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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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仙欸算算我們合不合(34)[PG](奇幻日常、互攻,4/18更新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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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實 發表於 2019-10-15 17:5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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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台語感覺很親切 w 2020-3-6 13:53
@ciyouknow 謝謝鼓勵(艸)虎燦超可愛!!想嚕!!! 2020-3-4 19:06
文筆好棒哦!小黑虎可愛 2020-3-3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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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19-10-16 09: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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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憑著一股衝動,顏璟燦生平第一次當起了跟蹤虎。

還是光明正大尾隨的那種。反正他現在是虎態,毛色又黑,只要沒有路過的車燈照到他臉上,基本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青年的夾腳拖聲音非常響亮,即使吊著一段距離,以虎類的聽覺也能準確判斷出方向。

這幾條小路距離他通勤的主要道路很近,不想跟上下班車潮擠時可以改走這,本來只是抱著想報仇至少也得多蒐集對方資料才跟上來的顏璟燦,意外獲得不錯的情報,心情也好了不少,斜垂著的尾巴稍稍地拉高了些。

大概就是從離地三十度拉到四十五度那種。身為非純種貓科,他一點也不想將隱私部位暴露在外。

青年從道路反射鏡覷了覷身後的小尾巴。即便藏在陰影中,也能看見有物體在移動,更別說那隻黑貓完全沒有找遮蔽物的打算,跟得像在逛自家灶咖港款(註),要不發現也難。

他愛貓,貓幾乎可以說是他的快樂來源,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收編牠們的打算。

不是養不起,也不是不能養,而是不願意養。

加快步伐,認真思考該怎麼甩開這隻似乎想賴上來的黑貓,正準備轉身嚇唬對方時,卻發現那道小身影消失了。

真跑了?還是因為自己發現牠暫時躲起來而已?

繼續往前走一段路,本以為小傢伙會從某個地方冒出來,可一直到家門口,那隻黑貓都沒有再出現。

「還真走了?」說不出內心是放鬆還是失落,青年停在一棟老屋前,伸手摸了摸門外寫著問事的木牌,在內心小聲地說了聲我回來了,便將這件事拋諸腦後。



同時,在距離數條街遠的巷弄內,踏出一名正在整理衣領的英俊青年。

青年有著非常勻稱的黝黑皮膚,雕刻般的俊美五官,微剃耳鬢的短髮上還卡著幾片小枝葉。顏璟燦順了順帶點自然卷的瀏海,擰掉那幾片枝葉,鬆了口氣。

還好,在恢復前狂奔回來,勉強趕上他藏衣物的地方才沒落得裸奔的下場。

他每次轉變都有標準流程,從最初的發冷,接著體溫會異常攀升,心跳明顯加快,呼吸變得急促。每一道都是一個坎,愈往後便表示即將變化,也能讓他更好掌握後續應對。

從隨身包內拿出黑框眼鏡,一併遮去右眼下方的淚痣,以及逐漸沉重的面色。

眼前的危機是解除了,暗藏的卻沒有。

這次的變化太突然也太詭異,他必須要釐清究竟是哪裡出問題,否則沒辦法放心。他大一開始就在這一帶活動,哪裡不乾淨,哪條路天黑以後不能走他都了然於心,這裡根本沒有足以引發他變化的靈體。

除非,是近期才出現的。

還有,那隻追他的土狗也很不對勁,自從成為虎爺義子後,別說是被狗追,根本沒有毛孩子敢靠近他。

在腦中整理需要調查的疑點,一邊將手機開機,未接來電有三通,都是同一人。戴上藍芽耳機,正在思考等等要怎麼掰消失的理由,耳內便傳來來電鈴聲,還是專屬於某個傢伙的英文歌曲。

一接通,耳機那端就傳來狗仔火大的嗓音:『你這傢伙買個宵夜是買到海溝去啦!我們都快餓死啦趕緊死回來!為了賠償我們受創的身心宵夜你請沒得商量!』

『我剛才歷經時光旅行,需要重買一次宵夜。』顏璟燦完美詮釋何謂一本正經講幹話。

『你他媽怎麼不在旅行時順便把買好的宵夜順回來!溫室那傢伙已經餓到想抓石頭出去買泡麵吃了,你看看你怎麼對待發育中的孩子的?』

『……你讓石頭把煤灰請出來轉移溫室注意力,然後跟他說我會買布丁回去,他要是出去買泡麵就不能吃布丁,讓他自己選,我半小時內回去。』

『半小時你排得到那間鹹酥雞?』那間每次去都大排長龍的,光是排隊就要半小時以上還不算回程時間,阿燦這是買空氣回來不成?

