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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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加速轉折點(五十八)[普] (05/28更)(穿越/古風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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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3-30 14: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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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十七)斯巴達騎術課 [普](穿越/古風架空)


山州城出城後,山州刺史領他們走的路越來越狹窄,漸漸的連山道都不見了,只剩人或獸經常行走而出現的小徑。

這些小徑也隨著往前推進,碎石路慢慢漫出雜草,最後連路都沒有了,只有厚厚的草堆。

路況的改變讓本來以為自己快要習慣馬匹顛簸的吳先綸,在馬蹄踏上草地的瞬間全身肌肉緊繃到狠狠地震了一下。

「沒事吧?」身邊的其中一個護衛連忙騎上來確認。

「沒事。」吳先綸搖搖頭。

護衛繞著吳先綸轉了一圈,目光倒是一直放在地下。

「……」吳先綸突然意識到他問的是誰。

「屬下是說雪花。」護衛伸手比了比他胯下的馬。

『……難道我的命還沒有這匹馬來得重要嗎?』吳先綸忍不住在心裡疑問。

「我在後面看很久,您控制馬匹的方式太差勁了!請您不要一直拉緊韁繩,這樣會讓雪花很緊張。」護衛居然會開口罵人,看來真的忍他很久。

「……我怕跌下去。」吳先綸坦承。

大約是吳先綸的表現透露出他完全沒有感覺自己被冒犯,護衛的膽子也突然大了起來。

他晃晃自己的腳:「因為您的腳!大人您的腳從一開始就沒踩穩!雪花到現在還沒有把你摔下去,你就該謝謝牠了!腳後跟往下踩,不要把力氣全壓在腳掌上!」

「這個面積就只做到能塞腳掌,結果還不讓我把重心放這上面!」吳先綸抗議設備太不符合人體工學,如果是這樣一開始不就應該做一整面的嗎?

「您這樣做腳後跟會抬起來,全身就會一直維持一個隨時都要往前摔倒的姿態!」護衛解釋道。

吳先綸只得乖乖放下他的腳後跟,抽空環視一圈身邊的人,山州刺史直接裝聾作啞當沒看見他被罵,其他護衛則是通通都在憋笑。

吳先綸原本想說什麼,但想想還是算了。過這麼久,這一路上也只有這個護衛願意教他,雖然很大一部分是為了雪花這匹馬,但他還是乖乖學好了。

只是騎馬……真的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難啊!

「放鬆疆繩,手不要一直拉這麼緊。」護衛時不時就在旁邊出聲提醒。

「我要轉彎……」吳先綸弱弱地辯解。

「用小腿!要轉彎那側小腿往雪花的肚子壓……您的腳後跟又抬起來了!」

他姿勢彆扭地又騎了一小段路,吳先綸開始覺得山州刺史和其他人好像離他們有點遠了。

「請您不要扯疆繩。」護衛的聲音像是惡魔一樣從身邊傳來。

「可是你不覺得我們有點慢了嗎?」吳先綸再度發出疑問。

「用屁股跟大腿加速!」護衛說。

「誰聽得懂啦!」吳先綸終於出口吐槽。

誰給他一台越野機車行不行啦!

還用屁股加速呢!當他戰鬥機喔!

氣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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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先森表示他之前都開車的啦 2020-4-1 11:12
有沒有很懷念小綿羊ㄋ~吳先生~ 2020-3-31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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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4-1 11: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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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十八)鬆弦的玉石琵琶 [普](穿越/古風架空)

一路單方面被護衛吵吵鬧鬧地教育著,直到後面山勢已經崎嶇到連馬匹都上不去了。山州刺史讓吳先綸下馬,留下一部分的人照顧馬匹,剩下的人還要徒步往上爬。

把雪花交給那個眼裡只有馬的護衛,吳先綸突然鬆了一口氣。感覺好像帶人家的孩子出門,終於把孩子還給人家一樣。

隨著山州刺史爬上峰頂,時間已經快接近傍晚,趁還有陽光時往下看還能看到遠處如同史書記載的,穀汭河流經山州後分流南北兩條支流,穀汭河分流的地方已經非常靠近山州的州界,他們騎馬花了兩天的時間才能抵達這裡。

不過比起穀汭河的分流點,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下方的一片湖泊──這是一片在水部司的堪輿圖上根本就沒有標示的湖。

「……這湖!」吳先綸將湖泊邊界看了一圈,瞪大雙眼,他有不好的預感。

「七年前的一次山搖地動之後,這湖水就死了。」山州刺史開口。

「剛開始我們沒注意到,等我們發現的時候,是盈滿的湖水突然淹沒下方的蘇家村。」

「果然是堰塞湖。」吳先綸揉著眉心,他覺得頭變得有點痛。

在堰塞湖形成的短時間內,會因為河水還是不斷灌入沒有出口的湖水,而導致在土石鬆動處出現潰堤。時間再往後拉一點,河川就有可能會發生改道。

也就是說,在酉琶城傳說裡他最害怕的事情已經發生──穀汭河早就改道了。

「工部的堪輿圖上,並沒有這座湖。」吳先綸的食指按住跳動不已的額角,想要減輕自己的疲憊感。

山州刺史哼笑:「自我上任刺史以來,就一直回報水部司山州的堪輿圖並不完整。七年前,我也回報因為地動堵塞,穀汭河不再經過軫子湖的急報,加急傳給當年的都水清吏司郎中,你知道他居然回我什麼嗎?」

吳先綸搖搖頭,但他知道絕對不是正常的答案,不然水部司的堪輿圖早就標示了。

「『反正如今都沒經過了,堪輿圖也不需修改了吧?』」山州刺史說完,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口水。

「……我的媽這是哪來的天兵。」吳先綸覺得自己的頭更痛了。

如今的狀況比原先預測的更糟。

南穀汭河經過的山州地形是山地,而晉州則是少部分的丘陵及平原,想要改善南穀汭河這種大河又水量變化過大造成的水患問題,普遍會採取三種方法解決。

其一,建水庫因應當下情況蓄洪,調整河水水量,以降低夏季暴雨對晉州及晉州以下穀汭河平原傷害。

其二,在經濟及各方面能力允許的情況下將河道截彎取直,減少因為河道曲折蜿蜒造成水流速度不一而形成的氾濫問題。

其三,改善排水系統,避免河水倒灌進後無法排出,因為重複澆灌造成釀成水災。

而湖泊有調節河川水量的功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做到第一項的〝部分〞功能。

吳先綸的本意也是在南穀汭河的上游,也就是山州找一處開挖出湖泊,所以才決定大老遠地跑到山州,而不是去晉州把堤防繼續加高。

畢竟他約略估計以現在的科技要做出水庫應該是不可能,但做出一個蓄洪池或許還是辦得到的。

結果沒想到現在的狀況是要面對一個七年前就失去湖泊的南穀汭河,難怪這些年穀汭河年年氾濫,因為從頭到尾就不是堤防的問題。

而且剛改道的河水其實很不穩定,用人類的方式形容就是:它也得花時間找到一條它能習慣的路。

山州大約這七年來也都被南穀汭河搞得煩不勝煩,再看看水部司過去的紀錄,根本沒有朝廷官員注意到這點。

即便是有點半誤打誤撞的,但他這算是第一個從京城來還發現癥結點的官員。也難怪山州刺史會這麼生氣,恐怕是把這七年來的怨氣都撒在他身上了。

『真的是掃到颱風尾。』吳先綸抹抹臉,心裡想。

「小子,你要去晉州現在還有機會。」山州刺史用話語涼涼地戳他一刀。

吳先綸搖搖頭,反擊道:「我一開始就打算來山州的,如今也證明我的設想沒有錯。」

他頓了頓,又道:「我只是沒想到,山州的情況比我想的來得糟糕。」

「哼。」山州刺史聽完沒說話,只是從鼻子哼了一聲。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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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4-3 14:0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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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十八)小賭怡情[普](穿越/古風架空)

確認完軫子湖的情況,吳先綸隨著山州刺史爬下山坡。

等他們終於到達一開始來的地方,吳先綸看了看四周,天色差不多快暗下來了。

其他人都在原地照顧馬匹,有兩個護衛手裡還各提了兩隻兔子。

「我們還要回酉琶城嗎?」他開口問。

「然後半途摔死在山溝裡?」山州刺史又哼了聲,繼續酸道:「反正老朽是活得夠久命也不值錢,但京城來的員外郎大人還是免了吧!」

「那我們要……露宿野外?」吳先綸有點猶豫,深深覺得這樣不好。

「然後被狼群叼走嗎?老朽可能還沒有員外郎大人的肉來得美味吧?」山州刺史又陰陽怪氣地說道。

『您一句不酸我是會死是嗎?』吳先綸偷偷在心裡哼了回去。

「來人,集合。」山州刺史嘲諷夠了,招集所有護衛和馬匹,下令道:「小文過來帶路,去蘇家村。」

來的路上教他騎馬的護衛連忙牽著兩匹馬跑出來,把雪花交給吳先綸時還眼眶泛淚依依不捨。

吳先綸只能尷尬地接過韁繩。

「別磨磨蹭蹭的!動作快點!」山州刺史飛快地翻身上馬,體態比吳先綸這個年輕人不知道靈活多少。

吳先綸在其他兩個護衛的幫助下爬上馬鐙,名叫小文的護衛騎在最前,他和山州刺史被其他護衛包夾在中間。

騎在山州刺史旁邊,吳先綸想了想,還是開口問:「您適才不是說蘇家村被淹沒了嗎?」

山州刺史聽到這問題,氣到差點沒拿馬鞭抽他,他罵道:「蠢材!你腦子被馬踢了嗎?蘇家村是被淹了,但蘇家村的人可還沒死光!不然你以為這一路上是誰教你騎馬的?」

「雪花才不會隨便踢人!」帶路的蘇小文回頭為自己的愛馬表示抗議。

「知道啦!你仔細看前方別走岔路,還剩半個時辰天就全黑了,老子可不想咱們一群人在半山腰上餵狼。」山州刺史對蘇小文說話的語氣突然變得很粗魯,聲音宏亮得連馬蹄聲都變成了背景,說完話還連忙『呸呸呸』地吐掉自己說出口的詛咒。

他們身後年輕的護衛們聞言突然哄堂大笑,其中一個大聲揶揄道:「刺史爺爺您這次撐得比較久了,三天了吧?」

「比兩天半多一點,今天還沒過完呢!」另一個護衛反駁。

「反正超過兩天,你的賭資沒了。」那個人說著,伴隨奸詐的笑聲。

吳先綸一口口水差點沒噴出來,這些人拿他們老闆開賭盤喔?

「小文,你賭多少?」又一個護衛出聲問最前面的領頭人。

「小文賭一天。」再另一個聲音幫蘇小文回答,聽起來也是幸災樂禍。

「我不是最輸的,刺史爺爺押半天。」蘇小文的聲音從前頭傳過來。

「住口,要不是這蠢材堅持要留在山州,老子早就贏了。」山州刺史瞪了吳先綸一眼,罵咧咧道:「老子還以為這蠢材跟之前來的一樣,滿腦子只想著去晉州。他奶奶的,害老子輸錢。」

吳先綸差點沒被自己一口氣噎死。

搞什麼,結果當事人自己也下去賭啊!

