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實況主與他的皮皮剪輯師[普]（更新至85-86）

45.

說是那麼說，lan趴順利結束後，大家就各回各家，dessert9999開台的時候聊天室總會問什麼時候要去藥頭家玩，dessert9999說不確定，不知道藥頭何時有空。
實際上他並沒有私下問藥頭這個問題。
他以為藥頭在聊天室說的只是客套話，還有離開lan趴以後，他的腦袋突然就清醒了。
如果藥頭主動提起去他家玩，自己會有些遲疑，該怎麼說呢，他對於跟藥頭的親近猶豫不決。

尤其在那天的CP之亂後，某一天晚上他找上MOD跟她討論之後聊天室的規定，以及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邊讓人誤會。
然而跟老媽好友的反應一樣，MOD很驚訝他自己怎麼會覺得對藥頭很普通。
老媽好友看到的是藥頭的眼神，而MOD看到的是dessert9999的表情。
他們都認為兩個人對彼此抱有一定的興趣，當然就是興趣，其他別的方面不好說，端看本人自己怎麼想。
dessert9999很苦惱，他要解釋自己其實不是那麼想，但身體表現最明顯，他自己也有點心虛。
那麼到底是不是呢？他其實也說不上來。

貓貓貓:所以我之後要針對CP問題管理嗎??
小點心:呃
小點心:沒關係 先不用
貓貓貓:認真的??你要知道聊天室風氣有可能會被定型喔
小點心:我知道
貓貓貓:好吧 你小心自己不要暈船
小點心:啥暈船?
貓貓貓:跟約炮暈船的意思啦
小點心:靠 我們又不是約炮
貓貓貓:一樣啦!!
貓貓貓:齁你這樣我就很擔心
貓貓貓:但也不能說啥
小點心:我知道啦 有問題我會再說
貓貓貓:那你要跟藥頭提一聲嗎?
小點心:說啥?!
貓貓貓:不是約炮啦
貓貓貓:就是CP問題
小點心:喔
小點心:我哪天跟他聊天的時候提一下
貓貓貓:什麼哪天 有空就快說!!
小點心: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空啊!
貓貓貓:你們私下沒聊天嗎?
小點心:有啦

dessert9999很心虛，其實從lan趴結束後就沒有了。他們之間的距離突然又拉遠，那些曖昧撩人的氛圍突然都散去，有點像朋友但又像陌生人。
他們彼此瞭解的不多，只是會在網路上聊天，所以就像個不太熟的網友。
啊，本來就是網友沒錯。

貓貓貓:講了沒??
小點心:等一下啦
貓貓貓:我還要發公告!!
小點心:我自己發啦
貓貓貓:真的喔?那你發囉
小點心:好啦

dessert9999點開訊息視窗徘徊不前，最後在睡覺前還是沒有發出去。
他心虛地想拖過一時是一時，把這個東西挑開來講以後，感覺也是把某些東西劃好界線，告誡自己不能跨越過去。


46.

直到快要月底，dessert9999都沒有提起這件事，藥頭也沒怎麼出現，看起來也是忙著工作，dessert9999就把這件事暫且放到一邊，至於跟觀眾要談談CP之亂這件事也一起被放置了。
MOD試著提醒幾次，但有人故意裝傻，她也不能說什麼，嘆口氣，只希望不會再有人來亂。

屬於實況主的盛典結束，這一年也快要結束，接近年底的時候有兩個重大節日。
一個是聖誕節，一個是跨年。
而再過幾天就是聖誕節，聊天室很明顯可以看出，出社會或大學生大部分要參加交換禮物派對，未成年的只有讀書跟讀書跟讀書，唯一兩派人馬會群起而攻之的就是有男朋友女朋友要去約會。
大家一起舉起火把燒情侶，單身狗汪汪汪！
「要約會的不要跟我說。」
「什麼藥頭！沒有！你們沒看到藥頭最近沒出現嗎？」
「不對啦！我幹嘛跟他出去！」
beareatfish_1211:欸欸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交換禮物趴阿
「蛤？啥趴？」
beareatfish_1211:我晚點跟你說

beareatfish_1211等關台才來密他哥說是幾個實況主要喝酒開趴然後玩一下交換禮物，問他無聊的話要不要跟。
小點心:你是想叫我擋箭吧
熊寶寶:欸嘿<3
小點心:我會叫他們只給你果汁
熊寶寶:欸別這樣啦哥!!
熊寶寶:喝一點點就好嘛!
小點心:靠北喝醉了也是我顧你齁!!
熊寶寶:哥~~~~
小點心:少囉嗦啦
熊寶寶:齁 好啦 阿你要去嗎?
小點心:痾 會很尷尬嗎?
熊寶寶:不會啦 你我帶的 怕什麼
熊寶寶:禮物就挑個500左右的就好
小點心:喔好

因為這樣dessert9999找一天出門，想去知名商場逛逛，但他一個宅男根本不知道要送啥。大家都是實況主，送3C產品好像有點班門弄斧。
上了捷運都還在想到底要買什麼，想來想去還是到群組問問看，結果這麼一問，有個人密他。
qwert_qwert1111:你現在在商場門口?
小點心:?
qwert_qwert1111:我剛好也在這
qwert_qwert1111:要跟你一起去挑嗎
小點心:欸?

dessert9999愣住，他們好幾天沒說話，今天就這麼巧在現實遇到？
他看著訊息糾結了一下，送出「好。」

47.

姜典軒在外面的裝置藝術旁邊等，他低頭滑手機，正在想藥頭人到哪了，就看到一雙鞋映入眼中。
他抬頭，看到熟悉的藍髮藥頭穿著黑色的立領外套，他依然戴著黑色口罩，眼睛彎彎地看自己。
「喲。」
「呃、嗨。」
姜典軒有些不自在地撇開視線，把手機收到口袋後，跟藥頭並肩進去商場。
「你要買什麼類型——」
「你怎麼在這——」
兩個人走在人流中同時開口，互看一眼，姜典軒先垂下頭把自己埋進圍巾裡。
「呃、我隨便問問的，沒事。我弟說要五百塊上下的禮物。」
「那你還挺實誠，大部分都是拿廢物出來交換。」
藥頭也沒在意他這微妙的態度，接近聖誕節的假日，商場人很多，各種現充出門逛街，一個不注意腳步沒跟上就變成兩人一前一後。
姜典軒看著前面那個人的黑色背影，藥頭下半身藍色的休閒褲襯出一雙長腿，收進短靴裡面，明明旁邊的路人也有類似的裝扮，但藥頭特別吸引人。
他默默跟在後面，不時偷看，因為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這樣一前一後對他來說可以放鬆一點。
看著看著，這幾個月到第一次見面曾經產生的心癢感又萌發，姜典軒頭低低的，感覺耳朵在發熱，突然就撞上前面的人的背。

藥頭回頭，無奈地笑著。
「想什麼啊連路都不注意了。」
「呃、沒有，想禮物要買啥……」
「想好了嗎？」
「痾，沒有。」
他們退到一邊的角落，看周圍的商店，藥頭看向他，指著他的圍巾。
「我看你鼻子都冒汗了，圍巾不拿下來嗎？」
「喔、喔。」
姜典軒想那是被熱的沒錯，但應該不是他想的那樣。
「剛剛一路走來沒看到順眼的？」
「……沒有。」
他根本沒在看，這下心虛地抬頭專作認真地看四周，藥頭看他終於記起要買東西，便繼續逛起來，只是這一次藥頭拉住他的手臂，讓他跟在旁邊。
「看到什麼有興趣還是有想法的說一聲，我幫你看看。」
「好。」

這樣不行。
姜典軒振作起來，專心看要買什麼，這不就是來這裡的的目的嗎？
並不是讓他來對著藥頭發花癡，他跟藥頭這算是巧遇，巧遇而已。

「小點心。」
藥頭突然搭上他的肩，湊到他耳邊講起悄悄話。
磁性的聲音即使隔著口罩也如電流般鑽進耳朵裡，姜典軒只來得及捂耳朵，沒聽到藥頭說什麼。
倒是藥頭挑起一邊眉，笑著指他的耳朵。
「抱歉，耳朵很敏感嗎？」
姜典軒這下耳朵跟臉頰都充血冒紅，他惡狠狠地瞪藥頭一眼，撇過頭。
「對、對啦！」
「喔。我下次注意點。」

他第一時間覺得沒問題，但想想什麼叫「下次注意點」，這是還有下次的意思嗎？
怎麼感覺就像被抓到下路是漏洞，敵方打野一直來gank。
因為這樣姜典軒默默地拉開一點距離，藥頭反而覺得有趣起來，一直試圖在逼近，逼到姜典軒受不了伸手推開藥頭。
「夠了喔！」
「哈哈哈，抱歉抱歉，覺得很可愛就想捉弄一下。」
姜典軒搓了搓自己的臉，嘆口氣，覺得自己碰上藥頭整個人就壞掉，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容易發熱跟害羞。


48.

鬧過以後反而尷尬感沒了，也可能是姜典軒終於屏除雜念要逛街，逛了一層又一層，找價值五百塊的禮物，最後買了一個可以讓實況主動動腦的益智小玩具，也可以讓大家同樂一下，看誰破解的更快。
買完東西差不多到晚餐時間，藥頭問他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餐再走，姜典軒想等等沒事，藥頭都開口邀了就答應下來，畢竟上一次也沒聊到什麼。
他們下樓去吃壽喜燒，晚餐時間還不到最巔峰時刻，店員帶他們到坐在角落的四人座，兩個人脫下外套、圍巾、口罩，有種終於脫下防裝，可以好好聊天的放鬆感。

「你什麼肉都吃嗎？」
「嗯，都吃！」
「那就先按照推薦的肉盤來一份囉。」
藥頭跟店員點完餐，稍微捲起袖子到半截小臂上，姜典軒被藥頭喊了兩次才驚覺自己又不自覺第盯著藥頭的手，本來只是看他的素色上衣蠻好看的——好吧，就是在看藥頭沒錯。
「餓到發呆啊？」
「對啦，肥宅出門沒力氣了。」
「你要吃什麼菜？有什麼不吃的？」
「喔，都吃。」
藥頭笑了聲，伸手摸摸姜典軒的頭。
「那看來是很好養。」
「幹嘛！你是要養我喔！」
「給養嗎？」
姜典軒正想接著下一句，但覺得自己好像被拐進坑裡，站起來訕訕一笑，說不給後走去夾配料。
藥頭跟著過來，兩個人拿著盤子夾各自要吃的菜，姜典軒很快地夾完以後就坐回去位置上，藥頭也夾好回來，他看一眼要頭又撇開頭，正要站起來去裝飲料，藥頭一邊往鍋子裡丟菜，一邊淡淡地開口。
「今天我逗你都有點怪怪的，不喜歡這樣的話，我道歉。畢竟我們才第二次見面。」
姜典軒頓住，慢慢地轉正身子看藥頭，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好時機問藥頭那個問題。

「呃、我想先問，你對於觀眾把我跟你、痾——」
「配對？」
「對。」
「蠻新鮮的，之前沒遇過。」
因為大哥你沒有在別人的台這麼高調浮水啊。
姜典軒看著藥頭，這個男人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頻繁出現在他的台這件事，顛覆一些實況主跟觀眾的印象嗎？
「你覺得困擾？」
「還、還好。」
「那我就沒問題。」
藥頭謝謝店員遞上來的肉，把牛肉放進去涮。
「我覺得認識你以後，我很開心，很久沒這樣了。」

姜典軒覺得藥頭很卑鄙，他的網路形象看起來高冷，但不知道這個人現實平時生活是怎麼樣，如果是這樣一句一句很會哄人，那他必須說——他毫無招架之力。
藥頭夾起涮好的肉放到他的碗裡，姜典軒看著鍋子上飄渺的霧氣，模糊了藥頭的表情。
「朋友之間逗逗彼此而已，他們要意淫是他們的事情，別讓自己困擾就好。」
但他好像已經感到困擾怎麼辦？雖然是他自己困擾自己。

拋開這些念頭吧。
沒錯，他們就只是朋友，藥頭沒有其他意思，他也沒有其他意思。
這是說服自己的第二次，事不過三，不能再來一次了。
其實最根本的解決方式就是讓藥頭別逗他，可是他說不出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從藥頭身上得到什麼。

「來，吃肉吧。」
「喔，謝啦。」
姜典軒看著眼前的男人，把肉沾上蛋液吃進嘴裡，肉很好吃，涮得剛剛好。
他吞下肉，把這些困惑和雜念也跟著吞下去，就爛在肚子裡，沒必要挖出來。

49.

「吃好飽——」
走出商場以後，姜典軒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剛吃完熱的他也不急著把圍巾圍上，藥頭也沒把口罩戴上，兩個人一起走去捷運。
「接著還有要幹嘛嗎？」
「幹嘛，要跟我去約會喔？」
姜典軒笑著虧藥頭，他也笑著接下來，沒有口罩遮掩半張臉，帥哥一笑起來電力十足。
「走啊。」
「幹，走啊！」

說是這麼說，兩個男的也不知道去哪，結果就去了地下街的轉蛋區。
「欸欸藥頭你看，這個鳥！」
「噗。」
姜典軒蹲在轉蛋機前，看著奇怪的鳥一直憋笑，一邊笑一邊裝錢轉轉蛋，滾出來卻不是想要的那隻。
「啊靠。」
「你要這隻喔？」
藥頭也蹲下來看，掏出他的錢包轉蛋，轉蛋掉下來的時候，姜典軒想起最一開始抽卡的時候，藥頭的歐氣。
「喏，有了。」
藥頭把那隻奇怪的鳥放到他手心，姜典軒覺得不好意思，把他轉的那隻給藥頭。
「跟你換一下啦。」
「好啊。」
姜典軒看著手上的轉蛋跟藥頭手上的轉蛋，有種交換信物……沒有，他什麼都沒有想。
「走吧，繼續去轉。」
「再來要轉什麼？」
「我看看有什麼——」
走過一間間轉蛋店，莫名其妙轉了一堆轉蛋，有些太想要直接叫藥頭幫忙轉，而藥頭身為一個歐洲人一發入魂也是很正常的事。

「大佬，我一生跟隨你。」
姜典軒抱著一堆轉蛋，崇拜地看著藥頭，這個人又笑，摸摸他的頭。
「嫁給我的意思嗎？」
「你的國文是不是不太好，我哪裡說嫁了。」
他甩開藥頭的手，一臉嫌棄地捧著轉蛋。
「那你還要什麼才肯嫁？」
「就跟你說嫁屁嫁，不然這邊有一番賞，你如果一發就中A的話我考慮一下。」
「喔～考慮一下啊。」
「哭喔，你再怎麼歐怎麼可能一抽就中！」

站在櫃台看最近出的一番賞，姜典軒思考要抽哪一個，最後挑好以後請店員把抽獎的盒子遞給藥頭。
「來啊！這個剛出而已，還沒抽多少！這樣還一發中A的話——」
他話都還沒說完，藥頭已經伸手撈起一張，然後撕開。
藥頭的手指夾著那張A，在他面前晃。
「嫁？」
「……你開掛嗎？」
姜典軒一臉不可置信，搖著那個抽獎的盒子，低頭看裡面那麼多張卷，機率那麼低，他媽怎麼一發中的？
歐洲人的氣運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消耗完！

「小點心要考慮了嗎？」
「甲賽。」
「那A賞我自己拿走囉。」
藥頭抱起店員拿出來放在他面前的女主角模型，姜典軒崩潰地看著他的老婆之一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裡。
「幹，我付錢的欸——」
「但我抽到了啊，你剛剛不是說——」
「靠北閉嘴啦！」
姜典軒忍不住叫藥頭克制一點，他感覺周圍的目光開始變了，尤其後面排的兩個女生竊竊私語的聲音太大聲，他完全可以聽到什麼「他們好萌喔！」、「炸毛的男生應該是受吧！」

「走、走了啦！」
姜典軒提著藥頭給他的老婆，一臉羞恥又尷尬，快步地離開店鋪。
「噗。」
「你要笑就笑喔，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憋嗎。」
藥頭一聽就真的笑出來，氣得姜典軒動手打他，兩個人跟著人流進捷運站，站在月台上他問藥頭要在哪站下。
「很近，坐個三站就到了。」
「喔喔。」
捷運進站，他們站在中間小聊，下一站就是轉運大站，上車的人潮變多，姜典軒不得不往後靠，他手拿一個袋子還來不及抓穩吊環，就突然放慢速度的捷運給晃得撞上藥頭。

靠上他的瞬間，姜典軒心想這個人身上的味道好好聞，是有噴香水嗎？
但下一秒意識到這樣不好的時候，他馬上彈開，但捷運又開始加速，這一次他重心不穩，還是藥頭先拉住他的手，然後把他帶到門邊的擋板讓他可以站穩。
「還好嗎？」
「喔、嗯，可以。」
「再來我要下車了，你自己小心點？」
「好啦，今天謝謝。」
藥頭發出呵的笑聲，拍拍他的頭。
「不會，我也挺開心的，再見。」
「掰掰。」

姜典軒看著藥頭下車，在逐漸變少的車廂裡，靠著擋板嘆了口氣。
好累。


50.

後來的聖誕交換禮物party，玩得挺開心也很痛苦。
姜典軒抽到的禮物簡直不忍直視，他突然懂藥頭說廢物利用是怎麼回事了。
「這是之前COS用的貓耳，只戴過一次不用擔心。」
發發略帶抱歉地說，但姜典軒心想，小姐妳嘴角亂他媽上揚，看起來有夠愉悅，他弟已經在旁邊拍桌大笑。
「哈哈哈哈哈——」
「幹。」
「現場戴！現場戴！」
「我不要！」
熊齊豫那混蛋在那邊拍手叫好，周圍的人也拍手起鬨，姜典軒架不住大家剛認識，不好意思拒絕這些過嗨的實況主們，最後還是戴了，還被拍照上傳限時動態。
粉絲在下面說好萌好可愛，姜典軒實在很想問大家的視力還好嗎？
沒看到他的結屎臉嗎？看看他不情願的表情啊！
哼，說愛都是騙人的！都看不出他的痛苦！

他的交換禮物也得到一定的討論，大家聚在一起搞那個益智環差點腦充血。
最後抽到的人收進包包裡，決定日後交由聰明的有緣人來解開。

禮物交換完以後，就是愉快的大人喝酒時間，姜典軒酒喝不多。一是不是不敢喝太超過怕場面無法控制，二是替他弟擋酒擋得很辛苦，畢竟一群喝嗨的大人都忘記有個比他小快五六歲的少年仔。
雖然是可以喝，但上次熊齊豫一口高粱就倒，酒量大概也不怎麼好。
果然熊齊豫喝完一杯調酒，人就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
其他人的目標就都轉向自己，不斷拒絕以後，姜典軒躲到廁所，心很累地想找人訴苦。
滑開手機，好友名單上看來看去只有一個人可以選，發一堆貼圖哭訴。

小點心 貼圖
小點心 貼圖
藥頭 ?
藥頭 怎了
小點心 酒鬼世界...
藥頭 都在灌酒阿
小點心 貼圖
小點心 對阿...
藥頭 不逃嗎?
小點心 想阿
小點心 但我弟已經醉倒
小點心 有夠沒用
藥頭 如何 需要專車接送嗎
小點心 ?
小點心 你要過來喔?
藥頭 對阿
小點心 不用啦
小點心 等我弟稍微醒了就走
藥頭 好
藥頭 真可惜
小點心 ?
藥頭 我去接的話就要跟你車費了
小點心 靠腰
小點心 沒錢!
藥頭 沒要錢 你就戴個貓耳給我看
小點心 = =
小點心 再見
藥頭 XD

姜典軒覺得自己找錯人了，氣呼呼地出廁所，熊齊豫醒來，整個人茫然地坐在沙發上，發發拿著那個貓耳朝他前進。
他一看不得了，馬上拿起手機——跟拍。
明天他也可以拿出來笑熊齊豫了哈哈哈哈！

「來熊崽，喵？」
「喵？」
「啊啊啊啊好可愛！」
「喔喔喔喔！」
姜典軒跟著拍好幾張照片，上傳限時動態，結果又收到那個人的訊息問他怎麼沒戴。
幹，是都沒在睡，一直刷喔。
姜典軒決定已讀不回，就算問起來就說他醉了，忘記這件事。

51.

