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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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全職高手│盧劉] 大合集 [普](舊文搬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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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1:4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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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2.25【沉思的人】

  劉小別剛認識盧瀚文時,他總是在思考一件事。

  這個人到底是怎樣?
  不是什麼怎樣,……他到底想幹嘛?
  為什麼看到是劍客就衝上來打?為什麼明明是自己耍了賤還要在公共場合再來一場對決?

  劉小別想不通,他覺得小孩的心思真難猜。他總在想,這個十四、十五歲的小鬼頭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在賽場上,他猜測盧瀚文的舉動;有時候猜得到,有時候卻也猜不到。
  劉小別又思考,明明是以速度為上策的劍客,為什麼要選擇重劍呢?

  太多太多的問題令他想不通。

  因為某些陰錯陽差而和盧瀚文成為了朋友之後,劉小別更不懂這個傢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為什麼動不動就要對別人笑,為什麼沒事就想黏著人說話,為什麼無聊就想找人陪他打競技場?
  ——我很有趣嗎?劉小別不禁這麼想。

  「劉小別你這個人太無聊了。沒情趣!」
  袁柏清常常這樣說劉小別。他一直覺得平平淡淡的也沒什麼,幹嘛一定要逼自己那麼高調還那麼累。但是盧瀚文這個人就是怪,不知怎麼一回事就愛熱臉貼冷屁股,明明他這麼無聊卻愛黏上來……
  劉小別想不出其中的原因,他果斷放棄了。盧瀚文就是個無解。

  當劉小別察覺到,他竟然因為盧瀚文女粉絲變多而感到不舒服時,他想了很多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覺得不舒服。
  因為人家女粉絲比自己多?不是啊。
  他懊惱許久,最後他找到了新發現。

  那就是盧瀚文在和女粉絲相處的時候,他那種感覺更是嚴重。
  ——那是吃醋的感覺。

  這令他思考更多更多問題,為什麼要吃醋?吃誰的醋?吃什麼醋?
  當一個問題的答案被找出來,就會又冒出新的問題讓劉小別不停地、永無止盡地思考。

  為什麼會喜歡上盧瀚文?

  「小別前輩,又在想什麼啦?」盧瀚文在他的對面,衝著他微笑。那張笑臉很好看,笑得他雙眼瞇成了兩條線;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光芒,令人刺眼得睜不開眼睛。
  所以劉小別沒有辦法直視他,只是瞄了一眼又撇開眼神。「沒。」他簡略回答。
  盧瀚文笑得更開了,他撐著臉頰給他桌上的果汁攪拌了會,發出「誒——」的聲音。

  「想太多事會老很快哦。」
  劉小別沒有回應。老很快那也不都是你害的,白痴。

  當劉小別發現他這段戀情並不事單相思的時候,他想,那他們該不該在一起?在一起有什麼好處?有什麼壞處?——又或者,他覺得盧瀚文喜歡他只是錯覺?

  又該怎麼在一起?

  很多時候其實劉小別也是不願意思考的。他想了,就會陷入迷茫,開始摸不清答案。
  但他總忍不住去在意答案是什麼。

  ——最後有可能會在一起嗎?

  盧瀚文總笑他想太多,可難道事情就有單純到不用想那麼多嗎。
  就像——就像他倆一起買的家要怎麼裝潢一樣,這不是得好好想想嘛。

  「你別一個人那邊瞎想,說出來討論。」盧瀚文拍了拍對方面前的設計圖,鼓著腮幫子一臉不滿的模樣。「別想了,房間是不會讓你漆成綠色的。」
  「你閉嘴,不想想要怎麼討論。」劉小別反駁,翻了翻他們的設計圖。「我也不會讓你給房間漆藍色。醜。」
  「喂,我都沒說綠色醜了。」

  最後他們一來一往這樣互罵也沒討論出個結果,在劉小別的一句「讓我想想」之下不了了之。
  「你得學會思考。」劉小別踹了一腳盧瀚文。

  因為他們還有很多得一起沉思的問題呢。他們接下來還得一起走十年、五十年,或者永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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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1:5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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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2.26【魚】

  *paro注意!劉小別=人魚!

  劉小別是一隻住在水族館的人魚。
  他是在這水族館中很罕見的男性人魚——畢竟大家對美人魚的印象都是女性居多——水族館在最初看見公的人魚被生出來時還猶豫過該不該放生。
  但是最後看在他很可憐的份上,被留了下來。

  他身上穿著短袖小外套,遮住了上半身的一半;下半身與其他人魚相同,有著閃閃發光而漂亮的魚尾巴。
  烏黑的短髮總是在水中飄逸,卻又不失它原有的整齊;他的尾巴是透著光芒的碧綠色,藏在海裡彷彿就能和水融為一體般;即使他是男性,也總能把顧客迷得神魂顛倒。
  水族館為了讓客人好區分每個人魚的特色,他們頭上都有不一樣的飾品。水族館為劉小別準備的飾品是一副假耳機,凸顯男性特質。

  一名十七歲的少年就被這樣特別的人於給吸引住了。
  他真的很漂亮。少年很喜歡那尾巴在水中擺盪的模樣。
  他鬆開了一旁女孩的手,整個人都快貼到玻璃上,只為好好觀賞那名男性人魚劉小別。

  水中的劉小別注意到了少年灼熱的視線,與他人不同——不是看個幾眼就移開目光,這名少年直直盯著他看了很久。
  這讓劉小別也看了回去,甚至游到他正前面與他對看。

  「瀚文,你看什麼呢啊。」女孩看著這畫面扁扁嘴,有些不滿地抱怨道。要是玻璃中的人魚是女的話,她鐵定吃醋的。
  然而被稱作瀚文——盧瀚文,的那名少年沒有回應,只是對玻璃中的人魚綻放出了笑容。

  他對著玻璃說:「你好漂亮。」

  而玻璃中的劉小別像是聽見了、抑或是理解了盧瀚文的語言,通紅起臉縮了縮身子——擺擺尾巴迅速游走了。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爾後劉小別就常常見到那名少年來到水族館。他不曉得是什麼原因讓他經常光顧,但是他已經記住了盧瀚文的臉孔。
  而盧瀚文每次身邊都會跟著一名女孩,好像不滿他總是盯著人魚看似的。

  劉小別因為好奇,又游到了盧瀚文的面前。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而玻璃外的人卻還是一樣總對著他笑,還對他比了個V字手勢。劉小別因感到奇怪而皺了皺眉頭,又游走了。

  他好像開始每天期待著盧瀚文的到來。

  在著個玻璃中的世界,我總是覺得外面的你們擁有自由,真好。
  但是在這不自由之中,我發現了美好的事物——這讓我愛上了不自由。

  我很喜歡這個不自由的世界啊。

  劉小別某一次見到盧瀚文時,他身邊總是跟著的那名女孩不見了。劉小別左游右游也沒見到人,帶著疑惑的目光回到了盧瀚文的前面。
  盧瀚文苦笑了笑,沒說什麼話。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劉小別反而覺得有點開心。他不懂這份心情是從哪升起,但他不由得就是覺得高興。對於盧瀚文無奈的笑容,他回以一張微笑,伸出手觸摸了玻璃。
  盧瀚文被那張笑容深深吸引了。他也伸出手貼在劉小別的掌心上——即使中間隔了塊玻璃,他的手掌卻熱得像是他們互相碰到了一樣。

  盧瀚文換上了一張新的笑容,那是喜悅的笑容。
  ——這讓劉小別唰地一下紅了臉,馬上收手,摀著胸口游回了岩石的後面。

  為什麼見到你就能這麼開心,看見你的笑容就覺得心跳加速——為什麼會因為你而愛上這個不自由的世界呢。

  在那之後,盧瀚文從一個月去一次水族館……到一週一次……到兩天一次。
  到水族館宣布停止營業。

  盧瀚文看到公告的時候心裡很難過,他依依不捨地看著玻璃中正在以優美的姿態游著泳的劉小別。
  他被人與同伴給叫住,指了指玻璃……他的常客又來了。

  劉小別擺盪著尾巴又游到了盧瀚文面前,他們倆對望了好久好久。
  盧瀚文心想,他們也都知道了停止營業的事了嗎——正這麼想著,他就看到劉小別的嘴唇貼上了玻璃,對準的是他額頭的位置。

  我喜歡這個不自由、能夠見到你的地方。
  為什麼呢,海這麼大,我到底該去哪兒見你呢。
  劉小別沉下眼神,心中如是想道。

  等你自由後,我會想辦法見你的。
  則盧瀚文是在心中下了決心。

  而他作為這間水族館的常客,透過一些工作人員間的關係,他一下就能打聽到他們如何打算處理掉這些水族生物。
  在附近的海岸放生。

  事後,他特地跑到了那海岸想要尋找人魚的身影——他在海邊等啊等的,也沒找到任何線索。
  在傍晚,他才終於看見那熟悉的臉孔浮出水面,他倆都愣愣著對看了許久。

  最後打破沉默的,當然是盧瀚文。
  「好久不見。」他說。
  劉小別看著盧瀚文沒有做回應,這讓盧瀚文走近了幾步,蹲下身子看趴在岸邊的劉小別。
  「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你呢。」他露出了那張一如往常的笑容。「少了片玻璃覺得你好真實。雖然本來就是真實的。」

  劉小別聽了這話,看著那張笑臉,不禁又紅起了雙頰。
  結果他才出來沒多久,又躲進水裡面藏住自己了。

  盧瀚文看著浮出水面的泡泡,也只有無奈地笑了笑,想也不想就把頭探進水裡面去了。

  劉小別心想,獲得自由的他,明明是條魚,卻搞不好就會溺死在海水裡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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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1:5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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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2.28【劉家小館】

  *原本是寫連載,但又是一篇坑掉沒結局的(..

  【序、快炒高麗菜】

  一家餐館的招牌,「劉家小館」亮著。
  一名男子在房裡咔噠咔噠地敲擊著、雙手都在滑鼠與鍵盤上快速地飛舞著。

  「好了,你也快點來幫忙。」
  「待會,我在忙工作的事情。」

  男子調整了一下耳機的角度,馬上就聽見了耳機中傳來的聲音——

  「藍溪閣那邊有一個劍客衝過來了。」
  「靠不是吧,黃少天……不,等等……黃少天不是拿重劍的……。」
  「藍雨應該不可能拿訓練營的孩子來網遊搶BOSS吧?」
  「藍雨最近是不是,有一個新來的十四歲的小孩來著……」
  「啊,會是他嗎。」
  「看他衝得那麼狠,挺有小孩的感覺。」

  「那就讓我來見識一下他的劍術吧。」

  帶著冷笑聲,劉小別操縱飛刀劍揮舞起劍,迎上那邊ID叫做流雲的角色。

  *

  第八賽季。
  手速達人劉小別,以一個職業選手來說,能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個「稱號」,真的是再榮耀不過的事。
  但是,有了一樣,就會想要往下一樣走去。這就好比「第一職業」們,想要追求如「鬥神」、「劍聖」、「拳皇」等等諸如此類無法超越的名詞,但他們,卻只有「第一」、再加上職業名稱,如此再普通不過的稱號。然後這些第一某某職業的人,會不甘心、會想努力成為能夠與他們並肩的選手……這些,都離劉小別還太遠。他的劍客,只能足夠擁有「手速達人」之稱。

  虛有手速,有什麼用。

  劉小別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弱點。不過就是攻擊快、節奏快而已嗎?雖然有時候節奏快,就能壓下對手——但,萬一自己處在被動的時候呢?
  那是對劉小別最不利的時候。

  被動,處於被動的劉小別只能閃躲,發揮不了特長的手速……自然,他的特點就沒有用了。這樣的劉小別,當然沒有資格和劍聖黃少天爭奪位置。
  這些他都知道,他知道他的反應總是跟不上手速;但他,沒有辦法控制。

  猶如失控的手速。

  劉小別其實自己很清楚自己的缺陷在哪裡。他被人們說,虛有手速、卻沒有技術。這就是他不敵黃少天的地方,就算他能有八個十個幾百個幻影的劍影步好了,他還是沒辦法比黃少天厲害。
  因為劍聖,有的是反應、手速,還有經驗和技術。然而劉小別只有手速,厲害得不得了的手速。

  話是這麼說,那麼劉小別又是怎麼想的?他因為知道自己的缺點,特別努力苦練了一番。而一個夏天的苦練並非無成果,在第八賽季末,他得到了「單挑之王」的稱號,這便是最好的證據。變得能夠控制自己的手速、變得能夠頭腦與手速同時併用、變得能夠以速度壓制他人;而不再只是一個被「手速」灌入靈魂的空殼而已。

  劉小別變得更強了!拿下單挑之王的他彷彿這麼說著,在攝影機前露出自信的笑容。

  但是,還不夠!
  夏休期的劉小別拼了命,就算回老家也要黏著網遊,只求再跨出更大更大一步。是的,他進步了,不是只有手速的手速達人——但是這樣並不夠。
  因為他的目標是劍聖,是劍客之中最強的稱謂,劍聖。

  他變強了,但是他不自滿。他要更強!

  這麼想著的劉小別,馬上又碰到了瓶頸。緊接著開始的第九賽季沒有他想像的那麼順利。單挑之王?單挑很厲害就能當劍聖了嗎?
  不。進入第九賽季的劉小別,因為變得只會攻擊而失去了團隊作戰的意識。

  飛刀劍好幾次衝出了陣型,好幾次落入對手的陷阱。
  「小別,你太快了!」在飛刀劍身後大喊的牧師,袁柏清操作著冬蟲夏草揮出十字架、一個順發技能,試圖彌補這個失誤——

  來不及,飛刀劍終究還是倒地。

  一次二次還好,倒是三次開始就讓王杰希覺得有必要在復盤的時候點名劉小別了。而劉小別也知道他失誤開始變多,這讓他不知所措。
  他太過於心急想要成長,以致於他失誤連連;影響到微草的成績下滑。
  
  他也感到很無力。
  但是能有什麼辦法?

  微草的目標一直都是冠軍。

  然而,這都不是永無止盡——這些,直到那年,第九賽季的那個全明星週末——他相當稀奇地、被新秀叫了上台。一切的齒輪開始轉動。
  那個新秀,說陌生也不算太陌生。唯一的印象就是曾經在網遊裡被他擺過一道。為了勝利,不擇手段……藍雨,好像挺有過這樣的風格。
  但是劉小別那哪可能是會退縮的人,更何況是眼前一個區區的新秀?

  「微草戰隊的劉小別前輩,出來決個勝負吧!」

  誰怕誰呢,劉小別自然是毫無懸念地,贏下了那場新秀挑戰賽。他甚至創下了榮耀史上的紀錄——幻影無形劍,十五劍!
  他要讓全榮耀世界知道他劉小別已經脫胎換骨,他沒有變弱!
  ——他的目標是劍聖!

  賽後再握個手打招呼之類的都是常有的事,而他們二人也不例外。
  「劉小別前輩,果然很厲害。」盧瀚文看著被對方握著的手,露出了一個開朗好看的笑容。
  「沒什麼,你也再接再厲。」很普通的場面話,劉小別沒有特別去在意一個新秀的稱讚。那是理所當然,作為前輩還被一個十五歲的新秀超越?還有沒有面子?
  「我會的!」盧瀚文依舊朝氣蓬勃地漾著笑容,好似要把這份喜悅傳遞到世界各地的模樣。

  而劉小別,就是被那副笑容給感染,不自覺地發自內心回了一個笑容。
  ——但誰也沒想過,這樣的相遇,是足以改變他一整個人的開始。

  全明星後他們倆就沒再更進一步地交流。劉小別以為那個小鬼就會成了他職業生涯的一個對手、整個人生的一個過客罷了;盧瀚文更是如此認為。就這樣,緊接著第九賽季的後半賽季就開始了。
  全明星過後過沒多久,馬上就會是新年的開始,各個戰隊都在為新年做準備;但不會忘了還得打常規賽。
  微草戰隊在一次剛結束上一場常規賽的復盤,隊員們紛紛回到訓練室去擺弄電腦。他們這才坐下沒多久呢……
  「劉小別前輩。」高英傑走進了訓練室,往劉小別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袁柏清抬頭看了一眼高英傑,然後又推了推一旁的劉小別。「喂,英傑叫你。」
  劉小別這才意識過來,立刻拿下了耳機,抬頭看向高英傑。「怎麼了?」
  「那個……隊長有事找前輩……」高英傑低聲說著。

  王隊找我?劉小別愣了下,心下升起不好的預感。剛才的復盤,劉小別很明顯是被提名最多次的。
  他心下也很清楚,狀態不好影響操作的缺陷已經過了半個賽季都沒有改善,甚至還影響到了戰隊的成績;雖然他很努力在訓練了,但他……越是著急,就越是做不好。
  真是,著實讓人懊惱。
  劉小別其實也知道他這樣下去是不行。第七賽季出道的他,到現在已經是第九賽季的四分之三了,一度改過自己的缺陷,卻又重新遇上更大的瓶頸。以前手速失控還好,頂多是隊友互補的問題——但現在倒好,他的失誤多不是隊友之間幫忙就成了的。這期間,他也不是沒擔心過王杰希會拿他怎麼辦,但他也不是沒努力過——

  他真的努力過了。

  袁柏清有點擔心地看著劉小別站起來往外走,隨後才嘆了口氣,皺著眉頭繼續擺弄起電腦。

  「隊長。」劉小別關上了會議室的門,在會議桌前,王杰希還在整理方才的資料文件。
  王杰希抬頭,看了一眼劉小別。「坐下吧。」
  劉小別便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說緊張,是不可能沒有的。但是劉小別本來就不擅長表達情感,此時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靜。
  王杰希把資料都放了一旁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小別,我想你應該知道……你的問題在哪裡。」王杰希說。
  「嗯。」劉小別簡略回覆。
  「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有在努力,也和你說過不要太著急,但……」王杰希嘗試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一點。「你知道的,微草的目標是冠軍。我希望你能找個地方沉澱心靈。」

  劉小別當然知道。喬一帆也是有淺力、打得還不錯,但……遲遲沒有進步,最後離開了微草。劉小別在微草擁有足以擔當主力的能力,所以這才能夠在微草穩住腳步。不過……時間久了,人們習慣了他的手速、找到了突破點,自然而然,他的破綻就越多了。如今,他還碰上牆,遇到一直失誤的問題,破綻比以前更大了。
  然後,就會一直在復盤之中點到名字。

  「我知道。」劉小別語氣堅定地回答。
  「距離季後賽還有一段時間,」王杰希說。「我希望你能好好加油。」

  這話的意思夠明顯了,不用再多說什麼。
  劉小別點點頭,起身轉過身子就離開了會議室。

  可是,都已經努力了還沒有成果,兩年中他固然有過成長,卻總會再次遇上困難——在短短幾個月裡,他還能有什麼改變?
  「喂,劉小別!」連經過訓練室時,袁柏清的呼喚都沒聽到,劉小別就沉著身軀走掉了。

  他不想放棄,他真的不想放棄——

  袁柏清和高英傑在晚飯後經過不應該還亮著燈的訓練室,他們站在門口外,看著一個人敲打鍵盤的劉小別……不知怎麼地,兩人心中都隱隱作痛。
  劉小別畢竟是他們的隊友。對高英傑來說,他是一個好前輩,嘴上總會沉默,但是他和袁柏清是隊裡除了隊長以外最照顧他的好前輩。對袁柏清來說,更不用說了……他們更是一起出道每天吵嘴的死黨。
  在場上,劉小別的劍客總是第一個衝出去攻擊,掩護他們每一個人。

  「劉——」
  正當高英傑想要出聲去叫劉小別時,袁柏清出手抓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
  袁柏清搖搖頭,透過窗戶從訓練室內照射反光的眼鏡,讓這個微草的小未來看不清他前輩的神情。

  但肯定很痛苦吧。
  高英傑心裡想著,他最懂這種滋味了。在微草裡面,沒有人比他更懂夥伴因能力不足而被迫離開的滋味了。
  更何況劉小別可是陪著他戰了兩年。

  「讓他一個人吧。」
  袁柏清丟下這句話就不再看一眼訓練室裡的畫面,只是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高英傑愣愣,想要上前去和劉小別搭話,卻又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跟上袁柏清的腳步。

  隔天,高英傑一走進食堂,就看到一如往常在餐桌前打鬧的兩位七期前輩。
  高英傑不知怎麼,感覺心酸。
  他默默盛著早飯坐到了位置上。

  「嘿英傑早啊!」
  「早啊英傑。」
  「……前輩們,早上好。」

  高英傑心中佩服二位平時最照顧他的前輩們——果然就是「前輩」,看那兩張笑臉裝得多自然。
  要說為什麼高英傑和袁柏清會知道劉小別的情況,那是因為……沒品如袁大爺,所謂隔牆有耳,說的就是他這個耳。但是對於自己偷聽,他一點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他只是不想再往傷口上灑鹽罷了,所以他才阻止高英傑去關心劉小別。

  但是高英傑心裡還是很擔心。

  微草今年結束後,他們的副隊長鄧复升就會退役……他不想到時候看到一起宣布退役的人還有第二個。更何況袁柏清前輩的心情他有多麼理解。

  所以高英傑去給劉小別打氣了。

  「那個,劉小別前輩……」
  靦腆的少年趁著訓練時的中途休息時間,用弱弱的聲音如此說著。高英傑的雙頰紅撲撲地。
  「雖然好像沒什麼身分說……但是前輩要加油!有需要的時候,不妨就去到一個沒有大家的地方,好好一個人沉澱心靈吧!」

  劉小別聽了,愣是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才哈哈哈地笑了出來,揉揉高英傑的頭道了聲謝。
  是啊,去到一個沒有大家的地方……嗎。

  【壹、榴槤拼盤】

  「小別,新年要不要去看個電影啊?」
  正午,袁柏清一邊吸著碗裡的麵,一邊夾走了劉小別碗裡的蛋。
  「不了。」
  劉小別回答,一面用力地用筷子將袁柏清筷子上的蛋戳掉,並迅速用碗接了住;落進湯裡的蛋灑出水花還潑到袁柏清,弄得他大叫了一聲直喊燙。

  接著他們打鬧了起來,弄得滿桌都是湯。

  高英傑苦笑看著這個畫面,他到底該抱持什麼樣的心情面對這個場面好呢,因為——
  「哈袁柏清你看你弄得,」劉小別大笑,指著桌上灑一桌的湯。「今天值日生不是你嗎。」
  微草為了讓隊員們懂得保護環境清潔,每天都有值日生要負責清職業選手們的活動範圍。而他們活動範圍以外的地方,當然是由清潔隊來處理。
  袁柏清一聽,瞪大了雙眼。「啊?不是你嗎?今天禮拜幾來著?」
  他們兩個對看了一眼,然後又同時將目光轉向對面的高英傑。「英傑,今天誰值日生?」他們一點默契也沒有地、先後說道。

  高英傑靦腆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我……」

  於是兩個人逼高英傑不許去拿抹布,自告奮勇地處理他們自己造的孽。

  食堂安靜了下來,只剩兩個屁孩在乖乖擦桌子;袁柏清擦著擦著,抬眼瞄了一下劉小別。
  他故作不經意地問道:「所以呢?新年是要去哪兒鬼混,竟然不出門啊?」
  劉小別頓了一下,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好不說的,於是也爽快地回答了:「沒啥啊,就回老家。」
  袁柏清哦了一聲就沒回應了。

  他又多擦了兩下桌子,才又猛然回神過來。
  「回老家?!」他叫道,那表情宛如恐怖電影中遇害的女主角一樣。
  劉小別見袁柏清這個反應,他皺起眉來。「新年回老家,有什麼好奇怪的。」
  袁柏清搖搖頭:「不是,你去年還說新年會遇到老爹,所以不想回家來著……」
  劉小別沉默了一會。「……總得顧小館吧。」

  袁柏清擦完了他的那塊桌子,便就踏著腳步到一旁的洗手臺去洗抹布了。他一邊搓著抹布一邊思考,怎麼想也不對勁。
  「『小館員工足了,所以既然新年回去會遇到老爸,那就乾脆不回去了。』」袁柏清一邊模仿劉小別的聲音和語氣,一邊重複對方去年說過的話。
  劉小別的眉毛彈了一下,他忍住沒把手上這塊沾滿了米粒的抹布扔過去。
  「就回去顧,不行啊?」

  袁柏清其實也略猜到了一二,他也不想就一直鬧著劉小別玩,只好聳聳肩妥協了。
  「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你回家啃老吧。」

  面對袁柏清的熱心,他一點也不手下留情地駁回了;而另一邊袁少爺也不用跟他客氣了,直接扔出那塊被他洗乾淨的、濕答答的抹布。

  *

  柳非看見劉小別在收拾桌子的模樣,帶著半困惑的神情湊了過去。
  「劉小別你幹嘛,退役喔?」她當然是開玩笑的,沒想這句話一吐出口——

  一旁的高英傑和袁柏清都驚恐地轉頭過來,瞪大雙眼。

  柳非前輩,別這樣啊……
  我靠柳非你特麼,我大爺這麼努力不要提到敏感字眼!

  兩個人都嚥下口水,等劉小別的反應……他們當然也很慌張啊,看到劉小別在收拾東西,誰不緊張啊!