顏璟燦記下這附近建築物的特徵,同時也沒停下跟狗仔的垃圾話,『沒辦法,人長得帥就是有優待。』

『最好!我長得也沒差你多少還不是沒這待遇,你能在半小時內買回來這頓老子出!』

『電話拿給溫室。』省得這頭賴皮狗事後耍賴,他需要證人。

『老子從頭到尾都是開擴音!』竟然還懷疑他的人品簡直不能忍。

『很好,謝謝老闆請客。』

『靠又還沒確定是我請你——』我靠這混蛋居然掛他電話!

收起耳機,回到停車處的顏璟燦從包內拿出分裝好的小熊軟糖,放進一顆到嘴裡慢慢咀嚼,凝重的心情這才好了不少。

戴上全罩安全帽,傳了訊息給溫室後這才跨上機車離去。

不論如何,這陣子勢必得多提高警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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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跟得像在逛自家灶咖港款:跟得像在逛自家廚房一樣。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0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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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19-10-19 13:3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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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距離校區不遠的一間包廂式茶飲店,裡頭坐著一位看上去頗為清秀的人。齊瀏海的短髮,精緻的五官,臉上幾乎看不出太多喜怒哀樂,基本都是維持冷冷的一號表情,一眼看上去很難分辨出是男是女。

對方好看的手指在筆電鍵盤上舞動著,鍵盤敲擊的聲音就像打著節奏般非常悅耳。

顏璟燦撥開簾幕,笑著朝對方打招呼:「溫室,等很久了嗎?」

溫室面無表情地搖搖頭,待顏璟燦落坐後才將一份牛皮資料袋遞給對方。袋內有近一周的重點社會案件,以及他們這區的事故整理,跟那天青年的基本調查。

見顏璟燦首先拿出青年資料,溫室內心難免有些驚訝,他重新審視這名青年在阿燦心中的優先性,在筆電上敲了幾下,顏璟燦的手機隨即跳出一則訊息,『這個人的資料有被遮掩。』

顏璟燦挑了挑眉,溫室情報蒐集能力絕對不比他父親雇用的資安工程師差,可就連這樣的溫室都無法查到全部,看來那名青年背後還有人,且來頭肯定不小。花了幾分鐘認真看完對方的資料,目光停在對方的家庭狀況,「家庭關係無……我沒理解錯你的意思的話,應該是對方家人都不在了?」

溫室點點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正準備敲擊鍵盤時顏璟燦卻伸手輕輕制止,「沒關係,目前這些就夠了。」

初步調查是為了更好掌握對方的狀況,若還想知道更多時,他更喜歡自己慢慢發掘。

溫室瞧著顏璟燦,儘管什麼都沒說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但顏璟燦明白對方其實有些擔憂。伸手輕輕揉了揉溫室的腦袋,「沒事的,你也知道我一直以來看人都很準,我不會讓自己陷入你所想的那種情況,別擔心。」

點點頭,溫室指了指螢幕,意思是和往常一樣處理嗎?

顏璟燦點頭,將手中的信封推向溫室,在對方準備要搖頭時又補上一句,「親兄弟也是要明算帳,況且這是你用你的專長替我幫的忙,再跟我客氣我可要生氣了。」

被顏璟燦這麼一說,溫室這才默默收下信封,眼底浮現的情緒有著讓人心暖的溫度。

盯著溫室慎重地把信封收到背包內,顏璟燦滿意地笑笑,臨走前像是想起什麼說道:「狗仔那傢伙等等應該會約你去吃自助吧,有招待券不用擔心費用問題,你沒事的話就一起去吧?多吃點攝取營養也好。」小動物就是要餵養得白白胖胖健康可愛啊。

顏璟燦剛說完,溫室的手機就響了,來電的正是狗仔,接通後裡頭立刻傳來狗仔呱啦呱啦一大串的話。

『喂喂?溫室嗎?你現在有空嗎?不對你有空才會接我電話,吶吶你要不要跟我們去吃自助餐?不是夾便當那種,是那種很高檔有肉有魚還有很多很多東西可以讓你盡情吃到飽的餐廳,聽說那間的手工布丁特別好吃喔!』

聽見關鍵字,本來有些興致缺缺的溫室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可面部肌肉還是沒多大反應。熟悉溫室反應的顏璟燦,已經確定狗仔特地跟自己多賴來的招待券能派上用場了。

『走嘛走嘛──我手中有某個黑皮負心漢給的招待券,免費的東西不吃白不吃你說是不是?上次鹹酥雞那攤讓我荷包大失血啊……這次絕對要吃個夠本!啊不過那個負心漢今天不會來,你聽我說啊溫室,阿燦那傢伙這幾天一下課就跑得沒影,問他在幹嘛也不說不知道到底在忙啥,下次再也不約他了那個黑面蔡!』

