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米亞│里歐X加洛] 鏡像童話 [PG]8/25更新05

前提：不思議之境迎來了奇妙日，為了紅國王與白王誰統治不思議之境決一勝負，智蟲建議白王應該等到愛麗絲到來。

「我不需要等到一名小女孩為我舉起刀刃。」一頭白金帶綠，髮長過臀距離地面僅差十公分，一身漆黑西裝系著雪白領巾，手著短皮手套的俊美帝王，抽起刀刃，直指紅國王。

咚咚戰鼓擂，戰場上冷兵器的敲擊與魔法的射線交錯輝映，為不思議之境的統治權點起戰火。

白王最終斬殺紅國王的騎士，將統治權握入手心，俘虜紅國王封印其魔力。「你不知道你底下的人做了什麼嗎？紅國王本身擅長科研，你的領域裡多半是科技自動化的生活，可是你底下的人跟人類合作，他甚至擅自將柴郡一族賣給人類做奴隸！你還想著跟人類合作擴大不思議之境的領域，簡直愚蠢。」居高臨下，白王冷厲的點出紅國王未曾發現的事情。

紅國王的表情驚訝錯愕交錯，轉頭看著與他一起被俘虜的臣下。柴郡貓一族…被賣給人類做奴隸？

「真相你自己去問，現在，離開這裡！」白王驅離戰敗者，戰場收拾的時間極為冗雜繁複，他與他就是在這個時間遇到。

1. 幼貓與白王
里歐在斷垣殘壁的一角發現躲在紙箱裡的受傷幼貓，一閃一滅的身形，淺淺的藍色頭髮，敗破骯髒的衣服，霜雪的季節裡赤足的腳有著凍瘡，小腿處還有長達二十公分的撕裂傷口紅腫發炎著宣告存在。

「咪……」幼貓小聲的叫著，怕聲音太大引來麻煩，他甚至不叫，只是縮著小小的身體。里歐能發現，並不意外，他本來就會盡量觀察周圍環境的人，只是他並非多有善心的人，當然也不會伸手去碰這個又髒又受傷的貓，或許母貓就在附近。

身為帝王，里歐站的高度太高，良善情愛很多時候可能影響決策都會被放到一邊去，只能下達盡可能切合生活且合理的命令讓他御下的臣民獲得盡可能好的生活。

一閃一滅？里歐停下腳步，多看了兩眼。「柴郡貓？」里歐走了回去，拎起貓的衣服領子。捲曲著手腳的幼貓咪咪叫，他怕的直顫抖，他花了好久才回到這裡，回到媽媽說的不思議之境，又要被人類抓住賣掉嗎？這裡不是沒有人類嗎？

「梅斯，去查。」里歐脫下斗篷包住那隻髒兮兮的病貓，勉強忍耐雜亂髮絲裡亂走的小生物。侍從官梅斯跟坎羅互看一眼後，梅斯轉身趕忙去執行里歐的吩咐。

幼貓睜開圓滾滾的眼睛，竄入鼻尖的冷冽氣味，有著薄荷的沁涼且夾帶著他無從辨認的氣息，看似粗暴的舉動卻小心地把他裹進保暖的衣料中，貓瞇起眼睛乖巧的窩在里歐懷中不動了。

坎羅深知自家陛下的潔癖，髒兮兮的貓不能讓陛下抱太久，正伸手去接，里歐稍稍避開他伸來的手。

「先回去。」里歐抱著小貓上馬，兩個人馭馬直奔白王的宮殿。

不用等藥師來檢查，白王就是最好的魔藥師，幾個檢測咒下去，幼貓只顯示出一片紅根本沒有其他顏色，里歐示意坎羅接過去，潔癖讓他現在很想把那隻髒貓洗乾淨再灌藥，但是現在不行。現在不灌藥讓幼貓的高燒降下去，把傷口癒合，等下貓就是有人類說九條命都不夠用。

幼貓一離開里歐的懷裡就開始大聲的哭叫，吵得坎羅都要把貓往外丟，里歐反而不受影響的開始調配藥物，貓叫了許久，發現里歐都不肯抱他，委委屈屈的待在坎羅身上不動，少了干擾，里歐速度極快的連驅蟲藥都配好，降低藥效到不會讓貓受傷但是有效到連個寄生蟲都別想有的程度。

兩三碟的藥劑漂浮著，里歐掰開小貓咪咪緊閉的小嘴，冷硬的灌下去。小貓嗆咳著，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里歐咪叫抗議。「吞下去，不然你滾出去睡。」發覺貓想吐出來，里歐一手捏緊小貓的嘴威脅，一面說。

貓眨著眼睛，只覺得里歐單純只是口頭脅迫，沒有真的要扔他的意思。被迫吞完三小碟的藥品，滋味苦得跟他吃樹皮差不多。里歐捏著髒兮兮的貓衣服後領帶去浴室洗澡。

外用的驅蟲藥從頭淋到腳，髮絲中亂七八糟的微小生物在藥與熱水沖刷下流出來，腿上用的藥劑淋上後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癒，連腳底的凍瘡都沒了，小貓趴在里歐腿上，閉著眼睛隨便里歐擺弄。

里歐的舉動看似粗魯實際上很輕柔，坎羅想自己接過去，就被貓用手拍了一耳光，然後繼續乖巧趴在里歐腿上。不忘軟呼呼的咪上一聲討好里歐。

「BOSS，這貓？」坎羅揉揉臉，看他們的陛下把貓頭髮洗了兩次，髒衣服被隨手燒光，光溜溜的貓站著，幼嫩的左手臂從肩膀到上臂的大片燒傷讓兩個成年人頓時無聲。

貓抖了抖，里歐招來熱水與毛巾，用魔法替貓洗澡，然後在貓壓不住本能抓浴巾的時候指揮著躲開。坎羅相當自覺得退下了，里歐退去衣服洗漱，溫熱的水流沖刷身體，腳邊冷不防貓自己過來貼著他的腿蹲著，尾巴一甩一甩的勾著他的小腿。

「去泡著。」里歐指著不遠處的小盆子，大小足夠讓一個三四歲的小孩躺在裡面，浴室又放了保暖咒，里歐不太喜歡腳邊的溫度，屬於另外一個生物的溫度。他垂眸的時候，長睫毛上的冰鑽隨著他的眨眼而掉落在地，細碎的破裂。

