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2越界│文武/副夏邱] Song for Us [PG-13] (210222更新 後篇 Six)

振武變了又沒變，一樣默默的守護振文
只希望他們能有個完美結局！

期待更新～～

Two. 不難

我是王振文。

時間讓我明白，將關於你的一切抹去其實並不困難。

你說是吧，王振武。

夜裡，當整個世界都悄然睡去，城市某處微弱的燈光依舊頑強的抵抗著黑暗。

將設計稿再三檢查確認無誤並放進公司的共用資料夾，振文伸了個懶腰、拿起一旁的馬克杯，走到茶水間倒了一杯牛奶後回到座位。

拿起手機，幾個交友軟體的訊息立刻跳了出來，但振文只是將通知全部清除後打開慣用的通訊軟體。

看著上頭被自己釘選的幾個聯絡人，有個訊息內容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不顧現在是深夜直接撥通了電話。

『......喂？』

「睡了沒？」

『王振文我今天剛比賽完......』

「十分鐘內來我工作室。」

不在乎電話中傳來的謾罵，振文直接將通話掛斷後，躺回工作椅。

不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工作室的門被用力打開，來人熟悉的拉過一旁的椅子在自己面前坐下，眼神凌厲的盯著振文。

振文拿著馬克杯縮在工作椅上，毫不畏懼的回望向對方。

「你晚了五分鐘。」

「王振文你不要得寸進尺喔！」將對方手中的馬克杯奪走，換上暖手的熱飲「我上輩子一定是造了太多孽我這輩子才會被你虐待。」

「你訊息上明明說你今明兩天都有空的啊？」振文輕啜了口飲料，一臉無辜地說。

「大哥，你要不要看一下現在幾點。」對方手指向時鐘「凌晨三點半欸！我難得一天的休假快被你毀了。」

「陳家均你好吵。」

聽到對方的抱怨，家均搔搔頭坐回原位「好啦，你又怎麼了？」

「如果我說我只是想找你聊聊近況你會相信嗎？」「不會。」

振文看著家均，不發一語。

「你又想起你哥了吧。」家均看著振文漸漸低下的頭「這次又是因為什麼事？」

「也沒什麼，就有個人最近對我蠻好的，讓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

「喔？那還不錯啊。」家均咬著從振文的零食櫃偷來的餅乾，回應著「你在擔心什麼？」

「不是擔心啦，而且我也沒有什麼意圖。」振文解釋著「他好像跟夏宇豪認識很久，應該只是那個白癡又叫所有認識我的人要多照顧我而已，所以他就比較關心我這樣。」

「所以因為他的貼心讓你想起你哥，我這樣理解對嗎？」

「大概吧，我也不知道。」振文嘆了口氣「他給我的感覺太像我哥了，所以有點不知所措。」

「理解。」家均點了點頭「不過他搞不好可以治好你現在的情況，聽起來不錯。」

「我哪有怎樣，我很好啊？」振文翻了個明顯的白眼。

「你如果很好就不會大半夜叫我出門了。」家均同樣回給對方一個白眼「上次幫你裝交友軟體之後有沒有進展啊？」

振文沒有回答，家均直接抽走對方的手機並解鎖，看到軟體上方幾乎已經爆量的訊息量，惡狠狠的瞪向振文「你看，還說你沒事。」

「這又不能代表什麼。」振文將手機搶回「我、我只是沒有看到有興趣的而已。」

「我說你啊......」家均伸手把振文拉向自己，讓振文的頭靠在自己肩上「都五年了，你還是無法接受除了你哥以外任何一個對你投射好感的人，現在好不容易有個你可以接受的對象，就試著跟對方相處看看阿。」

「你好噁心......」

聽到對方的抱怨，家均打算抽身並以言語攻擊這個忘恩負義的人，但對方卻抓住自己的衣服阻止了自己的想法。

室內一陣沉默。

空氣中只剩下些微的啜泣聲。

家均沒有做任何舉動，只是輕撫著對方的背，任由他宣洩情緒。

過了許久，久到家均已經感受到肩膀上的布料逐漸濕潤時，振文終於帶著紅腫的雙眼離開自己身體。

「有好一點嗎？」家均遞給對方幾張面紙。

「閉嘴，你可以滾了。」振文撇過頭，沒好氣的說。

「有夠兇。」家均給了對方一根中指「後天我比賽，要不要來？」

「再看看啦，最近有點忙。」

「好啦，先走囉。」

「試著和他相處看看......嗎？」

振文思索著，拿出抽屜裡的筆記本後翻開，裏頭密密麻麻的文字都是自己從很久以來在各種狀態與情緒下的產物。

其中多半都與振武有關。

翻到最新的空白頁，振文提筆寫了句話後，再次將筆記本收起。

『我不知道我做不做得到，但我想放下你了。』

* * *

「振文！王振文！」

被一連串的呼喊聲喚醒，振文迷迷糊糊地抬起頭「Mandy？怎麼了？」

「你怎麼又在辦公室睡著了？連上個樓都不願意嗎？」被稱呼為Mandy的女孩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我想說工作剩一點嘛就趕快弄完，結果就不小心睡著了。」振文尷尬地搔搔頭。

「你又給我偷跑來加班！我就知道當時不應該答應讓你搬進工作室......」對方將隨身物品隨意地放在辦公桌上後，怒氣沖沖的指著振文「今天開始強制你休假兩天，不管你要在房間睡死還是出門鬼混都隨你，就是不准踏進辦公室一步！」

「可是......」「沒有可是！」

被阻隔在大門外，女孩還惡狠狠地在門上貼上自己的照片並畫上一個大叉。

「完全被當通緝犯處理了阿......」振文無奈的上樓，在床上躺下。

突如其來被強制放了兩天假，沒有工作後的自己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看來真的只能在房間睡兩天了嗎？」