  然而劉小別聽見柳非的問題,只是停下手邊的動作,眨眨雙眼看向對方:「我新年要回老家,當然要收東西啊?」
  一聽這話,高英傑和袁柏清終於又鬆了口氣。
  柳非絲毫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她只是看了看劉小別身上的隊服、又看了看袁柏清的。

  「我說你們曬恩愛也不用那麼高調,還隊服都濕了呢……」

  劉小別和袁柏清對看了一眼,之後異口同聲地罵:「靠!」

  *

  其實從微草回到劉小別老家一點也不遠。要不是他的工作是當個好宅男,他如果常出門的話估計會常常在路上遇到家人。
  而劉小別沒有車,他和大部分職業選手都一樣,在俱樂部裡待著根本沒有買車的必要。

  所以回老家時,他們大多都是坐交通運輸工具的。包括劉小別也是一樣。
  在公車上,他聽著令人放鬆心情的爵士樂,一邊推了推臉上的黑框平光眼鏡——在接近微草俱樂部的這一帶,他要出門還不變裝是不行的。在微草站上了車之後,過個三站就到離他老家最近的公車站了。劉小別下了車,背著包包拐進了巷子,又走出一條大馬路。
  那條路上開著許多家美食餐廳,可以說是當地的特色美食街。在那之中,有一座特別有中式古典風情的建築,亮著樸素的紅色招牌,看著是一家小吃店。

  劉小別直接踏了進去——那名叫做「劉家小館」的中式餐館。

  餐館的室內全都是古典中式裝潢,從窗戶的造型、到桌椅的模樣,背景也都是國樂演奏的音樂。一桌桌整齊乾淨的座位,卻沒有半個人在用餐;昏暗的燈光讓人直覺店家並沒有在營業。而正是如此,從一處門的窗簾探出頭的婦人聽見腳步聲,並拉大音量喊了聲——
  「現在沒有營業哦——」
  說完,婦人抬起了頭,看見那名亞麻色短毛髮、穿著低調卻戴著紅色顯眼的頭戴式耳機,正在四處張望的青年。
  那名青年,婦人並不陌生。

  「小別!」穿著圍裙的那名婦人叫了出聲——便快步走到劉小別面前抬頭望向他。
  劉小別隱約從耳機中聽見熟悉的聲音,便停下了音樂拉下耳機。「怎麼換壁紙了?」然而他一開口並不是打招呼,而是直接針對餐館的一句詢問。
  而婦人也沒有回答她兒子的問題。「唉呀小別,你要回來怎麼都沒說一聲!你又瘦了,早說我就今天煮點特別的!」
  劉小別這才低頭望向他的母親。他皺了皺眉頭,又挑起一邊眉毛;對於他變瘦的這種說法感到奇怪。但他也沒去在意,反而又張望了會。「爸呢?」他問道。
  劉媽媽揮了揮手上的勺子,開始了她的長篇大論。結論就是在樓上睡覺。

  在樓上睡覺啊……劉小別心裡想著,覺得果然還是很不妙;這樣他沒法打榮耀。無奈想想覺得也算了,過個年還要上網遊搶BOSS多掃興。
  「想說偶爾回來看看。」劉小別這才回答了他媽媽方才問他怎麼突然回來的問題;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爸在家我也沒法兒碰電腦太久,有點閒,找點事給我做。」
  「唉呀呀這可剛好,明天除夕我讓小珍提早回老家了,剛好店裡沒人幫忙,而且今天有很多事要做。」劉媽媽探頭看了一下廚房,又把頭探回來看著劉小別。「打電玩的,傷了手可就不好了,你幫忙送菜就好吧。這樣就幫大忙了。」
  「嗯,今天有訂位的?」劉小別直接翻開放在桌上的簿子,掃了一眼。
  「有,大桌的,有十幾個人。所以我才說忙啊!」媽媽回應道。

  *

  到了晚餐時間,要營業之前,劉媽及劉小別都簡單地吃了頓飯。吃完後開始整理餐館的工作,一邊清潔掃地的劉小別一邊戴著耳機聽音樂,也沒注意他爸爸下樓來了。
  「劉小別。」劉爸爸一下樓見到那個已有將近兩年沒見到的身影,他出聲呼喚。
  劉小別一聽見低沉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他抖了一下肩膀,回頭看聲音的主人。
  劉爸皺了一下眉頭。「看到人不會叫?」
  「哦,爸。」劉小別簡略的回答讓爸爸砸了一下舌坐下吃飯,他便就不理會,繼續他的拖地工作。

  劉媽媽看見這個畫面,也只能苦笑笑給爸爸添菜。

  不過一會兒,小館開始他們晚餐時段的營業,慢慢有客人湧入;劉小別穿上他專屬的草綠色圍裙,還有將為了不弄髒而拿下的耳機收好。
  或許正是因為他工作時不戴耳機,加上一張端正但平凡的臉蛋、在微草不算太特別的職位,讓他很少在工作時被粉絲認出來。當然還是偶爾會遇到忠實粉絲會認出來,畢竟這裡還是B市離微草俱樂部很近的地方。訓練營時期放假時,外地人的袁柏清,不回家閒來無事就會跑來劉小別他家蹓躂幫忙;這種時候最容易被粉絲認出來,畢竟袁柏清那一頭金髮太顯眼了。
  總之工作中的劉小別不用特地變裝,也不用擔心會被粉絲打擾工作——可是他從來沒想過還會遇到是職業選手的客人。

  比如說在他喊完「請問有訂位嗎?為您帶位哦。」之後抬頭看見的那名少年。
  烏黑的短髮在日光燈下反射出靛藍色,大大的雙眼眨呀眨著,蹦跳到位置上的身影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劉小別心想不妙,誰不遇偏偏是遇到這個臭小鬼;還背著藍雨的包那麼高調,作為本賽季的話題人物真是毫無自覺。
  也許是因為盧瀚文跟著一群家人親戚、也許是因為劉小別覺得尷尬,總之他沒有主動上前去和盧瀚文打招呼。原以為小鬼頭和他對上視線會對他揮手之類的,沒想他竟然也挺識相地裝作不認識,挺好。

  但因為是認識的人,又是那名最近的風雲人物、也是那名讓他感到莫名其妙的人,劉小別送餐時還是會有些不經意地會觀察起他們盧家。
  盧瀚文身邊兩旁坐了兩名看上去只有五歲上下的小孩,一男一女;男孩的旁邊是一名看起來大了些、大約小學的男孩;而五歲女孩旁邊是看上去已經讀大學或出社會的少女。再更過去,少女旁邊坐著一對中年男女,五官和盧瀚文相似,估計就是他父母;還有一對已經白了髮的,很明顯是再更上一輩的長輩。
  照這樣看下去,劉小別一邊送餐一邊猜測、還一邊偷瞄盧瀚文照顧一旁小孩的模樣,估計那些都是他的兄弟姐妹。其實想想也不覺得奇怪,盧瀚文十四歲就出道了,那得是更早就進了訓練營。這個年頭,除非是離家出走、和家裡人鬧翻、不然就是和家裡和平協調過才出來當職業選手的。再帶入想一想,假設盧瀚文十二歲進訓練營……總不可能是十二歲離家出走吧?
  劉小別心想,家裡小孩那麼多,怪不得放心其中一個出來打遊戲賺錢。他心裡不由得有點羨慕,同時也佩服盧瀚文年紀輕輕就能獨當一面、當個照顧弟妹的好哥哥,犯錯時上面還有個姐姐可以依靠。

  劉小別看著看著,發現弟妹們像是難得可以見到哥哥一次而特別黏著他,而導致盧瀚文都在照顧兩旁的弟妹、還一邊和家人聊聊戰隊的事情,幾乎沒什麼吃。
  看到盧瀚文對於劉小別他媽媽的拿手小菜一口都沒碰,他忍不住在倒茶時多說一句話。
  「這個,老闆娘的拿手小菜,一定要吃啊。」他指著小菜一邊倒水,在倒盧瀚文的水杯時又說了一句:「照顧小孩也總得吃飯。」
  說完他就走了,而盧瀚文眨著眼睛看向劉小別的背影。他想著什麼一樣愣了一會,然後才終於拿起筷子吃幾乎已經涼掉的白飯。

  目送盧一家人離開,小館也慢慢進入收工打烊的時間,劉小別清理著桌椅及地板,完了就上樓去洗洗睡了。
  劉小別回到家幫忙經營餐館的第二天,他一大早就得起來早餐時段的準備。他一邊擺放碗筷,就有今天的第一位客人上門。他喊了聲「歡迎光臨」,回頭一看竟然又是那個人。

  盧瀚文帶著他的弟妹們來了。

  但是與昨天的大型陣容不同,看起來就只有盧瀚文帶著他兩個弟弟與一個妹妹來。
  劉小別有些尷尬地踏上腳步,遞出菜單,僵硬地指了指菜單。
  「現在早餐時段供應的部份是這個區塊,也有兒童餐供兒童享用。」
  盧瀚文抬頭看著劉小別眨了眨雙眼,隨後咧開嘴笑了笑:「謝謝。」劉小別回看,那小鬼看來還是沒有要跟他劉小別打招呼的樣子,不知道該鬆口氣還是去在乎它。……反正也無關緊要吧。
  爾後的一連兩天,盧瀚文早上都會一早就帶著弟妹來吃早餐。直到第三天,劉小別注意到今天盧瀚文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每天的這個時段盧瀚文都是小館裡唯一的客人,通常這個時候雖然已經開始營業,卻是還正在整理環境的階段。剛拖完的地板很滑,劉小別刻意提醒盧瀚文走路時要小心。
  劉小別給盧瀚文上菜著,一邊看著他想了很多事情。
  要說劉小別對盧瀚文的認知吧,第一,絕對是他的稚氣、年輕而令人歎為觀止的實力。第二,那就是他帶給人的表面印象,陽光、燦爛,不管如何都會搶先給你一個閃亮的笑容。
  第三……第三是什麼呢?

  才叮囑過盧瀚文走路要小心,結果他自己就不小心了。
  準備給盧瀚文倒水的劉小別,拿著水壺就這麼一個腳滑整個人往後摔——水翻了、人濕了,在地上皺眉頭的模樣正好被盧瀚文給逮到。
  他倆尷尬地對看了一眼。

  盧瀚文反應過來,趕緊起身去要扶起跌在地上的劉小別,卻同時注意到了一旁被浸泡在水裡的手機。
  手機要緊吧,盧瀚文火速拿起了手機,還滴著水呢。這時他注意到了劉小別的手機殼。

  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微草標誌。

  劉小別伸手要拿回他的手機,卻看到了盧瀚文抬起頭和他對上眼神。盧瀚文的眼睛睜得好大。
  「你是微草粉啊?」
  劉小別聽到問題,愣了一會,現在這種情況你問這什麼問題?

  不對,等等——
  不對,等等——

  盧瀚文和劉小別心裡同時冒出了同樣的一句話,震驚的卻是不同的事。

  「你是微草戰隊的劉小別前輩?」
  盧瀚文眼睛張得更大了,都夠劉小別在他雙眼裡看見他自己的臉有多麼像個路人甲。
  心裡默默想,他對盧瀚文的第三個認知就是——他是個臉盲。


  【貳、半熟糖心蛋】

  「所以,那啥,」盧瀚文握著茶杯,轉了轉眼珠子不敢看向在他對面坐著的劉小別。「劉小別前輩,請問……」
  「你有話快說,待會我還得忙。」劉小別撐著臉頰啜了一口茶,只見盧瀚文緊張得扭扭捏捏的模樣……奇怪,這屁孩上一次見到他還不是這個模樣啊。
  「哦、好……」
  原本劉小別想以藉口逃避這種尷尬的場面,結果劉媽媽真識相,看劉小別難得帶了袁柏清以外的朋友回來,就笑笑著還給他們送水果,還要他們慢聊。
  「……。」
  然後他們沉默了一會。

  「請問劉小別前輩是要退役了嗎!」
  盧瀚文就突如其來這麼一句;劉小別第一次產生想打袁柏清以外的人的想法,對象是盧瀚文。
  「啊?」劉小別浮誇地放大了音量,語調像是「你特麼在說什麼鬼啊」。但是面對這位小朋友他還是不太過直白,他清了清喉嚨要求對方重複:「什麼?」
  盧瀚文眨了眨雙眼,有些尷尬地插了顆梨子來啃。「不是啊,那啥……前輩這不是要退役了才跑出來找工作的嗎……」說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地,他彈了一下之後看向劉小別:「放心,劉小別前輩,我不會和其他人說的!我、……我用夜雨聲煩的命發誓!」隨後舉起了三根手指頭,表情誇張地說道。

  劉小別真的不擅長與他人拿捏距離,看著浮誇的盧瀚文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忍住罵他的衝動。
  「我沒有要退役,也不是在找工作。」他一字一音慢慢地回答,手上的叉子已經快把他盤子裡的蘋果給插了爛。「這裡是我老家,過年,回來幫忙。」

  盧瀚文張大了嘴,露出理解的表情;這讓劉小別不禁覺得這傢伙表情怎麼那麼豐富。
  「劉小別前輩好厲害啊!」
  「噓!」這話讓劉小別一聽,終於是忍不住了;站起身手一伸、跨越了一張桌子,捏住了盧瀚文的雙頰,使他被兩側的臉頰肉擠出了小鳥般的嘟嘟嘴。
  盧瀚文眨眨他那雙又大又圓、清澈湛藍的雙眼,無辜的小眼神逼得劉小別立刻又鬆了手。
  「你還怕北京人都不認識我啊?」劉小別帶著氣音說道;隨後緩緩坐下,左右看了一下發現還好這時候客人還不多,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覺得和小鬼頭對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等劉小別回神過來,他就發現盧瀚文也和他一樣露出了放心的表情。他打從心底覺得,怪人。除了怪人,他找不到更適合這小孩的形容詞了。

  *

  再然後的兩天,盧瀚文都來到這邊吃了早餐。那小鬼……怎麼說,他會不停靠近人;卻會讓人感覺不討厭。那熟練的程度就好像他就是為此而生的。
  好家在他沒再和家人一起來,不然盧家全家估計都要認識劉小別了。

  他認為那可不是一件好事,就像是他現在在和他的弟弟妹妹們自我介紹一樣。

  「劉小別前輩,」盧瀚文最大的弟弟,小學五年級,竟然效仿他哥哥叫起了前輩。「我聽班上的人說,微草都是笨蛋,請問是真的嗎?」卻是用著敬語直白地罵人笨蛋。
  而他五歲的雙胞胎弟妹更誠實了,高舉著刀叉大喊:「藍雨萬歲!」

  你們哥哥到底把你們洗腦成什麼樣子?

  劉小別舉起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要他們安靜。對付小孩,這對他這種獨生子而言……實在不擅長。
  「微草才不是笨蛋。微草有兩個冠軍,但是藍雨呢?」隨後他才默默地回答了弟弟的問題。
  「嘿!」盧瀚文哥哥終於是出手阻止了這場宗教戰爭。「藍雨可是破壞了你們微草蟬聯!」
  結果他是幫弟妹們幫腔。
  劉小別忍到快吐血才好不容易沒說出一句髒話,可是和小孩子爭吵可不是他的興趣。最後他放棄了,以藉口趕緊逃避這群可怕的小朋友:「好了,你們慢吃,我要去忙了。」
  「等等,服務生哥哥。」盧瀚文叫住了劉小別,故意用著甜甜的奶音撒嬌道:「這裡有提供競技場服務嗎?」

  劉小別翻了一個白眼。「競技場服務在過年期間不供應。」

  聽了這句話,小朋友開心地咧嘴笑了。
  「好哇,前輩,我等你。」

  爾後,盧瀚文就沒再在早上時來到小館吃過早餐。而那天早上,劉小別正一邊在「那小子今天怎麼沒來」和「不我不應該去在意這種事」這兩者之間掙扎時,他手機震了兩下,來自陌生人的訊息。
  「劉小別前輩,擴個列不!」
  名字寫著大大的流雲,下方被QQ系統詢問著是否加入好友。
  劉小別果斷無視了那條系統的訊息,簡略地回覆:「隨意。」
  這條訊息一發出去,手機立刻又傳來了震動,馬上就跳出來自流雲的加入好友申請。那迅速的速度就好像是盧瀚文早就在蓄勢待發。劉小別無奈按下了承認的按鈕,立刻又跳出了盧瀚文新的訊息。

  他感覺手速達人的稱謂被鄙視了。

  再次點開他和盧瀚文的QQ視窗,盧瀚文新傳來的訊息如此寫道:
  「前輩,沒事先說一聲不好意思啊!我今早搭清晨的飛機回G市了!」

  劉小別握著手機,心中納悶。這種事情幹嘛要跟我報備啊。
  不過也是,戰隊們紛紛都開始在收假了,他想他今晚就回俱樂部了吧。散了幾天的心,他覺得也足了。
  手機上的訊息停留在「前輩什麼時候能和我下競技場啊?」。他看著愣了許久都不知道該怎麼回覆。

  「小別,過來幫忙一下。」
  隨後,劉小別的思緒被媽媽給打斷;他立刻收起了手機、應了聲轉身往廚房走去。
  「什麼事情那麼有趣,看你笑得?」

  沒有啊,我沒在笑。

  *

  當天晚上,劉小別一邊給盧瀚文傳著訊息,一邊搭著公車回到了微草俱樂部。說實在的,他自己也不清楚怎麼突然就和盧瀚文發起訊息來了;想了許久他找不到答案,於是他無奈只好如此說服自己:他不過是回覆訊息罷了。誰知道這小朋友如果收不到回覆有多難過,到時候被捧成掌上明珠的小朋友,哭爸哭媽叫隊長和副隊長來找他算帳……這都不意外。
  「是這樣嗎——」聽到這個藉口的袁柏清卻一秒戳穿,他瞇起眼睛,那個笑容叫啥,不以為然。
  「什麼?」柳非抬頭看見她面前的哥兒們又一邊吃飯一邊打情罵俏,忍不住八卦起他們的對話內容。他總是能從袁柏清嘴裡打聽到一些勁爆的消息。
  「沒什麼。」劉小別卻直接打斷了話題,雖然他知道這是無用之舉。
  因為他旁邊那個袁柏清可是以欠揍著名的,看,只靠說話還不夠,直接抽走劉小別手機秀到柳非面前;劉小別都覺得袁柏清可以去加入藍雨的無下限天團了。
  「柳非看哪!這哪沒什麼!」袁柏清的語氣十分誇張,好似在揭露什麼天大的地下秘密一般,雙眼瞪得大大地。「劉小別在做內奸!內奸呀!」
  一旁的高英傑微微抬起頭,帶著有點好奇的眼光,卻又迅速地低下頭專心吃飯。
  袁柏清當然不介意把一個小朋友捲入八卦之中了,下一秒就把螢幕貼到高英傑眼前,秀出劉小別和盧瀚文的對話視窗。無辜的小孩眨了眨雙眼,還冒了冷汗。
  「流雲?」柳非看了看袁柏清的舉動,又把眼神轉移到努力要搶回手機的劉小別身上。「好熟悉的名字,誰啊……」
  高英傑咀嚼完嘴裡的那口飯,嚥下去之後緩緩地說:「……藍雨的,小盧……盧瀚文。」和他同樣是新生代的選手,他自然反應比較快,一下就認出這個暱稱了。
  袁柏清也大大地點頭,還附加一句:「正在聊何時要約競技場耶!新秀挑戰賽上還不夠啊!」這讓柳非張大了雙眼,伸手晃晃一旁完全不想被捲進來的周燁柏。
  「周燁柏,大事不好了,劉小別要叛變啦。」柳非呆愣著說。
  「並沒有!」劉小別拍桌。
  鬼劍士大局觀強,他看著那雙一大一小的眼睛,以音量壓過了眾人胡鬧的聲音。
  「隊長好!副隊好!」

  四人都接著被噎著了。

  「今天在演哪齣?」王杰希看著一個個拍胸打背的隊員,一旁的鄧复升無奈地笑著聳了聳肩。

  *

  晚飯過後的微草就是自由時間,隊員基本上可以直接回宿舍休息。微草的宿舍重視隊員的私人生活,豪門戰隊花錢也從不手軟,每個隊員自己享有一間房間是很基本的。劉小別躺在床上滑著手機,正好又收到盧瀚文傳來的訊息。
  這麼說一天聊下來,他發現盧瀚文傳訊息的速度很快,該說不愧是藍雨出身嗎?

  「怎麼這個時間在線啊,偷懶?」劉小別傳訊息過去,如此寫道。
  「才不是!」盧瀚文反駁。「劉小別前輩才是,為什麼現在沒有在訓練?」
  「你們藍雨是強制晚上要訓練,不是所有戰隊都這樣。」
  「誒。」
  「徐景熙說的。」劉小別回答。「所以你還真的是偷懶啊?認真訓練!」
  「所以就說不是嘛!我……」盧瀚文的訊息斷在這,隔了幾秒之後才繼續打下去:「我吃完晚餐就可以回宿舍了。」
  「?」劉小別只發了個問號過去表達疑問。
  「……說了別笑啊。」盧瀚文說。
  「那就要看你說的好不好笑了。」劉小別回。
  「……媽媽交代喻隊,不能讓我太晚休息……。」

  片刻,盧瀚文都沒再收到劉小別的回覆,他又立刻緊張地傳了訊息過去。
  「前輩,你在笑嗎?」
  「對。我笑到有點害怕隔壁會來敲我的牆。」
  「前輩好過分啊!」
  「就說你還是小孩了吧。」
  「我生氣了。……前輩和我PK一場就不生氣了!」
  劉小別一愣。「……呃,那你還是生一輩子的氣好了。」

  他笑著,從床上爬起身子走到電腦前按下了開機鈕。

  *

  時間流逝得快,恢復常規賽的賽程已經一個月過去了。那天晚上,微草的小朋友們一樣,訓練結束後便開始覓食;而身為「覓食組長」的袁柏清,也是一樣負責照顧大家的晚餐——說直白點就是他總是負責叫外賣的那個。
  「劉小別滾去哪了啊……。」袁柏清敲著手機,不滿地在訓練室裡晃來晃去。「七點了欸,那小子要做仙不吃飯了不成?」
  「打打看電話?」柳非問。
  「打了,沒接啊。」袁柏清悶著。「我還想說天氣這麼冷,來去吃點好料的……偏偏那傢伙消失。」
  「啊。」正這麼說著,柳非就看著訓練室的窗戶喊了一聲。「我看到他走過去了。」
  「真的假的?」袁柏清立刻收起手機,打開訓練室的門,左右一張望……果不其然,劉小別走在走廊上慢悠悠地不知道在幹嘛。「喂,劉小——」
  「等等,」柳非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他好像在講通話。」
  「講通話?」袁柏清靜下來,確實聽到劉小別戴著耳機在講話。

  他和柳非湊近聽了劉小別的談話內容,便馬上理解了電話的另一頭是誰。

  「在當叛徒呢。」柳非眨眨眼睛說道。「才過了一個月,劉小別都快歪到藍雨那兒去了。」
  「前輩……」在後頭目睹兩人在牆邊偷聽別人講電話的微草小未來,手上抱著資料無奈地笑了笑。「去吃飯了吧,柳非前輩想吃什麼?」
  「柏清說天冷想吃火鍋。」柳非轉過身回答高英傑的問題,還一點都沒有偷聽別人通話的罪惡感;指了指一旁的袁柏清,卻發現他只是看著劉小別沒有動靜。

  高英傑也隨著柳非的視線看去,他總覺得袁柏清那眼神帶給他很熟悉的感覺。

  *

  就這樣,劉小別的職業人生又被添上了一個新的顏色;名叫「盧瀚文」。被盧瀚文黏人的個性纏了一個月,他也和他處出了心得——
  那就是,不要被他牽著鼻子走。
  說得容易,卻很難做到。

  比如說。
  「小別前輩!」咚咚彈出來的訊息,劉小別看也不看就知道是來自兩千公里外的南部小鬼頭。
  但是這條訊息怎麼看怎麼怪?他愣了一下才發現這稱呼怎麼不對勁。
  「小別前輩?」劉小別重複了對方的稱呼,姓氏去哪了啊姓氏!
  結果沒想盧瀚文根本不在乎,理直氣壯地回道:「因為景熙前輩都稱呼小別前輩的名字,好像叫名字比較親暱的感覺!」

  不好意思你說你要跟誰親暱?
  劉小別感覺他的臉頰肉抽搐了兩下。

  被牽著鼻子走範例一。回神過來就已經被他的節奏給影響了。

  「小別前輩,我們來下競技場嘛!」
  還沒等劉小別做出回應,盧瀚文已經又敲出了下一句回覆。又是競技場,又要打競技場。這一個月他們到底打了幾場競技場?這小鬼到底一天可以有多少體力,怎麼有人這樣有放不完的電?
  「我練技術都沒時間了,還陪你打競技場?」劉小別反問,直接拒絕了盧瀚文的邀約。他提醒自己要記住不可以跟著他的節奏走。

  而且說真的,說要練技術也不是假的。再不努力的話……

  這麼想著,盧瀚文那兒又傳了一條訊息過來。
  「打競技場也可以練技術啊!我陪你嘛,前輩。」
  其實盧瀚文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透過實戰來增強技術也是訓練的環節之一;尤其對方還同職業、又是和他手快相反的重劍,能夠從對方身上互相學習。
  這麼被說服著,劉小別無奈接受了要求:「呃,好吧。」

  被牽著鼻子走範例二,打完三場劉小別才注意到好像哪裡不對——是誰陪誰打競技場,你的邀約、怎麼變成你陪我打競技場啊!


  【參、檸檬千層塔】

  然後鼻子被牽了紅的劉小別前輩,就只好摸摸鼻子再被小孩子誘拐了。
  對!他是被小孩子誘拐的那個!他回神過來發現,平時閒暇時間都是和袁柏清鬥嘴打競技場、要不就做手操;最近……最近一閒下來竟然就是開QQ逛微博,他什麼時候也這麼現充了?
  連他的粉絲都說他最近越來越喜歡更新生活動態,到底是什麼走向!

  盧瀚文病毒的散播力啊!
  不過他可能沒發現,中毒的只有他一個人。在他身邊的微草隊友們紛紛都笑他乾脆轉會去藍雨當三劍客……
  ——但是這種玩笑話,知情的人並不會說出口。

  袁柏清是其中最痛苦的人。
  盧瀚文病毒介入了微草的生活,但他並沒有忘記現在的危機——距離季後賽沒有多少時間了,劉小別到底從賽季開始又進步了多少?
  又剩下多少空間能讓他留在微草繼續努力?