溫室拿著手機,抬眸對上湊到自己身旁一起聽話筒的「黑面蔡」,瞧見顏璟燦露出特別迷人的笑容時,默默地在內心替狗仔燒了把高香。

親水公園,是他們這區最大也是最漂亮的公園,下午時段許多附近的居民都會來這散步遛狗運動,也有些聞名而來的觀光客在湖泊造景旁拍照留念。

顏璟燦邊聽著歌邊慢跑,同時也在思考那天的突發變化。

事情發生後的隔日他有回到那條街附近探查,什麼也沒感覺到,就連引發他變化的街道,整體氛圍都平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點非常奇怪,能引起他身體變化的靈體通常都是執念很深,力量有一定程度的傢伙,大部分這樣的靈都會在熟悉的地方徘徊,或是佔地為王,不太會到處跑,因此他才能掌握對方出現的地域避而遠之。

難不成這次遇到的是喜歡到處逛大街的靈?要真是這樣……他還真得把那區域列為禁區,至少在這附近的神明遶境前能避則避。

多年撞靈經驗下來,他也整理出一套屬於自己的自保應變處理流程,怎樣的情況能用怎樣的方法應對,每件都是切身經歷才學來的,畢竟這種事情沒人能教也沒東西能參考,除了自己摸索逐一嘗試外別無他法。

溫室給的資料也說明前段時間那區域並沒有發生什麼死傷重大的案件,抓交替這可能自然又被他往後挪。

至於那隻狗,詢問附近的居民得知是最近才跑來的流浪狗,雖然平常喜歡追體型比他小的貓狗,但也是玩耍那種追逐,沒有發生過那天那種挾帶威嚇的追殺,且自那天以後就沒有居民再看見那隻狗出沒過。

不知怎麼地,他總覺得那隻狗才是整件事情的關鍵,可那天雖然被追得很狼狽,他也沒有從那頭狗身上感覺到什麼不適,不爽比較多是真的。

腦中所有推測都暫時被貼上此路不通,他也不是會鑽牛角尖的個性,想不通,先放著發酵一段時間比較實際。眼下,還有另一個要解決的,就是該怎麼給陽光青年謝禮。

儘管變成虎態遭遇困難不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伸出援手同樣不是第一次,過往他都會查清楚對方的近況,提供對方最需要、也是他能力所及內的幫助。這份幫助有時候是金錢,或是他利用自己結識的人脈取得的一些機會,不論是哪種,他從不直接出面接觸。

避免被有心人士推測出他與虎態的關聯。

從小他父親就對他耳提面命感恩的重要,以及保護自己特殊體質的重要,一直以來他都做得很完美,然而,只要一想起公園那次遭遇,內心那股想出被打屁股的氣,總是遠超感謝的念頭。

放慢跑步的速度,他決定先讓自己冷靜些再來想,現在的自己太意氣用事,這種狀態不適合動腦。

沒去在意身後那些打量自己外貌的目光,從隨身腰包內拿出水瓶補充水分,眼角餘光正巧捕捉到身側的草叢快速竄過一道小身影。

松鼠?動靜聽起來不像,似乎是更大一點的動物。

玩心上來的虎爺義子一步一步挪向聲音來源處,然而動靜主人就像察覺顏璟燦的意圖,一個閃身迅速消失在小徑的轉彎處,可惜尾巴沒有藏好,還是在離開前暴露了身形。

儘管很常到這座公園慢跑,但他完全不曉得這裡還有條小路。這裡的枝葉特別茂密,似乎很少被修整,恣意生長的枝葉幾乎都快拼湊成一道天然的樹牆,遮蔽傾瀉而下的陽光。

換作以往,前方那種一看就很陰暗的地方他肯定不會主動踏足,可腦中不斷浮現那條消失的貓尾巴,好奇心終究佔了上風。

閉眼,確認這附近給自己的感覺沒有任何陰冷後,他選擇前進。

一步、兩步、三步,一開始還能看見陽光自枝葉縫隙中投射在石面的光亮,漸漸地,陰影慢慢併吞光源,沿著石頭路拐了個彎後,幾撮耀眼的日光打在他臉上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真的是有種見光死的感覺。

抬手遮去過分刺眼的陽光,幾聲帶著濃濃撒嬌的貓叫傳了過來。往前眺望,石頭路的盡頭是一座小涼亭,亭內或趴或坐好幾隻流浪貓,貓咪目光都指向裡頭拿著貓罐頭的青年。

稍微靠近了些,青年的全貌逐漸清晰在他眼前。

……該怎麼說?冤家路窄還是狹路相逢?