看樣子他根本不是掃到颱風尾,他是害人家輸錢,難怪山州刺史第二天開始對他態度就這麼差。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0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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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沒留到言....上一點海草刺史幫復 2020-11-24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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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4-6 16: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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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十九)蘇家村 [普](穿越/古風架空)


雖然賭輸錢,但山州刺史在賭博以外還是很可靠的。他預估的時間剛剛好,當他們一路撻伐著對方抵達蘇家村的時候,天也完全黑了。

蘇家村的村民正圍在村中央的大廣場上吃飯,其中幾個看到他們,連忙站起身,通通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著。

「小文,你回來了!」

「刺史大人也來了?」

「山州城那有什麼新消息嗎?」

「騎在雪花上的是誰啊?」

「你們是來看大奶奶的嗎?」

蘇小文一頭栽進去,對圍上來的村民一個一個回答問題。

其他護衛把剛剛獵到的兔子交給村裡負責料理的婦女們,讓他們去煮點肉湯。

廣場上有個虎背熊腰的大嬸一開始背對他們,聽到一群人都有動靜才放下手上的東西,轉過身,直直往山州刺史的方向走過來。

大嬸走到吳先綸旁邊,肢體和表情都很是戒備,先是看了他兩眼,然後對他身邊的人開口:「老頭子。」

「老太婆。」山州刺史兩手插腰,偏過頭。

這架式該不會要吵架吧?

吳先綸有點擔心。

然後山州刺史突然『哇』地大哭一聲,撲進大嬸懷裡。

「老太婆妳最近都沒消息,擔心死我了!」

瘦小的山州刺史突然抱住快要比他還大一號的大嬸,把在旁邊戒備的吳先綸嚇了一跳。

「丟臉死了老頭子!」大嬸一直想推開山州刺史。

但大嬸那條看起來很有力氣的手臂試了幾次怎麼樣都推不開懷裡的小老頭,最後只能看似無奈地反抱住山州刺史的後背。

『媽的,我是來這深山野嶺吃狗糧的嗎?』吳先綸心裡咕噥著,一臉生無可戀。

大嬸注意到他的表情,拍拍山州刺史的後背,問道:「老頭子,這誰啊?哪個村新來的小伙子嗎?」

山州刺史抹了抹眼角,從大嬸身上離開時還緊緊抓著她的袖子。看到大嬸問的是他,於是說道:「老太婆,我跟你介紹下,這是京城奉命前來的治水官。」

「你那個當工部侍郎的同窗終於想到你了嗎?」大嬸瞥了山州刺史一眼。

聽到這,吳先綸突然認真覺得這兩個真的是夫妻,酸人的語氣一模一樣。

吳先綸陪笑道:「兩位別介意我,我去旁邊找位置坐就行了。」

說完連忙腳底抹油落跑,去找人問餐具和晚飯的下落。他一整天沒吃飯了還是找點東西進肚子裡,再待在這裡可能會被狗糧撐死。

吳先綸自信滿滿地繞了一圈,發現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連雪花那匹馬都有一堆人圍著,他悲傷地認知到沒人理他,只好又晃回山州刺史附近。

大嬸發現他的情況,推開自家那個還在黏糊糊的傢伙,主動跑去端了兩碗兔子湯,一碗給她的丈夫一碗給他。

護衛們帶來的四只兔子對蘇家村而言已經算是不錯的大餐了,山州刺史碗裡還有小半截兔腿,吳先綸碗裡則是四分之一個兔頭。

上輩子從沒吃過這種奇葩食物的吳先綸對著碗裡的兔子頭殘骸大眼瞪小眼。

「老太婆我也想吃兔腦花。」山州刺史看到吳先綸的兔腦殼他就犯嘴饞。

「老頭子你又不生孩子,兔腦花是你能吃的嗎?」大嬸伸手戳著山州刺史的額頭。

正在喝湯的吳先綸差點沒把湯噴出來。

他也不生孩子啊!怎麼就給他兔子腦呢!他到底哪裡看起來像女人了?

「小伙子別緊張。兔腦花主治產後血暈,處理肉湯的人早將兔腦花給需要的產婦了。」大嬸看他喝湯喝到嗆到,連忙把誤會解開。

吳先綸本來就對兔子頭有恐懼,這下心裡更是狂冒疙瘩。

他把湯喝完,捧著兔子頭左右看了一下,看到旁邊有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來的小孩,正眼巴巴地看著他的碗。

「兔子頭你可以嗎?」吳先綸小心翼翼地問。

「可以。」那小孩一開口,口水直接掉到衣襟上。

「給你吧!」吳先綸連忙把兔子頭連帶碗都一併給了小孩,小孩興高采烈地捧著碗跑了。

吳先綸總算鬆了口氣,放鬆下來的瞬間又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4-6 16: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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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4-8 10: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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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二十)山州刺史與山州 [普](穿越/古風架空)

等多數人喝完兔子湯之後,晚飯也告一段落,所有人集合起來打掃場地,清理用過的鍋碗瓢盆,山州刺史又集合所有護衛和馬匹,並宣布他們今晚暫宿在大嬸家裡。

大嬸的家是村裡唯一的醫館,一進門滿滿都是藥材的味道。

住家前廳做為醫館,後方就只有一小間廂房,山州刺史自然和大嬸睡廂房裡,剩下的人一直以來都是睡柴房。

不過蘇小文說今晚他要去找舊友,將鋪蓋讓給吳先綸,帶著雪花去別人家了。

這個時代的廚房和柴房為了避免火災時會受到波及,一直是與主要住屋分開建造的,所以主屋離柴房有段距離。

衝著主屋聽不清楚他們的對話,剩下的那群護衛吃飽了沒事幹,就躺在柴房和吳先綸七嘴八舌地胡亂抖八卦。

當年軫子湖潰堤淹沒原先的蘇家村,死了將近一半的人,剩下的一半努力逃了出來,卻無處可去。

山州的村落都很分散,因為土地貧脊一塊地能養活的人口十分有限,所以即便向其他村落求助,大多也不願意幫忙。

被屢次拒絕後,蘇家村的村民們商量,派出村裡唯一一匹逃出來的馬,以及唯一一個會騎馬的孩子向山州城求救。

這個孩子就是蘇小文,而這匹馬就是雪花。

幸虧蘇小文和雪花,山州城才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得知消息。

然而當山州刺史帶著人馬趕到救援的時候,逃出來的蘇家村民依舊有三分之一死在豺狼口中和山區夜晚冰冷的溫度下。

剩下的蘇家村民不過三、四十人,他們不僅受到嚴重的驚嚇,還不少因為穿著濕透的衣服在夜裡奔波而染上風寒。

當時蘇家村的倖存者沒有一個是健康的,沒有休息的地方,沒有食物藥材,甚至連一口乾淨的水都沒得喝,所有的人都覺得當時蘇家村怕是要滅村了。

山州刺史趕到時已是這般情況,他連夜派人搬來刺史府倉庫裡早年存放的營帳,讓人升起營火。但是他面臨了更大的問題,蘇家村的大夫是方圓百里內的村莊唯一一位大夫,已經死在洪水裡了。

他低下頭細細想了一陣,然後下定決心般抬起頭,派人趕緊回刺史府找他的妻子帶藥材過來。

刺史夫人從那之後便一直作為大夫留下,一年回刺史府兩次,平日則與刺史府用書信連絡。

刺史夫人是基州城裡有名的醫藥家族出身,曾經半路救了當年進京趕考的山州刺史。

當初山州刺史金榜題名後,先皇本來有意讓他尚公主,結果看到他的臉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只隨便封了個小官便不了了之。

不過據說山州刺史本人私底下倒不是很在意這件事,他自言出身草莽,要是尚了公主就得像神明一樣貢著,他粗人一個,公主怕也是看不上他。回頭娶了於他有恩的刺史夫人,兩人一齊走馬上任。

說到這裡,所有護衛都一致認同刺史爺爺是對的,尚公主雖然聽起來威風,但實質上一點用處都沒有。

後來夫妻兩人就在山州定居,他也漸漸地從小官升到了刺史一職。

本來刺史一任為期十年,刺史一家都做好十年後要搬家的心裡準備,結果任期期限還沒到,先皇駕崩了。

而新皇登基後,因為根基不穩所以暫緩各州刺史的人事異動。

只是後來即便新皇的位置坐穩,山州刺史還是沒能轉任。

據說山州刺史本來應該是要轉調晉州刺史,但山州刺史與北河道總督之間有些齬齟,兩人都上書表明不願與對方共事。

皇帝為了安撫北河道總督只能另外派人去晉州,而山州還因為又苦又窮沒人想接任,只能要求山州刺史繼續連任。

山州刺史的任期一延再延,在任期的第二個十年,山州發生地動,中央朝廷也不聞不問。

夫妻倆的大兒子被倒塌的屋簷活埋,二兒子也為了救治百姓被南穀汭河的河水沖走,只留下一個孫子給兩老。

山州的百姓後來聯名上書,請求刺史將這唯一的孫子送離山州。大意是山州刺史老了,還一連失去了兩個兒子,請將這個孫子送往安全的地方,為山州刺史留根。

最後,山州刺史同意將這個孫子送回夫人的娘家基州,山州的百姓們也從此沒人知道小公子長什麼樣子。

吳先綸躺在薄薄的被褥上,聽著那老頭的故事,聽得有些惱火。

他不是不能理解,畢竟這老頭大半輩子,甚至整個家庭都全都給山州了。做為山州百姓,想表達感謝的心情是一定會有的。

但最後這算什麼?

山州百姓的自我滿足嗎?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5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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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想法跟我們不一樣嘛 2020-11-26 08:23
蝦?把小孩子從監護人那邊送走留根?這算啥感謝? 2020-11-24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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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4-10 14:5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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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二十一)[普](穿越/古風架空)


帶著怒意睡著的吳先綸第二天起得最晚,整個柴房只剩他一個人。

吳先綸趕緊將鋪蓋照旁邊的範例捲好,預備還給蘇小文。

當他打理好自己後走到柴房外,其他護衛正在幫刺史夫人劈柴,而山州刺史本人正在廚房偷罐子裡的醃蘿蔔。

吳先綸愣了愣,決定假裝沒看見這般孩子氣的舉動,讓對方能成功偷到蘿蔔。

他繞到廚房後方,大嬸的家建在村子較深處,廚房就座落在山壁旁。他在原地站一會,想想,還是走到山壁前。

撿起一塊石頭,敲下山壁上的青苔植披,然後慢慢地,一點一點,鑿下一小塊石頭。

吳先綸將那小塊石頭放在手裡翻來覆去端詳許久,轉身在四周晃了晃,找到一個裝水的罐子,他把水倒了一點出來在手裡。

然後把石頭扔進手心一小片的水灘,來回用拇指及食指交互摩擦著。那一小片清水在手中逐漸變得汙濁,而那塊石頭的質地居然還變得有點軟。

「果然……」吳先綸咕噥著。

他甩乾石頭上的水分,把石頭用布包好收進懷裡。

看著手上還沾著帶些水分的泥土,吳先綸將手指放到嘴前,伸出舌頭,手卻停住了。

他訕訕地收回舌頭,怎麼想都過不去自己心裡這關,放下手,搖搖頭作罷。

吳先綸已經證實他先前猜測的事情,目前沒事的他回到醫館的前門。

大嬸在醫館前招呼他準備開飯,吳先綸坐上已經擺些飯菜的餐桌,眼看大嬸放下山菜要再回去廚房,開口想攔她,卻在伸手那瞬間欲言又止。

「怎麼啦?」大嬸問他。

「沒事……」吳先綸訥訥道,他不敢正眼看大嬸,就像他裝作沒看到山州刺史偷蘿蔔一樣。

「不舒服嗎?」大嬸走過來,伸手就要案他的手。

「不,我很好。」吳先綸連忙搖手。

大嬸奇怪地看他一眼,說道:「那好。先坐,我去找老頭子。」

吳先綸點點頭,看著大嬸的身影消失在前廳。

過沒多久,果然聽見山州刺史挨罵的聲音:「老頭子!別再偷蘿蔔了!快來吃飯!」

吳先綸像隻鵪鶉一樣坐在飯桌前,聽大嬸罵人。他摸摸胸膛,又摸摸喉嚨,現在看到山州刺史夫婦倆,都會隱隱帶了點愧疚又帶了些不值,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山州刺史來到前廳的時候,正大光明地拿了一堆醃蘿蔔,他家夫人還用布包替他包得好好的。