  難道他真的要去到藍雨當三劍客嗎?
  甚至是,劉小別到底有沒有注意到他現在有多危險。

  袁柏清依稀可以記得那天,他倆第一次相遇是在微草大門前的公告欄前;看著訓練營招新生的公告,兩名乳臭未乾的高中生亮著眼睛,眼神充滿了澎湃。
  他們在那時忽然較上了勁,忽然認知了什麼叫做不打不相識。從競技場上比到生活中、從生活中又比到聯盟中;他們是微草人無所不知的夥伴。
  是袁柏清來到微草第一個交到的朋友。

  那樣的存在不在了微草還有什麼意義嗎?那樣的人離開了他又要怎麼奮鬥下去呢?作為朋友,現在要做的是什麼事情?
  高英傑也看出了袁柏清面具下的這些苦衷——身為過來人,他給不出意見。

  或許有時候,放手是更好的選擇。
  高英傑默默地看著被放在桌上的挑戰賽報導。

  不過,最後袁柏清什麼也沒做地、讓劉小別證明給他看了——他一個人也撐得過來。
  他一個人變得更強了,不知不覺間在他的治療面前是更閃亮的攻擊手了。在一次的常規賽中,劉小別精采的表現讓他猛然發現了。

  不是。
  他不是一個人撐過來的。

  站在藍雨後台的走廊上,看著劉小別和盧瀚文交談的模樣,他恍然大悟了。
  劉小別並不是一個人撐過來的。

  或許身為他的朋友,他有點沒用。
  他也發現了,劉小別與盧瀚文的距離在漸漸拉近的事;他們偶爾會聊天、偶爾會一起下競技場,甚至像這樣遇到賽事的時候會約出去逛逛。
  朋友狀態好起來了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嗎?袁柏清笑笑,覺得……

  他還是不要想這麼多好了。

  *

  自從盧瀚文和劉小別三不五時就打起競技場,過去了好一陣子。在進行了好幾個月的、一場又一場的訓練中,兩名劍客也難免會有一搭沒一搭的寒暄;盡是些無聊透頂、卻每每談起都能歡快無比的對談。
  明明極其無意義,卻沒有其中一方會覺得無趣。

  「小別前輩!」
  那天是後半賽季他們微草和藍雨對陣的常規賽;對於這種死對頭當家互打的比賽,媒體們最喜歡關注了。劉小別當然很清楚這種事,他便不與這次的對手進行過多的場上對談。
  他們握了手,彼此說了句加油,便進入了比賽席。
  雖然總是消遣著逃避現實,但劉小別往往退出了榮耀競技場之後都會想起:距離季後賽只剩下沒多久,估計是沒辦法在微草待著了吧?
  他才這麼想呢,經過了一場一挑二、終於被打下來的劉小別,拎著飛刀劍的帳號卡有些依依不捨地走回微草的選手席;王杰希卻拍了他的肩膀。

  ——「這場打得很不錯。」
  王杰希如此說道。

  劉小別一愣,愣完又是接著一怔,腦袋像是浪潮似地、一浪接著一浪來襲的是無意識地發呆,完全沒有意識過來隊長究竟怎麼稱讚他;最後還是袁柏清的大嗓子把他拉回神過來的。
  「謝、謝謝隊長……。」遲了許久的道謝,卻充分表現劉小別此刻的詫異。什麼意思?這意味著這是他這賽季的最後一場比賽所以多少誇獎一下?看起來不像是啊!再說了隊長可不是會撒著謊給予稱讚的人!
  「真的很棒,其實你差點就能一挑二了。」柳非湊了過來,也笑著和這邊搭上了話。
  「對啊,我差點就以為你可以一次幹掉兩個了,只是很可惜最後對手在剩下一點血的時候來了一波爆發。」袁柏清說著。
  劉小別沒有半句回答,一點反應也沒有。他驚訝地望著二人,這場的表現真的那麼好?愣完他就將視線轉到了電子螢幕上,正回播著方才那場比賽的精采橋段:飛刀劍從草叢裡閃出,甩劍、刀光一亮把流雲打了個踉蹌;爾後的一挑二更是不容讓微草的粉絲們錯過。劉小別瞪著飛刀劍高速行走俐落的身影,若有所思地思考著些什麼。

  一挑二……可是,其中一個對象可是那個藍雨新人的盧瀚文啊?

  「可是還是有些地方要注意,回去復盤時再說。」王杰希說道。「但整體上來講,今天表現得很好。繼續保持至團隊賽。」
  說著,王杰希就給了劉小別一個充滿說服力的微笑。

  「……。」劉小別看著那雙比例不一、總是帶給人壓迫感的雙眼……此刻他有一股不具名的鼻酸、一陣澎湃湧上心頭——他笑著回答:「……是!」
  然後當王杰希的手摸過來揉了一番他的頭時,那崩潰的勁就像是一波前所未有的大浪襲捲而來,他差點沒哭出來。

  ……好像,成功穩住了腳步。
  或許他還不及劍聖,但是他先完成了成為劍聖的第一步。
  他可能沒注意到旁邊替他感到高興的那些目光,臉上都是充滿欣慰的笑容。微草,是這麼溫暖、這麼適合他,像個家一樣的地方。

  他果然,很喜歡微草啊。

  *

  爾後的團隊賽,劉小別也不負眾望地表現了好成績,取得了本賽季微草對藍雨第二次常規賽的MVP。這種感覺已經許久也沒有過——自他遇上新人牆以後。
  忍不住上揚的嘴角,他迎來了賽後隊員排隊握手的時間;盧瀚文小小的手掌被他握在手裡,他低頭看著那雙徹藍的雙眼。

  那高度總覺得好像又比上次高了一些,臉上掛的卻還是一樣那副他很喜歡的笑容。微帶靛藍的黑髮依舊蓬鬆自然,讓劉小別忍不住在放手後伸手去揉亂那纖細的短捲髮。

  「前輩,恭喜啊。」盧瀚文嘴咧得開開地,而那句祝賀並非像他們隊長那樣、僅僅是表面上的場面話;而是為敵隊朋友感到高興而真誠的一句祝福。
  朋友嗎。事到如今要劉小別否認這段關係他都覺得牽強,也不得不回應盧瀚文的祝賀。
  「謝啦。」
  那句道謝夾雜著劉小別其他感謝的心意——至於盧瀚文有沒有聽出其中的感情,那就要靠他去反應過來了。

  小毛孩笑著整理了他本就亂翹的毛髮,不多說話,抬頭迎接下一個前來握手的袁柏清。
  也沒聽清他倆交談了什麼,劉小別面前迎來的是那台聒噪機。面對黃少天連珠砲似的垃圾話,他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嗯哦啊」回答。
  劉小別的眼神不經意飄移到了盧瀚文身上。他看著那張總是帶給人溫暖的笑容,有些失神。

  這麼說來那傢伙是不是神不知鬼不覺就影響了他這麼多?從當時在網遊上較上勁,到全明星賽上被點名、在家鄉的小館遇見了他,最後成為朋友、時而打打榮耀、時而聊聊天。
  盧瀚文是個不錯的朋友,他絕對不會否認這一點。

  幫助他脫離困境的人大概就是他吧。打一打競技場就摸熟了自己困擾許久的套路,說實在他自己也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是他的重劍讓他慢下他的速度。
  所以才謝謝他啊。

  「MVP,不高興嗎?」
  劉小別的思緒在這裡被打斷了。也不知是何時他熬過了黃少天,現在在他面前的是藍雨的隊長,喻文州。
  嗯?是啊,他可是今天的主角,不開心一點太掃興了。

  「怎麼會。」

  劉小別在腦子裡拋開了盧瀚文,卻完全沒注意到來自一公尺外、當事人的視線。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劉小別的笑容。

  「不客氣。」
  盧瀚文嘴裡小聲唸著。
  「不客氣哦,小別前輩。」

  *

  「隊長,要回酒店了嗎?」
  盧瀚文趴在微草休息室的沙發上,有氣無力地問著。眼神也已經不放在大家都在圍觀的電視前,手機的螢幕停留在劉小別在微博上發的一張自拍:本日MVP是誰啊?
  他瞇著眼晃腳的模樣,就好像是把微草給當了自己家一樣。眾人對盧瀚文這模樣、過了快一年也早就習慣。而對於盧瀚文的問題,每個人卻是投射威脅的目光,再加上黃少天的唸話:「給我來看微草的記者會!」

  記者會當然沒什麼好看的,除了偶爾會有簡單的戰術解釋,再無不就是對付記者的手法。但那可不正式剛出道準備要滿一年的盧瀚文需要的東西嗎?黃少天當然要壓著盧瀚文的頭把它看完。
  「我們回酒店去打撞球——」這疑似怠惰發言的話語卻在半途頓住,盧瀚文瞳孔裡的光芒瞬間亮了起來。對呀!他都忘了今天MVP是劉小別,記者會上——會有他的!

  一起進步吧,挺好的。
  看著劉小別在記者會上盧瀚文笑了。想起握手時劉小別從指尖傳來冰涼的體溫,卻是暖暖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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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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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蒸籠小湯包】

  成功克服困難的劉小別在微草穩下了腳步,即便如此,他卻沒有停下和盧瀚文日常打競技場的習慣。
  就不無聊嗎?袁柏清看著總會忍不住想問。

  當然不無聊,不然劉小別陪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子,打得這麼開心幹嘛?

  馬上就要是季後賽了,還這麼鬆散……真的行嗎?袁柏清其實更加擔憂了,抓著無辜的柳非、高英傑、以及周燁柏頻頻問著。
  「其實小別也不是那種需要別人擔心的。」柳非豪不在乎地一邊整理頭髮、一邊說道。
  是啊,劉小別會自己收斂……嗎?

  答案可能是yes。看著爾後的幾個禮拜,競技場的畫面被改成自主訓練的程式的劉小別,袁柏清就像個媽媽一樣內心倍感欣慰。
  那是內心戲很足的袁柏清。

  但要說盧瀚文和劉小別就到此為止了,那怎麼可能;這不,季後賽一和藍雨對上,劉小別人就又不見了。

  *

  賽前,劉小別看著盧瀚文說「第一次打季後賽,好興奮」的訊息,敲了敲螢幕不知道該回什麼。
  自己第一次打季後賽的心情?老早不記得了,因為沒什麼好特別的。真要說唯一記得的一點感想,好像就是很緊張罷了。上了場跟平常一樣,如常發揮就沒事了。
  劉小別敲敲螢幕,寫下安慰對方的話語,好讓盧瀚文別太緊張。可他又想了想,在他發送之前刪掉了。……他這是給敵對鼓勵的心態?
  劇烈地晃了晃頭甩開腦子裡的想法,他決定就簡潔有力地回覆:喔,你加油。

  然後不知不覺,他一看距離上一次的發送時間,竟然過去了五分鐘。
  這有傷他手速達人的名譽。

  爾後在賽場上,他倆並沒有做過多的交流,互相說了句「加油」就上場了。團隊賽更是如此,卻不會少了劍與劍的交鋒。
  他倆幾乎天天都在打競技場,那是屬於劉小別對陣藍雨的優勢。他可不會手下留情——
  最後,微草作為主場,贏是贏了,但藍雨輸掉整個賽季更大的原因出在於他們的新人——盧瀚文。
  盧瀚文在這時候,出了重大的失誤,在季後賽輸給了微草。

  劉小別依稀記得在場上揮著重劍的身影。平時明明能夠正常發揮、捕捉住他該捉住的機會的——他卻在錯誤的時間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導致流雲被飛刀劍的銀光落刃打到了地上時,忘記格擋或者受身;造成了一片混亂。

  雖然捨不得他這麼可憐,但贏取勝利是微草的目標,劉小別當然不可能會心軟。

  就這樣,藍雨以這樣的重大失誤輸掉了整個第九賽季。在團隊賽結束過後的握手致敬中,劉小別看見盧瀚文臉上沒有平時的笑容。
  比上次隱約又抽高了些的視線,臉上卻不再是他熟悉的那個模樣了。

  劉小別是想說些什麼的,但他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

  握上那隻意外冰涼、略小的手,他總覺得一鼓悲傷的情緒從手上湧上了心頭。
  劉小別還來不及說什麼,盧瀚文就先開口了:「恭喜。」
  卻愣是等到他已經和喻文州握完手了,他也說不出一句話語。

  他沒有同情他。他沒有。
  坐在休息室裡看著記者會的轉播,他覺得很心酸。他年紀僅僅十四歲就被扔到殘忍的職業圈裡來訓練。以一個小孩子來說,他有著無限的天賦,帶給人驚喜;卻也遇過不少挫折,他都以笑容帶過。
  劉小別偶爾會想,小孩嘛,其實就是該多多撒撒嬌,好好當一回小朋友不是。偶爾不要那麼堅強,偶爾失敗的時候鬧一下脾氣也無妨。

  他會這麼想,不代表他曾想過盧瀚文會在記者會上留下眼淚。

  他哭了,因為他不甘心。
  他哭了,因為他還是個孩子。

  他的堅強最容易讓人忘記他年齡。而他的笑容,也很容易讓人忘記他也會有悲傷的時候。

  劉小別以為,他很瞭解盧瀚文。但是他想他可能錯了。
  而這個想法也在下一秒讓他更加確定——

  「下一次,我會更強!」
  一邊哭著一邊卻能仍然百折不撓。

  「藍雨真是撿到寶了。」
  這是王杰希對盧瀚文的評價,劉小別轉頭一看,發現他嘴上微微上揚的笑容。

  是啊,盧瀚文是塊寶。不只是藍雨,也是劉小別他的寶。

  他想,他又對那小鬼刮目相看了一次。
  盧瀚文,你究竟要收集多少個佩服才會嫌多啊?

  *

  劉小別站在微草俱樂部後門外的電線桿旁,一邊滑著手機一邊等待。看著終於出現的小小身影,劉小別收起了手機、站直了身子。雖然他們微草是最後才結束記者會的,但他知道盧瀚文花了點時間整理思緒,他便就沒說什麼了。
  「唷,小別前輩!」
  盧瀚文若無其事地咧嘴露出了笑容,這讓劉小別不知怎麼地揪了一下心頭。
  但他知道盧瀚文是在裝模作樣。

  劉小別伸出手揉了揉他短翹的毛髮。

  「你很努力了。」

  呃!
  劉小別也不知道他在幹嘛,不知怎麼下意識就把手往對方頭上摸了;他立刻收回了手,正想道歉來著——
  盧瀚文卻抓住他的手臂,讓他懸在空中示意他別動。

  接著盧瀚文就踮起腳尖,頭頂往劉小別手心蹭了蹭。
  他輕輕說道:「我知道。」而且我會更努力。

  「……。」劉小別見這舉動,便就不再顧忌更多,使力揉亂了盧瀚文的頭髮。

  「行了,再不走店家就要關門了。」

  也不知道盧瀚文一路上都在想些什麼;自那之後他就恢復往常的那個模樣,有說有笑——但就是不提一句榮耀或比賽的事。
  劉小別也很配合他,他要說南部甜食多好吃、今天天氣多糟糕,他都隨著他的話題走。

  雖然就跟平常一樣說些無聊的話題,但他們通常還是聊榮耀居多的。一說起那之外的話,……就變得有些詞窮了。
  在劉小別第N次以一個笑和「嗯」來回答盧瀚文的長篇故事時,盧瀚文開了新的話題。

  「前輩,我夏休期可以再來找你玩嗎?」
  「嗯。……嗯?」

  握槽!這是跟著他節奏走了的意思啊!
  也不知道這小鬼到底是有意無意,這問題順得就像是隨口問問——誰知道他是不是從十分鐘前就計算好了?
  劉小別差點就答應了,他肯定盧瀚文絕對沒聽到他剛剛那句應答。

  「真的嗎!」
  不,他聽到了。

  劉小別別開了眼神,他總算是看到盧瀚文自出發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一如往常的那張笑臉,笑得滿開懷、笑得令人跟著心情好起來。
  這叫人哪能拒絕他?哪好意思?

  劉小別腦子裡一瞬間閃過了「他開心就好」的念頭,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被盧瀚文的計畫給牽著鼻子走了。

  「不過我夏休要回小館幫忙……大概陪你去不了什麼地方。」
  劉小別吞吞吐吐地回答。接著,他們拐了個彎走進了巷子,裡面有一家冰店。
  「我可以去小館找前輩!」盧瀚文亮著他那雙又大又圓的雙眼說道。

  那你到底來幹嘛的?這話也沒問出口,劉小別轉頭就對老闆點了兩碗冰。

  ……嘛,也隨便了。看著盧瀚文嘴裡含著冰開心的模樣,他也就搖搖頭不多說什麼了。

  *

  「歡迎光——」
  呃,話是這麼說啦,但是劉小別可沒想過盧瀚文這小鬼會來得這麼快。
  看著上門的那名熟悉的客人,劉小別還真是忍不住翻了一圈白眼,帶著假微笑上前去:「歡迎光臨,請問一位嗎?」
  「不是啊!小別前輩,我不是說我是來幫忙的嗎?」盧瀚文也不戳破劉小別那張牽強的笑容,他咧嘴笑了出來,照實回答他今天來到這裡的目的。

  這熊孩子是認真的?

  「別鬧,我忙完工作就陪你去逛街,你好好坐下行嗎?」劉小別嘆了一口氣,他終究還是放棄在盧瀚文面前裝官腔。今天平日,店裡客人正少,他也就不裝模作樣。
  「我認真的啊!」盧瀚文眨了眨那雙又大又圓的雙眼,無辜的小眼神透露出天真的氣息……
  ……劉小別才不會被騙了!「你只是想找理由煩我吧!」
  「要煩你我當客人也能煩啊!」盧瀚文反倒是理直氣壯,一臉的認真讓劉小別頓時語塞了。

  他也不會知道盧瀚文只是不想給劉小別添工作。早點結束工作,他倆不就能早點出去玩了?

  劉小別猜不到他這點心機,無奈嘆了口氣向他招手:「跟我來。」
  轉身,頭也沒再回,他筆直地走向廚房;這讓盧瀚文得意地露出了笑容:「是,小別前輩!」

  一進廚房,劉小別就對母親點了點頭,向他介紹:「媽,這是我工作的後輩,盧瀚文。他說他要來幫忙。」
  盧瀚文一見劉小別的母親,也不生疏地重新自我介紹:「伯母你好,我是盧瀚文,可以叫我小盧就好,請多多指教。」他露出那張贏得上萬個姐姐阿姨們歡心的招牌笑容,隨後微微鞠了個躬。
  劉媽媽當然也不例外。看著身高還不到一米六的盧瀚文,大媽心立刻發了,捧著臉冒出小花:「唉呀,小盧是吧?你好啊——我們小別平時有沒有好好照顧你呀?」
  盧瀚文被摸頭也是摸習慣了,他便毫不在乎地咧嘴笑了出來。「當然有啊!小別前輩平時對我可好啦!」

  看著自己的後輩和媽媽一來一往的聊天,劉小別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隨後往盧瀚文身上丟去一個上頭印著小館標誌的圍裙。
  「行了別閒聊了,趕快給我穿上。外頭還要客人在等,趕緊的!」

  盧瀚文和劉媽媽對看了一眼。
  「當然,前輩如果能對我再好一點就好了。」
  「遺傳到爸爸的呀。」

  「閉嘴!」
  劉小別差點沒把外面的客人嚇死。

  *

  雖然盧瀚文很堅持想幫忙廚房的部份,但畢竟菜色這種東西不是會煮菜就能討客人歡心。有時候換了廚師、味道不對就能讓客人翻桌,所以盧瀚文只好摸摸鼻子放棄當個服務生。

  而且是很吵的服務生。

  「盧瀚文,」午餐和晚餐之間的空檔時間,劉小別把盧瀚文抓到角落去訓話。「我說你音量可以不要這麼大行不行?我剛在幫客人點菜都被你給擾亂了你知道嗎!」
  盧瀚文眨了眨他那雙眼睛。「知道了,前輩。」
  「……知道就好。」還以為盧瀚文會反駁呢,看他那麼乖巧劉小別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很快,盧瀚文就上手了服務生的「臨時打工」,他的表現也十分討客人喜愛。
  「歡迎光臨!」在盧瀚文又一次地用笑容迎接客人的到來時,劉小別竟然把他推開、走向了那個女生。

  這讓盧瀚文皺起眉頭,覺得案情不單純。
  他努力換個角度想看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卻奈何他太嬌小、看不清門口那發生了什麼事,然後……然後他就被客人叫去了。

  盧瀚文忙完了那桌客人,已經脫下圍裙的劉小別就出現在他身後。
  「行,交接的人來了,可以下班了。」
  他這才意識到那女孩大概也是在這裡打工的,似乎隱隱約約記得曾經有見過。
  「哦。」盧瀚文起初還沒什麼反應,一回到廚房脫下圍裙,他才發現這不就代表——

  「小別前輩,我們可以出去玩啦?」

  盧瀚文大叫了一聲,讓一旁忙著做菜的劉媽媽忍不住被逗笑了。
  「……閉嘴,」對方突然的大叫,讓劉小別先是愣了一會,再無奈地從他手中接過圍裙,用他那處女座的天性折得乾乾淨淨之後收進櫃子裡。「你大老遠來到我的地盤,怎麼可能就讓你為我做苦差事?」

  說完,劉小別拿起包包,就筆直地往門口走去,留下站在原地愣傻笑著盧瀚文。

  *

  但是說真的,就算劉小別是土生土長的B市人,但要他這種從小宅到大的宅男突然帶一個南部人逛……他也不知道去哪裡好。
  盧瀚文也聳聳肩說不知道,他看起來倒是真不在乎去哪裡的樣子。

  所以兩個臭宅就去逛電競用品店了。

  職業選手逛電競用品那是跟去網吧一樣,就是自殺行為,他倆一個大口罩大墨鏡、另一個大帽子大領口的,要人不覺得是賊都難。
  但他們在乎什麼呢?盧瀚文只是扯了扯劉小別的袖子,「唉前輩,你看!」
  盧瀚文簡直是連拉帶拖地把人拖到了電競選手區,直走過了微草的區塊華麗地無視了;隨後指著藍雨的區塊,還笑得很開心。
  「劍詛手辦唉!」
  閃爍著光芒的那雙眼瞳,毫無隱瞞地透露了小孩般純真的憧憬,就好像最純粹的一個電競選手迷一樣。
  那個場景讓劉小別愣了一會神。有時,他們職業選手就因為身在其中,才容易忽視自己當初喜歡上電競的那份初衷;但是看著盧瀚文的單純重新點醒了他這點。

  盧瀚文接著又嘰嘰喳喳地說了些什麼他是不清楚,但估計就是些「好帥啊好想要一個啊」之類的話——那樣的小毛孩,好像加入訓練營之前,看著王不留行周邊閃爍著雙眼的他一樣。

  喜歡電競的,那份最純樸的欣賞。

  佩服,盧瀚文這熊孩子太讓他佩服了;劉小別忍不住笑出來,拍了下對方的後腦:「你傻呀,你們藍雨的周邊你開口說還得不到?」
  「唉!」盧瀚文站穩了腳,揉了揉被劉小別拍下的後腦勺。「你懂啥,用自己賺到的錢支持自己的隊伍……」
  「然後你的薪水進到你們老闆的口袋,再進到你的戶頭,這個循環?」
  盧瀚文沉默,他瞇起雙眼表示不想再說話了。

  「本賽季的冠軍輪迴,顯然是沒有更多的感言了;但其他輸了這個賽季的隊伍呢?」
  忽然,他倆後方的電視傳來了這樣的報導聲音。

  兩人同時轉過了頭,不轉還好,一轉倒好,就是那個畫面。
  那個熟悉的面孔,那個熟悉的人,一邊抿著嘴唇、一邊顫抖著肩膀——

  劉小別心下一跳,有些尷尬地轉頭看向他一旁的盧瀚文。
  挑什麼時機來、又挑什麼時機播啊?劉小別還想呢,要是盧瀚文被戳到了痛楚再哭了,他要怎麼安慰他,他可不擅長應付這種——

  卻只見盧瀚文對著電視裡和他擁有相同面貌的人,嗤之以鼻。

  「唉,哭得好醜,這些媒體到底要不要放過我啊——?」
  在畫面中的那人用袖子抹去淚水的同時,他笑得更大聲了。
  「嘿,前輩,」劉小別都還沒回過神呢,盧瀚文就已經和他對上眼,咧嘴露出了笑容。「我們來打賭,這些媒體在我長大之後會不會繼續嗶嗶這個黑歷史。」

  「……會。」
  劉小別想都沒想就秒答了。

  看著盧瀚文又大笑的模樣——
  你丫到底是熊孩子,還是小大人啊……這下劉小別又不懂了。

  「唉,前輩,你看,焰影的造型吊飾唉!」

  ——果然還是熊孩子吧,劉小別擅自定下了答案。


  【伍、甜筒冰激凌】

  逛完電競用品店,兩名電競選手都買了東西。

  劉小別買了新款的電競耳機,在猶豫了許久後被盧瀚文慫恿到終於狠下心買了下去。
  則盧瀚文也一起買了同款不同色的,說是想要用用看。劉小別也沒說什麼,他要買啥是他的事兒,於是就不管他了。

  接著兩人才意識到肚子隱隱約約的叫囂。

  也是,兩人早上工作得那麼拼,也沒想先在小館內吃過飯才出門,這時間都可以吃下午茶了、他倆才感覺到飢餓。
  盧瀚文抬頭看向一旁的劉小別,「小別前輩,我們去吃點東西吧。」他眨了眨雙眼說道。
  「行,你要吃啥。」劉小別應了句,扭頭看了看附近的小吃店。
  「這時間要吃午茶吧!」盧瀚文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咧嘴笑著說道。

  「你有病啊。」G市人來B市吃午茶,笑死誰啊。劉小別輕拍了一下盧瀚文的後腦勺,也不管對方意見就往附近的一家麵店走去了。

  盧瀚文揉揉後腦,傻笑著跟上了腳步。能和前輩吃飯,他吃啥都開心,哪裡會有意見。

  *

  兩人吃完麵,已經是接近傍晚時分,街上開始湧進人潮,這讓盧瀚文和劉小別的行走距離忽遠忽近的。
  劉小別有點擔心盧瀚文會走丟,他回頭說了句:「你要不要扯著我的衣服啊,走丟就不好了……」

  說完,抬眼一看,人還真不見了。
  劉小別罵了句靠。

  隨後他打了幾通QQ通話,盧瀚文都沒接到,情急之下劉小別也不知道怎麼辦,也沒有盧瀚文的手機號碼,只好鑽進了一邊的小巷開始試著撥打別的電話。劉小別打給了喻文州,折騰了一番後,他得到了一串電話號碼。
  劉小別趕緊撥打了那個從藍雨隊長那兒要來的電話號碼。

  一聽嘟聲結束了,話筒那兒響起了微微的雜音,他便立刻開口:「盧瀚文你在……」
  「喂,你好?」

  劉小別覺得很尷尬,電話那頭是一名女性的聲音。

  喻隊給錯電話?他按錯號碼?劉小別腦海浮過幾個選項,結果就聽那頭的女性這麼說道:「是要找瀚文的嗎?我是他的母親。」

  唉,給了媽媽的電話也不說一聲嗎,喻隊!
  劉小別默默在心裡吐槽了句。

  這麼說來這大概不是他第一次和盧媽媽對話,但之前一直都是以……小館服務生的身分,第一次以盧瀚文的前輩這種身分和別人的媽媽說話,這讓他不由得感到有些緊張。
  劉小別深深呼了口氣,趕緊打招呼:「您好,那個,我是……盧瀚文的前輩……」
  「瀚文的前輩?」盧媽媽聽見後,帶著疑惑的聲音重複了一次。「……啊,『小別前輩』?」

  劉小別差點沒當街吐血,為什麼連盧瀚文的媽媽都認識他了啊!