被貓咪們圍住的青年,正是那天在公園打了他屁股的傢伙,安佑多。

看對方餵貓的架式似乎不是一天兩天,自己到這裡慢跑也並非一時興起,沒想到對方的活動範圍跟自己重疊性居然這麼高。

有些仇,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如今時候這麼快就到,他當然選擇欣然接受。報完仇再來報恩,很好,不衝突。

挑了一個對方看不見自己的角度,顏璟燦放輕步伐與呼吸前進。奇異的是,對於聲音敏感的貓咪們彷彿完全沒發現顏璟燦般,裡頭的每隻貓就連耳朵都沒動,僅是專注地討食物。

虎爺義子從小路邊緣緩緩靠近,腳步優雅得就像在自家庭院散步,當他一腳踏進屬於涼亭部分的水泥地時,本來還悠閒趴在安佑多身邊的流浪貓們全數抬頭瞧向一個定點。

那反應不像是害怕,也不像是警戒,反倒像是長官到單位巡視驚動底下的員工那般,每隻臉上都帶有這個傢伙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的錯愕。

「啊?……欸?啥小──!?」

安佑多第一聲啊是對於浪浪這種反應的驚訝,第二聲則是發現浪浪們的反應好像不是面對敵人感到非常好奇,最後那聲啥小則是看見本來好好圍在他身邊的浪浪瞬間作鳥獸散,眨眼間就跑得沒影,就連平常在他離開後會躲樹後偷偷看他的那幾隻也跑得乾乾淨淨。

拎老師咧這都是啥跟啥?好端端地怎麼這些小傢伙跑得跟飛一樣?見鬼了不成?

可一轉頭,周圍除了自己根本沒有別人。

……幹。

反觀某隻調皮鬼,早已重新戴上耳機,愉悅地哼著歌換條路繼續慢跑。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0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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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貓咪包圍的人感覺應該很爽 W 2020-3-6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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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19-10-20 14:4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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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安佑多拎著裝著貓罐罐的塑膠袋,想破腦袋也想不通為啥最近老是會把浪浪們驚嗄跨丟貴港款(註1)。

一次可以說是巧合,一個月裡起碼有半個月都這樣北七(註2)才信是巧合,尚賀打蓋攏厚伊度丟(註3)。最賭爛的是,每次時機都掐得夭壽準,全都挑他剛開完罐罐時跑個精光,雖然沒多久又會一隻隻冒出來,但那感覺銷美送(註4)好嗎!

第一次被嚇的時候他還真以為是卡到什麼拍咪訝(註5),當下立刻衝回家擲杯問他家老爺子,結果咧?根本不是鬼嚇的!那肯定是有人故意銃他啊幹!

賭爛歸賭爛,有一點倒讓他覺得很奇怪。那些浪浪看上去也沒多害怕,偏偏每次一跑就是跑得一隻都不剩,到底哪尊可以嚇得這麼徹底?說是清地盤他還比較信。

某要緊(註6),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總有一天林北會找出那傢伙,現在嘛,還是先填飽肚子比較重要。

安佑多剛到家打開土雞便當,正準備咬下第一口肉時,門口的木牌便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忍不住在內心罵了一聲幹,這聲幹除了不爽吃飯被打斷,同時又有客人上門的喜悅,也有對方怎麼這麼不會挑「食間」的靠北感。

摁冠(註7)、趁煞風景的客人進來前能咬幾口是幾口。

於是,上一秒還在奇怪門外不是掛著營業中的牌子,怎麼進來卻沒聽見半點招呼聲的顏璟燦,一穿過擺在前側的山水屏風,瞧見的便是坐在檀木桌內,兩頰塞滿肉的年輕仙欸。

兩個傢伙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氣氛陷入短暫沉默。

顏璟燦沉默是因為他沒料到會看見這種景象,他原先還在思考打破慣例親自與當事者接觸的舉動是否太過輕率,這陣子惡作劇歸惡作劇,他仍是有在觀察對方,實在不覺得在公園因為浪浪跑光氣得跳腳的傢伙,能有推測出自己跟虎態有關連的能耐,如今眼前這一幕更是證實他的想法,甚至還可能高估了些。

安佑多則是因為兩側臉頰內的肉加一加能湊一隻大雞腿外加一隻小翅腿,還是帶骨的那種,換言之就是,他連張嘴都有困難,何況是說話。

他現在吐出來也不是,不吐出來也不是,只能無奈地看著眼前的黑肉郎客(註8),拎阿罵咧來的還是帥哥,對帥哥難有好感的安佑多內心那份不爽又蹭蹭地往上飆。

顏璟燦當然有察覺對方的情緒變化,也沒多在意,畢竟對方只是單純不爽他過於俊美的外貌,直接表露喜惡遠比假惺惺要好多了,更別說這大半月徹底將內心那股惡氣出完後,心情也十分舒暢,自然不會跟對方計較這些小事。

在安佑多對面入座,也是能好好欣賞對方臉頰奇景的位置,「不好意思打擾你吃飯了,我可以等你吃完再看,若不方便的話現在可以搖頭,我改日再來。」

儘管對帥哥沒好感,可安佑多不會跟錢過不去,跟錢過不去就是跟他的巴豆(註9)過不去,傻子才幹這種事。

於是,顏璟燦就這麼看著安佑多的臉頰左邊鼓鼓右邊又鼓鼓,三兩下就在嘴中把骨頭剔完吐在塑膠袋內,再將只動肉其他完全沒動的便當挪到旁邊,「拍謝,都低甲奔,阿力每捫蝦(註10)?」