振文無意識的滑著手機，在看了幾個無聊的推薦影片後，終於決定放下手機。

沒有了聲光效果的刺激後，振文腦海中突然閃過昨晚家均對自己說的一番話。

心一橫，再次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幹嘛？』

「欸夏宇豪，你有V大哥的聯絡方式嗎？」

『V大......喔！有阿，怎麼啦？』

「給我，我有事找他。」

『好啦，等等傳給你。』

掛斷電話的十分鐘後，原先說要將聯絡方式傳給自己的宇豪卻完全沒有回音。

而正當振文要再次撥電話罵人時，伴隨著鈴聲，一個自己不曾見過的號碼出現在螢幕上。

稍微深呼吸幾口氣，振文戰戰兢兢的按下通話鍵。

『喂。』

「啊！是V大哥嗎？」

『我是，這是我的手機號碼，聽宇豪說你有事找我？』

「對，但也沒什麼事啦......總之，我可以過去酒吧一趟嗎？」

『當然可以阿，你到的時候傳個簡訊給我，我幫你開門。』

「太好了，那待會見。」

『路上小心，待會見。』

將手機放回口袋，振文隨手抓了錢包和鑰匙後隨即離開了房間。

到酒吧的距離並不遠，拜平日順暢的路況所賜，振文只花了約十分鐘的車程就到了酒吧。

遠遠的，振文就看見一位高大的男子站在門口，一如往常地戴著面具，但卻難得以休閒的裝扮現身。

「抱歉，久等了。」

「不是之前才在抱怨計程車很貴嗎？」V語帶笑意的說。

「我怕你等太久阿......」

「下次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去接你。」

「不用麻煩你啦！我再想辦法自己過來就好。」振文趕忙回絕了對方。

「不麻煩。」V雖然依舊微笑著，但語氣中帶著堅定以及不容拒絕「先進來吧，外面很冷。」

跟隨著V進入酒吧後，振文在習慣的位置坐下。

「要喝什麼？」

「不知道欸，你決定吧。」已經攤在桌上的振文隨意的揮了揮手。

「怎麼啦？無精打采的。」V擔憂的看著振文「感冒了？」

「沒有啦，我被合夥人兼同學趕出來了。」

「趕出來？」V一臉疑惑「你做了什麼？」

「我在休假的時候偷跑下樓加班，被她發現，她就強迫我休了兩天假。」振文委屈的說。

V聽完解釋後，放心地繼續手邊的工作。「蠻不錯的，這個工作夥伴我覺得很好。」

「欸！你是我朋友應該要站在我這邊吧！」

「我很中立的，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從不私心。」V將飲料推到振文面前「紅茶拿鐵。」

振文瞪了對方一眼後，自顧自地喝著飲料。

「所以你今天急急忙忙地找我是因為這件事嗎？」

「對阿，兩天都待在房間實在太可憐了，朋友們應該都在上班，所以才想問問你這邊可不可以讓我待著。」

「原來如此。」V點了點頭「非營業時間基本上我沒事都會待在店裡，你都可以過來，營業時間的話你就待在那張單人桌，有事情再來找我。」

「謝啦！」振文笑著說「待在家裡老實說真的有點孤單。」

「如果能幫到你就好。」V笑著回應「我先去後台忙一下，你乖乖待在這，不要亂跑。」

「什麼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振文抱怨著。

「對於一個不會照顧自己、忙工作忙到被趕出來的人，請不要反駁喔。」

V一邊說著邊往後台走去，留下啞口無言的振文。

「這人有夠怪的......」

振文抱怨著，但心裡卻感受到了許久未見的暖意。

或許，再給自己一些時間，對方或許真的可以解開自己的心結。

拿出手機，看著出現在螢幕上的振武，照片裡的他依舊笑得陽光且開朗。

噙著淚水，振文將手機螢幕換回了系統預設的風景照。

或許，將他放下，並沒有那麼困難。

各位晚安，這裡是米奇。
拖稿王我本人終於出現了。
最近工作陷入地獄般的結案期，終於在端午連假前結束了。
之後應該會比較穩定的產出，還請大家多多支持。
希望大家看得開心。
以上。

三. 行星

隨著自己這段時間與振文關係愈發親近，振武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喜歡這個弟弟。

或者應該說，他究竟有多愛王振文。

而當自己意識到這事實後，他也才了解五年前的自己究竟有多愚蠢。

也因為如此，即便自己努力地克制自己，盡可能不讓對方把自己和王振武聯想在一起，自己的一舉一動卻逐漸變回以前那人生只圍繞著弟弟打轉的狀態。

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自己還並不清楚對方知道自己的真實身分後會作何反應，而自己也還不敢面對這一切。