熊齊豫隔天完全不記得他醉後到底被拍多少羞恥的東西，但不妨礙他早上起來滑訊息的時候，看到各種傳上網路的證據，崩潰地埋在抱枕裡大吼大叫。
「你們都給我記住……我會報復回來的……」
「笑死，誰叫你喝那麼多。」
「幹！我喝醉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是真可以。」
「我要報警。」
姜典軒笑得打滾，看在這傻孩子喊他哥這麼多年，就好心告訴他一件事。
「你其實還答應發發說要穿女僕裝給她拍照。」
「……不可能。」
「是真的。她手裡有錄影。」
熊齊豫捂著耳朵搖頭說他不聽他不信，姜典軒只能拍拍他弟的肩膀，讓他樂觀面對。
「那啥，俗話說，一次女裝一時爽，一直女裝一直爽。」
「靠北喔！！你給我也來穿喔！」
「我才不要，關我屁事。」
「為什麼我就要！」
「讓你知道喝酒誤事啊小朋友。」
「幹～～～～～～～～～～」
姜典軒幸災樂禍，並且把這個訊息賣到限時動態上，興奮的粉絲看到都跑去熊齊豫那邊問真假。
他愉快地看戲，卻沒想到這邊有人反過來問他。

qwert_qwert1111:你沒有嗎
小點心:...
小點心:為什麼我要穿= =
qwert_qwert1111:真可惜 貓耳女僕很可愛
小點心:那你可以去女僕餐廳...
qwert_qwert1111:不要 我想看你穿
小點心:......
小點心:睡吧
小點心:夢裡什麼都有
qwert_qwert1111:有你的意思嗎
qwert_qwert1111:那的確有

姜典軒加入他弟的哀號行列，把他弟嚇得轉頭看他，結果看他哥露出來的耳朵通紅。
「你還好嗎？」
「……很、好。」
媽的他要買凶殺人，這個禍害不能留，多留一天他的壽命就會減少十年！

小點心:你
小點心:吃
小點心:屎
qwert_qwert1111: QQ

姜典軒瞪著眼看QQ，心想裝什麼委屈裝什麼可憐，他才不吃這一套！
qwert_qwert1111:你好兇
小點心:我就兇
qwert_qwert1111:說好的愛我呢
小點心:..........
他這時候應該接個沒愛過，但他居然無法接，太心虛了。

qwert_qwert1111:好了不鬧你
qwert_qwert1111:什麼時候來我這玩?
小點心:玩啥?
qwert_qwert1111:恐怖遊戲
小點心:喔對 應該新年過後吧
qwert_qwert1111:嗯
qwert_qwert1111:等你來^^
小點心:喔 喔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個笑臉，他有股不祥的預感。

qwert_qwert1111:到時候來打賭
小點心:賭啥小
qwert_qwert1111:叫超過五次就穿女僕裝
小點心:靠北!!你變態啊!!!!!到底多想我穿!!!!!
qwert_qwert1111:一定很可愛
小點心:你承認你變態了嗎!!!不要這麼快放棄治療!!!!!!
qwert_qwert1111:對上你我一直都是放棄治療
小點心:少給我甜言蜜語 老子不吃這套
qwert_qwert1111:好的老婆

姜典軒的臉真的燙到不行，他把手機丟到一邊，深呼吸，然後好好冷靜一下。
媽的又不是沒叫過老婆，幹什麼這麼慌張！
只是很久沒叫而已，冷靜點，喊回去看誰先不行！

小點心:= =凸
對不起，他慫。


52.

跟藥頭說他要跟他弟出去吃東西後就不敢再打開手機，怕他等等不是羞憤跳樓就是退一萬步去答應藥頭任何要求。
從認識他以後就知道這個人有毒！
「走啦，吃飯。」
姜典軒把熊齊豫拉起來，兩個人穿好衣服去外面找個麵攤吃，他弟還在用手機澄清他絕對不會穿什麼啥小女僕裝，但世界總是殘酷的，發發上傳了一小段截過的影片到限時動態。
影片短短十秒，熊齊豫對著鏡頭傻傻的說他穿。

「這是斷章取義！不可能！給我發全部出來啊！」
「別啊，發出來你是真的無法反悔了。」
「……我以後、絕對不喝酒了……」
熊齊豫發出痛苦的哽咽聲，姜典軒敷衍地拍拍他的背，讓他弟開始背誦一百次，銘記在心——酒好可怕，以後不要喝酒了。

兩個人吃飽以後窩回房間，不知道要幹嘛，熊齊豫明天才要坐車回去，想了想還是開台跟觀眾閒聊混時數。
結果一開大家還是在問熊崽什麼時候要穿女僕裝。
「不要再問了！再問我自殺！」
「欸欸欸不要亂講話！」
「好，不然你們繼續問，再問我跟我哥一起穿。」

djzzz027:好好好
shileCOW:好好好
oooeoeooe:好好好
點心在我的點心盒裡:好好好!!!!!!!!!!!!!!

「好你大爺！！！！！！！！」
「來啊！！！要跳一起跳！！！」
「我才不要！！！」
FF_flower:好好好!!!!!!!!!!!!!
「發發！你還敢出來啊！」
FF_flower:我怎麼不敢!!!!康莽!!!!兩位一起穿!!!!!!!!
「我拒絕。」
「吃屎。」
FF_flower: QAQ

點心在我的點心盒裡:謝謝發發 我們永遠感謝你
djzzz027:謝謝發發 我們永遠感謝你
shileCOW:謝謝發發 我們永遠感謝你
PPAP_12212:謝謝發發 我們永遠感謝你
597561616:謝謝發發 我們永遠感謝你
FF_flower:請大家在明年的今日給我一朵花

「呸呸呸！」
「亂講話！」
「所以說，你答應穿就沒事了。」
「到底乾我屁事？喝醉的人又不是我！」
姜典軒嫌棄地看著他弟，叫他個人造孽個人擔，他會跟發發要照片傳給阿姨看。
「你還是我哥嗎？！你是魔鬼吧！」
「我就是啊怎樣！」
「還我以前的哥來！」
熊齊豫掐了過來，聊天室開始傳遞爆米花跟可樂然後看兄弟倆打架，順便跟發發討論女僕裝要長裙短裙還要不要蕾絲邊。

qwert_qwert1111:?
djzzz027:藥頭出現了!!
我我我我吃藥:請問藥頭喜歡日本式短裙還是英國傳統長裙!!
盤子一大疊:藥頭一進來就滿臉問號
qwert_qwert1111:我喜歡

姜典軒剛好看到聊天室，他突然屏住呼吸，心臟蹦蹦跳。
他喜歡什麼？不對他喜歡什麼關他什麼事，他是不會穿的！
qwert_qwert1111:^^
oooeoeooe:???
shileCOW:??
djzzz027:哦 懂了
oooeoeooe:啥??

觀眾跟熊齊豫完全摸不著頭緒，就打一個笑臉，話也沒講完，偏偏還有人懂了，電波傳遞嗎他們。
「藥頭到底喜歡啥，我幫我哥準備。」
「靠北喔！」
qwert_qwert1111:都喜歡
shileCOW:都喜歡
djzzz027:喜歡
雙手離開鍵盤:喔齁

「幹、你們是集體腦袋壞掉喔！話好好講喔！」
姜典軒受不了他的觀眾跟藥頭一起發瘋，但觀眾就算不懂也要裝作懂，嘻嘻哈哈略過這段，就要逼他穿女裝。
害他超級在意到底他們通靈了什麼……不對，關他屁事。
就算「我喜歡」後面接「你」他也不會有任何動搖。

……一點都不會。

53.

聖誕節過去後就是接著元旦，因為上一次出去跟人過節就累得要死，還要收拾殘局，還怕不小心訂下什麼不公平契約——看看他弟都答應了什麼。
所以姜典軒決定元旦就要乖乖在家叫外賣，然後跟觀眾玩你畫我猜還是其他遊戲就好。
姜典軒在群組發公告說要從白天玩到新年的第一個白天，然後打開OBS開始串流，開始登入dessert9999這個身分。

「大家午安啊。」
「我很早開嗎？還好吧。」
「還要上班的社畜們撐下去啊，我在線陪你們撐到跨年。」

dessert9999打開遊戲，先從可以一個人玩的沙盒遊戲開始，這類遊戲號稱精神時光屋，一玩就會忘了時間。
一回神外面已經天暗，整個錯過晚餐時間，而這時候最適合的晚餐就是叫速食，dessert9999先關麥休息，他捧著熱騰騰的漢堡和薯條，一邊看訊息跟影片。
他弟也在開台，dessert9999跑去那邊的聊天室冒頭，被他弟拉著要他等等一起來玩派對遊戲。
dessert9999想了想也好，晚點換他拉beareatfish_1211一起在遊戲裡面跨年。

速食很快就吃完，他一邊吸著可樂一邊打開麥跟已經下班下課的觀眾們說嗨。
「等等跟我弟玩遊戲，應該是炸廚房。」
「還有誰喔我也不知道。」
「要出門去看煙火的注意安全啊，不過應該已經都到跨年現場了吧。」
「啊、在家要跟我跨年的記得先吃飯洗澡，等等一起來倒數跨年。」
「好啦，愛你們，新年快樂～」
dessert9999說完接上beareatfish_1211的通話，裡面有發發跟隊長，大家都有一定的熟識了，玩起這種合作遊戲應該沒什麼問題……才怪。
四個人玩起遊戲叫得好像被殭屍追，在這裡什麼兄弟情誼、前隊友的默契、對前輩的尊敬都蕩然無存。

beareatfish_1211：「我要受不了了！隊長你不是會指揮嗎！」
WOX1573493：「一聽就知道你以前都沒在聽指揮！下指令的不是我！」
beareatfish_1211：「幹就是你啊！」
WOX1573493：「幹勒就說不是！你看你是不是沒聽指令行動啊！」
dessert9999：「我為什麼在這裡？我到底來幹嘛的？」
FF_flower：「我要發轟！你們這些臭男人都閉嘴聽我指揮！」

四個人吵在一起，好好的炸廚房遊戲真的要變破壞友誼遊戲，好不容易在一隻花的指揮下，大家才終於振作起來，不試圖把人推下去或是丟錯食材到鍋裡。
三個小時後，四個人的精力都用到極限。

dessert9999：「我真的不行了，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FF_flower：「我也要休息找飯吃……」
WOX1573493：「是說熊崽是不是很久沒說話了？」
beareatfish_1211：「……我、媽、在、家！」
其他三個人發出得意的竊笑聲，可以大吼大叫就是爽，氣得熊崽跑去每個人的台刷表符表達自己的憤怒。

不過今天還沒結束，狂歡的時刻才剛要開始。
他們休息過後又再戰幾個關卡，累得手腕都在痛，說話已經沒聲音，一個個活像去跑馬拉松，癱在椅子上掛掉通話。
dessert9999沒什麼力氣跟自己的觀眾說話，剛剛叫得太用力，喉嚨太不舒服，他去倒了杯熱水，喝完水就伸懶腰，發出長長的呻吟聲，聊天室就刷起一片car。
「幹嘛啦！伸懶腰而已！」

djzzz027:對對對伸懶腰
月月大聲叫:car
597561616:car
雙手離開鍵盤:如ID

「靠北，嘎我卡正經欸！」
「說的就是你！雙手！」
雙手離開鍵盤:我語音輸入
點心在我的點心盒裡:我用一隻手
我我我我吃藥:我一根手指
「幹，那還是不要說話了吧你們。我不想知道你們到底怎麼打字。」
dessert9999低頭看群組跟P浪，看看大家在跨年這天都在幹嘛。
滑到幾個人的限時動態，還看到發發馬上發了一個應該是她的觀眾剪的clip@剛剛三個一起玩的配上豬頭的表符。
他要反@發發表達自己比那兩個好一點，好歹他說啥就做啥，不亂撞不亂丟頂多偶而自己滑下去死掉。

群組那邊有人@他問等等11點要不要抽日版的福袋，他才想到這件事，還好石頭有，新角絕對是新婆，但他看開，能抽到就是爽抽不到就是命。
再伸一個懶腰，休息得差不多了，跨年還要繼續。
dessert9999正要開麥的時候，他看到賴的視窗跳出來，一直都沒出現的藥頭給了他一組貼圖，說先祝他新年快樂。dessert9999楞了一下，這才想到今天好像都沒看到他。

小點心 謝啦
藥頭 看到就想你
小點心 幹
小點心 不要少打字 以為我沒發現嗎
藥頭 有嗎
藥頭 沒有啊

「想你」跟「想到你」意思不一樣啊大哥！
要說真的是前面那兩個字，他才不信。

小點心 我要繼續開台啦
藥頭 好
藥頭 我還在外面 晚點再查勤
小點心 好好好
藥頭 新年快樂
小點心 貼圖

dessert9999放了一個新年快樂貼圖後就放著手機不管，繼續開台準備跟觀眾跨年。
只是倒數一過，聊天室滿滿的新年快樂，耳機另一邊他弟也在跟他說新年快樂，dessert9999卻想到藥頭說他在外面。
他還以為藥頭也是個死宅男，但他的穿著總是潮潮的，雖然穿衣品味跟宅不宅沒關聯，但重點是今天藥頭不宅在家，跟誰出門跨年了。
大概是藥頭的朋友，想想也是，人家也是有自己的交際圈。
——他不是藥頭的第一位。

嗯，沒事。
非常正常，所以藥頭說「想你」他也當幹話聽聽就好。

喔對，就算藥頭不在，福袋有抽到新角，新婆也到手，看來沒有藥頭他也可以抵達歐洲。


54.

新的一年新的一天。
後來也沒有玩到天亮，頂多到三點就累得不行，他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開台，精神跟體力已經到極限，他弟一點多就爬上床免得被他媽罵，剩下的時間他自己一個人就繼續在精神時光屋裡面玩。
他玩到眼睛快閉上，差點就睡在電腦前面，撐不下去才跟剩下不多的觀眾說晚安，再說一次新年快樂，他關台去洗臉然後爬上床，一路就睡到下午。

姜典軒起來的時候整個人迷迷糊糊，窩在被窩裡滑手機，又快要二次睡著的時候看到藥頭發了一支新精華的通知。這時候發精華到底是有沒有睡，精華還是他後半段愛睏又ㄎㄧㄤ的實況，雖然很短，但也表示藥頭回來還去補他的實況檔，才能剪這一段的吧？

小點心 你都沒睡喔?

姜典軒只是好奇問問，沒想到有人馬上回。

藥頭 沒
小點心 靠你秒回欸
小點心 那快睡
藥頭 差不多要睡了
小點心 貼圖
小點心 快去啦 我怕你肝死掉
藥頭 活跳跳
藥頭 哄我睡嗎?
小點心 ???
小點心 大哥你幾歲?

那邊二話不說按了語音通話，姜典軒猶豫了下，還是按下接聽。
「幹嘛啦。」
「跟我說個晚安？」
藥頭的聲音聽起來低啞，難得帶著疲倦，姜典軒心口有些酸，聽起來他就是出去一整晚，回來不睡覺還剪精華，這不是活該嗎？但他還是心軟地嘆口氣。
「都下午了還晚安。」
「那我還是起來繼續工作好了。」
「靠北喔！給我睡喔！」
「說個晚安嗎？回來的時候你剛好關台，沒聽到。」
握在手上的手機螢幕隱隱發燙，姜典軒抹臉，這種隱隱曖昧的氣氛讓人膽顫心驚。
他開始讀懂空氣，反而更加搞不懂這個男人所謂的朋友到底是何種相處。

「小點心？」
「……晚安晚安，快睡啦。」
「好，晚安。」
掛掉通話，姜典軒把手機丟到一邊，埋在棉被裡打算繼續睡，開台消耗掉的精神還沒休息好，睡覺也沒補多少回來，還有點頭痛。
他閉上眼，夢裡的藥頭笑著說他們是朋友，他以為是惡夢瞬間驚醒。

看著天花板，姜典軒喘氣，捂著眼睛。
神他媽的朋友。

55.

就算被藥頭撩得團團轉，日子還是一天天過，沒有前進也沒有後退。
一月到，上學期結束，學生都放寒假去，回家過農曆新年。姜典軒也不例外，他一邊確認行李——說是行李其實就一個大後背包，確認房間的電源都關上就出門去坐車。
路上傳賴跟熊齊豫說他高鐵幾點會到，到時候讓他來載。
他已經預告這幾天都不會有實況，就算有也可能會是出現在熊齊豫那。
老家的電腦設備只是普通的文書機，而且在客廳，要他在爸媽面前實況，不如殺了他。
而且他媽應該也不想看他一個人對著電腦自言自語，但沒找事情做，跟媽媽獨處就有可能會被念，所以有機會他就要拿熊齊豫當擋箭牌。
之前替他擋過那麼多次，該是弟弟報恩的時候了！

姜典軒站在月台等車進來，他希望這一次回家不會太焦躁。家長的碎碎念總是讓人無法靜下心聽進去，就算知道他們說的都有道理，還是想去反抗。
雖然他的確對未來蠻渺茫，但也想靠自己去摸索，走一步算一步。
高鐵進站，坐上返鄉的車廂，姜典軒戴上耳機聽歌，趁機打一下手遊的活動。
身邊的乘客起身又坐下，他不時抬頭看跑馬燈顯示到哪一站，快到的時候就傳賴給熊齊豫，他放下手機轉了轉手，一直握著手機虎口都被壓出形狀，手也幾乎沒動過。現在一動就痛得皺臉，姜典軒再鬆鬆指關節，車上的廣播就說到站了。

走出車站，外面風大，姜典軒看不到他弟的車，又回去大廳等。等到賴的網路電話響，他才走出去找到他裹成球的熊弟弟。
「幹，好冷。啊你行李就這樣喔？」
「對啊，冷的話換我騎啦。」
熊齊豫一聽馬上下車讓出位置，姜典軒看他讓得那麼快，無言地翻白眼，拿包跟熊齊豫換安全帽，換他當司機載熊齊豫回家。

邊聊天邊騎到家門口，他家騎樓下沒看到他爸的車，大概還在加班。
而熊齊豫還在吧啦叭啦地講話，明明上個月才見過，實況的時候也會聊，現在回來看到人，一張嘴還是停不下來。
「好了好了放我回家！」
「哥你不愛我了嗎！」
「愛愛愛！他媽愛死了。」
熊齊豫在那邊哭訴他敷衍，被他一腳跨回他自己家。

耳邊總算清淨，姜典軒上樓到客廳，看到媽媽正坐在沙發上滑平板，看到他回來也只是抬眼看一下，說一聲「回來啦。吃飯了嗎？」
這麼平淡的反應他已經習以為常，母子間的相處本來就沒那麼熱絡，不過都還記得問候。
姜典軒應了聲，說飯在車上吃了。
不知道為什麼之前做的心理準備反而因為這句話心軟下來，有種他只是去上課回到家，沒有離開很久。

「爸還在加班？」
「嗯。你等等要洗澡的話得快洗，怕晚點熱水不夠。」
「好。」
姜典軒盯著媽媽一會兒，沒說什麼，把買來的餅乾放到桌上。
「我買了之前阿姨推薦的店，你說想吃的那個餅乾。」
「好，先放著，明天再吃。等等，還是先放那邊櫃子，免得你爸回來又再念我吃這麼多餅乾。」
他笑出來，拉開櫥櫃的門，他想裡面肯定有很多媽媽藏的餅乾糖果，事實上的確是滿滿的一櫃子，他還是清了一塊地方才終於把買來的餅乾塞進去。
「那我先上去洗澡了。」
「去吧。」

姜典軒拎著背包上樓，打開門進到自己的房間，房間沒什麼變化，床上已經鋪好新床單還有蓬鬆的棉被，那股酸酸軟軟的感覺更加明顯。
回來的時候只想著如何逃避媽媽的碎念，然而家長不會一回家就會抓著人開始說教，通常第一句是歡迎回家第二句是問候身體跟吃飽沒。
看著樓梯間的光，覺得自己很慚愧及羞恥，雖然很感動，想立刻衝下去給他媽一個抱抱，但可能會被翻白眼當作神經病，歸咎他平時不常撒嬌。

他拿了睡衣準備洗澡，想想要怎麼表達孝心——大概明天早起，陪媽媽去菜市場應該就足夠了。


56.