  「啊,是的……」劉小別盡量裝得他還沒事,也不多寒暄,立刻就切入了正題:「那個,盧瀚文他本來和我在一起……但是他似乎走丟了,電話也不通……我原本是問了喻隊他的電話號碼,但是似乎是給錯了,給的是您的號碼……」
  「啊……」電話另一頭傳來感嘆的聲音,不禁讓劉小別有些擔心她會不會生氣。「瀚文那孩子啊……如果是去到陌生的地方,特別害怕走丟呢。小時候有差點找不回來的陰影在。」

  劉小別這才意識到,事情好像有那麼一點嚴重了起來。雖然那小鬼現在也不是什麼小小孩了,但是如果出什麼意外……
  爾後,盧媽媽告訴了他盧瀚文的電話號碼,還順便告訴他,她總特別叮囑盧瀚文走丟時去附近有食物的地方,那麼至少找不到人也不致於餓死在路上。劉小別獲得情報後,便道了聲謝。

  撥打了盧媽媽給的電話,連嘟聲也沒響就不通,要不是關機了就是在沒收訊的地方。嘆了聲氣,劉小別開始抬頭張望這附近有食物的地方。

  從麵店到壽司店,從小吃店到路邊攤,劉小別找遍了就是找不到盧瀚文的身影。

  *

  盧瀚文從小就很活潑,喜歡到處蹦跳亂跑。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候更是如此,回頭就找不到父母是常有的事。
  他以為他不管去到哪裡,總會有人找得到他,直到那天他走丟在大街上。

  年幼的他站在路旁,抬頭仰望經過的每一個高大的大人們。沒有,沒有一個他熟悉的面孔。
  他耐心地等待了幾秒、幾分,半小時、兩小時……沒有,沒有像平時一樣,有擔心著他的爸爸媽媽來牽起他的手,說「走了」。

  漸漸地,男孩在路邊哭了起來,失去安全感的他,得不到任何一個大人的關愛——直到半夜被巡邏的警察看見,才好不容易找回了父母。

  回想起年幼時期的那段回憶,盧瀚文走在B市的街上,不禁打了個顫。
  沒事,沒事的。不會有事發生的——而且他可已經這個年紀了……

  ——前輩,你在哪裡啊……

  按捺著情緒,告訴自己冷靜點,解決事情的方式有很多種——
  但他總被以前的回憶擾亂思緒,好難思考。

  他不喜歡一個人。即使身邊充滿了路人,那還是一個人。

  沒事的,微草、只要回微草俱樂部就,沒事了……

  對,冷靜下來,一定有其他辦法能聯絡到前輩。手機沒電的話,反正記著藍雨俱樂部的電話呢,跟路人借個電話聯絡到隊長,然後、然後就能找到前輩……
  看著路邊快步來來去去的陌生人,卡在喉嚨裡的話語出不了口。下班時段而擁擠的餐廳、人行道,人們匆忙地來來往往,他找不到機會詢問大人,也找不到公共電話、甚至是公車站牌。

  一定要冷靜,即使現狀況再令人感到不安,總會有平安無事的一刻到來。
  一定要這麼相信。

  「盧瀚文!」
  「——小別前輩!」

  一直站在門外乖乖等待的盧瀚文,一見到那熟悉的身影,便二話不說撲進了劉小別的懷裡——劉小別一驚,下意識是想掙扎推開的,卻又想起盧媽媽的話……他不禁想,盧瀚文該不會現在害怕得在哭吧?
  這小孩明明看上去堅強,卻又偶有幾面令人意外脆弱的地方。劉小別沒有做應答,只是生疏地拍了拍對方的背,安撫對方的情緒。

  但盧瀚文沒有哭,他按捺住了情緒。
  也一句話都沒有說。

  雖然不擅長照顧小孩子,但對於盧瀚文目前的心理狀況,他還是多少心裡有數的。
  一言不發,他拎起小鬼的手臂進到了速食店。起初盧瀚文不是很懂劉小別究竟不帶他回去要拎他去哪裡,但也不聞不問,直到——

  「在這裡等著。」劉小別這麼說著,打算把盧瀚文丟一旁,而自己準備去排隊——卻沒料那小鬼像是死也不肯放手,身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也拿他沒轍,在人滿為患的速食店中,他倆擠進了那似在排隊又找不著隊伍在哪兒的人群中。周遭十分吵雜。
  盧瀚文只當他前輩只是肚子餓了想買點東西吃,沒多問幾句,接著對方就問了:「吃嗎?」
  他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連劉小別點了什麼他也沒去留意。「不餓,晚點回小館吃吧。」

  也沒再繼續想太多,不一會兒就叫到劉小別的號,只見他拎了兩支甜筒冰激凌回來。
  「喏。」
  遞出其中一支,啥也沒說,耳根子卻出賣了。
  盧瀚文眨了眨雙眼。

  無意識揚起的嘴角,要不是那人難為情地再也不敢看過來,不然估計就會發現那小鬼又在暗笑前輩的不直率。

  他只是覺得,小別前輩果然很溫柔,還溫柔得可愛。又可靠、又成熟,嘴上總愛嫌又愛照顧人。
  小說裡常見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角色,他總覺得誇張,現在他信了。

  *

  回到小館的路上,盧瀚文心情甚好。劉小別卻仍然擔心著他似地,握著他的手臂不放。盧瀚文看著劉小別戴著護腕的手,心裡湧起一股暖意,不自禁揚起了嘴角。路上見到肉包攤子,還順手就買了幾顆,說是要帶回去給媽吃的,還被攤子老闆娘說話了。

  「哎唷,感情真好。來,多送你們一顆,回去記得分點兒給弟弟吃。」
  還來不及否認,老闆娘就已經手快地將肉包子給扔進了袋子裡,這讓他倆對望了一眼。

  算啦,當假兄弟還能多得一顆肉包子,盧瀚文傻笑了笑,反手抓緊了對方的袖子。

  「老闆娘,謝啦!」
  斜眼瞄過盧瀚文臉上甜甜的笑容、彎成兩條弧度的雙眼——劉小別還是覺得,這毛孩笑起來比較順眼。

  就只是看得比較習慣而已。


  【陸、蜜糖巧克力】

  盧瀚文要住哪,這其實是一個好問題。狼狽回到小館的二人早已疲憊不堪。
  上次盧瀚文是和親人來的,沒有住宿問題;劉小別卻沒想,這傢伙自己來竟然還忘了訂酒店。

  劉小別正想開口罵人來著,一撞見那雙無辜的小眼神他便又無奈打消了念頭。
  「行,你就睡我家吧。」
  盧瀚文歡呼了一聲,蹦跳繞了整間小館一圈,接著跳回劉小別眼前問道:「睡覺的地方在哪?」

  劉小別冷眼,翻了圈眼珠子。

  「你睡地上,我睡樓上。」
  「唉!」

  說著劉小別就把盧瀚文拎上樓去了。

  *

  「這是我的房間,其他地方你別亂去,聽到沒?」
  劉小別望向一旁來到新環境就好奇得到處張望的……盧小狗。
  「喂,和你說話呢。」扯住了一旁的孩子,這才停住腳步,下一秒就遭到捏臉攻擊。「下次再忘記訂酒店,讓你睡路上啊!」
  「前輩你房間好乾淨啊!」盧瀚文卻不回一句相關的話。

  罷,劉小別鬆開抓著盧瀚文到手,任由他看了。

  兩人前後洗過澡之後,悠哉地窩在房裡打榮耀。身為宅男,來幾天而已還不忘帶筆記本是絕對的。
  被纏著打競技場的劉小別也來了勁,兩人一連打到了半夜,一看時間還肚子餓了。

  「睡覺?」劉小別回頭看向在床上也打得開心的盧瀚文。
  「當然不!」他還精神得很。

  翻了一圈白眼,劉小別起身,「行,煮泡麵。」立刻被盧瀚文阻止——
  「唉,泡麵多不健康啊!」

  劉小別挑眉:「不然?」

  然後兩人就趁著劉媽媽睡著,暗搓搓地溜進廚房了。
  「盧瀚文,沒想到你會下廚啊。」劉小別看著對方靈活地切菜,倒入鍋底,豪不生疏地依感覺加了調味料。
  「嘿,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我帶了幾個弟妹?」盧瀚文可得意了,不一會兒那一鍋小火鍋就完成。

  兩人啃著菜喝了湯,宅男小鳥胃不一會兒就飽了。
  「飽了可以再接著打了!」
  「靠,也休息一下。」
  「那看電影?」

  老實說,劉小別也不是很懂為什麼他每次都會下意識被盧小鬼牽著鼻子走。
  兩人踏著腳步溜到了昏暗的客廳,此時劉媽媽早已入睡,他們輕聲地討論著電視上顯示的電影播放清單。
  「看啥,喜劇?」盧瀚文率先提議,他斜眼看向一旁的前輩,卻只見他搖頭拒絕。
  接著他倆又提了幾種片子類型,不是劉小別搖頭、就是盧瀚文扁嘴。

  「要不這樣,」劉小別被搞得不耐煩了,隨口提議:「我倆閉上眼睛,我負責亂按,你負責喊停,你喊停選到啥片就看啥哈。」
  盧瀚文眨了眨雙眼,也爽快:「行。」

  於是兩個無法決定看哪部電影的傻子,就真的照做了,最後選到了一部,他們連簡介和封面都沒仔細看過就已經開始播放了電影。

  「好刺激喔,是啥片子都不知道……」

  清純可愛,穿著校服的女孩子開場白。和男主角相遇,發生許多奇怪的故事,開始三餐傳訊息陷入愛河……照這走向估計是戀愛片吧,劉小別心想。
  回頭看了一眼盧瀚文,沒想他還看得津津有味,手裡配著一包薯片。

  「你喜歡看戀愛片啊?」劉小別隨口問了一句,他倒是沒什麼興趣。
  「還可以呀!」嘴裡嚼著薯片的少年眼睛沒有離開過屏幕。「戀愛的過程很揪心刺激!」
  「明明是個小鬼?」劉小別吐槽。
  盧瀚文這才把眼神移開,斜眼鄙視了隔壁的前輩一眼。「前輩,你這就不對了,你沒遇過鬼,可你喜不喜歡看鬼片?」

  劉小別竟無言以對,他也是敗給了這個鬼靈精。

  而電影中的男女主角在經歷了一段大風大浪後,女主角終於鼓起勇氣寫了情書,想要送給喜歡的男孩。
  他們相約在教室見面,而就在女孩子打開教室門,正緊張的那一刻——

  肩膀一股突然的重量著實把劉小別嚇了一跳,還有熟悉的洗髮精味道傳來,和自己同樣的。
  回頭一看只見盧瀚文的髮旋,還有平淡的呼吸聲。

  結果不知不覺他還看得比小鬼認真了。

  嘆了一口氣,原本劉小別想直接把盧瀚文帶回房裡睡的,奈何屏幕上的女孩子還在為了自己的戀情努力。
  或許看完也無妨。

  隔天一早,劉小別睜開雙眼就在客廳。爬起身就感到肩膀酸痛,身上還蓋著藍雨戰隊的外套。

  有一股太陽的味道。

  *

  劉小別盥洗完後下了樓,已經是小館開始營業的時間。左顧右盼望了一圈,只見服務生小妹在送菜倒水。
  盧瀚文該不會就這麼回去了吧?
  劉小別心下一驚,加快腳步踏回地面上,正準備進廚房問問老媽呢——

  卻沒想映入眼簾的畫面是穿著圍裙的盧瀚文,手腳靈活地切著食材、晃動鍋子炒菜的模樣。那背影雖然不如當年劉小別記得的嬌小,卻也稱不上高大,很明顯是仍在發育中的男孩子。側面一看,神情認真,一手晃鍋、一手拌菜的動作沒有停過。相比起昨晚隨意煮鍋,認真炒菜的盧瀚文有那麼些不一樣。他臉頰邊緩緩落下一顆汗珠——

  那畫面十分罕見,劉小別看得有些入神,甚至忘了出聲喊他的名字。

  直到盧瀚文回頭,窩在門邊偷窺的劉小別才回過神來。一見到只探出頭的那人,他便咧開嘴笑了個滿開懷。要說他身上打下了陽光……都不奇怪的。
  「你醒啦?」盧瀚文笑著,彷彿把小館廚房給當了自己家的廚房,轉身就打開微波爐端出一個盤子。「前輩,我給你做了早餐,作為我這次來打擾的謝禮!驚不驚喜?」
  瞥了一眼在一旁洗菜偷笑的媽媽,劉小別愣著收下了早餐,嘟囔了句:「小鬼。」

  不得不說,是挺好吃的,就一般會做菜的那種……
  「點個評不?」
  「得了吧!」劉小別推開了盧瀚文。「我又不是美食評論家。」

  不然呢,是連好吃都不願說出口的嘴硬鬼嗎?

  盧瀚文把廚房的主掌權還到了劉媽媽手上,兩人坐到一旁享用早餐。劉小別總覺得就這麼被小廚師盯著看讓他心不在焉,於是便決定開口說點什麼。
  「我說你……歐姆蛋怎麼是甜的?」邊說著,劉小別又往嘴裡塞了一口。
  「哦,」盧瀚文張大雙眼,終於聽到劉小別對於他的早餐做了第一句感言。「巧克力味兒的!」
  劉小別差點沒吐出他剛剛吃下的那一口。
  眨眨雙眼,地獄主廚難為情地笑了。「我想說昨晚的電影不是那啥,戀愛劇嗎,應個景……」
  「應你個鬼啊,你看到睡著了都!」

  盧瀚文傻笑著,卻繼續聊著昨晚的電影話題。而劉小別一面吐槽著他奇怪的食物,一面還是把盤子上的食物給吃得精光。到底是捧場,還是盧瀚文真做得好吃,這就無人能知了。

  爾後被服務生妹妹問到兩人關係時,劉小別的回答也是另一回事……。

  「工作上的後輩。……兼朋友。」
  他說。

  *

  夏休期過後,就是第十賽季的開始。在各戰隊恢復訓練的第一天,劉小別一早就收到了來自盧瀚文的訊息。

  「第十賽季一起加油吧,小別前輩!」
  「小鬼。」

  劉小別總會像這樣,用「小鬼」二字塘塞掩飾害羞;怎麼說呢,他總覺得,雖然都一樣是好友吧……但和袁柏清、或者其它同期的朋友相較起來,他又覺得兩者之間有哪裡不同……

  ……又或者是盧瀚文哪裡不一樣呢?

  而當劉小別心裡不免這麼思考的時候,他就會用同樣的方式堵住了思考路線。
  因為對方可是個未成年的小鬼啊。和小鬼的相處模式肯定是不一樣的吧?

  不一樣的吧!他是前輩,理所當然要照顧後輩對他好——

  劉小別放棄思考了,盧瀚文的存在本身就是個謎。

  早安,小別前輩,我今天喝了豆奶。
  午安,小別前輩,我的成績比上賽季進步了。
  晚安,小別前輩,想不想來藍雨食堂吃飯呀?下次我的飯卡借你用!

  當晚,經過了一個夏休期,許久不見的好友袁柏清當然不會例外地,一如往常就闖進了劉小別房間。手裡抱著不知道已經幾百年的方士謙抱枕和薯片,一臉就是「來和我談談八卦吧」的表情。
  劉小別用「沒掛,滾」的眼神打發了袁柏清,很可惜,無效。

  「來來來,劉小別小朋友,」袁柏清甩著抱枕,搭上了劉小別的肩膀。上頭師父的臉都皺成了一塊。「聽說你和咱對家廟裡的小孩兒出去玩了是不是?」
  劉小別皺眉。「你怎麼知道的?」
  袁柏清沒有回答,只是持續他的話題:「很好,就是這個調子!摸透那小鬼然後在季後賽把藍雨打得落花流水!」
  「你想太美了,你當黃少天省油的燈?」
  「徐景熙那種貨色就交給我幹掉!」完全沒在聽人說話。

  而這樣無意義的對談持續了好一陣子,最後終於在劉小別要上床睡覺的時間,把袁柏清給趕回了房裡……
  正當劉小別目送對方離開,準備要拿起手機回覆盧瀚文的訊息時,袁柏清又來闖門了。

  「那啥,」袁柏清抱著方士謙一臉尷尬。「我的空調壞了。」
  「你是故意的?」被打擾兩次的人挑眉,認真地思考起這個可能性。
  「才不是!要是隊長知道了一定叫我去找許副,我才不要。」

  說著,袁柏清就非常自然地跳到了劉小別床上,正好瞥見亮起的手機屏幕。

  ——小別前輩,晚安!

  袁柏清挑眉,「劉小別,考核時間到了。」故作採訪大明星的模樣,手裡捧著隱形麥克風彎起了嘴角。「嗶,戀愛是什麼滋味?」
  「啊?」
  「什麼叫做戀愛,你覺得?」他重複。

  劉小別關上房門,也忘了去喝斥跳到他床上的袁柏清若無其事的模樣。
  他回憶起和盧瀚文在家看的那部戀愛電影,他認真地回答:

  「比如說和對象三餐傳訊息?」

  袁柏清,傻眼貓咪。


  【柒、蔥爆牛肉】

  那場常規賽微草提早結束了比賽,回到宿舍,眾人窩在客廳觀看比賽正準備進入尾聲的藍雨對輪迴場。身為微草人,他們當然是一個個起鬨地,吶喊著什麼周澤楷幹掉黃少天……整個宿舍屋頂都快被掀了開似地。
  而劉小別這次卻格外安靜,雙手捏得死緊,額頭的汗珠透漏了他緊張的心情。
  ……不對,是在緊張個毛啊?

  劉小別回神過來,他的眼神就一直不停在流雲身上打轉,明明之前都一直是專注於黃少天的夜雨聲煩的?
  而他還來不及想清,下一秒就接著,盧瀚文的流雲舉著焰影,一個拔刀斬、劍影步八個殘影——
  「漂亮!」
  劉小別笑了出來,那劍影步顯然是進步了不少。曾經八個有四個都能直接看穿的、而這次明顯讓同為劍客的杜明吃了點苦。

  同時,他這一聲讚美卻也換來同伴間鄙夷的眼神。
  劉小別這才意識到,這他媽怎麼回事?

  盧瀚文你一個夏天對我做了什麼?

  說起來劉小別自己都不相信,他總關注藍雨的賽程,遇上B市的比賽就會整天等著盧瀚文的訊息,贏了就想給他祝福、輸了就想給他打氣。
  ……大夫,我生病了?

  然而他看著比賽結束,無意識地拿起了手機,咻咻點開了盧瀚文的QQ視窗。
  「這場表現得不錯,恭喜。」
  而就在他準備按下「發送」的那一秒,遠處袁柏清和其他人打鬧的笑聲瞬間將他拉回現實。

  沉默兩秒,劉小別按下了刪除鍵,想了想,只留下「恭喜」倆字。

  給朋友祝福很正常吧……

  結果這兩個字送出去沒多久,就迅速收到了盧瀚文的回應:
  「謝啦前輩!」附帶一張眨眼比心的自拍照。

  …………。

  關屏,把盧瀚文逐出腦門。

  *

  對盧瀚文來說,劉小別不過是在他生活中,又多了一個的好友。但就是有那麼點不太一樣,好像劉小別的存在又特別了一些。
  總是會特別在意他、手機也不敢再調靜音,就怕錯過任何一條來自他的訊息。
  就比如說,他在行事曆上畫下和微草比賽的日子,但似乎只是解讀成「因為很期待和死對頭的微草比賽」。

  而都難得要和微草比賽了,前一週的盧瀚文特別緊張地握著手機,焦慮地在房間裡繞了第一百圈了。
  好想和小別前輩去吃飯!
  前輩會不會覺得我很煩?
  應該不會吧!我們關係這麼好……

  而盧瀚文那仍然還沒發育完全、有些嬰兒肥的手,捏著手機都捏出痕來了,畫面卻遲遲停在劉小別的對話視窗上,打了字又刪、刪了又想,寫不出半個字。

  ——然後對話視窗就跳出了新的一排文字。

  「下禮拜我們是跟藍雨打吧。」那是劉小別傳來的訊息。
  盧瀚文頓了頓、抿起嘴唇,啥也沒思考,啪啪啪地輸入:「小別前輩,和我炒飯不?」

  他把吃飯打成炒飯了。

  那天是藍雨主場,他們約在微草訂的酒店外見面。盧瀚文一結束記者會,便迅速躲過了喻文州和黃少天的視線、一封訊息「我出去了哈!」就打發了。
  拉好口罩和鴨舌帽,踏著腳步跳到了俱樂部外的公交車站,對著行駛而來的公交車揮手的動作大得司機差點以為他有什麼障礙。看著蹦上車的男孩迅速就座,司機出聲:「孩子,卡呢!」
  「啊。」盧瀚文這才驚覺,上車忘了刷卡。他嘿嘿笑了兩聲、道了聲歉又乖乖坐好了。

  興奮過頭了。

  待盧瀚文下車,就見劉小別已經在公車站牌旁等著。盧瀚文咧起嘴角,露出潔白的牙齒衝著他笑。公車站牌旁的那人別開了眼神,轉身就不理人了。
  「說吧,這次又要去哪。」
  盧瀚文露出自信滿滿的眼神、拍著胸鋪說:「絕對帶你吃好吃的!」,而劉小別只是轉了圈眼珠子不表示什麼。他並不期待。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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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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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2.28【刺青】

  這一天常規賽藍雨對上微草,剛好是盧瀚文和劉小別在一起第三年的紀念日。
  說真的,一對情侶要在一起超過兩年是不簡單;知情的人都很訝異他們能在一起這麼久。

  但是盧瀚文和劉小別正是因為差了太多,才有那麼多地方能夠互相補齊彼此的不足。

  「小別——」賽後,盧瀚文毫無顧忌地直接闖了微草休息室,還大喊對方的名字,讓坐著滑手機的劉小別都抖了一下肩膀。
  「盧瀚文!」劉小別也吼回去,怒瞪了一眼他的這位小男友。「『前輩』!」他走到對方面前,捏住對方的耳朵。他隨後壓低了聲音喊:「不是叫你在公共場合不准直呼名字嗎!」
  反正他倆這樣曬恩愛都是家常便飯的事了,微草的隊員們沒一個理會的,就這樣目送他們離開了。

  「都叫這麼多次了,事到如今還改叫前輩,太奇怪了。」盧瀚文為自己做辯解,好像自己很有道理似地。
  劉小別瞪了一眼他隔壁比他高半顆頭的人。「至少在媒體和粉絲面前記得給我叫。」
  「是是,小別前輩。」盧瀚文噘著嘴說,還一邊伸手牽住了劉小別的手。

  被牽的人臉紅了一陣後秒速抽離了手,又一次地以低音量罵盧瀚文:「別給我在這裡牽!」
  「真囉嗦啊——今天是紀念日唉,就不能——」
  「不行的事就是不行!我倆已經被媒體懷疑過多少次了你自己數數!」

  隨後他們都沉默了,踏著腳步往微草俱樂部的後門走去。

  「三次?」
  「別真數啊靠!」

  他們戴上變裝道具,很快就來到了藍雨常來住的酒店。
  距離他們倆上一次見面已有半年之久,再加上今天還是紀念日來著,不那啥一下真是……

  所以他們不約而同地就定好了今天的地點,酒店。

  但他們倒也不急,他們可有整晚可以耗。兩人趴在酒店的床上看著愛情電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耗掉了一整個晚上。
  盧瀚文看著電影,忽然問劉小別:「小別,用一樣東西來形容愛情,你會說什麼?」

  劉小別原先沒打算回答盧瀚文的白痴問題,但他不知不覺也好奇了這問題的答案起來,於是也開始思考了一番。
  「……刺青。」
  他默默地回答。
  聽見這令人意外的回答,盧瀚文先是挑起眉毛,隨後立刻大笑了出來;他看向他一旁坐著的戀人。
  「噗,這怎麼說?」他問。
  「那啥……」劉小別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但說了總得要講清楚點。「在刻畫的當下是痛的……完成後卻很漂亮。但下了手就不能反悔了,是永遠的印記……」

  盧瀚文聽了笑得更大聲了,這讓劉小別通紅了雙頰。
  「你笑屁啊,這鬼問題不是你問的!」
  「小別的回答太令人意外啦!」盧瀚文笑到翻了過去,他面朝天花板地大笑著,還誇張地捧著肚子跺腳。「太文青了!」
  「……要不然,你怎麼回答嘛!」劉小別不服地揍了一拳盧瀚文的肚子,讓他縮起身子。
  盧瀚文忍住笑意,眨了眨雙眼回道:「整人糖啊!收到的當下是開心的,咬下去的瞬間是酸而驚喜的,咀嚼過後是甜而幸福的,嚥下去後是過癮的——讓人想再來一顆。」
  劉小別聽了,頓時覺得無語。盧瀚文這人就是甜啊,說到底劉小別到底是怎樣能回答刺青呢。
  見劉小別沒有回應,盧瀚文又咧嘴笑了出來。「所以誰會回答刺青啊!糖果是多正常的回答!」他咯咯笑著,讓劉小別一怒之下跨坐到他身上輕輕掐住他的脖子。
  「你有意見啊!」惱怒的劉小別整張臉都通紅了。
  「沒有,沒有意見!」盧瀚文擺擺手要劉小別冷靜。