但，如果只是給予一些適當的溫暖和關心，也不為過吧。

走出後台，只看見振文坐在櫃檯前，雙眼無神的看著手機。

振武走到對方身旁坐下，並將一盤蛋糕遞到對方面前「要不要吃？」

看到眼前精緻的甜點，振文全身瞬間被注入靈魂，睜大著閃亮的雙眼看著振武。

振武遞給對方一支小湯匙「你吃吃看，吃完給我評價。」

小心翼翼地接過湯匙，振文挖了一口蛋糕送入口中，水果的香氣立即在口中擴散，雖然使用了不少的鮮奶油，但卻不會黏膩得讓人感到負擔。

簡單來說，超級好吃。

「超好吃！」振文依舊睜著閃亮的雙眼看向振武「這在哪裡買的？」

「你喜歡就好。」振武鬆了口氣「下次有機會再請你幫我試味道。」

原本以為自己臨時抱佛腳做出的甜品會不合對方這個甜點狂的胃口，但沒想到振文比自己想像得還要好養。

「這是你做的？」振文閃亮的雙眼轉為崇拜「你也太多才多藝。」

「誇張。」振武微笑著「只是無聊做的而已，如果你喜歡的話下次再請你吃。」

「好阿，那我下次要吃檸檬塔。」得到對方的同意後，振文直接幫對方選定了目標。

「得寸進尺。」振武輕敲了對方的額頭「所以你要待到晚上嗎？」

「大概吧。」振文繼續狼吞虎嚥著「喔對了，你對排球有興趣嗎？」

聽到對方的問句後，振武顯得有些遲疑。

「排球嗎？沒有特別研究欸。」振武回應著「怎麼啦？」

「沒有啦，只是我朋友明天下午有比賽，想說如果你有興趣的話要不要一起去？」振文一邊說著邊將空盤遞給振武。

「嗯......可能沒辦法欸，明天剛好是這個月的補貨日。」

隨口扯了個理由給振文拒絕對方的邀請。雖然振文並沒有指出對方是誰，但怎麼想都有極大可能是之前志弘的隊友們，雖然對自己的偽裝挺有自信，但為了防止意外還是保險一點好。

「好吧，可惜了。」振文眼神明顯得有些落寞「那我只好自己去了。」

「抱歉，沒辦法陪你。」振武思考了一下，接著說「明天我載你過去吧，這樣結束後還可以一起吃晚餐。」

「啊？沒關係啦，我可以搭車。」振文連忙拒絕「你不是還要忙補貨嗎？」

「沒關係啦，這樣比較省錢。」振武笑著回應「反正也不會花太多時間，等你結束再跟我說。」

「不要講得好像我很小氣啦！」振文無奈的反駁「我只是不想花錢而已......」

「我知道，反正我時間很多，有需要的話歡迎把我當免費的計程車使用。」振武抽走對方的手機，在上頭點了幾下後還給對方。

振文一看，發現通訊軟體上被釘選的名單多了一個頭像是隻小狗的聯絡人。

「你再把地址跟時間傳給我，明天我去你家載你。」

不容拒絕的語氣。

振文看著眼前這個雖然沒看過正臉，但所作所為卻和某人異常神似的男子，內心竟出現了不知名的悸動。

* * *

「今天這麼熱鬧啊？」

聽到聲音的兩人回過頭，來人戴著熟悉的細圓框眼鏡，適當尺寸的襯衫穿在身上顯得有些寬鬆，可看出對方這幾年來瘦了不少，但認識以來自體散發溫暖且知性的氣質還是和往常一樣沒有變化。

「學長！你怎麼會來？」確認了對方的身分，振文立刻蹦蹦跳跳的巴在子軒身上，這讓一旁的振武有些不滿。

當然，這些不滿只能放在心中。

「宇豪託我拿東西過來啊。」寵溺的摸了摸振文的頭，在振文看不到的角度給了振武一個示威的微笑，讓對方心中的不滿更加劇烈。

將纏在自己身上的振文拔下放在一邊，子軒將一個紙盒遞給振武「你上次要的咖啡豆。」

振武面無表情的接過盒子，起身到了櫃檯後方將紙盒收進下方的儲藏櫃。

站起身，子軒已經在自己面前坐下「麻煩給我一杯上次那款調酒。」

「學長！你怎麼可以喝酒？」聽到對方的話語，振文立刻跑到對方身旁質問著。

在振文的印象裡，每次子軒逮到機會要喝酒時，都會被宇豪以酒精會影響腳傷這個不知道究竟有沒有醫學根據的理由擋下。

「反正宇豪現在又不在，你們別說出去就好。」子軒笑著將食指放在自己唇上「而且那款調酒酒精濃度很低，他不會發現的。」

「那我也要一杯。」振文笑著對振武說。

而振武則是將方才調製好的調酒推向子軒面前，並在振文前方的桌面放上一個玻璃瓶裝的可樂並插上吸管。

「小朋友喝汽水就好。」

不顧振文的抱怨，振武看向子軒「最近怎麼樣？」

「老樣子阿。」子軒輕啜了口飲料「最近公司事情比較少，比較常到宇豪隊上幫忙，結果他們隊上的事情多到炸開，搞得比之前加班期還累。」

「又去當免費勞工了？」振武對子軒挑了挑眉，照自己對眼前這人的了解，對方一定是又抵抗不住某人哀求時閃亮的雙眼，導致自己又攬下一堆莫名其妙的工作。

依稀記得，某次宇豪說隊上的練習紀錄有點問題，費盡千辛萬苦把子軒拉到隊上，結果發現原來是所有資料的格式要重新擬定。

當宇豪以振文的近況做交換條件，要自己趕過去幫忙安撫子軒後，到了現場時畫面之慘烈，自己或許永遠不會忘記。

「我哪次收過他們的錢。」子軒沒好氣的說「倒是他們的球經被我唸了幾句就哭著跑出辦公室，抗壓性有夠低。」

根據自己對眼前好友的了解，那絕對不是對方口中單純的『唸了幾句』。

「對了！」咬著吸管插進話題的振文「學長你們明天也要去看比賽嗎？」

「你說家均他們的比賽嗎？」子軒將記事本打開，翻閱了幾下「應該可以，不過明天宇豪有練習，大概就我自己去吧。」

「太好了！家均有問我要不要去，我原本要找V大哥但是他說他要補貨。」

「是嗎？」子軒轉頭瞥了振武一眼後，回過頭看向振文「那要一起去嗎？」

「好阿，原本V大哥說要載我，但我不好意思這樣麻煩他。」

「那我明天跟你一起過去。」子軒思考了一下「是說，你如果待會沒事的話，要不要陪我去買個東西。」

「好阿，待在這邊一直麻煩V大哥也不太好。」

「那你先去門口等我，我跟V有些話要說，可能要請你迴避一下。」

「好的，那等等見。」說完，振文拿起隨身物品就往門外走去。

確認振文離開後，子軒回過頭「先把面具拿下來吧，看了真不習慣。」

將面具取下，露出熟悉的臉龐，振武開口「你想說什麼？」

「你到底想幹嘛？」子軒瞪著振武，眼中彷彿有火光。

「什麼意思？」

聽到這樣的回應，原本想大罵振武的子軒，因為擔心談話被在門外的振文聽見而作罷「你打算什麼時候讓他知道？」

「我會讓他知道的。」振武眼神堅定的回答「但不會是現在。」

「你真的覺得以這種狀態繼續下去，對振文是好的嗎？」

「我不知道......」振武嘆了口氣「可能我就是個膽小鬼吧。我還沒有做好準備承擔這一切。」

「我原本以為，他喜歡我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只要我離開後他就會漸漸走出傷痛，然後安穩地找個人過一輩子。」

「但我錯了，在我以V的身分接近他後才發現，他到現在都還沒辦法放下我和他的過去。」

「那我問你。」子軒打斷對方「你放下他了嗎？」

「我......」振武想為自己辯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麼要他做到。你憑什麼要他走這種被狠狠的傷害過後還要快速的復原、迎接新生活的幼稚劇本阿？」

子軒終究還是沒能忍住脾氣，一拳將振武擊倒在地。

看著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的振武，子軒彷彿看見五年前那個膽小懦弱、不敢面對自己感情的振武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

「如果你再不好好面對自己，執意要用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和振文相處。」子軒停頓了下「我邱子軒在這裡發誓，我一定會讓你永遠消失在振文的世界。」

