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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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蜉蝣。行路難(0)[G](虐,現實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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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0-8-6 11:3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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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完)

  「其實我是喜歡你的。」

  這句話還來不及說出口,他就被坐在靳厭對面的少年用嫌惡的語氣趕走。「你的存在只會造成傷害。」皮膚白淨的少年說出了狠戾的話語,他不知所措地看著呆楞楞坐在那裡的靳厭。

  靳厭連抬頭看他都不願意了。這個事實讓他感到無比疼痛,他咽了唾沫,像過街老鼠一樣離開了他們。他們是情侶嗎?他過得好嗎?這些話卻一句都問不出來了。

  即使是如今想起來,也覺得胸口疼痛,更何況是連日不停的作夢。不知道為甚麼,彷彿是預兆一般的令他有種強烈的預感,他要失去他了。

  所以才會這麼迫不及待的前來找他吧,就算想逃跑也沒有關係,他和哥哥會一起好好守護他的。只要把他放在這裡,他就不會受傷,不會消失,不會像他最後看見他一樣……

  那樣脆弱得彷彿下一刻就會消失。

  「吶,善生。」

  江頤忽然開口,戰戰兢兢黏在射手身上的輔助差點掉下來,易善生轉頭去看江頤,「怎麽了嗎?」

  「我很喜歡善生喔。」

  很喜歡很喜歡,所以才一點錯漏都不能有。

  易善生紅了耳朵,卻沒在說話。他心裡偷偷摸摸地想,怎麽感覺大家都這麼喜歡他呢?明明他只是一個這麼普通的男孩子啊。不過,被大家所喜歡的易善生,果然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吧。

  -

  將景軒抱著易善生,聲音溫柔又脆弱,不知道為甚麼,易善生已經全然習慣了將景軒的擁抱,好像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習慣了要有這樣一個不算溫暖、甚至略顯冰涼的懷抱一樣。

  「厭。」

  「怎麽了嗎?」易善生癱在將景軒懷裡,卻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媽媽和弟弟。

  「你想回家嗎?」將景軒問,易善生陡地回過神,側過身體,不管他跟將景軒的距離有多近,「你要讓我回去嗎?」

  「我可以讓你的家人來見你。」將景軒嘆了一口氣,「又或者應該這麼說,他們已經在路上了。」

  千算萬算,就是少算了那麽一個變項。他皺起眉,卻在看見易善生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的時候,感覺那些橫擋在他們面前的阻礙,困難,以及傷害,全都成為泡沫一般。只要靳厭一個笑容,整個世界都無法阻止將景軒前進。

  門鈴聲不是時候的響起,將景軒站起身,牽起易善生的手,因為太久沒有長時間的行走,易善生的腳有些軟,全靠將景軒牽著他的手做支撐,江頤不知道甚麼時候跑了出來,在背後扶著易善生,把易善生放到同樣柔軟的沙發上後,江頤坐在易善生身旁,而將景軒前去開門。

  「善生!」

  葉蓁邁著倉促的腳步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她撲上易善生,把自己的兒子緊緊地擁在懷中。

  「媽媽……」沒心沒肺的易善生在此刻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錯處,他應該再更堅持一點的,他總是這樣,半途而廢……總是?為甚麼這樣說呢?就連易善生自己都不明白。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葉蓁仔仔細細地將易善生上下打量了一番,紅著眼眶確認自己的兒子甚麼事情都沒有,這才安下心來,

  「讓阿姨你們擔心了,真的很抱歉。」將景軒走上前來,與站起來的江頤鄭重地向葉蓁、易父以及易父身後的易鹿道歉。

  但顯然的,易家並不吃這一套,其中以最為憤怒的易鹿首當其衝,易父一鬆手,他就衝了上來,狠狠地給將景軒和江頤的肚子一人一拳,他們往後退了兩步,但仍然頑強的站著,挺直背脊。他們誰都不會後悔。也誰都沒有後悔的餘地。

  「小鹿!」易善生眼睜睜看著將景軒和江頤被打,還沒有反應過來,葉蓁抱著易善生,攔住他想要求情的舉動。

  「把善生還給我們吧……」

  「誰不想這麼說呢?」將景軒輕嘆一口氣,「把厭還給我們吧……」

  「你這句話是甚麼意思?」易鹿不明所以,但更為火大,正當他又要揮拳揍人時,將景軒蹲了下來,視線與易善生齊平。

  「醒來好嗎?厭。」

  「甚麼?」易善生不明所以的看著將景軒,卻感覺自己的眼睛被葉蓁柔軟的掌心蓋上。「不要理他,睡吧,睡吧。善生。」

  「他不可能睡一輩子的。」他聽見將景軒的聲音,伸出手想把媽媽的手握住,卻聽見葉蓁溫柔的嗓音說。

  「可是這裡甚麼都有。」

  「但不是真的。」將景軒說,「所以醒來吧,厭。回到現實去吧。」



-第二部【豔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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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0-8-6 11:3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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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願意,在此刻聽聽豔火,或許你會明白。如果你倦懶於搜尋一首歌,那我會為你解釋。

「撲火 我們相視笑著 撲火
 什麼都不說 不說的 是真的
 我們相視笑著 是夢也快樂

 當你穿越愛的歷史向我走來
 我在你眼裡看盡了相戀的年代
 曾經的黑白 此刻燦爛」

  這是豔火的歌詞。大意上包含了整個豔火想要表達的情緒,尤其是那一句「是夢也快樂」。

  當他們回到過去,穿越歷史,明白易善生,也就是靳厭曾經的喜歡與他們遲來的心動,曾經的黑白也就成為了短暫的燦爛。

  下一卷:清醒紀。

  一樣隔日更,還請各位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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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0-8-9 00:5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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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紀。