  但是下一秒,劉小別就揪著盧瀚文的領子親了上去。

  他們互相交換了個吻,在兩人瞇著雙眼對望一陣子後,盧瀚文便取回了主動權,一個翻身把劉小別壓在身下。
  「搞偷襲也是不對的。」他說。
  「對對,反正我就是不正常。」劉小別翻了白眼說。
  「我不討厭啊。」
  盧瀚文笑了笑,又俯身再次剝奪劉小別回話的權力;他熟練地用舌頭扳開劉小別的雙唇,舔過他的牙齒、感覺到對方張開了正想入侵——大門卻關上,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舌頭。
  「嘶。」盧瀚文退出劉小別的口腔,太過於突然的分離讓他倆中間牽出一條銀絲;盧瀚文卻管不了這麼多,他吐了吐舌頭抱怨著:「幹嘛咬我。」
  「叫你得瑟,」劉小別別開眼神,扁了扁嘴說。「誰准你亂親了。」

  可是先開始的人明明是你啊,盧瀚文無奈地把話堵在嘴裡,卻又寵溺地笑了出來。因為誰不知道這個人是在撒嬌呢。
  盧瀚文再次俯身攻擊身下的獵物,但這次的目標不是那對唇瓣,而是那在隊服衫下若隱若現、誘惑人的瑣骨。他的舌頭先是輕輕劃過骨頭,成功挑畔起劉小別敏感的肌膚,再貼上雙唇由輕到重地吸吮——

  「……喂!」
  原本劉小別還撇著頭享受盧瀚文一點一點地侵蝕他的身體,卻忽然之間在一陣痛感之間回神過來;他馬上出聲阻止身上的小野獸。

  不,是盧姓果農。
  種完草莓的盧姓果農滿意地起身看向他的作品,舔了舔嘴勾起嘴角。
  「前輩,這是我給你畫的刺青,體驗一下。」

  這時候偏偏叫聲前輩,毫無疑問是最讓人牙癢的。
  劉小別再一次炸紅了臉,伸出手試圖擋住盧瀚文的視線。

  「……早就體會過戀愛的滋味了,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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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0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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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01.09【雨天】

  「小——別——前輩!」

  每逢夏休期就必須像塊磁鐵一樣吸付到北邊劉小別身上,劉小別想,他過幾年也無法習慣這樣的事情……
  盧瀚文還真當起了磁鐵,一到機場就大喊著他前輩的名,直接跳到對方背上去,像隻無尾熊四肢掛在他身上。

  「我靠!」
  劉小別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往地上摔;他趕緊站穩了腳步,撇頭就低聲大罵:「再大聲點兒,你還怕別人認不出啊!」
  盧瀚文揚了揚嘴角,掛在對方肩上的手繞過脖子拉下他臉上遮住半張臉的黑色口罩。
  「嘻嘻,小別前輩。」
  他正想靠耳邊細語呢,沒想他忘了頭上那頂鴨舌帽,一個轉頭帽子就撞到了劉小別的頭殼。

  「靠!」
  盧瀚文達成在一分鐘以內讓劉小別罵兩次粗話的成就。
  這讓盧瀚文從劉小別身上跳了下來,調整了一下帽子的角度。
  他正要去關心劉小別被撞到的地方,卻被對方瞪了一眼又被蓋下帽子把口罩拉上。

  「你還真怕別人認不出啊?」劉小別也推了推臉上的假眼鏡,頭也不回地往出口走去。
  盧瀚文笑了笑快步跟上。
  兩人晃在街上,八月B市是既炎熱又會下雨的盛夏。剛下過一場大雨的街道上,積水在地上形成一片又一片的斑紋。
  劉小別撐著雨傘,還要一邊隨著臭小鬼的腳步移動雨傘的位置。——誰叫他走個路都搖搖晃晃!
  而盧瀚文也不是故意的,沒料到B市天氣的他沒穿著雨鞋,深怕自己這雙漂亮的水藍色鞋被水給浸髒了,只得跳著身子躲過一坑坑的積水。

  「小別前輩,」盧瀚文回頭看了一眼在努力伸手把雨傘蓋到他頭上的劉小別,頭髮幾乎濕了一半。「這個時候的B市都在下雨的嗎?」
  劉小別眨了眨雙眼。「差不多吧。下次記得帶雨具。」

  盧瀚文聽見這句話,轉過了身子面對劉小別倒退著走路;他咧開嘴笑了出來,雙眼散發著光芒。
  「意思是下次我還能來嗎!」
  「……說你比賽遇到七、八月的時候!」

  但是七、八月都放著夏休期呢,哪裡會遇到比賽呢。叫你嘴硬。盧瀚文心裡偷偷地想著,卻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
  突然,他眼睛往旁一瞥,注意到了在一旁車道上飛速開過來的車子。

  「前輩小心!」盧瀚文一把抓過劉小別的手,把自己的整個身體攤開,試圖替劉小別擋住車子開過而濺起的水花。

  「……」
  然並卵。

  劉小別濕了一頭,半瞇著眼,整張頭像是剛被推下海似地。
  盧瀚文緊閉的雙眼緩緩張開,又抬起頭看向他全濕了的前輩。

  盧瀚文尷尬地笑了兩聲,他忘了他的體型可比劉小別小了好幾倍,還矮了他一顆頭。他擋是擋了……但也擋不住。

  這下倒好,他倆還一起濕了。

  劉小別有什麼辦法,他拖著跟他一樣一深濕的盧.裝逼.瀚文,回到了微草的宿舍。嘴上嚷嚷著沒關係沒關係,盧瀚文喊著小別前輩不用借我衣服客氣著。
  一邊是臭小鬼你給我換衣服,省得你感冒了還傳染給我;一邊是不用勞費前輩您衣服了,出去蹓躂一會就能乾了。兩人在宿舍房間裡玩你追我打,劉小別真有一種育兒的感受。
  你都幾歲了就換個衣服是很困難!劉小別火大地撲向盧瀚文,將他摁在地上。

  「你別動!」劉小別大喊,跨坐在盧瀚文身上。
  「唉我說真的,跟前輩借了衣服我就不帥了!」盧瀚文掙扎。
  「幫人遮水花遮不了你早就帥不了了!」劉小別扯著盧瀚文濕透的衣服,死也不想被當害盧瀚文感冒的倒楣鬼。

  不過他不當害人感冒的倒楣鬼,當被誤會的衰小人。

  「唉呦我的媽!」
  袁柏清站在劉小別房間的門口,鄧著大眼看劉小別扒未成年小孩的衣服。
  「劉小別下手啦!劉小別下手啦——!」

  《完》 本文最後由 盧小都 於 2020-6-28 22:1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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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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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01.13【間接接吻】

  「你都出汗了,喝點水吧。」
  劉小別喝完一口水擦了擦嘴角,低頭看向一旁同樣大汗淋漓的臭小鬼。
  盧瀚文一聽,抬頭看向劉小別,彎了彎嘴角有些尷尬地說,「前輩,我忘記帶水……」
  這回答讓劉小別瞇起雙眼砸了很大一聲舌,他張望四處都沒有像是有在賣水的地方。
  「你渴不渴?」他問。
  「……渴。」盧瀚文誠實回答。
  又砸了一次舌,盧瀚文他溫柔的前輩一臉無奈地遞出他手上那瓶水。「將就點喝,我待會再找水給你。」
  盧瀚文接過水瓶,眨了眨雙眼看他別過頭的前輩,他笑了出來。
  他毫無猶豫地接受了他前輩的好意,翻開瓶蓋就是一通喝。
  這時他腦中才浮現一個想法——
  是不是,那啥,間、
  間接接吻來著?
  盧瀚文一嗆,忽然咳得像是就要把內臟給吐出來一般誇張,著實嚇到了劉小別。
  「喂,有這麼渴嗎!」劉小別嚇著給盧瀚文拍背;另一邊只得用手臂擦擦臉上的水,臉卻紅得不得了。
  小別前輩明明沒那意思好心給水喝的,我在這瞎想什麼……
  「前輩,我沒事、咳……」盧瀚文刻意擠出一張笑容。
  他卻抬頭就看到,撇頭紅起耳根子的劉小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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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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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06.06【逗嬰兒】

  被盧瀚文那個已經可以是用「青年」來形容、卻仍然一整天都精力充沛的大男人,拖著去了遊樂園玩、又是在精品店逛了一個晚上後,劉小別累得幾乎是不支倒地。

  但盧瀚文卻可以提著大包小包的在公車站活蹦亂跳。
  被劉小別瞪了一眼、加上一句「你可以再大聲點兒」,盧瀚文終於是壓壓帽子靜了下來;嘴上碎唸著「低調、低調……」的樣子還真是神似黃少天。
  而在上了公車之後,盧瀚文立刻找了個位置給劉小別坐。也不知是否是他知道跟盧瀚文推脫是無用之舉,總之他也不客氣就坐下了。
  盧瀚文就站在他旁邊拉著公車的拉杆,只對他微微揚起了嘴角卻什麼也不說;劉小別撇開頭看向了窗外。

  啊啊,好累。

  或許是盧瀚文知道劉小別需要休息的時間,他靜靜地看著劉小別安心地靠上窗戶。
  反正到的時候盧瀚文會叫醒的。這麼想著,劉小別闔上了沉重的眼皮,進入夢鄉中。

  而劉小別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卻發現盧瀚文已經不在他身邊。取代而之竄入耳中的是嬰兒的哭聲。
  劉小別濛濛地往哭聲的來源看去,只見那熟悉的身影蹲在一台嬰兒車旁,又是扮鬼臉、又是變魔術的模樣。
  慢慢地,嬰兒哭聲被笑聲取代,一旁的媽媽跟他道了一聲謝,他又走了回來。

  「啊。」回到劉小別身邊的盧瀚文見他已經醒來的模樣,發出了驚訝的聲音。「被吵醒啦?」

  你那麼努力平息吵鬧聲、只為我安穩的休息,我又哪好意思破壞它呢。

  「不,快到站了。」劉小別看向窗外,而盧瀚文這時才注意到。
  兩人下車後,拖著身體回到了住處,而劉小別總是負責開大門的那一個。

  「謝謝你。」劉小別的聲音藏在開鎖的聲音之中,卻是逃不過盧瀚文那雙電競選手培養出的靈敏耳朵。
  這使他得意忘形。

  「小別,今晚一起泡澡吧?」
  「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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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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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08.10【前輩原本是直男】


  其實一直以來都以為默默守護著他就是最好的選擇。

  從十四歲第一次在網遊上見面,就感受到他獨具一格的作風。而那之後出道實際見到面,卻發現他外表是極其樸素的。
  那時候他便深深吸引了我的注意。身為同職業的選手,肯定少不了更多的關注,甚至也把他出道兩年間的比賽記錄給補了齊,簡直比粉絲還忠實。

  當然,說是粉絲,其實說朋友更為恰當吧。
  可能是憧憬在作祟,自己總是有意無意之間在靠近他,不知不覺還當上了好死黨。
  每天打打鬧鬧、有說有笑,兩年就這麼過去了。一直到第十賽季,我才發現一件事——

  到底是前後輩關係?損友關係?好夥伴關係?還是敵對關係呢?
  可能以上皆是,但我更喜歡以上皆非。

  在我見到他會開始覺得忐忑、提到他時會興奮,甚至像言情小說所描述的那般小鹿亂撞時——沒錯,我發現一件事,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喜歡他的溫柔、喜歡他藏在話語裡的不坦白、喜歡他總是青澀的關心。
  喜歡這種不遠不近的關係。
  在我頓悟這件事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我即將走上一段坎坷的愛情路。全聯盟能有多少個同性戀,又有多少的機率劉小別會喜歡上我?

  大家可能以為我會抱著盲目的希望去追他。嗯,那是前期的時候。追了他兩年,到我成年的那個時候,他說的一句話讓我理解了一件事。
  「你是個挺不錯的朋友,接下來也要繼續努力,我也不會輸你的。」
  是啊,他可只把我當朋友。
  說我專情?不,那時我可一度想過要放棄他,一度阻止自己再一天照三餐告訴他自己的近況,放棄分享無關緊要的瑣事給他聽;他卻在見到我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盧瀚文,最近在忙著當隊長?加油啊。」

  在我全身燥熱、揉著自己的衣服、看著他在走廊上離去的背影時,他又重新教導了我一件事——

  啊啊,我喜歡這個人,我果然就喜歡劉小別。

  這份感情難能可貴,我喜歡他,就是一件不爭的事實。
  哪能是說放棄就放棄的呢,對得起大爺我兩年的單戀啊?

  「不試著告白看看嗎?」
  那是來自自家那群損友的意見。喬一帆眨巴著雙眼看著我說。
  告白?不,並沒有想過。

  為什麼不告白呢——要是告白了連朋友都當不了了,那豈不是最糟糕的狀況?
  而且也不願意給對方壓力,倒不如一直默默在他身邊喜歡他吧。嗯,這樣就很好。

  「可是最近隊裡都在傳,劉小別前輩在追一個女孩子喔。」
  高英傑鎮定地說出了事實。還記得當時那句話讓我憂鬱了整整一個禮拜呢;直到邱非突然點破:「失戀的意思就是對方沒如期望的喜歡上你,可你本就不期望對方會喜歡上你……這樣還算失戀嗎?」

  是啊,我沒失戀!

  抱著這樣傻瓜般的希望,我恢復往常地找前輩哈啦;繼續喜歡他,繼續默默地守護他。

  有一次我嘗試從他口中套話。「前輩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劉小別也不是什麼會說謊話的人,他就只是沒那麼坦率而已。他便也不隱瞞。

  其實親耳從他口中聽見,那種……心臟刺痛的感覺還是難免的啦。

  當時他說是老家鄰居的一個女孩,想要追她,我也就笑笑鼓勵前輩說加油。
  但該加油的人其實是我自己吧。

  爾後看著他一步一步追到那個女孩,偶爾說送她禮物啥的、問我買啥花送她好呢啥的;我沒有一次不真誠給予建議的。
  嗯?為什麼?
  為喜歡的人付出難道不是應該的嗎?就算心感覺被針給扎了也一樣的。

  最後當然,劉小別追到了那個女孩子,快快樂樂在一起了。

  在一起之後還蠻多問題的,前輩從那時開始變得很常主動找我說話。
  但不外乎,話題都是跟那女孩有關。

  我總是扮演安慰他安撫他的角色,在他生氣的時候給他胸膛搥、在他難過的時候給他肩膀靠、在他煩惱的時候給他腦子使。
  偶爾他們吵架又和好、分手又複合,一舉一動我都放在眼裡;還常常得從媒體那邊端些假話隱瞞過這件事情。

  做這種幕後小天使的工作其實蠻累的,有時候也想找個人抱怨個啥,但其實又會覺得……
  「他是需要我的」。
  這麼想,就又會覺得知足了。

  爾後過去了好幾年,劉小別的愛情路可也跌跌撞撞找不到真愛。身為職業選手,我們都沒法借酒消愁;但不只是有機會見面的時候、就連短短的休假他也會難得地主動找我出來,只為吐苦水。
  偶爾說說女友怎樣、偶爾說說女人真麻煩。真麻煩?可又愛交女友啊。
  有時他忍不住還會偷偷叫我帶他去隱密的酒吧陪他喝個幾杯,不過也就真的無傷大雅的幾口——我是一滴也沒碰就是了。不然誰管管他呢?

  「盧瀚文,你喝,前輩請客。」
  看著他憂鬱的臉,不好意思,我被逗笑了。
  「不了前輩。」
  要載他回酒店的人可是我。
  這樣的對話在那非常稀少的次數中卻幾乎是每次都會發生。

  劉小別有個條件,就是不和打榮耀的女孩子交往。
  打榮耀的人中十有八九都是會看聯盟比賽的,那之中又有九點九九成的人都認識手速達人劉小別這號人物。
  我常常會笑他,是不是怕被打榮耀的女孩子給暴露了醜聞啊,然後他就會捏著我的臉叫我閉嘴。
  可不是?這就是說中了的反應呀。

  不跟打榮耀的女孩子交往,那要不要試試跟打榮耀的男孩子交往呀,那是我沒說出口的話。

  喜歡他或他追求的女孩,無不都是他的鄰居啥的、要不就網路上認識的。
  偶爾也會有幾個喜歡他的女孩子跑來找身為他的好友之一的我,想要打聽打聽他的消息。
  我總會笑著回應,「他不缺錢、不缺朋友,也不缺愛。倒是缺一個能得到他心的人。」然後我就會叫那些女孩子把握機會,省得他被追走。

  哦,說被追走,大概不會是被我。

  他也交過幾個不是同城的,還有一次交了個住在藍雨附近的。
  那時我二十歲,他們剛交往三個月,結果我就在去跑腿的路上看到了她。跟另一個男人一起逛街呢。

  身為藍雨的隊長,出門那是怎麼可能不變裝;便就拉好了口罩跟蹤上去。
  原以為是哥哥啥的呢,一看他們親了,我就馬上下訂了飛往B市的機票;無視劉小別莫名其妙的表情,發了訊息給那女人。
  滾。

  刪好友、刪對話、封鎖、斷乾淨。

  為了不讓他難過我還費了好大功夫演戲呢!……至於我怎麼做到的,呵呵噠,真的想聽嗎?
  像這樣,偶有幾個值得他用心對待的女孩、偶有幾個他痴心等待的女孩,見多了就不見怪了,見多了……就不難過了。

  「盧瀚文,」有一次全明星賽他位置坐我旁邊,他一邊和女友傳訊息一邊問了我:「你都二十二了,沒打算交個對象?」
  聽了這個傻問題,我笑了出來。「當然有啊。」
  回了句「是喔」,這個話題就沒再繼續下去了。

  當然有啊,可以的話我也想有那個打算。

  二十三歲那年,劉小別退役了。
  那一年正好是微草冠軍,奪冠後輝煌地下台、最好的結局,劉小別在記者會上笑得很開心——但頭一次知道這個消息的不外乎就是除了微草戰隊以外的所有人。
  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
  看完記者會之後我立刻跑到後門去堵人,只希望對方不要不告而別,卻沒想他只是抬高了手揉揉我的頭,罵了我傻。

  就是傻才會喜歡你這麼久吧,我想。

  那之後除了賽場上少了個人影,基本上生活沒什麼太大差異;而他也是,除了沒比賽訓練之外,生活就是陪陪妹子、找我吐苦水。
  被吐了幾百年的苦水早就已經當日常,甚至劉小別因為退役而開始依賴酒精也慢慢變成習慣。酒吧裡總有一人喝著酒,另一人喝著果汁。

  來說說現在二十四歲,劉小別第N次失戀苦水大會在G市展開,難得的一次他把自己灌醉了。
  「行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老台詞安慰,反正他現在也醉了,說什麼都是無用。總是看他一次又一次被女孩子傷透了心,說實在心疼得不行。如果是我,肯定保護好這個心思細膩的人、不讓他受傷。

  看對方沒什麼反應,無奈又補上一句安慰:
  「這時候最好的解藥就是趕快再談一個新的,嗯?」

  幹什麼挖坑給自己跳呢?這是自己要一輩子單身的節奏啊!

  「女人真那麼好搞的話,你怎麼會單身二十四年……」劉小別漲紅著雙頰,茫然地說道。「你條件也不算壞啊,……就是有時候心髒了點兒……」
  「敢情劉大人是希望我趕緊交個女朋友?得了吧。」微笑,伸手堵住對方想再舉起酒杯的手,把自己的開水換到了對方面前。「別再喝了,等會我打車帶你回我家。」
  「交一個新的沒這麼容易!」他還在糾結上一個話題。

  也沒法轉掉話,只好接著隨便回,哄哄對方。
  「是是,要不你乾脆跟我交往算了,沒毛病。」

  沒想這隨便吐出的話他也信了,沉默。
  「……好像真的沒毛病?」

  劉小別,你喝傻了。

  結果他還分析起了我的個性和優點,一邊嘖嘖稱奇說怎麼半個女朋友也交不到、一邊感嘆真是浪費了這麼多優點,還一副好像自己後輩很棒很驕傲的樣子。
  「跟你在一起一定沒煩惱吧。」說完他還傻笑了聲,開始乖乖喝水醒酒了。

  他抬眼,見我正考慮把他喝剩的酒給喝掉的模樣——嗯實際上我沒有要喝的意思——他抓住我的手奮力阻止了。
  「盧隊,現在可是你的當打時期,不准碰!」

  明明這傢伙在當職業選手的時候也沒一滴不碰,卻關心他人是否碰酒,這點沒說服力的溫柔也是可愛得逗了人笑了。
  「喝了手抖怎麼辦,還有玻璃碎掉劃到手就糟糕了,喏,我的護腕借你吧……」
  「我不喝。」我淡淡地回答,握住他覆蓋在自己手上的手,示意對方冷靜。

  這雙冰涼的手明明也不是頭幾次觸碰,卻總會因為這些舉動讓人溢出滿滿的愛意。啊啊,這麼攻擊我的感情我真的會忍不住告白的啊。每每跟他相處就又覺得更上一層地喜歡他,又得克制自己溢出的感情,替對方著想,告訴自己告白絕對是傷害行為。

  「不喝就好,不許喝……」接著他又灌了一口水,猛烈的吞嚥導致嘴角溢出水滴,那模樣實在是在考驗底線。
  「喝了誰照顧你啊?」
  語畢,劉小別抬眼往這邊看了下。「是不是因為太濫好人才沒對象?這就奇怪了……前輩給你介紹個,不緊張。」
  「前輩給我介紹了我才緊張,你趕緊把水喝一喝回家了。」哄哄對方,想著怎麼又把話題轉回這裡了,他卻站起身子用無比認真的神情盯著我——

  「要是真沒辦法了我再跟你交往!」

  我確認了一下,我給他喝的是白開水不是酒。
  可能喝了假酒。

  *

  劉小別忘了為什麼,醒來又在盧瀚文家的床上,隔壁睡著自己的好朋友兼好後輩,反正估計又是為了感情那點破事來G市找人陪吧。

  「嘶……」
  頭好痛,喝多了吧……

  看著身邊熟睡的後輩,劉小別想都不用想,他肯定又被折磨了一個晚上累壞了。給對方拉好棉被,他努力回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吐了苦水,抱怨了女……咳、前女友,談了談他什麼時候才會交第一個女朋友。
  「什麼時候才換我聽你吐苦水。」不然自己都要沒前輩的樣子了,雖然是事到如今。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跟你交往。」

  聽見對方回話,劉小別嚇了一跳、湊近仔細看,才發現是夢話。
  ……呃?