「不好意思……我不會台語,你方便用國語再說一次嗎?」這幾天雖然有拉狗仔惡補台語,但也只是毛皮,基本上對於台語他仍是鴨子聽雷的狀態,不會就問,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不懂裝懂才糟糕。

「啊?聽不懂台語喔?力呆霸來欸齁,我的意思是,你來主要想問啥?」

默默記下對方上一句的音節,顏璟燦看了看被放到一旁的便當,很自然地掠過對方的問句,反問:「你不先把便當吃完嗎?我不趕時間,你可以用完餐再幫我看。」

「哦、哦……那你隨便看看,我快速解決!」沒想到對方居然會讓自己先吃飯,看來也不是只有一張臉嘛!郎勾每賣欸(註11)!

年輕仙欸對虎爺義子的好感度大幅提升。

完全不曉得自己在對方心中評價如同雲霄飛車般起落的顏璟燦,靜靜地感受屋子整體的氛圍。

剛踏入這裡時,屋內給他的感覺是老,不論從外面看還是實際踏入內部,整棟屋子都寫著年代感。

可待了一陣子後,那種歲月感卻逐漸轉化成生活的溫度。不需費力觀察,這裡所有傢俱都擁有一定年月,儘管也有隨著時代變遷增加的家電用品,可充斥其中的生活感就像踏進一個家,而不僅僅是一間店。

同時,這裡給他的感覺也非常「乾淨」。

這令他有些意外。屋齡高的房子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靈在,並非全數都是不好的,更多時候都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各自生活,可對於自己這種體質而言,就算祂沒犯自己的意思,仍是會受到影響。

他還蠻慶幸自己的虎態會隨著遭遇提高適應力,從最初一遇到靈就變化,到現在只要不是闖進一群靈的地盤,又或是遇上個體力量強的,基本都不會引發他變化,僅是造成生理上的不適,不然他根本不用奢望過正常人的生活。

見安佑多將便當吃得差不多,顏璟燦收回心思,正準備詢問對方是提供何種論命服務時,心臟卻突然重重地跳了下,緊接而來的是由背脊竄上腦門的冰冷感。

怎麼回事?這種令人極其不快的鎖定感……不是屋內,是從屋外傳來的!

「讓你久等了……嗚喔!?」門外突來的撞擊聲嚇了安佑多一跳,隨著第二聲撞擊頭頂上的燈也啪地熄滅。

一邊好奇門外是啥東西,一邊又納悶自己明明有繳電費為啥燈會滅,安佑多將手伸向左後方,手指才剛碰到開關邊緣,滅掉的燈又啪地恢復。

「看來應該是跳電……嗯?郎咧?」這人剛剛不是還坐在他面前,啊怎麼突然就消失了?但要是出去的話木牌也會響啊?金罵到底係安抓(註12)?

還沒走到門前,經過桌旁時倒是先看到一陀衣服堆在他椅子上。這衣服顏色有點眼熟啊……跟剛才那位郎客穿得好像。

不拿還好,一拿裡頭直接掉出一隻黑貓,基於反射動作安佑多想也沒想立刻伸手接住。

還是一手捧屁股一手捧背,標準抱貓姿勢。

……夭壽、卡撐勾係修欸!(註13)

係襪欸!(註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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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驚嗄跨丟貴港款:嚇得跟看到鬼一樣。
(註2)北七:白痴。
(註3)尚賀打蓋攏厚伊度丟:最好每次都讓他遇到。
(註4)銷美送:非常不爽。
(註5)拍咪訝:髒東西。
(註6)某要緊:沒關係。
(註7)摁冠:不管。
(註8)郎客:客人。
(註9)巴豆:肚子。
(註10)都低甲奔,阿力每捫蝦:剛在吃飯,你要問什麼。
(註11)郎勾每賣欸:人還不錯欸。
(註12)金罵到底係安抓:現在到底是怎樣。
(註13)卡撐勾係修欸:屁股是熱的。
(註14)係襪欸:是活的。



FT:
註的部分主要會著重在音譯,如果內文中有看不懂的台語都歡迎發問~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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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19-10-21 14:4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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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顏璟燦便失去意識。

