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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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加速轉折點(五十八)[普] (05/28更)(穿越/古風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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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8-28 13:5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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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五十五)背明鳥南行[普] (8/28更)(穿越/古風架空)

由晉州南端進入與基州的邊界之後再往南前行約略一天的距離,就會離開基州,進入幽州的範圍。

幽州的首府是艾城,因為首府位於幽州的正中央,所以幽州的路上交通十分發達,居民以經商為主。

離開基州到艾城的路上雖然路況不錯,但壞就壞在幽州的交通實在太發達了,導致幽州境內的人口流動是很便利的,不論驛站、旅店、客棧常常都是客滿的狀態,剩下的房間不是多人間就是價位比較高,但他們也不能在一開始就把旅費花完。

因為考慮到身上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吳先綸果斷跟蘇小文說他們去睡通舖。

還在跟掌櫃討價還價的蘇小文被吳先綸嚇得臉都白了,再三確認他是不是撞到腦子還是吃壞肚子。

「沒什麼,就當睡幾次青年旅館吧!」吳先綸本人倒是很不在意,年輕時候誰沒點突如其來發瘋的故事。

但就連吳先綸都沒想到的是,他們甚至還有幾次是連房間都沒有,是直接睡在停在馬棚裡的馬車上。

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的時候,他們兩個對著店小二搬來的被褥大眼瞪小眼。

這被褥顯然放在櫥櫃很久,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霉味。

吳先綸發現自己錯了,這個世界的娘當初叫他帶舖蓋居然是有先見之明的。

揮揮手把小二叫過來搬走被褥,吳先綸和蘇小文直接和衣躺在馬車上,然後讓遮簾捲起一角通風,兩個人在馬棚聞著乾草堆和馬糞的味道將就一晚,那滋味真是……格外有創意。

第二次吳先綸學乖了,讓蘇小文在路經城鎮的途中,去布莊捲了兩張床單,買了兩件棉襖和一件厚被子。

這種情況第三次發生的時候,他只管大被蒙過頭,睡覺。

就這樣,克難的縣太爺和他名存實亡的護衛在官道上走了十幾天,才終於抵達艾城。

吳先綸累得一進驛館就趴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地睡著了。

他們在艾城停留兩天,第一天吳先綸補眠,蘇小文出去採購補給。

第二天吳先綸壓著那個已經快要轉職成管家的護衛腦袋叫他去睡覺,自己上市集把剩下的東西補齊。

因為有先見之明所以他沒有帶太多錢在身上,果然一出市集除了剛買好的東西之外身上的錢袋就不翼而飛。

不湊巧地這事被他補完眠出來找人的護衛看見,蘇小文直接衝出去打了小偷一頓,然後像拎著一隻死老鼠一樣,拎著他乾扁的錢包回來。

見到此情此景,市集裡不管男女老少,不論商販還是顧客,居然全都鼓掌叫好,有的甚至還吶喊著叫蘇小文多打一點。

吳先綸不敢想像山州刺史要是知道自己的護衛給他這樣用,那個臭老頭會怎麼樣幹掉他。

蘇小文把他的錢袋翻來覆去檢查一遍,然後問他其他錢是不是被偷了。

吳先綸總覺得要是自己說出『是』,那個已經被扁得很淒慘的小偷可能還得掏自己的錢出來消災。

第三天早上,吳先綸便拎著被視為『英雄』的蘇小文衣領,啟程往瑞州出發。

儘管不像山州那般糟糕,但相較於其他地方,瑞州也是個艱困的州,因為瑞州的西南方有一大片土地都是沙漠。

因為南方有大半土地都不適合生產,瑞州的首府葵城是於瑞州北方的海港口。

葵城的發展與海運也有直接關係,因為洋流在葵城附近產生巨大變化,大部分商人會選擇在葵城輾轉陸路再上水路,這有利於早期葵城的開發,久而久之就變成了瑞州最大的城市。

他們抵達葵城的時候天色尚早,於是跟著大批人馬在城外排隊等待葵城開門。

無所事事的吳先綸想了想,開始找隔壁的小孩子聊天。他才開口,身邊所有的人都轉過來看他。

「大叔你往京城來欸?」那個拿著布袋子的男孩抬頭,配上那口音跟瞧不起人的語氣,再給他配上根菸說不定就可以去旁邊蹲著抽了。

『等等為什麼是台語?』吳先綸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

「嘿啦嘿啦。」吳先綸一邊咳一邊用他的台中腔台語回答。

「大叔你的口音好奇怪,到底是哪來的?」那個小男孩上下打量著他。

「……」吳先綸的大叔心都碎了,他要代表廣大的台中人抗議!台中腔才不奇怪吼!

抹抹下巴,吳先綸忍不住在心裡質疑那個神是不是睡太久,睡到忘記去發展人類歷史。

古漢語;也就是河洛話南遷是發生在五代十國之後,漢人為了躲避入侵的外族所以整個語系隨著人類遷移往南,導致南方的語言保留了古漢語的特色,考試考唐詩判斷平仄要用台語唸才標準就是這個原因。

而北方語言演化到成為成熟體系,至少要到元朝時期制定所謂『天下通語』的時候,而北方漢語能被稱為『官話』基本上都已經是明清時期了。

加上中央那堆亂七八糟的官僚體系也夾雜一堆明清時代官員才有的官位;像是那個什麼親王還是南北河道總督,吳先綸揉著太陽穴,覺得頭很痛。

這麼多證據證實這個時候人類至少已經發展到了他的世界大約十七世紀左右,但是這世界連青花瓷都還沒被發明出來,食物中毒還得用綠豆解毒!

『靠夭這廢物神是睡了幾個世紀啊?』

吳先綸很嫌棄,非常嫌棄!嫌棄得想乾脆再死一次算了。

他想回家!他不要在這種鬼地方了!

但就連一肚子嫌棄的吳先綸都沒想到的是,隨著他們越往南方推進,越來越多吳先綸完全沒聽過的用詞和語調在對話中出現。

等他們抵達到瑞州南方時,本地人的口音都已經重到吳先綸都聽不懂對方在講什麼。

吳先綸很鬱悶,河洛話被夾在中間的狀況他真的沒聽過。

他們到底說的是什麼話?難道是苗語嗎?

而且就蘇小文所說的,他們還有一半的路要走,那接下來的路只會更加不通暢。

至於蘇小文本人是個純正北方長大的孩子,自過了艾城之後在日常對話上便逐漸派不上用場,眼下已經乖乖當回一個護衛。

如今對外的談話都是吳先綸自己親自上陣,但越往南方他對自己的不自信也就越來越大。

神啊!給他個翻譯吧!

吳先綸仰天無聲地吶喊。

就在此時,那個總是睡過頭的神似乎聽見了他的呼喊。

「官人。」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吳先綸轉頭,看見他家的老婆……們,來了三個,在城門口等他。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35 編輯

留言

我是真的分不出來TAT 2020-9-11 17:57
我是真的分不出來T^T 2020-9-11 17:56
臺中腔真的蠻可愛的XDDDD 2020-9-8 18:13
其實我一直是分不出來的,但我朋友的媽媽說有 2020-8-30 19:52
會XD(台中腔才不奇怪! 2020-8-28 23:57
所以想穿越的孩子,你們會講台語嗎?0W0??? 2020-8-28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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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9-4 15: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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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五十六)同行[普] (8/28更)(穿越/古風架空)

玫娘是吳先綸在一打老婆裡能比較接受的一個,不過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只是因為玫娘是唯一一個成年人,她二十五歲了。

而玫娘之所以喚做玫娘,是因為她之前是青樓裡的花娘。相較他家裡有幾個賣藝不賣身的,玫娘是真正淪落風塵的女子。

玫娘之前所在的青樓會將最才藝雙全的花魁稱為『蝴蝶』,評價第二名的為『牡丹』,第三才是『玫娘』。

玫娘四歲就被家裡的人賣掉,接著為了使他家人沒有反悔的機會,她在小小年紀時就讓這些風月場所輾轉送往各地。

在玫娘八歲那年,她被選為侍奉『蝴蝶』的『雛』,因此被送往京城。在京城的青樓,她十一歲就被競標了初夜,直到二十二歲時給嫖客的新鮮感已經大不如前,在被拔掉『玫娘』的頭銜之前,她開始為自己考慮下家。

前任吳先綸為她的美色所迷惑,因為玫娘是他花的銀子裡所能找到最聰明、最漂亮、也最和他胃口的女人。

當玫娘開始找下家的時候,吳先綸也是對她有所意圖的其中一人。不過北七前任吳先綸一窮二白,他爹娘也不會給他這種贖身的銀子,所以他要玫娘用自己攢下來的錢贖身,然後才讓她當妾婢。

玫娘從一開始便知道這人並不可靠,所以起先根本沒答理這個火山孝子。但之前很照顧她的恩客裡有人要她嫁,玫娘最後只能牙一咬,把自己嫁了。

娼妓即便從良,身分地位依舊低微,再加上她在吳先綸所有的姬妾美婢當中年紀是最大的,北七前任吳先綸很快就對她失去了興趣。

之後吳先綸照樣跑馬、喝花酒,在最近大病一場後,整個人變了。

雖然那之後吳先綸在外的風評好了一些,但他積惡已久,不少人都覺得他只是被這件事嚇到所以收斂,時間一久還是會原形畢露。

可惜身處他後院的玫娘並不這麼認為。

吳先綸對她的態度轉變太大了,尤其關於漁市場舖子一事,吳先綸是真的有把她的意見考慮進去,甚至還主動和她討論相關的問題,整個人好像忘記了她出身風塵一事。

玫娘見過的人事物恐怕是吳家最多的,連當到工部侍郎的吳昌荷都比不上。

她認為吳先綸的變化與其說學會收斂,不如說整個靈魂被汰換掉了。

不過,既然日子過得比之前好,玫娘對此並無怨懟。

至於真正的吳先綸是不是死了,玫娘根本不在乎。

然而玫娘也發現,有察覺到吳先綸這些破綻的並不只有自己,這之中更有想要吳先綸那條命的存在。

所以當過去的恩客將吳先綸被貶官的消息傳遞給她的時候,玫娘主動去找了家裡當家的老爺。

她主動表示自己出生南方,願意陪吳先綸去參雅吃苦。

吳昌荷二話不說允了,但連玫娘也沒想到的是,吳昌荷在啟程時還另外塞了兩個女人到她的馬車裡。

這兩人名喚林雙安,最近才生下一對兒女的雙胞胎。

在民間,雙生子不祥,尤其這對雙生子又是女兒,出生時母親還因為難產而亡,更是被視為煞星。

除了父親之外,雙生子自幼被視為一個人,長輩和親戚強迫她們共用一個名字。

至於被認定命中帶煞的林雙安是如何進到吳家的,也不過是前任吳先綸某天跑馬的時候,恰巧看見為了女兒婚事愁昏頭的鐵匠丈人和他的一對女兒。那瞬間又色心頓起,用非常便宜的價格就把這對雙胞胎抬進家門。

玫娘有時也會為吳先綸的正妻感到可憐,有這樣一個荒唐的丈夫,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往自己家後院塞,她還得裝作大度通通接下。

吳先綸聽見玫娘的聲音,四下張望了一下,很快地發現他們。

「玫娘!」吳先綸帶著蘇小文走到玫娘的馬車附近。

「相公。」馬車的遮簾從裡頭被輕輕掀開,一對各自抱著孩子的雙胞胎從裡頭向吳先綸打招呼。

「雙安也來了?」吳先綸點點頭,算是回應。

「相公……」雙胞胎突然滿臉脹紅,看起來都快要哭了。

「官人。」玫娘連忙上前,按住吳先綸手臂,警示似地瞪了他一眼。

吳先綸突然領悟,尷尬地摸摸鼻子,對那對抱著孩子的雙胞胎很是抱歉。

對林雙安這種出生清白的良家婦女而言,被自己的丈夫在大庭廣眾之下喚閨名,跟被剝光了衣服沒什麼兩樣。

玫娘自己倒是無所謂,畢竟玫娘只是她的頭銜,因為奴籍她也沒有姓,雖然這個頭銜已經被喚了十幾年也等同於她了,但被這樣直接叫喚還不至於會羞赧難當。

妓女從良之後多數會改名,但是前任吳先綸沒讓她改,眼前這個……怕是根本不知道有這件事。

「官人,奴家聽說……」玫娘適時開口,打斷吳先綸的不知所措。

「說了,不要用奴家。」吳先綸伸手制止她,另一手則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玫娘像是想起了什麼,點點頭,繼續道:「妾聽說……」

「『我』。」吳先綸再度糾正她。

玫娘莫可奈何,苦笑著嘆了口氣:「好。我聽說官人要前往參雅,我雖然不是參雅人,但是會說一些參雅語,所以向老爺請示得以隨官人前往參雅。而選擇在這裡等是因為瑞州以南基本上都不使用官話,官人即便勉強南行,恐怕也會回頭在此處尋求其他辦法。」

吳先綸的臉又不由得扭了一下。他也不想被叫官人,因為被電視劇的荼毒影響,光是聽到『官人』、『官人』的,他就會一秒聯想到許仙那個只甜在前面,虎頭蛇尾的甘蔗男。

可惜其他人沒有多少選擇,『夫君』這個詞更是只有他的正妻才能用。

但如今吳先綸下定決心還是要解決稱謂這個問題。要不然眼前才三個,就已經一個官人,兩個相公,哪天再加上後院那群娘子軍,他這輩子怕是別打牌了。

吳先綸頓了頓,把腦海中的娛樂活動扔到一旁,讓眼下問題擺回正軌,他問:「那接下來的路程翻譯上能交給妳嗎?」

玫娘卻搖搖頭,「倫州大多說的是倫州語,但倫州南方與芾佧郡北方的交界處,那裡的語言混雜了倫州語和北芾阿語。而芾佧郡自身內部還有各種語言,各部族間的語言有的能相通,有的不行。即便是我,也不可能都學會的。」

「能相通是怎麼回事?」吳先綸一頭霧水,能相通卻不能算是同一種語言嗎?