他是白王，亦是冰雪之王。這個孩子太依賴他不好。貓仰頭看了里歐一眼，再看看地上破碎消融的冰鑽，他走過去推著里歐指名要他泡進去的盆子靠近里歐，吃力地蹣姍前行，卻把靠近他當作唯一的目標。

然後確定盆子夠靠近才自己爬進去泡著，沒忘記把尾巴一甩一甩的勾著里歐光裸的小腿滑動。里歐錯愕片刻，惱怒的用手掬起一把溫水潑臉，彎身撈起盆子裡的蠢貓一塊泡進去大浴池中。

「咪？」貓側坐在里歐的雙腿間，貼著里歐赤裸的胸膛，池水很深，對一個年幼的貓來說太危險了，他貼得里歐更緊了，男人環抱他，為他圈出安全的空間。

「會說話嗎？這個年紀了？」里歐仰靠著池壁，半閉著眼問。粗糙又溫熱的小手摸上他的臉。里歐沒管他。小貓爬上他的腿，手放在他肩膀上，里歐下意識的睜眼，只看到放大的小臉靠近他，細軟的舌頭舔上他的眼睫。

應該感覺不到的，那樣的舉動。里歐只覺得熱氣噴在臉上，小貓咂咂嘴，入口的滋味冰涼，就跟他吃過的雪一樣。

「加…加洛。」貓又窩回里歐身上，整個掛上去。軟軟的貓耳動了動，想了一會還是很堅持把尾巴繞上里歐的手腕才覺得安心 。

算了，就是小孩子。里歐掬水給自己洗個臉，惡作劇的把水也從加洛頭上淋下，加洛甩了甩頭，把臉埋進他胸口，一副隨便你的態度。里歐輕笑，壓抑許久的情緒就是忽然有了出口能抒發。

盥洗後，里歐隨意套上浴袍，加洛歪歪斜斜的追著他跑，幾度差點摔倒，都讓里歐輕彈指，像有著隱形的手撈住加洛。加洛歪歪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那裡剛剛好像有手哇？注意到里歐似乎不等他繼續往前走，加洛慌慌張張的追上去，乾淨的毛巾跟著他跑，把他從頭擦乾。

加洛穿上新衣服套上新襪子，被侍從引入長桌的最末位，加洛看著遠方的里歐，自己爬下椅子，他還小，走路沒有人類穩，即便有著尾巴協助平衡，還是只走得好上些許。好不容易他終於走到里歐身邊，趴到里歐腿上。

「咪？」試探的伸手，小心翼翼的觀察里歐的反應，粗糙的小手抓上里歐的袖子。沒反應？加洛把里歐當作某種可攀爬物，手腳並用的爬進里歐懷中，連腳上的小鞋子都踹掉了。

「你不坐在那裏吃飯，黏上來幹嘛？」里歐低頭問，全程放任加洛攀爬，里歐只想知道這孩子到底想做什麼，口氣就像他懷裡的小不點是個大人那樣，除了那晃著小腳上只有純白的襪子而沒有鞋子。

「餓……」加洛看著桌上的食物舔舔嘴，伸手想摸上漂亮的瓷碗拿過來，里歐反應迅速的一手壓住加洛的手，被壓制得加洛沒有反抗，很多時候他是會反抗得，可是直覺一直告訴他這個人不會傷害他，里歐將放在一旁的銀勺放進瓷碗中，裡面裝盛的是將肉末與蔬菜熬煮的白粥，溫度很燙。

里歐抽出湯匙，稍稍吹涼才貼著加洛的嘴。貓都是怕燙的，即使吹涼的湯匙還是燙的。加洛躲了躲，理解了里歐的意思，抓著里歐的衣服等著里歐吹涼餵他。

「自己吃。」里歐把勺子塞到加洛手上，讓人把椅子搬近一點，就把加洛放到椅子，地上的小鞋子自動套回加洛腳上，里歐一點溫度也沒有既不幫忙也不餵食得叫加洛自己吃飯。加洛抓著勺子自己吃，手上的動作笨拙，雖然學習大人的動作，依然進去嘴巴得少，掉出來得多。

里歐只是用餐完畢後，等著加洛吃飽，桌面凌亂他也視而不見，等待得時間中足夠里歐處理部分公事，等到吃飽也把自己弄得滿臉髒乎乎的加洛把手抹乾淨，一張絲帕也把加洛的臉抹乾淨。

里歐覺得這年幼的柴郡貓太黏他，屬性根本不對，但是……回頭的時候見加洛非要追著他走，里歐到底還是放慢腳步。

睡覺是大事，里歐不喜歡屋子裡有人，他以外的人。坎羅在他家陛下紆尊降貴允許加洛跟著進書房黏他這件事，覺得他之前幾年服侍的陛下是假的吧？當然這點念頭很快就被壓住了。

在睡前，里歐把加洛給了坎羅帶走到另外一間寢居休息，而兩個小時後，坎羅牽著哭到嘶啞的加洛站在他寢殿外，里歐剛出現，加洛就撲過去抱著他的小腿繼續嚎。

「咪！咪！」愈急愈講不出話，加洛抱著里歐的腿不鬆手，貓族特有的指甲都掐進肉裡，讓里歐感到疼痛。

「屬下盡力了，可他直哭。非要出來找您。」坎羅滿臉撓痕、咬痕，衣衫髒亂不勘看得出來他剛剛跟這小孩有一場對峙，他試著跟加洛耗，用盡一切辦法，那個小貓就是逮到空隙就要往外闖，闖不過就哭，哭那對坎羅來說不算什麼，哭累就好了。

可加洛不是，哭到快沒力不惜一切就要準備要拿命硬闖，幾度抓著加洛的尾巴把人抓回來，瘋狂亂撓甚至張嘴咬他就為了要出來找里歐，坎羅也是怕了這狠勁，這才抓著貓衣領帶來找他陛下。

聽完坎羅的回報，里歐挫敗得伸手抹了一把臉。「閉嘴。」里歐低斥著，加洛咬著嘴不敢哭，只是更抱緊里歐的小腿不放。「鬆手，跟我進來。」里歐沒養過這麼小的孩子，他的命令句對一般的幼崽來說是害怕的，可是對加洛來說他反而不怕他。