明明是失去意識,卻又覺得自己好像進入很奇妙的地方。

身體傳來的狀態與虎態時的感覺很像,不同的是全身都帶著熱感。

這裡的景象很眼熟,大橋,運河,長到看不見盡頭的河線道路。他知道這個地方,卻怎麼也想不起具體的地理位置。

一台黑色轎車停在環河橋底,從遠處朝自己行駛而來。隨著距離愈近,他的頭也愈熱,彷彿全身的血液都開始往額頭衝,那感覺絕對稱不上好受。

轎車內傳來許多狗隻的叫聲,有小型犬也有中型犬,數量起碼有十幾隻。照理說,距離縮短聲音應該愈清楚,但車愈近,狗隻們的哀鳴卻愈小,像是進氣多出氣少那般,十分虛弱。

等轎車從自己眼前行駛過時已經聽不見任何狗叫,清晰的只有掃興的碎念與不耐煩的嘖嘴聲,以及一路跟著轎車的拖曳痕跡。

那些痕跡並不規律,從橋底斷斷續續延伸至車子離去的方向,看著這些痕跡,顏璟燦整個人開始無法動彈,頭也愈來愈痛。

一聲聲狗叫在他腦中此起彼落地響著,他甚至可以明確讀出這些叫聲的意思。

『好痛……好痛……嗚嗚……』

『為什麼要把我丟在這裡……我明明那麼乖……』

『主人、主人──我好想你……救救我……』

『媽咪……我好餓……好冷……為什麼不要我了……』

四面八方席捲而來的情緒近乎要將顏璟燦吞沒,他縮起腦袋將用爪子摀住耳朵,一邊努力穩住心神,盡可能不被外來的東西同步他的感受。

『哼。』

帶著威嚴與不滿的哼聲一出,瞬間切斷那些亂七八糟的連結,也讓渾身緊繃的顏璟燦終於有喘息的空間。

他無力地趴倒在地,感覺自己的前額被人用手指抹了抹,帶著滿足的疲憊感一湧而上,腦海裡只剩想把自己揉進棉被的強烈睏意。



再次睜眼時,顏璟燦首先看見的是年輕仙欸正持香虔誠地拜著,神情肅穆儼然忠實的參拜信眾。

一瞬間還有些分不清這裡是現實還是夢境,直到聞見檀香後,他的腦袋才真正開機完畢。

觀察完周圍與現狀,虎爺義子內心突地一緊,那種感覺比被鎖定還要令他如坐針氈。

──不對。

自己的視角不對!

如果是昏迷讓自己平躺也不該是俯視,這高度更像是被擺到高處接受供奉。

嘗試性地勾勾尾巴尖,尾椎傳來的感受已說明一切。

……果然,自己現在是虎態。

也就是說,對方很可能目睹他變化過程,昏迷期間沒被送去宮廟或是醫院已是萬幸。

顏璟燦團著身子,獸瞳隱隱閃動危險的光芒。思忖半晌,選擇將那抹念頭壓回深處,他閉上眼讓自己稍微冷靜些,靜待安佑多後續的舉動。

安佑多拜完後拿香朝自己伸來,顏璟燦繃著身子,已經準備要是對方有任何不利的行為就迅速出爪。

那隻手僅是橫過他,把香插在他身旁的香爐,又拜了三下就走到店後,從腳步聲判斷似乎是上樓了。

確定沒有更多動靜後,豎起的背毛這才舒緩。這時他才注意到在他右後方還供著一尊神明。

神像面黑,留著過胸的黑色鬍子,右手持鞭作揮打狀,左手則捧著一方寫著「武財神印」的印璽。

除了他的義父外,對於其他神明他並沒有多大興趣,自然也認不出眼前的神像是哪尊。當腦中正想著這尊是誰時,目光很順地向下移動,神尊底座刻著玄壇真君四字。

望著對方的名諱,一個念頭很清楚地浮現在腦海:『是這位替自己解圍的。』

這種感覺非常難說明,很像你扯著線頭一端,另一端便會隨著動作一起晃動,即便看不見中間的線蜿蜒在何方,結果卻不會錯。

他相信自己感受到的一切。

抱著尊敬與謝意,顏璟燦真誠地在內心向對方道謝,也希望像這次毫無預兆直接轉化的情況不要再有下次,實在是防不勝防。

『若望納,需授之;執於點,失其線,忽其面,終離滿,慎念。』

低沉渾厚的嗓音落在他耳畔,口吻猶如長輩指點晚輩那般,帶著一絲訓誡,同時也讓顏璟燦有種小時候做錯事被父親揪出來的羞愧感。

他很清楚玄壇真君指的是什麼。神明不愧是神明,任何念頭都無法瞞過對方,連自己未察覺的深層意識在對方面前都無所遁形。

只要牽扯到虎態,他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任何風險,即便對方曾對他伸出援手也一樣。畢竟一個弄不好,陷入險境的就是自己,甚至是危害到他家人朋友,他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可相對地,他也在不知不覺中將自己逼往一條不歸路。為了保護這層身分,不惜將所有暴露的機會斬草除根,這也表示自己的行為只會更加極端,甚至是無法客觀看待相關事項,當無法正確評估事情的輕重,又怎能恰當處理?