第一章

  靳厭做了一個夢。

  一個美夢。

  夢裡,他有溫柔的媽媽,嚴厲但同樣寵愛他的爸爸,一個非常乖巧但比他還像哥哥的弟弟。他同樣因緣際會遇見他們,楚明謙、程郁、何子墨、易鹿,江頤,將景軒。但他們再也沒有傷害他,他也沒有傷害過他們。

  但是只要是夢,無論是美夢還是惡夢,總會醒的。所以他醒了。醒了之後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空白的房間裡,他來過這裡,知道這裡是醫院,也知道這裡應該只有他一個人。畢竟他總是孤身一人。

  出乎意料的,在柔軟的病床旁有一個少女。他對她有著薄弱的印象,是房東的女兒,曾經聽房東講過她的名字。他遲疑著,忍不住叫喚。

  「……葉蓁?」

  是的,少女的名字就和夢裡的媽媽一樣。叫做葉蓁。一想起夢境,他就忍不住閉起眼睛,想起那些甜美到令骨髓發麻的情節。

  葉蓁卻不合時宜的開口,聲音清涼,像是落下的雨滴,一點一點把靳厭拍醒,「不管你夢見了甚麼,都只是夢境而已。」

  「如果那樣也只是夢境而已的話……」靳厭忍不住落淚,「我想活在夢裡啊……」

  「去體會過多的溫柔帶來的痛苦。被自己對愛的領悟所傷害。即使流血,也死心踏地。」葉蓁忽然說話,講得是借給他的那一本《先知》裡關於愛的章節,靳厭記得清清楚楚,他以為她會繼續講下去。但她沉默一會後,說得卻不是愛的話語。

  葉蓁沒有看靳厭,而是盯著自己白淨的十指。

  「但紀伯倫沒有說,如果愛過以後還感到空洞,只覺得遍體鱗傷滿是結痂,疼痛過後該怎麽辦,明明只是想要得到幸福而已。」葉蓁說,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劃傷了靳厭,也劃醒了靳厭。

  「明明只是想要得到幸福而已……」靳厭喃喃地重複。

  「可是這不是我們屈服於傷痛的理由。」葉蓁的聲音還是很冷靜,「我也曾經覺得很痛苦,痛苦得想要下一秒立刻死掉。可是沒有。我活下來了。所以我要活得比他們更好。」她擺了擺手中的書,是一本名叫《小滿》的書籍。

  「我出書了。我過得很好。有人來求我原諒他們,但我拒絕了。憑甚麼呢?」

  靳厭看著葉蓁,一個比他小了一兩歲的少女,身上彷彿有另外一種強大而堅韌的生命力,他忍不住眼中帶著一點希冀的看著葉蓁。

  「即便是我,即便是這樣的、不被人愛著的滿身瘡疤的我,也能夠活得像你一樣嗎?」

  像有一顆小小的、名叫「希望」的種子種到了靳厭的心裡,他的眼底有星星點點的光一點一點的從沈寂的海面亮起。

  「每個人都是第一次活過,每個人都有資格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葉蓁終於看向靳厭,那雙眼裡像有一整個世界一樣熱烈的光,隱藏在看似平靜的一團深黑之後。

  「只看你想不想成為那個樣子。」

  「靳厭,即使是我,也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

  這是多麼溫柔的一句話啊,溫柔得靳厭忍不住聽到就落淚,當葉蓁看見靳厭落淚的時候,罕見的浮起一絲不含任何雜質的笑容。她是真真切切的希望這個跟自己並不熟悉的人過得好好的。

  「謝謝你,葉蓁。」一段時間後,靳厭終於停下哭泣,他瞇起哭得紅腫的眼睛,對葉蓁道謝。

  「以後有機會,我也想跟你說說我的故事,或者聽聽你的故事。」葉蓁輕描淡寫地將話題帶過,靳厭一邊點頭,一點擦去臉上的淚水。

  「好的。」靳厭忽然想到自己曾經寫下的東西,「你有看到我寫下的故事嗎?」

  「有看到,但沒看完。」葉蓁輕飄飄地說,「那時候忙著把你送去醫院了。你的故事應該被其他人看到了吧。」

  「其他人?」靳厭偏著頭,一臉不解。

  「大概是你不想見到但卻無法逃避的人吧。」葉蓁忽然靠近靳厭,直視他的眼睛,「答應我,靳厭。」

  「甚麼?」靳厭怔愣在病床上,看著少女清秀的容顏。

  「無論接下來發生甚麼,遇到甚麼痛苦、困頓的絕境,回憶起那些悲傷又絕望的過去,都不要輕易地放棄自己。」

  她戳著靳厭的胸口,「你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你還有甚麼好怕的呢?」

  「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水光在那雙烏黑的眼裡亮燦燦的閃爍,卻堅持著不肯落下。

  「是啊,我還有甚麼好怕的呢?」

-tbc

有去cwt的朋友們可以在明天(今天?)(8/9)來我的攤位上逛逛嗎……
今天一天都一個人好無聊otz
我的攤位是一樓p35。

「你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你還有甚麼好怕的呢?」 本文最後由 konpeito0126 於 2020-8-9 00:5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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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0-8-10 16:3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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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喂,小鹿啊。”

  “媽,怎麽了嗎?”

  “沒甚麼……就是做了一個夢,夢裡你多了一個哥哥,叫做易善生,因為他過得不太好,所以在夢裡我總希望他能過得好好的。最後夢醒了,他也消失了。”

  “媽,如果我說,真的有這個人、而且我還認識他呢?”