吳先綸覺得喉頭一滿,早飯都還沒吃就又吃了一盆狗糧。

大嬸也不害臊,熱情地招呼他們吃飯,待蘇小文從外面回來時又帶了很多別人給他的野菜,更是忙得不可開交,等到她好好坐下來吃飯其他人都差不多吃飽了。

其他護衛見狀主動擔負起清理的工作,一堆鍋碗瓢盆通通被這群男人抱到井邊清洗,還有人打了一桶水,其他人開始擦地板。

吳先綸默默拿了條抹布幫忙擦桌子,擦著擦著突然覺得那群護衛其實很像是很久沒回老家的孫子,看不得兩個老人做太多粗重的活,那種主動幫忙的行為。

還在吃飯的山州刺史夫婦顯然沒注意到他的諸多內心戲,大嬸夾了山菜到自己碗裡,細嚼慢嚥了一會,才開口:「老頭子,你們要回山州城了嗎?」

「差不多了吧!先到酉琶,再回山州。水患的事情還沒處理呢。」山州刺史像是吃得飽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大嬸貌似抬眼看了看四周,但很快地又收回去,速度快得讓吳先綸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我剛剛去村口,聽到說六磊村的人今天要獻祭兩角羊。」大嬸慢條斯理地開口,她的聲音不大,但吳先綸很明確地看到所有還在屋裡的人手都頓了一下。

「老頭子,你過去看看,能幫就幫。」大嬸又說。

山州刺史臉色變得凝重,他點點頭:「知道了,老太婆。」

「小文,去和汪沛說這件事,你知道該怎麼說。」山州刺史隨即招來在旁邊偷聽的蘇小文,給了他這一句話。

蘇小文收到命令,扔下掃帚跑走了。

山州刺史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吳先綸一眼,然後轉開視線不再多說。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0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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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4-13 14:5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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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二十二)山道趕路[普](穿越/古風架空)


在刺史夫人那句話說出口之後,所有的人表情都變得異常嚴肅,他們飛快地處理完手上的事情,然後有的衝進柴房打包行李,有的去準備馬匹,分工合作效率非常高。

吳先綸都懷疑大嬸是不是故意等他們吃完才說這件事的,不然在吃飯的時候講,這些人可能會食不下嚥,直接放棄不吃。

蘇小文很快就回來了,後面跟著另一個護衛,應該就是山州刺史口中的汪沛。

山州刺史抬起眼皮,對汪沛問道:「都聽說了?」

「聽說了。」汪沛點點頭。

「你可以不用去。」山州刺史靠在椅背上,聲音聽起來非常疲憊。

「屬下要去。」汪沛雙手緊緊握拳,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低下頭道:「請讓屬下去。」

「………」山州刺史不發一語地看著他,沒有同意。

汪沛不氣餒,接著說:「所有弟兄都是這樣過來的,屬下不能臨陣脫逃。」

山州刺史嘆了口氣,低聲罵道:「傻小子……」

汪沛只是耿直地低著頭,不再說話。

山州刺史搖搖頭,妥協了。

他正色道:「既然如此,你知道規矩。」

「屬下知道。」汪沛抬起頭,然後又重重地把頭低下去。

「那就走吧!」老人從椅子上站起身。

吳先綸跟著山州刺史走到屋外,所有人已經都把行囊收拾好了。

蘇小文上前把雪花的疆繩交到他手裡,然後直接轉頭翻上自己的馬,沒有了之前的萬般叮囑。

整個團隊好像一張被繃得緊緊的弓,每個人都嚴正以待。

「出發。」

山州刺史一聲令下,汪沛座下的馬匹率先衝了出去。

其他人也簇擁著山州刺史,整體跟上汪沛的馬,速度奔得飛快,還不待吳先綸思考該怎麼做,雪花也自己邁開腳步趕上大隊。

「真的假的?」吳先綸從來沒想過馬是如此通人性的生物,現在與其說是他在學著駕馭馬,不如說是雪花在配合他的想法。

大隊奔馳得飛快,吳先綸不敢打斷雪花的步伐,只得努力將這兩天所學的在當下實踐。盡量不要死命拉著韁繩讓馬匹分心,試著踩穩腳跟讓自己坐穩在馬鞍上。

現在這個情況他要是摔馬,鐵定不會有人回過頭來救他。

在山道上騎了一陣後,雪花奔跑的波浪陡然一變。

吳先綸因此注意到他們正在橫越一條有些奇怪的路。

路的落差很大,而且土壤顏色明顯較深,還座落著大小不一的石塊,而且這個特性一直蜿蜒到地平面的盡頭。

橫貫這條怪路後,他們並沒有再加速,馬匹的速度反而漸漸慢下來,最前方帶隊的汪沛已經停住下馬,站在路邊。

其他護衛也逐一停下,慢慢聚集到汪沛旁邊。

只有山州刺史還騎在馬上,用眼神催促者他快點過去。

吳先綸硬著頭皮,讓雪花慢慢踱步踱到山州刺史面前。

「下來,換馬。」山州刺史擺擺手,說道:「雪花不行,會露餡的。」

吳先綸拖掉腳蹬,雙手攀著馬背,胸腹貼著馬的側腹滑下馬。

有人接過雪花的韁繩,然後把另一匹馬交給他。

吳先綸差點想甩手,因為他認出這匹是一開始摔了他的那匹馬。

「這……」吳先綸遲疑地回問山州刺史。

「從現在開始不用騎,牽著走過去就好。其他人會留在這裡,人多的話馬蹄聲的聲音太大,只要老朽跟你去就行了。」

山州刺史說完,自己也翻下馬背。

「現在開始所有人進入背後樹林區原地等待,最晚傍晚我們就會出來。」山州刺史掃了眼前一群年輕的護衛一眼,然後又特別點出三個名字,下令道:「小文、趙齊,你們兩個看好汪沛。」

蘇小文跟另一個體格比較壯碩的護衛點點頭,上前攬住汪沛的手臂,然後把他帶到樹林區藏好。

「走吧,路還很長,早點出發才有機率能趕上。」山州刺史又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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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4-16 13:5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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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二十三)惡者 [普](穿越/古風架空)

與護衛分別後,他們真的走了很長一段路才到目的地。

六磊村看似比蘇家村富裕一些,似乎正在辦喜事,整個村莊顯得十分熱鬧。

村民們聚集在村子的中心空地上,一群人正在對祭壇中央獻酒。

「他們在幹嘛?」吳先綸聞到空氣中飄的酒氣,味道不是很好聞,酒味裡還夾雜著一股隱隱約約的酸味。

「將兩角羊獻給穀汭河神的前祭。」山州刺史回答,聞到這味道他也是偷偷皺了眉頭。

「所以兩角羊到底是什麼?」吳先綸揉揉鼻子,但還是掩不住那股怪味,終究忍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發現動靜的村民轉過身來,看見他們,表情瞬間都變得很難看。

「刺史大人?」其中一個村民指著山州刺史大叫。

這句話才一落地,祭壇旁邊便衝出幾個人高馬大的漢子,把吳先綸和山州刺史團團圍住。

幾個袒胸露乳的壯漢看起來就像圍事的,手上皆拿著大斧,明擺著就是要威脅他們。

「刺史大人,別來無恙啊!」為首的壯漢開口。

「托各位的福,老朽如今還能活蹦亂跳的。」山州刺史回答地陰陽怪氣。

「不知道刺史大人從何得知的消息。但洒家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無人牽掛的祭品,刺史大人不會還要阻止吧?」壯漢一邊說著,一邊把大斧扛到了肩上。

「什麼意思?」吳先綸越聽越覺得不對,趁這群村民的目光都集中在山州刺史身上的時候,直接往旁邊鑽了個漏洞。

「哪來的老鼠!」壯漢扛著斧頭就要飛奔過去,卻被山州刺史一句話喚住。

「慢著,那人是京城來的欽差。」山州刺史表現得像個骯髒的糟老頭,隨意地彈彈手指,心不在焉說道。

「欽差大人?」本來要衝上去砍人的壯漢腿腳像是卡住了一般,再也邁不出第二步。

「騙子!欽差大人怎麼可能到山州來?」另一個壯漢反應比較快,對著山州刺史暴跳如雷。

山州刺史對他的控訴感到可笑,然後還真笑了出來,對他反唇相譏:「若是騙人的多好。可真的是陛下差遣他處理南穀汭河的水患問題。這位大人到山州城的時候,下官還迎接了聖旨。」

見幾人還帶著懷疑的表情,他的笑容變得很微妙,有點過於開心了,他問:「六磊村難道沒有收到欽差大人抵達山州城的消息嗎?」

幾個壯漢面面相覷。

六磊村算是比較大的村莊,與山州第二大城酉琶城的往來比其他孤僻的村落來得要多。

終於有人表示酉琶城中確實有張貼過京城的欽差大人會來山州的公告,但那時候他以為這個公告和往年的沒有區別。

其實不怪他們,畢竟連山州刺史本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他們依舊以為治水的欽差僅僅只是路過,很快就會順著南穀汭河而下,往北河道總督府邁進。

一切都是吳先綸不按牌理出牌的錯。

山州刺史刻意壓低聲音:「若幾位不知道也好,下官也被這位大人弄得很頭疼,他處處為所欲為,讓強迫下官帶他視察整個山州。如你們所見,他還搶走了山州城裡最好的馬。」

「若是能讓欽差大人吃點苦頭,下官自然樂見其成。」

山州刺史在山州任職也有十多年,而且因為中央對山州完全是放棄管理的狀態,山州刺史在山州明面上都能橫著走了。這些年來從沒聽過他自稱過什麼『下官』,這樣的說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動搖。

山州刺史見狀,趁勝追擊道:「一直以來老朽對於你們的行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要鬧到老朽公堂之上,老朽就不會找你們麻煩。」

「但如果欽差大人向陛下呈報,兩角羊的事情一旦被知道,老朽和你們都沒有好果子吃。不如……」

還不待山州刺史說完,在場幾人都理解到他的意思,所以人抬起頭,看向吳先綸的眼神都變了。

有幾個已經兩手握住斧柄,蓄勢待發。

「住手。」一旁有個聲音打斷他們的動作。

壯漢們看見發言的是誰全都讓開身,一個穿著明顯比旁人好上不少的高瘦男子走到他們中間,那人的衣著風格與那個祭壇倒是統一。

「司祭大人。」說話的是六磊村的司祭,山州刺史毫無偏差地叫出他的職位。

「刺史大人。」司祭向他行禮,「草民為六磊村眾的愚行向刺史大人道歉。」

「喔?」山州刺史挑眉,這是這幾年來這傢伙第一次會對他這樣低頭。

「六磊村百姓皆感謝您長年來為六磊村,為山州所做的一切。」司祭彎著腰,雙手依然拱在胸前,但話鋒一轉接續道:「只是官場上的勾心鬥角是大人在官場上的事情,還望您不要為了一己私慾將六磊村牽扯進去。」

「說來聽聽。」山州刺史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笑得高深莫測。

「那草民便得罪了。六野村山野匹夫見識短淺,若是欽差大人因為〝某些原因〞身歿於此,皇帝必定追責。」

聽到司祭加重音節的那幾個字,幾個村民會意過來,山州刺史難道是要利用他們借刀殺人?