還好,從現在開始調整並不遲,眼下先從能做的開始做起。

他想看看,發現有別於常人的自己,安佑多會有怎樣的反應,而他……則會依照對方的反應,調整後續應對。

是敵是友又或非敵非友,倒是挺讓他期待的。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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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想拍照 www 不要亂拍阿~ 2020-3-6 14:04
@靜和庵 謝海草!!吼牙那麼難得還是小隻的不拍怎麼對得起自己!!(被阿燦鄙視 2019-10-21 20:44
吼牙欸!!!不拍個十張八張的怎麼對得起自己!(欸 2019-10-21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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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19-10-23 18: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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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火速衝上樓又衝下樓的安佑多,手裡抓著剛充滿電的手機,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興奮。

原來剛才的嚴肅都是裝出來的。

不久前捧著那頭小黑虎他根本不曉得該怎辦才好,正想將對方帶去醫院,人就被某種力量誘導轉向,然後身體自然而然就把那頭小黑虎供到老爺子面前。

從小跟在外公身邊,這些引導的舉動可以說是家常便飯,很明顯就是他家老爺子出手了。

意思是要自己別幹多餘的事。

為了避免是自己會錯意,他也有擲杯確認,擲出來的結果確實是老爺子的意思,也的確是要他別雞婆,待在原地就好,至於更多的再怎麼問都沒杯,他也不敢再盧下去,免得自己的屁股遭殃。

但他心裡癢啊!就跟好幾頭貓在那撓啊撓啊夭壽好奇啊!

為啥好端端的歐罵郎客(註1)會變成老虎?這怎麼看都是老虎啊!那頭那臉那比一般浪浪要粗上半圈的四肢,還有特殊的白紋,額頭上的白色王字簡直霸氣到掉渣!古追(註2)到天邊啊!

愈看,愈覺得這頭小黑虎的花紋亂眼熟一把的,似乎曾在哪看過。

憑著印象用關鍵字餵搜尋大神,安佑多差點沒驚掉下巴。他瞪大眼看看手機上的圖片,又踩上小凳子仔細端詳那頭沉睡著的小黑虎,內心從難以置信轉成興奮難耐。

幹!吼牙(註3)欸!勾係歐欸(註4)!所以那郎客是吼牙變的?難不成是要送財給他?啊怎麼突然間又被打回原形?

儘管滿肚子疑問,可看著活生生趴在自己眼前的吼牙,身為重度貓控的年輕仙欸哪可能放過如此絕佳的留念機會?不好好拍個幾張也太對不起自己。

摁丟(註5)!拍之前要先上香以表恭敬!禮數不能少啊!不然萬一吼牙生氣讓他生意慘上幾天哭都沒地方哭。

接著就回到一開始顏璟燦看到的上香畫面。

如今,顏璟燦從前肢縫間望著底下抓著手機滿臉激動的年輕仙欸,眼睛瞇了瞇。

那神情他太熟悉了,之前安佑多忘我地拍那群浪浪時就是這種表情。

大略猜測到後續走向的顏璟燦,突然有種想把包內的紅包塞給對方就拍拍屁股走人的衝動。



顏璟燦坐在被安佑多用小凳子加椅子加軟墊架高過後的特等席,高度正好能與坐下來的安佑多平視。他的虎爪正以極快的速度在手機螢幕上舞動,看得安佑多很想拿出手機錄下這奇觀,可想想不久前才被強硬刪掉的各種黑虎照,為了避免最後那張被通融的獨照也慘遭制裁,他非常明智地選擇用碼揪(註6)進行收藏。

『很感謝您遇到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況也沒有將我送往其他機構。我是顏璟燦,學生,也是黑虎將軍的義子,之所以會變成這個狀態是因為──』

將自己的體質與大略的狀況解釋給對方聽,反正個人資料也沒透漏多少,告知的主控權都掌握在自己身上,為了能更好地取得對方的信任,適當地給予對方一些線索才是上策。

看完顏璟燦的說明,安佑多覺得自己的腦容量有些超載,索性先問最在意的部分:「搜意力摁係吼牙?……喔拍謝我太習慣供台意,我的意思是所以你真不是虎爺?」

虎燦搖搖頭,虎爪又搭搭搭地打了串:『不是,我只是會變成老虎的普通人類。這型態只能幫助我淨化身上外來的能量,你可以把它想成是空氣清淨機一類的作用,並沒有反擊能力。』

若有,他不會次次都選擇轉身逃離。

起初安佑多還有些羨慕顏璟燦,他就連做夢也沒變成貓過,沒想到眼前居然真的有人可以活生生從人變成虎,也太不可思議。

可換個角度想,要是換成他有這種體質,他大概沒那個命被送到外公家,最大的可能是先死在某個垃圾桶內,又或是被送去研究中心換大把鈔票。

他書讀得不多,但也知道這種事對本人有多重要,要不是意外被自己撞見,顏璟燦大概也不會解釋。

即便他們是第一次見面,顏璟燦也沒有隨便找理由搪塞,而是認真向他說明,光憑這點便足以讓他信任。

坦誠並不容易,更不用說是對陌生人坦誠重要的秘密。

這種坦然深深打動安佑多,他拍拍胸脯認真保證:「放心!林北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的,林北用性命保證,絕對會讓它好好爛在肚子裡!」做人可以厚臉皮,卻不能不守信,這可是他從小學到的道理。

