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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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因與聿案簿錄│因聿or聿因] 過分甜膩的危險距離〈完〉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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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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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否該說是嚴司烏鴉嘴、還是說嚴司是神預測。

下班時虞因發現自己的摩托車莫名其妙地壞了,正打算走到附近的公車站時,卻被一個不速之客堵在路口。

這次的對象很奇怪,完全看不見形體,而且四分五裂。

虞因才站在路口,先是被突如其來的怒氣砸暈了腦袋,然後跟之前給他任何畫面做為線索的對象不一樣,一上來就充滿攻擊性,虞因只好果斷被追著跑。

有誰可以跟他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虞因跑了兩條街,上氣不接下氣,身後的對象也不肯放棄,只是突然不知道被什麼阻擋了,只在他面前虎視眈眈伺機而動。

「哈囉!世界真是小啊!」一個很陌生、但是似乎聽過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虞因轉頭,錯愕地瞪大眼,這個人怎麼會在這裡?

「忘記我啦?」她哈哈大笑地交疊起手臂:「早知道當初在槲寄生下就真的親你了。」

是在美國小鎮遇到的領隊小姐。

她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不過身上的大包包換了款式。

「妳……」虞因不知道該說什麼,要她快逃之類的會不會被當神經病?

「別嚇成那樣,開玩笑開玩笑的。」領隊小姐繼續笑著擺擺手。

「妳為什麼會……在這裡。」虞因的氣還沒緩過來,他抹了抹下巴上的汗水,猜想現在的情況應該是跟眼前這位有關。

「我?」領隊小姐從包包抽出傳單:「我在台灣也有接外國團的案子啊!不是一天到晚都飛的。」

「妳還真是神出鬼沒……」虞因接過傳單,連他都沒印象原來公司附近有這種活動。

「不覺得很有趣嗎?」她繼續嘿嘿地笑了下。

「完全不覺得………」虞因的頭上掉下一臉黑線。

「不過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呢!我們換個地方說吧?」領隊小姐一把把虞因拉走,那些本來跟著虞因的黑影正一擁而上,被這麼一拉撲了個空,要想再撲上,領隊小姐已經把人拉進人群裡了。

「陪我去買棉花糖!」領隊小姐拉著虞因左彎右拐跑進市集,虞因身後的黑影雖然遲疑了一下,但又恨恨地追了上來。

「陪著一群外國人好幾天真想放風!」領隊小姐自顧自地東鑽西竄,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買了一支比頭還大的棉花糖,又拉著虞因繼續跑。

「我說……」虞因看著後方,那團黑影居然還沒死心。

「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所以說!憋死我了!」領隊小姐繼續自說自話,拉著他不知道往哪跑。

「我們後面……」虞因整個人被拖著跑,他看見那個黑影甚至將一些攤位上的試吃品掃到了地上。

「喔喔!有雞屁股!」領隊小姐突然停下來,虞因煞車不及,狠狠撞到前方的人。

「現在的重點不是雞屁股!後面……」虞因的話只說到一半,因為他看到領隊小姐拿著錢包,一邊問他一邊悠哉悠哉地去旁邊的攤位打香腸。

「嗯?後面怎麼啦?我說的是雞屁股,不是你的屁股。」領隊小姐把銅板交給打香腸的老伯,捲起袖子開打。

虞因突然想到一件事,在市集附近、有烤雞屁股又有打香腸的地方?

難道!

他轉身,果然是一間半大不小的宮廟,香火居然意外的鼎盛。

虞因又轉回來,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喔,真糟糕!」領隊小姐對自己的悲慘戰績似乎毫不意外,哈哈笑了一下,然後掏出一張紅色的百元鈔票,直接跟香腸攤的老伯買了兩支烤香腸。

「那裏有椅子,在那邊等一下吧?」領隊小姐拿著一袋烤好的雞屁股跟香腸,對虞因招招手。

「給你,不用客氣。」在虞因坐下來的時候,領隊小姐將其中一袋原封不動的放到虞因手裡,自己怡然自得地咬起其他戰利品。

「妳也看得到?」虞因接過那個紅白相間的花塑膠袋,裡頭裝著香味四溢的烤香腸。

「嗯?看得到什麼?」領隊小姐悠哉悠哉地連骨頭一起吞下烤雞屁股,瞪著一雙眼睛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啊,你說那個啊!看不到喔!」

虞因第一次遇到能如此睜眼說瞎話還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人。

「說的也是,我去看一下。」領隊小姐把吃完的竹籤對折,用紙袋包好塞進塑膠袋裡,自顧自地又跳下椅子。

「我回來前你不要亂跑喔!」她將垃圾丟進路邊的垃圾桶,丟下一句話像是遊樂園裡的媽媽交代小孩的話之後就跑走了。

虞因乖乖吃著對方送來的烤香腸,過沒多久,又看見背著她的大包包跑回來,往虞因旁邊一坐。

「有點不妙,還沒走。」領隊小姐的聲音聽起來很不爽,她坐回椅子上,忿忿地拆了包裝,咬一口棉花糖。

「妳真的看不到嗎?」虞因嚥下最後一塊香腸。

領隊小姐擺擺手,擺明不想回答他。

「你一直坐在這裡也不是辦法,能不能找個人來接你?」

對於這個反問,虞因明顯愣了一下。

不知為何,面對這個問題他的腦海裡居然的一個反射出了『少荻聿』這個答案。

「之前遇到那位不在這嗎?親你那個。」領隊小姐撕下天藍色的糖絲,塞進嘴裡。

「他其實是我弟弟。」不知道為什麼,虞因決定嚇嚇這個傢伙。

「喔,這樣啊!所以他能來接你嗎?」領隊小姐無關痛癢地應了一聲,繼續跟她的棉花糖奮鬥。

「妳真的有聽懂嗎?」虞因發覺這次失算了,明明應該是令人震驚的事情,他也自認為已經撿了一顆夠大的石頭扔進池塘裡,偏偏好像炸不出什麼大波瀾。

似乎對眼前的女性而言,他說的話比棉花糖更不值得關注。

領隊小姐總算將臉從棉花糖裡拔出來,朝虞因翻了個大白眼:「你殺人越貨了嗎?」

虞因瞪大眼睛,有大半原因是他不太能理解這種跳躍太快的思考,他完全追不上。

「有嗎?」領隊小姐的眼神變得很犀利,語調也低了八度。

「不!沒有。」無論如何,這頂大帽子虞因是絕不容許扣在自己頭上的。

「你走私毒品了嗎?」領隊小姐轉頭把眼神轉回食物,將手上的白色棉花糖絲放進嘴裡,繼續問。

「當然沒有!」這點虞因倒是有點信心,至少他還怕自家二爸把他扁個半死。

「你作奸犯科、危害社會、中飽私囊還是為了一己私慾騙人錢了嗎?」領隊小姐皺眉,繼續問。

「也沒有。」虞因否認,他好像明白眼前這個人到底想表達什麼了。

「那你幹嘛問我有沒有聽懂?」領隊小姐用鼻子哼了一聲:「我好歹算是個藝術圈裡到處跑的,要是這種事都看不順眼,大概要眼睛斜到去找眼科還救不回來。」

領隊小姐的眼白就跟她手裡的白色棉花糖一樣格外潔白,也讓人格外的不爽。

不知道哪股子氣冒上來,還是領隊小姐這種完全不在乎的舉動,虞因居然有點自暴自棄般坐在椅子上一邊吃著烤香腸,一邊把整件事簡單地描述了一遍,至於在床上的事情就完全沒提起了。

跟陌生人坦言這種事情,有時候意外地沒什麼壓力。

領隊小姐只是坐在那裡,靜靜吃著棉花糖,默默聽完,然後折斷手上那支原本插著棉花糖的粗竹籤。

「我可以打你嗎?」這是她開口的第一句話。

「啊?」虞因看見那支竹籤啪地一聲斷成兩截,覺得神經一痛。

「自己早就有答案的事情,不需要拿出來問別人。」領隊小姐把那支對折的竹籤再對折成四段,然後用裝棉花糖的塑膠袋將竹籤一圈一圈捆起來綁好。

看著虞因一臉不解,領隊小姐嘆了口氣。

「你說你之前交過女朋友對吧?」領隊小姐問他。

虞因點點頭。

「要跨到下一步,總要有個契機不是嗎?」

她說到這裡,虞因又聽不懂了。

「有時候是朋友,有時候是陌生人。」領隊小姐的手撐著臉頰,另一只手跟包好的垃圾在半空中晃了晃。

「而現在這個人,只不過是你『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罷了。」

「這……」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言論對吧?」領隊小姐笑著聳聳肩,繼續說道:「我承認聽起來挺反人類的。」

虞因不知道自己該點頭還是搖頭。

「讓我換個委婉的問法,你所謂的『拒絕』這個舉動,到底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你為了避免別人給你反對意見?」

「你會選擇告訴我,是因為我們雖然認識,但是本質上還是個陌生人。你沒有什麼過分重要的人情壓力,就算我鄙視你、罵你、看不起你,到最後就只是切斷一段不重要的關係而已。」

「而你其實是想從我這裡聽到反對答案對吧?」領隊小姐不經意地瞥了虞因一眼。

虞因瞪大眼睛,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確實有一部份是這樣想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想聽到反對答案?」

為什麼?

虞因被這個問題噎住了,這答案明明很簡單啊!

『因為那是不對的。』

「如果總是活在別人眼裡,有一天只會死在別人嘴裡。」將手上的垃圾拋了拋,領隊小姐坐直身體看向虞因。

「好了!本來想陪你等到有人來接你,但很不幸的,我要去上班了。」她確認手機上的時間,將垃圾扔進垃圾桶,然後伸了個懶腰站起來。

抓著大包包,領隊小姐還是有點遲疑,於是接著說道:「如果真不行,進去求個平安符再回家。如果你有其他宗教信仰,那就先說抱歉了,這附近我也只知道這裡而已。」

被打斷思緒的虞因也跟著站起來,回答的同時他也看見不遠處停了一台哈雷機車,上面穿著黑色熱褲的女騎士則很爽快地贏了打香腸。

「不用了,有人能接。」

「那就好,我走了。」領隊小姐說完,趴趴趴地跑走了。

虞因將剛剛的問題拋諸腦後,走到哈雷機車旁,看著運勢跟人一樣都非常強勢的少女。

「小海。」他叫出那個女孩的名字。

「嗨,一太哥說,如果下班還看到你坐在這邊,就把你順手抓回家。」方曉海一口咬掉手上的烤香腸,她手上是一整個花塑膠袋的戰利品。

「條杯杯在家嗎?」方曉海將安全帽遞給虞因,順便打聽他家老子的下落。

「我爸他們最近有一件大案子,都會很晚回來。」虞因坦承。

「真可惜。」方曉海轉開機車鑰匙,也不管虞因是否已經坐好,油門一催就衝了出去。

瞬間翻上來的胃酸讓虞因差點沒把烤香腸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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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2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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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處理大案子的爸爸們正焦頭爛額,這次的麻煩程度讓他們不得不又再度開了一次會議。

「所有死者的共同點,就只有這個料理教室而已。」虞佟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角,基本上這個案子並不歸他管,但是因為某種因素他被捲入了這個團隊裡。

並不是說警局裡沒有其他專家人才,但是虞佟身上有個他人都無法取代的特質──他長得跟他的雙胞胎弟弟一模一樣。

畢竟要虞夏去應付裝模作樣又嬌生慣養的上流太太們,恐怕他家上司的報告書會寫不完。

虞佟這次並不想答應,但當上司摀著胃、辦公室牆上還同時掛著勳章和充滿紅字的健檢報告拜託他時,完全知曉自家雙生兄弟如何兇殘的某位雙胞胎哥哥只好接下這個任務。

虞佟正在向專案小組的檢察官們報告他們找到的近況,在會議上還有地檢署的兩個法醫說明屍體狀況。

嚴司跟學弟在這裡沒有別的原因,因為他們的死者已經從四個上升到六個,死因還都一模一樣。

「但是這間料理教室並沒有提供食材,廚具之類的也是採用五星級飯店的方式清洗消毒。這些太太們很重視吃進嘴裡的東西,不僅食材,有些連鍋具都是自己帶來。」

「而且如果有太太可以提供場地讓大家上課,老師也願意跑一趟。」

「根據鑑識中心的檢驗結果,所有的用具、食品跟冰箱之類的都沒有出現肉毒桿菌的菌落。」

「如果有人撿到死神的筆記本,能不能統一規格全都是心臟麻痺就好。這樣會讓人很困擾啊!」嚴司還是一樣不正經,但是因為有其他檢察官在,他已經收斂了許多,雖然這個收斂反倒是讓人覺得他在幸災樂禍或是說風涼話。

幾個檢察官都隱隱對此皺眉。

幸運的是,此次會議的主席是黎子泓的恩師,也是在場為數不多深知嚴司尿性的檢察官之一,對於嚴司這種不正經他果斷忽視,直接確認會議都開完沒事後就散會了。


◇ ◇ ◇

這天難得能準時下班的時候,虞因被同事兼損友邀請去參加一個料理教室。

原因有點錯綜複雜,起先是李臨玥好友的朋友有事無法去,但是繳了高額的學費和教材費心有不甘,請了李臨玥的好友幫她出席。

然而這個料理教室的成員據說都是來自有頭有臉的背景,所以怯場的好友拜託了李臨玥陪同,而李臨玥又把虞因給一併拖了去,賄賂品則是一週份的免費手工布丁。

本來以為是幫忙下打手,然後跟老師偷點技巧、還可以吃白食的事情,但是當虞因跟李臨玥到達教室後,卻發現裡面的人數只有小貓兩三隻。

虞因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拉過李臨玥的袖子問。

「欸!女人!妳那個朋友的朋友為什麼會突然臨時有事請假?」

李臨玥用兩只指頭把虞因那會把自己袖子拉鬆的手給捻走,一邊回答:「聽說有幾個出了意外,很多知道一點內情的都不來了。」

……他就知道這種好事情不會平白無故輪到他頭上。

「那為什麼還有人來?」虞因用眼神瞄了瞄其他零零星星的幾個人,這個沒什麼禮貌的舉動招來了幾個暗地裡的白眼。

「女孩子嘛!」李臨玥聳聳肩,說了一句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答案。

虞因完全不懂。

料理教室的門又打開了,虞因看見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正指揮著其他人將一些蔬菜和食材拿進教室裡。