  “如果真的有這個人的話……對他好一點吧。”

  “會的。”

  易鹿掛掉電話,邁開腳步,朝著病房走去,路上遇到靳厭的租屋處的房東的女兒,明明是極其遙遠的關係,卻三不五時就來探訪。和他一樣。他忍不住有些苦澀地笑了一下。

  現在他終於知道那個人不叫靳焉而叫靳厭,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淺淺的梨渦,但他很少笑,只有偶然提到一些有興趣的話題才會很不明顯的笑一下,易鹿總會看著他的笑有些恍神。那是懷抱著一點絕望的溫柔的笑。

  那時候他從靳厭的口中聽到一些他的故事,小時候曾經遇見過一個對他好的人,或許是世界上最後一個。但涉及誘拐未成年,最後被他媽媽用計告上法庭,獲得一筆不小的賠償金。也提及過關於家庭的愛和渴望,提過曾經喜歡過的人。

  但無一例外,好像世界上所有故事只要發生在靳厭身上,就必定是以悲劇收場。

  可是當靳厭說著這些故事的時候,好像這些事情都不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故,輕描淡寫,特別冷靜。他無從安慰,更覺得自己突如其來的憂鬱可笑的像是一場荒謬的戲劇。靳厭還反過來安慰他。

  每個人都不一樣,你有你的故事,我有我的經驗。我們更是生來就不同的個體。種種因素疊加,才顯得你如此獨一無二。在我看來你勇敢且堅強,令我羨慕。

  話語就哽在喉中,不,你比我更加堅強。他這樣想著,卻甚麼話也說不出口。他的憂傷漫無目的,而靳厭的悲痛每個都有其來自,有其原因,有其故事。他多心疼靳厭,卻明白自己只是靳厭生命裡的一個陌生人。

  他無法再說些甚麼。沒有立場,沒有身份,也明白總是說出“你很厲害啊”這樣的話只會顯得更諷刺。只能靜默地看著靳厭用溫柔卻悲傷的表情說出那些過去。然後,離他遠去。

  直到他做了一個夢,夢裡,他是幾乎可以稱得上最接近靳厭的人,雖然在夢裡靳厭不叫做靳厭,叫做易善生,沒有經歷過痛苦……那多好啊,他多希望靳厭也是這樣,未曾經歷過磨難,痛苦,哀傷,快快樂樂的長大,最後找到一個所愛之人。他願意陪伴在他身邊當他最堅強的盾。

  他是不知道那些只是一場夢境的,儘管有迷迷糊糊感覺到矛盾錯亂的地方,也總是被他合理化帶過,把現實生活遺留下來的殘存感知誤以為只是一場夢境。 

  最後那個叫做將景軒的人拆穿了一切,告訴他這只不過是一場夢境。一場巧合到堪稱弔詭的夢境。夢境的所有人不是易鹿,不是將景軒,而是易善生,他親愛的哥哥,他夢寐以求的靳厭。

  邁出的腳步漸趨害怕,他明白他或許會遇見清醒的他,也或許不會。但他不明白自己應該以甚麼樣的立場面對靳厭,一個隱藏胸中滿懷愛意的陌生人,或者是他前男友的前男友這樣荒誕的身份?

  可是他真的好想見他。這一刻。

  推開病房門的時候,看見蒼白的人虛弱的躺在那裡,眼睛是睜開的,帶著一點明明滅滅的光。

  “……你是,小鹿?”

  略顯乾啞的嗓音喚出他習慣性的稱呼,易鹿快步走過去,先給靳厭倒一杯水,緊接著彷彿極其困難一般地說出了話語,“是我……靳厭。”

  靳厭眼底的光暗了下去,但仍舊頑強地閃爍著,“啊……易鹿,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易鹿伸出手,想像夢境裡一樣親暱的觸碰著他的哥哥,但最後只是收回了手,安靜地在病床旁坐下。

  “對不起,我騙了你。我叫靳厭,不叫靳焉。”靳厭說,易鹿搖了搖頭,扯開一個溫和但苦澀地笑。

  “你沒事就好。”

  漫長的沉默蔓延在兩個人之間,靳厭沉默半晌,最後終於還是開口了。

  “我做了一場夢,一場很美好的夢。但我知道那僅僅只是一場夢而已。夢的最後,我醒了。”靳厭沒有落淚,只是平平淡淡地說,“好像發生在我身上的只會是悲劇,如果是幸福的,那只會是夢境。”

  “可是我好不甘心啊,易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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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0-8-12 14: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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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可是我好不甘心啊,易鹿。」

  靳厭說話的時候易鹿彷彿從他身上看見了一種比過去更為堅強的氣質,他的聲音很輕,像是下一刻就要消散在空氣當中,但卻圍繞著虛無久久不願鬆手。

  「不甘心甚麼呢?」易鹿問。

  「不甘心自己只能活成這個樣子。」靳厭看著自己蒼白的指尖,聲音輕輕淡淡,「不甘心要一輩子這樣渾渾噩噩下去。」

  「吶,」他喚著易鹿,「小鹿。」

  「即使是這樣的我,也有自己想活成的樣子啊。」

  易鹿停頓一下,像是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出口,「靳厭,你覺得這人間值得嗎?」

  「人間不值得。」靳厭完全沒有遲疑的說,但緊接著又說,「但即使如此,也希望自己經歷過後,能說出『值得』。」

  「真是槓啊。」易鹿笑了一下,「但這樣很好。」

  他們相視而笑,像認識許久的故友,彼此之間完全不存在傷害與被傷害,縱然才認識不久,卻在夢裡有最長久的陪伴,易鹿與易善生,易鹿與靳厭。易鹿終於明白可以讓夢境不只是夢境,一切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對了,我怎麽會在這裡?」靳厭終於意識到自己現在在醫院的事實,在此之前的葉蓁似乎完全忘記告訴靳厭來龍去脈,易鹿咳了一聲,笑了起來,終於從靳厭的身上看見一點易善生的影子。

  脫離痛苦與悲傷之後,會越來越接近那個樣子嗎?但無論是甚麼樣子,都會是他所戀慕的模樣吧。

  「你……之後,被房東的女兒,也就是叫做葉蓁的少女發現,她報警後沒多久,我來到這裡找你,遇到你的房東,才知道你在醫院搶救。」雖然已經做過心理準備,但當靳厭真的問出來的時候,易鹿卻還是沒有辦法將「自殺」這個詞說出口。

  靳厭聽懂了,露出一個落寞又慶幸的微笑。

  「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是啊。」易鹿伸出手,輕輕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靳厭柔軟的髮絲,「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謝謝你啊。」靳厭瞇起眼睛,露出一個有些有氣無力的笑容, 或許是因為沒甚麼力氣,那個笑容看起來軟綿綿的,就像是易善生一樣。易鹿忽然面色一白,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將靳厭與易善生視為一個同一個個體,易善生是未曾受過傷的靳厭,但他同時也是靳厭,或者不是。

  他所深深戀慕著的,難道不是靳厭嗎?