  ——這麼一說,昨天似乎有過類似的對話,類似,跟盧瀚文交往之類的話題……
  好熱、好熱,這天氣太令人煩躁了吧,趕緊刷個牙就把床上這人挖起來出門了……

  殊不知他在不自覺中刷紅了臉頰。

  和盧瀚文交往……嗎。他忍不住接著想下去。有那個機會的女孩子一定很有福氣吧。他總這麼想,卻又看著他對追求女孩子興致缺缺的樣子,難免覺得可惜。
  長得也不難看、個性也不錯,偶爾會撒撒嬌、但實際上很能依靠。
  ……不對不對,在想些什麼呢、他可是我的朋友,是朋友。

  我們是朋友。
  劉小別說服自己。

  盧瀚文睜開雙眼後,身邊的好友已經不在,看著從廁所出來的人,他咧嘴笑了出來。
  「前輩,醒啦?」他笑著問道。
  「嗯,醒了。」他也隨口回答。

  短暫的對話結束了,盧瀚文搔搔頭花了一點時間清醒自己。

  「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想起昨天劉小別喝多的事情,忍不住關心。「雖然退役了不用擔心比賽的問題,但也不致於到把自己灌醉吧。」
  劉小別看著對方,卻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快去盥洗,你說好要帶我吃新餐廳的。」
  「哦,好。」

  對外人而言,他們只是生在不同戰隊卻感情很好的一對好兄弟而已。
  而對他們而言也是,偶爾相約吃吃飯聊聊感情事、偶爾也因為思路分歧吵吵架,卻又總會完好如初;最後在對方結婚的時候上台致詞啥的,那都是正常人會和朋友走上的路線。

  但是在劉小別認真思考「和盧瀚文在一起的可能性」之後,他覺得他的世界煥然一新。

  和盧瀚文並肩走路的時候,會忍不住想像牽手的樣子。
  和他面對面吃飯的時候,會想像互相餵食的樣子。

  甚至會注意到比以往更多——更多他的舉動。

  劉小別說服自己只是想從他身上找到更多優點,並且下決心要替他找一個能讓他幸福的女孩子。

  但卻在盧瀚文對他露出笑容的時候心跳漏了一拍、卻在對方傳訊息關係近況的時候頓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卻回神過來就盯著他的照片失神許久。
  事情沒有不對勁,他沒有真的在考慮和他交往。

  真的沒有,怎麼可能會有。

  他跟盧瀚文只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甚至這段友情對他而言很珍貴,他怎麼能因為胡思亂想破壞這幾年的交情。
  但劉小別亂了心思,他開始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盧瀚文,」有一次,他終於是忍不住在QQ通話上開口問了。「你覺得……和我在一起會是什麼感覺?」
  「嗯?」盧瀚文聽到問題的第一個反應是疑惑。「又遇到中意的女孩子了嗎?這次有點快啊!」

  劉小別的手拿著耳機麥克風一動也不動。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明明照實話實說就沒事了,他卻……說不出一句話。

  好在盧瀚文還是接著回答了他的問題,「前輩有時候少跟筋,會需要人在旁邊照顧呢!」隨後他頓了一會,又繼續:「但同時又很溫柔,能照顧別人。和前輩在一起的女孩子都該懂得珍惜,卻沒有。」

  劉小別試圖告訴自己,盧瀚文只把他當朋友而已。
  劉小別告訴自己,他沒有喜歡上盧瀚文。

  他沒有對盧瀚文給他的溫柔動心。

  「……如果是我,」
  盧瀚文輕聲說道。
  「一定會好好珍惜前輩的。」

  劉小別沉默了,對於盧瀚文如同往常調侃般的台詞,他第一次給予了不同於「謝謝」的答案。

  「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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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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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08.12【有一天盧瀚文變成了三個】

  劉小別覺得要是這個午覺他沒睡下去,那該有多好。

  一睜開雙眼,身上除了隨手拿的微草外套當毯子之外,多了一個重重的東西。
  定睛一看,還發現是小朋友。

  劉小別嚇了一跳,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個小朋友在他身上睡覺。
  他歪了下身子去看他的睡臉。睫毛長長的、臉頰圓圓的,手掌握得像貓拳一樣靠在臉邊,一吸一吐平穩的呼吸讓劉小別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呃,他也不明白為什麼睡個午覺起來,身上就多了一個小孩,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該叫醒他呢,還是該假裝沒看到繼續睡呢……才正這麼想著呢,身上的這位小孩子就顫了下翹長的睫毛,緩緩地爬起身子。

  孩子跨坐在劉小別身上,雙手撐著眼前大哥哥的胸膛,眨巴著雙眼,好像還在努力清醒自己;而劉小別這一對視還發現,這孩子長得怪眼熟的……

  稍微思考了片刻,雖然劉小別覺得難以置信,但,「盧瀚文?」他還是把他最不想相信的那個答案說出口了。
  那啥,柳非每次揪團買的本子裡都會有的那種……年齡退化的梗……啥的……

  他拍拍自己的臉頰,總覺得這很真實啊——

  「大哥哥你是誰——!」沒想劉小別都還沒回神過來呢,身上的這名「小盧瀚文」就已經先察覺不對勁而哭鬧起來了。「為什麼你抱著我?你是不是把我綁架——?」
  眼前這名目測只有六、七歲的小盧瀚文,著實讓劉小別不知所措了,「沒、我沒綁架你,只是……」劉小別慌忙地急著解釋,看著這小孩一副就是「你如果是壞人我可要大叫了」的模樣,說「自己也不清楚怎麼一回事」肯定也不是,只好隨口一說:「看你跟家人走散了,怕你危險所以先把你帶回家,等爸媽來找你了!」
  果真,小盧瀚文相信了劉小別的話,他又眨了兩下又圓又大的雙眼。「那我爸爸媽媽在哪裡?」
  劉小別眼珠子轉了一圈,「呃……他們在來接你的路上!」他的表情略顯尷尬,對於哄小孩這種事情他可是最不擅長的。「我會負責陪你玩的!」
  理解了狀況之後,小盧瀚文才一邊壓著劉小別的身體部位,一邊爬下了沙發,開始在劉小別的家四處張望。看著小孩兒安份下來,這才鬆了一口氣,從沙發上坐起。

  如果能套用一句名言形容此刻的心情,他選擇鄭軒:「壓力山大」。

  劉小別看著充滿好奇心的小盧瀚文,覺得他該打電話求助一下,卻又得回房間拿他的手機、又不能讓這傢伙離開視線;看他好像很乖的樣子,他便在離開前叮囑了他:
  「盧瀚文,在沙發上坐好,別亂動了,否則爸爸媽媽找不到你喔!」

  小盧瀚文一聽會找不到父母,便就乖巧認命地跳上沙發,坐好不動了。

  劉小別嘆了一口氣,在回房的走廊上,他經過了平時打網遊專用的電腦房,卻發現裡頭燈是亮著的。
  這讓他停下了腳步,有些退卻地往裡頭看去,果不其然,就見一個人正在他的電腦前以極快的手速敲打著鍵盤。

  那名少年注意到門口的動靜,便就停下雙手、拿下耳機,轉頭望向了門口的劉小別。

  「……小別前輩!」少年看起來很吃驚,見到熟悉的面孔也喊出了那完全不生疏的稱呼。他舉起桌面上的帳號卡,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前輩,你答應我要和我打競技場的,快和我一決勝負!」
  「……盧瀚文……?」劉小別覺得他眼睛可能出問題,眼前這個跟盧瀚文以前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少年,嘴上喊著稱呼、嚷嚷著要打架,千真萬確就是十五歲時期的盧瀚文。
  「嗯?前輩你怎麼了,你看起來好累呀。」這個少年盧瀚文跳著腳步晃到了劉小別面前,他抬頭看著陷入混亂的劉小別,眨著雙眼很是不明白。「前輩剛剛不是已經睡過了嗎?」

  然而劉小別還沒來得及回話,他就突然感覺大腿上傳來的熱意——是原本應該在沙發上坐好的小盧瀚文。
  「大哥哥你太久了,我一個人會怕!」小盧瀚文眼角泛著淚水喊道。
  「……前輩,這孩子是誰啊?」另一邊的少年盧瀚文低頭看向小孩。

  這他媽都什麼情況!

  劉小別很想這麼吶喊,只可惜他沒辦法在一個七歲和十五歲的小孩面前這麼做;只得把腿上的毛孩拔開,「小盧瀚文,」他還隨便給他起了稱呼。「你跟這個小哥哥待在這裡,行嗎?」
  小盧瀚文一聽,便抬頭看向少年盧瀚文,明顯漏出了嫌棄的表情。「咦——」他的表情寫滿了不悅。「我要和大哥哥玩——」
  「唉,」少年盧瀚文也很錯愕,他蹲下身子看了眼小孩,又抬頭看向他的前輩。「前輩,你什麼時候跟我打競技場呀!我等好久了!」

  「行行行,你幫我顧小孩我就陪你打競技場,你在這邊等我十分鐘!」
  然後劉小別就扔下兩個盧瀚文在他的電腦房裡,拔腿奔向了他的臥室。

  一開門。

  「小別嗨——」

  關門。

  他好像,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而且還撐著頭側躺在他的床上。
  最熟悉的那一個。

  雖然不願意相信,但劉小別都前後兩次遇到了兩個盧瀚文,為什麼就不會再出現第三個呢?
  或許眼前這個和他活在同個時間線的盧瀚文會知道些什麼呢?

  於是他又開了門。
  「小別嗨!」床上的盧瀚文絲毫沒改變姿勢,反而還舉起了手對他打招呼。
  「嗨。」劉小別無趣地回應了聲,隨後便快步走向床上的那名二十三歲的大盧瀚文。也就是和劉小別活在同一個時間線的傢伙。「盧瀚文,這是怎麼一回事?」
  被抓起衣領的盧瀚文愣了愣,隨後露出笑容:「什麼怎麼一回事?小別你答應我今晚要做十次呀!」

  劉小別頓時發現這個人也搞不清楚狀況。

  不對,做十次是怎樣啊?

  「你跟我來。」抓著大盧瀚文的手臂,一跛一跛的青年被拉扯著走到了電腦房——
  裡頭的場景簡直不堪入目。
  「哇哦,」大盧瀚文感嘆了聲,隨後低頭望向一旁的劉小別。「我們已經生兩胎了哦?」

  看著小盧瀚文在憤怒地拔著少年盧瀚文的頭髮,一根接一根、伴隨著少年充滿意志力的大叫聲——他是這麼叫的,「我要撐過去讓前輩陪我PK」——劉小別看了頭皮都發麻。

  他雙手環抱於胸前,抬頭回看青年盧瀚文。「你看你自體繁殖的兩個你!」
  「……我看我自體繁殖的兩個我……」而另一邊盧瀚文還重複了一次同樣的話試圖理解,再看向眼前的景象……「你是說這兩個屁孩都是我?」他指著自己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盧瀚文稱自己為屁孩,劉小別心情很微妙。

  而兩人這一來一往的對話引起了那邊倆小孩兒的注意,先是十五歲的少年盧瀚文亮起了雙眼:「小別前輩,你要來和我PK了嗎!」
  「大哥哥,你要陪我玩——」另一邊小盧瀚文終於是鬆開了少年的頭髮,啪躂啪躂地衝向了劉小別,伸出他小小的雙手。「溫柔的大哥哥陪我玩——!」
  少年盧瀚文看小孩衝了上去,便也不服輸地跟上,甚至還跟小孩槓上了:「什麼陪你玩!前輩要跟我玩的!」

  劉小別看倆小孩又要吵起來,趕緊拉拉一旁的大盧瀚文求他想想辦法;只求年紀比較大的那個會比較理解狀況……「喂,你管管啊。」

  沒想劉小別認識這傢伙這麼多年,還是沒能理解他的思路。

  「喂你們兩個小孩都別吵了,」大盧瀚文扯著倆小孩的衣服,停止戰爭。「小別要跟我玩的!」然後再引發戰爭。
  「哼!要不然,哥哥你說,你要跟前輩玩什麼!」少年被阻止很是不開心,不服地揮舞著帳號卡,好像在說你們要玩的都沒我高尚一樣。
  一旁的小盧瀚文無視了少年在對青年對話的模樣,「我要和小別哥哥玩玩具!」抓著衣擺大聲地喊道。
  大盧瀚文看了,也學得有模有樣:「我也要和小別玩玩具!」

  聽到這,劉小別臉一下就刷紅了,他瞪向青年盧瀚文。
  「靠!」

  然而這仍然不阻止他們仨各吵各的,一個抱手、一個抱腰、一個抱腿,簡直要把劉小別五馬分屍,慘不忍睹。

  「我有個提議,要不大家一起睡午覺吧。」
  這時候,劉小別決定了,使用生物在遇上危機時的本能——裝死。

  *

  睜開雙眼,臉上的冷汗從頰上滑落至枕頭而暈開;劉小別總覺得他做了個可怕的夢。

  對了,三個盧瀚文——

  他轉著眼珠子觀察了會。他在他家的床上,柔軟的雙人床、溫暖的陽光、還有——身邊熟悉的臉龐,熟睡著。
  是夢啊。劉小別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熟睡的男朋友,他總覺得很安心。

  可能是他沒睡醒、也可能是他睡傻了,這令他下意識鑽進了盧瀚文的懷裡,蹭了兩下再度閉上雙眼。

  一個盧瀚文就夠了,愛可沒法分成三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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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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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09.12【靠,好甜】

  那幾天盧瀚文整天除了吃飯睡覺訓練,剩餘時間都不是拿來打競技場了,而是——看食譜。
  路過的人還以為他只是在看美食,那啥,望梅止渴,還以為只是隊裡的小年輕又肚子餓了頻頻盯著美食看。

  才不是,是未成年的少女心小少年,想要為喜歡的對象準備生日蛋糕。

  手作蛋糕這種東西嘛,大概只能放一個禮拜……吧?那麼提前個幾天做,然後在九月十二日的當天送到劉小別手上……
  光是幻想著劉小別收到蛋糕的反應,盧瀚文就忍不住砰咚紅通了臉,標準純情的戀愛小孩。

  要說他是怎麼喜歡上劉小別的……說真的盧瀚文自己也記得不是很清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是怎麼意識到這是一場戀愛的。
  他倒是記得劉小別做過的所有事情,記得一清二楚。他覺得這有點傻,但是又覺得似乎每一個談了戀愛的人都會是這個樣子的。
  不知不覺中想要接近一個人、想要了解一個人,又是無意識中老是在關注那個人——戀愛這種事情是當局者迷的。

  可不是嘛。
  抱著圖書館借來的蛋糕食譜,盧瀚文想著。
  小別前輩可不就是,還沒發覺自己已經喜歡上我的那個。

  盧瀚文想,要是他能把自己的這份心情,做成蛋糕送給劉小別——那一定非常不錯。
  他傻笑著,趁著休假日出了門,去購買食材。

  *

  如果說要把他對劉小別喜歡的感情,做成一塊蛋糕,那麼——他會選擇最甜的那種,最甜最甜的那種。
  哦,還要有點點酸酸的。

  那要不就,酸奶、檸檬、草莓吧。

  心裡打了個底,決定要做出這三種口味混和的蛋糕,分別拿了材料之後,想了想剩下的食材廚房裡都還有,便就結了帳回到了藍雨。
  跟食堂阿姨們借了廚房,便開始他艱辛的做蛋糕行程。身為一個十七歲的男孩,雖然沒做過甜食,但下廚總有過幾次經驗的;雖然偶有失敗的時候,但都並不成大礙。

  一邊做著蛋糕,還一邊回憶。

  他覺得吧,讓他喜歡上劉小別的主因是他的溫柔。
  喜歡劉小別總是在有意無意之間關心他,即使嘴上嫌麻煩卻還是盡了全力照顧他。他依稀記得,那一次藍雨對微草的常規賽,他突然吵著想吃B市美食,結果被扔給了土生土長的B市人劉小別——最後盧瀚文因為在街上看到了糖葫蘆想吃,就滿足了自己。
  劉小別表情很無奈,但他卻沒有一絲不願意照顧小孩的意思。

  咬下那口草莓,糖葫蘆甜滋滋的味道第一次嚐起來那麼不一樣。舉起它往劉小別臉龐一湊還會覺得跟耳根子一樣紅呢。
  那時候盧瀚文第一次覺得,這個總是讓人感覺冷漠的前輩,或許不是表面上那個樣子呢。

  盧瀚文舉起檸檬,要他切一塊塞嘴裡他肯定是不願意的。
  但他想起他第一次吃醋,是劉小別被電競之家的記者拍到和妹子出門逛街的時候。那感覺很不痛快,看著那些質疑是女友的評論,他幾乎在床上哭了整天。

  當時的他不曉得為什麼要哭,只覺得心裡又酸又苦。或許檸檬片最能表達那份感覺。

  噢,後來有柳非的粉絲注意到,說那妹子是素顏的柳非,一場烏龍才笑著落幕了。

  事後,劉小別和他在一次的對話中提到這件事。盧瀚文原先是想當玩笑話題笑笑帶過,卻沒想劉小別一著急,語速如黃少天,解釋道:「我跟你說啊,你別聽那些粉絲亂猜,那是素顏的柳非我都不敢澄清!我可不想被柳非殺了!」
  「嘿,可是網路上已經有人指出那是柳非前輩了,來不及了。」盧瀚文笑了,覺得劉小別的反應很逗。隨後他又問:「唉,你急著解釋幹嘛呀,我又沒要說。」

  「這不是怕你不高興。」他回答。
  這讓盧瀚文眨了眨雙眼,不解,想追問、又好像害怕什麼。聲音卡在喉嚨燃燒,卻吐不出半個字——他只害怕這份感情被發現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想就是了。」
  劉小別低聲補上了一句,盧瀚文頓時明白了什麼。

  他不想再隱藏這份情感,他甚至想大聲說出——「是啊,我也喜歡你」。

  喝下那口酸奶,大概是這種滋味——又酸、又甜,還又濃、又純。

  檸檬味兒的海綿蛋糕,酸奶製的鮮奶油,鋪上一排的草莓。
  如果要給這盧瀚文特製的蛋糕取名——他要叫它「盧瀚文與劉小別」。
  乘滿了所有的愛意。

  九月十二日當天,在蛋糕上插上二十一的數字蠟燭,端著它出現在微草俱樂部的盧瀚文嚇著了劉小別。

  他撇撇嘴罵他一句,小鬼。
  只有小鬼才會開開心心慶祝生日的。

  嘿,盧瀚文可就沒說出口反駁了:去年是誰偷偷在老黃曆上寫了想來參加我的生日派對,還被後輩爆料讓當事人知道的呀?
  心裡竊笑,他打算藏著這秘密,十年後再拿出來取笑他。

  被拎到了微草的食堂去,拿了盤子切了蛋糕,盧瀚文指定只要劉小別一個人吃掉它——畢竟蛋糕並不大。
  吹熄了蠟燭,許了願望,劉小別瞇著那雙銳利的雙眼,露出「你開心了嗎」的表情。
  想當然耳,盧瀚文怎麼會覺得夠,他可要說更多——「所以前輩,你許了什麼願望呀?」他直接問了。
  「笨蛋,願望說出來不會實現。」他說。
  「前兩個是可以說的唄!」盧瀚文很堅持。

  於是劉小別翻了個大白眼,說:「希望某個十七歲的臭小鬼快快長大,省得我麻煩花時間照顧。」
  盧瀚文眨了眨雙眼,甜甜地笑了。「我保證我長大也給前輩天天添麻煩。」

  他卻心裡想著,如果有人生日願望許了和他有關的,那肯定就是真愛。

  壽星終於切了蛋糕,一人一半,由他率先吃了第一口。

  ——「靠,好甜!」

  可能放太多愛了吧,盧瀚文默默想著。

  *

  那一年生日,他們交往第……好多年。

  對於過生日這種事情,劉小別早就已經是過不過也無所謂的,但盧瀚文卻樂此不疲,每年都要給劉小別驚喜。
  要給驚喜歸驚喜,他要沒梗了都。整人計畫也有過了、送禮也無數次了,如果要說生日禮物,他倒是想起了幾年前——他們交往前,他曾經親手做過一份超甜的蛋糕給劉小別過。

  反正也過去這麼多年,不如就抄以前的梗來用。

  沒創意的盧瀚文熟練地依照著步驟做蛋糕。
  這些年當劉小別的專屬大廚,碰這些廚房用具他也習慣;而美食評論家劉小別點的菜,盧瀚文都會拼死拼活也要做給他吃。

  盧大廚能不進步嗎?那蛋糕做得可熟練了。

  那天劉小別一回到家,尋著香味溜進了廚房,看著他家的廚師又在廚房裡忙東忙西不知道在幹嘛,只是在一旁探頭看著。
  盧瀚文瞄了一眼,對他露出笑容,然後劉小別就撇開眼神假裝沒看到了。

  「在幹嘛?」劉小別撇撇嘴問。想也知道是在下廚,做晚餐。
  「在做驚喜。」盧瀚文毫無掩飾。
  「驚喜?」劉小別挑眉,這答案倒是意料之外。他湊了上去看著盧瀚文的動作。「幹嘛,甜點?」

  盧瀚文笑了,這傻子不會連自己生日都給忘了。

  為了趕走這隻好奇的小老鼠,廚師開了大絕,啵一聲落在劉小別的唇瓣上。來得突然,又總能得到那有趣的反應。
  抖了抖肩膀,小老鼠沒好氣地做到了餐桌前慢慢等待。手撐著臉頰的樣子可愛極了。

  「我們劉先生生日我豈能忘?」盧瀚文總算還是把答案透露出來,也不捨看他就坐在那兒一直生悶氣。
  劉小別抬眼,似乎被話題吸引了。「你知道就好。」

  笑了笑,盧瀚文便不再逗劉小別了,手上忙著呢,香噴噴的蛋糕終於出爐。
  被香味吸引的小貓豎起了耳朵,眨巴著雙眼看著蛋糕上桌。

  草莓、檸檬、酸奶。

  「嚐嚐看?味道肯定比當年好上十倍。」盧瀚文笑笑,也知道劉小別年紀也不小了,插蠟燭許願這種事還是免了,便就省略掉了。
  劉小別卻不願省略,刻意大聲說出了自己的願望:「我的願望是希望盧臭小鬼快快長大。」
  「是喔。」對於這種調侃,盧瀚文可不會被牽著鼻子走。

  爾後劉小別直接拿起叉子往上頭挖了一口,他立刻皺起眉頭。

  「靠,好甜。」他說。
  「可能放太多愛了吧。」盧瀚文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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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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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10.14【幼稚的遊戲】

  *聽了童年愛曲,羅志祥的戀愛達人之後……爆了這篇
  *可以當《前輩原本是直男》(49樓)的後續?

  要盧瀚文說,他喜歡劉小別哪點……剛喜歡上他的時候,他還說得出來。漸漸,麻木了,對戀情感到麻木了,就忘了為什麼會喜歡他。
  倒不如說劉小別全身上下都是他的最愛。

  所以又再一次,被媒體用著閃亮眼神詢問:「盧隊,有沒有特別中意的類型呀?」的時候,他辜負了記者的期待。

  「嗯,可能得說上一小時呢,我們訪談時間有這麼長嗎?」

  或許也就是那雙神秘的眼神惹人留戀。

  劉小別也不懂,一直以來只喜歡過女孩子的他,第一次對男人動心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
  在屏幕裡看見他笑就很開心?一直盯著手機等訊息?

  他不懂,也不想明白,更不想承認他不小心對他的好友盧瀚文動了心。

  「如果是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前輩的。」
  「嗯,好啊。」
  那一次通話中的對話,在這裡被畫上了兩個八拍的休止符。
  「……前輩?」
  「靠,我說笑的,你倒是說話啊!」
  第一次吐露心意是這樣草草結束的。

  貌似玩笑話,對於盧瀚文來說卻不是。

  他開始仔細觀察劉小別對他的反應。
  要不就避開吧,要不就愛理不理的……
  總之無論如何都很不尋常。

  當盧瀚文想通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是又欣喜,但又害怕的。
  他喜歡劉小別不假,倒是沒想過這種情況是真的。

  只在腦子裡幻想過的事情即將成真,這讓他有些失措——但在名為愛情的遊戲中,誰亂了手腳就是誰輸。
  假裝從容的盧瀚文在劉小別眼裡一如往常,但對盧瀚文來說這段友誼已經踏上不歸路……不是成功,就是失敗。

  被喜歡的人愛著,那種感覺……是會上癮的。
  例如盧瀚文喜歡利用試探來滿足自己。

  「前輩,怎麼最近總是愁眉苦臉的?」
  他喜歡故意問、喜歡看劉小別心虛的樣子,更喜歡劉小別因為難為情就吞吞吐吐的模樣。

  「難道又有新的對象讓你難過了?」
  盧瀚文會一邊問,一邊用他陪劉小別去聯誼時假裝泡女孩子的演戲技巧,挑逗這個已經快要說不出話的人。

  「那——前輩要我的抱抱嗎?」
  一樣的那張嬉皮笑臉,一樣的調侃,劉小別卻會和以前不同,想要一口氣撲進那雙張開的雙手。
  但他當然克制住了,盧瀚文就喜歡看他咬著下唇,說「才不要」的嘴硬模樣。

  他不知道是什麼契機,終於讓暗戀多年的好友對自己有意思;但是他只知道——不能心急。

  因為他知道劉小別在忍耐,在假裝自己不在乎。
  別假裝不在意,你明明動心了吧。
  盧瀚文總是在偷笑。

  追男人是怎麼一回事,那是就算自稱戀愛高手的劉小別都說不出來的事。他甚至沒有辦法找人談這件事。
  他只知道越陷越深,卻沒有解決的辦法。

  那麼盧瀚文知道互相喜歡,卻又故意保持曖昧到底是什麼心態?
  如果真有人問了,他會說你不懂。
  你要先把他喜歡你喜歡到情不自禁的模樣全收盡了,再一次打撈。
  所以不要心急,該心急的人要是劉小別。

  但是畢竟盧瀚文身為一個太喜歡劉小別的人,偶爾還是會笨拙地露出馬腳;而劉小別也不是不會玩這遊戲,他就只是慢了些才知道——這是一場有兩個玩家的遊戲。
  「無聊透頂。」
  對於盧瀚文的招數,他也不是每回都上鉤。看穿了之後,也會哧之以鼻,隨後視若無睹。

  「是嗎?」
  盧瀚文第一百次的挑逗。曖昧的語氣、寵溺的眼神,盡是透漏出他快要無法忍受——卻還在堅持最後一道防線。

  「是啊。」
  劉小別老實回答,明明就是總上鉤的魚兒。

  同樣身為大人,卻要玩什麼幼稚的戀愛遊戲,不是無聊透頂是什麼?

  「那換一個好了。」盧瀚文屢試不爽,又笑著繼續:「請問劉先生有沒有喜歡的類型啊?」經典的媒體採訪題目。
  被採訪的人面無表情,只是看向盧瀚文的傻臉。「白痴。」
  「嗯,你說誰是白痴?」
  「你啊。」

  盧瀚文又勾起嘴角,那是釣到小魚了。
  「所以你喜歡的類型就是我啊?」
  驚覺受騙的劉小別皺了下眉頭,發現他又上當了。
  「是又怎樣?」
  也編不下去,就索性不饒彎了——反正都是已經知道的事情,要說難為情,那也是說出來之後的事了。
  對於這種反應,盧瀚文感到稍稍意外,卻沒慌了手腳。
  「哦,那你想聽我喜歡的類型嗎?」

  「我可沒有美國時間聽你說一小時。」
  「一小時都不等?那我等你告白為什麼要這麼久?」
  球在誰那兒落地就是誰輸。
  「靠!」
  劉小別直接罵了出口,面對他喜歡的人他就認了。他是栽了,是拿他沒輒了。
  輸家是誰卻還不好說……也或許他們都輸了。

  幼稚的是玩家,而不是遊戲本身;拉拉扯扯最後都要在一起,這麼多小把戲不過就是享受遊戲的一種。
  玩夠了,就可以收尾,這樣收尾挺好的。
  兩人對視了幾秒。
  傻笑的人說,「請多指教」,是指兩人的事。
  而不甘心的人罵「輸家」,也是兩個人的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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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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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10.25【朱古力】


  在盧瀚文付出15%的愛時,是他剛愛上劉小別的時候。
  那時的他還不懂事,只喜歡成天在劉小別身邊打轉,天真地以為這只是一種仰慕的心情。
  15%的愛是甜滋滋的,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在盧瀚文付出30%的愛時,他多少意識到了——這份感情可能不單純。
  他慢慢發現他會想在他身邊多待一些,甚至無聊的大小事都想說給他聽……還偶爾忍不住幻想交往、牽手的畫面。
  青澀的少年總在無意識間雙頰就紅撲撲的,孩子天真的妄想、帶著濃濃的奶香。
  30%的愛,將糖分填滿了味蕾、是會上癮的滋味。

  在盧瀚文付出50%的愛時,他已經下定決心不是只有幻想、而是認真地想要和劉小別在一起。
  他開始關心對方,夏天時有冰吃、冬天時有暖蹭;生病時有個能依靠的人。
  一半的愛、一半的時間,準備戰隊事務的盧瀚文開始忘卻戀愛的甜頭為何、忘記最一開始喜歡的那份純真。
  50%的愛,只有在用心享受它時,才感覺甜。

  在盧瀚文付出75%的愛時,他因為戰隊事務繁忙,逐漸減少了與劉小別的相處時間。
  他們開始懂得在不滿時告訴對方、開始懂得爭執、懂得為愛而吵架。
  懂得忌妒與吃醋。
  但是繞來繞去雙方還不是為愛而不滿,想到這邊,又會不由衷感到幸福。
  75%的愛,苦中帶甜——先苦了、再甜。

  在盧瀚文付出85%的愛時,那是大多數人在愛情路上最完美的時候。
  經過磨練而成熟的感情已經變得穩定,能夠對所有大小事應對自如。
  反正,人都註定是我的了,我還怕什麼呢?
  成熟的兩人或許會回憶起最開始喜歡上對方的原因,卻又覺得太純粹可愛而忍不住嗤笑出聲。
  85%的愛,黃金比例,搭配香醇的奶更完美。

  當盧瀚文的愛給到了99%,幾乎是全盤付出,卻又因為大人的麻煩事而跌跌撞撞。
  是大人就要懂得隱瞞、懂得低調,事事設想外界眼光——這樣的愛情何嘗不會感到疲乏?
  他可是恨不得告訴全世界,劉小別是他這輩子愛過最深的人,恨不得當著媒體的面直接親了他。
  99%的愛,酸,開始失去它被稱作愛的意義。

  為了愛,不得不顧及更多,所以乾脆隱蔽。
  身為大人,卻又為兩人世界的小秘密感到歡喜。
  或許幼稚,但已經把愛化作幸福,那又有何不好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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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2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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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11.27【逃避的人】
  題目:誤會、夜店

  「你誤會了吧。」

  劉小別第一次被盧瀚文告白的時候,用一句話駁回了他的愛意。
  明明成天膩在一起,即使在不同地區也是分分鐘傳訊息的對象。
  每回有機會出去,都會相約的——朋友?

