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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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因與聿案簿錄│因聿or聿因] 過分甜膩的危險距離〈完〉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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繧鳶 發表於 2020-3-8 20: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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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與聿案簿錄
連載進度: 長篇完結
[因與聿案簿錄/BL│因聿or聿因] 過分甜膩的危險距離 〈上〉[G]

依然是舊文ˊwˋ

*偽兄弟組,沒有分攻受,怎麼樣帶入都可以
*微黎嚴
*作者個人挖坑找死的大型腦洞
*有R18的地方會另外標
*以下正文


『哪,先愛上的就是輸家。』
『你要不要聽聽,我們之間的勝負結局。』




虞夏轉動手中的鑰匙,沒有彈簧鎖彈開的聲音表示家裡有人,這讓虞夏的動作稍稍停留了一下。

他想到自己的哥哥,今天早上出門時那道糾結的眉頭。

虞佟少見地必須要出差一趟,在走之前他已經擔心極了。

虞夏推開大門,看見客廳的燈是亮著的,沙發上則坐著一個略微削瘦的背影。

少荻聿正在看從嚴司那借來的影集,旁邊的地板上還散落著一些裝載光碟的外殼。

虞夏看了小兒子一眼,又抬頭看了看二樓的方向,某扇緊閉的房門下透漏著清楚的光,晃動的光影交錯顯示裡的人正在走動。

「阿因又在畫圖?」虞夏問。

少荻聿的身形因為這句話更是繃直,脖頸上的血管紋路襯得蒼白的側臉更加毫無血色。

緊緊握著手裡的遙控器,電視螢幕上跳出了毫無規則的設定,太過用力而泛白的指節彰顯著內心的恐懼,已經顧不得那些因他而起、在液晶螢幕上不斷閃動的光點。

虞夏看著小兒子僵硬的背影,無聲地嘆了口氣,伸出手拍拍少荻聿的頭頂:「別想太多,阿因最近案子比較多,讓他忙完吧!」

少荻聿瞪著電視螢幕,上頭的畫面早已面目全非,只是對他而言眼前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這次或許是他太衝動、或許是因為藏在心底太多太多的感情再也裝不下,傾瀉而出造成的。

又或許、或許不說出來,他們依然還能保持同樣的關係。

少荻聿咬著自己的牙根,知道自己不該那麼容易動搖,不該不安於現狀。

然而當感情決堤那瞬間,他才發現由自欺欺人的謊言勉強構築起來的理智,羸弱得不堪一擊。


本文最後由 LoveSparrow 於 2021-7-8 05:0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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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8 20: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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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溯到三個月前》


一如以往,虞因拿著不知道哪個狐群狗黨還是同事推薦的知名甜點,獻寶似地端到自家弟弟的鼻子前。

「這是南部很有名的桂花糕,裡面真的有很多桂花喔!還是有機的,桂花雖然沒有化工出來那麼香,但是留存的味道可以很久!」虞因單手拿著打開的盒子,另一手吊著三角巾,但這不妨礙他推銷以及想要道歉外加從自家小弟嘴裡套出話來的貢品。

紫色的眼睛往上瞥了虞因一眼,沒有說話,又盯著虞因那只受傷的手看,瞪圓的眼簡直像是要把上面看出了個洞一般。

少荻聿藏在沙發下的手指緊緊地握成拳頭,他在生氣,對自己生氣。明明有自己跟著,虞因還是受了嚴重的傷,傷的還是手。雖然是左手,但是讓一個設計師的手受傷、讓虞因受傷,這件事就是不能原諒。

「叫聲『哥哥』就給你,整盒給你喔!」虞因見自家小弟完全沒有反應,忍不住更湊近了點。

在吃甜點前要少荻聿叫他一聲哥哥,這麼多年來,他這個壞習慣還是改不掉。

就算他之後會被二爸痛毆一頓,然後被引誘對象一臉得逞的表情奪走甜點接著哇哇大叫,他還是樂此不疲。

在外人看來,這習以為常的場面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在少荻聿眼裡看來,能因為同一件事從大學被扁到職場,虞因的學習能力顯然比猴子還不如。

是的,職場。

少荻聿上了大學,而虞因則從大學畢業了。

少荻聿對於這點感到挫敗,他自己一次覺得自己不論怎麼追趕,他與虞因橫亙在之間的年齡差讓他們的週邊環境永遠沒有交集,除了家裡,他無法和虞因長期待在同一個地方。

虞因進了事務所,空窗期時每天朝九晚五,有案子時早出晚歸,有大案子時直接住在事務所裡不見天日,能見到少荻聿的時間往往還和大學課程錯開,於是養成虞因更變本加厲地拿點心送到好久不見的少荻聿面前。

『每個點心都還是用心挑選過的,真是該死。』這是少荻聿在某次咬著起司蛋糕時,瞪著虞因獻寶時那黑到不行的熊貓下眼影,暗自腹誹的話。

這讓他甚至不能遷怒到點心很隨便這件事上,即便他根本不在意。

於是大一下學期,少荻聿搶修了系上所以沒有強制必修前學分或擋修的學分,大二下時,承襲了自家哥哥的優良傳統──自動蹺課。

少荻聿成天抱著書在家裡堵剛下班的虞因,或是幫忙送點心午飯去工作室,然後他發現虞因還是常常接到那世界的委託。

有時候虞因住在事務所不回家根本不是大案子,而是去住院,然後拜託他的同事們幫忙掩蓋。

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少荻聿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虞因怎麼哄也沒有用,悲哀地發現自己的小尾巴又再度接上,還得忍受李臨玥等同事兼同學,或是同事的揶揄。

而這次不巧的是對象很兇,而「他」要復仇的對象更兇,最後不僅出動了虞夏,還出動了嚴司替虞因找學長姊幫忙。

『被圍毆的同學,下次這種事情要早點說,不然就不是我學長姊,而是我親自為您服務了。』這是在虞因醒來不久後,站在床邊的嚴司推推眼鏡,痞痞地笑著說。

『那個時候麻煩你,在我二爸來之前直接把我毀屍滅跡……。』從鬼門關繞一大圈回來的虞因,病情穩定後又被自家二爸訓了一頓,他覺得要是死了一定會被鞭骨灰,乾脆先拜託眼前這個人讓他一路好走。

『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整個人泡在福馬林裡,捐給博物館展示,連標題都想好了,叫做【一個多管閒事又無比倒楣的通靈大師】。』嚴司說。

然後來探病的法醫被同來的檢察官和鑑識警察在病床邊痛扁了一頓。

而虞因,得到了自家弟弟無言的瞪視,瞪到他不得不低頭道歉,少荻聿卻始終一臉鐵青。

出院修養的這些日子他只能很安分,安分到阿關都說他朋友不是宅化弟控就是個出家人。

虞因知道這次真的是自己太過衝動,當他傷重住院的消息傳來,(據虞夏說)虞佟至少在家裡撞牆一百次,當然事後虞佟是不會承認的,只是笑咪咪地放任虞夏特訓兒子,和支持少荻聿生氣的舉動。

所以今天虞因又捧著每日必定奉上的點心向自家弟弟賠罪,捧到都手酸了,少荻聿還是不發一語。

事實上虞因也不是一定非得要少荻聿叫他哥哥,他的舉動反而是像是誘拐小動物那樣,只是要讓自己的弟弟對自己說話而已。光是這件事有達成目的,就能讓他當天心靈獲得大大滿足。

而虞因發現,只要他捧著點心到自家弟弟面前晃,再配上某一句問句,對方就是一千萬個不願意張嘴,最終也是會妥協出聲。

『喜歡嗎?』只要這麼問,嘴閉得比蚌殼還緊的少荻聿就會繃著臉,用他紫色的眼睛瞪著虞因,最後低下頭對著虞因手上的點心盒認輸。

『……喜歡。』

壞笑著看少荻聿心有不甘似地咬著點心盒中的點心,虞因才有種自己是這小鬼兄長的勝利感,尤其這小子這幾年越長越高,連自己都被他追過去,再加上一堆事情,他身為兄長的威嚴早已蕩然無存,不用這點事情保住自己地位,恐怕連小魚乾都要爬到他的頭上。

然而虞因不了解,他這看似無關痛癢的小打小鬧,對少荻聿來說卻是一刀一刀刨得鮮血淋漓的凌遲酷刑。

少荻聿喜歡虞因。

不得不說少荻聿藏得很好,除了方以薰和言東風,還沒有其他人知道。

方以薰總是拿著這個痛腳狠狠踩他,而言東風則對這件事不予置評,只是偶爾會用嚴厲的目光瞪著少荻聿,要他認清狀況。

言東風在思維上和少荻聿太像,誰也瞞不了誰。

少荻聿利用了虞因。

利用虞因想和他當一個單純的家人,當一對兄弟的心。

少荻聿知道,這樣做總有一天一定會因為自己一個禁不住便曝光,而他有可能承擔不起後果,所以只藉由一點點的小管道,傾瀉他排山倒海而來的感情。

自幼缺乏表達能力的少荻聿,從未遇過如此難以駕馭、比憎恨憤怒絕望更強烈的情緒。

每次都瞪著點心盒說喜歡,少荻聿的眼角還是會忍不住瞥向虞因。

虞因那笑得沒心沒肺的爽朗笑容,在少荻聿眼中帶上了殘忍的色彩。

彆扭曲折的告白虞因從來就沒有注意到,堆積得越來越多的不甘心和委屈讓最近幾次嚥下去的點心都泛著酸苦卻又無法拒絕。

這樣輪迴的迴圈不會有任何人想要的結果,少荻聿只能在夜闌人靜的時候努力說服自己。

一次又一次,對著鏡子裡那雙眼睛喃喃自語,讓水流過指尖,消磨掉他還不願放棄的心。

只要沉默不語,曾經的慾望和踰矩都將船過水無痕,虞因只會是他生命中曾經泛起的一圈漣漪。

可惜少荻聿太過聰明,連要欺騙自己都那麼困難。

見自家弟弟不說話,以為對方還在生悶氣,虞因只好單手提著點心提早使出殺手鐧:「喜歡嗎?」

「……不喜歡。」少荻聿這次終於如願以償地吐出練習已久的字句。

不喜歡。

不想當你的弟弟。

他只能這樣一次又一次催眠,讓自己說出那言不由衷的話語。

「欸……」虞因的表情很明顯受到打擊,這次是他找很久的點心。

因為這陣子都在家,一般的點心已經買很多給自家弟弟了,所以這次還特別用心,請朋友從南部專程帶上來,沒想到會被回絕得如此乾脆。

「沒關係、我下次找別的給你。不喜歡就不要了吧……」虞因勉強地笑了笑,少荻聿拒絕他的點心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看來這次少荻聿是真的非常生氣。