「他需要一直以來都是王振武，不是V，也不會是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

說完，子軒頭也不回的離開酒吧。

「抱歉，讓你久等了。」子軒見到振文，又換上了那溫暖的微笑。

「你們在聊什麼阿？怎麼這麼久？」雖然沒有怪罪的意思，但振文還是抱怨了一下。

「沒什麼，就有些工作的事情需要他協助，因為需要保密所以就沒辦法讓你知道。」

「喔，沒關係啦。」本來就沒有想要得到答案，聽到對方的解釋後振文更是瞬間理解，不再多問。

「振文。」「怎麼啦？」

「沒事。我只是覺得，最近應該會有好事發生吧。」

振文疑惑的看著子軒「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沒事，你就當是老人的自言自語吧。」

說完，子軒自顧自地向前走，留下後方滿頭問號的振文。

* * *

不知道過了多久，振武才從混亂的思緒中找回理智。

子軒的一番話持續的在腦中迴盪，讓自己的想法更加混亂。

或許，自己心中一直都知道答案，只是自己不願對此坦誠，也不願面對。

搖搖晃晃地起身，走向門口把公休的牌子掛在門外後，振武無力的癱倒在一旁的沙發上。

酒吧內昏暗的燈光，現在看來卻是那樣的刺眼。

這五年來，雖然內心一再的催眠自己要忘掉振文，這樣才是對他最好的選擇。

但自己卻依舊和往常一樣，以一個不近不遠的狀態待在對方身邊。

果然真的和子軒說的一樣，真正放不下的一直以來就是自己，如果振文真的如自己所想過得很好，自己應該也承受不住吧。

自私、膽小、自以為是。

自己果然一點長進都沒有呢。

站起身，振武傳了封訊息給子軒後，拿起方才放在桌上的面具，將他掃入一旁的垃圾桶。

* * *

賽場外，振文四處張望著，終於在擁擠的路口看見一台熟悉的機車。

「抱歉，臨時又要麻煩你。」振文一臉歉意的接過安全帽。

「沒事啦，原本就說好今天要一起吃飯啊。」隔著安全帽，振文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對方的語氣和音調卻格外熟悉，熟悉得令人不安。

坐上車，男子隨即發動引擎，往前方奔馳著。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對話，異常的安靜讓坐在後座的振文隱約的有些不安。

隨著眼前逐漸熟悉的景色，振文心中異樣的想法越發加重。

機車突然在路邊停下，眼前是那座佔據自己回憶中一大部分、那熟悉的公園。

「下車吧。」

振文下了機車，心臟劇烈的跳動著「我們不是要去吃飯嗎？」

對方沒有回應，只是拉起振文的手，走進公園。

廣場上，振文看著眼前的男子背對自己將安全帽取下之後，轉身。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面對著夕陽，振文卻能清楚的看清對方的臉龐。

男子看著振文，微笑著。

「振文，好久不見。」

好喜歡這文章裡的文武, 希望可以有好結局!
期待樓主的更新~~

Four. 光

只是和子軒待在一起，振文就會有種安心的感覺。

自己衝動的個性搭上振武過度的保護欲，令自己從小到大累積的朋友數量屈指可數，到高中為止，能稱得上摯友的說到底還真的只有夏宇豪一人。

接著，因為夏宇豪的關係，多了邱子軒和志弘的夥伴們。

後來，他失去了王振武。

在那之後，振文盡可能的在短時間內變得成熟、不再需要依靠他人。

但這樣完美的武裝，卻屢次在子軒面前瞬間瓦解。

「只要不是真心的，無論幾次我都會直接揭穿你。」

當時的他是這樣說的。

於此之後，振文決定不再在對方面前偽裝自己。

而自己也逐漸發現，這逐漸變成自己發洩壓力的方式。至少在邱子軒面前自己可以不用這麼堅強，可以任意地大哭或大笑。

至少，他可以短暫的做回他自己。

「想什麼？」用手上剛挑選好的白蘿蔔輕敲了身旁一臉心不在焉的學弟。

「喔！沒事啊。」

終於回過神的振文，一臉無辜地看著子軒。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說謊的表情很好辨認。」

子軒對振文挑了挑眉，後者頓時冒出冷汗。

「就、覺得能認識學長你很幸運。」

雖然聽起來像藉口，但振文的確是這樣認為的。

子軒面無表情的看著振文，並將手上的蘿蔔丟進振文手裡的購物籃，回過頭，問起了毫無關聯的問題。

「你覺得他怎麼樣？」

「啊？你說誰？」

「酒吧那位。」

「喔......不知道欸。」振文思索著「感覺有點特別，但又說不上來。」

「特別？」被這個形容詞引起興趣的子軒，興味盎然地看向振文「怎麼說？」

「我總覺得，他比我想像中的還要了解我。」試圖用腦海中出現的詞彙解釋方才說的情況，振文停頓了下才又接著說「雖然知道他和你們認識很久了，所以對我的事情多少有些認識，但我總覺得他可以清楚的知道我的想法，就像......」

「就像你哥以前一樣。」子軒在振文之前接下了對方的話「對吧。」

振文點點頭，眼神中浮現些許失落。

「衛生紙要嗎？」子軒遞了張面紙到振文面前。

「我才沒有要哭。」振文揮開對方的手。

「沒有要哭喔？那我繼續問喔。」子軒又丟了一瓶醬油到購物籃內「如果今天振武出現了，你會怎麼做。」

「你怎麼問跟V大哥一樣的問題啊？」振文一臉嫌棄。

「喔？他也問過？」子軒突然發現，今天振文自爆的情報都能提起自己的興趣，這點倒是有點出乎意料「那你怎麼回答？」

「我從來沒想過那種事，我腦中只有好久不見之類的招呼語而已。」振文嘆了口氣「五年了欸，我現在都可以平靜的跟你聊跟他有關的話題了。」

「是這麼說沒錯。」子軒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那如果現在我問你的話，你會有什麼樣的答案呢？」