加洛一鬆手，里歐轉頭就往房間去。加洛追上去，回頭還看看坎羅有沒有要來抓他，然後跌跌撞撞的跟著里歐跑到床邊。里歐拉過那雙小手，幼貓那點力道想殺傷坎羅簡直說笑，但是看加洛一臉委屈的表情，他又懶得罵。

「咪？」加洛一改方才的激動，似乎只要到里歐身邊，他就瞬間收起所有的武裝防備，這種毫不道理的信任叫里歐難以理解。熱水、毛巾，指甲刀，替加洛修剪指甲，里歐掀起睡袍，小腿上冒著血的小洞用藥輕輕一抹就不復存在。

似乎感到安心了，加洛趴在里歐腿上伸長手讓指甲刀工作，沒養過小孩的白王陛下第一次覺得小孩真麻煩，尤其是他腿上這個昏昏欲睡幾度都要滑跪到地板上。

最後里歐還是把睡過去的加洛抱上床，若有所覺的加洛攀著里歐的脖子不放，整個小孩埋進里歐的脖子裡不動，只要里歐有點動作就想清醒，里歐只好放棄把人從他脖子裡抓出來這件事。

半夜，一陣傳訊的魔法波動在里歐的寢殿內作動。里歐睜開眼睛接收。梅斯站在一棟大宅內，身後是一群受盡凌虐的柴郡貓族，青壯年的與一群孩子，女性也是有的，但是看起來都過得不好。

「BOSS，我在距離魔鏡幾百哩處的人類領地找到的。那個孩子叫加洛‧提莫斯。他母親的遺體我在出來後沒多久發現了。至於其他人我已經救下了，剩下就是需要您來了。」

「這個領主跟紅國王的臣下談妥後，就把大一點幼崽跟母貓分開關起來，成貓並非逃不了，而是他們還找了魔法師關起幼崽，提莫斯因為太小還有母親帶著，這處守衛森嚴，提莫斯先前被領主的小孩用火燒著玩弄，才讓他母親帶著他逃出去。這個男人也在路上遇到提莫斯，他坦承他遇到一隻小貓且劃開第一刀就被貓逃走，因為領主有販售幼崽，他特地每個月跟領主購買年幼的幼崽殺害……柴郡貓好幾個孩子都……」梅斯的嘴開開合合卻沒有聲音，里歐知道他怕吵醒他脖子上的那個。

因為只有梅斯能看見他這邊，里歐也不怕柴郡一族能有什麼想法。里歐皺眉看著那個被梅斯提在手上讓他看見的肥壯男人。「先把柴郡一族帶回來，連著那人一起，回來後扔給柴郡一族，告訴柴郡們，人不死就可以了。」

「把那裏燒乾淨了，我會早點過去處置。人類都別放他們逃走。怎麼對待柴郡的，就怎麼還回去，免得說我們不知禮數。」里歐趴在床上，淡漠的交代。人類的生死在他眼中不足抵償柴郡一族的苦楚。

梅斯點頭，身後的大宅燃起熊熊大火，里歐揮閉傳訊的法陣，閉上眼。梅斯在離開不久就遇到加洛母親的遺體。表示那點距離對成貓來說不遠，對幼貓而言太遠了，燈下黑的結果就是他們誰也沒發現柴郡一族就在他們不遠之處。

愛黏著他就黏吧，他就當作養孩子好了。里歐拍了拍脖子上在睡夢中都不忘對他蹭了又蹭的煩人的加洛。

2.        冰霜之王
里歐很忙，從醒來開始。他把加洛從脖子上拔下來，瞬間，加洛就反射性抱緊他的脖子，差點讓里歐懷疑他是否意圖謀殺。「咪？早。」加洛沒鬆手，恍惚間還記得問候。

里歐轉頭看著窗外連太陽都還沒露臉的早晨，加洛似乎又掛在他身上睡過去了。「你再睡一下，還沒天亮。」里歐把加洛抓下來，加洛揉著眼睛打起精神，跟著里歐下床，一副不黏著里歐不放心。

「你沒有犬科的基因嗎？」里歐輕笑，到底還是放慢腳步往外走，侍從們魚貫而入，一部分照顧加洛，一部分侍候里歐盥洗著裝，等到坎羅將寶石髮扣扣上里歐的長髮束成一束時，加洛已經坐在椅上晃著腳等。

「過來。」里歐朝加洛招手，貓耳瞬間都立起來，加洛跳下椅子，小小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伸手牽上里歐朝他伸來的手。他有發現里歐不喜歡髒髒，他不確定自己把手手抹乾淨會不會讓里歐喜歡他。

「下次用手帕擦。我再教你。」里歐沒有轉頭，只是牽著加洛往前走。加洛墊著腳尖走路，里歐對他來說太高了，要牽著里歐走，他就只能墊著腳走，但是加洛不介意。

坎羅在後頭摀住臉，自家陛下長了一張好臉，迷得小孩昏頭轉向不說，連他光看都覺得累的走路方式，只有那個笨貓可以為了陛下忍耐。噢！還是個在陛下面前裝乖的兇貓。

用餐後，里歐正要往外走，看加洛又要追，只好勉強彎腰手臂夾著加洛往外走。「不黏著我不行嗎？」加洛不太舒服的動了動，那個姿勢整個腦袋朝下，他咪了一聲，又忍耐住。

然後加洛被換了姿勢，趴在里歐的懷裡。加洛看了一眼白王身上繁複的針繡，小手往身上擦了擦才伸手摸。他身上穿著白色的小襯衫，領子別上藍丹泉石的領夾，深黑的燈籠短褲配上長襪，漆黑的小牛津鞋。柔軟織物乾淨的衣服，這是以前沒有的，能吃飽穿暖是奢望。

「想什麼？」里歐目不轉視的大步往前走，身後浩浩蕩蕩地跟著隨從、護衛。加洛指著外面。他會的語意不多，咪咪叫的時間更長。里歐必須連蒙帶猜的去猜加洛的意思。

「要先去人類那邊處理事情。你有記得的事情要告訴我嗎？」里歐的速度很快，已經走到宮門口，既然有時間，那就趕緊處理好。隨從牽來里歐的馬，加洛被抱上馬鞍的時候，愣了一會僵直身體不敢動，隨即里歐翻身上馬的時候，他整個放鬆下來貼近里歐。