低頭看著點心,虞因怎麼樣也沒料到會被駁回得如此乾脆,說不失落是騙人的。

「喜歡!」少荻聿突然站起身,抓住虞因的衣角。

「啊?」被前後不一的說詞嚇住,虞因頓時愣在當場。

「我喜歡……」對上眼睛後,這句話居然變得有點顫抖,少荻聿的手慢慢握成拳,手裡的襯衫下襬皺成一團。

虞因困惑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最後終於從那雙著急卻不斷閃躲的紫色眼睛裡看出了什麼,他為這個消息感到晴天霹靂,突如其來的告白打得他措手不及。

「你……我……」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虞因的臉上盡是毫無遮掩的錯愕。

「阿因……」少荻聿原先抓緊對方衣物的手漸漸鬆開,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我……都不知道、原來……」耙梳著頭髮,虞因錯愕地喃喃自語。

「阿因……」少荻聿的聲音微弱得細不可聞,似乎一碰就會破碎掉。

「對不起……」虞因撇過臉,今天以前,他從來沒想過他們之間會是這樣的。

之後虞因勉強打起精神,對少荻聿笑了笑,然後把蛋糕留下,獨自上樓回到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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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8 20:4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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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與聿案簿錄/BL│因聿or聿因] 過分甜膩的危險距離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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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研究好久才搞懂只存在在章節的R怎麼用
累了然後我還是搞錯了
我是智障wwwwwwwwww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3-8 20:5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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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8 21: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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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與聿案簿錄/BL│因聿or聿因] 過分甜膩的危險距離 [G]


大學三年級時,少荻聿提前修完了系上所有的學分。放暑假前,系主任特地找他來談話。

送走了趕著回家的同學,少荻聿進到系主任的辦公室,系主任先是寒暄問暖一番,然後說明來意,才拿出一封信和一個羊皮紙袋給他。

回家後和兩個父親討論,兩個人仔細看過系主任開出的條件和羊皮紙袋裡的簡章,表示不論做任何決定,他們都會支持,但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意願。

少荻聿沒有說話,他看著客廳裡的最後一人──一整年裡,連好好看過一眼都沒有的人。

大三這一年,他在躲著虞因,瘋了似的修完所有能修的課;虞因也在躲著他,經常忙到三更半夜,回家時直接把自己關進房裡。

他們試圖和對方失去交集,卻比以前更無法忽略對方的存在。不知何時開始,對方的課表、對方會在家的空閒時間已經烙印在腦海中。

少荻聿看著虞因,他讓自己逃避了一年,讓自己束手無策,他試過了,也逃過了。

這次,虞因要他留下,他就留下。

虞因被父親從工作室叫回來,說有重要的事情要一起決定,若是平常他是不會這麼早回家的。

為了不去想要怎麼回應,或是因為之前撞破了少荻聿做那件事讓他感到尷尬,不論何種理由,都讓他在這個家坐立難安。

「這間學校不錯啊!」虞因放下學校簡章,拍拍少荻聿的頭,開玩笑似地弄亂他的頭髮:「你真的是我引以為傲的弟弟。」

低下頭,少荻聿沒有漏看揉著他頭髮的人,臉上的些許變化。

那是個鬆了口氣的表情。

那是個太過明顯的拒絕。

於是少荻聿揹起背包,帶著行李離開了家。


一路從中港路到國際機場,從空中橫越過地球上最大的海洋,將兩人之間僅存那片波光粼粼的連結掩蓋在雲層底下,再次說服自己他們已經毫無關係。

中途轉機時少荻聿和家中的兩個父親報安好,但是虞因不在家裡,也沒有聽到他所留下的支字片語。

再度坐上第二班飛機,這架白色巨鳥將會在睡醒時降落在密爾瓦基米契爾將軍機場。

經過長時間的飛行,即便陸地上的交通工具顛簸得不舒服,座椅堅硬得像是一個世紀前留下的,依舊讓人有腳踏實地的安心感。

最後,少荻聿終於來到威斯康辛州的首府,踏入威斯康辛大學麥迪遜分校,正式成為這裡的學生。

或許在這裡,能夠真正學會如何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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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8 21:2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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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子泓被革職了。

虞因知道這件事時,被東風摔門退件的紅蘿蔔蛋糕從嘴裡掉出來。

準確來說,是因為黎子泓依法辦了一個有大人物後盾的罪犯,被惡意陷害然後迅速革職,效率高得完全不像平日簽呈。

帶著紅蘿蔔蛋糕來的嚴司心情也不是很好,整張臉上毫不避諱地滿滿都是算計和狡猾。

嚴司和黎子泓的關係不那麼一般是眾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他們對彼此是特別的,互相填補了對方個性和特質中缺乏的部分。

黎子泓是嚴司的牽引繩,讓他的人生在正道這條狹窄的路上義無反顧地勇往直前;嚴司是黎子泓的照妖鏡,為他敞明和閃躲一路上種種明槍暗箭和陰險狡詐。

如今嚴司看起來很疲憊,很明顯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捉弄別人,連使壞把紅蘿蔔蛋糕塞進東風嘴裡一類的舉動都興味索然,但在這種情況下周身卻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那黎大哥人呢?」虞因把掉在桌上的紅蘿蔔蛋糕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裡。

「他一開始說要去旅行散心然後就人間蒸發掉。我請我的朋友們注意了,有人回說在美國有看到他。」嚴司懶懶地回答,愛理不理地瞥了眼桌上的點心。

「美、美國?」虞因差點被自己嗆到,現在他只能一邊拍著胸口一邊嗆著問。

也跑太遠了吧!

「就是說啊!他難道不知道要去散心就是該找個人煙罕至的鄉下,去做點偷雞摸狗的事情嗎?」嚴司的標準顯然跟別人差了一又四分之一個百分點,他話中的話更是要盡量抹黑才行。

「嚴大哥你很有經驗嗎……」虞因咳了聲,他一點想都不知道所謂偷雞摸狗是不是跟殺人放火畫上等號。

「我有沒有經驗不重要,大師你應該比較需要累積點經驗去學著操控小鬼。」嚴司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我去你的!」虞因摜了嚴司一拳,打打看這個人腦袋能不能清醒好了。

東風說得對,沒有黎子泓的嚴司根本是個瘋子,連話都會亂講。

意識到自己突然被打之後,嚴司出現有別以往嘻皮笑臉的反應,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虞因。

「說起來我還有另一件事在美國要拜託人,既然你剛剛惡意攻擊法醫,就用勞動服務來還債吧!」

這麼說著,嚴司已經果斷地打了簡訊給李臨玥,說要幫虞因請一陣子的假。

「啊?」虞因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難道亂說話還不夠?連人都會亂抓嗎?再說嚴司這種人,平常也不會有什麼需要別人幫忙。

所以抓他要做什麼?

洗衣服?掃地?跑腿買點心?

不會是切屍體吧!

虞因稍稍往後退了一步。

可惜,此刻虞因假設的一百種結果通通不是正確的。

那天晚上,嚴司和他回家去和虞佟、虞夏討論過後,第二天中午,嚴司抓著虞因,把所有資料攤在戶政事務所承辦人員的桌上。

一個禮拜後,兩人搭上前往美國的班機。

一上機,嚴司就立刻睡死。很明顯的嚴司早就累壞了,為了找到黎子泓,他幾乎沒有休息時間,每天上班時一旁的手機總是開著網路,只想一一拚湊出有關那人的零星訊息。

虞因一個人看著窗外一望無境的藍天,雲海在腳底下,金色的日光在前方,引導著他們前往目的地。

對他而言那是個陌生的國度,不論是風俗民情,還是人文環境,都只是略知一二。

那裏有大峽谷、有沙漠、有賭城、有黃石公園、有冰河的遺跡、有五大湖,有他的弟弟少荻聿。

如果這次能看看少荻聿過得如何,或許也算不枉此行。

虞因想著,然後慢慢拉下窗戶遮罩,減輕了一些引擎的轟隆聲。

這段旅程才剛要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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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暫時貼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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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9 18:5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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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平穩而且引起許多外國人鼓掌的降落,虞因終於在長途飛行後踏上美國的國土。

機場大廳擠滿了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歡笑,眾多親友獻上表示歡迎的擁抱和祝賀平安歸來的親吻,就連機場的裝飾也感染了過節的氣氛,鮮豔許多。

身旁的嚴司卻對這一切視若無睹,拿行李,出關,動作流暢得一氣呵成。

雖然經由降落資訊上知道外頭天氣會是什麼樣,但一出境,迎面吹來的冽風就告訴虞因不是只有〝知道〞的那樣簡單而已。

「雪耶!」虞因訝異地看著天上飄下來的細碎雪花,這是虞因第一次看到雪。在他幼時的印象中曾經以為雪徒手摸起來是像棉花一樣軟綿綿的,雖然長大後得知這只是小時候的童言童語,但對未曾見過的雪依然懷抱憧憬。

「當然啊,都快聖誕節了。」嚴司意興闌珊地打了哈欠,走向機場大廳,對現在的他來說,沒有事情比黎子泓更重要。

虞因邁開腳步跟上,大廳裡有人正在等他們,嚴司說是他的朋友。

嚴司跟虞因把行李丟到後車廂,坐上車,離開機場。

「有個不好的消息。」嚴司的朋友發動車子時,突然開口說道。

剛剛一開門灌進來的冷風讓鏡面結了一層水滴,會妨礙行車,虞因看見嚴司的朋友一邊伸手抹了抹後照鏡,一邊瞥了眼嚴司的臉色。

「……除了讓我立刻上工都是好消息,說吧!」嚴司的臉色並沒有話語裡的豁達,把這當成最低限度真的是極限了。

「你說的那位這幾天搭船走了。」對方說完後咳了聲,試圖化解一瞬間凝結的氣氛,但明顯效果不彰。

「去哪了?」嚴司支著臉問,聲音就向車窗外的天氣一樣冰冷。

「加拿大。」友人只回給他這樣簡單的三個字。

「混帳。」嚴司閉上熬夜過度而乾澀的雙眼,眼下是一圈濃濃的黑。

朋友載嚴司去買了在地網卡,讓他繼續能用網路,繼續行使他那近乎變態的情報網。然後他們開車,前往嚴司一開始指定的地方。

虞因的時差還沒調過來,除去看到雪的驚喜,腦袋之後依舊不敵昏沉的睡意,長途飛行是很累人的事情。

他大概知道嚴司為什麼一上機就睡了,除了真的很累之外,睡久了人對時間的感受度會變差,調時差變得很容易。

『下次要把嚴大哥打醒,讓他一起體會這種感覺。』虞因酸葡萄地這樣想,揉著發脹的額頭,身體漸漸放鬆陷入後座皮椅裡。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虞因被晃醒後卻發現他們還在路上,不過嚴司的朋友說他們已經來到了麥迪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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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9 18:5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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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迪遜是威斯康辛州的首府,也是戴恩郡的中心;僅次於密西根湖西岸的密爾瓦基、是威斯康辛州的第二大城市,往東是密爾瓦基,往東南就是芝加哥,這片土地在美國建國前便有悠久的歷史。