早上八點，睡飽後神清氣爽，回老家雖然不能開台，不過好處是早睡早起，難得的睡好又睡飽。姜典軒下樓跟父母吃早餐，再陪姜太太去菜市場。
出門的時候遇上熊齊豫的媽媽，兩個媽媽跟平時一樣話家常，熊阿姨也跟他聊了一會兒，畢竟很久沒見。
「典軒一回來就跟媽媽去菜市場喔？那這樣的話可以幫我叫我家那隻起來嗎？看看你這麼孝順，他還在那邊睡懶覺。」
姜典軒乖巧地喔了一聲，熟門熟路地去熊齊豫的房間，心裡想著兄弟對不起，但掀起被子的時候臉上掛著奸笑。
「熊～齊～豫～」
被掀起棉被的熊弟弟，皺著眉縮起身體，姜典軒用手機拍下熊齊豫的睡姿，看他寧願縮著也不肯醒。既然這樣不要怪他狠，殘忍地使出大絕。

姜典軒彎腰在熊齊豫的耳邊輕輕地說。
「阿姨說很期待你的女僕裝喔。」
「啊！！！！！」

熊齊豫一下就跳起來，一臉驚魂未定，活像被惡夢嚇死，不過那對他的確也是惡夢。他喘過氣抬頭就看到姜典軒在床邊笑得快喘不過氣，馬上下床掐上去。
「幹幹幹！」
「早安啊～」
「早你大頭！你跟我媽講了喔！你還是不是人！」
「靠北我沒講啦！」
熊齊豫不信，姜典軒就一副那我現在去獎，他又嚇得抓著人不放，這時熊阿姨從遠遠的一端傳來聲音問他們好了沒，姜典軒說人醒了再等一下，拎著熊齊豫去洗臉刷牙。

「真的沒講？」
「沒有，我是那種人嗎？」
熊齊豫懷疑地上下打量，皺著眉。
「那你一大早跑來我家幹嘛？」
「一起去買菜啊。」
「為什麼！」
「我陪我媽出門就遇到你媽，然後你媽讓我叫你起床一起去。」

熊弟弟不幹了，某人早起還要拖人下水，他昨天偷玩電腦到三點，現在出門跟宿醉一樣難受。
姜典軒一臉無所謂，只是走出房門的時候說了一句。
「那女僕裝——」
「幹幹幹！我去我去！」
把柄落在奸人手上，熊齊豫不得不含淚穿上衣服跟著出門，一臉委屈又憤恨。
但出了門看到兩位掌管生殺大權的媽媽，他們都裝作兄友弟恭，實際上在背後打手踩腳，幼稚得很。

過年前的菜市場異常熱鬧，補年貨、添新衣還有像他們這樣陪家人出來逛的。
住久了，在地的攤販大多都認識，很多都是從小看到大的叔叔阿姨，所以看到兩個帥氣小夥子跟著媽媽出現總是會笑著打招呼。
姜典軒還得到特別熱烈地招呼，畢竟他很久沒回來，而他被問到不知道要說什麼的時候就笑，笑起來靦腆，不少大嬸都心花怒放，買個菜就往袋子裡放蔥說是送。
「師奶殺手，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哪裡哪裡，你哥就是帥，等你高中畢業你也可以。」
熊齊豫一聽就想翻白眼，特別警告他別拿這件事上實況笑，他知道自己臉嫩，況且本來就還沒二十歲，被當成高中生無可厚非。

從熱情的菜市場脫身，熬夜的熊孩子受不了說還要繼續睡，被他媽捏著臉念。
姜典軒一看，完全沒有想救兄弟的意思，笑著跟鄰居說再見，把菜題進廚房然後跟他爸坐著看電視，偶而被姜太太叫去挑菜。
沒了電腦，老家的步調就變得緩慢，吃過午飯，姜典軒打了三個大哈欠，吃飽就想睡。
他有聽到媽媽念著等等要去拜拜，他聽到也點頭說好，但人就閉上眼睛握著手機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再醒來是因為手機的震動震醒他，他睜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周圍有沒有人，沒人在，他才勉強打起精神要接電話，正要按下接通就被掛斷。
看了看來電，居然是藥頭。
奇怪，怎麼會打電話過來？姜典軒有些疑惑，正巧看到他們上一次聊天的時間已經是四天前。
原來他們這麼久沒說話嗎？那現在藥頭打過來他要不要禮貌性地問一句「怎麼了嗎？」
不過猶豫兩三秒，藥頭那邊就傳訊息過來。

藥頭 抱歉按到
小點心 喔沒事
藥頭 在家?
小點心 對啊
小點心 過新年嘛
藥頭 嗯
藥頭 先說聲新年快樂
小點心 新年快樂

普通的對話，感覺又像是客套。
姜典軒捧著手機想自己可不能又心軟繼續搭話，就把界線停在一般的朋友。

小點心 晚上除夕你們家有什麼特別的菜嗎?

……他怎麼就是管不住這雙手。

藥頭 沒有
藥頭 我不過節
小點心 喔

這句話透漏的意思有點多，總覺得問下去會有點失禮，他馬上換個話題，例如出賣他弟。
果然藥頭也沒繼續說下去，兩個人沒良心地笑熊齊豫的睡姿，聊到他媽打電話叫他過去拜拜，他才跟藥頭說暫離。

不過拜拜的時候姜典軒沒有跟祖先說話，反而一直想著藥頭說他不過節，讓人有點在意。
想到他可能沒回家，一個人在房間面對電腦剪片，就有點心疼。

57.

姜典軒一路恍神拜完祖先，再去長輩那邊吃年夜飯，收到人生最後一個紅包，還得笑著說大學畢業以後換他包紅包給長輩。
雖然嘴巴這麼說，心裡卻覺得很痛苦，還不知道畢業以後有沒有工作，就得預備損失一筆錢，是誰都快樂不起來。
再來就會進入每個人都痛苦的環節，長輩開始問一些私人問題，像是覺得他這個科系之後做什麼工作、現在有沒有女朋友，整個晚上他除了笑跟隨便應幾聲後就當個沉默的人，降低他的存在感。

但他還是有拍年夜飯跟各個朋友互曬各家的飯，結果一個手滑連藥頭都傳了，嚇得他趕緊收回，傳給藥頭簡直是刺激人。
不過藥頭似乎沒看到，姜典軒不禁讚嘆自己的手速真快，才這麼想，藥頭就回了。

藥頭 ?
小點心 傳錯!!
藥頭 喔

差點嚇死，姜典軒看著藥頭的視窗，抬頭看大家還在聊天，偷偷溜到門外走到前面的公園。
然後，他「手滑按錯」打電話給藥頭。
嗯，是手滑。

「嗯？」
姜典軒說話前先呼口氣，聽到藥頭的那依然帶電的聲音，人應該精神不錯，沒什麼問題。
「小點心？」
「喔，呃、想想還是親口說一聲新年快樂哈哈哈哈——」
媽的，爛藉口，爛！
「哈哈，新年快樂。」
姜典軒抬頭看夜空，居然可以看到星星和又圓又亮的月亮，鄉下地方的好處就是空曠沒高樓。

「你很在意我下午說不過節，對嗎？」
藥頭突然說這一句，姜典軒這次真的嚇得差點摔了手機。
「沒、沒啊。」
「是嗎。」
大哥啊，我都給台階了，你為什麼還要踢掉它。
「……啊你晚餐有吃了嗎？」
「還沒。」
「還不去吃喔，都幾點了！」
努力地轉開話題，雖然問晚餐好像也是容易讓人想到年夜飯，不過他也真不知道要說什麼。
脫離實況和遊戲，姜典軒發現自己跟藥頭的興趣好像湊不到一塊，準確來說他不知道藥頭除了剪影片之外還喜歡什麼。
所以要跟他聊天，好像也只能從吃的下手。
「好啦，我——」
藥頭正要說話，他的背景突然出現另一個人的聲音，語速很快聽不出男女，那個人講什麼姜典軒聽不太懂，但他還是敏銳地抓到幾個詞，就是叫藥頭去吃飯。

「啊，我媽在叫我了，我先掛。」
姜典軒說了這句後馬上掛斷，再轉用打字的催藥頭去吃飯。
只是他站在公園路燈下，呼了口氣。周圍很安靜，只有幾輛呼嘯而去的機車聲音。

說什麼他媽叫他，根本只是他不想聽下去。
還以為他孤單一個人，結果原來有朋友陪他過新年。
又自作多情。


58.

「姜典軒——起來沒？」
樓下傳來叫自己的聲音，姜典軒下意識爬起來喊醒了，然後整個人又倒回床上。抓過手機看時間，滑一下訊息，才勉強從賴床的狀態清醒一點。
「哥！」
熊孩子突然開門進來，一看說醒來的人根本還賴在床上，馬上撲上去壓住。
「幹！衝啥小！」
「起來啦！」
「靠么我就起來了啊！」
幼稚兄弟又打起來，打到清醒。姜典軒把自己整理好以後下樓吃早餐，熊齊豫這個隔壁家的孩子也坐在他家餐桌吃他家的飯。
「你怎麼沒跟著回去啊？」
「就不想回去啊，很無聊欸。」
初二回娘家，熊齊豫的外公外婆在南部，他這一次就撒潑打滾說不想回去，他媽媽也隨他，托隔壁鄰居幫忙顧一下小孩的三餐。
他們家倒是不用特別回去，就在隔壁鄉鎮，下午去露個面就好。

「我吃飽了～謝謝阿姨！」
熊齊豫乖巧地捧著碗說謝謝，然後就說要借哥哥去隔壁玩電腦。
他媽揮揮手讓他們自己去玩，只叫他要出門的時候記得回來。
兩個活像小學生的雀躍大叫，他媽在後面無奈地喊「小聲點，都大了。」他們回頭說知道了，就跟小時候一樣沒變，天天玩在一起。

因此兩個人的粉絲群發現還沒中午就出現實況公告，然後看到兩兄弟坐在視訊前面開實況。
聊天室都在刷早安，他們兩個開實況說要玩遊戲，其實也不知道要玩什麼，就隨便找了一款兩人合作遊戲。
聊天室覺得最好玩的不是兩個人玩什麼，而是在鏡頭前面表演什麼是塑膠兄弟情，遊戲裡動手動腳，現實也真的動手動腳。
「幹！不是！你要推我上去啊！」
「我推了啊！」
「你把我推去刺上齁！」
聊天室的氣氛活像榕樹下的老人看六歲小孩打鬧，一邊喝茶一邊感嘆這兩兄弟真是傻的可愛。
「我看到了！誰在說我們兄弟傻的，出來！決一死戰！」
「對嘛！說他傻就對了，說我傻我第一個不能忍。」
「你才傻！」
「你才是！」
聊天室該說什麼，就算不是傻也是幼稚，心理年齡都不知道從十歲下修到六歲再修到三歲了。

傻兄弟互相爭奪誰最傻的戰爭來到下午，姜典軒要出門，熊齊豫就關台睡午覺，他正要回去隔壁的時候，熊齊豫叫住他。
「哥，你還好嗎？」
「啊？幹嘛你以為我會生氣喔，三八喔。」
「不是啦！」
姜典軒歪頭，看著熊齊豫欲言又止的臉笑出來。
「沒事啊。」
「少來，每次沒事笑成這樣就有事。」
「就沒事啊，神經喔。」
熊齊豫抓頭，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的直覺就覺得他哥有事，可是之前都可以很敏銳知道是因為什麼，這一次卻很模糊，反而懷疑自己太敏感。
「好啦，沒事就好。」
「回來再叫你吃晚餐，門記得鎖好。」
「知道啦。」

「還好嗎？」姜典軒自己問自己，他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他弟真的跟他太熟，家人嘛，肯定能察覺。但他不能說因為某個人不斷被牽動情緒很累，卻不知道要不要切割開來。說實在也很難說切割就切割，他的手跟腦又不肯配合。
所以說，那個人有毒，自己戒毒太難，總是不由自主想吸一口。

59.

初三的時候姜典軒準準備回租屋，熊齊豫載他出門的時候，突然發覺回來預想的碎念沒有發生，但他的心情卻還是低沉，茫然地回到租處，睡了整整半天。
姜典軒醒來，思考他應該要幹嘛好，開台嗎？可是沒什麼動力。
他躺在床上在群組裡面冒泡跟粉絲聊天，跟它們說自己回來了卻不知道要不要開台，粉絲們也拍拍他，趕回來很累的話就休息，也不急著開工。

姜典軒心想他累不是因為坐車疲憊，而是別的原因。
結果那個原因就冒出來，說小點心不知道要幹嘛，之前約好實況恐怖遊戲，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明天就來他家玩。
姜典軒倒抽一口氣，這混蛋不私下問，偏偏要在群組說，粉絲就開始留言，視窗飛快滾動。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暴自棄，乾脆以毒攻毒，一股腦熱，就回他好啊來玩啊。
說完又厭惡地埋在被子裡，覺得自己是智障。不過去藥頭家是不可能，他那邊要重新設定電腦跟實況很麻煩，也不想去藥頭家免得自己胡思亂想，但他說要玩，就會說到做到。

隔天姜典軒一大早起來打掃，新年好幾天沒住怕有灰塵，還偷看一下鄰居在不在，怕吵到人。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藥頭的電話。但他很快就待不住，看藥頭的訊息說快到了，乾脆下樓蹲在門口的台階上，一邊跟藥頭傳訊息一邊探頭看藥頭會不會在巷口出現。
蹲在樓下十分鐘變成坐在台階上，姜典軒終於看到藥頭出現，他穿著素色的帽T，一樣戴著黑色口罩，他沒看到自己，還在低頭看手機。
姜典軒有些緊張，藥頭收起手機，抬頭看到他，明顯地愣一下，眼睛很明顯看出笑意。
他怕藥頭又要說什麼害他心跳失速，在他說話之前馬上搶先說嗨，然後領他上樓到自己房間，藥頭跟在後面，他很明顯聽到藥頭在偷笑。
笑屁笑。姜典軒繃著臉，開門後彎腰給藥頭拖鞋。

「抱歉，房間有點亂。」
姜典軒稍微把沙發床上的抱枕整理一下，但其實也沒亂到哪去，畢竟一早就打掃好了，只是想找點事做，讓自己不要太緊張。
藥頭擺擺手說不會，他放下他的背包，從背包裡拿出一台輕薄的筆記型電腦，還有一盒巧克力。
「這個給你，有人給我的土產。」
「喔、謝謝。」姜典軒看著巧克力，情不自禁想到那通電話聽到的人聲。
……停下，不准亂想。
「是說你帶筆電幹嘛？不會還要工作吧？」
「嗯，不過不影響。」
但工作還是在家比較好吧？可是他卻來了。姜典軒內心有什麼在啵啵響，他把巧克力拿去冰，看藥頭捧著電腦就要在沙發上定居，他就去調整電腦設備，突然發覺不對，轉頭看藥頭。
「等等，不是陪我玩嗎？」
「嗯？對啊。」
「那你要入鏡嗎？」
「不了吧。」
姜典軒越想越不對，他看著電腦，難不成他是要一個人玩遊戲？
那藥頭來他房間幹嘛？不是應該他操作自己在旁邊划水嗎？
「不對啊，你要跟我一起玩吧！」
「很怕啊？」
藥頭拿著筆電過來，把筆電放到空出來的桌面，笑瞇瞇地看著他。
姜典軒面無表情，無聲表達他一點都不怕，誰怕誰孫子。但藥頭的角度看過去，就是怕得沒有表情，有夠可愛，忍不住伸手揉他的頭髮。
「我在旁邊陪你呀。」
「……滾。」姜典軒甩開藥頭的手，裝作沒發現自己的耳朵在發熱。

說是這麼說，但還沒到預告的時間，姜典軒想是不是應該出去買點喝的。
「你要喝什麼嗎？」
「都可以。」
「那喝手搖杯？外面有間紅茶蠻不錯的。」
「好啊。」
姜典軒走去門口，藥頭跟在後面，他回頭看藥頭，藥頭看著他。
「嗯？」
「嗯？」
藥頭歪頭，姜典軒突然腦袋空白一片，愣了三秒才啊一聲。
「幹嘛？你要跟我出去喔？」
「對啊？」
「喔。」
兩個人走出去後，姜典軒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剛剛那樣挺蠢的，自己一個人笑了出來。
藥頭在旁邊發現有人笑得肩膀都在抖，不知道哪裡戳到哪邊笑點。
「幹嘛？」
「沒什麼。」
因為這種小事笑出來，自己也是蠻傻的。


60.

買好手搖杯，時間還是沒到，姜典軒決定先開了，聊個天暖暖台。觀眾看到通知進來就先注意到還在調整的視訊，馬上在聊天室刷一排安安，然後下一句就是藥頭呢。
「你們真的是很愛藥頭欸。」
姜典軒把麥克風跟視訊頭調整好，拉了拉旁邊的藥頭，讓大家看到藥頭的衣服衣角後就放開。
「人在這啦，不過沒有要入鏡。」
「幹嘛！還要求聲音？你們有夠貪欸。」
「問藥頭肯不肯啊。」
姜典軒又拉了拉藥頭的袖子，藥頭反而是被這個舉動逗樂，心情很好地配合一下。聊天室就看到另一個人的手伸過來揮了揮，看到那隻手，大家馬上刷出一排愛心還有大噴射的表符。
「你們卡注意欸，藥頭本人在這邊，等等他走了誰幫我破遊戲！」
「不是不怕嗎？」
藥頭開口，姜典軒看他開金口，就拉著他多聊幾句。
「我不怕啊，但你說好要陪我玩的！」
「好。」
「先說好啊，你就乖乖坐好，不可以動手動腳。」
「動手動腳的定義是？」
djzzz027:摸摸小手
shileCOW:摸摸小臉
oooeoeooe:摸摸...
oooeoeooe:沒事
雙手離開鍵盤:小點心要保護好自己喔
「保護啥？我要保護啥？」
「不知道。」
藥頭說不知道，但嘴角笑得很愉悅，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危險的感覺，姜典軒看到，下意識地說。
「你、原來你在聊天室說話的時候都是這種表情喔。」

djzzz027:???????
shileCOW:??????
我要我的CP在一起:???????
點心在我的點心盒裡:?????
我我我我吃藥:????????
FF_flower:什麼表情！！！！！！

藥頭聽了，撐著下巴歪頭一笑，問提出疑問的人。
「什麼表情？」
「就、呃——」
姜典軒突然卡殼，什麼表情，他有點描述不出來，就是一種、呃——
話說不出來，臉倒是先紅了。藥頭笑得更開心了，聊天室也在暴動，他們看不到藥頭但是看得到小點心啊！
小點心說話都結結巴巴還臉紅了，藥頭到底是什麼表情！
什麼表情讓小點心臉紅了！
啊啊啊啊！好想知道！

moew222:兒長大了留不住了
beareatfish_1211:春天來了
pp1234:春心萌動
月月大聲叫:萬物生長
雙手離開鍵盤:是交配的季節

「雙手說啥小！！什麼交、交配！」
姜典軒撇頭就看到聊天室在歐北共威，但他的表情實在沒說服力，藥頭已經捂著嘴憋笑，被他惱怒地打了手臂。
「笑屁啦！」
「哈哈哈哈——」
「靠腰你還笑這麼大聲！」
「抱歉——噗、呵呵。」
姜典軒很生氣，氣到他要去拿吃的，藥頭偷偷用小點心的帳號發話。

dessert9999:噓
dessert9999:別太欺負他
大家第一時間看到這個帳號語氣不對還有點疑惑，下一秒全都明瞭，乖乖的說好。
djzzz027:我們乖
shileCOW:我們乖
597561616:我們超級乖

他們都懂，能欺負小點心的就只有一個人。
聊天室只能看，然後汪汪叫。

61.