「沒有飯……很餓……會被打，衣服髒髒的。」加洛極力的思考著，點著小小的手指回應里歐的問話。為了避免加洛在離開視線的時候受傷，加洛的母親寧可不教兒子說話也不願意冒一絲風險，這也讓加洛的表達受到阻礙。

「我知道了。」里歐輕踢馬腹，黑色的戰馬如離弦之箭往前奔，里歐的斗篷往前攏著加洛，阻隔了吹來的冷風。幾百哩路，快馬加鞭根本不用太久，里歐在那個焚燒殆盡的大宅廢墟前拉住馬，梅斯站在那裡等待他。

牽住里歐的馬，梅斯彎身朝里歐低聲細碎的回覆狀況，跪在一旁的人類領主與他的家人僕從頭一次見到不思議之王，雪白如霜俊美的王，懷裡抱著藍頭髮的貓耳孩子，神情冷漠的走向他，上位者特有的傲慢姿態，彷彿一切都不入他眼。

「是你買下了柴郡一族？」冷冽的就像寒風的嗓音，冰鑽隨著他往下俯視的動作碎裂在草地上，一夜不曾熄滅的烈火不僅將大宅燒成廢墟，連昔日整齊的草地都燒乾。

漆黑的長袍僅在袍角與衣襬處繡上不思議之境特有的花紋，由繁華絢麗的幾何圖狀組成，卻襯得這個年輕的王華貴不已。人類領主知道也曾見過，從那名大臣手下重金買下柴郡一族後他也買下那個被成為白王才能用的圖騰，但是刺繡女工怎麼樣都沒辦法繡出那個圖騰，不管用怎麼好的布料或者針黹都辦不到。

『那是白王才能用的圖案，用來染色的花也被稱為王圖。就像只有白王才會用上黑色的那種貴色。不思議之境是沒有黑色的。王圖才能染出黑色，人類怎麼能用王圖。』他跟對方反應繡娘做不到的時候，紅國王的臣下一臉傲慢的說，可是你卻把你們的人賣給我，領主心想。

「是……但是那是合理買賣。」人類領主梗著脖子說，只覺得身後冷汗淋漓，跪在地上的膝蓋就像被人賦予重量狠狠壓在地上，周圍的人似乎因為這句合理買賣被牽連，他們同樣如領主那般膝蓋處被看不見的物品狠狠的壓到地上，連泥土都可以看見陷進去一部分。

「是嗎？看起來是了。這似乎就不能追究了啊。」里歐俯視著肥胖的人類，在他腳前如螻蟻般顫抖而不自覺的人類。清麗的嗓音似乎有點苦惱，加洛伸手往里歐的胸口拍了拍，他敏銳的發現里歐情緒不好，但始終記得下馬的時候，里歐把手壓在嘴上要他安靜。

「那魔法師……也是買賣？」里歐抬眸，淺紫色的眸子對上遠處的魔法師，手指一勾，那人就像被某種東西拉扯著往白王的方向拖，被施予禁錮咒的魔法師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既然是買賣，余想，那就談買賣吧。從今以後，余剝奪爾等生死之力，在余同意之前，爾等將被時間流放遺忘！爾等……連死都不允。」里歐輕笑著，就像談論天氣那般，套著短黑手套的手，輕輕一握一放，數十個懷錶從那些人類身上飛出到里歐手上，在眾人震驚抬頭的目光中，白王垂下視線，細碎的冰鑽碎裂而下，就像這個霜雪君王容顏如泣，卻看不見任何眼淚，堅定而殘忍。

里歐一揮手，用魔力封住那些人類的聲音，連著掙扎不休的魔法師一塊。「都押回去，余要去見見時間怪客。」一聲令下，護衛押著人走，柴郡一族青壯年攙扶著妻小老者走向回家的路。加洛縮在里歐深黑色的袍子裡。

返回白宮後，柴郡一族要返回族地之前，一名老者攔住坎羅。「那是小提莫斯父親的懷錶。他父親是英雄，在我們被賣給人類之前，他帶著族人奮起反抗，奈何失敗了。我們沒能保住他母親跟他。這個，就給他當作紀念吧。」老者臉上交錯著哀傷羞愧的情緒，畏顫顫的送出一枚失去光澤的陳舊懷錶。

坎羅點頭，收下。在目送護衛們押送著被充當柴郡奴隸的人類們跟著柴郡一族離去，坎羅回到宮殿內，梅斯站在書房外似乎看傻了眼。「你幹嘛？」坎羅往梅斯肩上拍了一記，被梅斯反手揍了一拳。

「那個，正常嗎？」梅斯指著書房內問。他們陛下腿上趴著那個柴郡幼貓，可是他們陛下自成王之後就沒讓任何親信之外的人進過書房。

「床都給貓睡了，趴腿上算什麼。快點進去回報。」坎羅踹了梅斯一腳，沒發現梅斯錯愕的目光，里歐聽見書房外的熱鬧，本來盯著公文的目光看向在門口吵鬧的兩個人，習以為常的很快收了回去，他腿上的加洛正在拉著衣服下襬看看接了多少冰鑽在衣服搭成的小兜裡。

「BOSS，柴郡剛剛有人給了提莫斯父親的懷錶。」坎羅把手上的懷錶遞出去，將老者的話帶到，梅斯也放了一枚相似的懷錶在桌上。

「這是他母親的。」梅斯有些難過的低頭。他們知道，懷錶意味著這個人正確的時間，交換懷錶在不思議之境意味著婚契，這麼小的孩子的懷錶是要父母親手所製，而他沒有。

里歐垂下視線，對上加洛的眼神。伸手把桌上那兩枚陳舊的懷錶握在手上，輕輕放在加洛衣服的兜裡。「你的父母，是英雄。父親為了妻兒族人而戰，而你母親，拚盡全力為你的生而戰。加洛‧提莫斯。你願意讓我的時間與你共享，塑造你的時間嗎？」

梅斯與坎羅猛然倒抽一口氣。正欲開始制止之前。「好。」稚嫩的嗓音允許了，下一秒銀白的法陣以里歐為中心往外擴大，銀色的幾何圖案的中心是正三角與逆三角的星狀王圖，霜雪之風吹起白王的髮絲，套著黑短手套的手輕彎掬起，金色的懷錶在法陣運作下慢慢地浮現，最終落在里歐的掌心。