  易鹿面色一白,隨便找個理由匆匆結束了他們的話題,與靳厭告別後就走向外面,連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是誰都沒有注意到。

  他喜歡著的、他是喜歡著的……不是嗎?

  -

  何子墨與易鹿擦肩而過,心急如焚的他同樣沒有意識到是誰與自己錯過,而是邁著倉促的腳步往前,目標堅定又明確,那是靳厭在的地方。他的夢境忽如其來中斷在他們最後一次遇見,那天他們一起去咖啡廳吃了下午茶,告別以後甚至還來不及聯絡就匆匆驚醒,還來不及覺悟到夢境與現實的差異,就有一種莫名的信心告訴他就是今天。靳厭將在這天醒來。

  靳厭的確在這天醒來。何子墨在門口看著靳厭冷淡的神色,手握著門把竟膽怯地不敢打開。

  何子墨臉上面無表情,心底卻害怕又慌亂,他還沒來得及找到靳厭,沒來得及和他說對不起,沒來得及和他說他愛著他的。他是愛著他的。靳厭就這樣忽如其來地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他瘋了一樣四處找他,他們在的那座城市,甚至打電話給家族裡德高望重的前輩,請他們動用自己手上的權力搜尋靳厭的下落。背後需要許多努力,要放下自己的身段。彼時他正在考醫師執照,家裡告訴他,找靳厭可以,但他必須要回來學習家族的事務。

  他答應了。毅然決然放下自己的夢想,從公司底層一步一步往上爬,但尋找靳厭的腳步卻未曾停歇,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漫長,他在漫長的生活裡日日依憑著過往與靳厭相處的記憶而生存。

  最後知道靳厭來到這裡,是爺爺的朋友打電話告訴他,拐彎抹角地要他幫家裡的生意牽一條線,他答應了。

  於是得到他的地址,小滿市的邊緣,一棟公寓的三樓,第二棟房。

  同一天收到了一封簡訊,簡訊裡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願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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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0-8-12 14: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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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看到這裡的各位(這一副要斷更的語氣是怎樣)

是這樣的,我開了一個部落格跟粉絲專頁,希望有空的人可以幫我點個贊或是進部落格逛逛,大概過一段時間也會把蜉蝣放上部落格。

部落格請點我

粉絲專頁

另外,因為清醒紀並沒有寫完的關係,等到存稿用罄(大約還有三章)後改成周更。

順便問一下,有沒有人想收藏實體書的?如果有的話我印個幾本……(過兩天放印調好了)

實體書會多很多很多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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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0-8-20 12:3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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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願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可是靳厭,沒有靳厭的現世,他要怎麽過得安穩?何子墨匆匆趕到小滿,搭乘飛機,抵達時得知租屋處的主人因為自殺未遂送醫急救,一向沉穩的男人就愣在那裡,淚水倏地就流下了,那個乖巧的、安靜的,絕望的,奮力拼搏的身影忽地出現在他面前,又倏忽消失不見。曾經相處的片段一一浮現,再一一消散。

  他遇到一群人,同樣也是和他一樣有意無意傷害過靳厭後悔過自新的人,他們明白無論如何一切都無法回到過去,但依舊跪在靳厭的床前乞求原諒。

  再更為漫長的等待裡,他們各自找到方式安生,有人把工作帶到這裡來做,有人直接搬過來,也有事業跟靳厭兩頭跑。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他也在這時候發現了易鹿原來認識靳厭,靳厭用的是“靳焉”這個名字。

  再次看到易鹿,他才真真切切的認知到,自己是真的不再喜歡他了。一個人的心多麼狹小,只能裝下滿滿當當的一個人。他只是覺悟得太晚。

  直到那一天,他做了一場夢,夢裡一切都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但他並不認為那是一場夢,而是覺得他重生了,該當有新的生活,與他再重來一遍。何子墨在網路上遇見了名叫“靳焉”的人,當下他立即就確定了這就是他要找的人。靳焉就是靳厭。

  儘管沒有意料到靳厭失去了所有記憶,擁有嶄新身份,還改了個名字叫做易善生,但這樣並沒有甚麼不好。何子墨按照原訂計畫接近靳厭,想要重新來過一次。

  這一次一定會幸福的。

  殊不知第一次見面,靳厭就彷彿拿著一把刀往他心上戳一樣,用一種純然無辜且天真的神情,問他,“為甚麼會有這麼熟悉的感覺呢?”