裡面的幾位太太稱呼她為王太太,有幾個熱情一點的坐在位置上,問她要不要幫忙。

虞因乾脆站了起來,幫她把最後一袋洋蔥拿進教室裡。

「謝謝你啊!」許郡穎朝虞因道謝,然後又低頭跟三個孩子說:「博仁,先跟霏霏去旁邊吃點心,你媽媽等一下就來了。」

叫博仁的小男孩點點頭,站了起來,朝許郡穎伸出兩手。

「手手髒髒。」他說。

「對,霏霏跟博仁一起去洗手手,洗完手才可以吃點心!」許郡穎拍拍女兒的後背,讓小孩們去把手洗乾淨後才拿出小蛋糕跟奶茶給他們吃。

沒過多久,教室門又被打開,走進來一個雖然裝扮光鮮亮麗,神情卻有點憔悴的女人。

「怡菁!這邊!」坐在虞因旁邊的許郡穎朝進來的那個女人揮揮手。

教室裡的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向她打招呼,有人問她怎麼這麼久沒來,也有人關心她之前請假的理由。

「江太太,好久不見。」

「江太太妳的感冒好點了嗎?」

張怡菁一一笑著回覆,說自己已經好多了,然後在許郡穎身邊坐下來。

「博仁帶霏霏去洗手了,等一下就會回來。」許郡穎將袋子裡的小點心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這孩子自從上次在幼兒園沒洗手吃壞肚子之後,吃東西都很小心了。」張怡菁伸手接過許郡穎準備的茶點,幫忙在兒子的位置上擺好。

「前陣子的感冒怎麼樣了?」 許郡穎關心地問。

「沒事,只是最近很容易頭痛、肩頸痠痛什麼的,可能前陣子寒流一直來就感冒了。」張怡菁用手背抵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笑著搖搖頭又說:「上次上課我沒來,因為發燒了怕傳染給妳們,在家休息。現在好多了才出門,再待在家裡不動,我怕自己都要生鏽了。」

「讓妳先生陪妳去看醫生啊!」許郡穎表示對於朋友這種生病不去看醫生的舉動感到不滿。

「建彰的生意忙,覺得就別麻煩他了。」張怡菁拍了拍許郡穎的手背安撫她。

「怎麼會說是麻煩,他可是妳先生欸!」許郡穎不滿地瞪大眼睛,突然壓低聲音:「他還有過去那個女人那裡嗎?」

張怡菁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

「嗨,王太太,江太太!打擾一下。」本來在教室裡的另外幾位太太從教室另一端湊過來,虞因身邊突然擠滿了很多人。

其中一個叫陳凡純的太太跟張怡菁的關係似乎不錯,聊沒兩句就回到來找她的目的:「江太太家的菲力牛排真的很好吃,就是每次都要團購很多,有點麻煩。」

「那有什麼!」張怡菁笑了一下,「下次妳直接告訴我,我讓員工快遞給妳就好。」

「太好了!真是謝謝你!」陳凡純開心地拍了拍手。

「那我們今天要做什麼呢?」其中一個太太在他們對話到一個段落時,把話題帶回料理教室。

「做歐蕾布丁怎麼樣?我們有準備鮮奶喔!」另一個太太提議到。

現場突然一陣靜默,尤其許郡穎還偷偷皺了眉。

「我有個建議。」陳凡純很快打破冷場接續這個問題,她提議道:「是這樣的,我女兒他們學校最近在做什麼『為街友出一份力』之類的課外活動,他們班說要賣小點心。」

「依我看,今天就幫忙凡純試做一下,如果大家都喜歡就讓她帶這個去吧?」不知道是哪個太太這麼建議道。

「好。上次我看到一個豬肉派的食譜還挺不錯的,今天就來試試吧?」張怡菁這麼說。

「剛好,怡菁家牧場的肉非常好吃!怡菁妳今天有帶來吧?」許郡穎趁機推銷了張怡菁家的產品。

「當然有了。」張怡菁舉起手裡的袋子。

因為有了高級食材和李臨玥莫名卻熟練的和諸位太太混熟,外加虞因這個免費勞動力的任勞任怨,那天的料理教室,過程還算平順和諧。

只要不看這些太太做料理又是戴手套、又是瘋狂洗手、洗完手又是抹一堆名牌護手霜。

至於被眾人大力推崇的豬肉派,虞因不得不承認真的非常好吃。

這讓張怡菁又發了幾張名片出去,李臨玥憑著高超的社交手段也拿到了一張。然而當李臨玥和虞因準備一探究竟到底是哪家牧場的肉時,他們卻難得一齊愣住了。

「這個不是……」虞因覺得自己好像沒幾天前才看過這個牧場的名字。

「就是……」身為他的同事,李臨玥也深有同感。

牧場的名字是他們春節員工旅遊的目的地。

「總之,我們收到了他們牧場的肉很好吃的訊息。」李臨玥把名片放進口袋,聳聳肩。

「我們會先搶在大家前面去買。」虞因的語氣聽起來像是要把肉給一口氣掃光。

「對了,你問小聿了沒有?」李臨玥突然開口提醒對方:「總務今天下班前說要我提醒你,只有你的人數還沒上報喔!記得下禮拜一是最後一天。」

「知道了啦!」虞因揉了揉亂糟糟的鳥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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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2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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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因本來打算用摩托車將李臨玥一起在回家裡附近,然而才走到街口,就發現一台車停在李臨玥的面前,看來又是她的哪個新男友要專程接送她回家了。

少跑一段路虞因也樂得輕鬆,不需要多繞一段就能直接回家。

也因此他回家的時間比他預計得來得早,非常有可能在客廳堵到還沒上樓的少荻聿。

「小聿?你在客廳嗎?」虞因在玄關脫完鞋,看見客廳裡的燈還亮著,就順勢喊了一句。

沒想到在客廳的並不是少荻聿,而是一個虞因沒想過會這麼早回家的家人。

「二爸?」虞因有點訝異虞夏居然會這個時候在家。

「坐。」虞夏不經意地看了虞因一眼,比了比旁邊的位置。

虞因有種皮要繃緊一點的感覺,全身僵硬地走過去坐下。

「回來到現在,你跟小聿有說過話嗎?」虞夏把電視音量轉小,讓他的問話能夠被聽清楚。

虞因的冷汗掉了下來。

如果是一般人或是其他親人,他可以罵一句『關你屁事』就能解決了,但現在問這個問題的是虞夏,要是虞因膽敢一句『關你屁事』,虞夏大概不介意多花秒鐘讓虞因趴在地上用血寫『老子』兩個字。

「……我不知道。」虞因只得照實回答。

虞夏兩手在胸前交叉,臉色非常凝重地說:「在小聿回來前,佟已經跟我談過。佟很擔心你。」

「二爸……」兩個父親拿不準的態度也是虞因害怕的原因之一,他開始認真考慮是否得跟著一個被丟出門的行李箱搬出去住了。

「笨蛋!我們當然會擔心,並不是因為你跟小聿的關係怎麼樣了!」虞夏一手鉤住虞因的脖子後方,往前拉到自己腰際,然後用另一隻手用力鑽著於因那顆毛茸茸的腦袋。

「雖然社會已經逐漸在改變,但這依舊是條難走的道路。作為親人,我們只希望你的未來能夠走得順遂點。」

「但是阿司說得對,我們並不是你,不能為你決定什麼才是最好的。」

「阿因,你已經是個大人了。從你長大那天開始,不論要走哪條路,都是你自己選的。不管是否崎嶇難行,你都要自己咬牙走完。」

「但是如果累了、想休息一下,就回家一趟,我跟佟永遠都在你身邊。」虞夏說完,用本來鑽著虞因腦袋的指節輕輕敲了虞因的頭一下。

「二爸……」虞因揉著被鑽得發疼的頭,眼眶還有點泛紅。

「你不是還有事情要找小聿嗎?他在樓上自己的房間,應該還沒睡。」虞夏伸手擺了擺,讓虞因別在他面前礙眼,該滾哪就滾哪去。


用眼角餘光目送著虞因上樓的背影,虞夏突然皺起眉。

他想到那時候他的雙生兄弟露出有點寂寞的表情,說自家兒子如果要敞開心扉談這件事,絕對會選擇他的二爸而非自己。

虞夏當時還對於他哥的受傷不以為意,畢竟他想虞因雖然笨了一點,但不至於傻到自願跑到他這個通常都以武力解決事情的二爸面前,自己求挨揍。

沒想到他哥的預測居然是對的,虞因跟他預料的不一樣了,但是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大嫂車禍後?少荻聿來的時候?還是虞因因為介入越來越多案件而受傷之後呢?

從那樣小小的、只夠握得住他一根手指的手開始,到總算拉拔到和成人一樣高,耗費了他們兩兄弟二十多年的光陰。

一個孩子長大,原來是這麼短暫的事情。


走上樓的虞因敲了敲少荻聿的房門,知道少荻聿不會回話,所以先將一顆頭探進房門裡再決定。

「小聿,我可以進來嗎?」

少荻聿正坐在書桌上看書,對於他走進來並沒有表示不滿或是抗議,虞因就權當少荻聿接受了。

虞因將今天拿到的牧場名片遞給少荻聿。

「我的公司初三要去春節員工旅遊,目的地是這裡。初三去,初五回來。」

虞因見少荻聿毫無反應,吞了吞口水,還是開口:「小聿……你要不要跟我去?」

少荻聿倏地抬頭看他。

「公、公司說,只要是家眷都可以去的!」虞因覺得自己還是太緊張了,說話居然還是結巴。

家眷嗎?

少荻聿低下頭,搖了搖表示拒絕。

虞因乾巴巴地開口:「那,我只能自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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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2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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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大案子碰上過年期間,所以虞因的兩個父親即便有難得的休假,也沒有一起而是輪流。

虞夏的工作量大而且無法取代性也高,意思意思地休了兩天又回去上班。反倒是處理文書工作的虞佟獲得了比較長的假期,也因此這個新年家裡的事情大多由他打理。

虞佟還在忙著處理過年的事宜,虞因又去了員工旅遊,家裡唯一的閒人是回國在家的少荻聿。

看著忙得不可開交的虞夏,少荻聿主動表示要替虞佟給虞夏送午飯。

然而少荻聿到的時候虞夏不在,過年了事情也多,好容易等到虞夏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過了飯點早就飢腸轆轆的他,二話不說拿著自家雙胞胎哥哥做的飯菜開始狂扒。

等虞夏吃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少荻聿帶著空便當回程的路上,碰見了正在和小女孩談話的阿方。

阿方看見少荻聿,趕緊揮了揮手引起他注意。

「你不是阿因那個弟弟!叫……阿聿是不是?」

少荻聿點點頭。

他跟阿方並不熟,衝著虞因這層關係頂多問聲好,阿方這麼熱情肯定有問題。

而少荻聿不用阿方開口提醒就知道為什麼了。

這個小女孩身上全是傷。

瞬間明瞭阿方叫住自己的意思,少荻聿拿出手機,思考著是要傳簡訊給大爸還是二爸。

「大哥哥,要不要買點心?」小女孩卻是滿開朗的模樣,還一直拿著手上的籃子往他的方向湊。

「是豬肉派喔!很好吃的!另一個大哥哥剛剛也買了!」

少荻聿依舊保持對外人沉默的態度,這讓阿方覺得自己找錯救兵了,搞到最後還是得自己會說話自己上。

他蹲下身,看著一身青紫的小女孩,想不到什麼好一點的措辭,面對小孩該說什麼他還真沒試過,只能想到什麼說什麼了。

「妹妹,我問妳一下喔!妳是不是被打?」阿方才說完,就自覺這套話真是毫無技術性到白目。

「小曦!妳跑去哪了?」

阿方的話問完還沒得到答案,就有個女人急沖沖地衝過來,抓住小女孩。

「媽媽!」

小女孩看到母親,並沒有像是一般受虐兒童一樣露出害怕的表情,反倒是很親暱地撲上去。

「小曦!妳嚇死我了!」陳凡純一邊拍著胸口,一邊檢查女兒是否又受了傷。

「阿姨,請問……?」阿方看了看,覺得這小女孩應該不是被她媽媽打的,忍不住開口。

「抱歉,我是這個孩子的母親,謝謝你們幫我照顧她。」陳凡純終於發現後面有人,連忙拉著女兒的手站起來,看見阿方和少荻聿一
直看著自己女兒,又不得不開口解釋。

「這孩子,真的是跌倒的。」陳凡純非常無奈,對著小女孩身上青青紫紫的瘀痕擦傷很是心累:「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跌的,第一次我趕到醫院的時候都覺得她是在學校被人打了不肯說。」

「後來還有好幾次,甚至被急診室懷疑家暴。」

「要不是有幾次真的跌在那些社工眼前,我怕我先生和我的冤情都洗不清了。」陳凡純沮喪地用指尖扶了扶額頭。

阿方和少荻聿互相看了看對方,然後阿方聳聳肩。

「總之,謝謝你們。」陳凡純握著女兒的手,拎過她手裡的籃子,語氣有點強硬:「這些就別賣了,給這些大哥哥!妳看為了賣這個你摔成什麼樣了?」

陳凡純不顧女兒哭鬧,把裝著很多點心的籃子一併送給了阿方,然後把嚎啕大哭的女兒給抱走了。

阿方莫名其妙地免費得到了一整籃的點心,還沒高興五分鐘,正打算分給少荻聿一點,卻發現去路被一個熟悉的身影得攔住。

「一太?」阿方叫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你買了什麼?」一太問,他的目光牢牢地盯著阿方手裡的東西。

「剛剛有個小妹妹跟她媽媽在義賣的豬肉派,說是為了湊齊快過年要給一些街友加餐的……」阿方順勢舉起了籃子讓一太看見。

「扔掉。」一太完全沒了平時的溫和,冰冷而且強硬地插嘴。

「欸?」阿方還未反應過來,或許被一太不同以往的態度給嚇愣了。

一太則拿過阿方手裡的塑膠袋,不由分說地快速走到前方,塞進路邊的垃圾桶。

「等等,一太……」阿方還未見過一太如此嚴厲,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對方違背常態的行為上。

一太扔完垃圾,回過頭時看見一台車正搖搖晃晃地朝阿方的方向駛來。

還來不及出聲,一直默默跟在旁邊的少荻聿用盡全力將阿方撲倒在人行道上。

那台車又開往前沒多久,直接撞毀在電線桿上。

「阿方!阿聿!」一太邁開步伐朝兩人跑去。

少荻聿似乎沒什麼大礙,他站起身,拍著身上的灰塵。

「痛痛痛!等等!一太!」阿方單手撐住身體爬起來,另一隻手傳來的劇痛讓他齜牙咧嘴,阻止一太想要扶他的動作。

一太叫了救護車,還有警察。

那台撞在電線桿上的小轎車裡伸出來了一隻沾滿鮮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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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2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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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來?」李臨玥睜著漂亮的大眼睛,反問著旁邊一臉臭樣的虞因:「是不是你開口邀人家的方式不對啊?」

「吵死了,才不是。」虞因朝李臨玥翻了個白眼,逕自伸手去拿她手裡那袋巧克力球。

「如果是喜歡的人邀約,當然會馬上答應啊!」李臨玥用漂亮的眼睛把虞因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我看你大概是在自己沒注意的時候,用錯了措辭吧?」

措辭有誤?