「大部份很像,但是有時候會聽不懂。」玫娘回答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吳先綸嘆了口氣,聽起來好像很不可靠。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他問。

「我認為官人可以先在這邊安頓一下,洗漱休憩一晚,明天再出發。」玫娘說完,像是想到什麼又連忙開口:「對了!官人,從京城到瑞州路上,我和妹妹們遇到了周家公子,他們也想和我們一起去參雅,如今既然遇到官人,便讓官人定奪吧!」

「還有人?」吳先綸挑眉,他是去當縣令還是開南方旅行團?

「是的。來了。」玫娘的手心向上,指向一個朝他們走來的少年。

「玫娘姐姐,找到貴府的老爺了嗎?」那人對玫娘問道。

「這是?」吳先綸上下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

「在下思風,京城人士。」對方臉上是十分友好的笑容,行走時散發出來的氣質很規矩,說話的語氣也是禮貌不得罪人的感覺,「在下陪公子往南方做生意,路上遇到困難,適逢玫娘姐姐出手相救,實在感激不盡。」

「也是京城來的?」吳先綸看著他牽的那匹馬,他不會相馬,只能粗略地看一眼。但大約一路上風塵僕僕的,馬本身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可要說是經商人的馬,也太過普通了,況且這馬車的車廂比他三個老婆搭乘的還要小,能裝得下什麼貨物都是問題。

「你們道參雅是想做什麼買賣?」吳先綸皺眉,問道。

「實不相瞞,公子這次出來,什麼也沒有帶。」思風居然這樣答道。

「……」吳先綸低頭看向這個少年,他的表情自然得似乎不認為自己的回答有任何問題。

「你們運了一車京城的空氣,要千里迢迢去參雅做生意?」吳先綸特別再一次點出重點。

「是的,公子說南方人純樸,他亦想遠離京城的紛爭,因為心之所向,所以身之所往。對於參雅,我家公子已趨之若鶩。」

這下吳先綸心下了然。

這長篇大論的說詞還說要經商?根本只是單純的離家出走吧!

「……」在一旁的玫娘掩住嘴角,但吳先綸知道她肯定在笑。

「那人在車上嗎?」吳先綸揮揮手,打算先看過人再決定。

「是的,這是我家小爺,姓周,單名然。」思風掀開車廉,吳先綸果然看見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在馬車裡,更是證實了他的猜想。

周然看起來也是眉清目秀,顧盼之間還帶有一點傲氣,大約也是什麼豪門仕紳出生的。

不過京城那鬼地方,城牆掉下一塊磚隨便都能砸中世家子弟,這一點真的不算意外。

看了一眼,吳先綸依然覺得這是個屁孩,誰大冷天的還拿把扇子。

「在下和少爺都只會說官話,幸好路上遇見玫娘姐姐,否則恐怕連瑞州都到不了。」思風放下遮簾,補充道。

『所以是又一個語言不通的。』吳先綸心想。

「好吧。」吳先綸點點頭,「但我也只能和你們到參雅就得分開,到參雅之後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那便足夠了。」思風拱手道謝。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5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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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9-4 15: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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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五十七)百萬小學堂[普] (8/28更)(穿越/古風架空)

自那天和可多雅一起被她二哥踢出去後,盤青烯躺在房間像灘爛泥一樣荒廢了好幾日,然後終於下定決心繼續又一次不要臉地往工坊裡鑽。

程允青這次沒再把他趕出去了,反而是拿了幾枝新做好的鉛筆和一支沾水筆扔給他。

盤青烯真的是感動得要哭,他已經好久沒有寫字,都懷疑自己會不會快忘記筆怎麼拿了。

「還不走?」程允青將袖子挽到上臂,正抱著一袋看起來很重的東西走過他旁邊。

盤青烯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他想起來這裡的目的,站起來看著程允青認真道:「二表哥,我今天來是有事情想拜託你的。」

「我?」程允青向他再確認了一次。

「對。」盤青烯點點頭。

「說吧。」程允青把手上那袋東西隨手放到桌上,袋子裡的東西和實木桌板撞擊發出了沉重的聲音。

盤青烯吞了吞口水,那袋東西不知道是什麼,但絕對不輕,這傢伙的肌力不容小覷。

「其實,……我想要做培養皿。」盤青烯總算開口。

「培養皿?」程允青顯然不知道那是什麼。

「是圓柱型,大約這麼大。」盤青烯比了一個大約手掌大小的尺寸。

程允青有些不高興了,他回問:「大約是什麼意思?」

盤青烯咳了聲,提出正規的說法:「我想要有直徑九公分,高度一點五,跟直徑十公分和十二公分,然後高度兩公分的圓盤。喔對,還要蓋子!」

程允青沉默地看著他。

看他這樣,盤青烯又想了想,不確定地問:「公分你知道嗎?」

程允青果然搖搖頭,但他仍表示:「願聞其詳。」

「呃……」

盤青烯手足無措地比劃了半天,總算靈光一閃想到一個解法,「你們有一尺這個單位嗎?」

「有。」盤青烯轉身從長桌上抽了一把長尺出來。

「是長這個樣子嗎?」他把長尺遞給盤青烯。

盤青烯接過,上下打量一番,實在看不出是對還是不對。

「你說的一公分,指得是哪個?」程允青指著上面的刻度問。

盤青烯無語了,他也不知道。

他實在看不出來這把尺到底是不是三十公分,上面的一格是否是一公分。

「不一樣嗎?」程允青看出他的猶豫。

「……不是很確定。」盤青烯的指頭搔搔後腦勺。

「你們單位的基準是什麼?」程允青開口就是重點。

「是公尺,一公尺是一百公分。」盤青烯回答,他的高中物理還不至於爛到這個問題還答不出來的地步。

「公尺?」程允青抬眼看他。

「……一公尺的定義是光在真空中於1/299792458秒內行進的距離。」盤青烯回答,並且在心裡想着,最好別再問下去,這是他至今的人生裡唯一能記得最沒有意義的數據了,再多沒有。

「……」程允青看著他。

「……」盤青烯也無語地回望對方。

程允青把鉛筆跟紙塞到盤青烯手裡。

盤青烯差點摔手,他怎麼可能會啊!

只能硬著頭皮在紙上寫了光速,然後把紙跟筆塞回去。

「表哥,我不是物理學家,我不會。」他連連搖頭。

「你說,我盡力理解。」程允低頭青看著紙上那堆符號,也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首先,光每秒中可以走3乘10的8次方公尺……」盤青烯吞吞吐吐地說道,他離開高中實在太久了,也不知道還記得多少。

盤青烯打斷他,提問道:「次方是什麼?」

「就是很多零的縮寫。」盤青烯說著,他很想哭!他只是想要培養皿,結果還得對製作培養皿的人從國中數學開始教起。

「一百有兩個零,所以是十的二次方,一千有三個零,所以是十的三次方;所以一萬有……」

「四個零,十的四次方。」程允青很快遞融會貫通了。

「對。」盤青烯飛快地點頭。

「所以你的意思是,光能在一秒鐘內移動這麼長的距離?」

「對。」

「一秒鐘是多久?」

盤青烯好想哭,「我……我不知道……對了!你們有一個時辰這個單位嗎?」

「有。」程允青這次點頭了。

盤青烯鬆口氣,說道:「一個時辰是兩個鐘頭,一個鐘頭是六十分鐘,一分鐘是六十秒。」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這一瞬間的時間裡,光就能走這麼長的距離。而這個距離的299792458分之一,就是一公尺?」程允青居然把他講過的那串數字一字不漏地全部背下來了。

盤青烯點頭如搗蒜,補充道:「但是那是在真空裡,你要簡單換算的話,應該是用3乘10的8次方分之一應該就很接近了。」

程允青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再問:「要用什麼樣的光?」

「就是……光……」盤青烯困擾地抓抓腦袋,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太陽光行嗎?」程允青最後問道。

「只要是光都可以。」盤青烯回答。

程允青聽到這裡,果斷帶著紙筆衝了出去。

盤青烯見狀,連忙跟上去。

一邊跑在程允青後頭,盤青烯一邊喊著:「不是!表哥,你不要研究數學了,先幫我做培養皿!」

程允青像是看到宇宙真理的某一小角,要追尋他人生的大道去了,頭也不回地回答道:「先讓我研究完數學,我才能做出你要的什麼培養皿。」

此時好不容易處理完早上的事,趁空檔來拜訪自家二哥的可多雅,一進工坊就看見有兩個人如同貓捉老鼠地從他眼前跑過。

整個工坊被這地位最高的兩個人上竄下跳,從後院一路奔往大門口,形象都不要了。

「二哥,表哥。」可多雅開口叫住兩人,那瞬間兩個人回頭看她,然後異口同聲地開口──

「雅雅!快幫我攔下他!」程允青叫住妹妹是為了阻止盤青烯抓他。

「可多雅!快幫我攔下他!」盤青烯叫住表妹是為了阻止程允青逃跑。

面對兩個完全相同的要求,可多雅情急之下對身後的兩個護衛直接下了命令:「把他們全抓起來!」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5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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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9-4 15: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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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岑!妳好大的膽子!」

程允青的怒吼響徹整座工坊。

盤青烯被吼得腦袋一片空白,隱約間還聽見可多雅的護衛在旁邊佩服地說什麼:『真不愧是文晰城的勇猛雄獅!』

「二、二哥。」可多雅看起來快哭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怎麼敢讓人綁她二哥。

程允青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氣,努力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才道:「現在馬上放開我,我就既往不究。」

「馬上馬上。」可多雅像快被捕食者嚇死的兔子,親自上前鬆綁。

程允青動了動手腕,擺脫繩子,對正退到盤青烯身邊想幫也解開禁錮的可多雅說:「那個繼續綁著,別鬆開。」

「二哥?」可多雅奇怪地看著他。

「沒什麼,二哥現在有幾件事要做,不想被打擾。」程允青對可多雅招招手,說道:「雅雅,過來。」

「是的二哥!」可多雅丟下盤青烯,蹦蹦跳跳地跳到程允青面前,一臉期待地,乍看之下像是什麼小動物一樣。

程允青彎下腰將可多雅抱起來,在半空中轉一個圈,然後將她放下。

可多雅咯咯笑著,伸出一只握拳的右手和程允青的拳頭撞了一下。

程允青揉了揉自家妹妹的頭髮,接著說道:「二哥要開始忙了,沒辦法招待你們。」

可多雅疑惑地歪歪頭,不懂她二哥的意思。

「所以雅雅,妳帶他去大會晃晃吧!」程允青抬頭,看向盤青烯的方向。

可多雅呆了呆,緊接著她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

「二哥最好了!」可多雅開心地又圍著她二哥蹦蹦跳跳了一圈。

「好了好了,快去吧!」程允青擺擺手,要他們快滾。

可多雅帶著護衛,兩手抓著盤青烯興高采烈地滾了。

這小女孩甚至還一邊走一邊對盤青烯拍拍手,似乎非常高興。

「你給我二哥吃了卡瓦樹的果實嗎?」她笑嘻嘻地問道。

盤青烯失笑,他忍不住搖搖頭:「你們兄妹兩個,怎麼都老是覺得別人會亂撿東西吃?」

「因為很多時候人就是會吃到不該吃的東西,『病從口入』!」可多雅板起小臉,一臉認真地回答。

「妳說的對。」身為一個醫生,盤青烯對這點非常贊同,另外他還提倡還有一個東西叫鞋子,記得要穿好。

「反正二哥都開口了,那我就得好好帶你參觀一下!」可多雅突然停下腳步,伸手比向熱鬧的慶典。

「歡迎來到鞍飛邏大會喔!」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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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9-11 15: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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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五十八)鞍飛邏大會(1)[普] (9/11更)(穿越/古風架空)