  從盧瀚文第一次認知戀情,到開始認真追求他,劉小別都一直在逃避、假裝看不見盧瀚文的心意。

   一味認為盧瀚文誤會了自己的感情。

  「你誤會了對『朋友』的喜歡。」
  「才不是——」
  「你別想太多了。」

  十八歲的盧瀚文,第一次對初戀告白,宣告——失敗。
  而天真的盧瀚文卻也重新思考起了問題——他對劉小別到底是哪一種喜歡?

  為此,他做過很多嘗試……比如說嘗試看很多很多女孩子,看很多很多小黃片。

  「啊?」
  袁柏清瞪大雙眼,不是很懂他發小和對廟小孩又出了什麼事,只得推推眼鏡要求盧瀚文重複一次他的問題——
  「前輩,請告訴我要怎麼知道自己是個直男?」
  袁柏清快聽不下去了,毛孩問這什麼鬼問題?他和劉小別不是在一起了來著?
  不過大微草治療也沒問出口,甚至忽略了為什麼盧瀚文是跑來問他的這點,神情嚴肅地看著盧瀚文:「只要你對妹子無感,就不是直的。」
  盧瀚文眨眨雙眼,好歹也是個已經成年的大少年了,這點道理他還是能懂的。
  「哪裡有妹子可以讓我測試?」他問。
  「那啥,你和雷霆的妹子不是同期的?」
  「妍琦是八期的……唔,」袁柏清這麼一說,盧瀚文便陷入了沉思。「不過我對妍琦也沒有特殊的感覺呀。」
  「那就對啦!所以你是喜歡劉——」
  「前輩,妹子特別多的地方在哪裡!?」
  「呃,酒吧?招待所?夜店?」

  然後盧瀚文就跑去夜店了。

  看著未成年請勿進入的標誌,盧瀚文心中有些忐忑。成為十八歲以後,他還沒做過的事情就是去這些宛如禁地般的地方。
  他已經決心今天要跟妹子們玩得盡興,然後確定自己對劉小別的感情。

  但願如此。

  畢竟身處在初戀之中,沒有前例的他不是很懂什麼叫作真正的「喜歡」。或許他只是喜歡劉小別這個朋友,所以會天天找他哈啦、天天照三餐關心他……或許就真的如劉小別說的那樣,他誤會了。
  可戀愛沒有過,朋友總有了吧。他會對他的朋友死纏爛打嗎?會照三餐關心朋友嗎?

  會想和朋友牽手嗎?

  他以為劉小別對他也有相同的意思。對他溫柔、對他寬容……他以為他獨佔劉小別的另一面。
  盧瀚文記得不是很清,究竟是什麼時後喜歡上前輩的。或許是在和他較量的時候吧、或許是在微草被他照顧的時候吧。
  但無論答案是哪個,他總在時光流逝之中意識到自己的感情——

  他想,他今天來到這個地方,可能要證實的並非他其實不喜歡劉小別。
  而是他其實非常喜歡劉小別。

  深吸一口氣,盧瀚文付了錢進到夜店,昏暗的燈光和竄入耳中的音樂是他對這個場所的第一印象。左顧右盼,他走到吧台邊,點了杯果汁坐下;一方面也擔心會被榮耀玩家認出身份而拉下帽子。
  沒想到才剛點完飲料,就引起隔壁女孩子的注意。

  「你好。」那女孩打了聲招呼,盧瀚文也抬眼眨了下雙眼,微笑回應。「小哥,一個人?」
  「嗯。」盧瀚文簡略地回應,沒有想太多。
  「點果汁?」女孩看了眼送到盧瀚文桌上的杯子,挑眉又望向他:「陪我喝吧?」
  而盧瀚文笑了笑,聳聳肩拒絕了。「不了,我不喝酒。」
  「唉,有什麼關係?不會怕是酒品差吧?」她很堅持,便拿了杯子替盧瀚文倒了一杯。

  「我真——」
  「謝了妹子,這小鬼是真的酒品差,一發不可收拾那種。」

  忽然,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盧瀚文,走了。」
  「前輩?」

  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回神過來盧瀚文已經被劉小別拉出了夜店,站在門外的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露出不解的表情。
  盧瀚文率先問了:「你怎麼在這裡?」
  「那是我要問的吧?」應答的是劉小別嚴厲的語氣。「袁柏清說你跑去夜店了,我就來了。你是白痴嗎?」

  這盧瀚文就不懂了,他真不懂。

  「為什麼去夜店是白痴?」
  「因為——」

  因為什麼呢。

  「我去哪裡和前輩有關係嗎?」
  盧瀚文張大雙眼,狐疑地看著前輩。

  朋友的話,會這樣拉著人的手,帶他離開夜店嗎?

  「我如果跟女生跳舞,前輩會生氣嗎?覺得不舒服嗎?」
  「我說你誤會——」

  「誤會自己感情的人,是前輩你吧?」

  你吃醋了,對吧?

  逃避的人是劉小別才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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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3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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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11.27【想偷的東西】
  題目:怪盜

  注意:paro有,盧瀚文怪盜及劉小別騎士

  昏暗的夜空下,博物館進入了閉管時間,開始了全方位最緊密的保全系統。月光打進了窗戶,因而閃耀的是,全世界為之瘋狂的鑽石。

  盛大舉辦的鑽石展,當然不能沒有警衛在周邊徘徊注意意圖盜走鑽石的任何人。包括一整個國家最菁英的騎士團隊,都出馬在博物館邊站崗。
  ——騎士團長王杰希一聲令下,所有人站到了崗位上,負責自己守衛的區塊。而其中的菁英騎士,劉小別負責站在展覽了鑽石的那房間外。聲稱擁有一流劍術的他,能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阻擋所有來敵。

  但是那晚,劉小別忽地看見了黑影閃逝而過。以為是錯覺呢,卻又突然聽見來自房內的動靜。
  劉小別拔刀,猛地衝進了展房內,對著空氣咆嘯——

  「是誰,膽敢竊盜本國重要之物品,現在立刻束手就擒,還可以放你一馬!」

  只見黑暗中因月光反射而若隱若現的身影,揮了揮手,無視了騎士先生。
  「你!」
  「唉,騎士先生,別激動、別激動。」

  保持著警戒心,劉小別仍然高舉著劍不肯放下;只見侵入者慢慢悠悠地晃到了劉小別面前,指尖戳了戳劍端,手上捧著鑽石轉了兩下。
  「你是怎麼突破防線的?」劉小別問,附帶怒視。
  「給。」

  於是那賊還真就把手上的寶石遞到了劉小別手上,揮揮披風轉身準備離開。
  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劉小別起了疑心,所以準備去捉住那名盜賊——

  「微草的防衛系統太簡單啦。」他笑了聲,從背後抽起那把巨大的劍,靠到了窗邊。「哦,對了,我叫盧瀚文,藍雨的。」隨後,揮舞起重劍、往窗外跳下了。

  「藍雨的……」

  總之,不管如何,他往窗外看,那名叫盧瀚文的人確實是消失了;他也只能向上面通報後把鑽石放回原處了。
  隔天一早,馬上請了鑑定師來查看,結果卻是冒牌貨。
  劉小別對於那件事印象可深了,當時為了確保正確答案,隔了兩天又請另一位鑑定師來檢查,卻發現是真品。

  把整個騎士團搞得雞飛狗跳,偷走了東西又放回來到底是鬧哪招啊?

  第一次認識盧瀚文,是在那個時候。

  某一次休假,劉小別走上市場採購今天晚餐的材料,卻撞到了人而東西散落一地。那人幫他把東西撿了起來隨後頻頻道歉,隨後問了句:「請問市場往哪走?」
  劉小別才剛從市場出來呢,不果想了想離煮飯時間還有一段時間,他便就為那名陌生人只路了。

  路上兩人交談了起來……越是說話,劉小別就越是覺得他聲音耳熟。仔細一看,連面貌都似曾相似。
  但就是想不起究竟是在哪兒見過。

  「謝了。」到了市場後,他道了聲謝。
  「順便跟你說下。」劉小別看了眼市場內的攤位,勾勾手指筆劃了會。「那攤是地雷,不要去。買菜的話,我個人推薦那攤,新鮮又好吃,阿姨也很親切。」
  隨後他抬眼一看——

  不看倒還好,多看這一眼他倒是想起來了。

  「靠,盧瀚文?」
  他震驚,手上的菜籃差點給摔了地上,甚至下意識將手伸向腰際。
  「嗯?」盧瀚文抖了下肩膀,會這麼稱呼他的人不多,於是他這才開始注意起劉小別。「哦、騎士先生——?」

  他尷尬地笑了會,但是隨後又聳聳肩,打了聲招呼。「下午好啊!這麼巧。」
  礙於盧瀚文這人身分尷尬,雖然有道竊嫌疑,但又沒有證據能指證他偷竊,所以他們是不能把這傢伙抓起來的。而對於盧瀚文那番話,劉小別真是覺得這巧合巧到他很想出拳頭揍人。
  卻又覺得這傢伙的笑容怎麼閃亮得那麼好看。

  話說回來覺得壞人笑得很好看又是哪門子的想法?

  「騎士先生,可以帶我到你推薦的攤子嗎?」怪盜先生盧瀚文隨後又咧嘴露出更燦爛的笑容,眨巴著雙眼,祈求人的功力簡直一流。
  「……。」助人為快樂之本,這是騎士之道,無法違抗這點的劉小別只好舉雙手投降,乖乖帶著盧瀚文去買菜了。

  那是他們開始熟識的引火線,那之後無數次,盧瀚文都侵入騎士團守衛的地方、假裝自己偷了東西,但是卻又沒有;看他們被耍得團團轉一直都是藍雨怪盜團的樂趣之一。

  那天盧瀚文倒掛在樹枝上,看著劉小別手中的書本,卻也什麼都不動作。

  「說吧,」劉小別受不了他在看書的時候被人盯著看。「這次你要什麼?」
  「沒什麼。」盧瀚文坦承。
  騎士大人翻了圈白眼。「你最近特別愛找我麻煩啊!」
  「那倒是沒錯。」盧瀚文還是坦承。

  ……。
  對於怪盜先生的直白,他無言以對,只得起身無視那人無聊的舉動。

  「我有一個特別想偷的東西。」盧瀚文見劉小別準備要離開了,便立刻開口說道。「最近我在嘗試去得到他,但好像特別有難處。」
  「世界上還有你偷不到的東西啊?」劉小別冷笑,頭也沒回,直接往城內門口走去。

  盧瀚文眨了眨雙眼,從術上跳了下來。

  「嗯,那東西在你那裡。」他小聲碎唸,卻沒有讓劉小別聽見。

  「那還真是偷不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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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3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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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12.25【聖誕老人在我屋頂上談戀愛】
  ※自創世界觀:聖誕村paro

  大街上到處播放著聖誕音樂,點燈纏繞著樹木及路燈,路人們悠哉地享受他們這一晚聖誕夜。
  但是聖誕村的各位可不悠哉。

  「快快快,最後一批禮物好了!」
  黃少天在運輸帶旁指揮著,一邊的藍雨村精靈們都紛紛緊張地從上頭搬運大小不一的禮物到大袋子中,他隨後環視了一圈。
  「誰有空誰就上,鄭軒就你了!」
  黃少天吼著,一旁累攤在椅子上的鄭軒一聽見自己被點名,整個人都壓力山大地彈了起來。

  「誒……怎麼是我……」
  隨後一旁搖搖晃晃搬著禮物的小少年盧瀚文也被點了名:「瀚文,麋鹿不夠用了,你載鄭軒出發吧。」
  盧瀚文一聽到自己要充當麋鹿,手上的禮物盒頓時散了一地。「啊,我?」他那戴著聖誕手套的手指著自己,難以置信的語氣直問道。
  「當然是你了,廢話少說快上快上快上!」

  兩人都不敢怠慢,在這聖誕夜中,他們聖誕小精靈是最忙碌的。
  藍雨聖誕村終於又派出了一輛雪橇,盧瀚文賣力地拉著繩子施展魔法往天上飛去。

  說到盧瀚文,他可是藍雨村新來的小精靈。他因為擁有出色的魔法,還有年輕人用不完的體力而被提早選進了聖誕村。
  他雖然才剛入職,但在這千載難逢的聖誕節之中,他還沒有當過聖誕老人一次啊!他扁扁嘴想著,該不會他的精靈生涯就只有充當麋鹿的份吧?
  在非聖誕節的時候,小精靈的工作就是負責傾聽小朋友的願望以及準備禮物製作。所以只有一年一次的聖誕節,小精靈們才能夠把握機會展現自己最擅長的魔法。

  想著想著他抽手從口袋取出了這次的路線圖,這樣的路線他沒有走過。
  反正走錯了鄭軒前輩會提醒我啦!

  然後回神過來,他來到了一個明亮的地方,長得跟藍雨村沒啥兩樣,有房有燈有聖誕氣息,還有天天爆肝做禮物的小精靈們。
  看起來是另一個聖誕村……他可以開雪橇從藍雨到另一個村也是很厲害!真的!

  盧瀚文回頭,用錯愕的眼神望向鄭軒,卻發現他睡著了。
  呃。

  盧瀚文只好跳下雪橇,隨便抓一個看起來沒那麼忙的小精靈問路。他們身上都穿著以黑色、綠色及白色為主題的聖誕服;與藍雨的主題色藍色完全不同。
  這是他頭一次見到其他聖誕村的精靈們,而茫茫綠海之中突然冒出了藍色的精靈也確實引人注目。

  「謝謝你哈!」
  還不小心和這兒的精靈聊了起來,才發現這是微草聖誕村,據說是和藍雨村對家、經常較量的村子啊!但是盧瀚文覺得微草的精靈們都很和善,給他指了路。
  藍雨聖誕村和微草聖誕村都是在整個榮耀國最有名的聖誕村之二。而大人們總喜歡比較他們的業績,去判斷誰家的禮物更好。但當然,兩家聖誕村各有不同特色。
  比如說,藍雨村最有名的聖誕老人叫做黃少天,以回信率、速度聞名,家長們都喜歡將孩子們的信件投到藍雨村,過沒多久就能收到回應了,而且還長得每封信的內容孩子們都讀不完。
  而微草村注重禮物的內容和品質,擁有一票年輕人作為聖誕小精靈的微草村,對於孩子們的喜好瞭若指掌,總能符合孩子們的需求。據說,微草村最有名的兩名雪橇士偶爾會出現在聖誕夜的夜空,特別漂亮……看見的人都能得到十年份的幸福。

  問完了路,盧瀚文重新返回雪橇上,又再次開始了他的送禮之旅,啟程。
  起飛離開了微草一段時間,「我看看,第一戶好像在……」沒想他這句話一開口,後頭的聖誕老人叫了一聲。

  盧瀚文回頭一看。「鄭軒前……」一看就不得了,他載的根本不是鄭軒。
  他連開的雪橇都不是藍雨的。

  「靠,你誰啊?」
  身上穿著綠色聖誕服的那人皺著眉頭,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也太遲了。

  *

  另一邊的微草聖誕村。

  「壓力山大。」他不過是去上個廁所回來,盧瀚文就消失了。
  「我靠,劉小別跟著雪橇一起消失了。」另一邊是看著空空的停車席,傻愣的袁柏清。

  *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居民村的街上放著熟悉的音樂,雪橇上了一人一鹿卻停在空中騷動著。

  「咦,怎麼不是鄭軒前輩……」盧瀚文一臉震驚。
  微草的那名聖誕老人將雙手環抱於胸前,認真地打量著盧瀚文。「你,是最近藍雨的那個小鬼吧?你特麼連自己的前輩都認不出來嗎?你開錯雪橇了。」
  「唉,你認識我啊?」盧瀚文咧嘴笑了。「我叫盧瀚文,不是小鬼!」
  聖誕老人不屑地切了一聲。「你不認識我?唉算了算了,趕緊開回去,別耽誤我工作了!」

  他皺眉頭,他應該要認識這個人的嗎?想了許久也想不通,應了聲「喔……」便又回頭了。

  *

  待送禮物的工作結束,聖誕節過了,聖誕村又再度恢復平靜、再度恢復每天上班包禮物的工程。
  盧瀚文想著這一年——他成為聖誕精靈的第一年,的歷程,他望向在他面前大爆手速製造禮物的黃少天,嘴裡還不知道在瞎嚷嚷著什麼,大概是那些魔法的招數。
  「黃少,」盧瀚文開口,叫住了那名精靈。「微草村有名的精靈有哪些啊?」
  「……啊?」黃少天頓了一會,還嚇得手上的魔法失敗,玩具爆炸了。「……你問這個幹嘛?」

  一旁喝水的鄭軒「噗」地噴了水,然後嘴上唸著「壓力山大壓力山大」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吹起口哨來了。

  「……就好奇啊!」盧瀚文回答。「有一個,金褐色頭髮、夾著耳夾的……黃少認識嗎?」
  黃少天挑眉,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啊,他還戴著耳機來著。」盧瀚文補充。
  「靠,」這麼一補充,黃少天腦海裡就只剩一個人了。「劉小別?」

  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確答案,反正盧瀚文就點點頭。

  黃少天臉上的表情明顯特別難看,「別,這個人別靠近!別別別!」舉出戴著魔法手套的手,不停地在盧瀚文眼前晃著食指。「他算挺有名吧,就微草那幾個主要之一。但微草人都一個樣!就那個樣!什麼手速達人,有手速毛用,品質不見得好。」
  盧瀚文沉默,沒有回答,只是在心中重複「劉小別」三個字。

  他總覺得很有趣,想和他交朋友。

  那是兩個聖誕精靈的相遇,盧瀚文和劉小別的故事還長得很。

  比如說爾後幾年的聖誕節,他倆總在誤打誤撞中碰見,成為了較量誰今年禮物送最多的朋友、工作之餘還會寫信聊聊天之類的。
  有時候他們在信中會交換他們各自村內的故事。
  有一次,劉小別寫道,他遇過送禮時被小孩發現的經驗,還不少。其中一個是生了病的孩子,說趁還活著,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想要見一次聖誕老人。那孩子特別真誠、見到他還特別開心,嚷嚷著要簽名要拍照啥的,劉小別也捨不得拒絕。於是劉小別用魔法再多送了他幾樣東西,並要他保密,不能和別的小朋友說。
  孩子點點頭,開心地收下了禮物。

  看完劉小別分享的故事,盧瀚文笑了。他覺得吧,這人很有趣,有時候見到他總會喊他小鬼,還會假裝不在乎他,但其實這人根本是刀子嘴豆腐心。
  有著他說不出的魅力。

  如此他們關係逐漸好起來,甚至休假的時候還會相約到對方的地盤上一塊兒出遊。

  一次一次的聖誕節過去,那年盧瀚文剛滿十八歲的聖誕節。

  「啊?」盧瀚文傻愣指著自己,嘴巴開得雪都可以飄進去了。「今年又讓我開雪橇啊?」
  「少多話了,人手不足,你看鄭軒那模樣能開雪橇嗎?」黃少天大聲反駁,並推了他一把。「快去快去快去,趕緊的!」

  含著淚水,盧瀚文坐上了雪橇的麋鹿座位。

  起飛沒多久後,坐在聖誕老人座安逸的鄭軒開口問:「瀚文啊,這方向有點不對啊。」
  只見盧瀚文的肩膀頓了一下,雪橇還因此晃了起來。
  「唉壓力山大,你冷靜,別待會墜了……你是又想去堵微草的劉小別了吧。」
  雪橇搖晃得更大了。
  「……好、好,我不說了,開雪橇的人最偉大。」

  盧瀚文其實喜歡劉小別,那是全藍雨上下都知道的事。
  有的人笑盧瀚文可憐,誰不喜歡偏偏喜歡上了一個微草的,遠距離戀愛可辛苦了。

  所以才更要把握聖誕節才是。

  「第九百一十五戶,送貨完——噢?」盧瀚文抬頭就見在對面屋頂上熟悉的身影,他眨了眨雙眼。「劉小別前輩——」
  只見被喊名字的人嚇了一跳、腳一滑,從屋頂上跌了下去。好在盧瀚文反應即時,一彈指劉小別又飄在了空中。

  而理所當然,回神過來後他一定要開口罵。「……我靠盧瀚文!認真工作行不行!」
  盧瀚文又眨眨那雙湛藍無辜的雙眼,他咧嘴笑了。「你問——我愛——你有——幾分——」
  「……閉嘴別唱了,你工作太少嗎?」望向那比上次見面又抽高了不少的身影,劉小別又罵道。

  仔細一看,還明顯比以前又帥氣了不少。以前嬰兒肥的臉頰現在都消了下來,穿起藍雨的聖誕服更是加了不少分。
  「嘿嘿,前輩,好久不見。」盧瀚文笑道。
  劉小別一聽,又再一次從恍惚中回神:「呃,好久不見。你今年是聖誕老人啊?」他故作鎮定地轉移了話題。
  盧瀚文勾起嘴角,他也決定避開這個話題。「前輩,介意我坐在這裡觀摩一次嗎?」
  劉小別挑眉,聳聳肩。「你隨意。」說完,便跳下了煙囪。

  看著劉小別嫻熟地用著魔法降落在孩子的房間裡,輕巧地踩著腳步將禮物送到孩子的聖誕襪中,不一會兒又從煙囪出來了。
  盧瀚文笑著鼓掌。「不愧是前輩。」
  劉小別翻了一圈眼珠子,轉身。「那我走了,我這兒量挺多的,回頭再聯繫吧。」

  結果沒多久,劉小別又飛了回來,尷尬地看著也準備離開屋頂上的盧瀚文。
  「呃,」劉小別搔搔臉頰,小聲地叫住的盧瀚文。「喂,盧瀚文。」

  盧瀚文回頭,他本來只是打算見一眼劉小別就走的……
  「那啥,你會修雪橇的魔法嗎。」
  劉小別指著自己一旁的雪橇,可怕的摧毀痕跡。
  「……會呀。」盧瀚文笑了出來,讓劉小別紅起了雙頰想出口罵他。「抱歉,我先去和鄭軒前輩說一聲。等等就來幫你。」

  結果盧瀚文一轉身,掃視了一圈,也尷尬地回頭了。
  「……呃,我的雪橇不見了。」
  「……。」

  比壞了還慘,連聖誕老人都消失。

  盧瀚文到了劉小別的雪橇旁,彎腰檢查零件,才突然想起什麼。
  「咦,前輩,你的麋鹿呢?」
  劉小別沉默了三秒才意識到什麼。
  「……靠!袁柏清那個王八蛋!」
  「嗯?怎麼了?」
  「……呃,沒事,」劉小別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甚至不敢看盧瀚文那雙直直看著他的雙眼。「我猜他……把你的雪橇開走了吧。」
  「咦!那怎麼辦?」
  「能、能怎麼辦。」

  其實劉小別哪不知道,袁柏清套路可深了,見他又遇到盧瀚文,便跑去找鄭軒合作逃離現場,給他們倆一個「難忘的聖誕節」……一點兒也不意外。

  盧瀚文苦惱地轉了下腦袋瓜,撇嘴回應:「行吧,要是我修完雪橇他們還沒回來,我就載前輩去發禮物吧。」
  他們估計是不回來了,劉小別心中默默想著。

  於是盧瀚文開始了他浩大的修雪橇魔法。其實人人都有一套的,但因為雪橇壞的機率太小,像劉小別他工作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所以他早忘了。
  見盧瀚文隔著手套不好施法,他便乾脆用嘴咬住手套邊緣脫下,那畫面……看得劉小別又走神了。

  而劉小別也喜歡盧瀚文,那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喜歡他在冬天卻依舊燦爛的笑容,喜歡他總是無怨無悔地幫助他人——看,就像現在。

  如果這個人是名藝人,那肯定會招惹不少女粉絲,有時候劉小別會這麼想。

  「小別前輩——」

  回神過來,盧瀚文都快要靠到劉小別額頭上了,劉小別這才嚇得後退了兩步。
  好近,而且這傢伙比他高了!