「才怪!」虞因呸了一聲,他從頭想到尾就不覺得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讓少荻聿拒絕的話。

這個傢伙怎麼跟他之前交的女朋友一樣麻煩?

「什麼什麼?李大美女有喜歡的人了?」

同車的同事看見虞因跟李臨玥正在竊竊私語,像隻紅毛猩猩穿越叢林一樣越過一排排椅子,呈拔山倒海之勢而來。

「不是我,是阿因。他搞不定,才來找我問問。」

「那結果呢?」同事很明顯也是個八卦分子,從虞因手裡拿過那袋他搶來的巧克力球,大約是以為是虞因的東西逕自吃得很不客氣。

「很可惜,他好像搞砸了。」李臨玥抿嘴,像是在憋笑,但她的眼神讓虞因很明顯知道那袋巧克力球的帳被算在自己的頭上了。

「我沒有搞砸!」虞因生氣地反駁,反駁過後他又想想,覺得自己應該沒有。

「小阿因好傷心呢!我只好再為他當一回知心姊姊。來,姐姐惜惜。」李臨玥作勢要拍拍他。

「走開。」虞因的手掌壓在李臨玥漂亮精緻的臉蛋上,把她推得離自己遠遠的。

這個辣手摧花的愚蠢舉動,讓接下來的一路上他受到眾多男性『如何紳士一點』的教育。

於是等到到達目的地,虞因下車時,像個破抹布一樣呈現一個殘花敗柳之勢,而且連本來要搶的土產都來不及搶了。

『所以說這女人就是不能惹,還一堆人前仆後繼送死!』虞因忿忿地想。

至於虞因跟李臨玥兩個人原先預定要第一個去搶那些肉排,很明顯大家做的功課比這兩個人還要多很多。

這個牧場的里肌肉、牛排、牛肩肉和牛肋條非常受歡迎。

本來虞因還想帶一點回家,卻因為各種同事間的暫時性冷暴力他被擠到隊伍最外圍,等到輪到他的時候熱門商品都已經售罄了,只得到櫃檯小妹很遺憾的微笑和一張歡迎團購的名片。

虞因把那張名片塞進口袋,買了大冷天沒什麼人想吃的冰棒和牛奶布丁,準備回房間安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

很不巧的,在他回房路上也和少荻聿一樣,撞見了兩個沒預料到的人。

虞因瞪大眼睛,呆得都放下手上吃到一半的冰棒。

「嚴大哥、黎大哥!」

嚴司轉過頭,他還揹著大行李袋,看見虞因笑咪咪地打招呼。

「嗨,大師!你近來有沒有觀落陰啊?」

「沒有謝謝。」虞因不用一秒就回答,為什麼嚴司一天到晚覺得自己身邊一直有很多好兄弟姊妹圍著排隊等申冤?

還有一見面就問人有沒有觀落陰?這是人說的話嗎?

「倒是嚴大哥,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虞因將冰棒跟訝異重新塞回肚子裡,問這兩個莫名出現在這裡的人。

「因為那個無業遊民又想跑出去爬山,為了避免他在大冬天的在深山老林裡想不開決定野炊一輩子,知心大哥哥我就特地犧牲休假拖他出遊啦!」

「黎大哥你辛苦了。」虞因完全不理嚴司,反而安慰站在旁邊的黎子泓。

「習慣了。」黎子泓一臉非常平常的表情,接受了虞因的安慰。

「你們兩個是什麼意思呢?」嚴司笑得非常不懷好意,讓虞因又瞬間捏了一把冷汗。

「阿司,先去放東西。」黎子泓一句話壓住了正要發作的嚴司,將他推著走向房間。

「知道了知道了!」嚴司一邊被推著走,一邊抓住虞因一起拖著走。

這兩人的房間離他們公司的樓層有點遠,大約團體的房型都聚集在樓上了,虞因被拖著進了房間,一邊祈禱希望自己沒進到什麼情侶還是蜜月的小套房。

上天彷彿聽到他的祈求,映入眼簾的是再正常不過的雙人小套房。

再正常不過。

「兩張……單人床?」虞因從沒想過映入眼簾的會是如此正常的擺設。

「阿司的睡相太差了。」黎子泓將旅行袋放到房間裡其中一張床上,開始整理衣物。

「哪裡差!」某法醫大吵大鬧地為自己的睡相辯護。

「要是那天的精力沒有消耗完,你就會在睡夢中拳打腳踢。今天你又坐了一整天的車,所以給你一張雙人床,你可以盡情打。」

黎子泓瞥了嚴司一眼,他可不只一次被嚴司給踢下床。

「所以有時候我醒來會發現你睡在沙發上是因為這樣?」

他還以為是某人半夜爬起來打遊戲,累了又懶得爬回床上才睡在客廳的!

黎子泓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下次你可以把我綁起來啊!」

「阿司。」黎子泓皺眉,那語氣倒不像是責備嚴司說錯話,而是要他注意場合。

「……」虞因表示自己什麼都還沒有說,他想出去了行不行?

「倒是大師,你怎麼會在這裡?」沒骨氣的法醫馬上把矛頭轉向。

「喔,我們春節員工旅遊。」虞因一邊面朝著嚴司回答,一邊往門口背行倒退。

「選在初三?」嚴司挑挑眉,明顯不信。

虞因聳聳肩,表示就是有這樣的公司。

「所以,嚴大哥,如果你沒問題,我可以走了嗎?」

虞因說這句話時,他的背靠在門板上,已經退無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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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3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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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位檢察官的開口幫助之下,虞因最終得以逃出房門躲開了恐怖的嚴司。

只是人緣『太差』的他估摸著那幫同事對他大概還『餘怒未消』,所以虞因決定還是別回去討打,而是繞到別的地方逛逛。

如果虞因會知道就是自己今天亂走才會日後惹禍上身……好吧,他還是會去做。

他繞到牧場的範圍,也是明天要參觀的地方。

聽總務說就是因為牧場員工有大部分在春節休假、牧場有些地方不開放,所以他們公司才能用便宜的價錢訂下這次員工春遊。

不過,虞因眨眨眼,他有點懷疑地看著眼前的小孩子,他記得自己不久前才見過這兩個小孩的。

「江……博仁嗎?」虞因不是很確定是哪個小孩叫這個名字。

兩個長得很像的孩子一起對他笑了。

「小朋友你今天不可以……」一個沒見過的大叔拿著一個布丁衝出來,看見又多出一個虞因整個人有點意外。

「伯伯,我要吃布丁。」不知道是不是江博仁、比較大的那個孩子朝大叔伸出雙手。

「好,好。」林宏寧將一個布丁放到江博仁手裡,江博仁乖乖接下,然後跑進裡面的加工廠。

「大叔,你們今天不是休假嗎?」虞因看那個工廠很明顯就是沒有在營業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員工會在這裡。

「你別跟別人講今天看過我。」林宏寧塞了另一個布丁到虞因手裡。

虞因拿著那個布丁,覺得有種搶了小孩子東西的罪惡感,跟著大叔進到大門半開的加工廠裡。

兩個小孩正在旁邊的洗手台用肥皂洗手,而林宏寧站在切肉機前面,正在努力把一大塊的牛肋切成數條。

虞因站到林宏寧旁邊,看他工作還只偷偷留一盞燈,忍不住問:「大叔你是來加班的喔?」

林宏寧搖搖頭:「連加班都算不上啦!老闆娘要我們在下班前做到一定的業績,還不能加班。」

「加班會被約談,次數多了還會被各種名義扣獎金。這種工作根本沒人要做,舊的員工都跑了,就算有新人來也很快就走了。」

「如果不是親戚介紹擔保的壓力,我也想辭職不做了。」

「這麼忙應該直接跟老闆娘說吧?」虞因不解。

「說了就扣錢啊!所以大家都嘛偷偷來!」林宏寧飛快地戴起手套拿起那些牛肋條,熟練地塞進包裝袋裡、抽真空、封口,最後打印日期。

「跟你說不只是我啦!有一陣子我來的時候,機器的樣子跟我前一天下班完全不同,我想應該也是有人跟我一樣偷偷等下班來把它做完。」

「我還想查到底是哪個人用的!用的方法亂七八糟,機器也不知道清洗!」

林宏寧一副說到這件事就來氣的模樣,粗魯地脫掉手套,一把抓起那些包裝好的商品塞進冷凍櫃裡。

「但是那陣子新人來來去去太頻繁了,根本查不到。」林宏寧罵咧咧地,又從冷凍庫裡抱了一大塊牛肩肉出來,放到切肉機上。

這時兩個小孩似乎洗完手了,乖乖坐到椅子上撕開布丁的包裝開始吃。

「小朋友回來啦!你很乖欸,每次吃東西前都會乖乖自己去洗手。」林宏寧笑呵呵地摸摸比較大的那個孩子的頭。

「博仁,你在裡面嗎?」沒關好的門口有一個女人的身影,貌似不是很想進到這個工廠裡,只站在門前。

「媽媽。」比較大的那個孩子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向門口的女人。

「你在吃什麼?……布丁!不是告訴過你,不可以亂吃這種東西!會吃壞肚子的嗎?你為什麼都說不聽呢?」

「誰給你的!」張怡菁不悅地搶過江博仁手上的布丁,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地開始質問小孩。

吃了『會壞肚子』產品的虞因表示心情非常複雜,他現在要不要去旁邊催吐比較好?

「老林,這是?」張怡菁隔著半開的大門,很明顯也看見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虞因,開始將目標改放在自己的員工身上。

「這是我大姑的孫子,來這裡看我。」林宏寧迅速地塘塞過去。

「這麼巧?」張怡菁狐疑地打量了虞因幾眼,見他非常年輕便沒放在心上,轉而繼續質問自家員工。

「那老林你在這裡做什麼?」

「機器壞了,我找人來修。本來說是今天有空可以過來看一下,但是好像又不行了,白跑一趟。」

林宏寧的說辭貌似還算合理,然而張怡菁顯然不信,她踏進加工廠,看著明顯還好好的機器。

「又壞了?上周才修過不是嗎?」

「壞了怎麼會還有肉在機器上?哪裡壞了?你弄給我看。」

這個老闆娘顯然是咄咄逼人的那類型。

林宏寧滿頭大汗,連虞因都為他捏把冷汗。

有這種氣量狹小的老闆實在日子很難過。

林宏寧硬著頭皮重新啟動機器,他也做好挨罵還要被扣薪水的準備。

機器在他的操作下發出正常運作的聲音。

張怡菁看向林宏寧,正準備開口說什麼。

就在這瞬間機器發出刺耳的噪音,然後瞬間又停了。

虞因瞪大眼,因為他看見另一個小孩從江博仁旁邊冒出來,狠狠踢了機器好幾腳。

機器真的壞了。

張怡菁不悅地皺起眉頭,然而事實擺在眼前她什麼也不能說。

「初五之前修好。」最後她勉強擠出這句,然後走過去扯過兒子的手,把他給帶走了。

那個踢壞機器的小孩子轉過來朝虞因笑笑,跑過去拉著江博仁的另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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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3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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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食因性肉毒桿菌中毒的死亡人數還在上升。

警方目前確定死者都屬於一個特定的社交圈,料理教室已經被迫停業了,老師非常憤怒,認為警方是故意抹黑,揚言要提告妨礙名譽。

然而就算沒有料理教室,據說這些太太還是會輾轉聚集在其中幾人家裡做菜,所以還是間斷有死者出現。

事到如今早已排除意外的可能性,然而下毒者很明顯也越來越小心了,甚至為了迷惑調查方向開始出現並非鎖定社交圈的死者。

另一方面,黎子泓手上的案子也遇到了膠著。

這份經由虞夏的下屬蒐證完遞上來的是失蹤案件,失蹤的是法務部調查局化學鑑識實驗室的鑑識官,前些日子才幫忙破獲了一宗大型毒品案並不排除背後有集團報復的可能。

他們搜索了陳雅玲的家,根據交易資料這個家才剛買,兩室兩廳兩衛浴,地段在一間還不錯的小學附近,但是與她之前住的地方相比離上班的地方倒是更遠了。

他們沒有找到什麼綁架的痕跡,但是有幾個可疑的地方。

首先他們找到了幾個5毫升的針筒,根據包裝很明顯已經用掉了幾個。不過他們並沒有在這個家裡找到任何需要注射的藥品,僅存下來的都是一些奶粉、保健品、女性生理用品像是衛生棉、驗孕棒什麼的。

第二點就是他們找到了當初與房仲簽約的文件包。裡面有房契和各房間的鑰匙,但是備份鑰匙不見了。

不過綜合上述,光是一個單身女性買兩室兩廳的房子這件事就夠奇怪了。

黎子泓表示想和報案失蹤的人再度談談,報案的是同樣是化學鑑識實驗室的鑑識人員柳慧媛,是陳雅玲鑑識官的後輩,私交也不錯,當初就是她看見陳雅玲連續兩天無故曠職,通報陳雅玲失蹤的。