「可能會揍他一拳吧。不對，應該會揍他很多拳，最好揍到你們都不認得他。」

振文笑著回應，而子軒意外的發現，振文現在的笑容居然沒有一點虛假。

或許，就如同老梗的故事劇情一般，時間真的可以治癒一切吧。

「手下留情阿，留一點給我跟宇豪。」

「好阿，一定會把你們叫來一起揍他。」

振文作勢空揮了幾下拳頭，子軒只是摸了摸對方的頭，轉身繼續找尋晚餐的材料。

而振文也提著籃子，快步地跟上對方。

* * *

宇豪輕靠在車上，對著剛走出超市的兩人揮了揮手。

「夏宇豪！」振文快步跑向對方，豪不留情地給了對方手臂一掌「幹嘛，你跟蹤我們喔？」

「哇靠王振文你一見面就打人阿？」宇豪吃痛的撫摸著手臂，彷彿這樣可以抹去上頭的疼痛「軒叫我來接你們的啦。」

振文回頭望向子軒，子軒對著自己微笑著「難得你休假，今天來我家吃個飯吧，當作你陪我買東西的謝禮。」

「好阿好阿。」振文點了點頭，反手又一巴掌拍在宇豪的另一隻手臂上「夏宇豪快開車。」

「王振文你打夠了沒！」

從超市到子軒與宇豪租屋處的路程並不長，在子軒還沒被兩個幼稚的男孩無意義的鬥嘴惹火前，便已抵達目的地。

將手邊沉甸甸的購物袋遞給宇豪後，振文又開心的貼在子軒身邊，過程還不忘給宇豪一個囂張的微笑，讓對方心中的怒火更為劇烈。

拿出鑰匙將門鎖打開，子軒回過頭接過宇豪手上的購物袋。

「宇豪你來廚房幫忙，振文你到客廳坐好，東西在哪你都知道，當自己家。」說完便逕自走向廚房。

「快去幫忙啦。」振文驕傲的拍了拍對方的背。

「沒大沒小......」宇豪一邊碎念著邊走向廚房，一到廚房語氣就明顯地放軟。

「軒~」「別煩，去把馬鈴薯削皮切塊。」

看著廚房忙碌著的兩人，振文腦中除了祝福外更多的是羨慕。

只是簡單的和喜歡的人一起做一件再平凡不過的小事，對自己來說好像是種奢求。

搖了搖頭，振文點開了通訊軟體，看著被釘選在上頭的某個聯絡人，發了句自己正在子軒家後，又把手機收起。

因為主人們都在廚房忙碌著，振文隨手拿起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隨意瀏覽著一點也不有趣的節目。

這時，宇豪默默地出現在振文身邊，搶過對方手上的遙控器後，逕自轉到排球比賽的轉播。

「我是客人欸。」振文一臉鄙視的看著宇豪，倒也沒有將遙控器搶回的想法。

「反正你又沒有要看。」宇豪拿起一塊削好的蘋果放入口中「軒叫我拿蘋果來給你吃。」

「那請問你直接開吃是什麼意思？」振文的表情從鄙視逐漸轉為無奈。

「反正這麼多你又吃不完。」宇豪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上的戰況，空閒的手拿起一塊蘋果順手塞進振文嘴裡「快吃，不要打擾我看比賽。」

看著已經進入排球狂模式的宇豪，振文也識趣地不打擾他，默默地將裝著蘋果的盤子微微的拉向自己的位置。

雖然自己一直以來都是運動絕緣體，但好歹也做了兩年的球經，電視螢幕上激烈的戰況依舊吸引著振文的目光。

「那個自由球員的狀況是不是不太好。」

宇豪訝異地看向振文「唉呦，真不愧是我們志弘史上第二男球經。」

「什麼時候有這種稱號了？」振文翻了個白眼「而且為什麼是第二！」

「說什麼傻話，第一名當然是我的軒阿，給你第二名已經不錯了。」宇豪驕傲的解釋著。

「不過也是可憐，一個史上最強球經的男友居然是個這麼普通的攻擊手，真是暴殄天物。」振文嘆了口氣，一臉惋惜。

聽完此話，宇豪反射性的想拿振武反擊時，和子軒長期相處被培養出的理性即時的拉住自己。

「隨便啦，懶得跟你吵。」宇豪轉過頭，注意力再次回到螢幕上的戰況「不過，都過這麼久了你還是可以這麼快就看出球員狀態，真的很了不起欸。」

「還好吧，我常去家均那幫忙阿。」振文聳肩「加入球隊那段時間，平常除了練習時間要注意你們的狀況，回家後還要幫我哥自主訓練，所以記憶比想像中更深吧。」

或許是當時自己真的太喜歡振武，當兩人確認關係後，自己也連帶喜歡上了振武最愛的排球，在處理與球隊相關事務的時候也更加認真。

無形中，王振武和排球同樣都成為刻在自己身上的印記，怎樣都無法抹去。

「你現在......已經可以平靜的提到他了嗎？」

聽完宇豪的問句，振文這才發現自己方才明明主動提到了振武，但內心卻沒有太大的波瀾。

而在超市時和子軒的對話，也都圍繞在王振武身上。

「或許是吧。」振文思索了一下，這樣回答「現在想到他好像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了。」

雖然這樣說，但一想到對方的模樣，心中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不過不是疼痛，比較像是傷口即將痊癒時的搔癢感。

心中突然湧出的感動，讓振文的眼眶濕潤。

「欸，夏宇豪。」

「嗯？幹嘛.......欸等等！你幹嘛哭啊？」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情緒震驚，宇豪趕忙將衛生紙遞給對方。

「我覺得，我快要可以找回以前的王振文了。」

* * *

哨音響起。

觀眾席爆發出如雷的歡呼聲。

振文將寫著滿滿紀錄的活頁紙從筆記本取下，稍微轉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肩頸。

不遠處，家均正對著自己揮手，緩緩地往自己的方向走來。

「你來啦！」家均笑著揉亂對方的頭髮「學長呢？」

「他說他臨時有事，中場休息就先走了。」說完，將方才的紀錄遞給對方「順手記的。檢討會應該可以參考。」

接過紙張，看著上頭一如既往密密麻麻卻又十分整齊乾淨的紀錄，家均內心滿懷感激。

小心翼翼的將記錄收進背包，家均開口「隊裡等等聚餐，要不要一起去？」

「待會我有約了，下次吧。」振文搖了搖手表示拒絕後，卻突然說了句毫不相干的話「你明天記得找時間去看醫生。」

「啊？」

「你今天的腳步很虛，你的腳應該有狀況吧。」振文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這次就算了，下次再被我發現我會直接上報給你們教練。」