威斯康辛州的命名源自於威斯康辛河,是印地安語的『紅石之地』、『水流匯集處』,和『我們居住的地方』。

威斯康辛最早的居民是古印地安人,狩獵如今早已滅絕的生物維生。在冰河紀元的末期,此地還是晚林地年代肖像塚文化的主要核心地,之後密西西比人和艾爾維部落的祖先更在這裡建立起許多大量的定居點,今天還能在東南方看見阿茲特蘭的防禦村落。

如今的威斯康辛州以製造業、農業、與醫療照護和觀光聞名,製造業是州郡收入的大宗,還有八個商業機場和一個通用機場。

以上都是兼任導遊的嚴司朋友沿途補充的。

威斯康辛的州府、麥迪遜的市中心在門多塔湖和莫諾納湖之間,他們開車經過州議會大廈時,虞因覺得眼熟道讓他以為是錯覺,他似乎在很多影集上看到類似的建築物,但是印象中並不在這個州才對。

嚴司的朋友說他覺得熟悉很正常,威斯康辛州議會大廈的圓頂設計和是美國國會大廈是一樣的,建築物的頂端鑲嵌在麥迪遜的天際線上,遠遠就能看到。

他們繼續往下前進,來到離州府大概一哩遠的地方;威斯康辛大學麥迪遜分校所在地。

自打從進到市中心之後,嚴司的表情看起來就很可怕,他手機裡已經多了好幾條訊息,甚至對這個國家的世界地圖只有美國翻了一次白眼──天曉得哪個笨蛋給的地理位置亂七八糟。所以駛進大學城之後嚴司的朋友就不太說話,虞因則是狀況外不知道這裡是哪。

終於在一條街口的路邊他們停了下來,嚴司下車幫忙虞因搬行李,他自己的行李卻絲毫未動。虞因才一個不祥的預感閃過腦中,就看見嚴司拿出了一個羊皮紙袋丟給他,揮手說掰掰。

「大師,這個交給你,你要把這東西交給住在這條路這走到底那間房子裡住501的人。」嚴司說著,把自己裝紙袋的手提行李又丟回後車廂裡。

「嚴大哥不來?」虞因驚恐地看著嚴司,要把他一個人丟在這個連語言都快不通的地方,他搞不好被賣了還會幫人數錢。

「你要跟我去加拿大嗎?」嚴司白了眼,回這個問句給他。

「呃……」虞因認真考慮一定要跟著去這件事,被賣掉跟被當成累贅,顯然是後者比較好,雖然以嚴司現在的心情來說賣掉他的可能性比較大。

嚴司揮揮手,要他別想太多:「放心。我跟那個人打過招呼,你在這邊等著吧!我找到我前室友,就會帶他來找你了。」

於是,在一個下著大雪,人生地不熟的美麗城市,虞因被嚴司直接丟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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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9 18:5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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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因一個人站在雪地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雖然信用卡、護照跟行李都留下來給他,連去的地方都規劃好,但是虞因還是覺得很可怕,儘管嚴司說他已經和他朋友打點過,理當、應該、可能、或許是沒有什麼問題,但因為就是那個朋友滿天下的嚴司說的,讓人實在不能放心。

但是現在哪也不能去,除了去找人就是在這冰天雪地裡凍死,等嚴司回來收,而後者怎麼樣想都很恐怖。

在做好無數心理建設和利益權衡之後,虞因終於邁開腳步。

只是掙扎這麼久後,有件事怎麼也始料未及。

虞因從來沒想過雪這麼滑。

出國準備時間太短,他幾乎是護照拿到後就出發的人,行李都是隨便塞,連拖鞋都沒帶,更不要提雪靴一類用品。以至於在少荻聿看見好久不見的虞因時,對方完全一副狼狽至極的模樣。

虞因身上的大衣沾滿水漬和泥土,臉上因為滑倒而被雪擦紅的痕跡,短短一段路摔了七八次。

「原來是你……」虞因抓抓頭,髮梢沾滿了融掉的雪水,讓他的手套濕成一片,嘴唇被凍得發白,聲音還不自主地帶上抖音。

看見這樣的笨蛋,少荻聿發現自己居然連狠下心視而不見摔門走人都辦不到。

他讓虞因進到屋裡,把電暖爐對著全身濕透的人,然後塞了一杯熱可可到對方手裡,接著傳訊息給嚴司。

虞因接過摀著馬克杯,沒多久嫌惡地把手套脫掉,失去保暖功能的物品,加上冰水只是加速體溫流失,徒增困擾罷了。

屋內開著暖氣,用電暖爐烤著發冷的身體,再搭配手裡暖呼呼的熱可可,虞因覺得自己總算活過來了。

其實看到少荻聿的當下,他已經冷得連嘴唇都閉不上,牙齒緊咬著發抖。

不得不說,見到對方是少荻聿時,他真的鬆了口氣。

相較於虞因,少荻聿是氣得咬牙切齒了。

他發訊息去問嚴司,連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這傢伙的餿主意,更別提會要虞因拿一袋那麼無聊的東西給他的,全世界只有一個人。

[聖誕禮物提前送到。]

那個喪盡天良的傢伙很快就這樣回他。

混帳!

少荻聿對那頭的嚴司回傳了簡訊,心中泛起了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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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9 18:5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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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因沒有注意到少荻聿的正在掙扎波瀾洶湧的內心,跟所有設計人一樣開始打量起這間房子。

這間房子的格局被切成了一半,變成兩個迥然不同的世界。一邊很簡單,和少荻聿在家裡一樣、一邊很多色彩,雖然滿亂的,但是看得出來很有創造力,很對他的胃口。

「你一個人住?」虞因捧著剩下半杯的可可,另一半佈置怎麼說都不像是少荻聿會做出來的東西。

少荻聿果然搖搖頭,指了指冰箱旁的牆上貼滿的拍立得照片,表示還有另一個人。

虞因湊上前看,感覺是個滿有趣的金髮外國人,這點少荻聿不置可否。

他的室友來自充滿陽光和柑橘香味的佛羅里達半島,住在克利爾郡裡充滿義大利氣息的那不勒斯,為人熱情得猶如陽光之州盛開的鳳凰木,彷彿連耀眼的金髮都披上一層火紅。

在學院裡,少荻聿的室友和少荻聿齊名,一冷一熱,兩個腦子好到恐怖的奇葩。那群腦子也沒正常到哪去的同學們私底下把他們的對話叫極光,把他們的宿舍叫冰島,把他們的食物叫猛瑪象。

來到這裡,少荻聿不只一次覺得天才還是孤獨的好,一群聰明人聚在一起的結果就是每個都像嚴司。

提起室友,少荻聿想起連假前熱呼呼的奇葩要回家,走之前還說可以去那不勒斯找他玩,他們家在邁阿密有遊艇,他會帶他去體驗墨西哥灣流和熱島效應一起帶來的熱浪威力,絕對會讓他忘記冷冰冰的冬天。

少荻聿只是默默點頭表示謝意,他打算去瑪德琳島晃晃,之後的行程還未決定,或許去那不勒斯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沒有考慮回家。

然而,虞因突如其來的出現攪亂了他規劃好的所有行程,甚至影響他沉澱好的情緒。

少荻聿暗地裡深深吸了一口氣,腦袋裡飛快運轉著偉大的心理學之父佛洛伊德所有理論,在心裡朗誦移情作用整整四遍,然後把『讓這傢伙反移情就太可憐了。』作為結論,才有辦法正視面對虞因。

『你要在這裡待幾天?』他翻出手機,打出這一行字問虞因。

「我想想,十幾天吧?啊對了!回程的機票還在嚴大哥那裏。」虞因說著說著突然跳了起來,嚴司那混蛋給了他所有東西,就是沒給他回程機票,要是嚴司沒找到他,會不會要他去追飛機啊!

少荻聿嘆了口氣,嚴司完全是台惟恐天下不亂的麻煩製造機,他難得的長假就這樣泡湯了。

留下虞因待在客廳,少荻聿回到自己房間翻出行程,開始考慮是不是要取消。如果取消的話,訂金的部分是拿不回來了,雖然沒辦法,但還是滿浪費的。

「小聿,你們這都沒有吃的?」虞因自顧自咬著背包裡臺灣機場買的魷魚絲,探頭問。

說實話他嚇到了,這間房子的冰箱下層只有半罐可樂,冷凍層則堆滿了桶裝冰淇淋,不像一個正常冰箱該有的樣。

『啊……』少荻聿的腦中浮現不好,他突然想到與其煩惱後面的事,似乎眼前的情況更危急些,例如先想想最近的超市在哪?

少荻聿思緒飛快地轉動,不發一語走出房間。

記得上次去看雞蛋有打折的,但是打折到幾號?還有coupon放哪去了?而且連假要開始了超市有沒有營業?

還是去沃爾瑪?不過沃爾瑪比較遠……。

「回來!你都吃些什麼啊?」虞因瞇起眼睛,那氣勢隱約可以看出虞佟的影子,在他們沒有好好吃飯的時候,虞佟散發出來的氣息就是這種感覺。

決定了!就去沃爾瑪!沃爾瑪又大東西又多,剝削員工不手軟所以一定有開,資本主義萬歲!