「雅鈴姊是個很不錯的人,除去一些工作上的原因,我不知道她能得罪誰。」柳慧媛看起來有點憔悴,這或許不能怪她,因為陳雅玲失蹤已經過了一段時間。

跟之前推斷的不同,柳慧媛表示陳雅玲雖然跟她關係很好,但是並沒有好到可以將備份鑰匙交給她的程度。

「在陳雅鈴失蹤前有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虞夏問。

「嗯……我想想。」柳慧媛皺著眉,思索了一陣子:「要說的話,也不是沒有。」

「雅鈴姊之前總是說自己不想結婚,但想要生個小孩。失蹤前反倒很少聽到她這樣說,我也以為那種念頭過了而已。」

「不過雅鈴姊前陣子看起來很累,常常看到她在休息。我想她應該是被煩得受不了了吧?」說到這裡,柳慧媛用鼻子哼笑出聲。

「其實雅鈴姊對家庭生活本來就不嚮往,要孩子什麼的也是講講而已,畢竟那可能是被周遭壓力逼迫的。」

「她周遭有什麼對她產生這樣的壓力?」黎子泓接著她的話題繼續問道。

本來一直很配合的柳慧媛,此時只是看了眼黎子泓和虞夏一眼,抿抿嘴角,開口時隱隱藏著不悅:「你們不會懂的。」

這態度轉變太過突兀,黎子泓和虞夏一起陷入沉默。

幸好,有另一個員警開門進來打斷了這場尷尬,附在虞夏耳邊說了什麼,虞夏點點頭,朝黎子泓使了個『出去說』的眼色。

一出門,虞夏就直接走向那個把他們兩個叫出來的人:「阿司,怎麼了?」

「沒事情做,來找你們玩。」嚴司給出一個欠揍的答案。

然後現場就聽到了法醫的慘叫聲。

「痛痛痛!老大!你真打啊!」

「你就因為這原因專程把我們兩個叫出來,不是皮癢是什麼?」兇殘的虞夏動手永遠比動口快,打完了才說原因。

「說吧,有什麼想法?」黎子泓看見嚴司被揍也沒什麼表示,只不過微微上揚的嘴角顯示他似乎心情還很好。

「我也不是很確定。」嚴司扭曲著一張臉,一邊揉著被虞夏揍的地方,一邊說。

「當你問她原因時,她本來很配合的態度瞬間轉變,產生了很明顯的敵意和排斥。」

「再加上她這個轉變是同時針對你和老大,我覺得,可能答案會意外的普通。」

「你是說,她對執法人員抱有敵意?」黎子泓覺得並不是這個原因。

「不是職業問題,我們去可能都得不到的回答。」嚴司看了看黎子泓又看了看虞夏,搖搖頭笑得很詭異。

虞夏舉起拳頭,認真想著打到法醫說人話到底會不會比較快。

「……」黎子泓沉默了一會,拉住虞夏,說:「讓女警來。」


事實證明嚴司的推論是對的,待女警進到房間裡後,本來不配合的柳慧媛終於願意開口聊幾句。

女警又和她多說了一會話放鬆警戒,再巧妙地把話題引到剛剛黎子泓的提問上。

「很多啊!」這次柳慧媛的回答與適才完全不一樣,臉部表情都變得很生動,她瞪大眼睛,有些氣憤地接著說:「有的說得很難聽喔!」

「女孩子就快點找個人嫁了,過了三十歲就不值錢了。再加上妳的薪資又比較高一點,能看上妳的就更少了。」

「妳又聰明又漂亮又能幹,基因那麼好、沒人幫妳傳下去不是浪費了嗎?妳都三十六了,再不生卵子都老化了,有人追妳就趕快嫁了吧!」

柳慧媛說得很激動,明顯對於陳雅玲的遭遇義憤填膺。

「雅鈴姊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有今天,她比一堆男人還要更努力才能做到這個位置,但到頭來也就是被掛上滯銷貨的標牌。」

「雅鈴姊那麼好的一個人,那些說要追她要娶她的男人根本配不上。我朋友看雅鈴姊這樣都為她感到不值得。」

突然柳慧媛拍了一下雙手,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我想起來了,當雅鈴姊說想要孩子的時候,我朋友好像勸過雅鈴姊。」

「她說那些破男人的基因還不如雅鈴姊去高智商精子銀行挑的一個,至少沒有廢物老爸拉低基因品質,也不用放棄事業前程就為了當一輩子免費幫傭。」

黎子泓和虞夏對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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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3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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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年開工就是不斷地加班。

星期六下午,虞因在死線上終於把不知道改了幾百遍的設計圖交出去。

這次資方的審美觀簡直慘不忍睹,字體不但要求是標楷體,選字顏色到最後虞因根本是閉著眼睛往選色盤隨便一戳,『好了,就決定是你了!』這種程度。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的專業到最後是讓他做出的設計圖同等於中老年長輩貼圖,究竟意義何在。

下班的時候虞因將摩托車轉了個方向騎往國家美術館,他覺得自己需要洗一下眼睛,不然他根本不敢看他畫出來的設計圖,這次的項目讓他的靈感都壞死了,要是有人問起他根本不想承認那是他設計的。

到國美館的時候,虞因遠遠就看到江博仁跟另一個小男孩在草皮上玩橡膠球。

還來不及打招呼,他的摩托車旁邊竄出了一團黑影,依舊是四分五裂的樣子。

如果虞因沒記錯的話,黑影這次出現好像裂得更碎了。

那團黑影衝了出來,沒有撲向虞因,反而轉了方向,直直衝往小男孩。

「等等!快逃!」

虞因大喊,前面那句是給黑影的,後面兩個字是提醒江博仁的。

然而距離隔的太遠,江博仁根本沒聽到。

虞因連忙從熄火的摩托車上跳下來,連安全帽都來不及脫就跟著黑影衝到江博仁的旁邊。

那團黑影沒有在虞因預料中攻擊江博仁,反而是在江博仁身邊繞了幾圈,她身邊的那個小男孩還蹲下來好像聽了那團黑影說了什麼,然後笑嘻嘻地手舞足蹈,轉述給江博仁。

江博仁聽完點點頭,抬頭問虞因:「哥哥,能幫幫我弟弟嗎?」

「弟弟?」虞因不是很確定他說的是否是旁邊的那個小男孩。

江博仁身邊的小男孩伸出了一隻手,在半空中晃了晃,表示是他。

「呃……要怎麼幫。」

在半空中的手比了一個方向。

「要我過去嗎?」虞因不是很確定的問。

小男孩像是肯定般露出天真無邪的微笑。

江博仁也撲過去,用兩手握住虞因的手。

那瞬間,他聞到了淡淡的屍臭味。


對於要不要跟著阿飄指引的方向走這件事,虞因是非常猶豫的。

尤其還是小孩子,讓虞因更是掙扎了短短一秒。

不過這次的小孩似乎真的沒什麼惡意,也沒給他指到太奇怪的地方。

不,與其說不奇怪、不如說他知道這個地方。

他記得某個女孩子似乎說過自己在這附近工作,可是那個小孩是要他來找她嗎?

虞因在附近的露天咖啡廳上找到了目標物。

但當虞因走近時,還看見兩個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人後,忍不住開口:「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嗨,阿因!」阿方前些日子發生意外受了傷,手臂還打了石膏正吊著。

「嗯?是你啊?」領隊小姐叼著一隻棒棒糖,正意興闌珊地用湯匙有一下沒一下攪著外帶碗裡的麻薏湯。

一太和阿方這兩個人經常湊在一起,今天又是假日,看到他們並不意外。

但是外加一個阿方跟一太應該不認識的領隊小姐,三個人湊在一起悠閒地喝下午茶,這畫面就很驚悚了。

六度分離理論的實踐案例什麼的,太可怕。

「他是誰?」阿方一眼就看見跟在虞因身邊的小孩。

「一個……朋友的小孩。」虞因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索性隨便呼嚨過去。

領隊小姐不悅地瞇了瞇眼睛,然後抬頭毫無偏差地看向在遠處徘徊的那團黑影。

「怎麼了?」一太捕捉到了這個舉動。

「沒什麼。」領隊小姐沒誠意地回答。

與此同時她的眼睛像是戶外正在曬太陽的貓一樣,瞇得更細了。

一太笑笑,轉頭對阿方說:「當女生說沒什麼時候,就一定有什麼,只是她不想告訴你而已。」

對此阿方和虞因尷尬地用眼神對領隊小姐示意抱歉,領隊小姐眨了眨眼睛,倒是不以為意,說:「如果你們真想知道,那好吧!托幾位的福,本來還不清楚的,但是我好像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什麼?」虞因口氣不太好,因為他有點不爽,一個兩個的到底都在打什麼啞謎。

「阿因需要妳的解釋。」一太講得好像自己是個局外人一樣。

「囉嗦!別講得好像你一點興趣都沒有。」領隊小姐不客氣地瞪了一太一眼。

這年頭敢這樣正面挑釁一太的人真的不多了,衝著這勇氣虞因想給她滿分。

「多管閒事的傢伙,容許我有個提問。」領隊小姐用鞋尖點點地板,緩緩皺起眉。

「你不覺得這個社會,對於母親的規範太過苛刻了嗎?」

虞因覺得自己剛剛努力把怒火壓下的舉動似乎沒什麼效果,他突然能理解自家二爸為什麼會一邊揍他一邊叫他說人話。

沒錯,這就是現世報。

虞因努力地深呼吸了幾口氣,終於從腦海中擠出最後一點力氣,想了一下領隊小姐的話。

「妳的意思是,那個是個……母親?」虞因問道,他也回頭看了一下那團黑影。

「也許吧?或許是我會錯意了也說不定。」領隊小姐聳聳肩,貌似在說不相信就算了。

「好吧,但是這有任何線索嗎?」虞因一邊說服自己不能打人、一邊默默跟自家二爸懺悔。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領隊小姐拿著棒棒糖,戳進咖啡裡開始翻攪,將奶泡和咖啡充分混合之後又將棒棒糖扔回嘴裡。

她意興闌珊地用手腕撐著頭,對虞因說:「孩子又不是一個人的。去問問那個父親吧,或許那就是你要找的線索。」

「我知道了。」虞因雖然不爽歸不爽,還是走到旁邊拿出電話,本來想要打給玖深、但是想到玖深的反應,還是打給其他人吧。

領隊小姐給了江博仁一支棒棒糖,讓他跟著虞因走,然而江博仁沒有動,又伸出一隻手指。

「好,這根給你。國外買的,台灣沒有的口味喔!」她又掏出另一根棒棒糖,阿方看見她拿著糖的手在江博仁旁邊晃了晃,然後才交到江博仁手裡。

得到兩根糖,江博仁乖乖跑走了。

「這個孩子也好、你們那天遇到的小女孩也好,原來她對於孩子還是心軟了啊。」領隊小姐望著江博仁的背影,咕噥道。

「這並不意外,不是嗎?」一太的目光越過阿方,落在領隊小姐身上。

「我就不懂了,你為什麼會找到我身上。」領隊小姐的手依舊撐著頭,用眼神示意虞因離去的方向, 不悅地笑問:「要說插手這種事,你們身邊的這位不是更加有名,更應該去找他不是嗎?」

「妳覺得我直接去找他會得到答案嗎?」 一太三兩下解決了本來要給阿方的那碗麻薏湯,這之中居然還抽空反問。

「不會。」領隊小姐翻了個白眼,順帶把自己那碗根本沒動過的麻薏湯推到阿方面前。

「那你覺得我單獨來找妳,會得到答案嗎?」一太對著眼前的人又問,另一手則按住了阿方拿起湯匙的單手,把他剛剛拿到的麻薏湯又推到自己面前。

「……也不會。」領隊小姐瞪著那碗麻薏湯,咬牙切齒。

一太露出一付『所以囉』理所當然的表情,笑瞇瞇地繼續問到:「那現在的狀況不就大家都明瞭了嗎?」

「你算計我?」領隊小姐不瞪本來是自己那碗的麻薏湯,改瞪一太了。

「這只是直覺,我覺得這麼做應該就能得到解答而已。」一太依舊是那個欠抽的答案。

「……好吧!」領隊小姐像是認輸一般洩了氣趴在桌上,不悅地再問道:「那這位與宇宙意識產生共振的大哥,你既然得到解答了,我能不能問問你究竟是想幹什麼?」

「龍有龍的門,鼠有鼠的洞。」一太一邊說著,一邊解決了第三碗麻薏湯──這換來了另外兩個人無數的白眼。

一太將外帶碗疊在一起收拾好,笑得很溫和。

「阿因有阿因的解決方式,我們有我們的。」

領隊小姐握著咖啡杯,倏地沉下臉,厭惡地皺眉擺擺手:「快走快走,咖啡都變難喝了。」

「明天見。」一太拉著阿方站起身,順便把他們、或著說,其實是他一個人製造的垃圾給一齊拎走。

「滾滾滾,別再來了!」領隊小姐憤怒地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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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3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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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智商精子銀行。

這是柳慧媛給出的線索,他們由這個方向去追蹤陳雅玲的電腦紀錄。

「根據陳雅玲的瀏覽紀錄,她確實和某些國外的精子庫有來往,信用卡交易紀錄也證明她付過一些諮詢費用。」

鑑識人員將這些紀錄的視窗一一彈給黎子泓看。

「除了諮詢她沒有買過其他東西?」黎子泓看完那些紀錄,找出了一件並不尋常的事情。

「沒有。」鑑識人員彈出另一個視窗,上面有一些英文列舉的條件。

「她好像比較想要有台灣基因的父親,因為家裡長輩不想要孫子是外國人的臉。」

鑑識員清了清喉嚨,尷尬地說:「以她開出來的大部分條件,其實不難達成。就是……先不提基因優不優良,以文化背景來說,我們比較不太願意捐這種,咳、精子。」

「所以她就放棄了?」虞夏兩手插著腰,皺眉問。

「看起來是的,在她失蹤前一個半月就沒有在跟這些精子庫有聯絡往來。」

「不過看樣子半個月前還有一封從費爾法克斯的精子庫傳給她的e-mail,說有找到合適的人選了,問她有沒有興趣看一下。」

陳雅玲失蹤也是將近半個月,這麼說來,這個捐贈者的嫌疑可能很大。

「我想應該也沒有捐贈者的資料。」檢察官揉了揉眉頭。

「沒有,精子庫是不能公開捐贈者的姓名和背景資料。」鑑識人員聳聳肩。

他們向費爾法克斯的精子庫進行了確認,對方表示因為陳雅玲並沒有回信,所以就當作她拒絕了,自然也就不會給她進一步的材料。

根據移民署那邊調來的資料,也顯示沒有陳雅玲近期的出入境證明,所以他們得先排除這兩人私下見面的可能。


黎子泓為這件和其他大大小小的案件忙得昏天暗地,一連窩在法醫辦公室好幾個晚上。

而法醫辦公室的其他同仁則因為某種不能說的原因,在該下班的時間就下班;該休假的時候就休假。總之,能少待一分鐘就絕不多留一秒。

法醫辦公室裡此時只有一個活該加班、叫嚴司的,正坐在學弟的辦公桌上,像是看八卦新聞一樣看他的檔案。

看到黎子泓進來,嚴司朝他晃了晃手上關於陳雅玲的案子。

「大哥哥認為大檢察官可能還是找錯方向了。」法醫說。

黎子泓將手上一疊的檔案放到桌上,看向自家前室友。

「不過要收諮詢費喔!」嚴司甩了甩手上那一疊報告。

「你在向檢察官索賄嗎?」檢察官用反問拒絕了他。

「看在檢察官是你的份上,肉償也是可以的!」嚴司的語氣像是他給了某種跳樓大拍賣,特別的殺必死價格一樣。

「你就當為了大眾的稅金犧牲一下啊!」嚴司賊賊地笑了一下。

檢察官是整個案件的主體,只要從他的這裡方向錯了,調查的重心會整個偏移。

「不過我個人是不介意你拒絕一次。」嚴司把手上的公文夾拿來搧風,一整個幸災樂禍的語氣。

「那個本來要害你差點被離職的傢伙,他的太太成了我們第二個死者,現在他極度希望你進到專案小組裡。」

「你的老師拒絕了他。」嚴司對著黎子泓晃晃食指。

黎子泓走到嚴司面前,伸手捏住嚴司的鼻子,收緊。

嚴司痛得哇哇大叫。

檢察官不慢不緊,捏著嚴司的鼻子左右晃了晃。

「今天晚上我去你家。」黎子泓說。

得到肉償飯票的法醫從檢察官手下拯救了自己的鼻子,用手指揉揉被捏得紅通通的鼻翼。

「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大約在受精後第六到七天開始分泌,也就是說如果用驗孕棒的話,至少要一週才能確認。」嚴司一邊揉著鼻子一邊說,話裡還有濃濃的鼻音。