被帶進慶典會場,盤青烯一剛開始發現的不是什麼大會儀式,而是可多雅這個縣君在參雅比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郡王還要受歡迎。

参雅的人民們見到她,幾乎都很熱情地打招呼。

「桑塔大人,今天也很有朝氣喔!」

「桑塔大人,前幾日大祭辛苦了。」

「桑塔大人,今天要來一顆蘋果嗎?」

不過他也注意到參雅的人民們對可多雅都是桑塔桑塔的叫,只有極少數的人會喚她縣君,而喚她縣君的還多半很明顯是漢人。

而且,路旁參雅的文字很明顯就不是中文,硬要說的話,還比較像是英文。

「妳到底有幾個名字?」盤青烯甚至開始不確定,桑塔到底是否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畢竟可多雅是她身為縣君的封號,即便這個不算,她還有從她兄長口中得知『程寧岑』這個官方的名稱,但是很明顯這兩個名字在參雅人民口中都不曾出現過。

「自然只有一個啊!」可多雅用一付『表哥你傻啦!』的表情鄙視他。

「那為什麼他們都叫妳桑塔?」盤青烯伸出拇指比了比周遭一堆不知道為什麼能這麼開心的人,他們還非常熱情地招待可多雅一堆東西,最後都讓兩個人身後的護衛幫忙收下。

「因為昵耶菈的關係!我是昵耶菈的繼承人,所以他們叫我桑塔。桑塔只是個職位的名稱,和縣君一樣。」可多雅為自己辯護道。

盤青烯皺眉,想了想,他從可多雅口中已經不只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開口。

「昵耶菈是指誰?」他問。

「我想想你們的中原的語言,好像是叫…」可多雅的手指頭在臉頰上點了點,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接著不是很確定地說道:「…外祖母?」

盤青烯無語,搞半天是她外祖母。

「要說奇怪,還是你喚我可多雅比較奇怪吧!」可多雅抬起小臉,哼了他一聲。

「那要換嗎?」盤青烯本人其實無所謂,他只是習慣了,但要改過來也不是不行。

「不換啦!總比阿蠻好。」可多雅朝他吐吐舌頭。

盤青烯仰天長嘆一聲。

所以前任盤青烯到底為什麼要叫自己表妹那麼難聽的綽號?會被討厭不也是自找的嗎?

就在盤青烯還在默默質疑前任時,走在他身旁的可多雅又被通知有要事,讓人叫走了。

臨走可多雅把他帶到路邊,還塞給他一串糖葫蘆,並且叮嚀他:『等一下有人會來接你,表哥你不要亂跑喔!』

他怎麼覺得兩個人立場應該反過來。

盤青烯的心累了,他想回家。

拿著可多雅給他的糖葫蘆,盤青烯站在路旁慢慢咬破被黏稠糖漿包裹的番茄,酸酸甜甜的滋味盈滿了口腔。

就在他因為被尖銳糖片劃破口腔黏膜而皺眉時,一個輕柔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延郡王。」

盤青烯轉頭,看見一個溫柔婉約的大美女正微笑著對他行禮。

「我是桑塔的右使者,黎漪汸。」來人這麼說。

盤青烯承認自己確實愣了好幾秒。

有可多雅那個桑塔做為前車之鑑,還有他威猛的二表哥程允青做為左使者,盤青烯沒指望右使者是個正常人,因為如此,這個從語氣到儀態都完全挑不出問題的女人這麼自稱時,他是真的被嚇到了。

他不得不懷疑這個右使者的真實性。

黎漪汸輕巧地伸出手掌,給盤青烯看了一塊錦帕。

那塊錦帕的材質和針黹都異常地好,和可多雅今天身上的衣物還能配成一套。

待他看仔細後,黎漪汸才緩緩地用手指掀開錦帕,裡面是塊咬了一口的畫糖。

盤青烯無力地垂下肩膀。

對,這的確是他表妹會幹的事。

黎漪汸仍然溫柔地笑著,款款將那塊錦帕和畫糖一起收了起來,又提起裙擺屈膝朝盤青烯行禮道:「桑塔大人交代我,要先帶您通過參加鞍飛邏大會前的儀式。」

「麻煩延郡王這邊請。」她放下裙擺,伸出手筆向即將往前行的道路。

盤青烯覺得自己的偏見可能錯得離譜,可多雅的右使者似乎是個常識人!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9-11 15:0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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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9-18 16:5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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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稱右使者的黎漪汸把他帶到牛棚。

盤青烯看了看,發現牛棚裡都是小孩子,仔細看只有幾個成人,還都是漢人。

牛棚倒是外圍著不少大人,看起來是在鼓勵孩子去玩。

既然是這樣的地方,他倒不怕對方對自己做什麼了。

黎漪汸停下腳步,轉過來面對他。

只見她提起裙擺,又向盤青烯行禮,才道:「桑塔大人吩咐我,請您為她擠一桶牛奶。」

「擠牛奶?」盤青烯疑惑地比了比牛隻,不由得覺得太奇怪了,那什麼鞍飛邏大會的加入儀式居然是擠牛奶嗎?

「是的。」黎漪汸點點頭,接著說道:「桑塔大人表示想在晚宴上享用一杯新鮮的鮮乳茶。」

「可是生牛奶有……」彎曲桿菌,會拉肚子的。

盤青烯不敢講下去,他感覺說出來就會被當成異類。

黎漪汸見他不說話了,便又行了個禮,慢慢笑著回答道:「我們之後會處理的。」

「……」盤青烯看了看牛,又看了看黎漪汸,覺得很為難,因為他沒擠過牛奶。

「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黎漪汸見他遲遲不動作,開口問道。

「……沒有了。」盤青烯睜大眼睛,捲起袖子吸口氣,硬著頭皮打算硬上。

黎漪汸笑了笑,緩緩走向牛,蹲下身抬頭對他說:「那請讓我來教您吧?」

盤青烯那瞬間感動得想哭。

黎漪汸這個大美女帶著他走進牛棚裡的時候,已經不少人在竊竊私語,不過他們用的語言盤青烯聽不懂,也就無法裡解這些人在說什麼。

直到有個漢人放下手邊的工作來和他們打招呼,還主動問黎漪汸是不是桑塔的右使者,而黎漪汸則笑著點點頭。

接下來,盤青烯差點被一堆瞬間湧上來的孩子擠到旁邊去。

黎漪汸原本正手把手地教他擠牛奶,結果為了應付那些小孩,只能讓他自己去應付牛的乳頭了。

盤青烯很害怕,他握了握拳頭,鬆開,然後又握了握。

最後鼓起勇氣伸手摸上牛的乳頭,手掌下的觸感比想像中要軟一點,然後嚐試著雙手往中間一擠。

毫無反應。

他又再用力地握了握,那力道他都覺得換成自己被捏一定會痛到哭了,可是仍舊沒有反應。

「郡王,往下!」被孩子包圍的黎漪汸在一片歡天喜地的興奮尖叫聲中,試圖開口提醒他。

盤青烯把手往下滑動,還是沒有反應,於是他又重複做了幾次,然後不得不停下,這動作感覺像是他在幹什麼的時候會做的,大庭廣眾之下非常猥褻。

旁邊不認識的漢人大叔哈哈大笑,拍拍他,說:「上面捏緊,然後往下擠。」

盤青烯鼓起勇氣,照他說的方法做,終於擠出一股非常細的牛奶液。

「加油啊!」那大叔打趣地看著他到現在還裝不滿一個底面的牛奶桶,然後扛著自己的牛奶桶走了。

盤青烯只能蹲下來繼續努力,無言地和自己眼前那頭牛奮鬥。

而旁邊的孩子們像是找到能和他們玩的姐姐一樣,一個一個都黏著黎漪汸不放,即便黎漪汸再三表示她真的要幫盤青烯的忙,這群小鬼依舊不買帳。

所以盤青烯整整忙了一個下午,輪流換了牛棚裡的幾隻牛,牛奶桶才堪堪能湊到滿。

然而……

「不能用了吧?」盤青烯的手此時痠得舉不起來,只能看向剛剛才擺脫一群尖叫小鬼的黎漪汸。

「嗯……」黎漪汸朝他抱歉地笑笑,搖搖頭。

盤青烯也大概猜得到原因,在室溫下放得太久了。

黎漪汸輕巧地拿起盤青烯腳邊的罐子,「不過我會向桑塔大人表示延郡王您確實擠滿一桶牛乳了,接下來就等桑塔大人定奪。」

「天色已晚,郡王您也累了吧。」黎漪汸溫柔地笑著安撫他的心情,「介意我為您介紹文晰城中最美味的餐館嗎?」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4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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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9-25 17: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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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的右使者相比,可多雅簡直是個惡魔!

盤青烯回到工坊時,程允青和縣君表妹都不在,累壞的他便先睡了。

而第二天一早,他起床時程允青還沒回來,可多雅已經出門。

等盤青烯用完早餐,黎漪汸親自來到工坊,告訴他桑塔的答覆──不合格,請他重擠。盤青烯只得跟著黎漪汸繼續到牛棚擠牛奶。

而不出意外地,黎漪汸又再次被桑塔的孩子和居民纏上無法幫他,盤青烯這次也就習以為常地默默蹲下開始和昨日一樣的工作。

一連好幾天,可多雅都把他收集好的牛奶打回票,盤青烯甚至開始覺得可多雅在整他。

不過看在黎漪汸有時候會將他擠好的牛奶做成各式各樣的小點心還給他,以及會引領他到城中不同的美味餐館兩件事情上,盤青烯還是忍辱負重繼續擠了。

這樣的日子過快兩周,盤青烯現在可以不用帶路,就能自行從工坊前往牛棚,面無難色地用兩手擠出如同麵條般粗度的牛乳,這項工作在中午就能完成,結束後只要將裝滿的牛奶桶交到祭壇給黎漪汸,再去自己喜歡的餐館就行了。

就當作是等他追尋大道的表哥回來殺時間用的。

在盤青烯選了一間烤肉餐廳坐下來點完單沒多久,招呼的侍應突然跑來找他,問他道:「介意併桌嗎?」

盤青烯抬頭看了看越來越多人的餐廳,搖搖頭表示不介意。

侍應連忙將好幾個人帶到旁青烯旁邊空下來的那桌,來的人總共有七個,分配坐位時正好有個少年就坐在他對面。

坐在盤青烯旁邊的是一個長相還不錯的青年,正在和對側的另一個女人說話:「原來這裡官話真的可以通,玫娘和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

落坐在青年對面被稱為玫娘的女人笑了笑,開口解釋道:「雃巽偍納縣的玻頤雃豊城,以及佧柁雅縣的文晰城,這兩個地方是參雅裡漢人居住最多的地方。還有朝廷的縣主和縣君封地都在此地,說官話在這裡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漢人盡量不要單獨前往瑪蹴匹槭城。」玫娘又笑了笑,補充道。

「敢問為何?」問話的是坐在最外圍的另一個青年,笑得很溫和。

「那是參雅的聖城,但……」玫娘的目光在周遭來回游移,看到盤青烯的時候多停留了幾秒,壓低音量才開口說道:「之前有個不識相的親王在那給他的郡主蓋宮殿,惹得當時的參雅百姓差點武裝攻上京。」

「不知道後來郡主本人是怎麼處理的,事情好像在郡主出面後就暫時消弭了。」

「但是今上在幾年前徵收那座宮殿做為皇家離宮,改名為雲翠宮後還塞了一個皇子進去。這件事讓參雅,尤其是瑪蹴匹槭城的居民義憤填膺,據說當時差點又要出事,是由參雅的大聖女出面處理才又安撫下來的。」

「不過大聖女也說了,若是漢人單獨前往瑪蹴匹槭城,會出什麼事情她一概不負責。」

「噗!咳咳!」盤青烯差點被茶水給嗆死。

很好!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沒有人帶的話,明總管根本不讓他出雲翠宮的大門了!

大概前腳才剛跨出去,後腳還沒過門檻,他就被人圍上來打死了吧?