少荻聿下定決心抓起車鑰匙,閃身迅速消失在門後。

「小聿!」虞因追了兩步,想到外面那種天氣自己又會摔得狼狽不堪,又不知道對方去了哪裡,最後還是作罷。

只能眼睜睜看著停在車庫裡的車迅速駛入車道,轉個彎之後揚長而去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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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9 19: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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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荻聿踩在油門上的腳遲遲沒有放開,經過數個路口,才終於因為紅燈標誌而停了下來。

他趴在方向盤上,把頭埋進雙臂裡,這種逃走法真的是超狼狽的。

平常可以在腦中整理出五種語言,在紙上和同學們辯論或延伸討論,每一步都能有條有理。但是不管多清明多有條理的思緒、多聰明的腦袋,到虞因面前完全沒有用,對方只是一開口,他就認輸。

想到這裡,少荻聿不由得沉下臉。

宿舍的冰箱會搞到今天這種狀況,說來說去也都是虞因的錯。

剛到美國時,少荻聿和從前一樣也會自己做三餐和點心。然而沒有人等他的晚餐,沒有那張期待他做好飯菜時傻乎乎的蠢臉,一臉滿足說要贊助他開店的傢伙在,他才發覺自己失去了動力。

於是來到這裡一個星期後,少荻聿默默把廚具收進櫥櫃裡,這也讓他的室友哇哇大叫。

夾著隔夜魚排的漢堡,一整盒以量取勝的義大利麵,油到發亮的金光披薩是這裡通常運轉的平價食物,這種東西不止少荻聿吃不慣,連他室友都在停伙之後眼巴巴拿著鍋鏟坐在客廳看電視,因為他只會做沙拉,總不能天天吃草。

最後一個問題是外食費用貴得嚇人,偶爾為之還勉強可以,要是長期就算少荻聿是難得一見的獎學金學生,也經不起如此消耗。

為了錢包的安全與正義和煩死人的室友,少荻聿只得又把廚具從櫥櫃再度搬出來。他室友起先開心了,然後發現甜點類永久從菜單上消失,而且飯還沒有他的份。

這件事之後,熱呼呼的奇葩乖乖按時上繳伙食費,還有負責尋找甜點。那一冷凍庫的冰淇淋簡單來講就是貢品,雖然少荻聿不懂上貢的人會自己把貢品吃掉的貢品到底還算不算貢品。

然而不管他室友怎麼威逼利誘,少荻聿都不曾再做過點心。

所以在學院裡,『猛瑪象的蛋糕』和『葛莉特‧地獄‧古德曼教授的A』一樣,是個真實存在的都市傳說。

可是現在,雖然選擇了又大〈可以逛很久〉東西又多〈所以有猶豫跟比價的時間〉的沃爾瑪,但是少荻聿悲哀地發現自己還是沒花多少時間就又從賣場提著裝得滿滿的袋子走出來了,裡頭除了食材還裝著做蛋糕的材料。

在那之後明明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少荻聿曾經以為自己很堅定的,有個人卻一再打破自己給自己訂下的規則,一次又一次,他卻毫無怨言。

把東西扔進副駕駛座,心裡的聲音說著應該要盡快趕回去的,但是少荻聿卻遲遲沒有行動。

他知道虞因一定是餓了才會去翻冰箱,結果冰箱什麼都沒有,才會拿出包包裡的魷魚絲來吃。

但是現在不能回去,現在回去再看到虞因的臉,這段時間好不容易壓下的情緒又會被翻攪上來。

到底是誰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的,到底是誰說空間可以隔閡掉思念的,他媽的能說出這言論的人談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愛情。

少荻聿把頭靠在座椅上,在沒有開暖氣的車子裡,他每次調整呼吸都形成一道道淡淡的水氣。

彷彿已經將所有感情憤怒委屈都吐出,少荻聿才發動車子緩緩駛離賣場。

在離宿舍不遠的紅燈停下時,少荻聿不禁再度看了眼副駕駛座上的東西,終於嘆了口氣,嚴司那隻狐狸算得太剛好了。

事實上,要是虞因再晚一天到,他們就會錯過。

冰箱裡之所以空空如也,是因為明天他就要去旅行,午餐晚餐打算用油膩膩的披薩解決,所以才故意淨空。

雖然剛剛在賣場裡也曾有一瞬間狠下心想外帶披薩塞進虞因嘴裡,但是站在速食店前兩秒之後少荻聿發現自己辦不到。

提著沉重的袋子,少荻聿用完全不成比例的動作輕輕推開宿舍的門。

本來以為會看到一個餓昏的人在等他,卻沒想到所見之處空無一人。

少荻聿瞪大眼睛,迅速丟下手裡的東西,客廳、廚房、浴室,他跑遍了整個房子卻沒看見那位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虞因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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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9 19: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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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荻聿衝回客廳,瞪大眼睛喘息著。

他必須想想虞因會去了哪裡,但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個難題。從他認識虞因開始,就非常清楚這個人有多容易因為各種原因亂跑。

基本上只要有某些東西出現,虞因就會義無反顧地衝鋒陷陣,他那種想幫忙什麼的心情逼得所有人都會和他一起雞飛狗跳,雖然虞因總是說結果好就好,但每每他自己才是受傷最重的人。

看到他受傷,身邊的人會有多自責。這傢伙為什麼始終不了解他的生命不是只是影響他自己?

一點都不懂得體諒別人的心情。

少荻聿腹誹著,心裡的焦急更深一層。

從以前開始,一旦要出事虞因就會突然不見人影。

想到這,生來少有的憤怒和絕望突然爬滿他的思緒。

突然間,他發現虞因的包包還丟在沙發上,所有護照錢包跟卡片一類的都還在包包,換言之虞因應該還在這間房子裡,即使不在理論上也不會走太遠。

少荻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重新找過宿舍。確定洗手間有被使用過,廚房的水槽裡泡著已經喝完熱可可的馬克杯,電視停留在他和他室友從來不看的節目,他室友的房間倒是沒有被使用過的痕跡,防塵布一類的蓋得和房間主人離去時一模一樣。

最後他推開了自己的房門,呆呆地站了兩秒,然後深深地嘆口氣。

這傢伙把鞋塞在他的床下,把自己和棉被捲成了一圈,剛才情急之下反而忽略掉和牆壁是同一個色澤的被褥。

鬆了口氣的少荻聿緩緩步入自己的房間,沿著床舖邊緣坐下,看著熟睡的虞因沉默許久,最後伸手輕輕敲了敲對方的腦袋以示懲罰。

算了,人沒有不見就好了。

悄悄關上房門,少荻聿拿起剛剛被扔到一邊的袋子走進廚房,開始做飯。

在暖暖的床鋪上睡了一覺,虞因是被一陣香味餓醒的。

在機上時因為睡著所以他錯過了最後一次送餐時間,下了機又直接趕往這裡,所以事實上他幾乎有七個小時沒有吃什麼正常的東西了。

當虞因踏出房門,少荻聿也正好把餐桌擺好,放下最後一只叉子的時候看到虞因那頭睡得亂七八糟的鳥窩頭,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往上揚了一點。

晚餐是少荻聿準備的,然而因為要連假了所以很多店都沒有開,所以只能簡單地做。雖然少荻聿比較傾向是做一些好消化的東西像是粥之類的,但亞洲超市都休息了,更別提指望在賣場裡能買得到那種可以煮到一撥就化的商品。

此時此刻在聞著義大利麵香氣的虞因還不知道多虧了少荻聿,剛到這裡的他才能避免掉美國食物帶來的正面衝擊。

拿起叉子和湯匙捲著義大利麵,不是香味濃郁的紅白青醬,是用橄欖油和青蔬做成的蛤蜊麵,對現在的他來說的確比較好入口。

少荻聿抱著盤子走到客廳打開電視,不搭理跟在後頭的虞因,逕自轉開電視。

看著那完全看不懂的影集,捧著餐盤的虞因又想睡覺了。

看見虞因興趣缺缺的表情,少荻聿陷入沉思,他開始對自己到底要不要繼續裝聾作啞這件事產生疑慮。

「對了,剛剛我睡覺的時候,是不是有人打我?」虞因問少荻聿。

少荻聿轉開頭,不說話就不說話吧!做人要有堅持。

虞因瞇起眼,想著果然是這小鬼!

「話說回來,我看到你房間有行李,你有打算去哪裡嗎?」虞因吃著麵,問那個完全不搭理他的弟弟。

少荻聿把注意力從電視上移開,被虞因一提醒,他想起一開始被打斷的計畫。
自己的確要出遠門,但是虞因的出現完全不在他旅行規劃裡。

現在他只有三個方法能做,一是取消掉全部的行程,旅館跟車票錢都付了就只能認了。

二是把虞因丟在這裡,他自己去旅行,但那是絕對不行的,虞因搞不好連速食店怎麼走都不知道,在這美食荒漠的國度會餓死的。

三是他帶上虞因一起走,但少荻聿並不是很願意這麼做。

不說別的,光是他旅行的第一站,蘇必略湖的瑪德琳島就有很大問題。

在冬天前往瑪德琳島實在不是明智的選擇,其中一個問題就是瑪德琳是著名的避暑聖地。

另一個的問題是他覺得虞因很有可能發現那個地方是哪裡。

會選擇冬天的瑪德琳,只是因為虞因的房間裡有一張瑪德琳島的臨摹畫,只是那張的季節是夏天。

臨摹畫是夏天的瑪德琳島並不罕見,少荻聿卻無可避免地把這兩者連結在一起。

所以這想去又自虐的行程,完全是為了手起刀落斬斷自己的單相思。

瑪德琳島最美的時節是夏天,於是他選擇了一個截然相反的季節。

〝瑪德琳島並不是那麼美麗,而你也不是那麼喜歡虞因。〞

只是如今陰錯陽差,虞因被嚴司送到了眼前來,這樣自己規劃已久的目的就真的會化為烏有。

話說回來,帶虞因去也不是不行。而且這神經大條的傢伙,搞不好到了當地還不會發現他曾經畫過某處的風景,這樣其中一層疑慮也就煙消雲散。

只是虞因那性子,要他乖乖待在一個地方看十天半個月的雪怕是很難。

總而言之,還是問問吧!