就算他們只是稍微順著山州刺史的意思教訓教訓對方一下,誰知道眼前這個人會不會回頭就直接把人害死然後嫁禍給他們。

如此一來,六磊村有幾條命恐怕都不夠賠。

那群壯漢這下都氣得牙癢癢的,只差沒真的衝上來把山州刺史剝皮剹骨。

「諸位過獎了。」山州刺史笑得異常燦爛。


====================================================================
眾村民:「這個大爛人!利用我們!」(#`皿´)
山州刺史:「諸位(對你們自己)過獎了。」σ`∀´)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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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4-22 16:3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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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二十四)兩角羊 [普](穿越/古風架空)

吳先綸鑽出包圍網後直奔村中央的祭壇,他心裡滿滿不好的預感,所以並未注意到山州刺史的動作,自然也就沒發現其實沒人追上他。
他滿子都是出發前護衛們的態度,以及昨天晚上在蘇家村的晚宴上他們帶的四隻兔子,那四只肉少得可憐的兔子在蘇家村都能是一頓大餐了。換言之,在這種馬牛羊都比人命值錢的地方,不可能獻祭真的羔羊。
推開包圍祭壇的村民,吳先綸再度看見了他不想見到的東西。
他的手指指著祭壇上的祭品,指尖還不斷在顫抖著。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兩角羊,根本就不是羊。
兩角羊的角,是總角的角。
總角,就是兒童頭頂上被束起來的小撮頭髮。
祭壇中央的牲品,村民獻酒的對象是一個已經被劣酒灌得醉醺醺的小女孩。
「這就是兩角羊?」
吳先綸站在祭壇前,環視著周遭在給小女孩餵酒的大人們。
實行活祭還被陌生人撞見直接點破,有人愧疚地撇開臉、有人掩面哭泣,但更多的更多的,是對於儀式被打斷的厭惡表情。
作為祭品的孩子沒有人攙扶,直接往祭壇的壇面上跌去。
吳先綸衝上前撐住那孩子的身體,當手掌托住小孩時,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太輕了』,仔細一抓,這孩子根本瘦得只剩骨頭。
「這是誰家的孩子?」他抬頭質問。
明明因為舉行祭祀而聚集了大量人群的村子中央,卻沒有人出聲承認。
「算了,讓開。」吳先綸準備將孩子抱進懷裡,但還沒待他站起身,山州刺史卻突然出現在祭壇邊上。
「大人,請您稍待一會。」山州刺史按住他的肩膀,還偷偷用了點的力氣,要他稍安勿躁。
只是這麼做吳先綸哪裡會懂,他的眼珠死死地盯著山州刺史的手。
「不如先聽聽六磊村的說法?」山州刺史的手勢將他的目光引導至司祭身上。
因為這項舉動,吳先綸瞥見有些婦女偷偷將自己的孩子摟進懷裡,還對他露出了仇恨的眼神。
這一瞥時間很短,但已經足夠他意識到問題的癥結點了。
他這樣做只能帶走這個孩子。
也就是說,為了讓活祭繼續進行下去,這些村民在他走後會繼續找新的孩子推進河裡。
吳先綸瞇起眼睛,掃過這群圍在祭壇的村民們,問道:「是誰說要獻祭兩角羊的?」
「是草民。」司祭上前一步,坦然道。
「你來說。」吳先綸皺眉點點頭。
「草民領旨。」司祭低著頭,但聲音裡還難掩一點傲慢的成分在。
吳先綸暫且壓下不滿,專心聽對方說什麼。
司祭說,根據史書,不論山州或是晉州,以往數百年來每年皆有大祭,但近幾代,人們已經逐漸忘卻了這件事。
穀汭河的河神對祭祀所表明,歷年來穀汭河沿岸的百姓只享有穀汭河帶給他們的利益而忘了供奉河神,這讓穀汭河神十分不滿,所以穀汭河神決心讓穀汭河改道,懲罰見利忘義的百姓。
河神還說,若要他息怒,必須於十二年內每年獻上童男童女各一。
在前幾年,有位水性較佳的童女據說靠著絕佳的水性見到了穀汭河神,結果不由分說地暴打河神一頓因此冒犯了河神,所以那年六磊村的水患比以往來得更嚴重。
司祭又說,後來河神表示,為了避免同樣情況發生,以後祭祀的童男童女都得先飲用百家酒。
也因此,才誕生出了如今在六磊村見到的兩角羊前祭。
這些解釋對吳先綸而言,自然是無稽之談。
相較山州那充滿神話色彩的傳說裡還能理出人文地理的特質,司祭的話就只剩下神棍滿滿的自私自利了。
首先,人對無法掌握的事務有著相信超自然的本質,所以古人會對穀汭河這種年年泛濫的大河建立大祭。而減少對穀汭河的祭祀,其實隱喻的是其一、人類的治水能力有一定發展,其二、這些年來穀汭河的河水已經穩定。
而所謂的大祭縮小了,首當其衝的受害者就是行使大祭的祭祀所和祭祀所下轄的司祭。
換句話說,趁著穀汭河改道而人們失去原有的兩項優勢時,祭祀場趁機再度跳出來掌握話語權。這本無可厚非,但祭祀場卻在開頭就把不存在的責任直接推到眾人身上,然後解決方式是拿人命來償還。
這看在吳先綸眼裡,即便要說是發洩這些年來的不滿都有些過頭。
『說難聽點,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死不完吧?』吳先綸在心裡這樣下了結論。
「我問你,在場有誰聽到穀汭河神這樣說的?」吳先綸說話的時候,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眉間的皺紋隱隱約約地冒出。
而這個問題讓司祭的身影頓了頓,他環視四週,所有人都眼巴巴地回望著他。
司祭的身分地位是來自傳達神諭,這導致了這個身分的特殊性和無可取代性,他們也以此引以為傲,認為自己並不同於一般人。
他回答:「只有草民。」
「只有你?」吳先綸又再次確認了一遍。
「是。」司祭回給他肯定的答覆。
「荒謬!」吳先綸斥。
「既然你是唯一一個能與穀汭河神溝通的人,為什麼你不親自與穀汭河神談判,反而是每年將這些連話都說不清楚的黃口小兒扔進河裡?」
「若您真的心懷六磊村的每一條生命,今年就請您自己跳下去河裡,由你親自去求那個你能聽到聲音的神。」
「既然這麼多年您都能聽到且忠誠地轉達穀汭河神的每一句話,那表示穀汭河神應該也挺喜歡你的不是嗎?」
吳先綸最後袖子一甩,指著腳下的祭壇,對司祭道:「從現在開始,我會派人來六磊村盯著。在你的屍體還沒有從河裡浮起來之前,休想再扔任何一個孩子下去。」
吳先綸說完,把馬匹的韁繩扔給山州刺史,彎下腰抱起小女孩,逕自往村門口離去。
「走了。」抱著孩子,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聲音不大,剛剛好傳到還停在祭壇邊上的人們耳裡。
山州刺史看了看祭祀場被搞得一片狼藉的六磊村,和臉色慘白的村民們。
他牽過兩匹馬回頭,跟上吳先綸離去的背影。
「是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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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各位追連載的朋友們,最近臨床上特別忙!
請容許我請假到五月初,感謝!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0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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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5-11 08:5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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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二十五)狐假虎威 [普](穿越/古風架空)

吳先綸抱著孩子一個人走在山道上,也不管山州刺史跟上了沒有。

不過身後不斷傳來的馬蹄聲讓他很煩躁,但山州刺史這個人讓他更是光火。

他可被好好利用了一番,成了狐假虎威裡的那隻老虎。

由蘇家村大嬸與他們的對話就能得知這不是偶發事件,但即便是在地深耕十多載的山州刺史都無法明令制止活祭,卻在今天被他幾番話打斷了持續數年的儀式。

不用想別的,他的官位還沒有刺史大呢!

他們之間的差別,就只因為他是京城來的。即便詳細過程吳先綸無法知道,但要推估用自己這身分糊弄那群愚民,吳先綸靠自己還是能猜得出來的。

也就是說,在自己之前所有的京官都沒在山州城停留的前提下,山州刺史也對喝止活祭這件事有心無力。

這些年來,六磊村到底淹死了多少個孩子?

吳先綸越想越覺得憤怒,又不好發作,只能一個人抱著孩子越走越快。

在盛怒的驅使下,吳先綸只花了比來時一半又多一些的時間就回到原地。

他到的時候山道上沒人,便一腳踏進樹林區,結果看見汪沛整個身軀都趴在地上了,蘇小文和趙齊死死壓著他。

另一個護衛見到吳先綸和山州刺史的身影,叫了一聲:「大人,您回來了!」

剩下的護衛廳見騷動後,一個接一個衝上來,七嘴八舌地圍著他。

「孩子呢?」

「救回來了嗎?」

「太好了!」其中一個護衛看見吳先綸懷裡的小孩,高興地跑過去把汪沛用兩隻手叉起來,大力地朝他的後背捶了兩下。
「汪沛!哭什麼!孩子還活著!」

聽到這裡,汪沛的掛著淚痕的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吳先綸也不多廢話,直接把手裡的小孩遞給他,說道:「交給你了。」

汪沛接過已經醉暈過去的小女孩,哭得一蹋糊塗的臉上浮現一個難看的微笑。

吳先綸雙手抱胸,上半身靠在雪花身上,轉頭問山州刺史:「這裡離酉琶城還有多遠?」

山州刺史知道他這麼問的意思,將抵達兩邊所需耗費的時間做了粗略估計後,回答道:「和到蘇家村差不多,也是將近半天的路程。」

吳先綸點點頭,說道:「那回酉琶城吧!」

前往蘇家村需要爬山路,而酉琶城是下坡路,而且還是山州的第二大城。

吳先綸判斷相較之下往酉琶城的路會因為人煙時常往來所以比山路少一些顛簸,而且在路途時間都相同的前提下,酉琶城的資源肯定比蘇家村來得多,所以他選擇回酉琶城。

小女孩被護衛們用布條綁緊,繫在汪沛懷裡。她似乎失去了意識,小小的身體隨著馬匹奔跑的波浪上下搖擺。

汪沛單手拉著韁繩,另一手按住懷裡的孩子,眼眶泛紅,嘴裡一直喃喃自語著什麼。

山州刺史眼見情況不對,手一揮,把蘇小文叫來,命令他道:「你先去通知城守,我們到的時候讓我們先進去。」

蘇小文點點頭,騎著馬飛快地脫離大隊先走了。

「汪沛,你有試著給她水嗎?」吳先綸看著那孩子緊緊蹙著的眉頭,深感自己的無能為力。

「給了,但她嚥不下去。」汪沛說話的聲音異常沙啞。

「沒事的,酉琶城就快到了。」護衛中體格最為壯碩的趙齊出言安慰道。

吳先綸騎在馬上抬起頭,看見前方酉琶城的輪廓已經映入眼簾。

而這時,換位騎在他旁邊的吳先綸終於聽見汪沛這一路上都在說什麼。

「再一下下……」汪沛的手掌護著懷裡孩子細小的頸子,他一個大男人,如今哭得淚流滿面。

「再撐一下下……」

「拜託妳了……」

===========================================================
《銷假單》

對不起我回來了,今天銷假二更

感謝各位的等待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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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5-11 19:3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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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二十六)破冰[普](穿越/古風架空)