「這位先生?你沒事吧?」鄰座那人很明顯嚇到了,轉過來反射性地幫他拍背。

「沒事沒事。」盤青烯一邊咳嗽一邊搖手。

「這位……公子?請用。」玫娘遞出一塊手絹,讓盤青烯擦臉。

「謝謝。」盤青烯接過來擦了擦被自己噴得十分狼狽的臉。

「公子該如何稱呼?」玫娘又開口問道。

「我姓盤,盤子的盤。」盤青烯回答,將弄髒的手帕摺好,很是尷尬地不知道該還給對方還是該收起來。

「原來是盤公子。」玫娘笑著點點頭,主動伸手接過盤青烯用過的手帕。

「咳……」鄰座那人卻莫名地咳出一聲。

盤青烯瞇起眼,轉頭看向坐在旁邊的人,那人嘴角看起來快要扭曲地抽動著。

這個反應盤青烯太熟悉了,曾經近四十年的人生中看到不想再看,很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在下姓吳,口天吳。我是從京城來的行商,這是周公子和他的隨扈,至於這玫娘和這兩位都是我家裡人。」

盤青烯冷笑一聲,騙鬼,這個男人全身上下明明就妖氣沖天。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4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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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0-8 10:0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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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先綸自我介紹過後,邀請盤青烯加入他們一起用餐,盤青烯和玫娘分別推薦了幾道自己喜歡的料理。其中有一項料理有液狀且帶酸味乳製品入菜,果然只有玫娘和吳先綸肯碰第二次,其他人則是淺嚐即止。

今晚的晚飯就在這麼相互推算的情況下過了,可能是心情大好,盤青烯有點喝得太多,回去走在路上醒酒的時間又太長導致晚風吹多,他回到工坊的時候就覺得身體不適。

他的表妹可多雅縣君聽見他病了,才剛回到工坊便帶著人衝到他面前。

「表哥,聽說你生病,我帶了全文晰城最好的曼迪卡來看你。」可多雅的身後跟著兩個護衛和一個女人,她指了指那個女人說到。

「曼迪卡是誰?」盤青烯從被窩裡探出頭,看著那個罩著一身白長袍還用布蒙面的女人,不知道為什麼有種職業病要被勾出來的感覺。

「你們好像是叫……大夫?」可多雅站在原地身形左右來回晃了晃,又用手支著小臉想了想,回答他。

盤青烯點點頭,掀開被子坐起來。

那個被稱為曼迪卡的女人坐到盤青烯床沿,不發一語默默先將盤青烯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然後才開口。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刻意放柔,問的問題也很制式化:「有哪裡不舒服嗎?」

「頭痛,還有咳、咳嗽……」盤青烯一邊說一邊咳,『咳嗽』這個字就是有魔力,講出來就會跟著咳。

曼迪卡從腳邊的箱子取出一只額鏡,然後又拿出一支很眼熟的壓舌板對著他。

面對這些動作,盤青烯下意識地張開嘴,被壓舌板壓上舌根的時候才驚覺不對。

「什麼時候開始的?」曼迪卡很快地檢查完,將盤青烯用過的壓舌板扔進一個小木圓筒裡蓋起來,又問道。

「今天晚上。」盤青烯回答。

曼迪卡伸手,在他的甲狀腺和頸部淋巴結上按壓,又要他脫下內衫,檢查了他的手腳和腹部。

「還有哪裡疼痛嗎?」曼迪卡最後問道。

「目前沒有。」盤青烯如此回答。

這答案惹得一旁的可多雅奇怪地看他一眼。

「怎麼樣?怎麼樣?」可多雅感覺比盤青烯還要關心他的病情,盤青烯都還沒開口,可多雅倒是先問了。

「目前還不能確定。」曼迪卡如此回答。

可多雅聽完很是沮喪,嘟嘴咕噥道:「好吧……」

「我休息一下,給我乾淨的飲水就行了。」盤青烯穿回衣服,躺回床上。

「知道了,明早我再來。」可多雅讓人放下清水,又留了這麼一句話。

盤青烯揮手送走這個吵吵鬧鬧的傢伙和她的跟班,鑽進被窩一夜好眠。

第二天,可多雅果然一大清早就帶著早飯踹開他的房門,敲鑼打鼓地叫他起床吃飯。

盤青烯勉勉強強醒來,很是疲倦又渾身無力,根本沒有食慾,轉頭躲進被子裡繼續睡覺。

可多雅見狀只好把早餐留在桌案上給他,自己出門辦事去了。

睡到下午,盤青烯睜眼看著從早餐被換成午餐的餐盤,想多少要吃一點,撐著身體坐起來,結果發現全身關節和肌肉都隱隱作疼,盤青烯嘆口氣放棄吃飯,又回頭睡覺。

晚飯是可多雅帶進來的,這個表妹聽見他一天都沒有進食,氣得讓人煮了一碗濃湯一勺一勺吹涼然後塞進他嘴裡。

盤青烯不想吃,可多雅就讓護衛捏著他的鼻子強迫他開口,像灌藥一樣灌進去。

盤青烯看著小小年紀就霸道得不得了的表妹,想著自己以後都不敢生病了。

因為這幾天一直被可多雅和她的兩個護衛強壓著臉吃飯,盤青烯覺得臉上都是傷,甚至都有些紅腫。

用手揉揉臉頰,手指頭摸著摸著,突然覺得不對,大白天裡躲在房間把自己全身扒光檢查,果然看見零星幾點的紅色丘疹和水泡。

盤青烯暗暗罵了可多雅一句。

第四天晚上,可多雅又帶了曼迪卡來,曼迪卡這次倒是很肯定地對可多雅點點頭。

「……」盤青烯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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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0-8 10:4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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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祭結束,參雅的謝肉祭正式開始了,被大聖女邀請而來的盤青烯卻無法參與。

因為他根本離不開程允青的工坊──他全身上下出了水痘。

「表哥,您還好吧?」可多雅手裡端著餐盤,已經很自然地用腳把虛掩的門踢開。

「還好……」盤青烯從棉被裡爬出來,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

他太大意了,還下意識地認為自己的身體跟之前的身體是一樣的。完全忘記這個身體根本沒接種過水痘疫苗,根本不會有抗體。

『不過算了,現在得到也好。』盤青烯心裡說著。

「那來吃飯吧!這是謝肉祭上大家分到的牛肉,我讓人幫你烹調好了。」可多雅端著餐盤走到他床邊,餐盤上是麥餅和蔬菜牛肉湯。

「妳為什麼不怕?」盤青烯抬頭看向可多雅,突然開口。

「嗯?」可多雅眨眨眼,忽然明白盤青烯在問什麼。

「因為我也出過水花啊!」她放下餐盤,很平常地回答。

「妳也?」盤青烯回問,縱使可多雅的等級再不濟也是一個縣君的身分擺在那裡,更甚者她還是參雅的桑塔,很難想像可多雅會被傳染水痘。

「是啊。我大哥二哥也出過。」可多雅隨口說著,轉身拖過一把凳子一屁股坐上去,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包油紙包,裡頭是一大塊香味四溢的小羔羊脊。

穿著正式服裝的小女孩大辣辣地坐在凳子上啃她的羊排,一塊也不給她表哥。

「不過三哥沒熬過。」可多雅啃完一塊羊排後,抽出一條手巾擦擦手,邊擦邊說。

「妳有三哥?」盤青烯很意外。

「我還有四哥跟五哥呢!我瑪迪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生到我,還好我幾次試煉都沒讓她丟臉。」可多雅舔舔嘴唇,羊脂讓她的小臉上泛著一層油亮。

抬頭看見盤青烯對餐盤裡的食物一口未動,以為他在擔心的可多雅安慰道:「表哥你別擔心,參雅的孩子一定要出過水花,這是神給我們的第一道試煉。」

「妳們的神還挺有智慧的。」盤青烯不置可否,拿起餐具先舀了幾口湯。

「當然,參雅的傳說說了,『出過水花的孩子才能健康長大』。」可多雅得意道。

「那有的孩子一直不出水花怎麼辦?」盤青烯一邊問,一邊拿起麥餅蘸了蔬菜湯,讓餅軟化些比較容易下口。

「一直都不出水花的孩子就讓他們去擠牛乳,直到出水花為止。」可多雅說完,又低頭挑了一塊羊脊,再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

「……」盤青烯無言以對。這規定誰寫的,真該搬一個預防接種推廣感謝狀給他。

「所以這是你們的教義?」盤青烯動了動嘴巴,開口一邊喝湯一邊問。

「才不是!這是大阿蓓菈參雅凂訂下來的!」可多雅咯咯地笑著,又丟了另一個完全沒聽過的名字。

盤青烯搖搖頭,他身體不適沒有太多力氣探究,決定暫時放棄了。

「不過表哥,你水花出現得太晚了。」可多雅抱怨道:「從前祭開始,謝肉祭、法雅祭到最後的祈雨祭全都出席參加完,才算參加過鞍飛邏大會,才能正式被視為參雅的人喔!」

「因為一直沒有數目足夠的參雅人能認同並主動提名,所以前表哥連參加前祭的資格都沒有。這次是昵耶菈、二哥、我、跟其他三個人擔保提名,新表哥才能參加前祭的試煉呢!」

「……」盤青烯低頭又用湯匙舀了一勺湯,在心裡頭吐槽:『不如和我說說另外那三個是誰?除了這小鬼和她哥,我根本就不認識其他參雅人。』

「對了,可多雅。」吃著午飯的盤青烯突然想到一件事,叫住他床邊不知道心思已經雲遊到哪去的表妹。

「我突然想到,我擠完牛奶後的那幾天,有和別人碰面,還吃了飯。應該會把水……花傳染給他。」

「嗯?只要是參雅的孩子都得過,我想應該沒問題吧。」可多雅的指頭來回甩了甩吃剩的羊骨,古靈精怪地歪歪頭。

「不,他說他是從京城來的。」盤青烯搖搖頭。

「唉呀!」可多雅驚呼,「這下糟了,京城的人都很死腦筋的!」

「不,可多雅。我想他可能意外地好說話。」盤青烯壞笑了一下。

「怎麼說?」可多雅狐疑地望向她表哥。

盤青烯狡猾地說道:「我不是很確定,不過我寫個字條,妳若找到他幫我送去,我想他或許就會來拜訪了。」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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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11-13 10:3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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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多雅這個桑塔兼任縣君的權力意外地大,第一天才下令找人,第二天居然就找到了。

而且誰也沒料到這個倒楣鬼居然還是新來的縣令。

盤青烯還隱隱約約聽見可多雅這樣碎碎唸著:「可惡!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他是怎麼繞過帝鷗那關的。要是亂說他們往京城回報說這裡有奇怪的傳染病,參雅就會被搞得雞犬不寧。」

可多雅一臉嚴肅地讓人把這件事情回報給大聖女,然後繼續鐵青著一張小臉摩拳擦掌,考慮要怎麼把這個倒楣鬼先關押進去大牢裡免得對方胡亂向京城告狀。

「可多雅,先等等。」盤青烯按住了思緒已經不知道飛到哪去的表妹,將一張折得很特別的紙條遞給她,說道:「先把這個字條交給他,他會主動來找我們。」

「可是……」可多雅很為難地伸手,她不認為這東西會有用。

「信我一次。」盤青烯把紙條交給可多雅,胸有成竹地笑著說:「真不行妳再抓他。」

可多雅甩甩頭,咬牙,幾經掙扎之後妥協:「……好吧!」

可多雅派人把紙條轉交給躲在客棧的吳先綸。

吳先綸拿到那張折得精美的愛心紙條,表情再也撐不住,皺眉說道:「這傢伙是高中生在傳情書嗎?」

吳先綸一邊吐槽,打開上面只寫了六個大字──『金乘五我老公。』

吳先綸果斷把紙條揉成一團,咬牙切齒地說:「胡說八道,哪來的妖豔賤貨!」

「處長?」玫娘坐在他面前,放下手裡的點心,好奇地看向他。

在吳先綸一路孜孜不倦地教導下,現在跟在他身邊的三個老婆終於將對他的稱呼統一了,變成生前大家叫他的最後職位。

「……」聽見這個稱呼,吳先綸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平靜下來才開口對送信的人道:「我要見你家主人。」

可多雅和盤青烯在工坊裡等到送信的人回報說吳先綸要見他們,點點頭就讓人把吳先綸帶上來。

吳先綸一進大廳,就看見一個小女孩和青少年坐在上面等他。

他緩緩停下腳步,先是看了看可多雅,觀察了可多雅的目光之後,把眼神轉到盤青烯身上。

「……就是你吧?」吳先綸冷笑了一聲,如此說道。

「是我。」盤青烯毫不掩飾地點點頭。

「用那種方法找我來,有什麼事?」吳先綸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又好氣又好笑。

這句話聽起來十分有隱情,可多雅疑惑地看向他的表哥。

「我被我表妹弄出水痘,而我想到那天有跟你一起吃飯,所以我想你也差不多會中。」盤青烯雙手交握,手肘撐在座椅的把手上,後背躺進靠椅說道。

「……」吳先綸很無語,他都這把年紀了還要出水痘!

