛，他做不到，但是要他就這麼昏過去，也差一段距離，可能司掌死亡的某某看他可惡，覺得他命不該絕。他被困在生或死的境界之間，哪邊都不要他。

　　   他能感覺到生命從身體中流失，冷意代替流失的血液，一點一滴回填進他的身軀，但他睏倦到連發抖都做不到。他現在看來肯定很悲慘，全身上下沒有哪處不疼，在半昏過去前不曉得被踢斷了幾根骨頭。
　　  他想呢，那是他自己嗎？他好像看見自己了，被放在木板車上拖動的樣子真可憐。那麼，是誰在拉他？城市的收屍人要拖他去埋葬？像他這種全身沾滿嘔吐物的死人肯定破壞街容，儘管他還在呼吸，但拖到墓地大約也就剛好斷氣了，活埋也好，他不想活了。

　　  他這麼尋死覓活，想想還怪可憐的。他這一生沒什麼回顧的事，那麼死前做的最後一件事又是如何呢？只有一些畫面了，可能跟他喝到斷片，或被踢到頭殼破洞有關。他在酒館裡鬧事，因為他喝了一整天酒，卻沒有付下半天的錢。老闆自認倒楣，把他扔出門去，他卻自己爬回來，搶陌生人的酒喝，像狗一樣從桌上奪走撈的到的所有東西。然後呢，他跟幾乎所有人起了爭執，他的後腦勺就是第一個被打破的。

　　  這並不是說他就是最慘的一個，他不知道打斷了多少人的鼻子，可能還把人揍瞎了，倒在地上的那些死了也不一定，有人開槍，這就是他身上還開著好幾個洞的原因。
　　  好啦，一切都想明白了，這就是他的一生。還真是沒什麼好回顧的。
　　  他徹底沉了下去。

　　  他是被歌聲吵醒的，在他意識回籠的同時歌聲就停下了。

　　  「喂，蓋洛。」
　　  這聲音聽來實在耳熟。
　　  儘管已經脫離了悠悠轉醒這個階段，他還是懶得睜開眼皮。
　　  「好吧，你這個可憐的小哨兵，喜歡撒嬌。」克莉絲蒂說，「還是你想要我繼續唱歌給你聽？」
　　  「哎，我感覺真沉重，一點也不想談這個話題。」克莉絲蒂說，「但我實在很好奇，男人為了女人尋死覓活是怎麼回事呢？你看，像我是個女人，我就不會為了其他女人想去死。」

　　  「昨天半夜科爾霍寧家燒了，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呢，我本來想說做個好事，把那個發瘋的女人治好，結果她轉頭就上吊了，我就說吧，瘋病是治不好的。」
　　  克莉絲蒂說，「有個男人小時候從樹上下來摔斷腿，被當時在他們家工作的年輕女僕給救了，他視這名女僕為女神——結果沒多久她就和他的哥哥墜入愛河。從此這男人的腦子就落了毛病，他對女僕有癖好，偏偏還非要夢中情人不可，別的人對他好，他也一心以為是那女人所做的。她對他煩得要命，決定永永遠遠擺脫他，接著那男人就把自己的屋子燒了。這故事真短，我說完了。」

　　  克莉絲蒂像是撢掉灰塵似地拍拍手，「那麼你又是怎麼回事？」
　　  蓋洛摸到床頭的花瓶，眼也不睜朝她丟去。碎裂的花瓶在牆上撞出一聲爆響，克莉絲蒂發出一聲誇張的尖笑，彷彿躲過偷襲讓她很開心。
　　  克莉絲蒂笑道：「真討厭，我說了不要對我撒嬌！」

　　  克莉絲蒂走到窗前，感嘆一聲：「下雪了！」
　　  人們得意洋洋時就容易出點意外。她推開窗戶，吱呀作響，她大概還想加個幾句，可是開口卻發出尖叫。
　　  蓋洛轉頭察看，混亂來得突然，克莉絲蒂不知道和什麼東西對抗，雙手在空中揮舞，然而偷襲者更加俐落，牠轉瞬間就得手，拍拍翅膀不見蹤影。

　　  克莉絲蒂捂著右眼仰頭倒在椅子上，受不了地說：「居然找到這裡來，真是太小心眼了……這要多久才能好！」她跌跌撞撞地去摸醫藥箱，照料完蓋洛那東西還放在書桌上，她嘰嘰咕咕地抱怨，不時唸著「小夜鷹」。她長嘆一聲，「算了，這就是知識的代價。」

　　  蓋洛抱著腿坐在床上看她好戲，她遷怒似地說：「人不能老活在過去，你這小可憐蟲！」
　　  「你這女人又幹嗎一直纏著我？」
　　  「好問題，因為我愛你！」克莉絲蒂說，「我是真的挺喜歡你的，誰讓你是……歌提雅又是那副德性，我不能放著你不管。」
　　  「你到底是誰？」
　　  克莉絲蒂像是忘了自己一隻眼睛還在流血，裝模作樣地擦拭眼角，「伊娃什麼都沒告訴你……」

　　  他猛地激動起來，差點撲過去掐住克莉絲蒂的脖子，聽到這名字，他就算躺進棺材都能爬回人間。

　　  「你怎麼知道這名字的？！」蓋洛怒吼，「你他媽偷看我的記憶？」
　　  克莉絲蒂輕飄飄地說：「你再激動又要昏過去了。」

　　  一隻黑貓跳上床鋪，牠伸出腳掌輕輕一點，蓋洛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軟倒。
　　  克莉絲蒂溫柔地抖開被子，蓋在男人身上。「睡吧睡吧，我把我們的前路都安排好了。學學一技之長，拋接球、倒立，咱們去馬戲團賣藝——不會很難，反正你本來就像個小丑。」
　　  克莉絲蒂又哼起歌，打著拍子，來回總是前三句的旋律：「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林中住著三姊妹……她們是最美麗的百合、薔薇和水仙……可是林外的世界並不如她們所想……」

　　  他流下眼淚。


-
第一章結束了^^
之後會先填隔壁坑+存稿，如果有心得歡迎告訴我(連載樓大概不好留言，可以使用星星，或者之後會開一個心得表單)
下一章的偽預告：空想社會主義和該隱情結，麥倫的更多仇人會出場，雷蒙德還會跌倒更多次？！
大概夏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