『要去嗎?』少荻聿在筆記本上這樣問他。

「欸!不是跟你說,跟你哥我就只能講話的嗎?」虞因抽掉少荻聿的筆記本,自家弟弟這臭小鬼,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少荻聿沉默不語,看著虞因。

「要去!當然要去!」不樂意自家弟弟這種無動於衷,虞因在連目的地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把自己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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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9 19:4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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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少荻聿拐騙的虞因帶著他根本沒拆封過的行李,一起去旅行。

車子沿著州郡高速公路往下,駛入一條隨著季節出現的道路。

沿途兩側夾道歡迎的聖誕樹是冰道的傳統,最後他們來到浸泡在冰冷的湖水裡、依然風景如畫的瑪德琳島。

這個常駐居民不到三百人、學校只到小學五年級的小島,夏天時可以從貝菲爾德擺渡抵達,而冬天待冰層夠厚,就能像現在這樣行車,道路兩旁也會被人插滿聖誕樹。

冬天的遊客不多,大多數人還是為了冰道來的。畢竟夏天才是旺季的時候。

夏天的瑪德琳島有著美麗的柔軟沙灘,在盛夏裡依舊冰涼的湖水造就出一碧如洗的藍天,帶著溫暖氣息的翠綠草皮,緩慢的步調最適合健行,騎車,划船或是釣魚,配上來自世界各地的音樂家重要的盛會和當地獨特的雞尾酒,夏天的瑪德琳島是讓人念念不忘沉浸在其充滿歷史和音樂的渡假勝地,完全讓人遠離塵囂忘記時間的天堂。

但冬天的瑪德琳島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蘇必略湖的湖水溫度極低,有時到了六月甚至還有碎冰層漂浮在湖面上,小島變成了銀白色,依舊美麗但卻多了更多的危險。

兩人帶著行李下了車,打點好住的地方後,兩人便到處走走。

虞因果然很喜歡這裡的風景,手裡的相機不曾放下過,像個剛出門遠足的小孩,最後他甚至拉著少荻聿去冰洞探險。

而他根本沒有發現,這座島曾經也是他臨摹畫過的作品之一。

少荻聿狠狠瞪著虞因的手,不免覺得這個傢伙……真的是很過分啊!

到了晚上回到旅館,少荻聿更直接是坐在床上生悶氣,一句話都不想搭理對方。

狀況外的虞因把隨身包包裡重的東西放在少荻聿身旁的床上,拎著相機又去戶外拍照了。

兩人在瑪德琳島逗留了四天,對這個只有冰雪和冬天的島嶼,虞因也隨之失去了一開始的熱情。

是很漂亮沒錯,但是久了就會單調,而且身邊的人對自己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再大的熱情也澆熄了。

就在這時,少荻聿說要去密西根湖。

他們離開小島後坐火車南下,卻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被眾多下車的旅客吸引了。

這些人似乎是有目的地朝這個小鎮而來。

虞因用他簡單的英文好奇地問旁邊的外國人,在對方夾雜著不知道哪州口音的回答下,半懂不懂地知道這個小鎮將有一場異常盛大的藝術節。

於是想見識看看的虞因拖著少荻聿在中途下了火車,也順便改變他們的旅程。

跟著人群走,在小鎮中央的廣場上,他們遇到一個國際性的民俗舞蹈嘉年華。

他們到的時候正好輪到台灣團表演,一些來看表演的人把兩人誤以為是團員,向他們問了許多問題,虞因只能委婉地表達不清楚。

這時一個看起來年紀比虞因略大了一些的女孩子跑過來,向來詢問的人們做解說,並且發了幾張節目表,還幫他們圈出幾天後的表演時段。

送走了詢問的遊客,發現兩人還站在她的身邊,似乎也對她手裡的節目表很有興趣,便主動開口了:「我是這個團的領隊,給你們添麻煩真是抱歉。」

領隊小姐指了指正在舞台表演的舞團,又回過頭向兩人介紹流程。

順著她指的方向,可以看見臨時用的舞台,而沒有遮掩好的布幕後有很多不同國家的人穿著傳統服裝在聊天。

「等一下還有嗎?」虞因沒遇過這種嘉年華,有很多設計、服裝上的圖騰甚至是舞蹈都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於是很感興趣地問。

領隊小姐點點頭,翻開她口袋裡的流程單。

「今天在廣場都有表演,台灣是早上九點跟下午一點各一次。在我們之後是波蘭和土耳其,波蘭在這裡,土耳其在教堂前的廣場。明天上午有踩街遊行,會很熱鬧,明天下午四點到晚上九點還有大會。踩街會經過城門,現在那邊已經有活動,很壯觀可以去看看。」她說著,又從肩上的大袋子裡翻出節目單和備份地圖,把這兩份都給了虞因,笑著補充道:「這裡還有聖誕市集喔!」

「聖誕市集在哪?」看著一整片都是英文標記的地圖,虞因自覺開口問比較快。

「我們在這裡,車站在這邊,聖誕市集在這邊,那有很多東西,建議去走走!」領隊小姐指著地圖上標示著教堂的地方,然後又指向另一條街說:「但是要買日用品的話來這邊,是當地人告訴我的。」

「好,謝謝。」虞因看著地圖,發現他們還滿多地方可以玩的。

「沒什麼。我要去忙了,很高興遇到你們。」領隊小姐揮揮手,轉身鑽進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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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9 19:4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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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因一邊看著台上的表演,一邊徵求另一個人同意:「好像很有趣,我們先在這留一兩天?」

「要找房間。」少荻聿拿著手機縮短原先在目的地預定的住宿日期,然後提醒對方要看表演必須先找到地方過夜,這天氣絕不可能露宿街頭。

「可能會很難……」虞因有些尷尬,畢竟是他一頭熱地抓著小聿衝下火車,後面所有的事情都沒有想過。

少荻聿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就剛剛所查詢的,這小鎮中央的大小旅館早就都已經住滿了人,而且更不巧的是,剛剛虞因抓著他跳車的那班火車還是今天會停在這座城鎮的最後一班。

最後的最後,總算在離嘉年華會場稍微遠一些的地方,才終於問到有空房的旅館,只不過要等到晚上虞因和少荻聿才會知道為什麼只有這間旅館會有空房。

房間是分別是兩張單人床,這讓少荻聿稍微鬆了口氣。

在瑪德琳島時和一個喜歡自己的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其實一直讓他感到不知所措。

即便很久以前自己常常不請自顧自地爬上虞因的床,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虞因這傢伙還殘忍的每天好吃好睡。

兩人放下行李,簡單的梳洗之後,少荻聿提議趁天還亮去鎮上晃晃。

這裡在平常時候應該只是個很一般的地方小鎮,這裡的人步調都很慢。兩人經過橋時看見溪水結了冰,有幾個年輕人在上頭滑冰。

不怕死似乎一向是年輕人的通病,而且不分國籍。

虞因和少荻聿來到小鎮中央,商場前的廣場下午還有表演,來自喬治亞的年幼表演者在舞台上,大聲地喝叫並且互擊手中的盾牌和刀劍,許多人圍著舞台拍照和拍手喝采。

虞因發現喬治亞的傳統服裝很像陶瓷娃娃身上會穿的衣服,未見到國旗前還一度以為是俄羅斯人在表演。

周遭眾人都專注著看演出,也因此目的是逛街的兩人變得寸步難行,少荻聿回頭向虞因指指手中的地圖,虞因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他們越過人潮,往地圖上標記了聖誕市集的地方走。只是一到達市集,虞因就有點後悔,因為這裡的人潮比廣場前還要多。

嘉年華會的主辦單位在這裡建了一個拱門,市集裡除了當地店家,還擺著各國的攤位,有食物也有飾品、特產一類的東西。

在一個擠滿人的攤位,兩人看見早上在廣場見過的領隊小姐,正向遊客解說炒飯之類的小吃,她也看到了虞因和少荻聿,不過只能匆忙地用眼神打招呼。

對於炒飯不太熱衷的兩人則退出擁擠的包圍圈,繼續瀏覽其他攤位。

他們發現有一道炒豆子很受歡迎,即便很多人都搞不清楚是哪個國家的特色點心。

虞因買了捲餅,和一般吃到的墨西哥玉米餅不太一樣,是屬於歐洲的調理風味。少荻聿則是對點心甚感興趣,雖然虞因嚐幾個之後牙就倒了,剩下的全留給自家弟弟。

走出市集後,在轉角的冰淇淋商店買了兩大球的優格冰淇淋,兩人一邊分著吃,一邊轉去當地居民購買生活用品的超市附近,隨意地找點東西解決晚餐。

少荻聿發現這完全是個錯誤。

就在虞因不曉得是第幾次提出要分食某一份點心時,被忍無可忍的少荻聿給拒絕了。

他已經憋到連用寫的餘裕都沒有。

「你是故意的?還是已經忘了我喜歡你?」少荻聿瞪著虞因,咬牙切齒。

一開始來,就毫無防備地睡在他的床上、然後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時就跟著他來旅行、一興奮就抓著他的手到處跑!這傢伙!根本完全忘記這件事了吧!

虞因頓了頓,然後像是醒悟一般,默默把手上一大盒炸薯條從少荻聿眼前拿開。

兩人沉默地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把手上的東西吃掉,再也沒別的對話,他們之間的話題瞬間生疏得只剩下沉默。

「那……接下來去哪?」虞因終究忍不住這樣的氣氛,只好尷尬地問。

少荻聿比了比地圖上標記城門的位置,虞因記起來這裡好像有個景點沒錯。

但直到他們走到現場,才總算了解到那位領隊小姐說的很壯觀是什麼意思,那瞬間讓兩人都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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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9 19:4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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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辦單位在拱門上垂掛許多繩子,吊掛著一整排槲寄生,有許多情侶在槲寄生下接吻。

接吻一次,可以取下一顆紅色的冬青果,一直到果實摘完後,槲寄生就可以摘下來帶回家做飾品。

他們正想轉身走人,身後卻傳來趴搭趴搭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有些陌生聲音,把他們攔住。

「你們好啊!又見面了!」領隊小姐揹著一個大包包又跑過來打招呼了。

「玩得開心嗎?」看到兩人點頭,她又把一小盒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塞給兩人,說:「剛剛俄羅斯人拿軟糖跟我們換炒飯,你們吃吃看!」

「俄羅斯軟糖?」虞因第一次聽到這東西。

「是啊!很特別的東西!」她拆開盒子遞到兩人面前,看著虞因拿了一個塞進嘴裡,興奮問道:「是吧是吧!」

「的確……」虞因嚼著軟糖,那個口感真的很不一樣,看請他們吃東西的人卻沒有動作,開口回問:「妳不吃嗎?」

領隊吐了吐舌頭,坦承道:「其實我對這種口感比較沒辦法,這數量又不夠學生分。剛好遇到你們,就請你們幫個忙吧!」

這口感真的很特別,但是其實滿好吃的。

說奇怪也不是,但很像以前某些雜貨店裡能買到的棉花糖。

「還喜歡嗎?」領隊看虞因的表情好像在思考到底好不好吃,終於開口問了。

「有點怪,不過還滿好吃的。」虞因說著,順便把手上的軟糖盒子塞到少荻聿手上。

「小聿你也吃吃看!」虞因對旁邊一直沉默的少荻聿說。

可惜少荻聿接過軟糖後就沒什麼反應。

「小聿?」虞因不解,少荻聿會討厭甜的東西嗎?