盤青烯抬眼看著吳先綸,才又繼續說道:「水痘的R0值很高,我記得你說是你老婆的人還拿了我擦嘴的手帕,所以我想你們那群人大概都逃不掉了。」

「……」吳先綸想回去好好教導一下自家的幾位下屬什麼叫做公共衛生。

但吳先綸還是得先解決當下的情況,所以暫時把這件事情先拋到腦後,他對盤青烯問道:「所以你找我來,就是想告訴我我會出水痘?」

盤青烯用指頭搔了搔眉峰,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因為我表妹她怕你不知道什麼是水痘,怕你以為是怪病,所以她想請你過來。」

「你表妹……?」吳先綸的目光看向旁邊的可多雅,可多雅則是笑咪咪地回望著他。

想到玫娘和他說的那些,再看看眼前這個還有他們找到他的速度,吳先綸不由得笑了:「……恐怕,你們本來的原意並不是用請的吧?

「反正她還沒動手,那就不算數,不是嗎?」盤青烯聳聳肩。

一旁的可多雅嘻嘻一笑,然後讓人給吳先綸一張椅子,

盤青烯則動手倒了三杯茶分給其兩人,才繼續開口:「成年人得到水痘,要注意的是併發症。水痘的病毒可能造成睪丸發炎,導致精子生成異常,會使成年男性不孕。」

「……」吳先綸聽到這裡,差點捏碎了杯子。他自從知道自己喜歡同性之後是沒指望還能有孩子,但是『自己要不要』和『自己能不能』是兩回事。

「若得到原發性肺炎,就有可能致死。」盤青烯無視吳先綸那張越來越鐵青的臉,繼續平靜地喝茶說道。

「……」吳先綸從氣到咬牙切齒說不出話來,變得有些無力。

「所以你知道為什麼要找你來了嗎?」盤青烯這才講完自己的目的。

「我知道了。還有,你上輩子是個醫生吧?」吳先綸重重嘆了口氣,會這麼一本正經還危言聳聽的職業不多了。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11-13 10:4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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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青烯:來對個暗號吧!寫什麼呢? 2020-11-16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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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1-1-26 11:3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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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青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是笑了笑,回問道:「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吳先綸想了想,說道:「得先回去驛館一趟,告訴我家的人接下來會出水痘。然後得將我已經抵達參雅郡的消息回報給太守,但我記得參雅的太守府不在這裡,可我得了水痘還能出門亂跑嗎?」

參雅郡名義上最高的長官是太守,太守府位於參雅郡的首府──巽偍納縣的玻頤雃豊城。

根據等級劃分,郡等同於州,因上上代皇帝廢郡制並以州代之,故將太守一職更名為知府,之後這任皇帝又將知府一職改名為刺史。

但實際的堪輿圖上仍舊存在著許多郡,蘇小文說這些郡都是上上代皇帝改州制之前就已經分封出去的郡。之後有些郡有跟著改為州制,有些則維持郡的名稱,這才演變為現在太守與刺史兩種職稱並存的情況。

據說這任皇帝有想過統一州及郡稱號,但是不知道是能力太差還是怎麼回事,最後變成了只是把已經改名的『知府』又再改成『刺史』,至於『太守』一職絲毫未動。除了浪費時間浪費錢以外,沒有任何實質的用處。

至於『名義上的最高長官』這種說法,還是玫娘透露給他的。

蘇小文也曾經隱晦地表示過,若至今仍不願改郡制為州制的地方,基本上都已經脫離中央朝廷的管制。有的甚至已經有自己的系統,實際意義上是各自為政,不過因為這些封地曾經也都是屬於皇親國戚,所以想要處理也無從下手罷了。

也是如此,在皇家及一部分中央朝廷的官員眼中,太守的等級比刺史要來得低──即便這兩個理論上是完全一樣的。

換言之,吳先綸這個正七品的佧柁雅縣縣令,在某些人眼裡甚至比不上山州那種窮鄉僻壤的毗城知縣,他大概真的跟在京城裡看管倉庫的從九品沒什麼兩樣。

盤青烯對吳先綸的提問笑了笑,回答道:「我想,可多雅應該會願意幫你。」

「對吧?」盤青烯轉頭看向旁邊正在晃著兩條腿的表妹。

「表哥,這是你的意思,可不是我的。」可多雅皺起小臉,吐了吐舌頭。

她說完頓了頓,接著哼道:「還不知道他什麼來路,一路神神秘秘,現在才突然冒出來,也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這裡,我的佧柁雅可不需要這種人來述職。」

吳先綸眼神微動,卻沒有說話,只是在心裡默默思考著:『〝我的〞佧柁雅縣?』。

「可是你既然要人家服從,至少要給別人一點好處吧?這傢伙跟之前的人可都不一樣,我建議試試看。」盤青烯又笑笑嘆了口氣,指著吳先綸道。

「表哥,我怎麼可能把佧柁雅拿來試試看。」可多雅果斷否決盤青烯的建議。

「那你想怎麼辦呢?」盤青烯兩手一攤,他沒轍了。

「……三個月。」吳先綸咳一聲說道,打斷這兩人的對話,他心裡已經有了想法。

果然盤青烯和可多雅都停下對峙,轉頭看他。

「給我三個月試用期,真的不行我會把佧柁雅縣令所有的印信和權力交出來,還給妳的人,如何?」吳先綸自我推薦道。

「或許妳不是很清楚我的狀況,但我若未在期限內成為佧柁雅縣的縣令,回到京城將要面臨的恐怕不只牢獄之災而已,所以我確實需要這個職位。三個月後妳如果還是不滿意的話,我可以當個掛名長官。」吳先綸接著補充。

可多雅仍然心有不甘,嘟嘴道:「那你可以現在就把印信和權力交出來,我會讓人回報你已經就任,這樣不是更好嗎?」

「雅雅,不能一開始就判別人死刑。」盤青烯斥責。

連盤青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那時候,他會對可多雅叫出和程允青一樣的稱呼。

可多雅聽到這句話,低下頭不說話了。

「不是……我不是在罵妳……我、我的意思是……」盤青烯也驚覺自己太過冒犯了,他手足無措好一會,眼角餘光不斷瞥向吳先綸求救。

「好。」可多雅卻突然抬起頭,臉色雖然凝重但是眼角並沒有泛紅或淚光。

她深深吐一口氣,對吳先綸道:「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但是你不可以離開文晰城。而且除了你,其他人不能離開驛站。」

「……這個我會回去轉達。」吳先綸覺得這要求有些過分,不過自家三個老婆裡有兩個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搞不好這種關緊閉的生活反而和她們的胃口,那問題就只剩下玫娘了。

「太守爺爺其實已經抵達文晰城,你先回去準備,晚點我帶你去見太守爺爺。」可多雅跳下椅子,抬腳往門外走。

「那就這樣吧!」盤青烯也跟著站起來,跟上可多雅的腳步。

就在盤青烯路過吳先綸旁邊時,吳先綸突然又開口。

「你哪一科的?」他問道。

「感染科。」盤青烯下意識地回答。

吳先綸聽到這句話,不由得訕笑,道:「所以你果然是醫生嘛!」

「……」盤青烯遂感不悅,他這是被套話了嗎?

「所以你果然是個雞掰人嘛!」於是盤青烯造樣造句,把同樣的技倆還給對方。

「嗯?」走在前面的可多雅回頭看向他們,好奇地歪歪頭。

怎麼換成這兩個人吵架了?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14:3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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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1-1-27 14:3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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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先綸沒料到的是,可多雅指的『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甚至包含跟他完全無關的周然主從兩人。

可多雅帶著盤青烯和吳先綸一起回到驛館,接著可多雅表示她會在大廳等,讓吳先綸自己去說,吳先綸便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和其餘人描述眼下的難題。

雙胞胎林雙安表示完全服從,玫娘聽了只是思忖半刻,隨即表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於是吳先綸又去隔壁房間,向周然主從兩人告知情況。

周然依舊不怎麼說話,思風倒是能清楚表達主人的意思。

「既然如此,吾等便先行告辭了。」思風很快地拿起他們的包袱便拱手說道。

「路上小心。」

吳先綸將思風送至二樓的樓梯口,周然先行下樓,思風則回過身來,又是一鞠躬道:「不必送了。」

坐在驛站大廳的可多雅看見一個比自己還要矮小的男孩先行從樓梯上下來,眨眨眼睛。

「要走啦?」可多雅對著隨後跟上的思風嘻嘻一笑。

「失禮了。」思風向她鞠躬。

「慢走呀!」可多雅揮揮手。

可不只吳先綸,連盤青烯都沒預料到,當周然前腳才踏出驛館還沒站穩的時刻,瞬間被一群人圍得水洩不通。

「可多雅!」盤青烯看向身邊的小女孩。

「不行,表哥。我不能冒這個險。」可多雅瞬間變臉,她鐵青著一張小臉,搖搖頭。

「我不能接受。」吳先綸臉色凝重地從二樓走下來。

「老實講,我也不能。」盤青烯看著身旁的小孩。

「我說過了,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都不能離開驛站。」可多雅從座位上站起來,瞥了吳先綸一眼。

「可是他……」吳先綸開口。

可多雅抬手打斷對方還想繼續說下去的勢頭,冷聲道:「既然是你們先背信,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全押下去。」可多雅停在半空中的手微微一擺,周遭的人一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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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現代人總算碰面了🤣 2021-2-2 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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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1-2-3 12: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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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多雅的部下們不用多時就將所有人團團圍住,準備將人綑綁起來丟進牢房裡。

雖然蘇小文用眼神詢問是否要進行反擊,但形勢比人強,吳先綸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抱歉啊,看來我們的談判破裂了。」吳先綸一邊說著,一邊按下蘇小文想要動武的手。

「……」盤青烯暗地裡「嘖」一聲,比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吳先綸笑了笑。

緊接著,可多雅的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被略顯粗暴地拖離驛館。

「終於!」鐵青著一張臉的可多雅此時才總算鬆一口氣,回頭讓人牽馬過來。

「可多雅……」盤青烯看著對方已經一腳踏在馬蹬上,開口想要攔她。

「不行。」這個小女孩抬手制止他,表示沒得商量。

「……」盤青烯隱隱皺眉,可抬眼看了看周遭那些可多雅的部下們,還是先選擇閉口不語。

「表哥,你沒事的話就先回去休息。」可多雅翻身上馬,高高在上地對他說。

『小屁孩!』盤青烯在心裡咒罵著。

可多雅帶著大批人馬浩浩蕩蕩地走了,只留下盤青烯一個人在驛館門口吸灰塵。

「郡王,走吧。」可多雅的右使者黎漪汸安靜無聲地出現在他身邊,輕聲地說道。

「可多雅為什麼如此堅持?」盤青烯望著已經恢復熱鬧的街道,仍舊對上一刻的氣氛感到不解。

黎漪汸只是淡淡地微笑著,卻沒有說話。

「我能見見他們嗎?」盤青烯又問,還回頭瞥了一眼驛館的二樓。

「在得到桑塔的許可前,我建議郡王最好不要這麼做。」黎漪汸搖搖頭。

「妳陪我去也不行嗎?」盤青烯煩躁地抓了抓後腦勺,看向黎漪汸。

黎漪汸停下腳步抱歉而困擾地朝他笑笑,又輕輕搖搖頭:「這個請郡王拜託左使者吧。」

「……」盤青烯這次是真的深深皺眉了。

先不管那個已經消失在世界盡頭的表哥程允青找不找得到人,居然連黎漪汸都不願意幫忙。

被黎漪汸溫柔而強制地送回下榻的工坊,盤青烯暫時安靜了兩天。

這兩天裡,可多雅沒有回來、程允青依舊失蹤、連黎漪汸都不見人影。

到第三天,盤青烯終究是坐不住了。

『啊啊!那傢伙到底是幹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他是通緝犯嗎?通緝犯!果然是通緝犯對吧!』盤青烯獨自努力想了兩個晚上,得到這個結論。

一個想法在他腦中成形,但他必須找到吳先綸確認一些事情。

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盤青烯找了塊布蒙住自己的臉,才從工坊側門溜出去。

但他這樣的打扮和為了找路而在大街上探頭探腦的舉動,說實話,很像賊。

果不其然,才過沒多久便有人報官要抓盤青烯。

多虧了黎漪汸之前的帶路和對文晰成的介紹,盤青烯才有辦法在這群當地人手底下逃跑。不過他對周遭環境終究還是不夠熟悉,被抓到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等到盤青烯發現自己被包圍時,為時已晚。

「快上來!」這時候一個男人從屋頂上探出頭來,對盤青烯伸出援手。

盤青烯連忙抓住對方的手,借力往屋頂上爬。

「哇啊……累死我了……」盤青烯坐在別人家的屋頂上努力喘氣,他加起來兩輩子都沒跑成這樣過了。

「大人,您這體力不行啊!」那個人蹲在盤青烯身旁,哈哈大笑著。

盤青烯喘夠了,抬頭看向對方,有一瞬間認不出來這人是誰。

接著他想了想,瞪大眼睛,手指不自覺地指向對方,訝異道:「……是你?」

當初教他擠牛奶的漢人大叔!