  “或許我們曾經在夢裡遇見過吧。”何子墨記得那時候自己的停頓,彷彿用盡全力忍耐著一般,“我也曾經夢到過你。”

  “是甚麼樣的夢呢?”靳厭又問,他們併著肩走進電影院裡,就像過往曾經無數次一起併著肩走進去一樣。

  “一個非常美好又悲傷的夢,夢裡我不小心把你弄丟了。”何子墨幾乎可以說是溫柔的笑著,但笑容裡的疼痛卻無人可知。就在這時候,靳厭手中的刀刃終於落下,悄無聲息又無比精準的落在何子墨的心裡。

  “那我們應該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吧。”劊子手無知無覺,還側過頭對何子墨天真的笑,何子墨停頓了一下,點點頭,有些難堪地吐出一句“是啊”。

  是很好的朋友。但不只是朋友。靳厭那時說過的話彷彿還有著回聲一般,何子墨一想起就覺得心痛,他多想要反駁,不是的,不只是朋友,我是你深愛過的人,是你嫉妒到甘願為之放棄的人。

  可是他的笑如此純然無暇,他多害怕一不小心弄壞了這樣平靜的氣氛。恍然之間都要讓他有一種回到過去的錯覺。

  但夢醒了,他明白一切終將回不了過去,他只能往前走,不能停下腳步。因為一旦停下腳步,他很有可能就要失去他。或者這樣說更為恰當,往前走不一定能得到靳厭,但只要停下腳步,就絕對會失去他。

  可是這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愛人啊。這是他甘願放棄夢想、將未來通通投注在他身上的人啊。他怎麽可能停下腳步?

  他堅定地推開門,病房裡的人抬頭,看到他的時候眼裡還有猝不及防的震驚,一點點悄然而逝但被他捕捉到的懷緬。但表情很快的沈靜下來,冷靜得堪稱冷淡。

  “……好久不見。”何子墨梗了一下,才終於走進病房,關起門走進去,講出與在夢境裡幾乎一模一樣的話語。

  靳厭沉默著,清秀的臉上乾淨的黑色眼睛凝視著何子墨,沉默了許久,許久,最後終於說出了嘆息般地第一句話。

  “好久不見了啊。”

  其實並不是很久沒見,大概也就幾個月的事情,但是靳厭與何子墨中間隔著一場夢境,那場夢境似真似假靳厭至今也無從分辨,只是偶然,對著何子墨的時候會恍然回到過往,彷彿同時擁有易善生與靳厭兩種身份,身為易善生時何子墨是他的朋友,身為靳厭時何子墨是他的前男友,傷害過他的人,使他遍體鱗傷的人。

  可是他是靳厭,不是易善生。這是現實,不是一場夢境。

  “你來到這裡,是為甚麼嗎?”他鼓起勇氣,說出了第一句拒絕的話,“我跟你不是已經沒有關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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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0-8-28 12:3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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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來到這裡,是為甚麼嗎?”靳厭鼓起勇氣,說出了第一句拒絕的話,“我跟你不是已經沒有關係了嗎?”

  何子墨控制不住自己,戲劇性地後退了兩步,撫著隱隱作痛的胸口,他瞪著說出如此傷人話語的靳厭,卻只覺得一切都彷彿自己自作自受。是他自己先在彼此之間創造一個隔閡隔開彼此,那個隔閡的名字就叫做易鹿。

  他親手讓這個名字成為隔絕彼此的橋樑。親手讓本就不是堅不可摧的愛意有了更多漏洞。

  “靳厭……我愛你。”

  他咬著牙,用幾乎是說出“恨”一樣的語氣說出“愛”,然後一步一步地走過去,靳厭往後坐了坐,感覺說出第一句話以後就更有勇氣說出接下來的話語,他甚至覺得自己無比冷靜,冷靜得幾乎冷淡的開口。

  “不,你不愛我。”

  淬了毒的冰涼話語就這樣從那雙開合的唇裡說出。

  “你愛的是易鹿,是你與他之間的回憶,否則你不會每個與我相處的時刻嘴裡都說著易鹿。”

  “我不……”何子墨的話語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靳厭打斷。

  “我還記得,你說,”他說,“從前和易鹿在一起的時候,最喜歡這樣靠著彼此。然後甚麼也不做,偶爾看看電視,最多的還是看彼此的臉,時間會過得很慢很慢,像一轉頭就發現已經永遠了一樣。”

  “你們差一點就到了永遠,我只是一個橋樑,讓你覺得好像又再一次到了永遠。你戀慕的不是我,我只是一個幻影。”靳厭閉起眼睛,按了護士鈴。“你走吧。”

  “靳厭,我有一個夢想,成為一個醫生,和自己所愛的人一起,不畏世俗。後來我發現,我甚麼夢想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這樣如果還不是愛,那是甚麼?”何子墨往前走,直到逼近靳厭的臉頰,看著略微凹陷下去的臉頰,仍然不掩其清秀的五官。

  “你告訴我,甚麼才是愛啊!”

  “愛不是這樣的。”靳厭閉著眼,聲音清清冷冷,“愛除了自身,別無所予亦無所求。愛不該佔有亦不該被佔有,愛有自身便已足夠。”

  “如果你別無所求,那你當初又怎麽會離開我?”何子墨逼問道,他的眼裡滿是紅色血絲,看起來甚是駭人,但靳厭沒有睜開眼,自然看不見何子墨的樣子。

  “所以我錯了。我不該那樣愛你,所以我離開了。”靳厭睜眼,卻沒有看著何子墨,而是看著自己的指尖,白皙,纖瘦,脆弱,正是這樣的手,擔起過愛,放下過痛苦。

  此時,醫生與護士終於趕到,看著滿臉疲憊的靳厭,靳厭輕聲開口,“他打擾到我了。”於是二話不說就轉頭對何子墨說。

  “先生,請不要打擾到病患。”

  何子墨看著再次閉上雙眼的靳厭,他已經拒絕和他說任何一句話。

  “我不會放棄的。”何子墨咬咬牙,轉身就走。他多希望靳厭能開口再說些挽留的話語,但直到他走到電梯,都再也沒有聽見靳厭的聲音。

  他已經為了他放棄了一切,只有靳厭是他絕對不能失去的人。

  留在病房裡的靳厭閉著眼,眼角緩緩滑過一滴淚水。這一刻他忽然回到一年前,休學之前,還在談戀愛的時候,混雜著甜蜜與悲傷的愛讓他沈浸其中無法自拔。

  他想起一個假日,何子墨專程飛到他在的城市,他們兩個去逛街,其實也沒有買甚麼,就只是併著肩在市區走著。他讀大學的地方不算特別繁華,有個不大不小的市區,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地牽手,只是併著肩走。