家均尷尬的搔了搔頭「果然還是瞞不過你......」

「廢話，我當你的球經多久了。」振文翻了個白眼「反正，你記得去看醫生。先走了，下次再約。」

「嗯，路上小心。」

振文沒有回頭，只是往後方揮了揮手。

因此他並沒有看見，多年的摯友眼神裡那一絲複雜卻熟悉的情緒。

* * *

「欸哥！」『怎麼啦？』

「今天我們英文老師跟我們講了一個超帥的冷知識欸！想不想聽。」『好啊。』

「我叫王振文，你叫王振武。我的文跟你的武、羅馬拼音都是W開頭對不對。」『嗯，沒錯。』

「他說W這個英文字母在古英文裡一開始是由兩個相連的V組成，後來才把它們合併成一個英文字母的。」『原來如此。』

「你不覺得很帥嗎？」『你很喜歡嗎？』

「對阿，你不覺得很像我們嗎？」『怎麼說？』

「兩個V相連在一起才變成W，王振文跟王振武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狀態。厲害吧。」『......噗哧。』

「欸！王振武你笑屁喔！」『沒有啊，覺得你很可愛。』

「......吵死了，我要睡覺了。」『幹嘛？害羞喔？』

「......」『......』

『振文。』「......」

『我答應你。無論如何，王振文跟王振武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嗯。」

五. 平衡木



時間肆意流逝著，振武看著眼前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振文，不發一語。
五年了，在振文面前揭開自己的真面目已經耗盡自己這些年來累積的所有勇氣。
現在的自己，說穿了就像個被逮捕的現行犯，只能靜靜的等待命運的宣判。

「......我早該發現的。」細微的聲音傳進振武耳裡「不對，說不定我早就發現了，只是我不願意承認罷了。」
「果然真的發生之後，跟之前想像的情況完全不同呢。」振文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意外的平靜「你告訴我了，然後呢？」
「我......」明明心裡有這麼多話語想傳達給對方，但振武腦中卻一片空白。
「看著我每天為了你魂不守舍的，應該很有趣吧，王振武。」振文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還是我應該叫你張力勤？又或者是V？」
振武開口，但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寧願振文對自己破口大罵亦或是直接衝上來給自己幾拳，也不希望看到對方現在這樣寒冷如冰。
「不說話嗎？」振文收起笑容「還是我要再給你一個五年，你才願意開口？」
「我......對不起。」
沉默許久，振武還是只丟出這三個字。
而振文也只是微笑著看著振武「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
說完，振文轉過身，背離振武的方向走開。

『不該是這樣的......』
『王振武你振作點！』
『你不能再失去它了。』

「王振文！」
或許是聽見自己的大喊，振文稍停了下腳步，卻又繼續往前。
身體反射性的邁開步伐，在振武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出現在振文的身後。
下意識的抱住振文，對方並沒有掙扎，卻能感受到對方顫抖的身體。
「王振武你放開我。」帶著濃烈的哭腔。
「如果我說我不要呢？」
「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從無聲的啜泣，逐漸轉變為嚎啕大哭。
振武只是收緊了懷抱，似乎要把這五年的思念全部傳遞給對方。

逐漸平復情緒的振文，胡亂擦去自己的眼淚，深呼吸幾口氣後才終於轉過頭。
「我沒有打算原諒你。」雖然對方努力地避開自己的視線，但此時振文的表情和先前相比明顯多了些情緒。
「我知道，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諒我。」振武苦笑著回應。
振文抬起頭，經過五年的時間，振武臉上明顯少了當時的那種稚嫩，但卻依舊溫暖熟悉得令人眼眶發熱。
雖然自己多少也有些感覺，但事情發生在眼前後振文才確切的理解到，即便自己對於振武的不告而別有多麼困惑及憤怒，但他就是沒有辦法打從心底的厭惡這個人。

「雖然你還是一樣什麼都不說，但我還是想跟你坦承。」沉默許久，振文終於開了口「我果然，還是很喜歡你。」
即便自己早已明白，但親耳聽見這句話依舊讓自己的心中充斥著喜悅。
「不過，我剛才那句我沒有打算原諒你，我沒有打算收回。」振文接下來的話，讓振武才剛轉好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
「......我可以理解。」
「我像個白癡一樣等了你五年，休想我這麼快消氣。」振文猛然抓住振武的領口，惡狠狠地瞪著對方「你弟脾氣有多差你自己知道，給我皮繃緊一點。」
「嗯。」振武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張開雙手，再次將振文圈進自己的懷中。

「我回來了。」

* * *

酒吧內，宇豪和子軒並肩坐在熟悉的吧檯位置前，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自顧自地整理檯面的振武。
「兩位要喝點什麼嗎？」振武微笑著看向兩人。
「王振武你給我收斂一點。」宇豪沒好氣的說「你現在的表情就跟高中那時候一樣噁心。」
振武沒有回應，依舊微笑著將兩個裝滿水的玻璃杯推到兩人面前「兩位今天怎麼有空來？」
「你少在那邊裝傻！」宇豪舉起玻璃杯將水一飲而盡「你今天跟王振文說了什麼給我從實招來。」
「那天子軒的那些話徹底的打醒了我，所以我跟他坦承了一切。」振武隨手替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子軒說的沒錯，以前的我真的很自私。所以我不打算逃避了。」
「振文的反應呢？」
「他氣炸了。」振武苦笑著「他說他還是很喜歡我，但他沒有打算原諒我。」
「你活該啦！」宇豪拍桌站起、惡狠狠地瞪著振武，一旁的子軒輕拍了下對方的大腿示意他冷靜，宇豪才認分的坐下。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子軒丟給對方一個冷峻的眼神。

「......這次我不會再逃避了。」振武思索了下後開口「我逃了五年，已經夠了。」
「就算一切都要重新開始，我也不想再放開他了。」
「希望你說到做到。」子軒嘆了口氣「你們兩個，明明就彼此喜歡，硬是要拖到現在，真的搞不懂你們。」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道歉的話去跟振文說就好，我們兩個就不必了。」子軒翻了個白眼「振文在家裡嗎？」
「嗯，聊完後我就送他回家了。」
「了解。」子軒站起身「我跟宇豪去看看振文的狀況，就不打擾了。」
「啊，你們等我一下。」
兩人疑惑的看著振武匆匆忙忙的跑進後台，出來後手上多了個保溫袋。
「這個幫我拿給振文。」振武將手中的袋子遞給子軒「送他回家時他說他沒有胃口，所以我剛剛做了點東西，請盯著他吃完。」
「幹嘛不自己送去？」宇豪疑惑著看著振武。
「看他剛剛見到我後激動的程度，我想還是麻煩你們幫我跑一趟好了。」振武搔了搔頭，接著說「過幾天我再去找他。」
「就幫你這次。」宇豪以拳頭用力敲了振武的胸口「走囉。」
「嗯，路上小心。」