那人用拇指指指自己的胸膛,爽朗地自我介紹道:「沒錯,是我。我姓金,叫吾屬。」

「金吾屬?」盤青烯重複一次對方的名字。這名字聽起來的確不像是參雅的人會取的名字,但也不像是漢人的名字,怎麼聽都很奇怪,反而像是假名。

「是的。大人呢?」怪得不像是真名的金吾屬表現得不像是對這個名字不熟悉,反而從善如流地回應盤青烯的呼喚。

「我姓盤,叫尼西林。」盤青烯也為自己取了一個假名。

「盤尼西林大人。」金吾屬笑著覆誦一次。

「……不敢當。」盤青烯把臉埋進手掌裡,他後悔了。

沒錯,他的確很需要盤尼西林!

而且盤尼西林這玩意兒,在這個世界真的能被稱做大人!

但是這種會讓自己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尷尬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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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1-2-5 09:3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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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為什麼被這些人追捕?」金吾屬很自動地在盤青烯旁邊坐下,問道。

「應該是我的打扮太詭異了。」盤青烯聳聳肩,他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剛剛看見大人在東張西望的,是在找什麼東西嗎?」金吾屬又繼續追問。

「沒什麼,找人而已。」盤青烯擺擺手。

金吾屬笑笑,又比了比自己道:「如果您指的是新來的縣令的話,屬下倒是知道在哪裡。」

盤青烯又瞪大眼睛,轉頭看他。

「你怎麼知道我要找的是誰?」

金吾屬笑著聳聳肩,道:「屬下畢竟是個外人,離鄉背井到這個地方來,總要有點方法自保不是嗎?」

「是這樣嗎?」盤青烯也笑了,他問。

「是這樣的。」金吾屬打了一個響指。

「你說我就信呀?」盤青烯澆他一頭冷水。

「大人信也好,不信也罷。大人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屬下既不屬於參雅,也不屬於京城。如果硬要說的話,屬下現在是站在大人這邊的。」金吾屬的笑看起來意味深長。

「免了,太可疑。」盤青烯搖搖手。

「確實呢!和剛剛走在路上的大人一樣可疑。」金吾屬揶揄道。

「那就放我下去繼續當一個可疑的路人好了!你怎麼上來的?有梯子嗎?」盤青烯勉勉強強站起來,環視了整個屋頂一圈。

金吾屬沒有動作,手肘撐在膝蓋上,用掌根撐著臉,頗有興味地說道:「就算大人繼續賊頭賊腦的,也不見得能找到您要找的人不是嗎?您這麼做只是徒勞無功。還有,沒有梯子。」

「……」

對方後面這句話讓盤青烯皺眉,他低頭思考。沒有梯子,其實等同於有點變相地威脅不讓他走了。不過這人說的也不無道理,若不是這樣,自己也恐怕會對他的提議視若無睹。

「你想要什麼?」盤青烯抬頭,瞥了金吾屬一眼。

「大人這麼上道真是太好了。」金吾屬「哈!」地一聲笑出來。

「別迴避我的問題。」盤青烯重新坐下來,用指關節敲敲自己的大腿。

「屬下也是想要找人,這人屬下找了很久,就是近不了身。」今吾屬苦笑著嘆一口氣,聳聳肩。

「可多雅嗎?」盤青烯瞇起眼睛,若是這樣,那這個合作恐怕得重新考慮了。

金吾屬先是奇怪地歪頭,最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您是說,佧柁雅縣君嗎?不是。」

「如果是這樣,我恐怕幫不了你什麼。就我認識的所有人中,需要如此重重保護的人就只有她了。所以,一種可能是你說謊,你確實要找的就是可多雅。就算真的不是可多雅,另一種可能就是你接近我,想要假借我的名義去做什麼事情,之後闖禍了再把鍋扔到我頭上。」

盤青烯意興闌珊地擺擺手,道:「你我所擁有的訊息並不對等,這場談判是不可能進行下去的。至於這屋頂,下不去就下不去吧!反正晚點可多雅看到我沒回去,就會派人來找了。」

『應該……或許……吧?』盤青烯知道自己說是這樣說,但也不見得有十足把握,他得有在屋頂上過夜的打算了。

「大人,就沒有第三種可能嗎?例如屬下真的是來幫您的之類的?」金吾屬笑得很燦爛,燦爛得讓人心裡發毛。

「如果你真的是來幫我的,早就在我問有沒有梯子的時候放我下去了。」盤青烯沒好氣地白了對方一眼。

金吾屬反駁道:「可是屬下真的是呀!倘若屬下為難到縣君,恐怕屬下的主人也會對此有所責難吧?大人也是,屬下的主人也是很重視大人的。屬下不可能做出讓主人困擾的事情。」

盤青烯冷笑一聲:「也就是說,在某些情況下,你會毫不猶豫地把我跟可多雅賣了吧?」

「大人能這麼理解真是太好了。」金吾屬又打了一個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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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1-2-8 15:3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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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先綸一家、蘇小文與周然、思風被扔進牢房裡,關了一天一夜。

周然進來後就窩在牢房四角其中一個角落,大部分都被思風的身影擋住,看不出來他在做什麼。

雙胞胎林雙安抱著哭個不停的孩子,躲在另一個角落暗自垂淚。

蘇小文坐在吳先綸旁邊,不停地做鬼臉幫忙哄另一個孩子。

玫娘則是抱著膝蓋靠坐在牆壁旁邊,雖然有些憔悴,但整體神情看上去還算過得去。

「那位應該是佧柁雅縣君。」玫娘突然開口,幽幽說道。

「可多雅……的縣君?」吳先綸注意到有個熟悉的名詞。

「嗯,佧柁雅縣君。是雃巽偍納縣主的外孫女;玻頤雃豊郡君的女兒。另外,據說她是參雅桑塔的右使者。」玫娘的指頭按了按額角,嘆了口氣。

「右使者?」吳先綸繼續追問。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些事大部分都發生在我出生之前了。」玫娘放下手,抬頭對吳先綸接著說道:「我還未成為『雛』之前生活在倫州,之後搬到京城,所以後面說的這些事情也是從各方聽來的。」

「你說。」吳先綸點點頭。

「之前和處長提過,參雅郡裡握有最大實權的一直都不是太守。事實上參雅人服膺的是當地教團的大聖女,大聖女也被當地人稱為桑塔。」玫娘又揉了揉額角,蹙著眉頭努力回想後才繼續開口。

「似乎是某一任的大聖女在繼承時出了問題,所以讓朝廷趁虛而入,任命當時的參雃凂郡主擔任大聖女。」

「我之前和您提過瑪蹴匹槭城時,有提過關於郡主的事情吧?」玫娘像是想起什麼,抬頭回問吳先綸。

「我記得,瑪蹴匹槭是參雅的聖城。」吳先綸表示自己有印象。

「當時那位郡主就是參雃凂郡主。」玫娘補充道。

吳先綸點點頭表示理解,讓玫娘繼續說。

玫娘思考了一下,又道:「參雃凂郡主死後,她的女兒雃巽偍納縣主繼任大聖女。而大約在距今三十幾年前,雃巽偍納縣主又將大聖女的職位交付給她的女兒玻頤雃豊郡君。」

「聽起來很合理。」吳先綸扳著指頭算了一下,說實話他每次看連續劇時都沒有聽說過郡主之後還有封號的,這下上了一課。

「可是,玻頤雃豊郡君……」在旁邊逗小孩玩的蘇小文突然開口。

玫娘和吳先綸的目光瞬間一起轉到蘇小文身上。

「啊,抱歉。我不是刻意要插嘴的。」蘇小文抓著小孩的雙手,情急之下連忙用兩只小手摀住自己的嘴。

「玻頤雃豊郡君怎麼了?」吳先綸回頭問玫娘。

「章元三十九年,玻頤雃豊郡君奉聖旨遠嫁前鎮國大將軍的兒子;前驃騎將軍程士英。」玫娘回答他。

「那參雅呢?」吳先綸又問。

「參雅覆立了原先大聖女的曾孫女黎漪汸為桑塔。」玫娘說。

「所以參雅的教團又脫離朝廷的掌控,對嗎?」吳先綸推斷出這個結果。

「大約十幾年前是這樣的。」玫娘點點頭,才接著說道:「但是旭鈁十年的時候,玻頤雃豊郡君生了女兒,秘密將女兒送回參雅,旭鈁十二年,她的女兒受封佧柁雅縣君。」

「所以之後,這位縣君就算當不了大聖女,也當了大聖女的右使者嗎?」吳先綸理解了。

「目前的情況應該是這樣的。」玫娘再度肯定地點頭,道:「據說佧柁雅縣君不諳世事、嬌蠻任性,而且喜怒無常,讓參雅人民和教團都很是頭疼。如今看來,傳聞確實有那麼幾分可信。」

「可多雅縣君……」換成吳先綸低頭沉思了一會,接著他想到那位自稱『金乘五老公』的妖孽。

「她有表哥嗎?」吳先綸再問。

玫娘很明顯愣了愣,這次卻沒有回答,反而是眨眨眼,小心翼翼地回問:「處長在哪見到的?」

吳先綸有些奇怪,但還是答道:「就在這裡。我之前收到他的信,讓我過去見他,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原來如此。」玫娘原先鬆開的眉頭又漸漸蹙起,說道:「雃巽偍納縣主據說是有兩個兒子,他們是否成家我並不清楚。但自縣主卸任大聖女之後,他們似乎跟隨父輩搬離了參雅。所以,若要說離此處最近,且又能被縣君稱為表兄的人……」

玫娘的嘴唇抖了抖,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看向吳先綸,說道:「……可能是今上的第四子,延郡王。」

「延郡王?」吳先綸覆誦了一次這個名詞,心裡有些發酸。

他被那個神扔過來當一個打工的,結果那個混蛋是被扔過來當皇子享福的?還是郡王?還和他表妹一起把他們都關起來了?

「他又為什麼是可多雅的表哥?」吳先綸酸溜溜地說道。

「延郡王的生母熙貴妃,是玻頤雃豊郡君的丈夫;前驃騎將軍程士英的妹妹。」玫娘替他理順這團亂七八糟的關係線。

本來窩在角落漠不作聲的周然聽到這裡,緩緩睜開眼睛,看了還在談話的兩人一眼,然後又轉過頭閉目假寐。

「……」吳先綸的手掌蓋上自己的腦門,來回摩娑著。

果然八卦仔這種生物,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當的了。

「你們現在在講我老媽的事情嗎?」牢房門外傳來一個年輕人逐漸走近的聲音。

「……」玫娘瞪大眼睛,連忙拿袖口遮住自己的嘴。

「所以你果然是那個延郡王?」吳先綸看著這個跑到自己面前來的傢伙,心裡覺得更酸了。

盤青烯隨意地撩起下擺,盤腿在牢房門口坐下。

他看著牢房內其他人像看到鬼一樣看著吳先綸,又一齊轉頭看向他,整齊劃一呆若木雞,也只能聳聳肩,說道:「他們說是就是吧!」

「……」吳先綸無言地看著對方。

「……」盤青烯一副『我也沒辦法別這樣看我』的姿態,兩手一攤,和吳先綸大眼瞪小眼。

「……所以,你這是口罩嗎?」吳先綸率先開口。

盤青烯的臉上有一塊棉布縫上繫繩,交叉綁在後腦勺,克難地擋住口鼻和下半臉。

「是啦!」盤青烯沒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拉了拉自己臉上的蒙布,駁斥道:「我需要防止下呼吸道感染和繼發性細菌感染,你們就先當作沒看到吧!」

雖然盤青烯知道這種棉布沒什麼用,但聊勝於無。

「參……參見郡王……。」玫娘率先反應過來,就要起身下跪。

「別別別!」盤腿坐著的盤青烯反而率先跪了。

「我不是肝到敷,你們也不是哈比人!我們沒有在拍魔戒,這裡也不是皇宮,不要總是跪著跟我說話!」盤青烯抓著牢房的鐵欄杆,有些絕望地哭喪著一張臉說道。

一時間牢房裡的人甚至分不出來到底是誰被關了。

「哈哈哈!」吳先綸率先笑出來。

「你這種個性……到底是怎麼活到今天的?」吳先綸吐槽。

「別說了,我最怕別人跟我下跪了。你都不知道,看診看到病人跟我下跪,造成我心裡多大的創傷。」盤青烯有些脫力地靠在牢房欄杆上。

「這陣子卻一天到晚被跪,我都覺得自己要折壽十年了。」盤青烯一邊說著,一邊將兩條手臂穿過鐵欄杆,懶懶地掛在上面,晃呀晃地。

「還好沒什麼人跪我。」吳先綸慶幸道。

「那是你運氣好。」盤青烯哼了他一句。

盤青烯的眼神大略掃過牢裡的人,最後停在林雙安和兩個孩子身上。

「喂,這些是你弟弟妹妹?」盤青烯朝吳先綸呶呶嘴,找了一個比較合理的猜測。

「……不是……是我太太。」吳先綸汗顏地搔搔臉。

「哇靠,你這個人渣。」掛在鐵欄杆上的盤青烯忍不住罵了髒話。

「……」吳先綸摸摸鼻子,他也這麼覺得。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2-9 17: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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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1-2-9 17: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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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不跪了,這些水痘痛死我了。」盤青烯扶住鐵欄杆,用手臂和腹部的力量支撐起身體的重量站起來,隨意甩甩下襬的灰塵,才又問吳先綸道:「我是偷溜進來的,長話短說。我問你,你來多久了。」