氣噗噗的台主回來了，聊天室刷愛心順順炸毛的台主。
台主還想繼續生氣表達不滿，但有人擅自幫他把遊戲點開來，他就毫無預兆被遊戲音樂嚇到彈起來。
聊天室很多人也被嚇到，跟著台主譴責旁邊的藥頭。

「抱歉抱歉，我想說幫你轉移話題。」
「你也要跟觀眾道歉！」
「大家抱歉，嚇到你們了。」
為了表示誠意，藥頭還刻意離麥克風近一點，戴著耳機的姜典軒跟聊天室一起被酥麻的聲音電到起雞皮疙瘩。
「啊！」
「嗯？」
姜典軒很想把耳機拿下來揉，可是拿下來又太明顯，只好怒瞪始作俑者，但藥頭卻很無辜地歪頭，讓人氣不起來。
聊天室刷愛心的速度倒是比剛剛安慰他的時候還快，氣死人。

「好啦，我先來調整聲音。」
「這樣可以嗎？太小？」
「這樣呢？還太小？你們自己的電腦音量要打開啊！」
「什麼你們已經調很大，是我很怕所以故意調小聲！我是這種人嗎！」
藥頭在旁邊看著音量調節只有到5，默默地拿手機在聊天室說是。

「藥頭拆我台？欸！」
姜典軒轉頭看藥頭，忘了他在旁邊看得到他的電腦操作，藥頭很無辜，偷偷按了鍵盤上的音量調節，幫大家都調整到一個正常的音量。
大家回應這樣OK，但對小點心來說已經到有點頭皮發麻的程度。
可是都這樣了，他還好意思改小聲嗎？不，他不敢。
「好啦，可以的話就準備開始了。」
「我先喝個水。」
「幹嘛！開頭先喝個水就說我緊張！半小時就要喝水讓身體健康的好嗎！」
「提醒我喝水沒問題啊。等等三十分鐘就提醒我一次。」

藥頭看他準備要開台就往旁邊退一點，但他一離開，姜典軒馬上轉頭，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活像自己要拋下他。
藥頭憋著笑又挪回來，舉起雙手表示自己不動了。
姜典軒這才深呼吸，開始玩起這個讓他心慌的遊戲。

事實證明，恐懼的東西就算有人陪還是會怕得要死。
才不到十分鐘，進度有沒有0.1%不知道，但是有人已經拿起水杯喝水。
「幹嘛！還不到三十分鐘我也可以喝水吧？」
「什麼不好計算，喝就喝了，到時候提醒我也可以啊。」
「蛤？什麼我尿褲子，你才尿褲子你全家都尿褲子！」

姜典軒吞口水，全神專注地盯著螢幕，遊戲裡面的轉角，都是致命的，他要轉過去的時候眼睛都瞇得快要看不清楚前面。
藥頭在一旁發現他這樣沒辦法好好工作，他只要稍微轉頭就可以看到把自己縮起來、眼睛還嚇得閉上的小點心，根本連一層樓都沒走出去，這樣後面有追逐戰什麼的怎麼跑啊。
再說，他這樣的速度真的能到後期的追逐戰嗎？
「小點心，你閉著眼睛玩啊？」
「我才沒有閉著眼睛！我是、那個螢幕太黑！瞇著眼睛比較可以專注！」

ppearpp0966:?????
597561616:????
moew222:?????
雙手離開鍵盤:你那是瞇眼睛?根本是閉眼睛了

「我沒有！別胡說！才不是！」
小點心的否定三連讓人抱持高度懷疑，然而台主玩遊戲他們也不好催，畢竟看他真的嚇得要死，而且反應又可愛到不行，誰都不想打斷他。
藥頭在旁邊憋笑很久，怕自己打擾小點心，還是乖乖用自己的電腦追台當個稱值的觀眾。

姜典軒走過一個轉角、兩個轉角，發現好像沒什麼問題，看到可以出去的房門時一時鬆懈，畫面突然震動起來，他也啊啊啊地原地震動。
藥頭戴著耳機也聽到那慘烈的叫聲，轉頭看到小點心握著滑鼠，但椅子已經往後滑出去。
姜典軒心臟怦怦跳，整個人看著地板在喘氣，手臂被拍一下的時候整個人又彈起來，藥頭不好意思地改拍他的背，但人還是劇烈地一抖。
「還好嗎？」
「……還好。」
「真的？要休息一下嗎？」
姜典軒很想說好，但藥頭下一句說「不過還沒到半小時，要先喝個水嗎？」他就覺得自己被激到，所以這是說他連三十分鐘都撐不了嗎？他是這麼膽小的人嗎？
哼！

「我去上個廁所。」
……是，他是。



62.

結果接下來的遊玩過程就變成，尖叫、喝水、上廁所，當然也不是每一輪都這麼快，時間從二十分鐘一次到四十分鐘一次，也算是慢慢適應遊戲畫面和氣氛了。
遊戲過去兩小時，小點心說話的頻率變少了一點，一開口還有點哽咽，不過遊戲也差不多到一半，可喜可賀。
藥頭在旁邊工作偶而還要幫忙穩住晃動的桌子避免台主把桌子掀翻，有的地方看起來就快遇到鬼的時候，他就準備伸手怕有人嚇得摔下椅子受傷。

也許是身邊有人真的可以壯膽，姜典軒沒那麼慌，也終於能說些話，只是高度緊張下，聲音有點啞，在旁邊看得藥頭還會看到小點心眼角的淚。
他撐著下巴，手指擋著嘴，眼睛彎起來的時候眼神讓人看不清

「所以再來是把這個……和這個……」
「還缺東西喔？」
「密碼？剛剛有路過什麼提示嗎？」
姜典軒專注遊戲的時候，有時會感覺旁邊的視線，眼角餘光看過去，藥頭正在看他的電腦，好像那股視線是自己的錯覺。
等等，還是那個視線不是藥頭？
他背後毛了一下，安慰自己神經質，可是遊戲畫面突然又冒出對話，拿到了密碼提示，卻要他小心視線。
姜典軒心想幹他媽的，遊戲還通靈了是吧？
他就不聽！
只見他一轉視角，就看到藏著紙條的衣櫃另一邊有個扭曲的女屍，面目猙獰不甘。
這一次他真的叫得很大聲，滑鼠都甩出去，椅子被推得往後溜，屁股從椅子上滑掉，耳機線和麥克風架被扯動線，耳機傳來的聲音突然變得刺耳。

完了。

他以為他就要摔到地上屁股開花，卻突然被人攬住腰接好，他聞到一股好聞的味道，聽到頭上的聲音無奈地說。
「我就知道。看你那麼緊張，一直盯著你就怕你會摔。」
一直盯著……好啊！果然一直在偷看！就是這樣所以才害他神經質，然後就被遊戲嚇到！
姜典軒覺得自己應該要生氣，可是他被藥頭救了，現在還靠在他懷裡，甚至頭靠在藥頭的胸口，他聽到藥頭的心跳聲就臉熱。
他藉著藥頭的手站起來，聊天室一邊擔心小點心一邊發出嗷嗷嗷叫的鬼吼，如果觀眾在現場，大概都快跟剛剛他的尖叫一樣大聲。
他們都看到藥頭為了接住小點心露出臉，但是更讓他們瘋狂的是兩人的姿勢。
啊啊啊！嗷嗷嗷！汪汪汪！！

「還好嗎？」
「還、還好。」
姜典軒不敢看藥頭，再次使出尿遁逃避。
聊天室又是嗷嗷嗷叫，鏡頭剛剛只能照到兩人的下半身，看不到小點心的臉，但聽小點心的聲音他們就蕩漾起來。
藥頭幫忙把椅子拉回來，看聊天室一群嗷嗷不停，再次敲敲桌子示意他們冷靜。

姜典軒去洗把臉回來，再一次跟藥頭道謝，也回神過來剛剛的窘境，覺得他的聊天室可能又要發瘋。
不過他帶回耳機看到聊天室一片乖巧，歪著頭不明所以。
他們這群人怎麼會放過剛剛的意外，現在居然都在裝乖？
「抱歉嚇到你們。我們繼續。」

beareatfish_1211:各位我哥真的很屌了
beareatfish_1211:我respect
shileCOW:對對對小點心最棒了
djzzz027:小點心不怕!!

「沒事，我忘記衣櫃跟鏡子都是恐怖遊戲最搞怪的地方。」
「聲音有點問題嗎？等等喔我看一下，剛剛可能扯到了。」
姜典軒彎腰去檢查耳機線跟麥克風線是不是鬆脫，藥頭在旁邊看了一眼，姜典軒覺得那個視線又回來了，這次為什麼在盯他後腰？
他疑惑地往上看，藥頭卻移開視線，害他很在意。
藥頭居然心虛了？他心虛什麼？

「幹嘛？我後面有什麼嗎？」
姜典軒坐回去椅子，藥頭沒說話，讓他先看實況，他只好先跟聊天室確認聲音狀況，沒問題後重整狀態準備繼續玩。
倒是藥頭剛剛不說話，反而用打字傳訊息給他。

藥頭 抱歉
藥頭 剛好看到你褲子沒穿好露股溝

姜典軒沒有把賴的聊天提醒關掉，看到訊息彈出來，他馬上紅了整張臉，藥頭也沒想到他沒關提醒，繼續心虛地撇頭。
實況畫面當然什麼都沒有看到，不過聊天室可以從視訊鏡頭看到小點心臉紅。
全部發出了「？」刷屏，求求兩位解釋一下你們這無聲的交流到底交流了什麼，為什麼好好的恐怖遊戲開始飄出粉紅色的泡泡？

63.

因為一個股溝，姜典軒接下來的遊戲過程都有些空白，連鬼衝出來嚇他，他都可以面無表情地轉三圈閃過。
比起鬼，他更在意藥頭帶給他的驚嚇。
他安慰自己，只是股溝而已，彎腰本來就可能看到，但藥頭幹嘛看一眼還特別說是看到股溝，說他褲子沒拉好不就好了嗎？
實況之神啊，你為什麼要派一個狠角色在旁邊，是覺得他實況恐怖遊戲已經不夠精采刺激了嗎？

「差不多要最後了吧？」
「我一個恐怖遊戲實況了快四小時。」
「什麼解謎也不行！這是恐怖遊戲我被嚇到解不出來合情合理！」
「對，我現在我承認我怕得要死，不是我腦子不行。」
「……噗。」
藥頭旁邊偷笑的聲音有點大，姜典軒看也不看就往旁邊拍，結果隨便拍就拍到人家大腿上。
姜典軒僵了一下，他以為會拍到手還是手臂，結果是拍到腿，他只好裝作不知道，慢慢地把手收回來。
但拍大腿的聲音太清脆，麥克風收音太好都收到了，聊天室就刷了一排齁。
他惱羞成怒叫他們安靜點看劇情，轉頭又是一瞪，要藥頭克制一點。
藥頭憋著笑在嘴巴那邊打叉叉，轉頭用自己的電腦，但姜典軒看他上半身轉過去，下半身還是靠向他，扭成這樣腰都不會壞嗎！
「……你坐好。」
「嗯？我坐好了啊。」
「坐正啦！」
「我想說你等等如果還要打我出氣，就給你大腿。」
姜典軒瞪大眼睛，藥頭供啥小，他是這種人嗎！什麼打人出氣！
「反正有一就有二嘛。」

聊天室又開始嗷嗷嗷，果然剛剛真的是打人家大腿，聽剛剛清脆的聲音，藥頭的大腿聽起來結實，結實就是有力，有力就表示可以站久一點……沒有，他們沒有想到什麼姿勢。
他們看四小時的台也很累，看恐怖劇情被嚇會累，吃糖吃糧汪汪叫也會累。
看個台怎麼那麼難。

姜典軒心想他才難，他氣得轉過去幼稚地在藥頭腿上啪啪啪好幾下。
「一次用完了，你可以轉回去了。」
「小點心你好幼稚，打得好痛。」
「滾。」

djzzz027:小點心壞壞
我要我的CP在一起:我一個恍神聽到啪啪聲頓時都醒了
雙手離開鍵盤:我一個恍神聽到啪啪聲頓時都醒了
PPAP_12212:我一個恍神聽到啪啪聲頓時都醒了
點心在我的點心盒裡:什麼？！我剛剛去上廁所為什麼突然啪啪啪！你們幹嘛了！

「……聊天室閉嘴開什麼車，MOD呢！」
moew222:拍大腿很純潔啊你激動幹嘛
moew222:一激動就洗不清啦
FF_flower:嘿嘿嘿嘿
FF_flower:不對這樣啪啪啪算是點藥嗎

「發發請你安靜，把手離開鍵盤少發話。」
姜典軒已經不想理他的聊天室觀眾，這群人就是一群最會斷章取義的搞事份子。
「我要繼續了。」
他決定回到恐怖遊戲懷抱，恐怖遊戲有鬼嚇人算什麼，他的聊天室比鬼還恐怖。
最恐怖的還是他旁邊坐著的那個，看看他說的都是什麼鬼話，輕易蠱惑無知民眾欸。

最後沒有什麼鬼了，他只要好好打過BOSS就算破完遊戲，完成人生里程一大壯舉。
他，姜典軒，克服恐怖遊戲了！

一破完他就癱在椅子上，高度緊張帶來的身心疲倦比想像的還要大，當然中間還有些小插曲搞得他更累。他看了看時間也已經晚上，該來吃個晚餐，他跟大家先說掰掰，關台來吃飯，晚點開不開再通知。
藥頭在旁邊也收好電腦，坐在椅子上伸懶腰。
姜典軒一看藥頭伸懶腰，下意識就往腰那邊看，剛剛被藥頭看後腰，那他看回來應該不過份吧。
只是帽T跟著伸展露出的縫隙不大，但還是可以看到一小片膚色。
藥頭沒有小肚楠，隱約有一點肌肉線條。
姜典軒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軟的。

「嗯？你肚子很餓了？幹嘛捏自己肚子。」
「……嗯，我餓。」
姜典軒率先站起來，問藥頭要吃些什麼，兩個人都沒主意，乾脆走出門邊找看看餐廳。
只是姜典軒看著旁邊的藥頭，腦子還是會稍微冒出藥頭那一點點的腰。
「要吃什麼？火鍋？還是……」
「吃點清淡的吧。」
「怎麼？被鬼嚇到啊。」
「對，我需要心靈祥和一下。」還要能消火。
姜典軒在口袋裡偷掐自己的腿肉，讓疼痛管管自己的腦子別亂遐想。


64.

吃完晚餐回來，他們一邊說話一邊上樓，剛好遇到同一層樓的一對情侶出來，結果他被女的瞪了。
姜典軒有點莫名其妙，但想想可能是剛剛他的實況太吵，所以吵到人家。
藥頭倒是笑容變淡，盯著他們下樓的背影才轉回來。
「你幹嘛那種眼神盯著人家，有夠嚇人。沒事啦，有可能是我剛剛太吵了。」
「我討厭他們瞪你。」
姜典軒乾咳一聲，問藥頭大概什麼時候要回去，藥頭說不急，兩個人又聊了半小時。

突然，在他大笑著分享網路上看到的迷因圖給藥頭，門口突然被用力地砸了一下，嚇得他彈起來。
藥頭馬上起來打開門追出去，但打開來沒看到人，倒是很明顯聽到繃繃繃下樓聲，姜典軒走出去跟著看樓梯，藥頭沉著臉說他只來得及看到一個男的背影。

「搞、搞什麼啊？」
姜典軒撫著小心臟，門看起來沒怎麼樣，那個人大概是用拳頭砸的。
難不成真的是被他實況吵到受不了跑來報復？問題是可以用講的，他可以道歉，但為什麼要這樣嚇人？
藥頭還在樓梯口盯著樓下，姜典軒第一次見到藥頭生氣，他拉著人回來房間，拍拍他的手。
「好啦，沒事，他們要這樣不爽發洩也就隨他們。」
「不能縱容。」
「我知道，就這一次，我也會控制音量，他們再找麻煩我會去跟房東說。」
藥頭看上去還是在生悶氣，沒想到他反應比自己還大。
「這麼氣喔。」
「這樣很危險，他們敢這樣做，就還會有第二次。」
姜典軒也知道，但是他有錯在先，畢竟玩遊戲叫那麼大聲，如果對方可能在休息，被大叫吵醒，是他他也不爽。
但藥頭還是氣，搞得姜典軒不斷保證沒問題，自己可以處理。

說是這麼說，姜典軒還是有點怕。
幸好直到送藥頭離開後到睡前，也沒再聽到任何砸門的聲音。
藥頭後來也有問有沒有人來找碴，姜典軒回沒有，想想果然是那天太吵讓人不滿。
他也有在想要不要買個飲料道歉，但不確定是哪一間，想著哪天遇到再道歉。

這件事就暫時被放到一邊，藥頭回去以後，把恐怖遊戲實況剪好上傳，姜典軒又收了一波粉絲，影片下面一堆哈哈哈，開台時不時都有人跑來問玩不玩恐怖遊戲。
洗了好幾次，姜典軒被洗得很煩，把人ban了以後再跟新來的觀眾說看一下他的台的規矩，不要洗版，然後上次玩恐怖遊戲是例外，他基本不玩。
「快開學啦，其他鄰居應該要回來了，到時候我叫太大聲被投訴怎麼辦。」
「好啦知道你們喜歡聽我叫。」
「不是尖叫嗎？幹！不然還有什麼叫！」
qwert_qwert1111:^^不好說

跟在藥頭後面的就是刷一排的「^^」，姜典軒馬上把藥頭ban十分鐘。
「下去，安靜十分鐘，我的觀眾都被你帶壞了。」
「你們不要在那邊刷，是都要ban十分鐘逆！」
「幹！真的是沒聽過這種要求，你們不要自己當變態。」

qwert_qwert1111:我變態QQ
「藥頭不要密我，你就變態。」
「幹嘛！藥頭的私窗也要實況？」
「你們是不是忘了吃藥，快把藥吃了。」
「什麼藥頭不在沒有藥吃，那個賣的不是藥吧少騙了。」
qwert_qwert1111:我賣的藥，解藥是小點心

姜典軒看到，已經能夠冷靜應對，宣告藥頭再鎖十分鐘，聊天室又再喊私，是不是藥頭又說什麼壞壞的東西，他們也想看！
姜典軒一律不回應，冷酷地打開遊戲玩，雖然他的耳朵有點燙。

65.

過幾天後就開學了，姜典軒想想那天瞪他的情侶，決定把開台的時間放在下午或五、六點這種大家都在的時間，比較不會干擾人休息，也不玩太激烈的遊戲。
觀眾還在問怎麼現在都改這麼早，他就說怕吵到鄰居。
本來以為這樣就沒什麼問題，但過幾天，他在開台，剛好在他跟聊天室講話的時候外面突然就傳來大笑聲，有幾個男生女生的聲音經過他房門前，他們在說話，說的內容就算耳機戴著也都聽得，當然也被麥克風收音。

「欸，你說就是這間喔？」
「對啊，神經病，一個人在裡面尖叫，還自言自語。」
「真假啊？房東租給這種人喔？」
「我也不知道啊，是我男朋友說這邊他親戚的，租金便宜，哪知道喔——」
姜典軒慢了一步關麥，聊天室停了一下，然後開始狂風暴雨地罵。
他在聊天室裡打字讓他們冷靜，說可能是隔音太差，之前開實況吵到人。

moew222:她才神經病！
djzzz027:吵到人也不能這樣說話啊!!!!
shileCOW:對啊!!!!
點心在我的點心盒裡:有夠沒禮貌!!!!!!!
oooeoeooe:真的講話很難聽欸!!!!!!!

dessert9999:好啦沒事
dessert9999:我再跟房東說一聲

雖然他覺得這應該不是跟房東說就能解決，最根本問題是去找說話的人談。
姜典軒一時之間也沒了開台的興致，那些人也沒了聲音，應該是進房間了。他安靜地把遊戲玩到一個進度，存檔後關台。
姜典軒拿下耳機思考這個情況應該怎麼處理，突然想到藥頭剛剛不知道在不在，他看了一眼，沒有訊息傳來便鬆了口氣。
他有點怕藥頭知道了會想幫忙，但這個只能他自己處理，但要怎麼處理啊——他也是很頭痛。

後來晚上收到不少觀眾和朋友的私訊，因為有人跑到其他朋友那邊抱怨，他弟啊、發發啊、隊長啊都知道了，大家都跑來安慰他，發發說這是實況主常會遇到的難處和問題，也只能勸他能跟對方談談的話就談談。
不過他弟才不管那套，氣得差點要坐車上來，帶兄弟去堵鄰居，被他安撫下來。
藥頭也知道了，文字看不太出情緒，姜典軒第一次看著字讀不出來有點不安，感覺這位大爺是悶聲炮，默不作聲，但一點就是炸了整棟大樓的感覺。

姜典軒想了好幾天，還是認個慫，開台說話都小聲一點。剛好一開學還要先搞一下分組的報告，下午或晚上去小組討論，回來有空就開個台。
但那間房也不是那麼安靜，姜典軒以為自己開台影響他人，但對那間房根本沒差，因為那對情侶每兩三天都帶朋友回來開趴，不用開門都可以聽到那間房傳來超多人的笑聲，還聽得出來是拿著某S開頭的掌上遊戲機在玩派對遊戲。
他們真的很吵，不只是他覺得吵，其他的住戶也都有開門出來看到底是哪一間，有的大膽的就去敲門讓他們小聲一點，但對方回的話讓姜典軒很無言。

「幹嘛？我們就玩遊戲啊，這邊不是也有個人在房間大叫？聽我朋友說那個叫直播喔？怎麼不去說他。」
姜典軒心想，這位妹妹啊，你很針對喔。
既然知道他是在實況，如果他實況的時候，聲音大了點他可以道歉，但他住在這邊少說也有兩年，實況也是最近比較有人氣，開台次數時數便比較多，可能真的開實況有點吵，可是也沒收到其他鄰居的抱怨。
他就想該不會就是那一天玩恐怖遊戲叫成那樣被記到現在，是他大叫打斷他們打炮害那男的軟了嗎？
姜典軒想翻白眼，去講的鄰居說不過那間房，也就不了了之。但姜典軒知道大家都在忍，也許有人去跟房東說，卻沒看到房東出來處理。
關係戶就是不一樣啊——姜典軒這麼想。

忍啊忍，持續一個禮拜，他還是忍不住，覺得這樣就算不是實況，對生活也是有影響。
所以他傳訊息跟房東希望能不能處理這個問題，他們把房間當一大群人的開趴場所，這應該是違反租約的吧。
但，現實魔幻得讓他想不到。
房東回他了，解決那間房的問題只有一個方式。

房東:姜同學 你看你要不要搬啦
房東:你其實也被投訴很多次 一個人在房間自言自語 嚇到很多人
房東:你住不下去 約也還沒到 不然我退你押金
房東:你找個時間搬吧


66.