「如果她真的很想要孩子,大約會在第六天就開始檢驗。再加上她的信件往來……」

嚴司伸手彈了一下卷宗夾,抽抽鼻子。

「我懷疑陳雅玲至少懷孕8週。」

「你要找的嫌犯,可能是在兩個月前就與陳雅玲就有往來了。」

「……我沒想過這個可能性。但現在有個問題。」黎子泓仔細思索這個可能性過後,提出了一個疑點。

「喔?」嚴司很有興趣,他洗耳恭聽。

「我們搜查陳雅玲的家時,並沒有看到孕期的保健品。」黎子泓看了嚴司一眼。

「看樣子你必須得找出到底是誰拿了備份鑰匙。」嚴司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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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3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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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司接到虞因的電話,說他要來送飲料,還有事情要告訴他。

衝著免費的飲料,厚顏無恥的嚴司就果斷把自己賣了,雖然這個回禮虞因根本不要。

對於嚴司的投懷送抱,虞因果斷丟出他來這裡的目的:「嚴大哥,你最近有沒有收到一個小男孩,他和他的母親似乎都遇難了。有人告訴我,線索在這個小男孩的父親身上。」

「小男孩?」嚴司接過飲料,歪著頭想了想:「多大?長什麼樣子。」

「大概這麼大。」虞因蹲下來,手掌放平比了一個大約的位置。

「就算每天都吃到撐死也就一歲的高度?沒有。」嚴司果斷回答:「如果你能幫我找到屍體,我還能告訴你他怎麼死的。」

「……我走了。」虞因決定離開這個毫無建樹的傢伙。

嚴司送走了虞因,回法醫辦公室的路上看見旁邊的小會議室沒有關門,而黎子泓跟某位員警在裡面研究案件。

於是嚴司就順著本性站在門口聽了起來。

「黎檢,這是你讓我查陳雅玲失蹤前兩個月的通聯紀錄。陳雅玲失蹤前曾經接過一通由公共電話打入的對話,不過對方沒有和她說很多,而是一個女人說自己忘了帶手機,問她在哪裡、到了沒有,聽起來是死者認識的人。」員警將報告交給檢察官。

「這個名字很有意思。」黎子泓將報告打開,手指順著通聯紀錄上的名字快速滑過,紀錄裡有許多『江建彰』。

「什麼什麼?」被好奇心殺死的嚴司很明顯是聽到這句話後湊上來自爆的。

黎子泓瞥了他一眼,看見嚴司手上正拿著一杯手搖杯飲料,他估計是又跟大家一起訂飲料,飲料到了跑出來拿了。

「那就先這樣了,黎檢!」承辦的員警吃過嚴司的虧,一看到法醫出現,果斷腳底抹油落跑。

「這弟弟怎麼啦?」嚴司一副看到神經病一樣的表情,可是笑容非常不懷好意。

難怪,寧可隨便找間沒人的會議室,也不進法醫辦公室,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到此為止吧,你就別再整他了。」黎子泓將報告直接遞給嚴司。

「這樣好嗎?偵查不對外公開喔?大檢察官你還在敏感時期,要是被知道可不是寫報告而已了。」嚴司嘴上說著,手裡卻毫不客氣地拿過報告開始翻閱。

「就算沒有給你,你也會自己當成連載追。」黎子泓推著正在追進度的嚴司後背幫他指引方向,讓某人可以走路不用看路地回到法醫辦公室。

「而且不能說跟你沒關係了。我懷疑你手上那件吃壞肚子的案子,可能跟陳雅玲有關。」

因為是私人的推論,這種話也只能關起門來私底下講講。

嚴司對同樣的名字也因為有印象而笑了一下。

「江建彰……不會是那個第一發現者吧?」

一般來說他們每天要經手的案件人名多到不可能會被記得,尤其又不是什麼特別的名字。

會被記得,是因為那個「吃壞肚子案」裡有一部分的死者都是由江建彰發現的。更有趣的是,他的妻子張怡菁還是那間料理教室的成員。

做為這麼多次第一發現者,警方早就將他列為潛在對象。

沒有定位為嫌犯的原因是沒有實質證據能夠證明江建彰涉嫌謀殺,不僅有人證物證確認他的不在場證明,而且大約一週前他人並不在臺灣,但是肉毒桿菌中毒的死者還是接連出現。

黎子泓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給虞夏:「我請虞警官調查一下。」


虞夏來的很快,他大約也沒料到這兩個案子可能會要併案處理了。

「根據手機號碼,基本上可以確定與陳雅玲有密切往來的江建彰和肉毒桿菌中毒案的第一發現者是同一人。」

「陳雅玲和江建彰是鄰居和青梅竹馬,他們是幼稚園的同學,直到國中都唸同一所學校。」小伍睡眠不足,他拿著被自家老大摧殘後才壓榨出來的報告回報結果。

「雖然一開始看起來無關,但是陳雅玲應該是在鎖定的中毒案社交圈裡。她的失蹤時間跟第一個肉毒桿菌的死者出現幾乎可以對上,不排除將她列為嫌疑犯。」

「另外,我們也調來陳雅玲與江建彰三個月內的通聯對話紀錄,言談之中可以確定陳雅玲已經懷孕了,她也為此感謝江建彰,她還說雖然提供精子的是江建彰,但這個孩子從此之後就是她一個人的。」

嚴司聽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看了黎子泓一眼。

黎子泓對嚴司點點頭,示意他說。

「其實,剛剛大師來找過我。」嚴司一開口,就聽到會議桌發出兩聲巨響。

「這個兔崽子!」其中一聲是虞夏捶了桌子。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另一聲是玖深逃到桌子下,結果撞到頭。

「他說如果有一對母子的受害人,要先查的是父親。」嚴司回想虞因給他的訊息。

「所以說,陳雅玲不是加害者,而是受害人嗎?」阿柳一邊騰出一雙腳給桌子裡下的玖深貼著耳朵死死抱住,一邊從虞因給出的消息合理推斷出這個結論。

經過那麼多次血淋淋的事實,他們從不懷疑虞因這方面的能力。

「不能確定,大師自己也很混亂,說不定不是這個案件。」嚴司回憶起虞因的用字遣詞,覺得虞因自己也不是很能說明白到底是哪件事。

「不論是不是,江建彰跟陳雅玲的失蹤可能脫不了關係。」黎子泓蓋上手裡的報告。


虞夏在江建彰的公司找到他,準備要將他提回警局審問。

虞夏到的時候江建彰正在講電話,看見虞夏和小伍,江建彰對他們抱歉地笑了一下,然後對電話那頭說:「抱歉,怡菁。看來我有別的事情要忙了,今天晚上可能來不及回去,妳能幫我把那部電視劇錄下來嗎?」

虞夏等他打完電話,請他往警局一趟。

「陳雅玲在哪裡?」偵訊室裡虞夏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開門見山就問。

江建彰皺眉,眼珠往上方移動,偏頭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

「她失蹤前和你通訊最為頻繁,失蹤前出現的最後地點還是你負責的產業。」虞夏將監視器拍的照片扔在桌上,地點是某個深山老林的避暑會館。

「她失蹤了?」江建彰低頭往下瞥了眼,恰到好處地疑惑問。

「老大。」阿柳開了偵訊室的門,朝虞夏點點頭。

「你等著。」虞夏瞪著這個明顯在裝傻卻拿他沒轍的傢伙,很是火大。

「老大,黎檢請阿佟來了。」阿柳怕虞夏瞪他,在虞夏發作前連忙補充:「阿佟之前審過那群太太,他有經驗知道怎麼突破。」

虞夏最終『嗯』了一聲,走到光學透鏡後面,跟黎子泓還有不知道為什麼又在這裡的嚴司站在一起。

虞佟整理了一下儀容,讓自己的穿著方式看起來比較像是虞夏,然後開門進去。

「電信局已經將你們的對話紀錄發過來了。再和你確認一次,你真的和陳雅玲的失蹤沒有關係嗎?」虞佟前一句故意用虞夏的說話語氣混淆他們換人的事實,後一句又故意以退為進發出警告。

「沒有,要去哪裡是她的自由。」有沒有騙過江建彰是一回事,然而讓他感到不舒服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但是根據通聯記錄……」虞佟話才說到一半。

「說了,不知道。」江建彰皺眉打斷虞佟,語氣非常不耐煩。

「你們的關係不是一般的親密。」虞佟慢條斯理地把話說完。

「沒有。只是平常朋友間的問候,吃飯聊天而已。」江建彰再次強調。

「所以你的確並不知道陳雅玲失蹤前去了你負責的會館?」虞佟再次反問。

「不知道,那天我不在台灣。」江建彰冷笑一聲,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

「有消息指出,據說陳雅玲的失蹤可能與來自長輩的壓力有關,關於這點你知道多少?」

「誰會知道?」江建彰皺眉反問,雙手在胸前交叉。

「你是否知道可能是哪個人在最後接走了陳雅玲,又是否和她的壓力有關?」

「不知道,那是那個女人的事。」

對於如此不配合的被審者,虞佟並沒有勃然大怒,反而笑了。

「我有一個疑問,江先生,你一直表示你們之間只是普通朋友。然而陳雅玲失蹤前三個月,你和陳雅玲吃飯的次數比張怡菁還要多。」

「夠了!」對於虞佟這項質疑,江建彰似乎很憤怒:「……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妻子的事情。」

「他一直在說謊。」嚴司站在光學透鏡的後面,突然說出這句話。

黎子泓點點頭,附和道:「他在大部分的質問裡都將『我』從對話中隱去,而且還大多使用否定開頭。」

「根據與陳雅玲的對話紀錄,江建彰平時對話並沒有這種習慣,所以他說謊的可能性很大。」

「但有兩句可能是真的。」嚴司哼笑了一聲。

『……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妻子的事情。』

「那件事可能在江建彰的意識裡形成了否定作用的心理防衛機轉,所以江建彰在這件事情上認為自己並沒有說謊。」嚴司說。

「虞警官,麻煩問他關於陳雅玲孩子的事情。」

黎子泓的指令傳入虞佟的藍芽耳機裡,溫文爾雅的虞佟反應也很快,他知道時機到了。

「江先生,我很想相信你的。但是根據你這句話,讓我不得不懷疑你之前所說的話的真實性。」

「根據你與陳雅玲的對話紀錄,她已經懷有你和她的孩子。」虞佟用電腦撥放出了那段對話。

「我沒有碰她!」江建彰一掌拍在桌上,他的臉色變得十分猙獰。

虞佟不說話,笑得謙和有禮,但誰都可以看得出來他並不相信。

畢竟事情都到這一地步又有誰會相信?牽牽手就會懷孕這種說辭,如今只能拿去騙騙小學低年級生吧?

江建彰的臉色漸漸變得灰敗,最終他用手掌心抹了抹臉。

「我射在瓶子裡給她的。」

「瓶子給她之後我就走了,她拿到瓶子後就一直待在房間裡,給了我一把備份鑰匙讓我幫她鎖門。」

「她要怎麼放進去,我真的不知道。」

「這下你可以相信了吧?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妻子的事情。」

虞佟默默地看著江建彰,問道:「請問這麼做之前,你有得到你妻子的同意嗎?」

江建彰像是被戳到爆點一樣,氣得暴跳如雷,雙手握拳:「我的精子是我的東西,我要給誰為什麼要她同意!」

虞佟收拾檔案夾,站起來:「你的精子是你的東西,但是你的妻子不是。」

在外面等候的虞夏接過虞佟手裡的檔案夾,問身邊兩個人:「他射在瓶子裡這件事情,真實性有多大?」

「估計是真的。」黎子泓表示同意,「搜查陳雅玲的家時,有找到只剩包裝的針筒。」

「如果把針頭拔掉,只用針筒注射進去嗎?……精液裡有酶和果糖,能讓精子在離開身體一段時間後還存活一段時間。」嚴司倒是跟著認真思考了一番。

「阿司!醫院那邊有新的狀況。」剛剛還在這裡卻被一通電話叫走的阿柳又跑回來,一邊跑還一邊叫著嚴司。

「有新客人?」聽到阿柳找他,嚴司忍不住碎碎念:「自從我前室友傳出被革職的假消息後,我這個法醫比他這個檢察官還要受歡迎。」

「不、這次、沒死。」阿柳跑得很喘,說話上氣不接下氣,兩手還撐在膝蓋上。

「那是要我去醫院一趟?」嚴司想既然還沒死,那應該就剩這個可能。

阿柳擺擺手,氣終於喘完了。

「不是,是台中市衛生局食品藥物管理科的檢驗員要見你。」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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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3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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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驗這種東西這麼多年,從沒想過會有這種結果!更、更沒想到會驗到這種東西!」檢驗員似乎驚魂未定,講話還有些結巴、顛三倒四。