加洛的時間與里歐共享，而懷錶上浮現的名字不再是加洛‧提莫斯，而是加洛‧提莫斯─弗提亞；冠以王姓，以我之姓，冠爾之名。

里歐把新的懷錶掛上加洛的頸子，細細的白金色鍊子，懷錶的外殼用上王圖的圖騰，加洛把父母的懷錶小心的收進口袋中。想了想，還是怕掉，又扯了扯里歐的袖子。

「放……放放啊？」加洛抓著口袋看了看，覺得小了。他指著他的小口袋，不安全。里歐把桌上的某個樸實的小木盒清空了遞給加洛。飄來一塊黑絨布墊著盒底，加洛把懷錶好好的放進去，連著他剛剛接好的冰鑽一起，然後用小小的身體抱緊著，里歐只能看著腿上的孩子弓起背脊保護著他珍貴的東西。那種無力對抗世界，只能用著單薄的身軀保護最愛的姿態。

「是余……來晚了。」里歐伸手撫摸那單薄的後背，掌心下的身體下意識的放鬆，依然抱著盒子壓在他的腿上。他可以想像加洛的母親是怎樣用瘦小的身體拚死帶著孩子逃出來，無境的絕望裡只要有一絲可能，她都要為孩子搏一絲活下去的機會，就算要她用命拚也不後悔。所以，你當時……也是那樣拚盡一切想到我身邊嗎？用你母親教會你的戰鬥的姿態。

「晚？」加洛歪頭看著里歐，他不太理解里歐的語意。只覺得里歐似乎很哀傷。他一手抱著盒子又趴到里歐身上，找不到里歐身上可以放盒子的口袋，又捨不到鬆開手，只能一手抱緊然後一手在里歐胸口拍撫著。

「BOSS，魔法師說，下了禁錮咒的柴郡家庭都賣到附近的城鎮的下等地……要去找回嗎？」梅斯斟酌著，把自己問出來的情報告知。

「要！安排人手，準備好就出發！余要先去見時間怪客，讓人把帖子送過去。」里歐單手攏著加洛，見加洛歪頭看他，伸手在那小小的貓耳朵上摸了摸。

「想什麼？」里歐靠著毛茸茸的腦袋，閒適的問。

「咪？」加洛叫了一聲，自顧自地坐回里歐腿上玩弄著小木盒樸實的紋路，卻不再打開或者搖晃。他只是珍之慎之的放在腿上，或者拿里歐的手壓在上面，然後再把自己連著里歐的手一起壓在肚子下。

「加洛。你要記好我的名字，放在你的名字之後的，我的姓氏。我叫里歐‧弗提亞。」里歐低柔的說，加洛仰頭看著里歐。里歐‧弗提亞，那個把姓氏分給他的男人。

「你不會說話，我教你。但是我要先去見見露琪亞。時間一族的人。」里歐把人抱著放到桌子上，起身。加洛被放到地上走的時候，覺得自己沒辦法抱著小盒子，把盒子塞給里歐拿，然後自己把手抹乾淨才去牽著里歐的手走。

華頂的馬車走向南方，路過了昔日紅國王的屬地，炙熱的土地卻在更南方後帶來一絲冰涼，在時間一族的宮殿外，碩大的王圖在花圃盛開著，里歐一身的漆黑的西服，披著披風牽著加洛下馬車。

「您來了。嘛！要保管時間嗎？」綁著頭髮，套著一身白色學者服穿著短裙與彩色長襪的少女站在殿門外，大門緊緊閉闔著，看起來就像婉謝來者。

「露琪亞。這是罪人們的時間，暫時委託妳保管了。無余之令，他們死不得。」里歐輕慢的嗓音說著，隨著他的手勢，放在托盤上的數十個懷錶連著盤子飄起落到那名少女手上。

「謹遵您的旨意。啊啦，另外一個……弗提亞？陛下，您的時間與他共享了？」少女端著盤子，沒忍住瞇起眼睛盯著加洛看，太專注的目光讓加洛把耳朵壓低，喉嚨裡呼呼作響。

「露琪亞。」里歐低喚一聲，把身邊那個都要先鬆開手，作勢將身體趴伏在地上做出攻擊姿態的加洛牽緊。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小氣的男人，逗逗都不可以。沒有事，陛下就不要在此地久待，其餘的柴郡一族還待陛下拯救。」少女端起懷錶的盤子往殿門內走，方才還緊閉的大門緩緩朝內拉開。

「是預言？」轉頭要上馬車的里歐停下腳步，回頭問。

「您說呢，陛下。天授神權，您握有神諭、聖劍及冠冕，不思議之境，您已是唯一的王，您才是答案的主人。」露琪亞同樣回頭說了一句。厚實的大門在眾人眼前緩緩關上，掩去少女的身影。

里歐低頭看了一眼加洛，從他驅離紅國王後，加冕於他的冠冕，早已變成漆黑的顏色。時間一族的話從來就是預言，游離在時間之外的真實。

「往人界出發！封閉不思議之境所有對外出口！」踏上馬車前，里歐沉聲的吩咐，來自王的命令，飄向了不思議之境的每一處，王權所在之處，封閉了各種可能對外的出口，華麗巨大由四匹翼馬拉載的馬車陣衝出了不思議的封閉前的結界，翼馬們振翅拉著車廂飛向半空中，而人類誰也不曾見到。

3.        找尋與歸來
不思議之境的日期計算與人類不同，白天是紅日，夜晚則是白日，翼馬車隊在紅日休憩，在白日懸掛黑夜的時候活動，施予陣法的馬車隱匿於半空中，車內在紅日時候漆黑如夜，讓人顛倒作息。翼馬不需車夫指揮就能隨著里歐施予的找尋柴郡族人的咒語往那個方向走。

里歐的坐駕極為奢華，床褥盥洗等物一應俱全，分散在兩個車廂中。加洛還小，一開始的新奇感過後他就滾在床上玩弄里歐披散在床的長髮，連人帶盒子壓在里歐的頭髮上滾動，細軟冰涼的髮絲泛著冷香最後讓加洛抱著盒子睡著了。

里歐還是回頭才發現加洛睡倒在他的長髮上，捲得小小的。一彈指，里歐把加洛飄移起來放到床上，剛剛碰到床墊，加洛就驚醒，抱緊盒子揉著眼睛就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我沒有走，我要去盥洗。」里歐指向後方說，連結的後車廂才有浴室。加洛點點頭，把盒子塞進枕頭底下，然後爬下床去牽著里歐，示意他要跟著他。