直到少荻聿看了看旁邊,又看了看虞因,他們環顧四周,發現周遭圍了一圈外國人。

這些外國人恐怕是覺得他們站在槲寄生底下一段時間又不動作,大約是在害羞,正給他們鬧哄哄的瞎起鬨,即便解釋了也沒用。

「算啦算啦!應景應景!碰碰臉頰可以吧?」領隊小姐聳聳肩,將臉湊上問。

「欸?」虞因愣了愣,這年頭的女孩子還真是不怕生啊!

少荻聿的臉瞬間凍結,他第一個反應是直接拍掉領隊小姐的手。

「小聿!等等!」虞因被少荻聿拖著走向另一棵槲寄生,然後被對方雙手一把扣住他的肩膀。

「等等等等!你不是吧!」虞因現在臉上的表情真是蠢得可以。

「沒有人認識。」少荻聿心不甘情不願地低聲說道。

「那也……!」沒必要接吻啊!

虞因後半句的反駁被對方咬進嘴裡。

「小……」虞因抽了個空檔還想開口,又被一頭壓了回去。

少荻聿瞪著因,感到不快。

這傢伙,拒絕自己是一回事。

被別人趁虛而入又是另一回事了。

略帶懲罰地咬著虞因的嘴唇,仔細舔過對方緊緊咬住的齒列,撬不開虞因的牙關少荻聿感到異常不悅,他伸手狠狠按住虞因的後腦勺。

「小聿,我……」虞因掙脫少荻聿的禁錮,他還沒說完,少荻聿突然伸手往上摘下一顆艷紅的果實放到他的手心。

第一個吻。

第一枚冬青果。

「等……!」虞因發現少荻聿又湊上來,想閃躲已經來不及了。

少荻聿緊緊抱著虞因。

一次又一次品嘗著被喜歡的人掙扎著拒絕的感受、一次又一次了解到這就是絕望和失落的味道。

虞因不斷推著已經比他高出不少的弟弟,少荻聿則一次又一次執拗地吻著他。

一顆又一顆赤紅的冬青果被摘下送到虞因的手裡。

在摘下最後一顆冬青果時,虞因腦子裡一團混亂,根本理不清自己想要說什麼。

周遭的尖叫聲吵鬧聲和歡呼聲他已經聽不到了。

最後,一株槲寄生被放到他的手裡時,虞因開始認為自己已經習慣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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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9 19:4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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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呀!原來是情侶嗎?」領隊小姐摀著嘴,眨眨眼睛。

「其實……」虞因還來不及解釋,卻被對方進一步搶先。

「真是抱歉了。」她慎重地彎腰道歉。

「不,該道歉的是我。」虞因手忙腳亂地揮著手,四肢則是該擺哪裡都不知道了。

領隊小姐搖搖頭,「不能這麼說,我不知道你是他重要的人,所以才做出這麼失禮的事。」

「重要的……咳!」虞因被這個名詞嗆了一下,連忙用手壓住嘴。

「不是嗎?」領隊小姐對於虞因突如其來的過大反應很是不解,回問他。

「不,是啊……」虞因的拳頭還壓在嘴唇上,這件事情他卻是無法反駁,少荻聿是他很重要的人。

「那就好。你們好好玩吧!我先走了!」領隊小姐路出鬆了口氣的表情,露出大大的笑容。

話才說完,像風一樣地說來就來又一溜煙地捲走了,留下兩人在原地互相乾瞪眼。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隨著氣氛越來越尷尬,虞因先開口打破沉默。

對於虞因的問題,不發一語的少荻聿伸手比著已經在收拾的其他店家,表示沒什麼好逛的了。

虞因點點頭,兩人並肩一齊走回旅館。

漫長的路上飄著細雪,橫亙中間的寒風捲走熱度,隔壁溫暖的體溫無法傳到彼此的胸膛。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和對方說話,一個是尷尬,一個卻是在生悶氣。

然而雙方刻意保持距離的默契卻在旅館房間門口被終結了,他們的腳邊跑過一群吵鬧的漂亮男孩,而他們只能站在門口前進不了。

「打不開?」虞因看少荻聿刷不開房間門,即便試過好幾次依舊不行時,開口問了。

少荻聿無言地點點頭,翻看一下房間卡片,然後指著卡片後方的磁條。

「被消磁了?」虞因只想到這個原因,拿過卡片翻看確定沒有破損,「問問看怎麼辦吧?」

他們再次搭電梯回到旅館大廳,或許多了一件事,兩人之間的氛圍沒有方才那般尷尬。

反應過後,櫃檯的服務生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問他們房號、確認身分後,把卡片拿回去重新刷過一次,再度還給他們。

兩人回到房間門口,再刷一次門就開了。

面對空蕩蕩的兩人空間,剛剛才消弭的疏離感又一股腦湧上來。

「呃……我先、去洗澡。」虞因把包包往床上一扔,拿了衣服和盥洗用品就往浴室衝。

少荻聿看著浴室被闔上的門,半晌,默默地嘆口氣。

半年了,這半年來把自己一個人留在異地,接觸了許多文字、許多學識,用了許多的時間、與許多人相遇了,卻揮不掉腦海裡根深蒂固的影子。

若說被虞佟的收養是一場意外,那虞因的存在就是少荻聿生命中的一個變數。

從一個改變他以為早已寫好公式的未知數,變成一個讓他認清自己錯得多離譜的拉丁符號。

『你是故意的?還是已經忘了我喜歡你?』

少荻聿終於明白自己這句話是多麼大錯特錯。

『喜歡』只是一種情緒,半年的時間,從台中到美國的距離,卻沒有讓這種情緒消磨殆盡。

曾經以為,要忘掉一個人是很簡單的事情。

六個月過去了,少荻聿終於承認,這個人對自己的吸引力遠比曾經以為的還要強大、強大得他快忍不住了,那根本不僅僅是『喜歡』的感覺而已。

無關乎智商、無關乎性別、甚至無關身分,少荻聿無法拒絕掉自己的慾望、無法遏止想要再感受一次這個人體溫的衝動、無法忍受虞因可能只是一只葉籤、一段文字夾在他生命的書頁之中,有一天就這樣被翻過去。

少荻聿倒在床上,背對著浴室的方向,將棉被蒙過頭,一個人躺在床上不發一語。

的確,對虞因而言自己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才會拒絕自己之後,又努力像沒事一樣相處。

少荻聿覺得自己很卑劣,因為到今天他還是在利用虞因、利用對方想和自己當一對兄弟的夢想。

當虞因洗好澡出來,發現少荻聿背對著,只看見一小部分的後腦勺。

虞因擦著頭髮,走向床鋪時發現少荻聿躺在床上瞪著眼睛,臉部線條繃得死緊。

還記得那天,自己從少荻聿的眼中讀出的訊息,還記得自己的那一句『對不起』,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從戳破窗戶紙的下一瞬間宣告破裂。

來到這裡見到少荻聿時,說不尷尬是騙人的;說早就忘記也是騙人的,但還是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假裝他們還能像過去那樣。

但當領隊小姐反駁他時,虞因被自己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重要的人…嗎?

是啊……是很重要的人。

那是少荻聿、是他的弟弟啊……

鬼使神差地,虞因拉開溫暖的被褥,鑽進另一張不屬於他的單人床裡。

「……起來。」少荻聿轉過身,冷冷對虞因說。

「很冷。」虞因朝他縮了縮,少荻聿知道自己可以起身,去對方原本躺著的床鋪睡,但是並沒有。

眼睜睜看著虞因將全身緊緊包在被窩,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少荻聿最後嘆了口氣,隨他吧!

轉過身,繼續對著牆壁乾瞪眼。

虞因雖然躺下了,一雙毫無睡意的雙眼卻直直看著窗外。

上半夜,虞因和少荻聿顧慮著對方,完全失眠。

想要睡著,只怕已經是下半夜的事情了。


晚上十一點,還清醒的他們聽到隔壁輕微的關門聲,接著是拍開電燈的聲音,由此可知這間旅館的隔音做得真不好。

他們聽到沐浴的水聲,隔壁的人快速洗了個澡後,腳步聲又漸漸往隔壁房間深入。

只是又突然傳來隔壁房門突然被突兀的打開的聲響。

緊接著是一句太過熟悉的語調,而且是令人懷念的台語穿牆而來。

『猴死因仔給我站住!』

少荻聿和虞因聽出來了,原來隔壁住的是領隊小姐。

她衝出門,追著那群溜得比猴子還快的小惡魔。

來自喬治亞的小男孩們似乎都不用睡覺,每天在走廊上尖叫奔跑外,還時不時打擾到她休息。

直到今天,睡眠不足的她已經忍無可忍了。

「Teacher! Teacher!」小男孩尖叫著警告同伴,英文帶著濃濃的口音,房間裡依然只有少荻聿聽得懂那是什麼,虞因還是一頭霧水。

原本走廊上一整夜不知名的吵鬧聲,在領隊小姐氣鼓鼓地敲響樓下喬治亞老師的房門,劈哩啪啦地抱怨了一大串、讓那位大叔鐵青著臉上樓把男孩子們一個一個抓進房間打屁股後停止。

第二天,被兩個外國人道歉的兩人才知道,他們房間磁卡會被消磁的原因,是因為這群小孩老是拿自己的磁卡去到處亂刷亂開別人房門,造成大量資料錯誤造成的。

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最大的問題並不是這些孩子,而是身邊的人讓自己無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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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9 19:4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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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與聿案簿錄/BL│因聿or聿因] 過分甜膩的危險距離〈上〉 [G]


平安夜,早早用完飯店提供的大餐後,虞因和少荻聿回到房裡熄燈睡覺。

從那天晚上開始,他們沒有再和對方說過一句話。

整個房間裡最明顯的,就是大雪打在玻璃窗戶上的聲音,還有門外精力過於充沛的小男孩們奔跑的腳步聲,這些小鬼好了傷疤忘了疼,故態復萌已經不是什麼新奇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他們一起被電鈴聲驚得從床鋪上跳起。

虞因第一個反應是又是那群小鬼,但又想到這些小孩子是不會按電鈴的。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點點頭。

虞因將少荻聿護在身後,小心翼翼將門打開。

門外站著的是芬蘭的表演者,他們還穿著傳統服飾,不過戴上了聖誕帽。

「Hyvää Joulua!」站在最前方的女性熱情地舉起手,向他們打招呼。

她很開心地從手上的大紅袋子裡翻找,遞出一張有十三朵鈴蘭押花的卡片給他們。

「Merry Christmas!」這次她換過另一種語言,兩個人都聽懂了。

「Merry Christmas.」虞因緊張地回應,自家弟弟一樣不喜歡向陌生人說話,而這種情況總不能失禮。

芬蘭的表演者很開心地道謝完,接著向他們道別表示要繼續送禮物了。

接著,隔壁的門被敲響,領隊小姐把門打開,然後是同樣的祝賀、不太清楚的交談聲,最後似乎還拿出了回禮。

「小聿,他們是不是……」到這裡,虞因有些尷尬地問旁邊的人,這禮物他要不要送回去呢?