  偶爾走到偏僻的小巷,會停下來交換一個溫柔的吻。同樣是不會落在嘴唇上的吻,只是落在嘴角,輕輕的。然後看著彼此,露出一個幾乎算得上甜的笑,然後繼續併著肩散步。在人群中的感覺很好,好像他們有一天也會被這浩大的人群容納一樣。

  結果沒想到,他們並沒有等到被接納的那一天,就已經先放棄了彼此。

  總之,那一個下午,他們就靜靜地散步,在喧鬧的人群裡交換默契的眼神,沒有花太多錢,他買了一件軍綠色的襯衫給何子墨,何子墨買了一條項鍊,有十字架,他還安放在安妮寶貝的蓮花的書之中夾著,分手後便收入抽屜裡未曾再取出過。直到從市區慢慢走回他在的大學,何子墨才搭飛機又離開。

  那時候,他們好像真的很愛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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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0-9-13 10: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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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何子墨就是一個不會表達自己感情的人。

  很小很小的時候,他便生長在官商世家,家裡從商多年,在商界也有不小的名氣。但是從商的哪能讓對方看出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真正想要的東西哪個不是被細細密密的珍藏,或是拐彎抹角的向別人又哄又騙的討來?

  他小時候不懂這個道理,那年十歲,和母親一起領養了一隻金毛,愛護得緊,家裡人瞧他喜歡那隻金毛,喜歡得都要從眼裡漫出來,便趁他上學時宰來煮了。

  他永遠記得家裡的空氣裡還有一點血腥味,混雜著古樸的薰香,惹得人不住發嘔。他們甚至留了一碗逼著他吃下,那乖乖巧巧的,會朝他汪汪低鳴的黃金獵犬,現在成了一塊一塊不能說話的肉,那碗肉湯還散發著腥味與香氣。他沒忍住,吐了。

  接著,他被打了好幾個巴掌。母親一邊落淚一邊賞他巴掌,他沒有哭,就是愣在原地,被一下一下的打,直到打得真正清醒過來。

  「誰讓你這麼愛護它?誰讓你這麼愛護它還明目張膽地表示出來的?是你害了它!」

  最後,母親跪下來抱著他痛哭,他才恍然意識到,母親也是極其喜歡動物的,那一大鍋肉湯怕是也一口都沒喝。他忍不住落了淚,但那一刻才忽然覺悟,似乎哭了才是真正長大了,但誰不是這樣的呢?

  他終於學會遮掩自己的情緒,但與家裡人用笑容阻擋一切不同,他用冷淡隔絕世俗,也同樣被世俗隔絕,十七歲那一年母親去世後便再也沒有哭過,之後更是在家裡的反對之下就讀醫學系,想當一個醫生,而不是一個追名逐利的商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母親走了,最後一個會對他保留些許愛意的人就真的走了。再也沒有甚麼能阻攔他的,至少,那時候沒有。

  母親是胃癌走的,壓力過大,思慮甚重,沒有好好調理,也不做後續治療。他們是直到她已經胃癌晚期才發現她瞞著所有人自己的病情,在臨終之際,如枯柴般乾瘦的母親握著他的手,說,「你要追尋自己真正想要的,我不是個好母親……沒有盡到母親應盡的義務。」

  「但你做的很好,比其他人都要好得多……不要讓他們看到你真正想要的東西。」

  他其實直到最後都沒有落淚,冷靜得像是不會動情的人。只是緊緊的握著她的手,連眨眼都快而小心,像是怕一個閉眼,母親就會消失一樣。

  但人總是會走的。他甚麼話也沒有說,或者說甚麼話也來不及說,就這樣送走了自己的母親。

  自此以後,他就成為了一個安靜、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冷淡的何子墨。直到他遇見了易鹿,他從沒有告訴靳厭,他和易鹿沒有接過吻,一次也沒有。那時候他以為他是易鹿的光,或者說兩個同樣陰暗的影子裡,他成為易鹿的光。

  可是似乎總是缺乏了甚麼,當他們相擁時總忍不住停頓,忍住想鬆手的欲望。

  「我們是不是並不是彼此需要的那個人?」

  直到易鹿終於戳破那層窗戶紙,他們才坦然承認對自己而言彼此似乎都缺乏甚麼。一種極其細微渺小的物質,一種關聯,一個字。愛。他們並不愛彼此。只是汲取對方的溫度用以欺瞞自己的理由。

  何子墨不是易鹿的光,易鹿也不會成為何子墨的靈魂。他們是兩個獨立運轉的宇宙,並不會為了誰改變自己移動的步伐。

  「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我想去遠方看看。有緣再會。而你仍然是我最獨一的朋友。」

  易鹿留下這句話後便離開他的生命,彷彿全然未曾出現過一樣,帶走他最後殘存的熱度。那時他以為他再也不會,或者說未曾也終將不會,愛上某個人。直到在友人慫恿之餘下載一個平平無奇的交友軟件,第一個匹配到的,就是名叫「厭生」的靳厭。

  他最初還以為這只是又一個對自己的人生放棄希望的人。直到他們聊天,語音,發現對方生命裡的創痛與堅強,那飽經風霜的脆弱與頑抗的覺悟。何子墨終於找到自己的光,找到那種極其細微渺小的物質,那種關聯,那個字。