酉琶城不能跑馬,但是有蘇小文的事先通知,他們在抵達城門口時大批人馬直下下馬入城並沒有受到阻攔。

吳先綸下馬的動作顯然比其他人還要慢一些,所以當他一路奔跑到驛站,前腳才踏進進驛站大堂,便正好聽了見汪沛的叫喊聲。

「大人,孩子!孩子吐了!」

汪沛全身都在發抖,他的臉色慘白,手裡都快抱不住小女孩。

小女孩窩在汪沛的臂彎裡,頭歪在一邊,小嘴下方染滿咖啡色的嘔吐物,正散發著陣陣惡臭。

「快去叫大夫!」吳先綸隨即反應過來,馬上對還愣在一旁的其中一個護衛下指令。

護衛抱拳答覆,然後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

「汪沛,先帶她進去。」山州刺史拍拍汪沛的肩膀,低聲勸道:「別在這裡。」

他們進城的動靜已經讓驛站門口擠滿充滿好奇心的百姓,低聲交換著什麼情報。

被這麼一提醒,汪沛總算冷靜下來,抱著孩子要進他們的房裡。

「去我那吧!」吳先綸開口。

「大人?」汪沛很錯愕,他像是想要開心,卻又很錯愕,最後卡成了一個奇怪的表情。

「我晚點還有話和刺史大人說,在那之前房間都是空的。」吳先綸毫不在意地揮揮手。

「哼。」山州刺史不悅地摸了摸鬍子,但也沒有否定他的說法。

「人命關天,快去。」吳先綸雙手在胸前交叉,有些不悅地皺眉。

汪沛忙不迭地點頭,三步併作兩步地爬上樓梯,進到吳先綸的房裡。

安頓好小女孩沒過多久,大夫也來了。

因為是刺史的叫喚,大夫來得很快。

只是進房看了一會兒,大夫便從吳先綸的房裡出來,對他們搖搖頭。

這孩子太瘦,沒什麼體力,又被灌了不少壞掉的酒,狀況樂觀不起來。

吳先綸點點頭,讓汪沛跟蘇小文留下照顧小女孩,自己去找山州刺史。

山州刺史已經去查了這個小女孩的來歷,確定她確實出生於六磊村。

「她的父母在去年的水患中已經淹死了。」山州刺史將報告書讀完,放到一邊的茶几上,「六磊村把她留著,多養她一年,就是為了兩角羊的活祭。」

「跟自己的孩子相比,終究她只是要被獻祭的人,怕是也不會多用心養吧!」吳先綸拿過茶几上的報告,紙上極其簡單地寫著她的背景。

是個三歲的女孩子,連名字都沒有。

吳先綸扣住手指,彈了彈紙張。

這一年裡沒人照顧,這孩子根本吃不好,抱她的時候,脆弱得都像是用力一點就要碎了。

「大人,我們談談吧!」吳先綸逕自拿過桌上的陶製茶壺,茶壺十分笨重,他費了點力氣才倒完兩杯茶水。

山州刺史不說話,拿過桌上的一杯茶,窩在木椅子裡,用茶杯暖手。

吳先綸隱約猜到山州刺史這種愛理不理的態度出自為何。

這兩天的相處下來,很明顯山州刺史對山州人之外的人都沒有信任。但偏偏自己和現在做的事,又讓山州刺史認定對山州是有利的。

兩相權衡之下,他也只能擺出一副『我就聽聽你要講什麼』的姿態。

證據就是在自己說要讓出房間來找他時,山州刺史沒有直接開口把他趕出去,而是『哼』了一聲當作答覆。

「或著,您聽我分析呢?」

吳先綸並不生氣,他啜了口茶水,緩緩開口。

而這之中山州刺史並沒有任何阻止他的意思。

吳先綸見山州刺史如此彆扭,笑了笑也不再迂迴,開始自言自語,對著前方的空氣開口說話。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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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5-12 16:0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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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二十七)白土的意義[普](穿越/古風架空)

吳先綸說,就他所知,除了極其少數的民族,基本上不會有人特別挖洞然後住在山壁裡的。

在山區會形成村落,勢必是山區中較為平坦的地形,例如酉琶城。

但一旦發生水患,地勢較為平坦的地形就會大量積累從高處流下的水流夾雜泥石,而引發悲劇。最典型的,就是地動後的蘇家村。

而六磊村,是南穀汭河改道的最大受害者。

「六磊村的問題其實也是山州的問題。」吳先綸點出結論。

山州刺史半闔眼皮,並沒有反駁他,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山州的地質大多是初級風化土,也就是白嶺土。這種白色的泥土,含有特殊的化學成分,可以直接書寫於物體之上,我曾經看見布莊裡有些人會用它來在布上做記號。」

「這種土據說嚐起來有些甜味,所以在饑荒的時候有人會有人吃他來止饑,可能是這樣,也有人稱它為觀音土。」

「但事實上,這種土並沒有什麼養分,吞下土的人雖然可以暫時不感到飢餓,但高嶺土的成分身體無法吸收,最後還是會死。」

「這種岩層有個問題,它無法吸收大量水分。水會傾向保留在土和岩層的上方,如果在這土上潑一盆水,這些岩層至多只會化為泥,河水滲不進地下。以此類推,這也是這幾年,南穀汭河在山州一直擺動的原因。」

「河水一旦水量變大,不吸水的岩層就會讓這些水呈現整片散開的模樣。而整片大水退去的時間先後不一,要等到水都退得差不多了,你們才會發現南穀汭河又找了一條新的河道。」

「六磊村這幾年恐怕走投無路,只能年年指望獻祭所謂的兩角羊能有所幫助吧?」

言至於此,吳先綸覺得自己該分析的也說完了,他放下已經空掉的茶杯,從太師椅上站起身,往門口前進。

他站在門後伸手推開門扉,讓庭院裡的晚風能穿進房間裡。

「大人,我斗膽猜測您本是性情中人,我也就直話直說。我知道您不信任我,只想要利用我。」

吳先綸抬起頭,兩手交叉放在腰後,抬起頭直挺挺地看著今晚的月光。

「在穀汭河流經的山州、晉州、基州這些地方的人命為前提下,我能直接了當地告訴您,您大可暫且放下猜忌。至於六磊村,確實,這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過我能答應您暫時不會回報給朝廷。畢竟這種情況了,還要換掉您的話,對山州是太過巨大的傷害。況且都這個時候了,解決問題往往比檢討人員來得更重要。」

「我的意思就是,山州的問題我能想出解法,但我一個人是做不到的。」

「今晚多有冒犯之處,敬請見諒了。」

吳先綸說完,笑了笑,邁出一隻腳踏出門檻。

山州刺史低頭,默默地喝掉手中早已冷卻的茶水。

「……不只六磊村。」說這句話的時候,山州刺史並沒有抬起頭。

「這樣。」吳先綸本來輕輕揹在身後的雙手,因為這句話攢得死緊。

看來穀汭河的祭祀所,比他想像中來得更有力量,如此一來,信徒恐怕不只一兩個村子了。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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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5-14 00: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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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二十八)山州的困頓 [普](穿越/古風架空)

離開山州刺史的房裡,吳先綸轉道拐去自己房間。

小女孩已經被打理乾淨,但依舊很痛苦地躺在床上。

「大人。」看見吳先綸來了,汪沛連忙行禮,然後想將小孩從床上抱起。

「別動她,我只是來看看而已。」吳先綸擺擺手。

汪沛抱住孩子的手這才輕輕把孩子放下。

「她現在怎麼樣了?」吳先綸問。

汪沛搖頭。

「這樣。」吳先綸了然,點點頭,「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和我說。」

「好的,謝謝你,大人。」汪沛的聲音很沙啞,聽起來又像是要哭了。

吳先綸擺擺手,讓他不要放在心上。

然而汪沛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即便山州刺史對護衛們已是十分平易近人,但是有些事情已經深耕蒂固在他們的觀念裡。

死有重於泰山,也有輕於鴻毛。人因為地位,生命是不等值的。

護衛們通常仍然是多人擠在一個房間,若還有一個生病的孩子要照顧,勢必會壓縮到他人的休息空間。而想救這個小孩是他個人的願望,即便他的弟兄都能理解,但總歸有多處不便。

「我去寫封信,你先陪她吧!」吳先綸說著,繞到桌案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紀錄下來,不過隱去六磊村的變故。將信上的墨汁吹乾後折疊,用蠟封好,走出房裡到驛站大堂,請掌櫃派官馬寄回工部。

走出大堂,吳先綸繞到馬廄,他想去看看雪花。

這兩天來,自己一直受這匹馬多方照顧,結果自己還沒幫這匹馬刷過毛。

但他沒想到,自己心血來潮地才想為馬做一件事,結果已經有人幫他做了。

「大人。」蘇小文正挽起袖子在幫雪花刷毛,看到他來了很開心地揮舞著手中的刷子。

「勞煩你了。」吳先綸看看刷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刷,只能伸手拍拍雪花的脖子。

雪花轉過頭來,輕輕打了個鼻音。

「我還不知道為什麼牠叫雪花。」吳先綸摸上雪花的臉,手底下的觸感比想像中還要來得硬,配上粗糙的毛皮讓人有厚實的安心感。

蘇小文聽見吳先綸這麼問,便笑著回答:「牠之前的主人是我們村裡一個比較有錢的地主,因為是小雪那天買的,那個人把牠爹取名叫小雪,而牠娘因為是花色,所以叫阿花。」

吳先綸為了掩飾尷尬輕輕咳一聲,說道:「那看來牠還有個不錯的名字。」

「那當然,是我取的。」蘇小文拍拍胸脯邀功。

吳先綸終於笑出聲,「原來雪花是要謝謝你。」

「那是。」蘇小文回以燦爛的笑容。

吳先綸見狀不由得又咳了一聲,他把話題轉過一個方向:「我有事情要問你。」

「問我?」蘇小文瞪大眼睛,歪歪頭。

「和我說說吧?」吳先綸看著蘇小文,問出他一路以來的疑惑:「為什麼所有護衛都被留在六磊村外?」

雪花突然轉頭,對他打了個響鼻,像是在斥責他沒禮貌。

蘇小文聽到這,放下手裡的鬃刷,拿起布巾擦手,低頭思考應該怎麼回答。

過了一會他才抬頭,開口說話:「大人,不曉得您看不看得出來了,山州的村落其實並不集中。」

吳先綸點點頭,這其實可以理解的。

農業時代的平原會有大型聚落,為的是能集中抵禦外敵。而山地則因為地形限制,導致村落非常分散。

「每個村落內部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血緣關係,有些村落對外聯繫不好的,這種狀況就更是如此。」