「醫院送檢體來的人員說,病人會吐是因為吃到類似指甲碎片的東西,覺得很噁心所以吐了,越吐覺得越不舒服,乾脆叫了救護車。」

「後來醫院通報是肉毒桿菌中毒,我們照慣例收集了個體所有可能食用的醃漬物、真空包裝或是罐頭食品,完全沒有結果。」

「我們把醫院送來的嘔吐物拿去檢驗,推測是一款肉派引起的。」

「肉派經過高溫烘烤、絞肉又經過空氣曝曬,我們也想不透為什麼,所以就去查了一下那個到底是什麼。」

檢驗員的臉色很難看:「是人肉。所以結果出來之後,我就到這裡來了。」

「我們把所有檢體都裝在這個袋子裡了,麻煩來一個鑑識員來簽收一下好嗎?」

虞夏打電話叫了玖深。

玖深進來後聽到要驗的東西,整個人都要哭了。

「能用這些找到死者身分嗎?」虞夏問的是有沒有可能找出這個死者有沒有可能是他們失蹤的鑑識官。

「沒辦法,DNA經過高溫烹煮已經被破壞了。」玖深雖然害怕,但還是很敬業地回答到。

「我去醫院問問受害人是怎麼得到這個派的。」虞夏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 ◇ ◇

虞夏將收集到的派和那些食因性肉毒桿菌案的死者照片扔在江建彰面前。

「一開始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能夠通報這麼多次肉毒桿菌中毒的死者。」

「現在我知道了,這些有毒的肉都是從你妻子名下的牧場出來的。」

「你們殺了陳雅玲,還把她給肢解了!是不是?」虞夏瞪著眼前的男人。

「……是怡菁帶走雅鈴的。」江建彰低著頭,只說了這句話。

至此,鑑識官陳雅玲的失蹤案變成綁架案,直接成了公訴罪,黎子泓必須依職權展開偵查作業,偏偏不論是人還是屍體都找不到,忙得焦頭爛額。


這天嚴司進到法醫辦公室時,就開始不正經。

「高溫烘烤過的新鮮絞肉還會造成食因性肉毒桿菌中毒,這真是我今年聽過最恐怖的鬼故事了!」嚴司說的好像是多麼駭人聽聞的事情,但是跟之前遇過的事情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黎子泓已經從虞夏那裡得到進一步的報告,所以知道嚴司在說什麼,只是抬頭看了嚴司一眼。

理科生的腦袋到底都裝什麼的?

「今年才過兩個月。」黎子泓低下頭看報告,給嚴司一個文科生的回應。

這成功讓嚴司露出少數吃鱉的表情。

「虞警官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肉派是一個小妹妹在街邊賣的,說是學校發起的慈善活動。」

「我們向她的母親查證,肉派所使用的肉類來源是同一個牧場。」

「那個牧場有賣人肉?」嚴司的思考依舊跳躍。

「沒有,但是牧場的負責人是江建彰的妻子張怡菁。」

「虞警官去她家找人的時候,她已經逃走了。」黎子泓最後補充。

「老大又要頭痛了。」嚴司涼涼道。


根據社區監視器顯示,張怡菁從家裡逃走的時間點大約就在虞夏他們從公司帶走江建彰的時候。

然而江建彰的一舉一動都在警局所有人的監視下,更別提偵訊室裡連手機都不能帶,江建彰到底是怎麼通知張怡菁有危險的?

就在成堆的猜測裡,整個團隊最年輕的小伍忍不住舉手。

「那個,我一直很想說一件事。如果我錯過了某個想看的節目,我不會錄下來。」

阿柳也跟著附和:「我也不會,最快的方法是上網路平台找吧?」

眾人的表情像是生生吞進一隻蒼蠅,有人反應過來,氣得哇哇大叫,最後還愚蠢地吵起來。

「這年頭誰還在錄電視劇!想看就用你水管搜啊!」

「所以他們夫妻倆的安全詞是錄電視劇喔?」

「你是上次調查SM派對的後遺症嗎?安全詞不是用在這裡啦!」

「通通安靜!」虞夏喝止了這群論七八糟的對話,把調查方向擺回正題:「現在的重點是要找張怡菁的行蹤。」

「老大這不公平啊!我覺得不管怎麼樣先去把那個江建彰打到吐,比我們在這邊像無頭蒼蠅一樣找來得有效!」不知道哪個勇者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被虞夏帶久了,他家組員的行事風格也有點自家老大的影子。

「夏。」虞佟站在虞夏後面,人在門邊咳了一聲。

整個房間在這一個字之後瞬間鴉雀無聲。

「黎檢去開偵查庭了,江建彰的說詞過一會就會下來,別太衝動。」虞佟按住了虞夏的肩膀,「這件案子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張怡菁讓她說出陳雅玲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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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3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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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雖然虞佟這樣勸自家弟弟,偵查庭的過程並不如預期想像的順利。

江建彰坦承了是自己的妻子殺害了陳雅玲一事,但是矢口否認自己是共犯。

最後因為沒有實質證據,只能給予不起訴處分。

得知這個結果,虞佟一整天都在抽空找虞夏。

不知為何虞夏這天也似乎特別忙,虞佟好幾次都聽見各種不同的理由撲了個空。

除了例行的出任務、抓犯人之外,還聽見了去洗手間、外出吃飯、找檢察官、找法醫、連找貓、找狗、找人之類的藉口都出來了。

就在虞夏聽見虞夏被第三次吃飯跟被第四次找嚴司那個法醫時,他終於忍不住抓了一個員警過來──這些人串供的技術實在太差。

「夏現在在哪裡?」虞佟攔住玖深,這個傢伙太老實了,抓他逼供實在會良心過意不去,但是現在沒辦法,管他良心呢!

「阿佟……。」玖深含著眼淚對著虞佟兩秒,敗下陣來。

「老大他在靶場。」玖深低下頭。

虞佟推推眼鏡,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不要跟老大說是我說的。」玖深的臉皮繃得很緊。

「……」虞佟實在不忍心戳破,誰都知道玖深心最軟,也最看不下去虞夏一個人在生悶氣,絕對會鬆口讓虞佟知道虞夏在哪。

「我會勸他不要打得太用力。」虞佟思量再三,只能給出這種保證。

玖深哭著跑走了。


有可愛的豬隊友,虞夏躲他哥的計畫自然是破滅了。

「夏。」虞佟走到虞夏旁邊,看著虞夏的靶。

「一個人在路上看到有人的車撞死人,他卻沒有報警,這樣這個人有罪嗎?」虞佟問。

「……沒有。」虞夏再度一槍打出,手穩得像是沒有後座力。

「所有人都知道江建彰在這個案子裡絕對脫不了干係、但是就是沒有證據。」

「只有在有證據支持的情況下、或在張怡菁願意坦承這件案子裡江建彰有任何煽動或指使她殺人、或是協助棄屍的行為,那我們才能動他,你知道吧?」

換言之,如果張怡菁不承認,在江建彰身上最多就只是倫理道德的問題,完全上升不到觸犯法律的高度。

虞夏放下槍,看了虞佟一眼,全身的怒氣終究是洩了。

「知道。」他按了按鈕,將靶紙叫回來。

他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也知道執著這種事情只是讓自己更忿忿不平。

多少次了,這種有心無力的滋味。

但是虞夏始終固執地認為不能把這種無力感當作理所當然,就這樣麻木,然後冷眼旁觀。

「發洩夠了就回去吧!」虞佟笑著將虞夏手裡的靶紙抽出來,「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你。」

「這次是誰?又是玖深那個傢伙?」虞夏將槍套回腰上,全身雄獅一般的氣息又回來了。

「你別總欺負他,他都被我問到哭了。」虞佟笑著握住虞夏的手臂。

重新振作、準備找人算帳的猛獸,這下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從虞夏那裡逃過一劫的小綿羊玖深,一路哭著跳進了狼窩。

「阿司!阿司!」玖深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著筆記型電腦衝進最近連法醫們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法醫辦公室。

「玖深?」嚴司轉過頭面對這位不速之客,糟糕的是他的兩手還正扯著黎子泓的臉皮。

「阿司!借我躲一下!」玖深明顯是走投無路,連對死皮賴臉、在某位檢察官身上胡攪蠻纏的嚴司都敢湊上去。

「可是我這邊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啊!」嚴司壞笑著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拜託拜託!就一下下!不然我接下來就沒辦法工作了!」玖深一邊哭著,一邊把電源線之類的通通接上,標準是個死到臨頭還不忘工作的過勞死預備員。

「啊!」嚴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有些東西還沒校正……」

「我去我去!」玖深馬上從座位上跳起來,衝去校正儀器。

「不好吧!我這裡的東西都很舊了,你可能不會用。」嚴司懶洋洋地趴在黎子泓的頭頂上,嘴裡這樣說,行動上卻不是想去幫忙的樣子。

「我會我會!這些東西我大一的教科書上有看過!」玖深用實際行動表示他寧願面對古董,也不願意回自己辦公室被虞夏揍。

嚴司一臉笑的得逞,只差耳朵跟尾巴沒露出來了。

看著玖深一頭栽進儀器裡,一時半刻不會分神,嚴司便繼續他的大業。

「結果老大跟你一樣,也還在生氣。」嚴司揪著黎子泓的耳朵,被黎子泓偏頭躲掉。

到手裡的耳朵逃走了,嚴司也不介意。

「整個案件都已經明瞭,事情就解決一半。」嚴司轉過另一張辦公椅,推到黎子泓旁邊坐下。

在江建彰的證詞下,這個案件的動機其實相當一般。

他和陳雅玲一開始只是單純的青梅竹馬,也因為這個身分,對於她的家庭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對於家裡不斷逼婚生子的事情,陳雅玲感到非常的厭煩。

江建彰說,陳雅玲也試著想要做試管嬰兒,然而台灣的人工生殖法保障的是不孕症夫婦,並不包括單身女性,陳雅玲並不符合條件。

所以當陳雅玲提出找尋外國的高智商精子銀行,江建彰也認為這是個好主意。然而遲遲等不到配對結果,陷入了死胡同的陳雅玲在被接連催婚的壓力下鋌而走險。

她放棄了向精子庫購買這類正規管道,被社會、性別、年齡和長輩壓力追著跑的鑑識官最後最後轉而向她身邊最熟悉、條件大多數還不差的青梅竹馬求助。

本來就覺得丈夫跟這個青梅竹馬走得太近的張怡菁,得知陳雅玲居然懷孕了之後,累積多年的恨意終於爆發,把陳雅玲殺害了,毀屍滅跡。

至於江建彰把所有觸犯法律有關的行為通通都推給自己妻子這件事,嚴司並不認為能讓黎子泓這些天都呈現低氣壓的狀態。

畢竟知法玩法這種事情,檢察官見得比誰都多。

「阿司……」黎子泓總算放下手上的公文,轉過頭看著嚴司。

「怎麼了?」嚴司很少聽見黎子泓用這種異常認真的語氣在和他說話,他也難得地正經了起來。

「我在想,這件事追根究柢是否和你打的那通電話有關?」黎子泓的雙眼牢牢地看著嚴司。

「……」嚴司心裡感嘆,不愧是檢察官,見微知著,心思還真是細膩。

「因為這個案子到這裡,還是有一個疑點。」黎子泓的左手蓋在右手背上,放在身體前方。

「張怡菁究竟是如何知道陳雅玲的孩子和江建彰有血緣關係?」

「你說過,本來要害我的人,他的妻子成了肉毒桿菌案件的第二個死者。」

「從時間推算,張怡菁得知陳雅玲懷孕很有可能就在你打完那通電話前後。」

「肉毒桿菌案件剛開始的死者都是張怡菁的社交圈。所以你的通話對象可能在這個社交圈裡、或是她有認識的人在這個社交圈裡,將這件事間接透露給了張怡菁。」

「我認為是間接,因為直接透露無法讓張怡菁把注意力放到本來是目標的那位妻子身上,這違背了她一開始的本意。」

對於大檢察官的推斷,嚴司舉起雙手投降。

「我其實也沒做什麼,只是將你的情況告訴了學姊。至於她之後想怎麼做、要做什麼,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不能控制?

黎子泓忍不住挑了挑眉,照嚴司那個性,不是不能控制,根本是不想控制、鬧得越大越好吧?

事情只要牽扯到他身上,嚴司就很容易劍走偏鋒。

「而且你應該也清楚,我學姊和你學長這對夫妻都不是會教唆殺人的人。」知道檢察官還不相信,嚴司果斷把通話對象給賣了,這個提示給的也夠清楚了。

「或許他們的確把這件事告訴了第二名死者,但是他們的目的應該只是讓她和張怡菁鷸蚌相爭兩敗俱傷,而非要鬧出一連串人命做為目的。」

「他們不可能去指使張怡菁殺人,就算是為了你。」嚴司說出這句話時非常嚴肅。

黎子泓定定地看著嚴司,嚴司也堅定地回看著他。

「謝謝。」黎子泓最後開口。

黎子泓這樣說,表示就不在這件事情上糾結,嚴司鬆了一口氣,懶洋洋地又賴回椅子上。

「現在看來,女人的忌妒心真是太可怕了,居然把情敵給做成肉排。」嚴司拿起他放在桌上的飲料,一邊喝一邊說:「害我都不想吃東西。」

「這不是你這幾天一直在吃甜點不吃飯的理由。」黎子泓用眼角餘光瞥了嚴司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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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3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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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因站在門口,正處於腹背受敵的狀況。

特別是背後那位,雖然沒說一個字,不用回頭也知道那雙紫色的眼睛此時此刻牢牢地盯著自己。

「小弟,你……有什麼事情?」虞因低頭問。

江博仁拉住虞因的雙手上很多紅腫、疹子、甚至脫皮,像是對什麼東西過敏還是富貴手似的。

「阿姨很生氣。」江博仁突然就是沒頭沒腦的這一句。

「阿姨?」虞因不明所以。

「弟弟說阿姨很生氣,她說媽媽害了爸爸。」江博仁說話時與虞因靠得很近,渾身散發著一股詭異的霉味,裡頭還夾雜著一股腐臭味。

「你弟弟不是……?」虞因記得一直跟在江博仁身邊的小孩,跟江博仁長得很像,現在卻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媽媽、生氣。」江博仁此時說話的方式驟變,本來還算清晰的咬字變得口齒不清,那聲音更像是才剛學會說話的孩子努力擠出來的。

虞因瞪大眼睛。

江博仁的小手蜷成拳,拼命想去勾虞因的手掌。

「媽媽、殺。」

那個努力想引起虞因注意的動作方式,簡直就跟剛出生的嬰兒一樣。

虞因突然反應過來,他抓住江博仁的肩膀,小孩透過衣服傳來的溫度冷的令人心寒。

虞因有點不確定地問:「我問你!你的阿姨,是你弟弟的媽媽?」

「對。」這次回答的明顯是江博仁。

「你弟弟說他的媽媽要去找你媽媽?」虞因話才說出口,自己都快被自己搞暈了。

江博仁點點頭:「我喜歡阿姨,所以弟弟也喜歡。」

「弟弟想要幫忙。」江博仁說。

「幫、阿姨。」那個牙牙學語的黏糊糊腔調又出聲了。

「媽媽、壞。」

虞因越聽越搞不清楚狀況,但小孩又開始催了。

「幫、幫!」

這個對象和要求虞因都太熟悉了,熟悉到已經成了條件反射。

「他們在哪裡?」

待虞因說出這句話,江博仁隨即轉身往門口跑,最後小小的身影停在的街口等他。

虞因果斷抓起機車鑰匙,往大開的門前衝。

只是才邁開一步,就被一股力道往回拉,讓虞因只能對著大門乾瞪眼。

「小聿!」虞因回頭,喝斥著這個無聲無息就靠到他背後的人。

少荻聿的手指死死攢著他的衣襬,阻止虞因再一步往前。

「小聿!放開!」虞因的手伸到背後,想將少荻聿的手扯開。

少荻聿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死命地搖著頭,用力到泛白的手指依舊抓著虞因衣襬。

他的眼神裡滿滿的都是那一句話。

『危險!不可以去!』

虞因直接握住少荻聿的手,從衣服上扯開甩到一邊。

少荻聿的表情明顯對於被甩開的手感到錯愕,他下意識又要對虞因伸出手,突然抬頭看到虞因的表情後,又把手收回,然後緊緊握著。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虞因套上安全帽,怒氣沖沖地對少荻聿大罵!