  但他絕不會,再也不會輕易被人看出來了。他所深愛著的人,從此只會被他細細密密小心珍藏地放在心裡,就連他自己也不曉得。

  於是就這樣錯過了。

-tbc

被海草驚醒的我才發現有人在看這篇……

留言

@konpeito0126 哈哈哈沒關係的慢慢來(比心 2020-9-17 22:41
@lingxia 然鵝,我並沒有把這篇寫完,所以更新速度會非——常——緩慢…… 2020-9-17 12:47
感覺故事中的人們都不斷因為某些原因而錯過,好想知道接下來的劇情發展呀! 2020-9-15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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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uouo + 2 (゚∀゚)
lingxia + 2 我很榮幸 好喜歡你的清水文呀 之後補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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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3-4-15 00:0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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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接著好幾天過去了,就如同靳厭所渴望的那樣,沒有人來探望他。確定鋰中毒的情況有所緩解以後他便被轉移到醫院最頂層的精神病房,一整間房裡只有他一個人,關上門就隔絕了世界,或者被世界隔絕。

  每天都會有例行公事般溫聲詢問他的情況的醫生,以及按照三餐給予藥物治療的護士,除此之外誰也沒有,誰也不在,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所幸上次葉蓁來的時候帶了幾本書,分別是乙一的《只有你聽見》,顧城的《回家》,安妮寶貝的《再見薇安》,用以打發無聊的時光。

  偶然翻到顧城的詩集,裡面有最為知名的一首詩,是顧城的〈一代人〉。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要用它尋找光明。

  靳厭的指尖撫過顧城的詩,就在這時候,敲門的聲音有禮的響起,叩叩,叩叩。他抬起頭看向門外,對方安靜了一會,又再度敲起門。叩叩,叩叩。

  “請進。”靳厭終於還是開口,允許對方闖入這個安靜得近乎死寂的天地。

  對方終於推開門,他看見了,是程郁。帶著熟悉的金邊眼鏡,擋住了他眼睛裡的光,那會是甚麼樣子的呢?靳厭卻已經無心探究了。但程郁畢竟是未曾真正“傷害”過他的人,於是他沉默半晌,主動開啟了對話。

  “好久不見。”

  程郁停頓了一會,像是還沒想好他應該要怎麽回應,這是靳厭很難得看見程郁堪稱手足無措的畫面。他有些想笑,又不知道自己是為甚麼而笑,最後眨了眨眼,在短暫的閉眼中腦海浮現那句話。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尋找光明。

  “好久不見。”程郁終於開口,說得也是爛俗至極的問候語,他還是一副冷靜淡然的面容。但靳厭不知道,或許也不想知道的吧。當程郁看見他時,從鏡片後的眼底發出的如同銀河一般的燦爛光芒。

  這些靳厭不知道。全都不會知道。

  “……你過得好嗎?”靳厭沉默半晌,還是問出這句話。事實上他根本不在意程郁過得好不好,誰能過得比他更差呢?但不會的,接下來不會再這樣的。他會活得很好,活得好好的。他以為程郁會禮貌性的回覆,過得還好。普通。還不錯。等諸如此類平凡所謂的話語,但沒想到程郁接得很快,像是解題一樣快速俐落。

  “我過得不好。”程郁說。

  “畢業後我想了很久,為甚麼你會疏遠我?為甚麼我不管談了多少戀愛,我都無法體會到戀愛的美好,酸甜苦辣,為甚麼即使體會到了,也仍然覺得空虛不滿足。我缺少的究竟是甚麼?”程郁問,“靳厭,你能告訴我嗎?為甚麼唯有看見你的時候,我才會覺得內心裡空蕩虛無的一部分終於被滿足了。這是為甚麼呢?”

  靳厭閉起眼,不想接受殘忍的事實。

  --在他終於決定放棄以後,那些被他放棄過的曾經熱愛過的人卻終於回過頭來告訴他,我也愛你。

  但程郁卻拒絕被靳厭放棄,他繼續開口,語速不急不徐,只有鏡片後的眼裡帶著些許難以被察覺的急躁,“靳厭,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明白,原來酸與甜,原來快樂不一定就是這種滋味。他同樣花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明白,如果心痛是喜歡,如果悲傷是喜歡,如果佔有是喜歡,如果黑暗是喜歡。”

  “那麽,我喜歡你。”

  “在看到你難過的時候會生氣,在看到你絕望的時候會悲傷,在看到你和他人對話時會感到急切,無論如何只想擁有你的黑暗。如果這些感覺能夠算做喜歡,那麽,我喜歡你。程郁,喜歡靳厭。”

  靳厭閉上眼。

  “來不及了。”

  “為甚麼會來不及呢?”程郁又問,“我終於找到你了,而你還活著,這不就是最好的安排嗎?”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要去尋找光明,而不是你,你讓我太痛了。”靳厭摸著自己的胸口處,輕聲說,“程郁,你這麼聰明,肯定知道我喜歡你,對不對?”

  程郁沒有說話,而靳厭自顧自地開口。

  “你知道我喜歡你,知道喜歡你的時候眼底是有光的,那麽燦爛。但你和其他人在一起了,那麽可愛的女孩子。”

  “我就這樣孤獨的行走在人間的路上,處處都是蕭瑟的秋天,那時的你也多麼貼近我,接近得那麽巨大,那麽觸手可得。你不停把喜歡分送給不同的人,美麗的愛不斷落下,卻又沒有一片要擊中我的意思。”

  “你看你,多麼溫柔,又多麼殘忍啊。”

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你知道我喜歡你,知道喜歡你的時候眼底是有光的,那麽燦爛。但你和其他人在一起了,那麽可愛的女孩子。”

  “我就這樣孤獨的行走在人間的路上,處處都是蕭瑟的秋天,那時的你也多麼貼近我,接近得那麽巨大,那麽觸手可得。你不停把喜歡分送給不同的人,美麗的愛不斷落下,卻又沒有一片要擊中我的意思。”

  “你看你,多麼溫柔,又多麼殘忍啊。”

  靳厭的話一句一句敲打在程郁的心上,像拿著一把極重極重的鐵鎚,“砰砰”地敲著。把那顆本以為堅強無比的內心敲打到反覆破碎,又憑藉著自己賴以維生的堅強反覆拼湊起那顆,在此刻顯得無比軟弱的心。

  他沉默許久,才終於示弱一般地開口。

  “我不懂甚麼是喜歡。”程郁很輕很輕地說,像是極為艱難,才終於得以承認這個事實。

  “沒有人真的喜歡我,喜歡叫做程郁的這個人,他們只是喜歡程郁的外表,喜歡程郁這個名字背後代表的富裕家庭。我以為世界上不會有真正喜歡我的人。”程郁說,“我遇見你的時候,覺得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樣,你似乎不知道我是甚麼人。”

  靳厭有些疑惑的挑眉,“我的確不知道。”

  程郁有些苦澀地笑了一下,“寧州寧家知道嗎?”