「刺史大人不可能記住這麼多的村落路線,所以一直以來,護衛有部分都會特別從這些村落裡挑選,為的就是替刺史大人帶路。」

「例如在下之於蘇家村,汪沛之於六磊村一樣。」

吳先綸聽到這裡,表示能理解地點點頭。

蘇小文笑了一下,繼續說下去:「曾經有一年也是為了阻止活祭,那個帶隊的護衛被自己村落的人記恨了。」

「但那年的穀汭河甚是不平靜,加上又沒能實行活祭,所以後來那個護衛全家都被屠個乾淨,連剛出生的孩子都沒被放過。」

「刺史爺爺帶隊衝進村落替護衛討說法的時候,所有的村夫們都站出來,直言不諱地表示就是他們所有人一起做的。」

「刺史爺爺沒有辦法,他不可能把全村所有的男人都抓起來。」

「所以後來規定,只要進到親衛隊裡的護衛,都必須將家庭遷到城裡。而為了避免類似情況發生,只要前往活祭的村子,除了刺史大人其他人都不能跟上去,為的就是避免被百姓用輪值人員推論今天帶路的護衛是誰。」

「每次這種情況,刺史大人和護衛群都是在賭。畢竟有的時候,有些村子並不友善,不僅不能解救被獻祭的孩子,還要害怕是否連刺史大人都會因此受傷。」

「六磊村的情況又更特別了。」蘇小文頓了頓,還是接著說道:「其實今天的小孩,是這些年來第一個從六磊村救出來的孩子了呢!」

「嗯……」吳先綸沉吟了會,還是繼續問道:「這種事情發生很多次嗎?」

「大人,說出來不怕你笑話。」蘇小文看向吳先綸的眼神裡帶著挫敗,還有更多的是無能為力。

「其實,就連蘇家村也曾經爭執過要不要祭祀兩角羊。」蘇小文說。

「在我們所有人從水患中逃出來到現在的地方建村時,就有人這麼提議了。」

「不過那時候是大奶奶出來說話,讓他們打消念頭。」

說到這裡,蘇小文突然掐著脖子,模仿刺史夫人的語氣說道:『如果你們還是要選擇活祭,那便是沒把我這老婆子的身份和醫術放在眼裡。』

『既然如此,老婆子就只能回山州城了。』

『日後你們愛獻祭誰便獻祭誰去吧!』

蘇小文說完,又咳了咳清清喉嚨,才接著說道:「大奶奶是這麼說的。」

吳先綸聽完,沒有接著再問下去,他點點頭。

他心中最後一個疑問解開了。

理論上,要做活祭的話理當是被穀汭河搞到差點滅村的蘇家村會最盛行才對。偏偏蘇家村沒有,真正在實行活祭的反而是另一個受害者,被河道改到弄得苦不堪言的六磊村。

不過這件事也顯示了山州本身另一個一直被忽視的問題。

山州的政治體系是不健康的。

刺史和刺史夫人都只有一個,當年最需要支援的蘇家村,刺史夫人以大夫的名義去了。

她能救蘇家村,阻止蘇家村進行毫無意義的活祭,但是對於六磊村和其他村卻是分身乏術。

這表示山州遭遇大災時,官方的力量太過微弱,民間自發力則是完全沒有。

這任的刺史與刺史夫人能做到這樣,那下一任、下下任呢?

山州不能指望他們永遠會收到一個會願意為山州犧牲奉獻所有的州長。

這任的刺史已經老了,以這個時代的生活環境,他還能不能活到明年甚至都不能保證。

山州真正面臨的不是太過貧瘠的土地和南穀汭河的水患,而是各方面都已經走到一個山窮水盡的窘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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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5-15 09:2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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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二十九)兩角羊的悲鳴[普](穿越/古風架空)

告別了雪花與蘇小文,吳先綸踱步回房。但他站在自己房門前,想了想,沒有推門,最後還是繞去山州刺史房間。

山州刺史居然還沒睡,腋下挾著不知道哪裡挖出來的酒罈,酒罈的封口還有已經乾掉的泥土。

「小子,喝酒嗎?」山州刺史將他的袖子捲起來,露出精瘦的小臂。

「您還是少喝一點吧!」吳先綸嘖了聲。

他實在很怕這老頭今天就把自己醉死,那山州可就真玩完了。

山州刺史哼了聲,像個無賴道:「酒就一壇,你陪老子,老子就少喝;若你不陪老子,老子只能自己全喝掉了。」

吳先綸沒有辦法,坐到山州刺史面前,左等右等,等到山州刺史把酒罈都開封了,還是沒等到他要等的東西。

「酒杯呢?」吳先綸還是開口了。

「誰喝酒用酒杯的?」山州刺史抓著酒罈口,把酒往嘴裡倒。

山州刺史灌完一口酒,把酒罈遞給吳先綸。

吳先綸嘆口氣,接過酒罈,也就著罈口喝了一口。

入口的味道是熟悉的酒味,讓他忍不住用手背按了按嘴角:「花雕?」

「嫌棄什麼?」山州刺史不悅地奪過他的酒罈,湊到嘴邊繼續喝。

「才沒有嫌棄。」吳先綸抿了抿嘴,只是這味道讓他突然想吃的東西變得好多,像是花雕雞或是花雕醉蝦什麼的。

「哼!」山州刺史又哼了一聲。

他晃了晃酒罈,佈滿皺紋的手指摩娑著花雕酒罈的花紋,眼裡的醉意慢慢沉澱下來,漸漸化為傷痛。

「不只六磊村,整個山州的人大多都活不過二十二歲。」山州刺史這麼說。

吳先綸拿過酒罈的手一頓,垂下眼簾。

『難怪。』他心想。

所謂法不責眾,不過是因為山州知識水平低落,百姓通常無法判斷是非對錯。

他們可能過了今天,還不知道有沒有明天。

有人告訴他們獻祭活人能平息河神的憤怒,讓他們能安然度過每年一次可能的大災難,這些人難保不會想方設法地嚐試。

這些人,和他們講道理已經沒有用了。

「這麼窮的地方,誰還會在意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是死是活呢?」

「山州的百姓活著彷彿就只有一個使命,留下後代,然後去死。」

「真的是喝多了,和你說這些幹嘛?」

山州刺史一邊碎碎念,一邊按著額角,然後抱著空空的酒罈起身離開。

吳先綸看著酒罈被奪走的手裡空空如也,無奈地拍了拍下擺,站起身來。

那天夜裡,被吳先綸抱回來的孩子依舊未恢復意識,時不時地在吐。因為沒有意識,所以時常被自己的吐嗆到氣管,反射性拼命地咳。

山州城窮,整個山州更窮。

在活下來這個前提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道德倫理並不是多重要的事。

兩角羊的悲鳴,已經被牢牢地困在這窮鄉僻壤的群山之間了。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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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5-19 10:5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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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三十)熱情的山州府 [普](穿越/古風架空)


第二天吳先綸醒來,山州刺史已經不在房裡,倒是寫了字條讓他去酉琶城的衙門辦公,還留了蘇小文給他幫忙帶路。

孩子還沒醒,而且出現高燒。

吳先綸去看了她一次,幫不上任何忙。

「妳要加油……」

吳先綸知道自己這句話有多蒼白無力,但他不知道還能為這孩子做什麼。

「照顧好她。」吳先綸只好這樣對汪沛說。

汪沛不發一語,只是紅著雙眼點點頭。

他今天早上在路過馬廄去看雪花時,聽到護衛們在談論汪沛的事情。

汪沛在兩個月前,失去了他兩歲的兒子。

他們弟兄們似乎很擔心如果這孩子也沒救回來,汪沛恐怕會更難過。

吳先綸離開房間走出驛站,在蘇小文的帶領下,往酉琶城的衙門緩緩邁進。

昨天他和一干山州的官員都收到山州刺史的命令,要將原先在山州城的在行政中心暫時遷往酉琶城。

吳先綸認為以這個時代的效率跟身為公務人員的惰性,怎麼樣行動也要兩三週。

只是他才一進衙門,就被眼前忙碌的大陣仗嚇到。

蘇小文率先上前和人打過招呼,問關於河道工程的部門現在在哪,那人想了想,給他們指了方向。

蘇小文點點頭,回頭等他跟上。

愣在當場的吳先綸被這麼一看,稍稍收斂了自己的情緒,邁開步伐跟上蘇小文。

「刺史大人效率真好。」吳先綸拍拍胸膛說道,畢竟他怎樣也沒想到山州府居然能僅僅用一天的時間,便把辦公中心暫時搬到酉琶城。

「每逢穀汭河汛期,山州府都會這麼做。」幫他導路的蘇小文這樣和他解釋。

這任的山州刺史認為山州城的位置雖然好,但離山州的其他村落太遠了。

蘇家村的事件後,山州府面對了因為消息傳遞不便而救援不及的這個問題,每當夏季就將指揮中心暫時遷往酉琶城。

不過跟著吳先綸從京城來的那些顯然就沒有山州的官員這麼好的默契了,他們得等到吳先綸在酉琶城向他們招手才會動身。

結果京城大隊的效率反倒和吳先綸預估的差不多,即便山州府頻頻派人催促,大隊行徑仍舊慢吞吞的,緊趕慢趕花了比一週還要多一些的時間才到。

這一週多的時間裡吳先綸只能靠一己之力,和山州的官員不知道吵了幾遍,甚至山州官員內部也有諸多爭執,眾人吵得不相上下,攪得山州刺史一個頭兩個大。

「刺史大人!您也認為下官提案的方法比較好對吧?」

「下官這次贊同吳大人的提議,雖然的確不如張大人的提案,但是明顯山州現在更適用。」

「李大人,您和吳大人的提案雖然眼下適用於山州,但百年後造成的麻煩將更甚今日!」

「張大人,吳大人也說了,這個方法尚能支持數十年左右,這段時間必須將張大人的提案付諸實行,這才是對應山州這種情況該採取的措施!」

「李大人,下官也認同吳大人這麼說或許可行,但山州府其實沒有那麼多的銀兩和資源去做這件事!」

吳先綸坐在位置上揉著太陽穴,山州刺史到底是怎麼選人的?山州府的會堂難道是鵝園嗎?

真是吵死了!

在一眾山州官員呱呱呱地好不容易吵出結論後,在京城大隊也總算抵達酉琶城。

然後吳先綸就被山州刺史與山州一眾官員推出來,讓他去跟自己帶來的那一波人解釋。

山州刺史更是直接了當跟吳先綸表示,他覺得跟笨蛋說話是浪費時間,所以會議上他一句話都不會幫吳先綸講。

吳先綸對此很憂鬱,他帶來的人在山州這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烏龜還不靠岸的鬼地方的官員眼裡,居然都是笨蛋。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5-19 11:0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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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5-20 12:3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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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三十一)預定計畫[普](穿越/古風架空)

吳先綸生前擅長的是下水道工程而非河道工程,他被派來治水完全是趕鴨子上架,但衝著這完全被動的防洪方式,他就是再沒辦法也得想出辦法,很多猜測沒有辦法有實質證明,很多決定也是硬著頭皮做的。

山州府的大堂坐滿了與修繕河道及堤防有關的人員。

吳先綸花了近半個時辰說完大篇客套話,才終於切入重點。

他也很無奈,不過沒辦法。

不這樣做,那些和他一起從京城來的下級人員還會覺得他禮數不夠,雖然山州的那群官員已經正大光明地打起瞌睡來了。

「經過過去多日,山州的情況下官已經明瞭。」吳先綸終於能把話題引到已經火燒屁股的事情上,忍不住在心裡給自己點了一個讚。

「首先,下官要向各位說明,南穀汭河的河水在晉州會潰堤與山州這幾年的變化有很大關係。」

「這也是下官選擇從解決山州問題,而非如往年一樣直接前往晉州的原因。請諸位諒解。」

「對於山州,下官先說結論,山州的南穀汭河會釀成水災是新的河道不夠深的問題。」

「新的河道不夠深,南穀汭河流量變化又大,導致汛期河水無處宣洩,因而釀成災禍。」

「解決方法是需要直的河道。河道夠直,河流下切的力度才會夠大,如此一來,河道的深度才能夠深,而不至於讓河水在澇期向外擴散。」

「但這個條件會因為山州的地形條件而有所限制。諸位只有兩個月的時間,所以放棄開挖山洞這個可能性。」

說到這裡吳先綸嘆口氣,其實有炸藥也行的,不過這個世界還是沒有。

這也讓他更懷疑這個世界的科學到底都進化到哪了?