* * *

今晚酒吧的客人並不多，才剛接近午夜，就送走了店內僅剩的最後一桌客人。
鬆了鬆肩膀，稍微舒緩了下僵硬的身體，振武走出店門，打算提早歇業。
才剛打開門，就看見店門口有兩三個明顯不懷好意的青年正圍著一名滿臉驚恐的女性。
「小姐，反正時間還早，你就陪我們玩玩嘛。」
「我、我明天還要上班，可能沒有辦法......」
「哎呀，不要這麼掃興嘛。就陪我們一下就好。」
正當其中一位青年伸手試圖拉住女子的手臂時，振武搶先一步抓住了對方。
「她不是拒絕你了嗎？」振武面無表情地瞪著幾人。
高中時相較其他同性就明顯魁武許多的振武，經歷幾年歲月，現在的狀態即便只是站著都不怒而威。
「關、關你什麼事啊？我想約小姐出去還要經過你同意啊？」
振武沒有回應，只是反手將對方的手臂往另一個方向折過。霎時間，令人不安的骨頭摩擦聲搭配著男子的慘叫，在深夜裡格外刺耳。
「少在我的店前鬧事，滾。」
將男子往前一推，明顯感受到對方傳來的威脅，幾名青年烙了幾句髒話後就連滾帶爬的逃離。
「妳沒事吧。」收起怒容，振武回過頭詢問著。
「我沒事，謝、謝謝你。」
「半夜要回家的話還是叫車比較安全一點。」
振武說完，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不久，一台計程車在兩人面前停下。
禮貌地幫對方打開車門，確定對方上車坐定後，振武才終於鬆了口氣。
「好險沒有生疏，好像也該開始認真訓練了。」
自言自語著，振武重新開始進行延宕許久的收店作業。

告一段落後，振武打開通訊軟體，被自己釘選在最上方的聊天紀錄有著新訊息。
點開後，裡頭是自己剛才請宇豪配送的鹹粥和特調蜂蜜牛奶的照片。
『謝謝，很好吃。』
振武微笑著，思索了下後，回傳了句訊息給對方。
『喜歡就好，餐具的話我再找時間跟你拿。』
意外的，傳出的訊息立刻被已讀，彷彿對方一直等待著自己的回應。
『你在收店嗎？』
『剛收完。怎麼還沒睡？』
『還是你要現在過來？』
看著對方赤裸裸的邀約，振武嚥了口口水。
雖然自己才剛和對方相認，而對方應該還是在生氣的狀態。
但可恥的是，自己腦中還是閃過了許多難以啟齒的畫面。
王振武，你真他媽是個禽獸。

『如果麻煩的話，我明天送去店裡給你。』
『不麻煩，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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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出了點事情遲更超久我跟各位下跪道歉。
抱歉久等，我回來了。

Six. 溫度

在振武那經過多年磨練造就出的伶牙俐齒攻勢下，振文還是上了對方的車。

但多少還是死守著心中那最後一片理智，死命地拒絕振武那一直想讓自己抱著對方的雙手。

我王振文說我還在生氣就是還在生氣，我說到做到！

嘗試幾次、或許是明白自己的想法，振武才終於放棄掙扎，老老實實的踩動油門。

而那有意無意的加速後緊急煞車，幾乎可被稱為危險駕駛導致振文只能妥協、死命抓住對方的防風外套這個行為又是另一件事了。

終於到了目的地，振文逃難似的跳下車。

「王王王王振武你下次敢再這樣騎車給我試試看！」

明明之前還是「V」那時候坐對方的車有多麼舒適，結果變成王振武後就完全變調了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嗎？」振武摘下安全帽，露出隱藏著的那過於燦爛的微笑「還有，別再叫我王振武了。」

「那請問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報復般刻意用了帶刺的語氣回應。

「只要不是王振武就好。」將安全帽隨手掛在後照鏡上，振武下了車後走到振文面前「我不想回到只能是你的兄弟、只能帶著愧疚和遺憾的時候了。」

沉默許久後，振文掛上明顯疏遠的微笑「我知道了，王振武。」

「這幾年，我們都有了不少改變。」捕捉到對方眼神裡的閃爍，振文將手上的安全帽遞給對方「現在的我已經不會因為你是王振武或是哥哥的身分就拒絕你。同樣的，我也不會因為你是張力勤或是V就輕易原諒你這些年對我的不聞不問。」

振文輕拉起對方略為冰冷的手，放在自己那總是覆蓋在瀏海以下的傷疤「我說過，這裡的事情一直都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

接著，振文將對方的手下移到自己胸口「你對我造成唯一的傷害，在這裡。」

振武靜靜的感受從自己手心傳來對方心臟的跳動。

「......謝謝你。」

「喔？這次換了台詞了。」振文終於露出微笑「幹嘛謝我？」

「這五年我多少也是有點長進的。」振武笑著，久違的以王振武的身分揉亂對方的頭髮。

「過了五年你想討好我還是只會這招。」振文笑著揮開對方的手「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去開店了吧。」

「也是。」振武笑著收回被拒絕的手，將手上的安全帽放回置物箱後隨即跨上機車，發動了機車卻沒有前進，只是靜靜的看著振文。

「謝謝你還在。」

振文沒有回應，只是揮了揮手、看著催動油門的振武往前方疾駛而去。

「......笨死了。」

接收了一整天的大量資訊，一進到房間，疲憊感猛烈朝著振文襲來。

耗費殘留的體力簡單沖洗後，振文倒在床上便立刻失去意識。

待意識回復時，房間已漆黑一片。

起身稍微活動身體後，順手將電燈打開。振文立刻注意到一旁桌上那突兀的保溫袋和上方貼著的便條紙。

『你哥要我拿來的，趁熱吃。   子軒』

「什麼阿......來了也不叫醒我，早知道就不要給他備用鑰匙。」振文隨口抱怨著，將袋子裡的保溫盒打開。

瞬間，房內瀰漫著令人食指大動的香味，振文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有夠健康的，做個炸雞什麼的不好嗎。」持續的抱怨後，挖了勺粥送入口中。