「大概這樣吧!」吳先綸想了想,背對著眾人,在胸前朝盤青烯比了一個數字『1』的手勢。

「那這段時間裡你都做了什麼?」盤青烯雙手抱胸,臉色沉重地問道。

「嚴格來說,我什麼都沒有做成。」吳先綸為此悲痛不已。

「咳,不可能。可多雅防你跟防賊一樣,一聽到你的消息就決定餵你一套預防性雞鴨,絕對有問題。快從實招來,不然我沒辦法幫你。」盤青烯嗤笑一聲,反駁道。

「是真的。我也不過是……」吳先綸也是一頭霧水,他簡短地陳述了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就這樣?」盤青烯聽完,挑眉。

「真的就只有這樣。」吳先綸點頭。

「沒道理呀……」盤青烯皺眉,伸手摸了摸喉嚨。

把視線從吳先綸身上移開,轉眼看兩個抱在一起低著頭直發抖的雙胞胎,不發一語的玫娘和看起來完全狀況外的思風,最後盤青烯的視線落在蘇小文身上。

「我說,那個坐立難安的小鬼頭,不會是你兒子吧?」盤青烯問。

吳先綸順著盤青烯的示意回頭看了看,轉頭回來:「不是,這是和山州刺史借來的護衛。」

「屬下蘇小文,山州毗縣十里坡蘇家村人士。」蘇小文連忙放下手裡的孩子,就地要跪下。

「你有話要講?」盤青烯揮揮手,讓蘇小文不要行禮。

「是!」蘇小文乾脆地回答道。

「那你學會御劍術了沒有?那個帶著加水的酒去找仙人,就能在十里坡學會的招式。」盤青烯兩手抱胸,居高臨下地問道。

「什麼?」蘇小文的表情很明顯地一呆。

連旁邊的思風都奇怪地看了盤青烯一眼。

「沒事。咳咳!」盤青烯又擺擺手。

吳先綸吐槽他:「……我就看你要問到哪個猴年馬月。」。

盤青烯咕噥道:「我只是在做戰力統計,連御劍術都不會,接下來的比武招親很難打啊!」

「你真的趕時間嗎?」吳先綸表示懷疑。

「咳嗯,我超趕時間的。你要說什麼,快說吧!」盤青烯咳了一聲,把話題拉回來。

「是的!郡王!吳大人對山州的影響絕非吳大人口中所說的如此單純,這是山州幾十、甚至是數百年來少有的創舉。」蘇小文認真地回答,說到後面眼神甚至閃閃發亮。

「……好了。你不用說了。」盤青烯先是伸出手制止,然後深深地吸一口氣,才接著說道:「我大概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喂喂!不是吧?」慢了一拍的吳先綸,如今看起來有點崩潰。

「我想應該就是那樣。」盤青烯嘆息道,「可多雅那邊我會和她說說看,但不知道她聽不聽得進去。」

「但目前只能靠你了。」吳先綸也跟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嗯。」盤青烯對此聳聳肩,不置可否。

接著盤青烯又蹲了下來,用吳先綸的身形擋住自己的視線,眼神往蘇小文懷裡的孩子同一方向瞥了一眼。

「那那個是你做的?」盤青烯問。

「真的不是!」吳先綸很想哭,他覺得自己真是無辜。

「……我先走了。」盤青烯說完這句,留給對方一個看見人渣的眼神,轉身離開牢房。

除了吳先綸,所有人對這個來匆匆、去匆匆的延郡王皆是抱持著驚恐與滿腹的問號。

蘇小文滿臉不解,玫娘緊繃的後背在盤青烯離開後才漸漸放軟。

林雙安兩人甚至喘了好大一口氣,像是剛剛憋氣憋得太過用力一般。

「……」吳先綸看著自己家這群人,覺得封建時代下皇族的淫威真是恐怖。

「思風。」

窩在角落一直沒說話的周然在一片靜默中突然開口了。

「屬下明白。」思風回答著,站起身。

緊接著,吳先綸眼睜睜地看著思風走向牢房門口,然後從束髮冠裡掏出一根鐵鉤,三兩下就把牢房大門撬開。

「我說……」吳先綸眼睜睜地看著如此荒謬的情況發生,只能乾巴巴地開口。

思風推開牢房的門,彎腰走了出去,然後回過頭來把牢房門關上,將大鎖鎖上。

「抱歉,暫且還得先委屈大人。」思風朝牢房內行了禮,直到得到周然的點頭後示意後轉身離開。

「什麼?」吳先綸覺得自己沒搞懂的事情變多了。

那傢伙將其餘的人,連同他家少爺又一併關起來了?他要幹什麼?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2-10 16: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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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1-2-10 16: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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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青烯從牢裡溜出來後,本來想帶著在門外等他的金吾屬一起回程允青的工坊。

盤青烯心裡盤算的是,即便只是一眼,也試著讓可多雅記住這個人。如此一來,或許就有辦法找出這個人的底細。

可惜金吾屬十分謹慎,將盤青烯送到大路口後,便轉身離開,讓盤青烯的計畫宣告失敗。

幫盤青烯回到工坊的時候,可多雅已經回來了,她正坐在大廳裡和黎漪汸說話,用的是參雅語,盤青烯完全聽不懂。

這個小女孩和黎漪汸的衣服都還是正式服裝,很明顯兩人都還在工作中。

可多雅抬眼看見盤青烯的身影,很快中斷話題轉而向盤青烯打招呼:「表哥,你回來啦!」

「咳,我回來了,可多雅。」盤青烯一邊解下口罩的繫繩一邊回答,接著他走到黎漪汸對面的位置坐下。

看盤青烯好像有話想和自己說,可多雅比了一個手勢讓黎漪汸稍待,問道:「表哥要找我?怎麼啦?」

「你昨天……前天抓的那一票人裡,有幾個是不是換個地方比較好?」盤青烯建議道。

「為什麼?」可多雅一臉莫名奇妙。

「咳咳,那裡面有四個小孩子,有兩個還是嬰兒。」盤青烯又開口提醒。

「所以呢?」可多雅歪了歪頭,不解地眨眨眼。

「什麼所以?」盤青烯這下有點生氣了,「嬰兒的抵抗力那麼差,還待在那種環境下,會生病的!」

可多雅聽罷,小嘴不悅地一抿,揮揮手,道:「漪汸。」

「是的,桑塔大人。」黎漪汸從椅子上站起身,先朝可多雅行了禮。

之後,她轉向盤青烯,才緩緩開口。

「郡王,參雅十五歲以下的人口,死亡率是百分之三十二。」

黎漪汸一開口,盤青烯就愣住了。

「京城是百分之六十六,連號稱醫藥最為發達的基州,十五歲以下的死亡率也有四十八。」

「最悲慘的是山州,有些地區十五歲以下的死亡率達到百分之九十一。」

「而即便是參雅,新生兒出生第一年死亡率,是百分之十七,五歲以下的死者,是百分之二十一。」

坐在中間的可多雅一手支著臉頰,一臉懶懶地回問:「所以,表哥你說這兩個孩子在那樣的環境活不下來?哈!那又如何?在參雅活不下來的孩子多了!那些傢伙有什麼特權,憑什麼在連參雅的孩子都活不下來的前提下,我還要浪費力氣去管你們京城的孩子是要住牢房還是要住哪裡?」

「妳這種說法不對吧!」盤青烯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可多雅面前:「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妳不能因為國家、種族和信仰,就把人命區分成可以衡量的砝碼!別因為嬰兒還不會說話,就否定他也身為一個人!」

可多雅也站起來,鐵青的一張臉,昂首道:「我是參雅的桑塔,只屬於參雅,只需要對桑塔負責。我不是曼迪卡,別拿那種規範來試圖讓我讓步。」

「對,妳是桑塔!」盤青烯向可多雅前進一步,繼續爭辯道:「妳擁有參雅一切。但是其他人並不像你們這種從小就養尊處優,妳有專人完善的照顧!他們所擁有的體質和營養根本比不上你們,妳卻還要用後天的因素來降低他們的存活率嗎?」

「……呵。」可多雅本來抬高面對盤青烯的臉此刻回到原位,她輕蔑地瞥了盤青烯一眼,從鼻子冷哼一聲,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笑著轉過頭去。

「郡王。」黎漪汸連忙上前,手指輕輕壓住盤青烯的肩膀,示意他稍微冷靜一點。

可多雅的舉動惹怒了盤青烯,即便有黎漪汸在旁邊安撫,盤青烯還是又往前踏了一步,「別開玩笑了!妳自己也還是個孩子,別說這種別人家的孩子死不完的話!」

「桑塔大人!」抓著盤青烯的黎漪汸瞬間變了臉色,一臉擔憂地看著可多雅。

「咳咳!」盤青烯這時卻一口氣換不上來,轉身瘋狂地不斷咳嗽。

若不是有黎漪汸還抓著他一支手臂,盤青烯恐怕能咳到蹲到地上。

「哼。」可多雅一手撐在坐椅的扶手上,揚起小臉,笑得很是燦爛:「表哥,你下午出門,回來之後就咳嗽咳成這樣,我現在比較擔心你的存活率呢!」

可多雅轉頭,對黎漪汸說:「漪汸,找人把表哥關起來,然後找曼迪卡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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佧柁雅縣君〈8〉,興趣:監禁play〈大誤〉!

資料來源:

In the Middle Ages there was no such thing as childhood. (2019, Jan 3). Retrieved February 10, 2021, from https://www.economist.com/specia ... -thing-as-childhood

Snell, M. (2019, June 21). Surviving Infancy in the Middle Ages. Retrieved February 10, 2021, from https://www.thoughtco.com/mediev ... ing-infancy-1789124

Roser, M. (2019, June 11). Mortality in the past – around half died as children. Retrieved February 10, 2021, from https://ourworldindata.org/child-mortality-in-the-past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2-10 16: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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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1-2-21 15: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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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青烯被自己的桑塔表妹軟禁起來,又天天帶著那位被稱為曼迪卡的大夫來看他。曼迪卡給他開了一堆不知名的藥,有的甚至只是新鮮的、或是乾燥過後的芳香植物。

看著門上掛著一串快樂鼠尾草,感染科醫師盤青烯覺得自己真的快樂不起來。

而想到那天看到監牢裡一堆的小孩,盤青烯心裡更是過意不去。

坐在床上無所事事的盤青烯,只能不斷嘆息。

「大人,您怎麼又愁眉苦臉的?」

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來人龐大的身軀把半個窗戶都遮住了。

「金吾屬?」盤青烯疑惑地掀開被子,爬下床穿上鞋子,走到窗邊。

「屬下一連幾天都沒看見您,猜想您是否遇到什麼麻煩了,所以順道過來一趟。果不其然,您的房門被上了鎖,請原諒屬下只能爬窗。」金吾屬把窗櫺踹破一個洞,長腳一跨,整個身軀勉強擠進來。

「新來的縣令他們還好嗎?」盤青烯劈頭就問。

「屬下就是要來和您說這件事的。」金吾屬一臉凝重,他坐在窗沿上,對盤青烯說道:「今天早上,屬下看見州郡兵往縣令所在的牢獄運送大量的柴火。」

「柴火?」盤青烯不解。

「以文晰城如今的氣溫,不像是冷到需要如此大量的柴火。而這個柴火的量雖然燒不了一個成人,但……」金吾屬言盡於此。

「燒一兩個嬰兒不成問題,是吧?」盤青烯把他的未完的話語接下去。

「郡王,需要前去嗎?」金吾屬又問。

「走吧!」盤青烯點點頭,朝金吾屬伸手。

「那請郡王抓緊了。」金吾屬回握住盤青烯。

「等、等一下!」盤青烯突然發難,緊緊箍住金吾屬的手。

「雅雅!」下一秒盤青烯扯開喉嚨大叫:「雅雅!快來!」

「郡王!」金吾屬被唬了一跳。

盤青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死死壓制住他的手臂關節,一時間根本甩不開。

「表哥!」可多雅聽見盤青烯的喊叫,大力甩開他的房門,飛速地衝進來。

「你是誰?」看到莫名出現在這裡的金吾屬,可多雅的表情很明顯動搖了。

「來人!」下一秒,換可多雅可開喉嚨大喊。

「快走!」盤青烯連忙鬆開禁錮,扯扯金吾屬的袖子。

「被您擺了一道啊!」金吾屬『嘖』了一聲,抓著盤青烯從窗戶飛身而出。

「表哥!」可多雅在原地跺跺腳。

「桑塔大人!」聽見可多雅的叫喚,駐紮在附近的護衛很快地趕過來。

可多雅迅速退出房門外,一秒關上房門,對趕來的眾人下令:「傳令下去,左使者的工坊遭到兩名漢人男子竊盜。一個身長約六尺,濃眉大眼,皮膚黝黑,外罩粗布衣但內著輕甲,此人武藝高超。另一個身長約五尺有七,面如白玉桃花眼,手無縛雞之力。通知各城門守衛,在不影響謝肉祭舉辦的前提下,管制人車出入文晰城,務必要找到兩人!」

「另外,加派人手守護工坊,除了本桑塔、左使者與右使者外,其餘人馬一但不得出入。延郡王還暫居在工坊裡,絕不能讓人趁虛而入。」

「快去!」可多雅說完小手一揮,臉色極其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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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青烯〈16〉,前感染科醫師,豫王朝延郡王,專長:越獄〈沒有誤〉!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2-21 20:3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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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1-3-4 15: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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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金吾屬帶離工坊的盤青烯,被迫跟著金吾屬逃亡,他每一腳都踩在別人屋頂上,甚至還不小心把某人的屋頂踩破一個洞。

而且,文晰城裡有很多地方都在烤肉,炭火燃燒過後的煙霧和微粒往高空飄,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這兩個倒楣鬼。

所以說,那些成天在他人屋頂上跑來跑去的大俠們,都這麼喜歡pm 2.5?