少荻聿嘆了口氣。

又被搞錯了。

於是他們把禮物拿去隔壁給領隊小姐,結果怎麼樣也沒想到被退回。

「給你們就是給你們的啦!這是好東西,你們就收下吧!」領隊小姐擺擺手要他們別說了,「據說一串十三朵的鈴蘭會招來幸運,再加上鈴蘭本身的花語,是很不錯的禮物呢!」

見虞因和少荻聿還在猶豫,領隊小姐兩手插著腰,爽快地繼續說道:「放心吧!就當聖誕老人給你們的,不用擔心回禮的部分,就算在我們這邊好啦!藝術節結束那天我會多幫你們送一份的!」

在領隊小姐的堅持下,他們帶著意外收到的禮物和祝福往下一個目的地前進。

這次,少荻聿帶著虞因踏上密西根湖旁腳下會唱歌的沙子。

寒冬讓沙丘後的森林卸下了茂密的樹葉,只剩光禿禿的枝椏在風中輕輕搖曳著。

他們花了一個上午,沿著沙灘來回了密西根湖一部份的湖濱,然後稍做休息用午餐。

這個隨處可見甜甜圈店的國家根本是螞蟻的天堂,虞因身為哺乳類對太甜的食物還是敬謝不敏。

午餐最後選擇的是薯條和披薩,而身邊這個還在大口咬著點心的傢伙,也只能說天才需要比較多的糖分去支持腦袋運作。

少荻聿發現虞因盯著他的甜甜圈看,將裝著甜甜圈的盒子推到虞因面前。

「這個就好。」虞因說著,拿過少荻聿手裡已經吃到一半的甜甜圈咬了一口,太過甜膩的味道讓他隱約皺眉。

「嗯……好了,你吃吧。」將甜甜圈還給少荻聿,虞因舔掉手上的糖粉。

「阿因……」少荻聿盯著自己手裡被虞因咬了一口的甜甜圈,微弱地開口。

「嗯?怎麼了?」虞因拿起餐巾紙擦手,回問道。

少荻聿不發一語,他實在沒有辦法理解,都已經向虞因那樣直白地發出了警告,為什麼虞因卻可以這樣不當一回事呢?

「沒事的……」虞因用抬手用力揉了揉少荻聿的頭。

雖然他看起來像是平常一樣,但少荻聿感覺到虞因的手正在細細顫抖。

但是虞因他努力壓抑想要逃開的反應、努力想要對自己露出笑容。

少荻聿突然鬆了口氣,低著頭拼命眨眼,像是有什麼重擔終於卸下了一般,肩膀也垂了下來。

太好了。

沒有……

虞因沒有拒絕他……

「沒事。」看見少荻聿的反應,虞因一下一下揉著對方的頭髮,暗自慶幸自己這樣決定還是沒錯的。

用完午餐,他們得搭船去麥基諾島。

在踏上船前,少荻聿鼓起勇氣,拉住了虞因的手。

虞因猶豫了一下,放軟自己僵硬的手部肌肉,終究還是讓他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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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9 19:5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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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與聿案簿錄/BL│因聿or聿因] 過分甜膩的危險距離〈上〉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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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沒這段銜接上會有一點問題=~=
真的看不到又看不懂再私訊我,看能不能改個標準
畢竟這段也挺擦邊的=~=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3-9 19:5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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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9 19:5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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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與聿案簿錄/BL│因聿or聿因] 過分甜膩的危險距離〈上〉 [G]

他曾經失去太多,將盼望期望都連同情感的表達一併捨棄了。

歷經那樣的悲劇,少荻聿唯一希望的,並不是自己能有活下來的一天,而是成為家族成員的一份子一起死去。

被迫活下來後,更從未想過,自己能再重新擁有一個美好的家庭。

當年是虞佟找到他、是虞夏把他從冰冷的水裡救出來,而讓他重新接受這個世界的,卻是虞因。

對於少荻聿這個突如其來出現的弟弟,虞因的反應才是最真實的。

憤怒,咆嘯,拒絕,然後轉身離去。

卻也因為身為虞佟和虞夏的兒子,最後還是選擇了接受。

而隨著接納,那股魯莽、躁進、不容拒絕卻又莫名細膩、只屬於虞因的溫柔,堂而皇之地進入他的生活,駐紮在他的四周,為他留意身邊的所有事情,然後奮不顧身的往前衝。

對於他的愛情,少荻聿知道,虞因在努力試著習慣。

習慣他的體溫、喜歡的東西、想去的地方、想接吻、想做愛。

但這並不是少荻聿要的。

嚴司是個混蛋,比東風還要過分的混蛋。

在他還在試著用移情作用說服自己並不是真的喜歡虞因,慢慢從世俗眼裡的不倫之戀逃脫出來時,比起語言訓斥的東風,直接把人丟到眼前,嚴司的手段顯然更直接有效。

如果造成結果的出發點並不相同,即便有短暫匯集,終將失之交臂。

曾經失去的親情、再次失去的愛情。

少荻聿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辦法承受第三次失去的痛。

所以,是時候該讓這段旅程到達終點了。

少荻聿閉上眼睛。


在風光明媚的伊利湖畔,少荻聿說了實話。

『你只是不想失去一個弟弟。』

這句話不知道藏在他的手機裡多久,翻出來時少荻聿的手都在顫抖。

「等等!小聿……」

「你喜歡我什麼?」少荻聿問。

虞因從未料到少荻聿會這樣問他,對突如其來的難題束手無策。

「這個……你很聰明,也……」虞因絞盡一番腦汁後開口,在這之後更是逐一道出少荻聿的所有優點。

『騙人!』

火辣辣的兩個字從少荻聿盛怒的眼裡迸裂,漂亮的紫色眼瞳滿滿都是咆嘯。

虞因無法反駁,因為對方說的是實話。

少荻聿隻身從紐約回麥迪遜,走之前他還把虞因一起抓到機場,買好機票塞進他手裡,很明顯雖然是生氣,還是不能把虞因就這樣丟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但虞因並不想就這樣離開。

他和嚴司取得聯繫,嚴司表示已經找到黎子泓,問他要不要一起規劃回台灣的旅程。

虞因說好,雙方約了時間,嚴司會請朋友帶他們見面,但朋友可能沒有那麼快就能趕到。

結束通話後,被留下來的虞因遇上了伊利湖區著名的突如其來的暴雨,冷得直發顫。

「沒關係。」當嚴司說可能要讓他多等一會時,虞因這樣回答。

沒關係的,越慢越好。

雖然無意、他卻更加傷害了少荻聿。

藉由嚴司友人的幫忙,虞因經由威蘭運河來到以閃耀波光命名的安大略湖,北上往加拿大安大略省和嚴司會和。

來接他的除了嚴司,還有被找到的前任檢察官。

看著黎子泓,雖然還有些木然和沉默,但是比料想中好得多,看來嚴司也費了很大的一番功夫。

面對兩個心事重重的人,嚴司也沒有像過去那樣不識相,只是陪在想去任何地方的黎子泓身邊,甚至包括爬山。

「嚴大哥是怎麼跟黎大哥在一起的?」趁著黎子泓去買咖啡的時候,虞因開口問出一直深埋心裡的問題。

嚴司一口熱可可噴了出來,從來沒有人敢這麼直白地問他或是他家前室友。

果然是初生之犢不畏虎。

嚴司一邊拿紙巾擦著袖子上的污漬一邊想。

「你真的想知道嗎?」嚴司瞇起眼睛,「代價可是很高的。」

「不想說就算了。」虞因的動物本能告訴他非常危險,千萬別再問下去。至少他的記憶力不至於差到忘記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接著他從嚴司的眼裡得到「非常好。」的訊息。

「我去看看黎大哥。」面對心情不好的法醫,虞因果斷選擇溜了,去找正在排隊的黎子泓。

當虞因和黎子泓手上終於拿著咖啡回來的時候,看見嚴司正在講電話,虞因聽見嚴司正在道謝。

「好,謝謝妳。」嚴司看他們兩個回來,朝他們搖了搖手,意思先不要出聲,似乎是非常重要的電話。

「沒問題……嗯,再見。」嚴司笑著掛斷電話,收起手機,一改之前的氣場,突然像是沒事了一般,甚至還玩著他家前室友擺在桌上的杯子。

虞因對於那通電話很是好奇,嚴司很明顯地是在等這通電話,而且接完電話後就突然變回原先認識那欠揍又遊戲人間的態度。

本想找機會問問,但看一路下來法醫都笑得跟隻狡猾的狐狸一樣,虞因最後還是決定閉嘴。

滿懷罪惡感、帶著遺憾和疑慮,虞因最後跟著黎子泓和嚴司從皮爾遜國際機場搭上回家的班機離開。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3-9 19:5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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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9 19:5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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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與聿案簿錄/BL│因聿or聿因] 過分甜膩的危險距離〈上〉 [G]