里歐失笑不已，縱容得牽著加洛到後車廂。抱著里歐乾淨的衣服坐在小板凳上在浴池邊打瞌睡，加洛的頭一點一點得差點都要栽進水裡，如果里歐沒有在他周圍施予法術照顧他。

里歐起身，毛巾擦過他赤裸的身軀，彈指間一頭潮濕的長髮瞬間恢復乾爽，里歐抽起加洛懷裡的長袍套上，加洛揉著眼睛站起來，朝里歐伸手。「抱……」他好睏了，然後就像忽然清醒那樣，趕忙要把手收回來。

里歐已彎身抱起他。「睡吧。我在。」加洛抱上里歐的脖子，安心的昏睡過去。坎羅站在浴室外，對於加洛黏上里歐這點早早就強迫自己習慣，作為一個與王共享時間的柴郡貓，坎羅覺得他需要跟梅斯擔心未來的白王后到底能不能容忍陛下溺愛柴郡貓。

「大家辛苦一點，等找回被賣掉的柴郡一族後，我們就能回不思議之境了。讓人盡量在紅日輪流休息。白日怕是有不少硬仗要打。」里歐越過坎羅吩咐著，前車廂後入口的梅斯聽見吩咐同點頭表示知道。

柴郡貓本來就活潑，不知道是否是不思議之境賦予的魔力，他們的體質很招財富。曾經在人類領主手上買走柴郡家庭的風月場所的負責人遵守著魔法師的建議，將幼貓關在離母貓不遠的地方，讓柴郡貓的父母親充當服務生或者櫥窗女郎，卻不敢讓人類染指母貓與孩子。柴郡公貓可是會為此拼命。

即便只是充當服務生與櫥窗女郎，柴郡家庭還是瘦弱不勘。幼貓吃不飽，成貓也餓不死。加上魔法師當初的魔法禁錮，被賣出的家庭連逃都逃不走。

風月場所在白日營生，里歐帶著護衛，在離開馬車後，披著厚厚的斗篷連五官都藏起，在搜尋魔咒的引導下逐一找到受困的柴郡家庭。可以溝通，里歐就面不改色的付出大筆贖金，帶著人走。

柴郡一族能隱藏身影的天賦讓里歐在車上的一點時間中教會加洛如何認識人類的錢幣。付帳當然是從人類的口袋拿錢啊，即便有著層層關卡，在魔法之前都不算什麼，梅斯跟坎羅其中一個負責隱身帶著加洛去金庫，而加洛負責去拿。

在里歐的保護下，加洛學會帶著手套，把某些寫上符咒的紙貼到裝滿金幣的麻布袋上，然後輕輕鬆鬆地推出金庫給坎羅跟梅斯，用里歐的說法，靠著柴郡貓賺錢，現在就是他們償還的時候。

等里歐帶走人後，那家的金庫也空了，而里歐離開後也同樣清空所有見過他的人類的記憶，浩浩蕩蕩的花了十五個紅白日找回所有被發賣的柴郡家庭返回不思議之境。

返回的路程上，車隊後方裝滿了金幣與救回的柴郡貓族人。里歐消去幼貓的記憶，然後讓柴郡一族帶走大半的金幣。「這是余對柴郡一族的補償。爾後會有與人短暫的貿易活動，柴郡一族要是願意，不妨到時候到白宮一趟聽看看。」

「陛下，那加洛呢？您要養著他嗎？」提出問題的人，顯然是加洛父親的好友。體型雄壯的不似纖細的柴郡公貓，他的手有三指指頭被人類砍斷，為了不讓人類欺負妻女，他只好隱忍下來。

「余養他。他也拿到懷錶了，就無需你們費心了。回吧。」里歐站在白宮的台階上，加洛貼著他的腿，神色緊張地抓緊里歐的褲子就怕里歐把他往下推，不要他。

「他母親……是臣多話了。臣回了，謝陛下救命之恩。」那人意識到什麼，抬頭看了里歐面無表情地俊顏，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帶著族人對著里歐單膝跪地致意後，一群人推拉著裝滿金幣的推車，上面還坐著他們的妻女，雖然重，但是家的重量總讓人安心不已。

「不跟他們走，你就不能後悔了。」里歐低頭看向腿邊的加洛。別說抓著他的褲子，他的尾巴都繞上他的腿不放了。

「不，不走。加洛不走。」加洛抱著里歐的腿不放，整個臉都貼上里歐的褲子不動。這是里歐一開始就跟他說過的，如果他想要選擇一戶人家離開白王宮殿是可以的，他知道里歐讓他看著是讓他做出選擇把他送走。

「加洛‧弗提亞。是里歐的。」拜里歐在外出的時候總抓著加洛學說話所賜，加洛已經不似一開始只能咪咪叫表達，但是現在這比較清晰的表達也沒有比較好。

「你贏了。把余的褲子鬆開，走不了路。」里歐挫敗的嘆息，他腿邊的加洛鬆開手，往衣服上抹了抹，又伸手來牽他。里歐牽著加洛往宮殿走，他沒有結婚也沒有子嗣，養一個加洛就像是未知的道路上行走。

「我可能養不好你。不怕嗎？」里歐側首問，坎羅跟梅斯距離他們很遠，在身後遠遠的跟著。加洛墊著腳走在里歐身邊，聽見里歐的問話，加洛搖頭。

「不怕。加洛有里歐。」這個信念就像一個信仰，支撐著年幼的柴郡貓宛如人類世界逐日的向日葵，追著陽光的方向轉。因為他有里歐，所以不怕。就算里歐身邊沒有人，都有加洛。

「讓雙胞胎一個月後進宮殿，該讓加洛學一點禮儀了。在那之前，你跟余學。」里歐將目光轉向前方，朝後方說。坎羅退了兩步先離開執行命令，剩下梅斯領著隨從跟上。

白王的宮殿在此一個月都能看見加洛除了早朝團在里歐的王座下熟睡，朝會後牽著白王的手進書房，梅斯已經能淡定的對加洛動不動就把手摸上他們BOSS的脖子的行為視若無睹。

「這是書，桌子，窗戶……」重新指導加洛學說話有點難度，里歐不得不抱著只有他小腿高的加洛認識物品或者在他眼前多說話讓他讀懂意思，不知道是否發音的習慣不同，加洛說話總有一點結巴，音準容易失誤。