這個人、到底想要怎麼樣!

到底把他當什麼了!

以為他是笨蛋嗎?

以為閉著嘴什麼都不說、他就能當完全沒有這回事了嗎?

「不許來!不准你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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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4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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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前曾經表示要用自己的方法解決事情的一太,帶著他的一個友人、一個外援跟一個表示不知道自己來幹嘛的人一起鑽鼠洞。

外援是車隊的宋鷗,他查出目標物的出沒地點並且連同上述三人,一起把人給堵在死巷裡甕中捉鱉。

「多虧了你們,這麼快就找到了。」一太對宋鷗說。

「她家的人在我外祖這邊很有名氣,家裡很有錢,跟黑道也有掛勾。我們就猜她大概是跑回家了,車隊人多,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宋鷗笑笑,表示只是件小事不麻煩,他接著說:「但是因為牧場賣出人肉的事情,她家的商人們光是跟她撇清關係都來不及,她後來就被趕出門。」

「車隊裡先到的人替我們盯了幾天,確定她大概的行動範圍,所以現在才會這麼順利。」

「謝謝了。」一太道謝到。

「不,是你提醒讓林宇驥注意到這件事情,我們這邊差點有人就吃下去了。」宋鷗表示一太的道歉他不收,反而是自己這邊欠了人情才是。

「那就算扯平了。」一太對此只是笑笑。

被這三個男孩子和一個女孩子團團圍在中央的女人非常狼狽,外表也不復往日光鮮亮麗,嘴裡也一直著了魔般地否認。

「我就說,你們認錯人了……」

「我真的不是什麼張怡菁……」

對於這項辯護,在場所有人沒有選擇無視。

「是她嗎?」一太問旁邊的女孩子。

「不是……不是我!」女人對於一太的質問反彈非常大,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出來。

「啊?」揹著大包包的領隊小姐一臉不悅地滑著手機,對一太的問話愛理不理。好不容易抽空往下瞥了一眼,終於說了句:「看這跟著她的氣息,我想錯不了了。」

「既然妳都這麼說,那就是了。」一太笑著說。

「她身上好像有什麼護身符,所以那個靠近不了。找到然後摘了,剩下的我看那個就會解決她了。」領隊小姐揮揮手,像是她說的是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不要!」張怡菁像是發了瘋似的,雙手一直朝領隊小姐揮舞,她還不斷尖叫著:「妳真的認錯人了!」

「這種事情不要跟我說。」領隊小姐皺眉,對於張怡菁近乎歇斯底里的癲狂表示異常不悅,說話語氣十分糟糕:「我呢,運氣跟那個老是多管閒事的傢伙不一樣,一直都是很不好、也沒有興趣變得更不好!」

她說著,一腳踩在旁邊的石頭上,沒有玩手機的那隻手揪住張怡菁的領子,繼續說:「托妳的福!這種事,我根本就不想插手。要不是看在那個小孩的份上……」

「小心!」一直待在後面的阿方突然推開領隊小姐,而他也因為吊著一隻手臂重心不穩,為了避免再撞到手臂,將要摔在地上時硬生生轉成後腦勺著地。

一太和宋鷗一起衝上前扶了阿方一把,然後兩手一起撐住要再度摔傷的阿方。

等三人穩住重心抬起頭來,面前是一支漆黑的槍口。

「我不是!」跪坐在柏油路地上的張怡菁嘶吼著,她的槍口朝上對著四人。

「快住手!」另一個身影突如其來地從側方撲向張怡菁,將她按倒在地。

「阿因!」阿方第一個看清竄過來的是誰,叫出他的名字。

張怡菁在這一團混亂中扣下了扳機,槍枝子彈打穿虞因的大腿。

一太衝上前,用力握住張怡菁的手腕,讓她鬆開槍枝,宋鷗隨後趕來將落在地上的槍一腳踢開。

領隊小姐瞪大眼睛,她先低頭不知道在手機上滑了什麼,然後將手機塞進包包,再把虞因從張怡菁旁邊拉開。

「都是她的錯!她這個小三!」張怡菁近乎癲狂地在一太的牽制中掙扎,她不斷地拳打腳踢著。

「從我知道她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發現她一直想從我身邊偷走我所有的東西!」

「什麼多年的友情!什麼只是朋友!都是狗屁!都懷孕了還朋友!」

「還有博仁!明明是我的兒子,偏偏總是說最喜歡阿姨、最喜歡她做的鮮奶布丁!」

「為了那個女人,居然還要我把鮮奶布丁這種鬼東西加進產品裡!」

「博仁明明是我的兒子、怎麼可以喜歡那個女人!怎麼可以!」

「我這一切都是為了我這個家!為了我兒子!」

「那是我的丈夫!還有兒子!」  

「妳瘋了嗎?父母的事情,與子女有什麼關係?」因為朋友中槍,怒火中燒的阿方第一個跳出來打斷這個女人。

「我同意。」在場另外一位女性從虞因身邊站起來,對張怡菁說:「妳只不過為了妳自己,別拿那套名份大義出來搪塞。」

「妳這個小女孩懂什麼!」張怡菁掙扎著想要脫出一太和宋鷗的壓制,宋鷗見狀乾脆將張怡菁的雙手反綁到後背,然後拿了配線固定條捆起來。

「又一個被戳破就惱羞成怒的,果然是浪費口水!」領隊小姐哼了一聲,從她的大包包裡掏出了一個讓在場三位男士陷入沉默的東西,尤其家裡有個暴力妹妹的阿方尤其汗顏。

這年頭的女人,是否都是身上要不帶點武器要不就是很會打架啊?

用不忍直視的方式三兩下把張怡菁弄暈了後,領隊小姐手裡的電擊棒一關一轉,甩了甩塞回袋子裡。

「這東西的使用上還是有些法律問題,待會做筆錄的時候你們可是要幫我圓過去啊!」明明是拜託眾人,但是她說起話來也不是真的很抱歉的樣子。

「阿方你們看著阿因,宋鷗去叫救護車,我來報警。」

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的一太三兩下捆好了暫時被電暈過去的張怡菁並分派善後工作,然後和宋鷗一起將張怡菁拖去路口打電話。

領隊小姐朝虞因皺了皺鼻子:「真不曉得你是幸運還是不幸呢!算了,應該是後者,誰讓你遇上了我呢?」

阿方:「……」

虞因:「……」

有人這樣說自己的嗎?

「應該不是妳的問題,阿因本身就很衰了。」阿方給了雙方台階,然後他看見因為疼痛虞因開始視線往上看、不斷深呼吸。

「話說阿因你沒事吧?」阿方蹲下去檢查虞因的傷口。

「把責任推給孩子……居然有這樣的母親。」虞因壓著腿側的槍傷,他中彈後雖然痛得快要說不出話,但在旁邊已經把所有對話完全一字不漏地聽了。

「我倒是能理解。」領隊小姐跟著阿方蹲下來,掀開彈孔旁的布料,用手機的手電筒照明觀察了一會。

「什麼意思?」虞因不認同地皺眉。

「我不是說了嗎?多管閒事的傢伙,容許我有個提問。」領隊小姐聳聳肩,脫下自己的薄外套,綁在虞因的大腿上方。

虞因這下頭皮發麻,他似乎先前才聽過類似的話,而且還聽不懂。

「你不覺得這個社會,對於母親的規範太過苛刻了?」

「她不過是戲演久了,面具摘不下來罷了。連她自己都被自己給騙了。」

領隊小姐低頭看見外套已經被鮮血給染濕,抬頭對另一個人詢問道:「一太去了有點久了。阿方,能麻煩你去看一下嗎?」

阿方點點頭,移交了壓住傷口的工作,也不顧將滿手的血跡擦乾直接跑去找一太。

「所以,多管閒事的傢伙。」領隊小姐的手臂向下打直,手掌根用力壓住虞因的傷口,頭反射性抬得高高得正對上虞因的眼睛,她問:「你和那位『你弟弟』的這場戲,到底還要演多久?或著,你覺得還能演多久?」

虞因痛苦地皺眉,勉強低聲地嘆了口氣:「原來妳早就看出來了……我的演技有這麼差嗎……」

「嗯……不全是,誰讓我這也是我的工作呢?」領隊小姐這次倒是抱歉地笑了笑。

受到影響,虞因也勉強跟著笑了笑。

「放心吧,一太跟阿方已經去叫人了。」領隊小姐的手指按住他脖頸上的脈搏,轉轉手腕露出錶面。

「你會沒事的。」

這是他陷入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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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4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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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因……」

「阿因……」

虞因聽到有人在叫他,聲音小得快要聽不見。

昏晃的白熾燈光非常刺眼,虞因的眼睛微微轉了個往下的方向,看見他的整條左腿都是血。

「阿因!阿因!」少荻聿緊緊抓著虞因的擔架床,紫色的眼裡都淚水,開開合合的嘴裡小聲地叫著。

他想抓住虞因的手,但是他不敢。

虞因會討厭他。

因為虞因不會喜歡他這麼做。

因為他只是虞因的弟弟。

所以他只能抓著擔架床。

「我不是說了……」虞因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因為大量失血而非常虛弱,雖然想摸摸少荻聿,但其實他已經連張口都快做不到了:「你不許來的嗎……」

「家屬在外面等!」其中一個護理師將少荻聿的手拉離床架,而且因為少荻聿的手抓得太緊,他拉的時候還費了不少力氣。

分秒必爭的情況,門在眼前無情地關上,少荻聿只敢低著頭站在門前。

「阿因……」

「阿因……」

開刀房門前的地板上,落滿了一點一點鹹鹹的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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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4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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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怡菁死了。

就在她承認殺害了陳雅玲並供出剩下的遺體在哪裡之後,還伴隨著濃濃的恨意。

『我騙她她買的孕期保養品根本不對,將她以懷孕和育兒經驗約出來,還故意忘了帶手機好讓你們追蹤不到我身上。』

『將她用藥弄暈後,趁著半夜運到牧場,用我牧場的切肉機把她切成一塊一塊的,或是用絞肉機絞成泥。』

『這個女人,已經奪走我太多東西了,她本來就不得好死。』

『剩下的部分在牧場、我的辦公室裡。那裡只有我能進去,那個女人也只能待在那裡,我不會讓她進我家的……』

『她已經玷汙了我的牧場……』

只是張怡菁太過突然的死亡也造成了警方一個不小的困擾。

警方並不相信張怡菁一個人的力氣能夠將陳雅玲的屍體移動,張怡菁一口咬定沒有共犯這點更是讓人無法置信。

然而就在想進一步調查時,張怡菁死了。

死因是破傷風,傷口在後腰,一條長長的血痕從左下往右上,越中線橫亙過她的後背。

推斷是因為張怡菁當初並不太會用切肉機,將肉塊和骨頭一併扔進切肉機裡頭,反而在轉身時被噴出的骨頭和存留於死者腸道的排泄物濺了一身。

令人不解的是劃傷張怡菁的那段骨頭並沒有完全被吃掉,居然還有一小截就冰在冰箱裡,這也是讓他們能夠推斷張怡菁死因的原因。

那一小截骨頭就像是被保存的凶器一樣,包得好好的等著認罪。

這整件兇殺案自然瞞不過媒體,被大肆報導之後,輿論對於三位事主呈現兩極化而且一邊倒的謾罵。

身為事件中心的江建彰得到了網友的交口稱讚,不論有多少是真心的又有多少是諷刺的,他所收到的評論大多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真正的兩個受害者,卻飽受各種角度檢討。

而他們的孩子江博仁,最後則是被父親帶走了。

臨走前這個小男孩不知道怎麼找到警局的、甚至還知道要攔下什麼人。

他找到了虞佟,將一個小小的保溫提袋交到虞佟手裡。

『弟弟。 』

他只說了這兩個字,朝虞佟手裡的袋子揮揮手,像是在道別一樣。

虞佟讓女警帶走江博仁,然後當機立斷去找嚴司,既然某法醫正在加班,那就讓他活該加到死好了。

保溫袋裡是一個玻璃的保溫盒,裡面只有比拇指指尖還大不了多少的肉塊。

「之前是驗螞蟻、現在還要驗胚胎!這個城市實在是太有挑戰性了!」

說出這句話的法醫被某位老大給揍了。

「人型、四肢大約發育完成,出現眼皮跟外耳,不過小尾巴還在,我估計大約八周大。」嚴司一邊揉著被揍的地方,一邊乖乖觀察胚胎。

「跟陳雅玲失蹤前的行為和通聯記錄都能夠對上,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建議還是做個DNA檢驗。」嚴司脫下左手手套,然後用手套背面也將右手的手套拉下來,俐落地團成一個球,扔進旁邊醫療性廢棄物垃圾袋裡。

黎子泓同意了他的提議,讓虞夏通知玖深來取樣。

然而法醫始終正經不過三秒,在虞夏離開後,他又開始嘴賤。

「我倒是挺好奇江建彰的兒子怎麼會知道胚胎在那裡?還知道放保鮮盒冰在冷凍庫藏起來?難道是新一代的醫學超新星嗎?」

黎子泓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說:『現在虞警官不在這裡所以沒人扁你,你就說吧!』

「還有一件事,陳雅玲的父母已經將她帶回去了。所以這個如果真的是陳雅玲的孩子,要讓他的父母再來一趟。」

黎子泓終於嘆了口氣,這就是這個案件最困難的地方了。

要怎麼告訴這對老夫婦這件噩耗最根本的原因?