「......普通吧。」

擺好角度將餐點拍攝下來傳送給原作者，並附上了簡單的感謝後，振文繼續享用著「普通」的餐點。

* * *

『不麻煩，等我。』

收到回覆後，振文瞬間想殺了二十秒前的自己。

「我是白癡嗎？下午信誓旦旦的講那種話現在又莫名其妙約他來幹嘛啊？」振文焦躁的在房間來回踱步，試圖消除緊張的情緒。

而手機這時卻不識時務的響起，上頭的聯絡人正是讓自己心煩意亂的元兇。

振文毫不考慮的將電話掛斷後，撥通電話給腦海中第一個能解決這次狀況的幫手。

『喂？』

「學長！快救我！」

『又怎麼啦？送去的東西吃了嗎？』

「先別說這個了你先聽我說......」

手舞足蹈的解釋了現在的情況後，振文靜靜的等待對方的回應。

『怎麼解決......把袋子拿下去給他之後跟他說再見？』

「但是如果他說要留下來怎麼辦？！」

『你哥是不是這種人，你應該比我清楚吧。』話筒裡傳來輕笑『還是，你在期待什麼？』

「我......」

『總之，你不想做的事振武一定不會逼你的。』停頓了一下，子軒接著說『但如果是你想要的，那就另當別論了。』

掛上電話，方才焦躁的情緒不知何時穩定了下來，但劇烈的心臟跳動讓自己更加確認自己的想法。

失而復得後，自己對王振武的喜歡已經沒有底線了嗎？

真是要命。

在門前深呼吸數次後，鼓起勇氣打開門。

一旁的機車停放區，振武靠坐在機車上，專注的盯著手機。

「你等很久了嗎？」

聽見問句的振武抬起頭，微笑的看著振文「還好，剛到而已。」

「噢......」不敢直視對方，振文將手上的袋子遞給振武「這個給你。」

「好，我收到了。」

話音結束，兩人陷入一陣沉默。

「時間不早了，那我就先走......」「哥！」

意料之外的稱呼讓振武一愣，原先準備戴上安全帽的手也停下了動作。

「呃......那個......」不小心脫口而出這久違的稱呼，振文瞬間有點不知所措。

而振武似乎也不知如何應對，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其實你可以不用急著走的。」

雖然不敢看向對方，但振文感覺到自己在說完這句話後，對方逐漸朝著自己走近，連帶著那熟悉卻又有些許不同的氣味竄進自己的鼻腔，有點發暈。

「不希望我走嗎？」

振文沒有回應，轉過身，將鎖上的大門打開。

「記得脫鞋。」

* * *

走回房間，振文自顧自的在床上坐下，看著隨著自己進房的振武四處張望著。

「有什麼好看的？」

「意外的還蠻乾淨的，我以為會跟以前一樣嚇人。」振武笑著回應，反射性的接住振文丟擲過來的抱枕。

「你好囉嗦。」振文翻了個白眼「坐啊，幹嘛站著？」

振武微笑著將抱枕還給對方，並在一旁的沙發坐下。

「從現在開始，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聽到沒。」

「好。」

「離開家後你一直都在酒吧嗎？」

「嗯。宇豪幫忙介紹的。」

「所以夏宇豪......算了，之後再找他算帳。」振文用力搥打了幾下抱枕「你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

「我沒抽。」振武看著對方懷疑的眼神，微笑著解釋「只是會點著聞味道而已，我需要它來放鬆情緒。」

「都一樣啦！」振文沒好氣地回應「不是都躲五年了，幹嘛突然出現？」

「原本打算這輩子都以V的身分待在你身邊就好，但子軒打醒了我......就跟五年前一樣。」振武苦笑著撫著臉頰「總是要面對的，只是我現在才鼓起勇氣。」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振武展開燦爛的笑容，對著振文明顯漲紅的臉。

「你真的很欠揍。」振文再次將抱枕用力的砸在對方身上。

「如果真的很生氣、想打我的話隨時歡迎。」振武站起身「如果這樣你會比較開心的話。」

「那你眼睛閉上。」

振武聽話的閉起雙眼。振文走到一旁的衣櫃翻出一套休閒服和沐浴用品，用力塞進振武懷裡。

對方疑惑的張開眼睛「你沒有要打我喔？」

「我有說要打你嗎？」振文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個人怎麼過了五年還是這麼天兵？

「這是是夏宇豪放我家備用的，你應該穿得下。」振文伸手指向一旁的門「浴室在隔壁。去沖一下吧，我討厭菸味。」

振武懵懵的點了點頭，拿著衣服就逕自往門外走去。不久，便傳來細微的水流聲。

振文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好是壞。

自己目前並沒有打算接受振武，即使只是垂死的掙扎。

雖然不想承認，但當王振武確確實實的站在自己面前時，當初對他的那種喜歡立刻充斥著自己的全身，甚至更加劇烈。

彷彿每一顆細胞都渴求著王振武。

如同子軒說的，振武在確定和自己的關係前絕對不會跨越那條界線。

既然這樣，自己是不是可以在界線內盡可能的彌補失去王振武的這五年呢？

沒有頭緒，但總覺得可以試試看。

房門再次開啟，穿著寬鬆休閒服的振武邊走進門，邊用毛巾擦拭著略為潮濕的頭髮。

空氣中瀰漫著微微濕氣和淡淡沐浴乳的香味，振文感到有些頭暈。

「謝謝你借我浴室。」

「誰叫你全身都是菸味。」振文盯著手機，沒好氣的說。

「抱歉。」

振武看向振文，兩人四目相交時，振文輕拍了自己身旁的空位。

振武微愣了下，看見對方手邊放著的吹風機，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在振文身旁坐下。

轉過身，面向振武的背，仔細地幫對方吹乾微濕的髮絲。

「如果是以前的話我們的角色應該要調換才對。」

「頭髮要吹乾才不會感冒。」

「知道啦，我自己生活五年了好嗎。」

「......」

「......欸。」

「嗯？」

「你要留下來過夜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