然後加洛為了精準的捕捉發音，就習慣性的把掌心貼上里歐說話的脖子，喉結在掌心下滾動著，精心養護過的小手不再粗糙，細軟溫滑。

「這不是好習慣，加洛。」里歐記得他第一次被加洛貼上脖子的時候，差一點條件反射就把小加洛推下膝蓋，幸好理智尚在的壓住那種本能。加洛歪頭，把臉貼上里歐的側臉蹭了蹭討好的咪了一聲。

不知道要怎麼討好里歐的時候，加洛總是把自己的臉貼上去里歐的側顏，蹭一下，就能讓冰霜的王柔軟一點。

「你該學著說話，加洛。」里歐縱容著加洛坐在他的腿上，柴郡貓天性中總有一部分是隨性與張狂，而加洛把他那一份隨興用在學說話這點，他喜歡里歐的嗓音，低柔而冰涼，就像他的外貌般，凜冽不容人靠近；但是對他又過於縱容。

柴郡貓到底是還是貓，在意識到里歐對於他不過份踩線的默許後，加洛就更不喜歡講話了。對於里歐要求他學說話這點，加洛在里歐的腿上用手壓了又壓，就像對著母貓踩奶般，然後把自己團在里歐的腿上，手不忘蓋住自己的耳朵。

「你就放肆吧！總會有機會讓我揍你的。」里歐冷笑一聲，往加洛的小屁股拍了一記，加洛咪了一聲，把耳朵蓋得更緊的裝死，死活不肯從里歐腿上起來。

「不打加洛，加洛聽話。」片刻後，腿上的加洛還是自己爬起來，蹭進里歐的懷裡，小手拍了拍里歐的胸口，表示自己聽話不要生氣。

里歐無奈地低頭看著那小心翼翼的加洛。算了，慣著就慣著吧，難道他還慣不起一個弗提亞？

4.        白王的幼妻(上)
時間一晃眼就過去，對人類是，對不思議之境也是，十三歲的加洛身形已經長到里歐的胸口，打小養在白王宮殿的柴郡貓，在擁有與白王共享的時間後，加洛在僕從之間已經隱約具有王后的身分，但是僕從們依然沒有點醒他，只是在白王的默許下，依照著加洛的指揮做事。

「里歐，里歐起來。」天色未亮的時候，搖搖擺擺燃起的燭台們照亮了王的寢居，驅散黑夜的停留，加洛清醒的時間比里歐更早十分鐘起床盥洗，然後指揮著衣櫥中的西裝、領巾與袖扣出來讓他挑選，將選定的衣服掛在衣帽架上，又爬上床試圖把里歐推醒。

小動物僕從魚貫而入，端上熱水、毛巾、磨利的刮鬍刀與打起泡的鬍鬚膏，拉開窗簾，唯獨不敢在他們白王陛下雙足踩到地板前拉開阻隔的床幕。加洛推了推里歐，伸手拿過溫熱的毛巾，小心的擦拭里歐閉著眼的俊美臉龐。

「里歐起床，早朝呢。」加洛湊上去，蹭了蹭里歐的臉，細碎長出的鬍渣蹭得臉疼，加洛剛離開，里歐就睜開眼。

「起來，幫你刮鬍子。」加洛扯著里歐的手臂說。被人從夢境裡吵醒，里歐順著那一點的力道半坐起來，手一揮，左半邊的床幕拉開，剃鬚的物品飄到床邊。加洛小心的把鬍鬚泡抹上里歐的臉，吞吞口水，即便里歐教過好幾回，他也是回回都不太敢下刀，得做上一點心理建設。

「教過你了，就用。」里歐閉著眼，半靠著枕頭恍恍惚惚的又想睡過去，一點都不怕自己的臉傷在加洛手上，更懶得自己起床刮鬍子。加洛想了想，還是乖乖捧著里歐的臉下刀，唯恐自己用錯力氣傷了那張被稱為不思議之境最美的臉。

等到里歐下床，加洛又跟著伺候他穿衣服，仔細的扣上襯衫鈕釦，墊起腳替里歐系上領巾，寶石袖扣選了海藍寶，拍直長褲的皺褶，等到里歐盥洗後讓僕從整理房間。

「今天柴郡一族要把半年度的營收繳回來，前一陣子就已經傳回來消息，里歐要看嗎？」加洛給自己套上牛津鞋，一手搭著里歐的手臂說，長長的貓尾巴在男人的手腕上繞了繞，被里歐摸了一把，才得到一句好。

從加洛滿十二歲起，白王里歐的生活起居就不在是坎羅、梅斯負責，而是逐漸轉到加洛手上。在宮殿內僕從之間私下不以王后稱呼加洛，而是內當家。

宮殿內的白王名下的財務，加上柴郡一族後來接手與人類世界的販售問題，在柴郡一族與里歐談好的內容，他們族中有部分的收入是給加洛，沒有人相信白王對加洛的寵愛會長久，金銀雖俗氣但是卻可以讓加洛日後有所依仗。

於是柴郡一族開始派出部分的對外人員販售不思議之境的王宮內的次級品。雖說是次品，但對人類來說可說是高級品了，除了王圖本身繡紋不可以外流之外，其他的，都在加洛的允許下賣與人類獲得高價的收入。

那時柴郡一族曾經膽戰心驚擔心加洛自做主，可能惹來白王不悅。「可以嗎？」昨日才跟里歐討論好怎麼做，等到下完指示就開始不自信，長尾巴委屈得在男人手腕上繞了又繞。

「昨天就說好，柴郡的事你自己做決定，賺了一半是我的，賠也只賠你的。」里歐的目光還在文件上流連，頭也不抬的把那在掌心搔癢的尾巴抓在手上捏了捏才鬆開。

之後，柴郡一族招財能力與加洛對於事業經營上的天賦展現，宮殿內的白王私庫收入擴展的極為迅速，財務大臣之後再也不對加洛管理宮殿內事關白王的任何支出提出抗議。

在老財務大臣退休後，新的財務大臣是柴郡一族的年輕人，雖然國庫收入擴展的速度沒有白王的私庫迅速，但是還是有賺的！人民的生活好了，白王的聲勢在人民之中更比往年更上一層。