  “……知道。”大學就在文寧省陽出的陽出大學就讀的靳厭多多少少有聽聞,這是最早在寧州扎根的名門,沒有之一。但他自小生長在小滿,直到初中搬到父親所在的南陽,就讀南陽高中,與文寧省的寧州相差百八千里。

  “我是寧家的私生子,從母姓,初中畢業後被迎接回去,改姓作寧。”

  ……郁這個字的意思可挺多意思,樹木叢生、憂愁煩悶、香氣醇厚、或是形容一個人有文采。我的父親是個作家,母親是調香師,他們定情的地方在一座森林。於是我就叫做程郁。但他們沒有人記得,這個字原本還多了一個悲傷的意思。

  “可你不是……”靳厭回憶起當初程郁說過的話語,字句透露出父母相愛的訊息。

  “郁這個字的意思可挺多意思,樹木叢生、憂愁煩悶、香氣醇厚、或是形容一個人有文采。我的父親是個作家,母親是調香師,他們定情的地方在一座森林。於是我就叫做程郁。但他們沒有人記得,這個字原本還多了一個悲傷的意思。”程郁重複了一次,笑了起來,“我的父親的確是個作家,同時也是寧家的小少爺,他有個正妻,卻義無反顧愛上我的母親。最後被帶回去,獨留我的母親一人。”

  “懷抱著的愛多了,就漸漸變質成恨,她厭憎我這個代表他們曾經相愛過的信息的人。所以她不愛我。”他的聲音很輕,像在講一個不屬於他的事故,用輕輕巧巧的語調講一個殘忍無比的故事,“我初三那一年她自殺了,我沒攔著,就這樣看著她吊死在我面前,我明白這是她想要的結果。”

  “那個結果裡沒有我。”

  靳厭沒有說話,纖細的指尖揪緊了被單。

  “我被接回去以後,大約是觸景傷情,明面上的父親並不願意接納我這個孩子,我又被送回南陽,不被允許冠上父姓,但有人知道並傳了出去。”程郁說,“他們的阿諛奉承都不是我想要的,直到我遇見了你。靳厭,你點亮了我晦暗的生命。”

  “但是一個不被愛的人怎麽可能知道甚麼是愛呢?”程郁問靳厭,大約也是問自己,半晌後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是啊,一個不被愛的人是不會知道甚麼是愛的。”

  “所以我不懂甚麼是喜歡,我不懂甚麼是愛。她們和我告白,我便隨意的答應了,以為她們喜歡我,卻發現她們喜歡的只是程郁這個人背後代表的寧家。我越找越多,想找一個例外。我隱隱約約猜測你是例外,但我不找你,害怕你不是。”程郁緩緩走上前,靳厭沒有拒絕,他坐了下來,眉眼間有些哀傷。

  “你能明白嗎?答應告白是確認被拒絕的一種過程。”程郁說,這大抵是他難能可貴說出這麼多話的時候了,“不答應你的喜歡,就好像你永遠都是特別的那一個人。”

  靳厭閉起眼,沒有哭,只是感覺眼眶溼潤,紅腫,他能感覺到程郁帶著一點悲傷的瞅著他,像下一秒就要落淚。

  “你一直都是我最特別的人。我的光芒,我的結果,我的渴望。但我從沒有對你說過。因為我不知道光芒是喜歡,結果是喜歡,渴望是喜歡。”

  於是就這樣錯過了。






我發現我那時候有兩章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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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原作者| konpeito0126 發表於 2023-4-15 00: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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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行路難。(0)

蜉蝣。行路難。(0)

  隔了好久好久,總算決定回來寫下這個故事的結局。

  其實《蜉蝣》這個故事,我為自己美化了很多,因為真實的、活在那個時候的自己與他們在記憶裡面早就模糊與褪色了,我只能拼命地為所有人填上顏色,害怕被遺忘的那瞬間。

  回過去看〈懸日〉,不難發現那時的我之所以那麼固執地寫,並不是因為恐懼死亡,也並不是因為對於「活著」這件事情仍有很多放不下的眷戀與執念,而是單純地作為拒絕被忘記的一種掙扎。

  直到現在,我也很難肯定地說我已經能夠若無其事地直面過去了——相反的,可能現在的我比那個時候的自己要更懦弱也說不定。

  但是前幾天整理USB的時候看見了一個故事,一個讓我有點難過的故事。

  故事裡面的主角從小就沒有被好好的愛過,後來連好好地活著都變得好難,生命像是一鍋熬著各式各樣苦難的粥,他嚐著粥,泡在裡頭,等整個人從芯子裡都泛著一股子苦味,好像才終於能習慣一點點那些隨處可見的不如意,習慣他跋山涉水歷經風霜後斑駁的靈魂……即使如此,依然無人愛他。

  所以我想把那個故事寫完,並不是為了給那個受傷的人一個完美無缺的好結局,而是想要陪他一起走過那一段傷心的旅程,想告訴他:沒關係,我們可以一起不快樂,可以一起吃苦得要命的這碗人生粥。

  如果可以,如果你願意,你要不要再陪我走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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