他們大約也沒料到,想要孫子這件事,反而會害自己的女兒被謀殺還被吃掉吧?

不止這對老夫婦,還有其他受害人的家屬也在等,只是這件案子牽涉的人事物都太過駭人聽聞,他們可能必須等著一個永遠等不到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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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5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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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因這次又從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回來,從開刀房出來後,他睡了四個小時。

為了止痛,醫院給了他一點嗎啡,然後他因此噁心得不行,吐得唏哩嘩啦,不得不再次睡去。

醒來時,他看見他二爸站在床頭,拿著一張證物袋的照片給他,證物袋裡是一顆已經毀了的彈頭。

「醫生把這個從你腿裡挖出來,送到我們那裡的時候,佟差點暈過去。」虞夏雙手抱臂,臉上是一副『等你好了我們就來算帳』的表情。

「是阿司拍的。」玖深在旁邊偷偷補充:「他還拿相機幫你把挫傷、槍傷跟皮下瘀血都拍了,就像……」

『他平常工作那樣。』後面這句話,玖深始終沒敢說出來。

被眾人抱怨的還有檢察官黎子泓,這次他真的徹徹底底惡整了他家前室友。

「假的?」虞因聽到這件事時,虞佟削好的蘋果從他嘴裡掉出來。

「假的!黎檢沒有被革職,也沒有被停職。」玖深第一個跳出來重複確認。

「事實上是出國進修!」被算計的嚴司也氣得牙癢癢的。

「地點在加拿大,但是為了避免阿司露餡,所以就連阿司都瞞住。」阿柳也是被騙的那一個,但是因為被騙的還包括嚴司,他心裡平衡了。

「多虧阿司那時大張旗鼓的暴怒,所有人都相信了。」唯一知情的虞佟則笑著補充,溫和笑臉的背後則源源不斷地冒著黑氣,讓人完全不想得罪。

「要騙過敵人之前,先得騙過自己人。」面對接踵而來的控訴,黎子泓給了一個看似很有道理的反駁。

「阿司!自己人!說話啊!」不知道是誰這麼大膽,敢這樣直接對嚴司嗆聲。

「對!說話啊!你不說話我們還說什麼!」

這群人總算逮到機會,不窘死這對目中無人的情侶絕不善罷干休!

開什麼玩笑!進個法醫辦公室還要等某法醫跟某檢察官調情完,簡直妨礙公務好嗎?

虞因看著一群人已經開始在圍剿法醫,把在場所有人都看過一遍,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小聿呢?」

原本還在吵吵鬧鬧的眾人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虞家的兩位家長。

「小聿在家。要叫他來嗎?」虞夏站在床邊,還是和剛才一樣雙手抱在胸前的姿勢,只是這次他閉上了眼睛。

「……不用了。」虞因搖搖頭。

虞夏張口似乎還想說什麼,然而虞佟按住虞夏的肩膀,搖搖頭。

「那阿因,我們不吵你,先走囉!你好好休息。」玖深湊到虞因病床前,餵了他一個蘋果。

嚴司見狀也順手餵了個梨,下一秒就被黎子泓跟眾人拖出病房。

虞因心不在焉地嚼著梨,他根本沒有發現來探病的人瞬間走得一乾二淨。

『有時候是朋友,有時候是陌生人。要跨到下一步,總要有個契機不是嗎?』印象裡的領隊小姐用手撐著臉頰這樣說,另一只手裡還晃著跟包好的垃圾,這樣對他說:『而現在這個人,只不過是你『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罷了。』

『你其實是想從我這裡聽到反對答案對吧?』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想聽到反對答案?』

虞因默默地把梨給嚥下,他想他知道了。

因為對不起自己、也傷害了少荻聿,所以一個人在那麼冷的天裡淋了那麼久的雨。

因為他需要一個跟他沒有太大交集、不會為了他不要受傷而安慰或是說謊的大眾代表來告訴他,那是不對的。

因為他知道,社會跟輿論對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會予以抨擊。

因為他不想受傷、也不想少荻聿因為他而受傷,所以需要有人支持他其實也沒有自信是對是錯、甚至是連虞因自己都並不是真的願意那麼做的決定。

可惜,虞因遇到了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自己早就有答案的事情,不需要拿出來問別人。』

領隊小姐看出他的逃避,以及他潛意識裡企圖將事後發生所有事情的責任推卸到他人身上,所以生氣。

明明是一句『那是不對的事情』就可以解決的、

明明可以因為被這樣利用大發雷霆,狠狠揍他一頓要他滾。

說到底還是自己一開始用這種方式去對待他人,如果真的是悲劇結果也怨不得別人。

不過幸運的是,雖然他一直都很倒楣,但是聚集在身邊的卻都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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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5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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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因的情況有點嚴重,所以出院之後還是必須在家裡休養。

他的同事兼損友李臨玥成為他的職務代理人,讓虞因養傷之餘也對未來充滿恐懼。

這段時間裡黎子泓搬回到了他的辦公室,但還是常常在法醫辦公室找到他。

嚴司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不知道是不是欠了某個大人物一個人情的關係,他得超時工作還活該沒有人會因此幫他說話。

阿方因為說漏嘴,把差點買錯點心回家的事情自己說出來,差點被他家兩個女人輪番處以酷刑,乖乖在家裡當個只會二十四孝的孝子。

一太獨自一人帶著一籃蘋果來看虞因。

他先說了阿方的狀況,除了小海把她哥給揪著衣領只差沒用重型機車輾他──可能是看在阿兄已經斷了一隻手的份上──但還是揍了一頓,而阿方的媽媽則暫時斷了餐桌上的肉類,只准自家兒子吃川燙青菜之外,一切都好。

再說領隊小姐又接了個不知道哪裡的工作,筆錄做完沒多久又不見人影了。

在一太之後來探病的,還有小伍和小伍的未婚妻、阿柳、玖深、嚴司和他的前室友、阿關、李臨玥、東風,甚至連方苡薰都來了。

唯獨少荻聿,還沒有踏進過他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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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5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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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還是要來,一個都跑不掉。

自從虞因出院回家休養,少荻聿就一整天往外跑,他估摸著把這個年節躲掉就能回美國,也不用再見到虞因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回家那一刻發現虞因並不在客廳也不在房間時,少荻聿放下戒心。

可惜他的放心並沒有多久,才打開自己房門,下一秒他瞬間把自己的門給拉上。

「臭小鬼!給我回來!」虞因從裡面推開門,對著準備往樓下衝的少荻聿怒吼。

「你要是敢給我跑!我一定會去追你!」看著明顯還想落跑的少荻聿,虞因隨即又補了這一句。

少荻聿瞪大眼睛,最後他的目光落在虞因中彈的腿上。

「對!不要懷疑!就是會去追你!如果你想再看到我的傷口裂開,你就跑跑看!」

虞因又重複了一次,大有豁出去了的意思。

少荻聿皺眉,非常不滿、非常生氣地看著虞因。

「我有話跟你說!」虞因拄著拐杖,單腳跳到少荻聿面前。

「過去是我不對!但是我看你也一直拘泥在弟弟這個腳色裡頭吧!」

「聽著小鬼!」虞因用拐杖撐住身體的重量,然後頗用力地推了少荻聿的額頭一把,讓對方抬起頭看他:「兄弟也好、情侶也好、從一開始你什麼都沒有告訴我一聲,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擅自踏入我的生活、擅自告訴我說你要當我的誰!」

「這些事情一直都不是單方面的,不是嗎!」

「我很久以前就說過了吧!跟我就只能說話啊!」

紫色眼睛的看著虞因,眼神漸漸從錯愕到迷惘,從不解到明顯感到意外。

他懂了。

少荻聿開口,雖然聲音很小,但是虞因還是聽見了。

「我喜歡你,請和我在一起。」

虞因盯著對方,沒有回答,直到少荻聿紫色的雙眼已經藏不住緊張和不安,他才把自己的前額輕輕靠在少荻聿頭上。

「我不知道結果到底如何,但是我想試試看,和你在一起。」

「哪,小聿,我們交往吧。」

被虞因抵著額頭,少荻聿露出淺淺微笑。

這樣就好了。

「不過,小聿。我一直想問你到底為什麼會突然跑回來?我還以為你有什麼一定要跟我說的話。」

話說開的虞因還是忍不住,他總算將這件事問出口了。

少荻聿瞪著虞因,最後他努力地動了動嘴唇。

「賀年卡。」

「賀年卡?」

少荻聿默默滑開手機,叫出自己的電子郵件。

從賀年卡本身到寄信人的郵件地址都證據確鑿。

「不可能啊!什麼時候寄的?我沒有寄賀年卡給你!」虞因搶過少荻聿的手機,湊到眼前想看出一點端倪。

「不對!這不是我還在趕年前的案子的底線那幾天嗎?」

虞因突然爆出一句髒話,然後後面緊接了一句「又是那個女人!」。

他想到那幾天忙得昏天黑地、會開得沒完、第一百次修改了設計圖,設計師彼此之間跑來跑去的,李臨玥也是用他電腦的其中一個,這張賀年卡十有八九就是那個時候被寄出去的。

少荻聿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虞因這邊固然有問題,但是會讓李臨玥在那種敏感的時候寄賀年卡給他,還大言不慚調出IP位置證明與自己無關的那兩個人才更不可饒恕!

希爾!

阿雷西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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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5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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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後,虞因通過跟公司申請,在很多人的幫助下成功調往威斯康辛州的工作室。

那個紅石之地、河流匯集的交會之處。

我們居住的地方。


依舊是個冷到不行的冬天,這幾年更有越來越冷、冷的時間越來越長的趨勢,所以大多數人都盡量減少出門,窩在溫暖的室內……或是床上。

十三朵鈴蘭的卡片放在玻璃展示櫃,一旁的相框裡放著許多張相片,記錄了在許多地方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在學校的、畢業典禮的、全家出遊的、以及一張只有一雙手牽著的照片。

環觀四周,除了數量可觀的明信片、各種掛飾,還有虞因在夏天的瑪德琳島所拍攝的風景。

冰涼的地板上響起了零碎的腳步聲,一路從廚房蔓延到寢室。

「好冷好冷!」虞因一邊叫著,一邊鑽進被窩裡,這種天氣要離開被窩真的是太遭罪了。

「過去點。」移開原本躺在被窩裡那人,虞因毫不客氣地躺進還留著體溫的被褥裡。

對於把人推走這點,虞因熟練得沒有絲毫愧疚──誰叫這傢伙早上吃飽了就是睡,睡到蛋糕烤好都不想起來拿。

暖暖的被窩突然變冷了,本來窩著睡覺的人睜開眼睛,露出一雙漂亮的紫色瞳彩。

虞因看見對方醒了,抬高手上的盤子,上頭還盛著熱呼呼的蛋糕:「你需要點心嗎?」

少荻聿點點頭,一把拉住他的脖子抬頭吻了虞因,順手拿走甜點。

虞因錯愕,搖搖頭。

「還給我!」撲上前,把少荻聿壓在身下,扣住他的手腕,準備奪回蛋糕。

少荻聿露出陰險的微笑,用指尖捻起蛋糕一口塞進嘴裡,連碎屑都不留給他。

「那是我去拿的!」虞因大大瞪大眼睛,看著他冒著大冷天去廚房拿來準備慢慢享受的蛋糕就這樣進到了另一人的胃裡。

「我還沒吃!」伸手壓住少荻聿的臉頰,對方變形的臉讓他覺得心情頓時舒爽不少。

只是對於這項控訴,少荻聿很樂於以身償債。

濃烈的吻交換著彼此的氣息,空氣中還飄盪著點心暖暖的味道。

虞因突然想起從前,自己還拿著點心誘惑著這小鬼開口,忍不住泛起笑意。

原來一開始,他們之間只隔這樣一個過分甜膩的危險距離。

「笑什麼?」少荻聿瞇起眼,問突然笑出來的虞因。

「小聿,這次換我問你,你喜歡我什麼?」

少荻聿哼了哼,躲回被窩背對著虞因,不說話了。

只是連他自己也沒發現,他的耳朵後方紅得誇張。

虞因壞心地笑了,把少荻聿拉進懷裡,伸手戳著少荻聿的耳朵,溫暖的體溫讓他漸漸昏昏沉沉地入睡。


真正喜歡上一個人,其實根本不需要理由。


全文完



《後記》

要看眼科的請左轉,要找可魯的請右轉,蛀牙的請拿起電話預約,要男朋友的請去月老廟抽號排隊,要扁作者的底下留名。

這個坑比我想像中的大,雖然一開始打草稿的時候就有意識到挖的坑好像太大了,但是卻沒有收斂。

還加上各種三觀不正跟政治不正確〈笑〉,填到想死。

總之,這篇終於貼完了,抱歉今天一直洗版

其實蠻猶豫要不要貼舊文的,因為我很多文都蠻舊的,要看的人應該都看過了,一直貼舊文有點像是自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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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ly612323 抱歉沒有出本欸。我因為工作的關係更文都跟很慢,我自己覺得如果是這樣還要出本對讀者也挺不好意思,所以除非是短時間就產出來的,不然我通常都是直接開放在網路上(*´艸`*) 2022-12-6 18:48
冒昧詢問,太太有出本嗎?好想收藏在書櫃上(心癢 2022-11-25 12:06
@颿Sonel 謝謝喜歡>///< 2021-8-19 22:01
超好看的!就是我心中的兩人相處模式~感動啊! 2021-8-14 05:31
謝謝,不過不用升天啦>///< 2020-11-26 08:24
好看到欲罷不能耶(升天 2020-11-25 23:18
謝謝各位!QWQ! 2020-9-27 23:03
感謝餵食(嚼嚼嚼) 2020-9-15 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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