姜典軒看到真的是笑出來，要說生氣也不是，不生氣又覺得自己真的是被當麻糬捏。
他看時間，房東應該還沒睡，直接打電話過去要跟房東談。
但房東不接，還說他現在不方便，不能接電話。
說是不方便，但又繼續傳訊息說給他一個月時間搬。
姜典軒這次真的是氣到砸枕頭，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他確定要搬了？
他什麼都沒說，而且這種態度到底是怎麼回事？突然都變自己的錯了？

姜典軒氣到在個人帳號發限動抱怨，滿滿的氣氣氣鋪滿頁面。
觀眾、粉絲看到都來私訊，姜典軒沒什麼心情回，上網搜尋房東這種行為他要怎麼處理。
查了查，就看到一堆租房子的鬼故事，很多的結尾都是搬走，息事寧人，上網抱怨幾句，真的要到賠償的也沒幾例。
看看他自己也是委屈又生氣，他在想，自己還要住下去嗎？

這房東有問題，拿這種理由趕人，但他要怎麼去處理比較好……或者說他要因為這種爛房東和爛鄰居花心力去處理嗎？
但是這時候要找租屋，還是要找隔音好，有網速可以開實況，周圍的學校租屋都比較便宜，很少有滿足這些要求的套房。
姜典軒抓著頭很煩惱，躺上床隨意回了幾個訊息，就不回了。
他就想，既然房東說是一個月，他好好想一下……

但真的人善被人欺，姜典軒不知道到底是自己人品太差，還是真的這些人太雞掰。

才過兩天，房東就來敲門，開門就在看他房間，上下打量的感覺讓人很不爽。
姜典軒用身體擋了擋，沉著臉問房東到底要幹嘛。
「姜同學啊，啊你如果要搬齁，我還要清點一下家具啦。」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智說話。
「房東，我還沒有說要搬吧？」
「喔你不搬喔？啊可是你看你在房間這麼大聲，影響其他人啊。」
「我大聲？」

姜典軒氣笑，實在不想真的大聲起來，但現在好像也不用忍了。
「房東，你說有人投訴我很大聲，但我實況也不是一兩個月的事情，我也沒遇過誰來敲門讓我小聲點，既然你說有人投訴，我也沒收到你的訊息讓我注意一下。」
房東看他大聲，也開始理直氣壯地大聲起來。
「弟弟啊，我跟你說啦。你都知道自己大聲，不自己注意一點，還要別人一直來提醒喔？」
「你說有人困擾，我現在就跟他們道歉啊，大家都鄰居，這種事情也是可以溝通的吧。」
「欸，你這樣現在這樣兇，誰敢出來講啊？」

姜典軒看到房東後面幾間房門偷偷地打開，大部分都不認識，說是有人因此受到影響，但他看他們的表情都像在看戲，而不是事情終於解決，重點是最吵的不是他啊？
他頓時有些心涼，尤其看到那對情侶也開門在看，女的還在偷笑，拿起手機看起來像是要偷拍。

「那邊的，你拿手機幹嘛？」
他大聲地喊，那女的被嚇一跳，他男朋友就出來了。
「衝啥小，兇我女朋友啊？蛤！」
「剛好，我就問！」姜典軒衝著那男的大喊，也是對其他鄰居喊。
現在都這樣了，一股怒火衝到腦子，整個理智都在沸騰。
「那間房每兩三天就帶一堆人回來玩，每次都很吵，這邊很多人都去敲門叫他們小聲點，但問題根本沒解決，還說是我太吵，我就想問到底是誰吵！」

那些在看戲的人都抖了抖，沒想到被拖下水，但沒有人馬上站出來，房東跟那男的看自己，眼神讓人不爽。
姜典軒在忍也在等，希望其他人能明辨是非，明白事情的道理。
男的先忍不住，講話囂張，往前一步逼近自己。
「怎樣，我帶朋友回來聊個天，吵到誰了！你自己才像個神經病，在房間自言自語，我女朋友都被你嚇到睡不好！」
聽到這種話，姜典軒冷笑，真想罵你才吵，像狗一樣。
房東站旁邊也沒想阻止，那些鄰居同樣也沒人要出來說話。
姜典軒握緊拳頭，真的氣到手腳發冷。

「你們是真的很吵啊……」
還好，姜典軒還是等到有人站出來說話，一個站出來就有人跟著說一句，整個走廊都鬧哄哄的。
大家七嘴八舌一下說是那對情侶真的太吵，那男的又想引到他身上，房東在裡面當攪屎棍，但很明顯就是在偏袒那間房的情侶。

吵了一個多小時，事情也沒解決，各自回房，但姜典軒也看清楚這邊真的不能住了。
而且那男的回去房間甩門甩得很大力，想到那天砸房門的聲音，姜典軒回房間的時候，才覺得有點腿軟。
他也是會怕，怕到時候被人蓋布袋打一頓，可是他吞不下這口氣。
要說是因為做實況，但這麼久也沒有人抗議，不如說是遇到爛鄰居跟爛房東。

這地方勢必得搬了，問題是得搬去哪？
姜典軒有些茫然，半夜還要擔心有人來砸門，睡得很不安穩——該怎麼辦才好？

67.

姜典軒醒來的時候，頭很沉，還有沒睡飽的那種鈍痛感，睜開眼就覺得天旋地轉。
外面很安靜，彷彿昨天沒有跟人大吵一架，很想再睡，但今天還有課。
可是他不敢出門，怕自己離開了，房東跟那個男的來搞。雖然不知道會不會真的那麼賤，但還是要防備一下。
姜典軒傳訊息給同學讓他幫忙點名，也讓自己多睡一點。

再醒來已經晚上，外面感覺有人在走動，姜典軒緊張了下，聽聲音應該是其他住戶，緊繃的身體才又放鬆下來。
他的肚子很餓，餓到甚至有點痛，自己該出門買東西吃，但他選擇外送。
躺在床上等腦袋意識終於清醒一點，姜典軒下床去開燈，坐在電腦前按手機叫外送後，盯著網頁想，他也要在這幾天趕快找新的租處。
這件事刻不容緩，可是這麼短的時候要怎麼找到適合的房間——
頭又開始痛，身體也好重，覺得哪邊都很累。

他很少像昨天那樣表達激動的情緒，如果他弟在肯定會嚇——喔不，他弟可能才是那個爆氣的。
姜典軒看手機通知外送到了，他開門偷看走廊，沒人在。他很快地下去再上來，鎖上門以後，煩惱地想該怎麼辦。附近的學生租處是多，可是現在應該都有人租，他應該去問同學知不知道哪邊有空房可以租。
但邊吃晚餐邊問了一圈以後，果然要完全符合他的需求有點困難。

姜典軒轉而打開租屋網，逛著逛著，時間又到深夜，他聽到外面有人在發酒瘋，然後就跑來砸他門，還在門外罵了一堆，他裝作沒聽到，對方就更生氣，喇叭鎖被瘋狂轉動，姜典軒深吸一口氣，拿著手機錄影。
鬧了好一陣子才走，姜典軒也虛脫地坐在椅子上。
一天不找到新租處，可能一天不得安寧啊……

接下來好幾天都在防備房東和惡鄰居搞事，逼不得已得出門會先拍房間的照片，確認回來以後沒有哪邊不對，貴重物品也都帶在身上。
同學也都在幫忙打聽哪邊有空房，姜典軒打算把條件放寬一點，但一時間也沒那麼快可以處理，附近有些租金貴，或是房間不合心意。
他也有想跟家裡講這件事，但現在也只有他媽在家他爸白天要忙工作，拿去讓家裡煩心這種事，他也不太願意。
想想以後這種事情也不是不會遇到，所以他想試著解決事情。

幾天過去，還是沒找到，雖然有幾間在候補名單裡，但不是周圍有點不安全，就是租金真的有點貴。
姜典軒很苦惱，他的觀眾也在疑惑他最近怎麼都沒開台。姜典軒也不知道該不該跟觀眾說，只能回答最近有私事，只有他弟不管忙不忙，一看他這麼說就打電話過來。

「最近學校功課很重喔？」
「沒有啦。」
聽到他弟的聲音，差點要把最近的事情說出來，但想想還是算了，只能幽幽地嘆口氣。
「幹嘛嘆氣？要被當了喔？」
「呸呸呸！你才要被當了哩！」
「那不然怎麼？你弟打給你你還嘆氣！」
「沒——」姜典軒正想說沒事，門外突然就被敲門叫囂，這一次可沒喝醉，旁邊還有房東好像在勸阻，但根本沒什麼效用。
他正想掛電話，怎料收音太好，熊齊豫耳朵又靈，馬上又氣又擔心地吼著。「幹那是誰！哥你現在那邊是怎樣？我去找你！」
「沒事沒事我晚點打給你！」
姜典軒趕緊掛掉電話，把手機開著錄音放在口袋，走去開門。

果然那男的又是來吵，姜典軒盡量保持冷靜，不過講到後面又差點動手，倒是其他住戶這一次就拿出手機說在錄影，也有叫警察過來。
這幾天看起來自己的門被敲，他們也覺得自己被威脅，如果自己被嚇走，那他們之後是不是有可能也被這樣報復，一個個出來跟房東要談解約。
房東沒想到那麼多人都有動作，開始勸大家冷靜下來，姜典軒也馬上說他可以搬，但之前說的押金也得退，這算是他們惡意騷擾，逼人解約。
房東又開始大聲，說是他們這些人在排擠攻擊他一個中年男人。

等警察過來後，大家站在走廊上調解，房東一看警察過來也慫，他們開始跟警察解釋，也各自拿出最近的錄音跟錄影跟警察說明情況。
但就算警察在場，大家吵到後來一樣不歡而散，因為警察也無法可管，只能讓他們好好談一次。但房東說他們手上錄這些證據都是侵犯隱私權，要求刪掉，沒人肯刪，拿著就想拿捏房東，讓他好好解決，不然他們也可以放到網路上讓大家公審。
姜典軒覺得可以的話，不想弄到這一個地步。他也有看到那男的拿著手機在錄，覺得都到這種地步，就是比誰會調解，或是誰有背景可以出面處理。
有人說他也可以請學校的教官和父母來處理，畢竟這附近的租處都有在學校的名單內，有問題也是可以請學校協助。
如果弄到那種地步，變成警察教官父母都要過來，以後還會不會有學生肯住這裡——房東一想臉就綠了，終於態度軟化一點，讓大家都別輕舉妄動，也讓那男的別再搞事。

鬧劇可能還沒完，他們要提前搬離也算違約，可是還是想把押金討回來。大家各有想法，手上也有影片和錄音，就看房東最後要怎麼處理了。


68.

弄到半夜，姜典軒才終於洗澡，躺在床上發現自己的手機被一堆訊息洗屏。
熊齊豫這臭小子一個人洗還不夠，還不知道是怎麼跟隊長說，兩個人一起來洗。
他只好拉了一個群組，好好講一次這幾天的事情。
講了以後，他弟果然如他所想，氣得馬上要買車票殺上來，被他跟隊長勸下來，不過隊長說他也可以幫忙找房子，他們這些選手也是懂實況會遇到的煩惱。

小點心 謝謝
隊長 沒事啦 大家都有難處
熊崽 幹 你錄音先傳給我!!幫你備份
小點心 幹嘛
熊崽 他如果砸你手機還是偷你手機 證據不見怎麼辦!
小點心 是不會吧...

不過想想好像有點道理，看那男的敢這樣叫囂，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發生什麼。
他把錄音傳給熊齊豫讓他存一份，但檔案太大，他只好先傳上雲端再複製網址。
結果這一次他傳了以後就被突然跳出的視窗嚇到，是發發傳訊息問他還好嗎，姜典軒一看就知道是他們兩個之中誰洩密給發發。
他只好跟發發再解釋一次，一邊把網址丟給熊齊豫。
剛好藥頭的視窗也傳訊息問他最近還好嗎，他一恍神，正要回沒事，還打算拿剛剛刷出來的好笑圖片給藥頭讓他安心，結果沒複製好，就把剛剛的網址發送出去。
姜典軒嚇死，趕緊收回。
但這一次藥頭大概就在電腦前，他收回後五秒，藥頭就打電話過來了。

「你先聽我解釋！」
姜典軒知道避不了，馬上搶先開口再解釋一遍。他心好累，一個晚上要解釋三遍。
藥頭很安靜地聽完，沒有說話反而讓姜典軒有點慌。他講得口乾舌燥，心想自己可以解決，雖然上次好像也這麼說過。
「——總之就是這樣。」
「你新的租處找到了嗎？」
「痾，還沒。」
「那我有一間房間可以推給你，你要來看看嗎？」
姜典軒當然好，現在還是要早點搬離，才有精力跟房東處理這件事。

他收到藥頭給他的地址，離學校有點遠，得坐幾站，不過藥頭說出口出來以後走三分鐘就到。想想附近如果都沒有好的，那稍微遠一點，又是藥頭推薦的，應該沒什麼問題。
隔天他決定馬上去看看，跟藥頭說謝謝他的幫忙。結果藥頭打電話來，說他在巷口。
……等等！

「巷口？等等等等！」
「嗯，來接你。」
「你、你幾點到的啊！」
「還好，我剛剛去吃了早餐。」
藥頭沒有正面回應，姜典軒心口不知道是暖還是酸，他拿了包包，一樣出門都拍好照，下樓去找藥頭。
他就站在巷口，一身帥氣的防風外套，看到自己出現，拿了一杯熱奶茶給他。

「……白癡喔，我又不是路癡不會找路。」
姜典軒拿著奶茶，不知道該說藥頭什麼好，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笑著說。
「我知道，我只是有點擔心。」
藥頭摸完頭看了看自己的臉，拍拍他的背。
「走吧。」
「……嗯。」
姜典軒拿著奶茶喝一口，覺得身體全都暖了起來。

「欸，啊如果我今天都沒出門，你不就白等？」
「嗯？不會啊，不管你今天出不出門，我都是來看你的。」
姜典軒奶茶差點噴出來，咳了幾聲。
好幾天沒吸毒，突然被塞一口，臉都要變紅了。
真的是專業販毒欸。

69.

既然藥頭特地來帶路，姜典軒就跟在後面走，搭上捷運，到站後走出出口，走了幾分鐘，就到了藥頭說要帶他看房間的點。
不得不說他有點嚇到，地點居然是一棟高級公寓，藥頭走到門口刷卡，招手讓他跟上。姜典軒有點戰戰兢兢，心裡開始打退堂鼓，租金他昨天沒有問，現在看這個公寓的裝潢，感覺不便宜。
藥頭按了十五樓，出了電梯門就看到一條走廊左右兩個門，整層樓就兩間房，藥頭走向右邊的門，姜典軒跟著過去，開門以後，他發現這裡不像是空屋。
客廳很簡約，但看得出來有人生活。門口的鞋架有幾雙鞋，姜典軒疑惑地看著其中一雙，上次聖誕節挑禮物的時候好像看藥頭穿過。
「來，拖鞋。」
「啊、好謝謝……」
姜典軒穿上拖鞋，看到藥頭自然地把包包放到沙發，把身上的裝備歸位，然後走去廚房拿飲料，他開始發覺不太對勁。藥頭一切做得太自然，好像他就住在這裡一樣……嗯？
「那個、廚房可以自己開的嗎——」
「嗯？你要喝可樂嗎？還是果汁？」
藥頭拿著可樂跟果汁笑瞇瞇地問，姜典軒開始背後發毛，他覺得自己逃了一個賊窩，又進了一個火窟。

「果汁吧。」
「好。」
藥頭把果汁遞過來，走到一扇門前打開，裡面是收拾好的單人床，有衣櫃跟小的櫃子，看起來很空，但姜典軒已經很明白清楚，這裡是——
「這邊是客房，我來不及整理太多，但可以住。」

「所以，這裡是你家吧。」
藥頭笑著嗯了一聲，那個笑看起來特別真摯，但姜典軒只想一頭撞上牆。
謝謝喔，如果真的住這裡他的心臟也一樣不會太好。
但藥頭已經開始介紹房間的格局，聽著聽著，姜典軒就心動。

「我記得你實況的桌子，這裡的長度應該擺得下，網速我牽到最高不用怕斷網。牆壁都有隔音塗料，牆的厚度也不會吵到鄰居，至於唯一會吵到的可能只有我，但我不介意。」
藥頭走進去，說家具可以用，不喜歡可以換，他的書房也就是工作的地方在旁邊，另一間廁所可以給他使用，主臥在走廊的盡頭。
「附近超市、便利商店都有，郵局走五分鐘，交通算方便，機能也不錯。」
「……這樣租金一個月多少？」
藥頭比了個數字，便宜到不敢相信是在北部都市會有的租金。
「等等等等！水電呢？網路費呢？」
「按照帳單平分。開伙的話隨意，我也會煮一點。」
「蛤？你不要因為是朋友就亂開價啊！」
「為什麼不行？這是我的房子，所有人是我，租金當然是隨我的意思。」
藥頭的理所當然讓他看呆了眼，而且姜典軒也終於探到一點藥頭的私人背景。
幹，有錢人。
姜典軒有點羨慕又有點嫉妒，他記得藥頭才二十六歲，這時候就有自己的房子，真的有點猛啊。

「如何？」
姜典軒看著房間，人家有錢有房不是重點，主要是這裡處處都有藥頭的味道，外面的客廳和廚房是藥頭生活的痕跡。要說有什麼好猶豫的，其實就只是擔心同一個屋簷下會擦出什麼火花。
不過連續好幾天的疲倦和受怕，藥頭出現在樓下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忍不住想依靠。
「詳細的合約跟生活公約都可以討論。」
藥頭突然靠近，伸手摸向自己的臉。

心臟撲通、噗通地跳。
加速了。

「先搬出來吧。你看你的黑眼圈。」
啊，該死。

噗通、噗通。

「至少先搬來這邊，你之後想再找其他地方住也可以。」

加速過頭，會失速。
姜典軒屏住呼吸，硬是拉緊了煞車桿。

「真是——好啦。」
姜典軒笑著偏頭躲開藥頭要命的手，拍拍藥頭的肩膀。
「謝啦。」
「沒什麼，我們是『朋友』啊。」

關鍵字一出，心跳就恢復正常，重新回到軌道上。
真是沒有什麼比「朋友」更讓他冷靜了。


70.