獨自回到威斯康辛的少荻聿並沒有在宿舍裡獨自生氣太久。

新年過後,他室友阿雷西歐挾帶著佛羅里達半島的太陽威力,行李箱裡裝著邁阿密的熱浪回來了。

阿雷西歐是個徹頭徹尾的怪胎。

少荻聿其實挺拒絕與這個傢伙齊名,只可惜在一開始大家都不熟的時候,這傢伙自己湊上來,他們就莫名其妙地被當成了學院看板人物。

但不得不說這傢伙確實很有才華,而且跟他在一起也很輕鬆,光是不需要隱藏自己的性向這點就夠讓人鬆了口氣,不過原因也只是這傢伙其實跟自己一樣。

少荻聿實在不懂這傢伙的男朋友怎麼想的,至少他沒有興趣找一個成天和自己抬槓的人當情人。

「嘿!雲!我親愛的兄弟,你怎麼比預期得還要早回來了?」

因為「聿」跟「園」這兩個音通通發不出來,阿雷西歐總是把自家室友小弟的名字叫成雲。

少荻聿窩在沙發上看書,完全不想搭理他。

「是不是和你說過,冬天跑去避暑勝地巡禮一點都不好玩啊?再說你又不滑雪!」阿雷西歐湊到沙發另一邊用一根手指壓下他的書,揶揄道。

「不是那個原因。」被弄得不耐煩,少荻聿總算不冷不熱的回答。

「嗯?那我想是你旅伴的問題了?」阿雷西歐彈了一下手指,說出他的推論:「家裡有其他人來過,應該是來找你的吧?」

聽到這裡,少荻聿的眼神又更陰沉了幾分。

「我知道了,是喜歡的人?」阿雷西歐露出壞壞的笑容:「我猜看看,是不是那個〝阿因〞?」

「閉嘴。」聽到那個名字,壓抑不住的情緒瞬間便從胸口沸騰而出,少荻聿要對方住口。

「你居然生氣了?」阿雷西歐瞪大眼睛,連他連續一周偷吃掉少荻聿的布丁都不見少荻聿如此光火。

看來這個〝阿因〞對他的室友小弟還真不是普通的重要。

「好!好!是我不對,我道歉。不過……」阿雷西歐率先道歉,然後話鋒一轉又說:「你會如此生氣,難道不是因為你還是非常在乎他?所以,如果吵架了,還是想辦法和好吧!」

面對室友,少荻聿露出吃鱉的表情。

阿雷西歐揉揉少荻聿的頭髮,這個弟弟雖然智商很高,依然還是個孩子,依然還是要學著怎麼處理感情的事情。

「希爾要我告訴你,他又破解了你的防火牆,叫你再去修正,不然他就傳你的裸照給〝阿因〞。」

阿雷西歐分別伸出了左右兩手其中兩只指頭,說到阿因的時候還在半空中彎了兩下。

希爾是阿雷西歐的情人,小學四年級就因為手癢玩到沒東西玩,破解了美國國防部的第二道防火牆而被政府抓去受訓為國服務。

而如今他最大的興趣,就是入侵身邊其他人的電腦,完全不把個人隱私當人看。

少荻聿狠狠瞪了阿雷西歐一眼,轉身回房。

所以說,天才什麼的真是惹人厭惡。


雖然阿雷西歐這麼說,但在那之後少荻聿依舊因為和虞因鬧得十分不愉快一直沒有回家。

一年過去後,即便有兩個父親的親情呼喚,少荻聿依舊沒有動搖念頭。

然而怎麼樣也沒想到,自己自以為是的堅持卻抵不過某人一張電子郵件裡的賀年卡,轉身去訂春節航班擠死人的機票。

但就在下訂結束,冷靜下來的少荻聿越想越覺得詭異。

就算虞因的神經再粗,也不至於做出這幾乎近似於白目的事情,最有可能的是某人用虞因的名義發了卡片給他。

當少荻聿找上最有可能做出這類事情的某對情侶時,阿雷西歐跟希爾兩個放羊的孩子則一同發誓絕不是他們幹的,希爾更是直接當著少荻聿的面查了發信地址,證明是從虞因的公司發出來的。

阿雷西歐則告訴他,不論如何,把握這次的機會回去一趟吧!然後就和希爾一起把他所有家當扛上車。

少荻聿坐在室友送他去機場的車裡,窗外風景的陰影不斷掠過他的臉龐。

在愛情裡,先愛上的就是輸家,對虞因,他早已遍體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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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把〈上〉貼完了!
當年的我怎麼能這麼有耐心寫這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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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12 22: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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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與聿案簿錄/BL│因聿or聿因] 過分甜膩的危險距離〈下〉 [G]

*舊文 會修改
*CP: 因聿or聿因都行,黎嚴
*嚴重警告:本文下篇起草時期因為八卦版的某些事件,人生觀和價值觀都嚴重不正而且政治不正確〈笑〉,小心踩雷。
*本篇人名由姓名產生器產生,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哥……

哥哥……

我在這裡,

你幫幫我……

◇ ◇ ◇

燈火猶如蛛網漸漸蔓延,勾勒出海岸線、沿岸的城鎮、廣大的腹地,漸漸地出現了大樓、溪流和道路。

夜景是城市的生命力具體化,是人嚮往天際而造出來的星空,訴說著一切雖偶有波瀾卻依然安穩。

躍過熱鬧繁華的台北城,沉靜在夜色裡的白色巨鳥安穩地降落在零星光點的機場跑道。

來接少荻聿的是虞佟,從他一出關就把他抱進懷裡。

「你變瘦了。」虞佟揉著少荻聿的頭髮,對於小兒子的不發一語也回以微笑。

「走吧!我們回家。」虞佟緊緊抱著少荻聿明顯長高但是過瘦的身體,決定要趁著這個時候好好給他補補。


虞佟開車去桃園接少荻聿,虞夏去上班,家裡只有一個心神不寧的虞因。

虞因知道少荻聿回來了,虞佟和虞夏都提過這件事。

為此虞因沒少做過心理建設,甚至煩惱過要是少荻聿又跟他告白了該怎麼辦。

然而這次,他的所有準備都好像自作多情似的。

久違回到家的少荻聿和自己之間的所有互動都安分得毫無破綻;就像一對普通的兄弟一樣。

這讓虞因感到不悅、非常不悅。

『太過分了。』他甚至為此腹誹。

那個對他說喜歡他的少荻聿、那個在美國把他壓在床上、差一點就要做到最後一步、那個讓他一個人活該在那麼冷的雨裡、淋了那麼久的少荻聿,現在像是沒事了一樣,到底怎麼回事。

虧他還去找李臨玥那個阿花,被塞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小說,看得他頭都痛了還搞不懂該怎麼做。

結果在他試著努力時,少荻聿卻表現得跟從前剛來時一模一樣。只是偶爾,當虞因不經意地回頭,依舊會看見那雙眼睛正在偷偷注視著他。

彆扭死了!


虞因一邊發脾氣,一邊將機車鎖好,鑰匙抽出來,反過來將鎖孔的安全鎖扣上時,眼角卻瞥見了一團黑影。

那是……什麼東西?


◇ ◇ ◇

嚴司打開法醫辦公室的大門,看見已經把他辦公桌鳩佔鵲巢的某人已經埋在堆積如山的公文裡了。

「死因?」黎子泓頭也不抬,直接問。

「該說意外還是不意外呢?」嚴司把報告在手上晃了晃,笑得瞇起眼睛:「所以大哥哥才說,放進嘴裡的東西真的要小心嘛!」

「你不是小心,是挑食。」黎子泓揉了揉眉心,伸手要去將嚴司手裡的報告抽過來。

「躲在大哥哥的辦公室裡辦公,還敢貧嘴?」嚴司將手裡的報告往某個臨時騰出來的辦公桌上丟,故意不讓對方拿到。

那個辦公桌是嚴司學弟的。

自從他霸佔了嚴司的桌子,嚴司就轉去借用了他學弟的桌子,而他學弟只能再想辦法弄出另一張桌子、然後租借公家很難用的筆電來辦公。

黎子泓看了那個辦公桌兩秒,極有自知之明地認為不該再給嚴司的學弟添麻煩了,讓他窩在這裡辦公還幫忙保守秘密,已經是莫大的通融。

黎子泓握住嚴司的手臂,把他整個人拉到自己這邊,然後把手掌按在嚴司的後腦勺將他的臉壓到自己面前。

毫不拖泥帶水的吻了一下,就像公事公辦一樣。

「好了,說吧。」黎子泓放開嚴司,讓他不要再找其他藉口拖拖拉拉。

嚴司伸手撈過報告,坐在自己、現在是黎子泓的暫時辦公桌上,伸出舌頭舔舔嘴唇,笑瞇瞇地回答:「肉毒桿菌中毒。」

黎子泓深深皺起眉頭。

「依舊排除了創傷型一類的原因,最大可能依然是食因型肉毒桿菌中毒。」嚴司將報告遞給眼前的黎子泓。

「食因型肉毒桿菌中毒所引發的神經性症狀通常於食用過後12至72小時出現,但是我們可愛的疾管局也說了,最短的有2小時,最長的是8天。」

「簡而言之,我已經把她胃裡的東西送去化驗了。但是,我的建議是,最好別抱太大希望。」

「第四具了。」黎子泓接過報告,並不翻開。

「是啊!而且我聽說這次的發現者還是那個江建彰?」嚴司挑眉。

「第一跟第二名死者也是他通報的。」黎子泓補充。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先不提那個通報的,以私人的角度,我倒是可以明確告訴你,的確是有一點有些奇怪。」嚴司瞇起眼睛。

「肉毒桿菌中毒的症狀包括腹瀉、腹痛、嘔吐、上半身到下半身的肌肉無力、呼吸困難等等。這些死者們卻都是到出現了嚴重的神經症狀都沒有就醫,甚至連他們的家屬在死者死亡前還都沒有發現異常,導致他們因呼吸困難而死亡。」

如果只是一兩名死者那還能勉強當作意外,但四名死者要說死者自己和家屬全都忽略那也太過巧合、巧合到認為是蓄意謀殺都不為過。

然而以目前的證據來看,最有可能的推斷……或許是上流社會一起吃壞肚子?

『不,這群人只會吃壞腦子。』

嚴司跟黎子泓的腦海中不約而同地冒出這句話。

「總之,很可惜,我沒在任何人身上驗到普里昂蛋白,每個人的腦子也都沒有被挖走的痕跡,所以排除腦子出問題。」嚴司咳了一聲,繼續說著反駁的理論。

沒有跟上嚴司的思考節奏,大概只會把他後面的那串當成不三不四外加不上不下的風涼話。

但是深受嚴司十數年如一日的荼毒,黎子泓知道嚴司在暗示他,他們的死者們比較有可能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遭到報復了。

「如果真的又是跟某個東西有關的,過沒多久我們家的大師大概會給我們發出警訊吧?」嚴司想了想,還是說了句不知道是否在安慰自家前室友的話。


留言

不用敲碗啊這篇已經寫完,按下一頁就行了Σ(*゚д゚ノ)ノ 2020-4-8 12:04
敲碗嗚嗚嗚 好喜歡QAQ 2020-4-8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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