  「幹、幹嘛……」劉小別通紅了臉。
  盧瀚文無奈地笑了。「發什麼呆呢,雪橇修好了。」接著他又眨眨雙眼,伸出了手。「我有這個榮幸可以陪劉小別santa完成這次的任務嗎?」

  他太喜歡盧瀚文了。

  喜歡盧瀚文平時愛玩愛鬧、工作時卻又認真的模樣,喜歡他充滿活力在他身邊打轉的模樣。
  真的很喜歡。

  「也沒辦法。」
  但還是硬要嘴硬,誰叫盧瀚文閃耀得他無法直視。撇開了眼神、手是自己動的,握住了盧瀚文伸出的手。
  明明隔著手套卻感覺全身都竄入了暖意。

  名為愛的雪橇在天空中行駛。

  來到了一戶家,盧瀚文坐在一旁的屋頂上透過窗戶看著劉小別執行任務,發現有趣了,小孩竟然醒著抓到了劉小別。
  窗戶開著,對話的聲音不小。

  「為什麼你和照片上的聖誕老人長得不一樣?」小孩子扯著劉小別的衣服問道。
  劉小別卻誠實地回答了:「廢話,聖誕老人怎麼可能只有一個。世界會毀滅。」

  事實衝擊了孩子,他大哭了起來,這讓盧瀚文嚇了一跳。

  盧瀚文趕緊從窗戶跳了進去,想要安撫孩子的情緒。他蹲下摸摸孩子的頭輕聲安慰:「別聽他亂說,我們只是幫忙聖誕老人送禮物的小精靈。」
  劉小別愣,這人怎麼就擅自闖進來了,雪橇不用顧了?
  結果小孩一聽有人在和他說話,抬頭又見衝擊的景象:兩個聖誕老人,便又哭得更大聲了。

  你倒是把我的話聽進去啊!
  盧瀚文無奈,只得用魔法討他開心;先是一顆糖、再是更多的小玩具。甚至豁了出去扮鬼臉都用上了。
  直到孩子停哭,他們才離開了這戶人家,兩人都累倒了在屋頂上。
  「你幹嘛啊。」劉小別半帶著責罵盧瀚文的語氣。
  「前輩你太過份了,怎麼可以破壞小孩子們的純真。」盧瀚文扁嘴。
  劉小別又翻白眼,撐著頰。「包括你嗎?」他平淡地回應。

  盧瀚文眨眨雙眼,靠到了劉小別身邊:「是啊,包括我。聖誕老人,你要給純真的乖孩子禮物嗎?」
  劉小別推開了他。「作夢比較快。」
  盧瀚文又笑了。「你最好小心、你最好別哭,你最好別嘟嘴,我現在就告訴你為什麼。聖誕老人——就要來了——」接著他唱起了聖誕歌,一副賣乖地伸出手。「我沒哭沒嘟嘴,很乖啊,聖誕老人。」
  劉小別終於被煩得受不了了,敷衍這名盧三歲地問:「好好好,你要什麼啦。」
  盧瀚文想了一會。「一個聖誕老人?」他又笑了,拿起一旁備用的緞帶作勢要綁劉小別。
  劉小別退了三步——「你要聖誕老人,微草很多隨便送你!」
  「不要,我就只要這個。」

  在屋頂上打鬧也是挺大膽的。

  *

  將近清晨,禮物終於全數發放完畢。盧瀚文和劉小別找了個屋頂坐著休息。
  「今年也送完了全部的禮物,接著又是漫長的一年了啊。」盧瀚文嘟噥著,望向一旁的劉小別。看他累得要說不出話來了,盧瀚文便又開口:「前輩,我送你禮物吧。」
  「……才不需要,又不是小孩子。」劉小別撇嘴拒絕。

  結果也不管劉小別到底是否說了好,盧瀚文一彈指,砰,手上出現了一朵玫瑰花。
  配上那張笑容,任女孩子都肯定要瘋。

  可惜劉小別不是女孩子。「也太老套了吧?」他吐槽,可耳根子紅噗噗地明顯出賣了他。
  才吐槽完,盧瀚文又彈指,一副耳機落在了劉小別的脖頸上。
  「……盧瀚文!」
  這回他真惱羞了,明明冷得要命他的臉卻紅得和蘋果一樣。

  盧瀚文咯咯笑著,趁劉小別再開口罵他前,又一彈指送了顆糖到他嘴裡。
  「唔!」

  見劉小別簡直僵直在原地了,盧瀚文笑得開心,一回頭見鄭軒和袁柏清回來找人了,他便也起身。

  「哈,前輩聖誕節快樂!」
  火速逃離現場,不負責任乙。
  「下次再告訴我糖好不好吃。」

  靠,盧瀚文你個王八蛋,酸死了。

  跟他的初戀一樣酸。
  ……也一樣甜。

  *

  「咦,鄭軒前輩,這條圍巾是?」
  「剛剛劉小別對著這裡施魔法,我以為他要攻擊我……壓力山大……」

  噢——他決定了,明年之前如果追不到劉小別,他就改姓劉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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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3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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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12.31【太久了】

  末班車的公交車上,盧瀚文在幽暗的燈光、加上精疲力盡的精神,昏昏欲睡地有一搭沒一搭「嗯喔」回答劉小別的任何話。
  「……。」見話題無法再接下去,劉小別放棄和那小鬼進行對話,抬眼便見站名已接近盧瀚文酒店的那一站。
  「喂,」劉小別用手肘觸碰盧瀚文,示意他該清醒。「你要下車了。」

  迷茫從半睡夢中醒來的盧瀚文揉揉眼睛,背起了包包。

  「……唔,下次見到前輩又是什麼時候?」盧瀚文站起身,等車子停妥,依依不捨地問道。
  劉小別不語,頓了會才低聲回應:「全明星。」

  接著兩人就陷入了一片沉默。

  「太久了。」
  見車門打開,盧瀚文作勢要下車——
  卻忽然奔跑了起來,只見那小鬼手上多抱著一個黑色的包。

  見狀,劉小別嚇一跳追上去,跟著下了車。

  「……。」

  公車行駛離開了他們倆,路燈下兩人一高一低的視線對視著。
  見公交車離開了,盧瀚文便把包還給劉小別,咧嘴露出了一個天真的笑容。

  「……盧瀚文,你知道剛剛那是末班車嗎?」
  「就是知道嘛!」

  那嗓子大得酒店外的保全都能聽見。

  ……服了,他劉小別服了這小鬼還不行?

  《完》

  那個,一個咖啡廣告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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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3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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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01.15【床邊日常】


  1、
  他們剛開始同居的那幾天,下了一場豪雨。
  雷聲不停轟隆響,這讓劉小別無法入眠,張著雙眼瞪著天花板許久,他決定把一旁熟睡的白痴叫醒。

  「喂,盧瀚文。」
  直到劉小別叫了第三聲,盧瀚文才半瞇著眼發出模糊的疑惑聲:「……嗯?」
  隨後竄入耳中的便是窗外的雷聲。
  盧瀚文花了幾秒清醒,揉把眼睛,望向劉小別。
  「……不是吧小別,你怕打雷啊?」
  盧瀚文的臉龐透過月光照射,那表情極其誇張,差點讓劉小別伸手一拳揍下去。
  但他忍住了。「不是,我只是……」
  「既然如此我抱著你睡覺啊,」說完,便自顧自地伸手攬住了對方的脖頸,勒得他快不能呼吸……「這樣有沒有安心一點?」他咧嘴笑出。
  懶得反駁的懷中人只是輕聲謾罵:「你要抱到什麼時候?很難受。」

  而盧瀚文只是蹭蹭他,笑著回答:「就抱到雨停。」

  那場雨持續了整晚,徹夜未停。


  2、
  劉小別在盧瀚文懷裡漸漸入睡,那晚他夢見曾經的某一場初中同學會。
  同學們紛紛聊起了女友的話題,到處拿著照片炫耀,給人評論自己的女朋友。
  而劉小別只是默默喝茶,對於每張照片的回應都是「嗯」。
  一旁的男同學看了似乎有些不滿,桌子一拍便罵道:「劉小別,你該不會是同性戀吧?」
  劉小別的腦海一瞬間浮現了盧瀚文的身影,使得他頓時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而就是那幾秒的沉默,所有人都啞然,望向了劉小別。
  「我早就這麼覺得了。」有的人這麼說著。
  劉小別嘗試不去在乎,他卻發現很難。

  就在那時,他收到了盧瀚文的QQ訊息——
  前輩,同學會結束和我說聲啊!

  那一刻他感覺被陽光包覆,所有事情變得明亮了起來,他可以不去理會那些閒言閒語。
  他就是喜歡盧瀚文怎麼著。
  他回憶起最初喜歡盧瀚文的心情。
  彷彿可怕的事情都會煙消雲散。

  你看,
  夢醒了,什麼都沒了。


  3、
  劉小別再度睜開雙眼,已經是早晨。
  窗外的鳥兒在鳴叫,太陽已經出來見人。
  看著盧瀚文熟睡的笨臉,手臂仍然環著他不放,這讓他感到難受。
  ……或許還有一點點的安心。就那麼一點點而已。
  他喜歡盧瀚文總是饒在他身邊,關心他、關照他,讓他感覺受到重視。
  這是他的現任男友,長一張不難看的臉,招惹什麼女粉絲。
  回神過來,劉小別就已經伸出手掐住對方的臉頰,那張熟睡的臉頓時擠成一塊。

  盧瀚文皺著眉頭睜開了雙眼,只見自己被捏了臉,他鬱悶地擠出一句話:「……早安?」
  哦對,劉小別還很喜歡那張笑得好看的笑臉。
  「不早了。」他說。
  「那就午安。」盧瀚文並不在乎。

  劉小別難受地扯了扯盧瀚文的手臂,露出無奈的神情,「都你害我做惡夢了。」
  盧瀚文一聽,卻只是眨眨雙眼,將人摟進懷裡抱得更緊:
  「真的?哎呀,對不起。」

  4、
  「你做啥惡夢?」
  盧瀚文這個人吧,總喜歡一邊做不正經的事,一邊說正經的話。外人媒體常說猜不清他在想什麼,但劉小別可不是外人。
  這樣的盧瀚文只不過是一個成熟的大人,裡頭住著一個盧三歲罷了。
  「幹嘛告訴你。」
  劉小別整張臉都被埋在盧瀚文胸脯裡了。
  「關於什麼的,藍雨奪冠嗎?」盧瀚文卻繼續問著。
  看吧,就像這樣,一點兒也不正經地關心著人。
  劉小別發出悶哼,嘗試推開盧瀚文:「不是,你再問我要回B市了啊!」

  「那是什麼,被我操哭的惡夢嗎?」
  「……我該回去了。」


  5、
  最後劉小別被攻擊「弱點」,回天乏術,只好瞪著盧瀚文從實招來了。
  「夢到以前同學會被嘲笑了,這樣行了吧?」
  盧瀚文一聽不高興了,挑起一邊眉毛繼續逼問:「誰?誰嘲笑你,我去找他榮耀切磋。」
  劉小別翻了足足一個大白眼。
  處女座的潔癖狂藉著這個身份把射手座的那傢伙踢下了床,趕去刷牙。一路上盧瀚文仍然持續著這個話題滔滔不絕,好像真打算把那些同學找回來似地。
  藍色和綠色的牙刷,一人一支,嘴中含著泡沫的同時盧瀚文嘴裡還在唸著。
  吵得要命。
  「要不你給我形容下嘛,那人長什麼樣子……」
  盧瀚文吐了一口水之後,仍然在繼續他的長篇大論,吵得劉小別終於忍不住:
  「吵死了,我不記得了。」

  老實說當時那些人的面孔的確是不斷在他腦海徘徊,揮之不去的想法著實讓他痛苦許久。
  但就像他夢裡的那樣,因為盧瀚文的關係,他可以不再去想,可以不再去在乎……

  「真的嗎?」
  盧瀚文把臉貼近劉小別,雙眼眨著眨著,嘴唇對上時散發的薄荷味道……他們是一樣的。

  腦子裡都只剩下盧瀚文,而今我已經忘記了他的面容。


  《完》

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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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4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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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02.14【結婚典禮】

  鏡子中白色西裝的青年打理著自己的儀容,左邊看了眼、右邊再看了眼,抓抓頭髮扯扯衣服。好像又覺得哪裡不好,又打理了下瀏海。
  「行了夠帥了,我說你什麼時候才要出來?」
  「……啊、啊啊,頭髮塌了別碰呀!」
  鏡中澈藍的雙眼目光頓時飄移到了另一人身上,它眨了兩下,愣是沒反應過來,但隨即又張大了嘴、回頭望向令人詫異的他。
  「嗚哇,小別你好美。」
  盧瀚文一邊重新抓起自己的頭髮,一邊晃著身子用眼神掃視他的伴侶,劉小別。
  而劉小別卻是翻了一圈白眼,不打算回應他的讚美:「你什麼時候才要好,最後一次彩排趕緊的!」
  「唉,」盧瀚文扁扁嘴,不屑地重新回到鏡子前。「就結一次婚,要完美一點嘛。」
  劉小別差點被套出「已經很完美了」這種話,可好險在它吐出來之前先被吞了回去。
  「對對對,就結一次婚,流程很熟悉不需要彩排。」丟下這句話,劉小別抱著節目流程表離開了準備室,丟下他今天的新郎。
  「哇、等等我啊!」
  *
  婚禮現場佈滿了藍色綠色的花束,座位配著白桌布擺得整齊。
  道路中央的紅地毯踩起來舒適,外頭兩人的婚紗照看著似不像本人。
  從職業選手成為伴侶他們肯定不是第一個,但藍雨和微草?這組合絕對夠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一路走來真不容易,從最初相識、成為朋友、變成喜歡、交往、同居……然後在不久前,盧瀚文宣布退役的那個晚上,他向劉小別求婚了。
  他們倆一直沒向身邊的人出櫃,最大的原因不外乎就是不知究竟是否會跟這個人終守一生。而當然,待得時間越久、吵的次數越多,他們就越是發現,已經是非你不可。
  最難的一關絕對是出櫃沒有之一。
  朋友間不說,其實答案早就很明顯,倒是雙方父母間他們折騰了不少。
  但過去就還好,現在不是站在這裡了嗎?
  盧瀚文看著劉小別寵溺的笑容,被一巴掌拍開,表達了滿分的嫌棄。
  「嘿,你不覺得一想到我們一路怎麼曲折過來的,就很欣慰嗎?」盧瀚文又笑,穿著白西裝的他在劉小別眼裡有那麼些格格不入,好像腦海裡的盧瀚文還十四十六歲一般。
  「嗯,當初被你死纏爛打要PK真是夠我受的了。」劉小別回答,嘴角邊帶著一點笑意,這讓盧瀚文頓時臉紅。
  「行了吧這點黑歷史!」十幾年前的事情還要被抓出來說,太尷尬難受了!
  接著他們按照主持人的安排重新彩排了一次後,人潮漸漸湧了進來。
  後台的盧瀚文不斷吸氣、吐氣,抖動雙腳然後又照照鏡子,比平時還煩人兩倍。但針對這點,劉小別一句話也沒說。那當然,他也可是緊張到幾乎說不出話,他還要怎麽吐槽盧瀚文。
  不過明明通樣都是緊張過度的反應,卻一個是太吵、一個是太安靜,這也是讓人覺得他們在一起不可思議的地方之一。
  「新人們,準備進場囉!」
  但聽到這句話時,兩人抖動肩膀的動作一致,又會讓人不禁感嘆真不愧在一起將近十年的情侶黨。
  「小別,走吧。」
  「嗯。」
  和彩排的相同,劉小別勾上盧瀚文的手臂,走出場時刺眼的燈光讓他們頓時瞇起雙眼……盧瀚文敢說,這比記者會的閃光燈還要可怕。
  明明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像是在一道光芒中盲走,卻能聽見四處此起彼落的尖叫聲,這讓劉小別抓著盧瀚文的手明顯顫抖、甚至盧瀚文都能察覺。
  「別怕,我在呢。」盧瀚文卻反而比剛才沉穩許多,他就是那種上場前窮緊張、上場後就會滿分表現的類型。他輕聲在劉小別旁邊耳語,希望能讓他放鬆些,卻沒得到任何效果。
  見劉小別只是直直地盯著前方,他卻也無奈,甩開了劉小別勾著的手隨後牽住。
  還是這樣比較習慣吧。
  「冠軍賽跟婚禮比起來差多了。」盧瀚文笑著說。
  「這不能比吧。」劉小別終於說了他十分鐘以來的第一句話,似乎是終於放鬆下來了。
  可能是兩個人的個性使然,要他們放些感人的話什麼的還是怪矯情的,但還是不少人在雙方父母上台時流下了眼淚。
  「新人交換戒指,許下誓言——」
  在主持人終於宣布下個單元時,全場燃了起來,甚至有人起鬨要他們現場接吻。……起鬨的那個人很明顯是誰,劉小別只想假裝不是他隊友。
  盧瀚文苦笑了兩聲,從口袋拿出戒指,眨眨眼望向劉小別。
  「小別,我願意和你共兔……」
  咬舌頭。
  全場燃起一片笑聲,劉小別雙眼死沉。
  「欸嘿。」盧瀚文自己也偷笑。「奇怪,我明明練了很多次了。」
  「好弱。」劉小別無奈嫌棄,歪歪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聽好了,我示範給你聽一次。」
  然後那個平時老嘴硬的劉小別,當著眾人面前——
  「我願意和你共渡下半輩子,你呢?」
  盧瀚文抓住了劉小別的雙手,雙眼綻放的光芒讓劉小別頓時注意到他做了什麼——
  「我願意啊!」他大叫,伴隨著劉小別後悔的哀號聲,他又一次被盧瀚文牽著鼻子走了。
  「剛剛的不算,那是示範好嗎!」劉小別瞬間通紅雙頰,「原本說好由你講的吧!」
  盧瀚文失笑,他伴侶這麼可愛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好好,那我說。劉小別,你願不願意和我共渡下半輩子?」
  ……。
  沉默了半晌,最後只聽見宛如螞蟻般細語:「……願意啦。」
  「好了可以戴戒指了!」
  戒指……呢。
  眾人覺得他們第一次參加這麼胡來的婚禮,還有新郎在紅地毯上追逐滾走的戒指。
  還讓不讓人結婚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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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原作者| 盧小都 發表於 2020-6-28 22:4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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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07.09【第一次KISS】


  盧瀚文和劉小別已經交往半年了。

  半年,好像很久,但以遠距離戀愛的他們來說,大概就是足夠他們見面三次的時間,今天是第四次。
  盧瀚文身子靠在路燈旁,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靠,冷死了。北京冬天的冷風讓他哆嗦了一下,拉了拉圍巾,感嘆這麼多年了還是沒能習慣。
  而在馬路另一邊將這副景象全放入眼裡的劉小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旁邊路過的女孩子看見盧瀚文還像是陷入了戀愛一樣……盧瀚文那張像是憂鬱男子的臉確實足以讓女孩子尖叫吧。
  但是劉小別知道他心裡肯定只有好冷兩個字。這傢伙也只有外表值得稱讚了。
  盧瀚文餘光瞄見馬路對面的劉小別,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一瞬間他差點沉溺在劉小別的笑容無法自拔。

  但是更開心的是,他又能見到劉小別了。
  劉小別看著他綻開的笑容照亮夜晚一般,沒能忍住輸了比賽的心情被他渲染成粉紅色。

  那是他交往半年的男友。
  但——

  一路跌跌撞撞了好久,本來是好友的兩人在誤打誤撞之下發現了互相的心意,一句「那要不要試著交往呢」他們就在一起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這段感情裡卻沒有一個人懂得如何談戀愛。如今他們的互動卻跟往年沒兩樣,只是偶爾見面吃飯、聊聊天、打打遊戲,然後散會。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沒談過戀愛總看過別人談戀愛吧。
  半年,這時間多少情侶已經打了全壘打,而他們還停留在沒有接過吻的狀態。

  對,沒有接過吻。

  前三次只是覺得能一起去哪裡就好了,但盧瀚文可不打算逛逛街就結束了第四次。
  況且他明天一早就要帶著隊伍回廣州,他只有這一晚的機會。

  盧瀚文握緊拳頭,路邊的信號燈轉成了綠色,劉小別邁出步伐小跑步奔向盧瀚文身邊。

  「抱歉,隊長說了點話。」
  劉小別抬頭看向那個身高已經超越他的盧瀚文,無奈地笑了笑。這傢伙該不會又抽高了吧?
  而另一邊盧瀚文並不在乎,「是嗎,微草的隊長真是鬼畜。呀,不像藍雨隊長,善良又帥氣。」
  劉小別聽聞,丟給他一個白眼,轉身就往行人道走去。「懶得理你。」而盧瀚文見狀也只能搔搔頭跟上。對他的垃圾話能置之不理的人不多,劉小別肯定是其中一個。
  而不知道盧瀚文今天吃錯什麼藥,竟然開口說要去看河。有什麼好看的,劉小別想不通,但作為地主還是答應帶他去附近的河邊看看了。
  反正宅男出來曬太陽也還是宅男,他猜想待會就會坐在河邊打起遊戲了吧。

  另一邊,在大馬路上車子的喇叭聲吵鬧得盧瀚文心煩意燥。他想搞氣氛來著,結果旁邊都是叭叭聲響。
  轉下眼珠子他看向一邊的小巷,他拽了拽劉小別的袖子。
  「前輩,能走巷子嗎?」
  劉小別頓了下身子,帶著疑惑點點頭繞進了小巷,這才慢慢變得安靜起來。

  也因此一路上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燈光啪滋啪滋的聲響,和盧瀚文自己的心跳聲。
  他們倆並肩走著,手臂不時碰撞在一起,指尖偶爾輕輕地撫過。

  盧瀚文若無其事地開了話題。
  「今天的比賽,最後那招很帥。」
  再若無其事地碰了碰隔壁的指尖,緩緩扣了上去。

  「……哇、」劉小別抖了下肩膀,嚇得退開一步抽回了手,他抓著自己的手一臉震驚地看向盧瀚文。
  他們對視了兩秒。
  劉小別撇開眼神,再次邁開了步伐,「……最後還不是輸了。」小聲草草結束了話題。

  被甩開了手的盧瀚文有些錯愕,但也是傻笑了笑再次追上劉小別的步伐。「那還真是抱歉。」盧瀚文將手插回了口袋,也不敢再看向劉小別,只是環視了一圈巷子裡的小店。
  「啊,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前輩餓嗎?」圓潤地轉移了話題,盧瀚文看向一邊老舊的拉麵店。
  劉小別有幾秒沒做出回應,只是扯扯脖子上的針織圍巾,蓋住了半張臉。
  「……不餓。」
  他低聲回答,這讓盧瀚文有些反應不及,眨了眨雙眼,「呃、哦……」應了聲又繼續往前邁進。

  場面一度陷入尷尬。

  好在前面就是巷子的盡頭,而劉小別也開口表示「快到了」,尷尬的氣氛才減少幾分。
  河邊不少情侶帶著笑容聊著天,映照在河面的月亮圓潤地閃爍著光芒,他們在天橋上看著被風吹起波紋蕩漾的水流,再度陷入了沉默。
  ……這樣是要進度個鬼。
  盧瀚文在內心嚎叫了兩聲,咒罵自己是沒用的男人,本來想就這麼怒氣沖沖地放棄了,卻在看到劉小別的側臉的瞬間,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劉小別的側臉很漂亮。
  白皙的肌膚在月光下顯得透白,清秀的臉突顯出他完美的氣質。眼睛一眨一眨地,好像一刻都不想錯過眼前的美景,睫毛也隨著眼皮上下起舞,那模樣簡直比什麼風景都美不勝收。
  伴隨著河邊吹來的風,劉小別蓬鬆的短髮被吹拂著,細長的手指又拉起針織圍巾蓋住因氣溫而有些通紅的臉頰。

  盧瀚文想親他。

  不是因為決定了今天要有進展,不是因為半年了應該要親一下什麼的,而是此時此刻,盧瀚文作為一個男人想要親吻他最喜歡的人。
  「挺漂亮的。」劉小別揚起了嘴角,笑得好看,卻沒有得到一旁盧瀚文的應聲。
  ……是他覺得不好看嗎?劉小別愣了下轉頭,抬眸卻只是看見盧瀚文壓根沒在看景,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這讓那張紅頰上升了不少溫度。

  「……你幹嘛、」
  「小別前輩……」

  盧瀚文低頭靠近了他,他垂下眼,眸子像是一旁的河面一樣閃爍著光彩。讓劉小別差點沒反應過來他的臉正在往這邊靠近。
  劉小別將身子往後傾,拉開了些距離。
  他猜不透盧瀚文的表情。

  「……可以親你嗎,前輩?」

  劉小別嚇了一跳,那雙鳳眼頓時瞪得圓大,他退了兩步震驚地出聲:「……哈?」甚至音調高了八度,但臉頰上的紅暈完全出賣了他的心情。「……大庭廣眾的你、」
  盧瀚文還在直直地看著他,臉上認真地沒有半點笑容。
  劉小別撇開了眼神。
  「當然不行!」
  果斷地拒絕了盧瀚文的請求。

  盧瀚文看著劉小別的反應,噗哈笑了出來,隨後站直身體,轉頭總算是肯看向美麗的河流,感嘆今天真是大失敗了。
  「也是。」盧瀚文笑著無奈道,眼裡盡是說不出的複雜感情。
  劉小別沒有漏看盧瀚文臉上的表情,只是撇撇嘴站回盧瀚文身邊,不發一語地一起觀賞景色。

  河面很漂亮,但有其他事情更讓人無法專注。

  注意到盧瀚文又深深吐了口氣,白煙在空氣中漫開,劉小別挑眉看著,「……你很冷嗎?」姑且悶聲問道。
  盧瀚文勾勾嘴角笑了。「那當然啊。」

  劉小別思考了片刻,轉身面向盧瀚文。
  「過來。」
  感受到一旁的動靜,盧瀚文有些困惑地回頭,卻只見劉小別在他轉頭的瞬間壓低了他頭上戴著的鴨舌帽,再來就是一股力道從頸部後方將他向前扯去。
  盧瀚文沒有站穩,抓住了一旁天橋的欄杆,隨後嘴唇上襲擊而來的溫度緩緩散開在他腦子裡。
  他頓時沒反應過來,回神就只看到劉小別抓著圍巾,臉上炸紅、雙眼直直瞪著他。接著他踮起腳尖在盧瀚文脖子上圍好針織圍巾,轉身便不再看他一眼。

  這下總算輪到盧瀚文害羞了,他可沒想到初吻會是在這種情況下消失。

  腦袋陷入一片空白,明明前幾秒還在嚷嚷大庭廣眾不准親的劉小別,怎麼這會又後悔了?劉小別的思緒跟貓咪一樣令人捉摸不透,但那也是他的可愛之處。
  他和劉小別第一次接吻了。他捂著嘴摸了摸脖子上被添加的新重量。天使,劉小別絕對是天使。

  「……劉小別你太奸詐了。」
  盧瀚文說。
  「……叫我前輩。」
  劉小別的重點卻在那,明明天氣寒冷,此刻他們卻覺得全身熱得要流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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