「……為什麼文晰城裡這麼多篝火?」盤青烯忍不住開口。

「因為現在是謝肉祭啊!」金吾屬的手臂突然伸過來摟住盤青烯的腰,把他像是拎一袋大型行李一樣掛在腰帶旁邊,跳過兩個落差很大的屋頂。

「哪裡有篝火都不奇怪,哪裡要求柴火也不稀奇。」金吾屬說著,停下腳步,放下盤青烯,拍拍手上的塵土,說道:「到了。」

「……」盤青烯很尷尬地用手輕輕拍拍腰部,在心裡咕噥著這樣做真的對心臟不好。

金吾屬指給他的方向不像是記憶中的牢房,反倒是很常見的一大戶人家的模樣。

盤青烯看了看底下,又看看金吾屬,不是很確定地開口:「你確定是這裡?」

金吾屬臉色很凝重地點頭。

「……可是,咳……他們是真的在烤肉啊……」盤青烯不是很確定,腳底下甚至都傳出了烤青椒的味道了。

「您覺得有人會特地到牢房來烤肉?」金吾屬反問。

「也是,總不是在牢房裡辦烤肉大會吧!」盤青烯想了想,點頭。

於是,他跟著金吾屬四處躲躲藏藏,就算盤青烯的動作笨拙得完全不是能做賊的料,兩人居然還能有驚無險抵達牢房的暗門。

不過這個暗門現在是大開的,不斷地有烤肉被搬進去。

盤青烯瞥了眼身前的金吾屬。

這傢伙十分謹慎而細心,如果真的要經過人多的地方,對方也會仔細觀察一陣子才下判斷,而且盡量帶他走雜物較少的地方,避免撞到東西發出聲響。

還有,不論何時都會走在他前面。

這與其說像是個刺客,不如說像是警察還是軍人。

金吾屬此時躲在陰影處,突然苦笑了一聲,回過頭指著牢房大門,對盤青烯道:「看來對方預料到我們會來,只能正大光明地進去了。」

盤青烯不敢苟同:「……你確定不是進去那瞬間,我們兩個就被可多雅抓回去嗎?」

「嗯……理論上州郡兵不歸桑塔管理,屬下以為,這不會是縣君派來的。」金吾屬摸了摸下巴,思考並回覆道。

「理論上?」盤青烯挑眉。

「理論上。」金吾屬點點頭。

「實際上呢?咳。」盤青烯也不想繼續旁敲側擊。

「這個嘛……屬下也不是很清楚那位大人的想法啊!」金吾屬還是苦笑著,抓抓後腦勺:「腦袋太好,完全跟不上思緒。」

「不說那麼多了,走吧!」金吾屬抓著盤青烯的手,把他和自己一起拉進陽光底下。

守門的州郡兵看見他們兩人,也沒有多加阻攔,只檢查過他們身上沒有凶器後就放行了。

「這麼簡單?」盤青烯不信。

「對方早有準備啊!」金吾屬的聲音不知為何聽起來有些興奮。

一路上的走廊都點滿了火把,沿著樓梯越往下,空氣中的味道開始除了烤肉之外,變得和當初踏入這裡時有些類似。

接著,他們踏下最後一階階梯,穿過長廊,進到一個牢房的大廳裡。

正中央是一個奇怪的老人,看起來年紀約莫五十歲上下,在跟其他獄卒一起……辦烤肉大會。

「……」盤青烯覺得自己的價值觀受到衝擊。

獨自摸到旁邊的牢房,盤青烯一臉『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的表情,對吳先綸問道:「喂!他們在搞什麼?」

「唉。」吳先綸有氣無力地朝他擺擺手,表示『算了吧!』。

「你兒子沒事吧?」盤青烯看向牢房裡其他人,雖然外表看起來比前幾天亂了一些,但還過得去。

「我兒子我不知道,那兩個人抱得緊緊的,今天早上是有聽見哭聲。」吳先綸兩手一攤,然後伸手朝蘇小文一比,道:「倒是我女兒在那邊,整天吃飽睡、睡飽吃,應該算過得不錯吧?」

「……」盤青烯不解,難道可多雅只是嘴巴壞了點,但這兩個孩子其實還是有得到照顧嗎?

「我以為這情況是你說服了你表妹,難道沒有?」吳先綸兩手交叉抱在胸前,狐疑地看了盤青烯一眼。

「沒有。」盤青烯臉色凝重地搖搖頭。

「那這監獄的人道程度還挺現代的。」吳先綸伸手比著手指一一數著:「可以上廁所,雖然有人陪。伙食也還行,雖然味道不怎麼樣但沒有臭酸腐敗。成人三天洗一次澡,嬰兒可以每天擦澡。雖然沒有棉被要睡在麥桿上,但是外衣蓋著不置於感冒。」

「……聽起來真的不像是這個時代會出現的事。」盤青烯皺眉點點頭,往後瞥了一眼大廳那個醉醺醺的老人,悄聲問:「難道是他?」

「不知道。」吳先綸聳聳肩,回答:「這個老頭感覺怪怪的,進來就對著我狂笑,然後就一直喝酒吃烤肉,完全不能溝通。」

「……怎麼聽起來跟大夜醉倒進來的急診病人有八十七個百分比相似。」盤青烯下了一個結論。

「靠你了,這種我相信你比我有經驗。」吳先綸朝盤青烯豎起大拇指,用一臉燦爛的笑容表示自己一籌莫展。

「算了吧,我之後都是被急診會診的。」

盤青烯說完,白了對方一眼,轉身去找大廳中間的那位老人。

「請問怎麼稱呼?」盤青烯問完立刻屏住呼吸,他走到附近就聞到一股乙醛的怪味,為了不要失禮只能這麼做。

「嗝?」老人很明顯喝得很茫了,完全沒聽懂,倒是朝盤青烯打了一個酒嗝。

「請問您如何稱呼?」盤青烯又悄悄撇頭換一口氣,不過這次吸進來的味道就有一股令他厭惡的味道。

「……什麼?」老人顯然還是不能理解。

「你叫什麼名字?」盤青烯這次說完,也不管失不失禮了,用袖子掩住自己的口鼻。

「吾……叫什麼名字?」那個老人搖頭晃腦了好一陣子,最後勉勉強強擠出一個字:「張……」

「張先生,您年紀這麼大了,不要喝這麼多,你的肝臟代謝得很辛苦的!有什麼事情比你的健康更重要的,值得慶祝到要喝這麼多酒?」

「有啊!汝等居然全被關起來了!」老人大腿一拍,中氣十足吼了回來。

「……」

盤青烯想回去問問可多雅,他們參雅的人腦子是不是都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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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1-3-5 11: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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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吳先綸一家都沒事,那個老人家也醉得不能溝通,盤青烯只能選擇先打道回府。

這麼和金吾屬說之後,金吾屬也沒有別的表示,只又負責原路把盤青烯送回去。

可惜他住的小院不知道為什麼來了一堆人把守,金吾屬果斷把他從屋頂上推進庭院的灌木叢裡,之後就自己走了。

盤青烯低聲咒罵著,揉揉摔痛的地方,然後拍拍自己下襬髒掉的地方,偷偷從窗戶爬回房間。

就在他兩腳才穩穩踏進房間裡,房裡的燭火突然被人點燃。

「……」盤青烯尷尬卻又得強自鎮定地回望著房裡的兩人。

「……」可多雅正怒目橫眉地瞪他。

「……」黎漪汸則是一臉憂思,見到盤青烯才終於舒緩了眉頭。

「表、哥!」可多雅一跺腳,一箭步衝上來,接著氣鼓鼓地踢了盤青烯一腳。

「對不起嘛!」盤青烯自知理虧,馬上道歉。

「你讓我在祭典時還要多撥出一部分人力,就為了找你一個人!」可多雅的手指頭不斷戳着盤青烯的胸膛:「一、個、人!」

「真的很抱歉!」盤青烯被戳得往後退了幾步。

「你怎麼這麼會浪費錢!」可多雅罵咧咧的,氣不過又上前踩了盤青烯好幾腳。

「好了好了,桑塔大人,郡王沒事就好了。」黎漪汸連忙上來拉開可多雅,拍拍她的後背,安撫可多雅的情緒。

「說吧!你是不是又去見那個縣令?」可多雅氣得小臉發白,質問道。

「……呃,是。」盤青烯的身形縮了一下,他怎麼覺得自己像是出門見小三,回家被大老婆抓得正著的沒用人渣呢?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身體?你要是之後病得死了怎麼辦?」可多雅又狠狠踢了盤青烯一腳。

「妳不要一直踢人啦!」盤青烯被弄得有些惱怒了。

黎漪汸連忙介入兩者之間,勸道:「郡王,參雅的女性自性徵成熟後直到死亡前,每人平均一生都要生產六個孩子。能活下來的孩子很少,真的很少。而每次因為生產導致死亡的婦女人數,也因為屢次生育而居高不下。」

在黎漪汸旁邊的可多雅哼了一聲,悻悻然道:「你懂了嗎?參雅真的沒有餘力再照顧其他地方的人了。如果今天你不是我表哥,我早就不管你的死活了!」

「你居然還在大祭期間給我搞事!」可多雅又氣得牙癢癢。

「怎麼又回到這個點上了?」盤青烯有點崩潰,這件事還繞不過去嗎?

「……桑塔大人……」黎漪汸也無奈地嘆氣,搖搖頭。

「哼!」可多雅從鼻子裡狠狠噴了一口氣,才擺擺手道:「這個問題先放一邊,那個抓走你的人究竟是誰?」

盤青烯搖搖頭,回答道:「我也不認識,他只自稱是金吾屬。」

「金吾……屬?」可多雅歪了歪頭,眨眨眼,突然閉上嘴不說話了。

黎漪汸朝盤青烯笑了笑,開口對可多雅道:「桑塔大人,既然見到郡王,也確認郡王已經平安無事,我們還是讓郡王先休息吧?」

可多雅點點頭,抬頭看看盤青烯,開口道:「把工坊裡多數的護衛調過來這裡,從今天開始到延郡王病好之前,都不讓他出這個門了。」

可多雅兩手交叉在胸前,用食指點點上臂,繼續道:「讓曼迪卡每天過來檢查,還有調整延郡王的飲食,務必讓他恢復到之前的狀態。」

「是的。」黎漪汸低下頭,表示自己收到命令。

可多雅拿起桌上的一個籃子塞給盤青烯,說道:「表哥,這是漪汸幫你準備好的,多吃點對病情有幫助。」

「這是今天的份!既然是漪汸特地為你準備的,你最好別讓他剩下來!」可多雅一邊說著,一邊笑得很陰險。

盤青烯接過籃子,掀開上面的遮布,差點要吐了。

「怎麼又是被剝了皮的橘子!」他抗議!

「誰讓你浪費了我一堆錢!這幾天你就乖乖吃橘子吧!」可多雅拉著黎漪汸走出門外,朝房內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摔上盤青烯的房門。

「桑塔大人。」黎漪汸在房門關上的那瞬間,平時嬌俏溫柔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可多雅則是冷笑一聲,命令道:「傳令下去,一旦找到那位自稱金吾屬的盜賊,直接格殺勿論。」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3-5 11:0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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