看目前的堪輿圖和他原先的世界差別太大,幾乎沒一處是相似的。也不知道這個地圖之外有沒有西方?即便有,西方到底脫離黑暗時代了沒有?

這個世界真的需要文藝復興和工業革命來幫忙啊!

吳先綸在心裡嘀咕了大串,頓了頓,才接著說道。

「山州的土質含有很大部分的白嶺土,這種土層是黏土層,遇水會變成泥狀。這種土最理想的是覆蓋在地下水脈上,能預防地下水汙染。」

其實衝著七年前山州曾經發過地震,他合理懷疑造就山州黏土的岩層也是被地殼運動擠壓上來的,在離山州更遠更高的地方肯定是別的岩層,不然沒道理穀汭河平原的土壤是黑土。

就是倒楣了山州拿到這種岩層,還因為那個奇怪的傳說,導致山州百姓不敢對白嶺土善加運用。

「換言之,這種土不能有效將河水引導至地下,反而可能因為不透氣會乘載太多河水,造成大片土石滑動而形成土石流。」

「諸位的時間有限,目前第一要務的是將河道挖深。目前暫定以改善前蘇家村到六磊村的河道為第一優先。」

「提醒各位,將白泥挖出後請勿任意丟棄,若是百姓心有忌諱亦可如傳說將白泥塊盡可能敲碎,但若可行,請將白泥統一運送至酉琶城外。」

「還有,此河道亦需要堅固的河岸,白嶺土構成的河岸無法提供穩固的河川動態平衡。若是放任穀汭河在汛期拓展岩盤,除了如期望中的切深河道,亦會導致河寬越來越寬,如此一來可能會逐漸侵蝕到百姓的居住地。」

「礫岩顆粒較大,比高嶺土堅硬,更耐河水沖刷。所以需要將部分舊河道的石頭搬運至新挖出的河道,至少以能穩固河岸為前提。」

其實這個動作實在很浪費人力,但就是這個世界沒有消波塊的錯。

吳先綸又在心裡『嘖!』了一聲。

「山州因為還是屬於南穀汭河的上游部分,地勢落差帶給河水的動能很大,這會讓南穀汭河在洪水期有能力攜帶許多巨大的岩石。只要幫助穀汭河建構出沿岸的河床雛形,剩下的可以靠穀汭河本身經年累月逐漸完成。」

「不過若是將河道擴寬亦有風險。在每年旱期時,穀汭河的河水較少,此時會沉積一些較輕的泥沙,而形成一種沖淤互現的情形。」

「地動後岩層鬆動造成河川帶沙的能力變化普遍不會在地震當下發生,但卻會在過後幾年出現。」

「根據水部司的紀錄,晉州這幾年的堤防架得比過去十年都要高,卻依舊攔不住洪水期的水量。儘管沒有大水退去後泥砂淤積的紀錄,但或許可以證明穀汭河的河水帶砂能力比七年前還要高了。」

「所以若是這條河道打通後可行,山州府仍需每年派人於春天先疏通河道,避免洪水期河道淤塞,如此會重複釀成水災,嚴重一些就會像七年前一樣造成南穀汭河改道。」

「最後,軫子湖在七年前因地動而變成堰塞湖。此後南穀汭河流經今蘇家村、六磊村、李花村、白礫村及扶曆村的河道多年來變動不斷,尤其六磊村至今已經歷經過四次南穀汭河改道。」

「經過評量,預計將現今流經六磊村之南穀汭河凹岸往外擴大。新湖將作為軫子湖的替代品,以供南穀汭河於洪水期做蓄洪池,以期穩定蘇家村以降四個村落的河水流量。」

吳先綸說完,闔上手裡的計畫書,提起頭面向在座的所有官員。

「以上為下官的提案,請問各位有異議嗎?」

他說完這句話,眾人只是沉默,全場一片鴉雀無聲。

最後,從京城和他一道來山州的官員壯起膽子,他舉手道:「大人,您講的每一個字屬下都聽得懂,但屬下其實一句都沒聽明白。」

『靠。』吳先綸覺得自己額頭上的青筋都快爆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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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來源:烏溪本流河床穩定與治理對策之研究

作者:經濟部水利署第三河川局規劃課

水利不是我的專業,啃這些啃得很不好,若有專業人士路過請鞭小力一些,感謝。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14 編輯

留言

吳先生辛苦惹🤣 2021-2-1 08:06
吳先生表示心很累wwwwww 2020-5-22 00:00
吳先生加油啊(拍 2020-5-20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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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5-25 20:4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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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三十二)[普](穿越/古風架空)


在離宮雲翠宮的盤青烯,每天無所事事,左等右等,總算把他的可多雅表妹盼來了。

與之前相比,可多雅這次出現得很晚,盤青烯都快要吃完晚飯了。

可多雅踏進來的時候,穿著一件大紅色的連身裙子,裙襬像魚尾一樣一層一層地散開,隨著她走動前行的姿勢如波浪般來回擺動。

「縣君。」明總管放下幫盤青烯佈菜的筷子,朝可多雅行禮。

「嗯。」可多雅這次居然沒像之前一樣逃掉或是插科打諢過去,反而正大光明地受了禮。

可多雅受完禮,姿態優雅地將手扣在左腰屈膝回禮,卻是對著盤青烯,她低下頭說:「來的時間不湊巧,是妾身失禮了。」

盤青烯差點沒被一口菜噎死,他正要開口讓可多雅起來,便看見可多雅偷偷瞥了他一眼,要他噤聲。

盤青烯心領神會果斷閉嘴。

見盤青烯不說話,明總管側過身,避開可多雅的方向,又把腰揖得更低了。

可多雅這才收起動作回復站姿。

她開口:「妾身帶來雃巽偍納縣主的口諭。」

「今年大祭,縣主大人宴請延郡王參與。為避免郡王舟車勞頓,於文晰城安排行館,參雅左使者已掃榻相迎。」

可多雅說完,抬起頭看向盤青烯。

盤青烯被看得莫名其妙,他轉頭去看明總管,結果明總管的眉頭皺得比他還深。

盤青烯只好轉頭回去看可多雅,面對表妹那雙直直看著他的碧綠色大眼睛,盤青烯在心裡盤算了一下自己的發霉橘子大計,眼下是一條難得的直徑能直接去找他二表哥,而且跟之前可不一樣,這次是正大光明的,誰也抓不回來!

「我去。」盤青烯放下碗,看著可多雅說。

聽到這答案,可多雅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明總管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又找不到好的措辭能攔住自家主人。

「什麼時候適合過去?」盤青烯又問。

可多雅才翹起來的嘴角瞬間被壓回去,她眨眨眼,說道:「隨時相迎。」

「那就現在吧!」盤青烯滿腦子跟心思都已經飄到文晰城去了。

這下明總管跟可多雅都一起瞪大眼睛看他。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6-14 16:2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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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5-25 21:2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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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三十三)[普](穿越/古風架空)

延郡王還沒用完晚膳就決定要暫時移居其他行館,雲翠宮上下亂成一團,突如其來的意外惹得離宮上下一片怨聲載道。

身為事主的盤青烯原本只想帶幾套衣服,包袱捲捲跟著表妹走人的。

結果這項舉動被女官發現後,盤青烯被疾聲厲色地責備了一番。

言下之意是,雃巽偍納縣主如此慎重地相邀,自然要拿出郡王的儀仗對待,切切不可失禮。

於是盤青烯跟可多雅就這樣被晾在雲翠宮的正殿裡,其他的人則忙得雞飛狗跳。

坐在一旁的可多雅的小臉上已經滿是厭煩的表情,只見她低頭偷偷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皺著眉頭嘖了聲。

「還好嗎?」盤青烯本來無聊得不知道要幹嘛,看見可多雅這樣,出於關心地問了。

可多雅聽到他這麼問,搖搖頭,重重地吐一口氣。

「沒事。」可多雅說。

盤青烯看了看可多雅,被這樣回應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把目光轉向其他地方。

幸好過不久可多雅便又開口,她主動問道:「表哥……你一定要帶這麼多人?」

盤青烯百無聊賴地指了指宮門外的馬車,毫無生氣地回答:「能說服他們的話就去吧。妳沒看我說要拿行李跟妳走的時候,他們是怎麼罵我的?」

「唉……」可多雅嘆了口氣,咕噥道:「舊表哥太蠢,新表哥又太笨,我這輩子是沒指望能有正常的表哥了。」

『我本來就不是妳的表哥。』盤青烯在心裡潑她冷水。

可多雅用看笨蛋的眼神又看他一眼,再度嘆氣。

她都穿一身比較正式的衣服了,用字用詞跟禮儀也轉成他們的模式,為什麼這個表哥還沒能意會到她是來幹嘛的呢?

她以縣君身分做為縣主的使者來訪,邀請盤青烯參加參雅的大祭,結果受訪者跑回房間拎了衣服就要跟她走,這在他人眼裡看來自然會質疑是什麼意思?難道要半夜跟使者私奔嗎?

也難怪那些宮女跟侍從們會如此強力反對,因為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實在很不入流。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眾人想要努力整出是郡王受邀前往文晰城的排場,連出發的時辰都一延再延。

盤青烯等到睏得不行,打算乾脆去睡覺算了,但是他又不能把表妹一個小女孩扔在正殿裡自己一個人去休息。

於是他問能不能在離宮裡找個房間給表妹將就過夜,結果這項提議被可多雅、總管跟女官三個人義正嚴辭地拒絕了。

盤青烯怎麼樣也不會料到自己一切從簡的想法搞到如今適得其反,而且還被人用極其難看的臉色拒絕他的種種行為。

被擾得不勝其擾的三人組中,可多雅終於從座位上站立起來,語重心長地走到他面前對他解釋:「表哥,如果我真一個人在這睡了,就會變成未婚女子夜宿成年男子家中。這樣……我們都會很困擾的。」

總管在一旁不說話,而女官則點點頭。

可多雅三度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然後啊!你們的習俗好像是白天新郎往女方家提親,而新娘則是於夜晚送進夫家,對吧?」

盤青烯想了想,才要開口,就被可多雅在暗地裡狠狠地掐了一把,讓他抬眼看一下他們家的女官。

女官的頭已經低得不能再低,還是努力地在點頭,畢竟禮儀讓她無法把如此粗俗的話說出口。

連明總管都憂愁地望天,慢吞吞地摸著花白的鬍子。

他們搞這麼大儀仗也只是比較不像私奔那麼難看,但一群人敲鑼打鼓夜裡出發這樣做像話嗎?又不是縣君要抬小妾進門!

所以他們只能大開宮門,拖拖拉拉拖到城門開才能出發,他們家郡王怎麼就不懂他們的苦心呢!