藥頭說可以馬上幫忙搬，不過姜典軒拒絕了，他要回去好好整理，也要跟房東說一聲，確定要搬的時候，肯定請他來幫忙。
「有需要再添購什麼嗎？」
「應該沒有，只要確定能把電腦那些裝好就好。」
姜典軒在門口把鞋穿好，婉拒藥頭送他出門，但他堅決要送到捷運，至少讓他熟悉這來回的路線。
「真的很謝謝你。」
站在捷運入口，姜典軒有些不好意思地抓脖子，被拍了拍頭。
「沒什麼，我能幫到你就好。」
「那我回去啦。之後要麻煩你多照顧了，『室友』。」
「沒問題，不用見外。歡迎你住進來當我的室友。」

姜典軒不好意思地撥開藥頭的手，轉身再揮手道再見。
進了捷運車廂，加熱過後的血液終於冷靜一點，繃了好幾天的情緒也終於有個落點，回到房間也沒那麼警戒，整個人直接往床鋪上倒。
看看房間的東西一個人應該可以整理完，傳訊息跟熊齊豫講確定要搬的時候，藥頭也傳了訊息，確認他到家後，傳了一份租屋合約還有一些簡單的生活公約，大部分還是家事的分工，不過藥頭說他會一個月請一次家事阿姨來大掃除，這份錢不會算在租金裡，是他自己要出的。
但姜典軒覺得自己拿那點租金還要享受家事阿姨的清潔有點太佔便宜，堅持要出一半的錢，畢竟他們之後都會共用到很多東西。

小點心 其實走了我才敢問你
小點心 你可以接受跟人同住嗎??
藥頭 ?
藥頭 都邀你來租了 當然是可以
小點心 喔
藥頭 怎麼?
小點心 沒事就覺得你好像不是會跟人住一起的感覺
藥頭 很孤僻?
藥頭 有人這麼講過
藥頭 不過是你的話我覺得可以

姜典軒一頭埋進枕頭裡亂叫，叫完才回藥頭一個喔字。
未來都要變室友了，講話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撩啊！
這樣哪天他心臟病發了怎麼辦！

再過幾天，房東那邊按照約定退了押金，可能最近被鬧得累，他也想留住一些住客，對於退回押金的事情沒有刁難。
但避免又被找麻煩，姜典軒要搬的那天，熊齊豫上不來但還是叫他的好隊長來幫忙，姜典軒的老媽好友也來，加上開著借來的休旅車的藥頭，四個大男人擠在房間裡搬東西。
「這些箱子先搬上去，電腦設備的防撞棉我有準備。」
藥頭在旁邊封箱，隊長跟好友看著藥頭都像是看稀有動物一樣。
好友是恨鐵不成鋼，第一是姜典軒出事了自己不知道。
姜典軒這個人就是這樣，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想瞞著重要的人。雖然有點高興自己是在重要的人那一區，但還是有點氣，畢竟不能第一時間幫忙出氣，而且一個不眨眼，人就進了賊窟。

「你啊你！」
姜典軒被好友用力地戳背，他很無辜地轉頭。
「幹嘛！」
「氣死我！」
都要搬了，好友也不能阻止，只能希望之後沒什麼波瀾吧。
姜典軒也是有點心虛，要不是事情不小心被知道，好友直接殺過來要幫忙搬家，不然應該也是搬了以後住習慣才跟他說一聲。
「這樣發發應該會很高興，藥點CP——」
「咳嗯！」
姜典軒尷尬地打斷隊長的揶揄，拜託別在這時候讓他想起什麼CP話題，他還想住進去第一晚可以好好睡覺！

「幹嘛，藥點CP成真啊。」
「啊啊啊！連你都在說！閉嘴吧！」
「還怕人講啊！」
「我就是接受朋友的好意去當人家室友，哪裡有問題了！是你的腦袋有邪念！」
「什麼我有邪念，你才有邪念勒！」
姜典軒跟好友吵鬧著把東西都搬上車，再跟房東確認本來房間的家具都沒問題，沒有需要賠償，把鑰匙還給房東後，他坐上副駕駛，隊長跟好友兩個人坐捷運過去。

到了公寓的地下停車場，藥頭去樓上大廳接好友跟隊長，四個人再合力把東西搬進電梯。
進到藥頭的屋子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最重要的電腦架好，接上網路線，確認開機跟網路都沒問題後，才繼續把其他東西搬進來。
等到處理完也下午快晚餐的時候，姜典軒說要請吃晚餐，叫藥頭推薦一下附近的店家。
藥頭說附近有家不錯的吃到飽燒烤店，四個人踏著夕色走在人行道上。
「我要吃肉吃到飽。」
「你是豬嗎！」
「我搬這麼多出這麼多力，當然是吃肉補回來啊！」
姜典軒被好友勾著肩往前走一點，確認距離沒問題，才小聲地問。
「你確定你真的沒問題？」
「啥？」
「跟藥頭住啊？你確定你不會晚上去夜襲人家？」
姜典軒無語地看著好友，什麼叫夜襲藥頭，他是不要命了嗎？

「你怎麼不說藥頭會來夜襲我！」
「他又對你沒意思！」
心口被用力地插了一把刀，姜典軒忍著吐血回擊。
「你不是說藥頭對我的態度也怪怪的嘛！也許有可能啊！」
「算了吧。那是之前說的，但現在怎麼看都是你比較有可能被美色迷惑去撲倒人家。」
心口再被插一刀，而且臉都要跟著發燙。
「屁屁屁！」
「小心啊，剛洗完澡的誘惑度會上升，不要聞著人家的香味就傻傻地撲上去。」
「你、你！就說你才有邪念！我們浴室分開的好嗎！還有誰會那樣？我是狗嗎！」
好友看過來的眼神讓姜典軒的背上又補了一刀，他才不會那樣！

「唉，好啦。有事情再說。」他們走到燒烤店門口，好友認真地說。「我是說真的喔，這次真的有事情第一個要跟我說，不要我又最後才知道，要幫你也來不及。」
姜典軒有些不好意思，嗯了一聲，算是乖乖聽進去。
「啊，不過別來問我gay之間怎麼做，我不知道喔你自己搜尋。」
「做、做你大頭！」

「嗯？」藥頭剛巧跟上，疑惑地看著姜典軒。「什麼做？」
「做、店裡面好像有座位，我進去問問哈哈哈哈——」
姜典軒馬上逃離，一邊問櫃台有沒有位置，一邊對著門外的好友比中指，他也回敬了一隻中指還做鬼臉。
他那個氣啊，但氣一氣又忍不住笑。
媽的，好朋友就是這樣，又賤又氣又笑又感動。

71.

吃飽後他們就在捷運站分開，姜典軒跟著藥頭回去，大門關上，藥頭轉頭說他想先去洗澡，一身烤肉味，姜點軒說好。
藥頭回去他房間後，他才突然體悟到現在他們是室友的事實。
現在慌亂好像有點太晚了——姜典軒在原地轉了一圈，決定先回自己房間，沒必要他就不出來。
但他身上也都是燒肉味道，坐在電腦前十分鐘，一直聞到肉的味道，覺得自己就是塊大燒肉。既然藥頭去洗澡了，他應該也要去，不然根本不能上床滾。
所以他拿了衣服和還沒放進浴室的盥洗用具，記得藥頭說外面的浴室是給他用，但他沒特別注意為什麼浴室門是關的，只是當他握住門把要打開，門把卻先一步旋開，然後他聞到清新的沐浴乳味道。
他抬頭，看到有點緊實的胸肌，再往上看到罩著毛巾有點驚訝地看他的藥頭。

原諒他，當下自己真的是在內心發出少女般的尖叫。
「啊，抱歉我忘了你搬進來，下意識就用外面的浴室。」
藥頭說等他一下，他把他的盥洗用具拿出去，姜典軒僵硬地點點頭，他比較想叫藥頭把衣服穿上。
這什麼少女漫畫般的發展？

「你介意我用過嗎？還是你先去我房間的浴室？」
去藥頭房間的浴室不就要先進藥頭房間嗎？姜典軒下意識說不用，然後低頭衝進浴室，但他進去以後就後悔了。
滿室水氣，還有藥頭身上的沐浴乳味道。
姜典軒趕緊脫了衣服打開水，在身上抹自己的沐浴乳試圖把味道蓋掉，不然他可能要沖冷水來降溫了。

慌亂又狼狽地洗完澡，打開門的時候姜典軒小心翼翼地往外看，發現藥頭不在外面，正安心地鬆口氣，正要回到房間，就看到隔壁門打開，也就是藥頭的書房，藥頭已經穿上衣服，但姜典軒覺得看過去還是他沒穿的樣子——要死喔。
「晚點我想切個水果，你要吃嗎？」
「不、不用了！我刷牙了！」
「好，那早點睡。晚安。」
說完他就笑笑地關上門，姜典軒回到房間，直接栽進床。
腦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響起晚上的時候，好友那個賤賤的聲音。

「小心啊，剛洗完澡的誘惑度會上升，不要聞著人家的香味就傻傻地撲上去。」

操。他是預言家嗎？這種唬爛話隨便講隨便中。
不對，他沒有撲上去，所以不算。

「跟藥頭住啊？你確定你不會晚上去夜襲人家？」

腦袋又聽到好友的聲音，姜典軒躺著想了一下，默默地爬起來，去把房門鎖上，然後快速地吹乾頭髮後把自己用被子捆兩圈塞到牆角。
在新的租處還是早點睡，免得睡不好吵室友。可是把臉埋進被子的時候，總覺得還是有聞到藥頭身上的沐浴乳味道。
不知道他是用哪一牌的，味道有點好聞。
想著這個問題，姜典軒以為自己會睡不好，他反而一覺無夢直接到天亮。


72.

醒來看著不熟悉的天花板，姜典軒坐起來看時間，非常健康的早上七點。
昨天太緊張慌亂，還有搬家太累，躺床就睡，睡足八小時，可以快樂上學去。
他躺在床上滑手機，聽到外面有走動的聲音，有點訝異。
這個時間到底是跟他一樣早起還是根本還沒睡？
想了想，還是下床開門去看，走出去就看到藥頭站在廚房裡面倒水喝，看起來就是熬夜過頭的表情，但還是彎起嘴角對自己說早安。
「好早起，睡不好？」
「痾、沒有，睡得很好，自然醒的。」
「那就好。」
姜典軒覺得這個樣子的藥頭很新鮮，以前聽過他疲倦的聲音，但沒有看過熬夜的藥頭是怎麼出賣肝在剪片。

「你在剪片嗎？」
「嗯，是啊。」藥頭打了個哈欠，又倒了杯水準備回去。「要吃早餐的話，早餐店你昨天有經過，那間的蛋餅很好吃。」
「喔、好。」
「啊……如果方便的話，可以也幫我帶一份嗎？」
藥頭回到他的工作間前探頭出來，姜典軒看今天的課表在十點，買個早餐綽綽有餘，點點頭說好。
藥頭說了聲謝，關上門似乎要繼續剪片。姜典軒看著門，抓抓頭髮，去換了衣服帶著鑰匙下樓去買早餐。
反正他也是要吃，順便替室友帶一份，感謝昨天的幫忙。

下樓外面的空氣有點濕潤，有些涼爽，他慢慢走在人行道，找到那間早餐店。
很傳統的早餐店，阿姨很有精神地打招呼，給他菜單點早餐，轉身繼續在煎台前面煎蛋跟漢堡肉。
姜典軒點了兩份蛋餅還有一份熱狗，不敢點奶茶，早餐店的奶茶總是有神祕的力量會使肚子絞痛，然後跑廁所，之後有空再問藥頭這間的奶茶過不過關。
拎著蛋餅回去，藥頭正好又出來裝水，他把蛋餅給藥頭，兩個人閒聊幾句。

「這麼早起，吃完睡覺？」
「應該是你快點吃了就睡吧。」
「哈哈，快了，差不多。」
「你都剪這麼晚？」
「沒有，昨天是急件。放心，我的作息沒有那麼顛倒。」
姜典軒掰開筷子，看著藥頭，臉上寫著不苟同。
「是誰半夜三點上傳精華？」
藥頭笑了笑不說話，姜典軒翻白眼，總是在奇怪的時間上傳精華還敢說自己作息正常。
他起來收拾垃圾，抬頭看還有點時間，有點想回去睡一小時，但又怕睡了起不來。
但藥頭吃完就去洗臉，再走向他的工作間，看來又要奮鬥。

「大哥你的肝還在嗎？臭了吧？」
「還在，放心，健健康康的呢。」
「需要叫你去睡嗎？」
「室友你要哄我睡嗎？」
藥頭從門邊探頭，姜典軒面無表情地擺手讓他滾回去剪片。
「我等等要上課。」
「好吧，那你回來的時候我應該還在睡，晚上見。」
「喔，晚上見。」

姜典軒出門的時候，外面的太陽已經劃開早晨的涼爽，突然意識到好幾天身心緊繃，迎來一個正常又放鬆的新開始。
雖然跟藥頭當室友不知道算不算是另一個新的波瀾，不過——
「呼。」
姜典軒望著天空呼口氣，覺得神清氣爽。
下課回來，來個久違的實況吧。

73.

然而還沒下課，姜典軒就遇到一臉八卦的好友，他湊過來小小聲地問。
「昨天，沒發生什麼吧？」
……幹。
「……沒有。」
「你剛停頓了！你停頓了！難道真的怎麼了嗎！我的孩兒啊——」
「靠北喔！閉嘴啦！叫那麼大聲衝啥小！」
姜典軒差點把手上的飲料直接砸在大聲囔囔的好友頭上，看走廊一堆人看過來，他馬上快步離開這裡，好友馬上跟上來。
「幹幹幹，你走好快，看來是沒被怎樣啊？」
「啥小？」
好友一臉八卦大嬸的樣子看得想打他，但他下一句說的話更想打他。
「聽說下面那個後面都會裂開不好走路——」
「……你信不信我使出多年不用的童子拜觀音。」
「那是什麼？」
「千年殺。」
「我還以為你要拜我了，我不是觀音，你應該也不是童……喔，你是。」
幹他個芭樂香蕉。

「總之睡得好吧？」
「嗯。」
姜典軒跟好友去學校附近吃午餐，去掉發神經的部分，好友還是那個囉嗦的老媽。
菜還沒上來就一直碎碎念，一下說前房東如果搞事的話跟他講，他處理；一下又擔心他住在藥頭那邊會不會住得不習慣。
「好了老媽，快吃飯。」
「幹，誰是老媽？」
「你啊。是說才一天而已，哪有那麼快出現問題！」
「有啦，浴室在外面你會不好洗內褲捏！」
「你真的很靠北！之前在那邊念一堆，現在又在說這個，啊我說沒有你又不信！」
「唉唷，喜歡一個人如果出現情慾，不就一百趴就是喜歡人家？」
姜典軒聽到這個理論，差點把麵噴出來。
到底在供啥小。

「你這種發言放到網路上肯定被人家攻擊。」
「不然到底怎麼判斷喜不喜歡？我是正在幫未來的你先把你會問的問題拿出來問。」
姜典軒一口麵又差點噴出來，這又是什麼假設性的問題！
奇怪欸，話都他們在講，自己說了又不信！現在又要強逼著回答問題的答案！
他是會問這麼多問題的人嗎？
好友老媽子聽他這麼講，只是關愛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吃他的飯。
「好好好，不問不問，遇到了再說。」
「幹。」

姜典軒低頭吃麵，突然又抬起頭。
「靠北我又沒有……洗內褲！」
這下好友是真的關愛他，抽了一張衛生紙遞過來。
「乖，擦擦嘴。」
「幹。」

姜典軒下午回去的時候，屋子安安靜靜，工作間看起來沒有人，他看了一眼藥頭房間，房門緊閉看來是在睡。他回去自己房間，想想還是晚上的時候再實況。發出公告以後，他躺到床上睡個午覺，晚上再說。
再起來外面已經黑了，他有點意外自己睡那麼久，打開門打算去洗臉，正好看到藥頭從他的房間出來，兩個睡眼惺忪的人互相對看，好像早上也是這麼看著，不禁笑了出來。
「早啊。」
「都晚上了，早什麼早。」
「哈哈，說的也是。」
藥頭走去倒水，看看時間，問他晚餐要吃什麼。

「不知道，不算太餓。」
「等等要實況，不先吃嗎？」
姜典軒抬頭，坐在餐桌撐著下巴，笑著說藥頭剛起來就滑手機喔。
「你的公告跳出來當然馬上注意到。」
「嘖。」
他有點臉熱，遮著嘴巴側過頭把話題轉開。

「你剛起來就要吃，是豬嗎？」
「有豬長得我這麼帥嗎？」
藥頭摸摸下巴自戀的模樣真是讓人驚呆，姜典軒上下打量一番，又逃避了答案。
「隨便吃一下吧。」
「剛剛是不是想誇我。」
「沒有。」
「室友第一天就沒打算對我誠實，我很難過。」
姜典軒擺出黑人問號的臉，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覺得今天遇到的人都怪怪的。
他到底要怎麼回答這些奇怪的問題？


74.

最後他們下了水餃來吃，當然冰箱裡面沒有，兩人出去超市一趟，姜典軒還補了一些零食，想著等等可以開台吃。
藥頭說過幾天不那麼忙的時候再親手煮一頓大餐請他嚐嚐手藝。
當然他不知道藥頭煮飯功夫如何，不過敢說要請客想必是不錯的吧？
吃完水餃，姜典軒還吃了藥頭削好的蘋果，蘋果倒是可以看出刀工真的不錯，切出來的每一瓣都特別好看。

看時間差不多，姜典軒準備回房開台跟觀眾聊天，藥頭也打算回自己的電腦前面看台。
各自回房沒多久，老媽好友居然又密過來，八成是看到實況公告。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啊你開台有要跟觀眾說你跟藥頭同居了嗎?
小點心:???
小點心:室友，是當室友。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是有差逆??
小點心:有啦!!同居跟室友當然有差!!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
小點心:????
小點心:本來就不一樣!!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喔
小點心:喔屁!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好啦 那沒事了ㄅㄅ
小點心:ㄅㄅ
姜典軒覺得一整天遇到的人真的都怪怪的，還是來看看他可愛的觀眾們——

「各位！好久沒開台了，想我嗎？」
「喔對，搬家以後還沒測試，聲音有哪邊怪怪的話再跟我說。」
觀眾很驚訝台主怎麼突然搬家了，dessert9999把事情簡單說一遍，觀眾想當然氣得要去幫忙宣傳那個房東多欺人太甚，但dessert9999阻止他們，說現在訂金也退了，自己也搬到一個不錯的地方，事情到這邊就好。
有些觀眾還是忿忿不平，有些擔心台主發生這麼多事，可以多休幾天。
「沒事啦，我就是休息好了才開台。」
「視訊？不開吧。幹嘛！我又沒被打還是要看我的帥臉有沒有變醜嗎？」
moew222:好 看他這個樣子 肯定沒事
moew222:可以散了
「喂！」
djzzz027:散了散了
pp1234:散了散了
「你們對我的愛呢？」
shileCOW:還在
月月大聲叫:愛
qwert_qwert1111:愛

dessert9999看到藥頭在聊天室冒出來，差點要去搥隔壁的門，叫他不要亂回。
「好啦，今天就純聊天，還沒試新家隔音，怕吵到人。」
qwert_qwert1111: QQ
「幹嘛啦！藥頭你很煩！」
「我就兇他怎樣！」
姜典軒又氣又笑，剛剛才在想聊天室的觀眾是他唯一的淨土，現在看來還是妄想。
怎麼就忘了他們最愛亂起鬨和造謠。

雙手離開鍵盤:剛下捷運來不及跟到開台 小點心好想你QQ
「嗨，我回來開台啦。」
「今天就隨便聊。學生們，上學，開心嗎？」
風蕎幻舞: QQ為什麼要提這個
我我我我吃藥:上班社畜不知道什麼叫上學
雙手離開鍵盤:我才剛離開公司 捷運一堆高中生真香
「？？？」
「雙手說什麼，我要報警了。」

結果聊天室一片歡樂的討論高中生跟國中生二次元多香三次元多臭，但被台主好幾次吹哨禁止討論未成年不然他要大義滅親一個個叫警察抓走，最後就變成社畜們血淚控訴公司也是一堆老屁孩，充滿了社會的殘酷跟深沉的恨意，讓人退避三舍。
dessert9999放了音樂舒緩一下暴戾之氣，話題不知道為什麼又回到他現在的新居。
「幹嘛啦，你們這麼想知道我新的房間長什麼樣喔？」
「隱私呢！等等給你們看了，你們偷偷溜進來藏我床底怎麼辦？」
「幹、誰還在床底藏色本啊？」
「我沒有啊！」

qwert_qwert1111:我幫你們看
ppearpp0966:好啊藥頭下次去找小點心玩的時候幫我們看他的收藏
月亮餅乾:看小點心喜歡大姐姐還是小蘿莉
FF_flower:異性是不能相愛的
「發發供啥小。」
FF_flower:我跑囉ﾚ(ﾟ∀ﾟ;)ﾍ=З=З=З
qwert_qwert1111:好 我去看看
大家還沒意識到這什麼意思，以為藥頭說的是下次，但dessert9999知道藥頭現在就在隔壁，說要看看，等等就敲門過來看怎麼辦？

「我去上個廁所。」
離開座位的台主打開門，不是往廁所，而是敲了工作間的門，看到藥頭出來開門，伸手就往他胸口拍打。
「看屁看。」
「好痛。」
「沒有藏本啦！再說我東西沒幾箱，你是有看到色本喔。」
藥頭看上去有點訝異，摸摸被拍的胸口，笑得肩膀都在抖。
「所以你是特地跑來澄清？」
「沒有，我是要去廁所，順便揍你。」
姜典軒趕緊往廁所走，走幾步又回頭叫藥頭暫時先不要把他們現在是室友說出去，省得聊天室又亂起來。
藥頭笑著說好，姜典軒就有點慌亂的進廁所。

鎖上廁所門，姜典軒看著手，發現藥頭胸口的肉跟他大腿一樣緊實，拍上去挺響亮的。
難怪昨天看上去有點胸肌線條。
……呸呸呸，亂想什麼。

上完廁所回去，藥頭大概是聽到門的聲音，非常準確地發了一個顏文字。
qwert_qwert1111:  (´･ω･`)
我要我的CP在一起:???
我我我我吃藥:???
shileCOW:藥頭為何突然賣萌

觀眾都在表達問號，也嚎藥頭賣萌可恥，只有dessert9999看懂，他是在對剛剛的警告表達無辜。
怎麼辦，dessert9999又想假藉上廁所的名義然後到隔壁揍人。

qwert_qwert1111: (´･ω･`)小點心剛剛警告我了
djzzz027:??他不是去廁所嗎
點心在我的點心盒裡:帶著手機還特別警告藥頭?
雙手離開鍵盤:這麼緊張床底還要馬上澄清嗎??
qwert_qwert1111: (´･ω･`)

……他還是說他肚子痛，現在、必須、馬上再去廁所一趟吧。

75.