半年一次將財報帶回來，然後換一批柴郡出去歷練。加洛從十二歲起就開始逐漸接手白王宮內的總管事務，坎羅跟梅斯不再是近衛，而是里歐可信的近臣，分別駐守在不思議之境的東邊與北邊，每個月回白王王宮回報近況。

里歐跟加洛的辦公室是一起的，當年年紀尚小的加洛整天墊著腳早朝追著里歐跑，里歐開會他就睡在王座下的空間內，逼得里歐不得不給他準備一個厚軟小窩連著被子放在底下讓他睡。

里歐去處理事情，他就跟阿爾德比特姊妹，艾莉斯跟艾娜學規矩學說話，因為年紀相近，反而學得快。加洛也知道有些話不可以跟非里歐之外的人說，關於白王的喜好或隱私都是需要對外保密的。

加洛學得很快，里歐有發現。短短兩個月，他那個咪咪叫的加洛已經可以用軟甜的嗓音喊里歐。他始終沒有讓加洛改口叫他陛下。里歐需要一個他只是里歐而不是白王的地方，而加洛就是那個拿到特殊身分的人。

艾娜跟艾莉斯那時候想方設法都沒辦法讓加洛改口，加洛咬死當作沒聽見也躲不過艾娜抓他尾巴逼他改口，加洛就衝到里歐面前拿著他被抓得亂七八糟的尾巴，趴在里歐腿上非要里歐幫他把尾巴毛梳好，指著艾娜口齒不清咪咪叫抗議，即便那個抗議不論艾娜或者里歐都聽不懂也不妨礙加洛表示自己的委屈。

最後改口的問題，在里歐的干預下不了了之。奶聲奶氣喊著里歐的小柴郡貓就這樣一喊很多年，等到更大一點懂了對內與外的分野後，那個笑咪咪的柴郡男孩就更偏向里歐一些，行為舉止更偏向里歐而不是全然的好規矩那類。

那怕對著宮殿中的小動物僕從都能微笑，一但走近大臣，加洛總能維持與白王相似的冷漠高傲的姿態，與其擦身而過。重臣們都知道，柴郡貓加洛，現任的白王的貓，更是群臣中同樣跟僕從一樣當作白王內當家的人。

白王別看公事一把抓，自從加洛能開始接手他的私人事項後，套句梅斯的話，可能改天加洛不爬起來侍候他，都能有混亂的早晨。

今日加洛在里歐的辦公室接見柴郡一族的人，奉上厚厚的帳冊，加洛壓住自己想撇嘴不滿的嘴角，想起後面繁雜的對帳他就想燒帳冊，問候過族人的生活日常後，看到外頭那些最後要搬去私庫的大箱子，他拉拉身邊正在看書的里歐的袖子。

「去看看嗎？滿滿的喔。」加洛指著靠近門的大箱子說。早已知道裡面裝的金幣滿得能溢出箱外，加洛還是忍不住想讓里歐看看。

里歐將書籍夾入書籤，站起身順著加洛的意思走過去打開，流洩而下的金幣幾乎漫延到他的鞋尖前，而這裡有近二十五個。「辛苦各位了，新商品的部分，你們在休憩之後改日再派人跟加洛商議。或者讓安迪帶話回去也可以。」里歐說的安迪就是那位柴郡大臣。

一行人點頭表示知道了，安靜的退去，僕從把大箱子抬起往外走，加洛歪頭看著里歐，套著黑手套的手在他頭上摸了摸。「加洛做的很好。」里歐的嘴角勾起淺淺的笑容，淺而不明顯，但是加洛看見了。他在乎的不是賺回多少錢，而是里歐的稱讚。

「但是你需要更在乎我，而不是那些。」里歐想了想，他還是不喜歡加洛把注意力轉移到別人身上，就算是死物都不行，人雖然需要財物充填生活裡的物欲那些，但沒有必要到連人都不理的程度。

加洛眨眨眼，點頭。他雖然不再像兒時那樣需要墊著腳追逐里歐，可是王座底下屬於他的地方依然讓他很安心，被前方寬大的書桌擋住了，王座下的小窩隨著加洛逐年長大而變大，在白王刻意縱容下，那個窩都快裝不下一個十三歲的柴郡貓，但是里歐樂意，裁縫們只能繼續給他們內當家造窩。

陪著加洛清點帳冊上的東西，雖然都是金銀俗物，偶爾還是有不錯看的小物件會讓加洛把玩兩下，然後吩咐下去用更好的寶石製給里歐用。「不自己留？」里歐隨意的用指尖撥弄加洛挑出來的物品問。

「不用啊，這個回頭捐出去就好。反正在這裡是里歐獨有，這種捐出去就當作里歐的恩澤了。」加洛盤點的有點累了，懶骨頭的趴在里歐腿上，頭也不抬的說，對他來說他的內外劃分的很清楚，里歐的跟里歐給別人的。

「那你呢？」里歐拍拍腿上的少年問，藍色的尾巴慣性地繞上里歐的手腕，被里歐詢問的少年轉頭看里歐，一臉狐疑地聽不懂里歐的問題。尾巴依然慣性的摩娑男人的手腕，然後骨子裡的惰性讓加洛扔開紙筆，小小的手腳在里歐腿上按壓之後團成一團窩在里歐腿上，尾巴愜意的拍打著地面。

「都幾歲了還踩奶？」里歐講歸講，還是手指一勾把加洛扔掉的紙筆招回手上，開始清帳，他的速度比加洛快多了，加洛還要忙大半的東西，在里歐手上很快就處理完了。

「你都沒挑東西！不能這樣點啦！」加洛窩了一會，看到里歐把帳本放到桌上表示結束，沒忍住抗議。

「又不缺那點東西。太女氣的就拿去給阿爾德比特姊妹跟露琪亞，剩下的你有時間看著挑喜歡的扔著玩。」里歐沒理會那沒意義的抗議，隨著他的話落下，大箱中的女士飾品都被挑選出來放置。

「誰要扔著玩。浪費，轉賣出去還能給里歐的金庫多點錢。」加洛看了一眼被挑出來的東西，還是動動手指分出來三份讓僕人送出去做點人情。眾人心知肚明，說是讓加洛做人情，壓根就是他們陛下的意思，算是表達對三位女士關照加洛的謝禮。

「我不缺那點錢。」里歐撫摸著加洛的背脊，掌心下的小小身體漸漸舒展開，整個放鬆的趴在他腿上而不是團著，加洛咕噥著噢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把里歐的話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