盤青烯在京城的名聲已經夠差了!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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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6-1 23: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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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三十四)鉛筆[普](穿越/古風架空)

即便有一連串的理由,延郡王的儀仗還是在佧柁雅縣君的堅持下在天色濛濛亮的時候啟程了。

『再拖下去早上的祭祀絕對會遲到的!』縣君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確實不容忽視。

畢竟盤青烯現在的狀況只是名聲在京城很差,但若是因為強留佧柁雅縣君造成參雅的大祭出了差錯,那就是連在參雅這個地方的名聲都很差,到時候就真沒有容身之處了。

明總管權衡再三,終究還是允了儀仗隊伍出宮的時間。

獲得確切答覆的縣君總算臉色是好看不少,她讓人先回文晰城通報並進行準備。

就連啟程後盤青烯百般無聊地坐在轎子裡打瞌睡,他的縣君表妹還在外面不斷應付接踵而來的報告,搞到最後盤青烯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當儀仗好不容易進入文晰城,佧柁雅縣君的座騎在她二哥的工坊前停下,待盤青烯下了轎子打過招呼後,這位小小姐見禮數已到便一溜煙地騎著馬趕往下一個場地。

延郡王的儀仗被工坊的管家接手安排,其他跟來的人忙上忙下。

至於盤青烯本人則被人帶到工坊的一座小廳前,帶路的人告訴他程允青已經在裡面等他後就離開了。

盤青烯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所以他只得自己開門,隨即炙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走進裏頭,室溫越來越高,最後終於看見有個人蹲在火爐前。

「表哥。」盤青烯咳了一聲。

程允青放下手裡的玻璃吹管,抬起頭看盤青烯,笑了笑,也不寒暄便切入正題道:「你是來問你的身分的事吧?雅雅和我說了,你什麼都不懂。」

盤青烯發現自己面對這個年輕人的時候居然會感到恐懼,每次見面他都有種被蛇還是猛禽類審視的感覺。

「是這樣沒錯。」盤青烯無奈,如果不從這裡開始了解,他就什麼也做不了。

程允青點點頭,兩手交叉抱在胸前,說道:「先表弟是旭鈁三年出生的,他的母親程玉瑤是我阿爹的妹妹。」

「今年是旭鈁十九年,他的生辰是葭月二十二日,若有人問起,不要弄錯了。」

「如今你的身分是陛下的四子,你七歲那年出宮建府,但同年又因皇命而入住雲翠宮,此後從沒回過京城。」

「你的母妃是玉瑤姑母,姑母她薨於旭鈁十一年,追封曦妃。」

「旭鈁十一年,陛下晉封你為延郡王。」

「前鎮國大將軍名諱安柏,是我的祖父,你的外祖。現任鎮國大將軍是我大哥允泰,我大哥生於章元四十一年。」

「我今年二十又五,生於章元四十三年。」

「雅雅本名程寧岑,生於旭鈁十年,旭鈁十二年受封佧柁雅縣君。」

「記住了嗎?」程允青看著眼前呆若木雞的人,忍不住問。

「……有筆嗎?」盤青烯覺得自己壓力很大,程允青每句話所含的訊息量都不少,他需要條列式總結。

程允青從懷裡掏出一只炭筆和一張紙給他。

盤青烯接過,拿起炭筆在只上條列出來。

一、        今年旭鈁十九年,原身生於旭鈁三年葭月二十二日,所以他今年十六歲。
二、        被丟到離宮是旭鈁十年,那年他七歲。
三、        他娘叫程玉瑤,A.K.A.曦妃,死於旭鈁十一年,他八歲的時候。
四、        他娘追封跟他封郡王都是在他八歲。
五、        他外公叫程安柏,A.K.A.前鎮國大將軍。應該是死了。
六、        現鎮國大將軍是他大表哥程允泰,生於章元四十一年。
七、        二表哥今年二十五,生於章元四十三年,扣掉十九年,所以章元這個年號最多到四十九年。
八、        大表哥和二表哥差兩歲,所以大表哥今年二十七歲。
九、        可多雅今年九歲。在旭鈁十二年,也就是她兩歲就封了縣君。

整理到這裡,盤青烯想了想,確認自己應該沒有遺漏什麼重點。

「果然像雅雅說的,你不傻。」程允青瞥了眼盤青烯的小抄,即便有幾個符號看不懂,該記得的東西倒是一點都沒忘。

「嗯?」盤青烯疑惑地看向程允青,內心卻不斷思考著。

他們都是故意在測試他的嗎?

他是個傻子對他們是有什麼好處?

「還有事嗎?」程允青看著似乎在發呆的盤青烯,乾脆打斷他,朝他伸出手要拿回自己的筆。

「沒有了。」盤青烯順勢將筆遞回給程允青,但要放下筆的那瞬邊他呆住了。

「……」程允青面無表情地看著盤青烯,對方手裡還緊緊握著他的筆。

盤青烯握筆的手還有些顫抖,他把筆拉回自己眼前,激動得全身發抖。

「是鉛筆!」他熱淚盈眶。

「鉛筆?」程允青搖搖頭,他還以為有什麼是讓他大驚小怪呢,無奈解釋道:「只是把木炭削成容易握取的長條狀而已。」

「不不不!」盤青烯像是抱住寶貝一樣抱住那支炭筆,那架勢大有『他這輩子就跟這支鉛筆過了』的態度。

「你不懂!這種筆比那種軟綿綿的毛筆好上太多了!」盤青烯是個毛筆字寫得只比狗爬好一點的人,這也是他不想在離宮唸書的原因。

原身的毛筆字看起來就是下過苦功練的,比他怎麼寫字的邊緣都是抖抖的境界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他只要一寫字就會穿幫的。

所以現在抓到了鉛筆他說什麼都不會放手。

「……隨你,給你吧。」程允青擺擺手,一只炭筆而已,他再去柴房削便是了。

「不過,表哥……」盤青烯拿著筆,還不甘滿足於此,他想得寸進尺。

「怎麼?」程允青懶懶地抬起眼皮看他一眼。

「你能不能幫這筆加個木頭的外套啊?」盤青烯說著,想到這裡將會有鉛筆能用,他嘴裡已經盈滿了口水。

「木頭的外套?」程允青沒有回答他,只是將要求重新確認了一遍。

「就是用木頭把這塊炭心包裹起來,可以用黏膠之類的物質做黏著劑。這樣不僅寫的時候不會弄髒手,在炭心越來越短後,還可以削掉木頭的外衣讓炭心露出來。」盤青烯形容道。

因為描述得很清楚,程允青不出多久便點點頭:「沒問題,我來做。」

「還有,你有沒有鋼筆啊?」盤青烯說這句話的時候,口水都快感動地流下來了。

「鋼筆?」程允青這次是轉過頭來看他,而不是一付興趣缺缺的模樣。

為了避免出糗,盤青烯硬生生把那一大口口水嚥下去,才說道:「或是沾水鵝毛筆。」

「你說說看。」程允青顯然被引出興趣了。

『有個工具人表哥真是太棒了!謝謝世界!』盤青烯在心裡彷彿有個小人,已經開心得擺出了一個朝天出拳的勝利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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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最近真的忙到想哭拖更了好幾天
不知道是太多天零確診所以很多人鬆了口氣還怎麼樣,醫院突然湧進一堆病人QQ
還很多那種平常根本不會出現的病都瞬間出現了
而且還要準備評鑑的東西、開會什麼的。

......嗯?你說今年不是說不評?

對,今年不評。所以我們被要求準備的是明年的......
(╬☉д⊙)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1-1-26 00:1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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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繧鳶 發表於 2020-6-6 15: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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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轉折點(三十五)桑塔[普](穿越/古風架空)


一夜未眠又趕著去工作的可多雅,從祭壇下來去後便逕直去找她二哥。

她到的時候,只看到她二哥把她表哥當空氣一樣晾在一旁,埋首在他工坊的大桌子上不知道幹嘛,桌上還散落著一堆雞毛和鵝毛。

最驚悚的是她表哥還對這種狀況表現出一臉幸福的表情,對著空氣笑嘻嘻地。

可多雅見狀,像個疲憊的成年人一樣,揉了揉自己的肩頸,然後嘆了口氣,最後才小心翼翼地問:「二哥?表哥?你們還好嗎?」。

怎麼才沒多久,她哥就像是找到新目標一樣入魔,而她表哥就像是傻了一樣?
「二哥?」可多雅壯起膽子,走到程允青身邊。

程允青頭也不抬,正在削木頭,連理都不理可多雅。

可多雅又鼓起勇氣,戳了自家哥哥一下。

「二哥?」她小小聲道。

程允青抬起頭,看到自家哥哥那副表情,可多雅偷偷地抖了一下,她忍不住轉過頭去看盤青烯,然後有些顫抖地問:「二哥給表哥吃了什麼嗎?」

順著可多雅的目光,程允青看到不知為何不停傻笑的盤青烯,於是他二話不說把自家妹妹和自家表弟掃地出門。

被哥哥掃地出門的可多雅氣鼓鼓地瞪著盤青烯,盤青烯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兩個站在門外等的護衛見他們一併出來,一個還在生悶氣的模樣,其中一個護衛居然開口問:「兩位大人吵架了?」

「哼!」可多雅從鼻子裡哼了聲,撇頭不想看盤青烯。

盤青烯尷尬地左顧右盼,還要忍受可多雅的護衛們狐疑的眼神,終於忍不住拍拍身上看有沒有什麼能哄小孩子的東西。

找半天,只找到一張紙。

盤青烯手上拿著小抄,看了好一陣子終於忍不住開口:「那個,可多雅,這個妳二哥跟我說的……」

「什麼?」某兩個字引起了小女孩的注意,她總算轉過頭來看盤青烯。

「葭月是幾月?」盤青烯實在猜不出來這到底指的是什麼,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還是只能問了。

可多雅可愛地眨眨眼,歪歪頭,理所當然地鄙夷他:「十一月啊!」

「我還以為是秋天。」盤青烯吁了口氣,慶幸自己有問。

「十一月是蘆葦開花的季節。」可多雅站在原地,又哼了聲。隨著這個動作她擺動著小小的身軀,像是在跳舞。

「能不能讓妳二哥就直接跟我說十一月就好?這種文謅謅的說法我真的不懂。」盤青烯嘆口氣,爭取一點微薄的願望。

「可是表哥,葭月是你們中原的說法。」可多雅睜著一雙碧綠色的大眼睛,古靈精怪地朝盤青烯吐了吐舌頭。

「……」盤青烯無語,有什麼辦法?他根本就不是什麼鬼中原人。

可多雅身後的兩個護衛其中一個終於忍不住笑出來:「桑塔的左使者想必是與您開玩笑的,在參雅沒有人這樣說月份。」

另一個也附和道:「幾月就說幾月,十一月就說十一月。」

「桑塔的左使者是誰?」盤青烯從他們的談話裡又抓住了一個名詞。

「我二哥啊!」可多雅的右腳往前踢了踢,答案脫口而出。

盤青烯忍了忍,最後還是沒忍住,他問:「那有右使者嗎?」

「當然有啊!是我好姊妹。」可多雅咯咯笑著。

「所以桑塔是……?」盤青稀有不好的預感。

「我啊!」可多雅指指自己。

盤青烯為此無語,他突然對參雅的人民感到絕望了。

為什麼一堆東西的名詞都不一樣!

還有一個人到底有幾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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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發明評鑑這鬼玩意兒

健保還這個時候給我改制度  (╬゚д゚)


本文最後由 繧鳶 於 2020-6-14 16:5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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