聊天室還在研究台主的床底到底藏了什麼本，熊崽這時候跳出來說他知道，然後被他哥罵閉嘴。
鬧到最後聊天室開始分享性癖，看得dessert9999覺得自己的觀眾真是一群老司機。
「以後你們誰再說自己純良，我就拿這段截圖告你們詐欺。」

FF_flower:那一定不是我
「是誰給你的自信。」
FF_flower:梁
「那是勇氣！」

oooeoeooe:那小點心最近會再開台嗎??
點心在我的點心盒裡:好久沒聽小點心的聲音覺得晚上都沒樂趣了QQ
djzzz027:+1
shileCOW:+111
月亮餅乾:+1
597561616:+++1
甲甲山:+1
我只是個廢物:+++

「會啦，我晚點問問室友隔音如何。」
聊天室又暴動了，紛紛好奇台主的室友，dessert9999連忙說掰掰，逃避一群八掛觀眾。
群組那邊繼續討論室友，MOD有出來制止一下，但還是跟著加入八卦的行列。
dessert9999只能回他們一個白眼表情，關台後dessert9999就變成姜典軒，他得去隔壁跟室友談談心。

他走過去敲門，藥頭打開門，卻是一副憋笑的表情。
「……幹嘛？」
姜典軒覺得今天是他起床的姿勢不對嗎？為什麼今天每個人都壞掉了？
「你的觀眾跑來問我感想如何。」
「啊？什麼感想？」
「小點心跟人同居的感想。」
姜典軒真的無奈地翻白眼，鬧到藥頭這邊有點過頭了啊。
「你不要回他們，今天不知道在興奮什麼，有點興奮過頭了，我晚點警告一下。」
「沒事，覺得挺有趣的。」藥頭倚著門框環胸，憋笑憋累得喘一下。「按照人設我應該吃醋一下嗎？」
「什麼鬼人設。」
「呵呵。」藥頭笑兩聲，沒回答。「晚點我剪聊天的精華喔？」
「這也要剪啊？」
「蠻好笑的，順便幫你保留證據。」
姜典軒擺手說請便，藥頭就拍拍他的頭就回去剪片，他摸摸自己的頭，想嘆氣。
真是——光今天這樣，就知道自己果然不能隨便曝光室友是藥頭。

到底有室友有什麼好八卦的？他依然不懂自己的觀眾。
他回房間讓群組的冷靜下來，也叫他們不要去騷擾藥頭，大家終於冷靜下來，轉開話題。
姜典軒躺在床上看影片，突然想起剛剛過去是要問隔音好不好，不過藥頭看起來是沒影響還笑得很開心。

不過等他睡醒起來就看到藥頭上傳給他看精華審核一下後，就上傳上去了。
沒有剪為什麼租屋，只有揭露聊天室一群老司機的性癖。
讓不少觀眾在影片底下留言藥頭不厚道、會被黃標啊。
姜典軒看了高興，把自己「^_^都記下了。」的留言置頂。


76.

之後幾天生活又重回軌道，甚至比以前還舒適。
確認隔音真的不會影響到隔壁，加上藥頭自己帶的耳機降噪，所以不會吵到他。
姜典軒終於能好好開台，然後跟熊崽他們一起好好的玩遊戲，徹底紓解這些天不能開台的御悶。結果叫得太大聲，大家都喊著要把音量調小聲點，聊天室藥頭也出現，就只發顏文字。
qwert_qwert1111: (´･ω･`)

藥頭為什麼最近都在賣萌？越來越萌怎麼辦？不怎麼辦，萌就對了。
姜典軒看到會收斂一點，他是覺得自己真的太誇張吵到隔壁了，但聊天室都解讀成藥頭吃醋，他試圖解釋不是，藥頭卻是——
qwert_qwert1111: (´･ω･`)沒有吃醋

大哥你倒是換一個顏文字，不對！就不要發什麼顏文字啊！
「禁止裝可愛。」
qwert_qwert1111: (´･ω･`)？
我我我我吃藥:我要被萌死了...
pp1234:我也要不行了
shileCOW:你們怎麼這樣...對不起我也覺得好萌

「？？？」
「你們醒醒。」
姜點軒氣啊，關台以後去隔壁敲門，藥頭本人卻擺出一樣的顏文字。
他一口氣憋在胸口，心跳停拍一下。
「所以我是真的很吵喔？」
「沒有啊。」
「沒有那你幹嘛——」
「只是覺得很可愛。」
姜典軒不懂是顏文字可愛，還是意有所指的說什麼可愛，他僵硬地換個話題。
「對了，不是說要煮一頓請我？大廚，親手煮的晚餐呢？」
「這麼想吃啊？那就今天吧。」
但冰箱一樣沒菜，巧夫難為無米之炊，所以改成明天，不過讓他早起陪他去市場買新鮮的食材。
姜典軒是沒什麼問題，甚至自動早起，藥頭看到他這麼早起還調侃他。
「你這樣抱有期待，我很慌啊。」
「幹，慌屁！我又沒有很期待！」
藥頭笑了笑，帶著購物袋和口罩站在門口等他過去。
姜典軒自己是不承認的，他真的沒有期待。

不過姜典軒沒有預料到，去個市場彷彿打仗，兩個男孩子，還是長得好看的少年郎出現在傳統市場，尤其藥頭算是常客，菜市場的歐巴桑們異常熱烈。
要不是在自己老家的菜市場也是這種待遇，不然姜典軒可能會嚇個半死。
「小鮮肉果然還是殺價的最好利器。」
姜典軒感慨一句，藥頭笑著去旁邊買了紅豆餅，塞給自己。
「來，獎勵小鮮肉。」
「小鮮肉不是你嗎？」
「我是老肉了。」
他差點回說騙人，藥頭的腹肌胸肌明明看起來很有力，哪裡看起來老了。
但發覺在外面討論藥頭的肌肉好像哪裡怪怪的，緊急把任何吐槽的文字吞進肚裡，點點頭勉強贊同。
姜典軒跟在藥頭後面咬著紅豆餅，想想還是不能理解，這幾天看藥頭都沒特別出門，到底怎麼維持肌肉的？

想著想著就撞上藥頭的肩膀，藥頭無奈地回頭。
「怎麼了？想吃的想得太入迷嗎？」
「我看起來像個愛吃鬼嗎！」
「那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
姜典軒繞過藥頭走在前面，他才不會每次都傻傻上當把心裡話說出來。

77.

回到住處，藥頭就去廚房忙，姜典軒就像個癱軟的爛泥坐在沙發上。
然而當他轉頭看到開放廚房裡的藥頭，手機偷偷地舉起來拍穿圍裙的藥頭，然後放一張圖文不符的照片。
dessert9999:今日午餐：室友煮飯
下面的回文很精彩，不外乎都是室友煮飯、室友賢慧、室友長什麼樣子、藥頭快來看看。

姜典軒心想叫他看什麼，他就在煮飯啊。
他一邊笑一邊看回文，只有老媽好友給他一個「= =」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 =呵
小點心:幹嘛!!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賢慧的室友
小點心:你也要吃逆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對啊 歡迎ㄇ
小點心:不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果然!!男人的嘴啊!!
小點心:不是 我不知道藥頭手藝怎樣
小點心:你要一起試毒的話我是沒啥問題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原來是這麼體貼的嗎你?
小點心:對 感動ㄇ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一咪咪
小點心:幹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啊他要煮什麼?
小點心:我不知道欸

姜典軒還真不知道，他往廚房喊藥頭。
「藥頭——午餐是什麼啊？」
「薑汁燒肉、炒高麗菜、蝦子、還有一份蒸蛋，湯是排骨湯。」
他照實把菜單打給好友，對方居然回了一串點點點。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這麼居家的嗎??
小點心:對啊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娶了吧
小點心:滾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好吃的話啦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我是說菜喔
小點心:?????
小點心:不然呢???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哀 小處男
小點心:靠夭喔

姜典軒不想理這個神經病，想想還是過去搭把手，結果就只是把菜端到桌上，然後坐在餐桌前聞菜香。他等所有的菜跟湯都就位，口水都快滴到桌子上，拍了好幾張網美照傳到社群。
「我不太確定你的口味，不過應該還可以吧？」
「咳、先吃吃看才知道嘛——」
他認為這一桌子的菜，要先從炒菜開始吃起，能把菜炒得好吃也是一門學問。夾了高麗菜放進嘴裡，清脆帶有水份，調味沒有壓過高麗菜的甜。
默默地去夾薑汁燒肉，然後他埋頭狂嗑飯。
等到吃完飯喝完湯，姜典軒茫然地癱在椅子上，摸著自己的小肚子。
靠北好吃。

他拿起手機拍照，傳給好友看他的肚子。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你他媽不是去吃飯嗎??
小點心:???對啊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那怎麼懷了!!!!!!難道之前就暗度陳倉!!!!!
小點心:他媽不要亂用成語!!!!!!!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不然呢!!!你肚子這麼大了!!!!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欸 肚子大不能搬東西的
小點心:= =
小點心:供啥小 我這是吃飽的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喔很好吃喔
小點心:好好吃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娶了吧
小點心:靠夭喔
老媽不是那個老媽:不然呢!!!!!!

姜典軒放下手機，拒絕跟智障友人對話。


78.

姜典軒回過神要去幫忙收碗洗碗，藥頭已經在洗了，害他很不好意思。
「幫我拿一下水果，吃蘋果嗎？」
「喔好。」
姜典軒拿出蘋果後，要了削皮刀，自己乖乖地削皮，只是兩個人擠在流理台前不免會碰到，姜典心如止水地削皮，擠在一起本來就會碰到，做人不要大驚小怪。
旁邊的藥頭洗好碗放到烘碗機，接著就拿出砧板跟水果刀，接手他削好的蘋果切成數片，還把中間的核切掉，放到小盤子裡交給姜典軒。
「晚點會開台嗎？」
「開吧。」
說是會開，但坐到電腦前面沒多久就想睡。
只好開個聊天台混一下時數，或者看看有什麼可以提神的。

月月大聲叫:提神就是玩恐怖遊戲啊
597561616:對
點心在我的點心盒裡:對
shileCOW:玩

「你們是魔鬼嗎？」
「不，我不玩。」
oooeoeooe:大中午的陽氣很足可以玩啦
pp1234:或者可以call藥頭增加陽氣啊
qwert_qwert1111: (´･ω･`)陪玩上線

台主翻白眼，多希望隔壁的室友請不要自己添柴。
「這樣我要關台去睡覺了。」
「幹嘛！說好話我也不留！」
beareatfish_1211:來玩啊
oooeoeooe:一起玩恐怖遊戲嗎熊崽
beareatfish_1211:可以啊

「可以你大爺。」
beareatfish_1211:幹嘛室友會咬人喔??

室友會不會咬人他不知道，但這些知道他跟藥頭當室友的人怎麼都一副想看好戲的樣子？
最後他一樣開著掛機遊戲，玩一下就被規律的動作激發睡意，打了個哈欠說他要睡午覺去，大家晚上再說。
熊齊豫喊著晚上一起來玩新的打槍遊戲，姜典軒答應下來，放著遊戲下載就趴到床上。
這一睡沒設鬧鐘，再醒來已經快七點。
姜典軒看窗外已經天黑，走出房門的時候藥頭也探頭出來。
「醒啦？餓嗎？」
「唔，還好……」
「好，餓了再跟我說，再去吃宵夜。」
「喔好。」

姜典軒洗個臉，坐回到電腦前，才有點清醒，摀著臉想藥頭真的是獨居的人嗎？為什麼這麼貼心，照三餐關懷他？
無聲哀號過後，抬頭發現熊崽在他睡著的時候敲他。

熊崽 欸哥我說真的 可以陪你玩啊
小點心 ???
熊崽 醒了喔 我可以陪你玩恐怖遊戲
小點心 不要一直想往北跑 好好上課
熊崽 嘖
熊崽 不然就當作家屬要去探望
小點心 小心一點說話 探望啥小???
熊崽 看你住得好不好啊 不然我哪天不小心脫口跟阿姨說怎麼辦
小點心 ????????
小點心 你學壞了
熊崽 看看網路對我做了什麼
小點心 不用啦 你等之後放假再上來啦
熊崽 好吧
熊崽 那你要玩了嗎?
小點心 好 我去開台

姜典軒覺得大家真的關心過度，現在住的地方環境舒適，還有一個貼心室友關心三餐，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好嗎？
真的什麼都不會發生。

79.

日子一天一天過，不知道不覺就過了一個多月。
學校那邊也快期末考，然後等畢業，生活上沒什麼改變，開台也沒人來亂，倒是又漲了一點粉絲，大概是最近都跟熊崽和隊長玩，三個臭男生聚在一起就是互相背刺。
藥頭倒是前段時間忙著做大案子，已經很久沒做飯，觀眾居然還會在聊天室問室友今天煮飯了嗎？
姜典軒想說大家為什麼一直關注室友煮的飯，但想了想以後覺得心虛，是他自己每次都拍照上傳秀給大家看。他只是想分享一下這好吃的飯，室友這麼會煮飯，他都胖了！
而且是真的胖了一點，老媽好友約他吃飯的時候，都對他指指點點。
「幸福肥啊！」
「不是好嗎！」
「你真的有點胖了，你看你的小肚子！」
「我就、飯好吃——」
姜典軒咕噥著，捏捏自己的肚子，還真的有點肥肉。
本來就很宅，這下真的要被餵胖。
「該去運動啦，找你室友一起去啊。」
「為啥！」
「他看起來就有運動啊。」
「喔、喔……」

但想想這段時間好像沒看過藥頭去運動，他的體態也沒變糟，不像是在家工作的人。
回去以後，就看到藥頭又在廚房忙，姜典軒從後面觀察人家的背，一個不小心看得太專注，藥頭喊了他三聲才回神。
「你看得好認真。」藥頭擦著手在笑，笑得有點勾人，當然這是姜典軒自己的感覺。
他不好意思地乾咳，窩在沙發上把自己縮成球。
「怎麼了嗎？我的身體哪邊這麼吸引你？」
「啊啊啊啊不要說得這麼曖昧！」
姜典軒摀著耳朵拒絕聽，但架不住人家大長腿可以移動，就這樣直接走過來拍拍他。

「來，想對室友說什麼？」
「……我被說變胖了。」
「有嗎？」
「我覺得你要負全部責任。」
「啊，真的嗎？」
「什麼真的！就是你！」
姜典軒翻身坐起來，正要指著藥頭譴責他，就看到他突然逼近，然後手就捏了捏他的肚子。
他發誓，要不是自己的控制能力越來越厲害，他剛剛真的會叫出來。
「肚子啊。」
「廢話，你捏的是我的肚子，不然是什麼。」
姜典軒冷酷無情地答，並且拍掉那隻手，藥頭摸摸下巴。
「還好吧，軟的。」
「幹！每個人的肚子當然是軟的。」
「我的沒有啊。」
這是炫耀嗎？怎麼有種生氣的感覺。

「我是要問你，你有在運動嗎？」
「有啊，樓下有健身房，我偶而會去。」
「運動不揪！難怪只有我胖！」
「可能剛好都在你上課的時候，所以你不知道。」
「那我也可以去嗎？」
「可以啊，要跟我去嗎？」
他想說不用，但沒用過那些設施，好像應該先請人家帶個路。

說要運動就運動，隔天起來換上運動裝，藥頭帶他下去。該怎麼說呢，真不愧是高級公寓，有健身房旁邊居然還有游泳池，姜典軒看著裡面各種器材，突然不知道要從哪邊開始。
藥頭領著他先去做熱身，然後讓他先去跑步機，幫他調整速度，笑瞇瞇地跟他說跑三十分鐘。
姜典軒本來想說三十分鐘應該還好吧，跑了十分鐘他就開始喘。
「等、等等——」
他想去按掉開關，但不知道要按哪個，藥頭就默默出現，站在旁邊盯著他。
姜典軒被盯著壓力大，也不敢停，跑完的時候就像一尾失去希望的魚在做最後的喘息。

「很棒喔。」
藥頭笑著摸摸他的頭，他覺得這笑切開來就是黑的，不想誇他好看。
又運動了半小時，宅宅今天的運動量已經夠了。姜典軒說要先回樓上，藥頭說他還要一段時間，就讓他自己上去。
回去以後沖個澡，躺在床上發了文說藥頭是魔鬼，運動好累。

實話實說的貼文，下面的回應各種發瘋的人。
——藥頭、運動好累……你們……
——藥頭、運動好累……你們……
——藥頭、運動好累……你們……
全都複製貼上一般，姜典軒才反應慢半拍，抗議這群骯髒的人。
好友冒了出來，只留了一句：「ㄏㄏ」
幹。


80.

自從上次運動後，姜典軒有空就會自己下去跑個三十分鐘，不然學校沒什麼課要上，他也不知道要幹嘛，除了開台以外，多了不少時間。
當然也是該準備找工作，但他就逃避心態，想當個鹹魚。
運動以後體力也好了一點，加上藥頭調整了三餐。
不過覺得老是讓藥頭煮飯有點不好意思，想想應該請對方吃個飯。
「我們兩個人而已嗎？」
提出邀約卻得到藥頭這個問句，姜典軒愣了下，不然呢？
「呃、對啊。」
「好啊。」
藥頭笑了笑，總覺得有什麼意思，他坐在藥頭工作間的小沙發上有點坐立難安。
「那要吃什麼？」
「嗯——我想去看海。」
「啊？漁港那邊嗎？」
他點點頭，說想放鬆一下，看個海。
既然對方說了那就去吧。只是海邊海產有點貴啊——姜典軒為自己的錢包哭泣。

藥頭不想中午跟下午過去，所以起了個大早，兩個人換好衣服，搭捷運過去。
藥頭穿得很隨興，自己第一次看他穿五分褲，不得不說大長腿穿什麼都好看。
這個島嶼六月就開始熱得讓人受不了，不過早上的時候還是舒服一點，尤其海邊有風，走路的時候不至於到汗流浹背。
藥頭讓他跟著走，似乎不是要去很多人的老街，而是到比較多岩岸的地方，站在圍欄邊看大海，比起漁港各種夾雜在一起的味道好多了。

天空很藍，海也很藍。
大自然的景色帶來的感動很難用言語去形容，他是個俗人，心中有感動，還有其他能做的就是拿起手機拍幾張風景。
拿著手機轉來轉去，就看到螢幕裡靠著欄杆的藥頭。
他的側臉那麼好看，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海的表情比平常還要沉靜，他沒有笑，也不像有放鬆，姜典軒鬼使神差地拍了一張。
有種現在看到才是藥頭的真面目。
即便跟他住一起，每天碰見就是被問三餐，其他交流還不如實況的時候多，所以也不覺得跟他有多親近。
姜典軒收起手機，在他旁邊靠著欄杆，不知道藥頭眼中的風景是什麼樣。
在他眼裡，他的心裡，自己又是什麼樣子？

「好看嗎？」
藥頭出聲，姜典軒沒轉頭，嗯了聲當作回應。
「大海無邊無際、深不見底的感覺，有的時候真想沉下去。」
姜典軒皺眉，撇頭看他的時候，他撐著下巴，嘴角的笑有點危險。
「你是想跳喔。」
「沒有。只是一種感覺。」
藥頭伸著懶腰，眼睛卻像沒在說真話。
「走吧吃飯吧。」
自己沒有去深究他的意思，就跟平常說些撩人的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他們真的要交心，就不會感覺到那透明的障壁。

在海邊吹風吹太久，頭髮都變翹，藥頭拿著手機拍幾張照片，笑得眼睛都彎了，這次就是挺真心地在開心。
姜典軒很無奈地壓著翹髮，讓他別笑了，還有把照片給他一份，等等發一下動態。

他們回到小街找吃的，他捏著錢包等藥頭點餐，他卻只要了一碗乾麵跟湯，還有一包番薯片。
這讓請吃飯的自己很沒實感，藥頭卻說吃這些就很好。
「你這麼好餵飽的嗎？」
「很好養吧。」
他歪著頭的樣子讓姜典軒差點接：「那我可以養了。」

拍了兩碗麵後跟自己的翹髮照片，說跟室友出來看海。
大家嗷嗷嗷地叫，然後哭著說藥頭獨守空閨。
姜典軒翻白眼，藥頭就在他對面好嗎。他把手機放下，沒來得及看到在他對面的藥頭留言。
qwert_qwert1111:^O^

藥頭的「^^」變「^O^」，看的人感覺藥頭非常高興。
小點心跟室友約會，藥頭卻這麼高興，難道他們CP股票要崩盤了嗎？
群裡一群妹子抱在一起哭，而回程的小點心終於看到那則留言，對著旁邊露出無辜表情的藥頭翻白眼。
dessert9999:= =

敏銳的人看到小點心的這個「= =」感覺到另一種意思，正在腦洞大開。
姜典軒不知道自己的觀眾到底在發什麼瘋，訊息跳個不停，乾脆不看，免得頭痛，也怕知道太多，他就一腳踏進未知世界，怕爆。

81.

六月又一個無所事事的下午，實況主dessert9999開台。
上班族掛台偷聽，學生拿起耳機戴上，觀眾們在聊天室打招呼。
台主那邊發出調整麥克風的沙沙聲，然後一個明顯帶有睏意的聲音回應大家。
「先聊天、哈啊——」
dessert9999打了個大哈欠，觀眾發出了昏昏欲睡的貼圖。
djzzz027:打...哈欠...會傳染...
月亮餅乾:想睡......
甲甲山:我打超大一個哈欠

「大家都被我傳染了哼——」
dessert9999一邊講話一邊壓下哈欠，趴在桌上說話越來越含糊。
「好想睡，沒事做。」
「遊戲沒啥好玩的……」

雙手離開鍵盤:6月了欸 小點心是不是要畢業了
點心在我的點心盒裡:要畢業了欸...
「現在覺得當學生真的很爽。」
「找工作好麻煩——」
dessert9999哀嘆，他根本還沒有準備要踏入社畜行列，但手上也沒有可以讓自己待業半年的錢，這樣想好像不得不先整理一下履歷。
不對，開台應該是要歡樂一點的話題，怎麼一下就把快樂能量消耗掉。
「到時候沒錢就靠你們養我了。」

點心在我的點心盒裡:我養我養!!
oooeoeooe:斗內三餐
djzzz027:這不是藥頭的工作嗎
shileCOW:或是室友
qwert_qwert1111:好

「好、好屁！」
dessert9999看到那串ID總是能在關鍵的時刻冒出來，都懷疑他在房間內裝監聽。
「養屁喔！」
moew222:我是覺得養屁不行啦
雙手離開鍵盤: (捂嘴巴

「幹雙手你這個反應是怎樣？」
「不不不，別說，我不想知道你的腦袋想什麼。」
qwert_qwert1111: (´･ω･`)

「藥頭不要浮出來。」
qwert_qwert1111: (´･ω･`)好
597561616:藥頭現在好聽話
ppearpp0966:聽話的藥頭
月月大聲叫:????
雙手離開鍵盤:我腦袋有些大膽的想法
我要我的CP在一起:我也想知道一下那個大膽的想法

「我不想知道不要讓我看到！」
「幹我等等絕對不打開任何你們丟的連結！」

點心在我的點心盒裡:私
我我我我吃藥:私
ppearpp0966:私
月亮餅乾:私
597561616:私
我只是個廢物:私
雙手離開鍵盤:等等TAG大家自己找

dessert9999突然精神都來了，決定打開無腦殺殭屍的遊戲發洩他的鬱卒，拒絕跟他的觀眾互動。


82.

姜典軒玩殺殭屍的遊戲玩了三個小時，累了就關台，他伸個懶腰走出去上廁所，回房間就躺到床上瞇一小時。
再醒來的時候藥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著手機在看什麼，感覺很認真。
姜典軒好奇地靠過去，卻被藥頭很快放下手機給阻擋。
「痾、抱歉。」
「沒事，只是怕你不高興。」
「啊？你的手機我有什麼不高興……」
姜典軒看著藥頭意味深長的笑容，突然感覺不妙。
「你看到什麼了。」
「嗯？」
「我說雙手真的把腦子的髒東西放出來了嗎？」
藥頭微笑，姜典軒覺得不太妙，到底是什麼？藥頭為什麼看到了？

「你你你、你看了什麼！」
「嗯——」
姜典軒覺得不行，拿出手機正要搜，可是不確定是什麼TAG。
藥頭這時候就滑開手機，轉過來的螢幕一晃而過的是一張圖，姜典軒下意識地伸手要搶，但人家手長，一下就閃開不讓他拿。
姜典軒伸長手努力去搶，攻防之間，他搶到藥頭的手機，終於能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讓藥頭笑成那樣。
不過藥頭的螢幕已經鎖上，需要臉部解鎖，所以他拿著手機讓藥頭解鎖。
藥頭二話不說就幫忙解鎖，沒察覺這麼乾脆的藥頭是不是有詐，姜典軒馬上滑開螢幕，入目的是一張色圖，他啊啊啊大叫差點把手機摔出去。

「靠！我不是才睡一小時嗎？誰畫那麼快！不對這是什麼啦！」
「嗯，就是我們現在這個姿勢啊。」
姜典軒愣了下，低頭看到自己在搶奪手機的過程中，整個撲到藥頭的身上，然後現在就跨坐在他的大腿，的確跟手機上那張圖……不對！
他的臉瞬間爆紅，不知道該下來還是不下來，慌張地把手機推到藥頭胸口。
「還、還你啦！幹！」
太尷尬了，太智障了。
姜典軒有些手軟的要挪開身體，就突然被抱住腰，貼近藥頭的身體。

夏天兩個人都穿著短袖跟短褲，身體隔著輕薄的衣服都能感覺到體溫。
這次真的不是錯覺，姜典軒可以感覺到全身正在泛著熱意。
他想完了。
兩個男生這樣打鬧，以前國高中的時候也是有過，那種低級的身體動作，但他們只是跨坐跟貼近彼此，為什麼就那麼不一樣？

但藥頭似乎沒什麼感覺，他還拿著手機對圖發表了感嘆。
「挺會畫的啊。」
挺會畫又怎樣，這位先生先把他放開啊。
「男生跟男生之間是這樣做的嗎？哼嗯——」
做什麼啊！他不知道啦！
「嗯？」

姜典軒心想終於發現他安靜了嗎？
他可是用盡全身力氣繃緊全身，不讓身體的異樣被發現啊。
「小點心？」
「……可以放開了嗎？」
「嗯？我沒用力啊，我以為你會掙脫。」
姜典軒一聽，馬上推開藥頭跳到地上，還軟腿踉蹌了下，藥頭伸手要拉他，被他拍開。
氣氛一陣尷尬，姜典軒克制不住自己身體的顫抖。

靠靠靠靠！
說的好像是他自己不肯下來！
幹——
王八蛋！

「抱歉，我讓你生氣了嗎？」
「沒、有！」
是自己反應過頭，都是自己！
不對，這個藥頭根本就是、是——

「你臉好紅。」
藥頭拉著他的手，再被自己甩開前更用力地握住，不讓他動，他把自己拉過去。
姜典軒的腦袋已經當機，他真的想掙脫、真的。
「你在發抖。」
「……閉、嘴！到底、要幹嘛？」
姜典軒抖得牙齒都在打顫，體溫不斷上升，藥頭那張臉靠過來，嘴角的笑映在眼角，然後他的視線整個都是藥頭，無處可躲。
他被摸了嘴唇，又被拉到了藥頭身上。
「幹、幹嘛！」
「我其實懷疑——」

姜典軒僵住，懷疑什麼？
不會吧——

「他們是時空旅人嗎？為什麼反應都一樣？」
「蛤？」
不是自己想聽到的話，甚至荒唐得全身放鬆下來。
「那張圖還有配文字，跟你現在的反應一樣。」
「蛤？蛤？蛤！」
姜典軒大聲蛤了三聲，有點崩潰地笑出來。
「你、就要說這個？」
「嗯？對啊。」
藥頭那張臉再怎麼笑瞇瞇都沒辦法壓下自己內心想殺了他的衝動。

姜典軒把旁邊的抱枕抓過來蓋住藥頭的臉，意圖讓他閉嘴，藥頭卻在笑。
他真的很生氣，也很羞恥，各種情緒混雜，眼淚都要掉下來。
藥頭把抱枕拿下來，看向自己的時候，微微睜大眼。

氣氛突然安靜，姜典軒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哭又太丟臉。
所以藥頭再靠過來，他已經無從反應，內心也沒有引起什麼波動，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
不過這次藥頭側著頭，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有點太慢。

那就像電影情節般，總是在螢幕會放大的畫面。
嘴唇碰上的到底是呼吸還是什麼，他不知道，腦袋空白一片。

「你好可愛。」
耳邊只記得這句話，他呆呆地被放在沙發，回神藥頭已經進廚房。
他僵硬地轉頭，藥頭正巧回過頭對上眼。
姜典軒垂下頭，慢慢地把自己埋起來。

心臟好痛。

83.

姜典軒睡醒慢慢坐起來，他以為自己會失眠，結果又是直接睡到鬧鐘響之前。
真奇怪，跟他相關的問題都不會讓他焦慮到睡不著，反而很好睡，這是什麼助眠秘方。
掀開被子穿上拖鞋開門去刷牙，開門就正好看到走廊那頭的臥室門也打開，那個人一臉洗漱完畢，神清氣爽，還跟他說早安。
「早安。」姜典軒回他，走到廁所，站在鏡子前面刷牙，慢慢地刷，腦袋發空。
等他回神已經坐在餐桌前滑手機，藥頭給他煎了個荷包蛋，半熟的那種。
兩人沉默地坐在餐桌兩邊吃早餐，兩個都在滑社群app補補昨天沒跟到的資訊，姜典軒正要把筷子伸向荷包蛋，藥頭先吃完把椅子放好，拿著碗盤經過他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他僵住，低頭一看，荷包蛋破了。

多久之前才說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打臉來得太快。
除了那天，生活的確也沒變，到底有沒有親到，自由心證，畢竟觸感太過靠近反而沒有真實感；但要說沒變，是騙人的。
藥頭常常經過就要摸一下他的頭，有的時候來不及閃就摸到脖子，他沒有甩開，反而困惑地看藥頭到底摸什麼摸，但他也沒說話，只是笑著。
笑啥小。
他瞪回去，藥頭笑得更開心。

被瞪久了，還說自己像貓一樣。
「……你才貓。」
姜典軒忍不住翻白眼，藥頭站在超市的生鮮區挑菜，拿著白菜跟青江菜問他要吃哪種。
「就是從小貓養大，成年就開始炸毛閃摸。」
「青江菜——謝謝喔，我是我媽養大的。」
藥頭把青江菜放進推車，回頭露出有點無辜的表情。
「小點心不是我養的嗎？」
姜典軒正想說小點心什麼你養的，抬頭就看到那副騙人的臉又露出意味深長的笑臉。
「不過現在本人剛養不熟，我正努力。」
說完，就接過推車往前走，留下姜典軒高速運轉可憐的小腦袋，才終於懂他說的意思是實況養dessert9999，現實養他是吧。
「靠。」心臟又痛。

去掉日常撩人的話，還有那些不知道該不該把心臟挖出來求它別加速的小動作，姜典軒迎來畢業。
畢業典禮上，家裡兩老沒來，倒是熊齊豫跑來，啥也沒帶就說讓他住兩天。
姜典軒正想說他要問一下藥頭，就看到藥頭拿著花，穿著一身沒看過的雅痞風向他走來。
老媽友跟熊齊豫湊在一邊指指點點，一點也不小心聲地討論。
「騷包。」
「太騷包了。」
「溫度好高，太陽好閃。」
「洗咧靠喔你們！」
姜典軒被念得羞惱，回頭一罵他們馬上後退幾步，正想去追，藥頭就走到面前把花遞過來。
他閃躲著眼神，花遞到面前不能不接，但拿到花低頭一看就噴笑。
「大哥你到底哪裡買來的！」
「什麼什麼？」
湊熱鬧二人組又馬上靠過來，低頭一看發現裡面的花不是花，而是用很多糖果和小餅乾的包裝的假花，遠看還真的看不太出來。

「慶祝小點心畢業啊。」
「謝啦。」
姜典軒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一想到帥哥拿著這種假花走在路上，不知道回頭率多高，至少現在周圍很多畢業生看到帥哥出現都在議論，姜典軒都當沒聽到那些誇獎的話，還有喊著要偷拍的。
偷拍還這麼大聲，到底在幹嘛。姜典軒偷偷翻白眼，把人都拉到旁邊，遠離那些聲音。

藥頭插著口袋站著，突然就伸手拆了一顆花下來給自己。
好友還在旁邊靠北說藥頭動手太快，他要拍一張上傳社群，轉頭就叫自己捧著花站好，熊齊豫也拍一張說是要給阿姨。
「藥頭大大也一起拍一張啊，讓大家看看帥哥送的花。」
「對對對，我也給阿姨看看，帥哥送花給他兒子！」
他伸手正要阻止看好戲的二人組，藥頭卻伸手就攬住肩膀，讓他看鏡頭。
當下姜典軒的臉僵掉，連看哪個鏡頭都沒注意。

「喜歡嗎？」
藥頭趁著那兩個低頭在傳照片的時候，突然小聲地問一句。
姜典軒直視著前方，不敢亂動，藥頭的手還在他肩膀上，他的手隔著黑色的學士服，溫度異常的高。
他一手捧著花，另一隻手捏著剛剛拆下來的糖果，沒有回答。

「典軒！來拍照囉！」
同班的找過來喊他，他應了聲，不著痕跡地轉身，遠離藥頭的手，然後把花給藥頭讓他先拿著，頭也不回地跑去集合。

他能回答什麼——喜歡啊，他很喜歡。


84.

「欸欸欸！靠！不要推我」
「白癡！誰放的風扇啦過不去齁！」
「哈哈哈哈哈我不是墊底啦！」
「欸欸欸哪個觀眾好心一點，幫我clip起來，剛剛太好笑了吧哈哈哈！」

姜典軒放下手把笑得不行，旁邊藥頭就捧著水果盤過來，一群人突然齊齊放下手把，大喊一聲謝謝藥頭爸爸。
嚇得姜典軒手上的蘋果差點滾到地上，罵他們神經病喊什麼爸爸。
「你是孩子的媽啊。」
發發開玩笑地說，姜典軒氣得拍桌叫她閉嘴，無視手機畫面上正在高速滾動的聊天室。
「發發姐我們這是不是未婚生下來的。」
「是啊！」
「我明白了。」藥頭馬上接話，姜典軒面頭表情地揮手把人趕走。
「滾，老子沒錢娶不了。」
「我有啊。」
隊長咬著蘋果，在旁邊拍手起鬨喊嫁他，然後熊齊豫這死孩子也跟著拍手，旁邊沒加入戰局的好友也在拍手，看看這人看熱鬧的樣子，還說擔心他，都吃屎吧。
而且這裡到底還有哪一個人是他這方的！

果然一開始就不要答應熊齊豫住兩天，住兩天還要找人來玩遊戲，重點藥頭還都說好。
姜典軒本來還說他要聚餐沒空，藥頭說可以先他帶回去，等自己吃完回來就可以大亂鬥。

他直覺這一定是個局，今晚肯定不得安寧。
果然吃完回來，忐忑地打開門，就看到一群人已經玩友情破壞遊戲玩到瘋了。
而藥頭，這個屋子的主人，一副有趣地看著他們玩，看到他開門還歪頭喊。
「啊，孩子的媽回來啦。」
就是這句，直到他洗好澡發實況公告，搞好在客廳開台的東西，這些人都像喝醉酒一樣亢奮，一直在調侃他。
「媽！」
「媽！玩什麼！」
「媽！」
「媽啥小啦！幹！」

這個遊戲總算告一段落，主要是玩得太激烈笑到沒力氣，大家休息十分鐘，各自上廁所的上廁所，休息的休息。
姜典軒也終於可以看聊天室，一看就看到觀眾抗議視訊鏡頭太近，看不到藥頭。姜典軒叫他們醒醒，這邊幾個肥宅在畫面太擠，你們是看不到藥頭的，旁邊的熊崽跟隊長就抗議，旁邊餐桌在吃東西的好友還反駁他不是。
他懶得理這幾個損友，低頭回答聊天室的問題。
「對我們在藥頭家開台。」
「這邊這麼多實況主是都過氣了嗎？不看我們看什麼藥頭！」
「什麼羨慕，我要關台了謝謝大家收看——」
發發還在旁邊哭說她要爭取觀眾福利，到底啥小福利。
「斗內多少都不可能同框。」
「一起玩也不行。」

「你們看我哥多小氣，給錢都不讓藥頭露臉。」
「靠北喔，他露臉我們就都不用吃飯了好嗎？而且之前藥頭也沒露臉，你們不要為難人家。」
姜典軒氣得起來上廁所，回來就看到藥頭坐在他位置上，他真的翻白眼，好啊他剛說的都是屁，本人馬上打臉。
不過藥頭也沒全露，就帶著黑色口罩，翹著跟旁邊瘋瘋癲癲的人明顯有區別，看他回來就放下腳拍拍自己的大腿。
姜典軒面無表情走過去，用力地拍他大腿叫他滾。
藥頭也沒說話，雙手一攤起來離開，去旁邊以後還在聊天室冒頭。

qwert_qwert1111:小點心不配合我也沒辦法
qwert_qwert1111:謝謝斗內

「配合你大頭！」
「誰慫恿的！」
「靠還真有人斗內！欸欸欸斗給他沒用都在我的口袋裡好嗎？」
「什麼他的就是我的！」
熊齊豫拿著洋芋片笑得有夠沒良心，姜典軒馬上起來就要往他腿上坐，他趕緊閃，但旁邊還有隊長這個大漢擋著，三個人壓成一團，發發在旁邊拍限動上傳。

藥頭走到餐桌邊坐下看他們鬧，姜典軒笑到不行，喘著氣爬起來。
好友吃飽也來參戰走過來叫他們挪挪位置，然後搶了姜典軒的手把。
「幹嘛！」
「我也要玩啦。」
「你不是說自己太菜不想玩嗎？」
「誰菜！你才菜！」
姜典軒滿頭問號，好友玩遊戲真的菜，是喝酒還是吸啥了，誰突然給他的信心可以打贏兩個職業選手跟兩個遊戲實況主。
果不其然，沒怎麼玩遊戲的好友也不是遊戲天才，很快被虐死然後就倒他身上哭。
「我真的打不過！」
「廢話，你真的玩好爛。」
好友趴他身上哭著說無情，聊天室還在想這位是誰，就被熊齊豫補充身分。
「我哥的好基友。」
「謝謝喔？這什麼爛解釋。」

qwert_qwert1111: QQ

「藥頭哭屁喔！」
「不要以為你在旁邊我就不會去打你。」
「藥頭藥頭，你不是他老公嗎？」
發發惟恐天下不亂，大家也想起以前小點心喊過老公的，一下子就開始刷老公。
姜典軒控場控得很辛苦，最後放棄了，拿起拖鞋去打那兩個人。
「你們都給我過來！」
「媽！不要！不要啊！」
「誰你媽！」
姜典軒經過藥頭，被藥頭伸手一撈，拿下口罩笑著說不要生氣了，而且這一撈就把人放腿上坐。
發發一個少女尖叫，其他三人就「喔——！！！」
「靠！放開我！」
「放開我不追了可以吧！」
「幹！你還無辜個屁！」
聊天室刷一堆問號，他們只聽到小點心氣急敗壞地大吼大叫，但是看不到畫面啊！
隊長還是熊崽快把鏡頭轉過去！

沒多久小點心就回來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害羞，臉整個都紅了。
聊天室這時候就跟著狼嚎，喔來喔去。
「玩遊戲啦幹！你們再喔就都ban了！」
「旁邊三個不要笑了！」

他吼來吼去，旁邊的繼續大笑，心好累，在場的人都是來氣死他的。
最可能氣死他的還是那個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