儘管安佑多的表態有些誇張,顏璟燦能看出他並非逢場作戲,而是本身個性就是如此,湛藍的獸瞳柔和了些,同時也再次在內心讚嘆自己的眼光犀利如常,『謝謝您。不過不用爛在肚裡,你可以讓它好好保持新鮮,對身體比較健康。』

「看不出來你還挺會練肖為(註7)。」這人幹話等級完全不輸辰哥,都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款。

本來就對貓科動物沒抵抗力的年輕仙欸,加上又在對方身上發現熟悉人的特質,親近感漲了一大截,心中對對方的觀感也從最開始的「可惡的帥哥歐罵郎客」,到「會變成吼牙的歐罵郎客」,如今已經進化成「這人對林北交心可以當兄弟的帥氣歐罵吼牙」。

「那啥,不用對我說敬語啦,聽起來就矮又……我是說很彆扭,你叫我阿佑就好。」

敏銳地察覺對方態度的轉變,顏璟燦也樂於和對方建立友善關係,多一位朋友總比多一名敵人好,畢竟對方可是少數知道自己體質的對象,面對這樣的人還將對方推到自己的對立面,他又不是沒帶腦。

『你也可以叫我阿燦就好。我這狀態還會維持一段時間,方便的話能讓我在這裡待到恢復嗎?』

顏璟燦打開隨身包的磁扣,從裡面拿出一個紅包袋放到桌上,『這是一點心意,就當作是場地租賃費。』

儘管已經見過虎爪的靈活,可看著小黑虎捧著紅包遞到自己面前,安佑多差點就沒把持住自己的衝動。

那股想把對方撈到懷內盡情嚕的衝動。

為了避免自己失手,安佑多立刻接下紅包袋,本想婉拒的話在捏到厚度時,非常迅速地改口:「哪裡哪裡、心意最重要!這麼重的心意你想待好幾晚都行!」

看看、吼牙義子就是不一樣!心意都是一大包!哪像剛才的客人講了老半天只包了一張國父給他,捂告當僧(註8)!

顏璟燦不是第一次遇到見錢眼開的人,可看著安佑多喜孜孜地將紅包塞進口袋的模樣,他不但不反感,反倒覺得十分有趣。

宛若看見毛孩子邊搖尾巴邊將新玩具叼回窩內,那興高采烈的神情甚至會讓他想再多給幾種不同的東西,好奇對方會有怎樣的反應。

他當時在公園會這麼喜歡捉弄阿佑也是因為對方表情十分豐富,每次看見心情都特別好。

記得之前請溫室幫忙調查的個資內有寫到阿佑喜歡美食,有機會的話再帶一些口袋名單給對方嘗嘗,算是當作未來的場地租借費。

要知道,能安心變化的地方不好找,變化後能舒舒服服地休息還不被路人騷擾的地方更是少之又少,如今生活圈附近就有個現成的地方能用,主人還知道自己的狀況,天時地利人和都齊了,他自是樂得伸爪圈記號。

年輕仙欸壓根不曉得自家地盤被盯上,還在內心讚嘆這位天降的吼牙義子真大方,不愧是吼牙看中的,要是能一起帶生意進來他就可以考慮跟對方姓了。

當然也只是想想,做人可不能太貪心。

安佑多萬萬沒想到,他的想想,竟會在半小時後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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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歐罵郎客:黑肉客人。
(註2)古追:可愛。
(註3)吼牙:虎爺。
(註4)勾係歐欸:還是黑的。
(註5)摁丟:不對。
(註6)碼揪:眼睛。
(註7)練肖為:講垃圾話。
(註8)捂告當僧:有夠小氣。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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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19-10-27 00: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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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天下午,從第一位客人進來後,客人就跟筍子一樣一個個地長出來,安佑多一路忙到晚上,飯都沒時間吃。

顏璟燦趴在鋪著軟墊的小凳子上,那位置既不會被客人看見,又可以近距離觀察工作時的阿佑,一舉兩得。

工作狀態的阿佑跟平常可以說是判若兩人。他講話的語速像是有被刻意調整過,節奏會比平常慢,聲調起伏也不會過大,配上圓潤的聲線,聽起來猶如在聽廣播一樣,十分舒服。

除了說話方式不同,阿佑連建議的口吻都十分溫和。溫和到他都覺得不久前跟自己說話的傢伙跟現在坐在他身旁和客人問答的不是同一人。

他不會咄咄逼人,也不會篤定對方不怎麼做就會怎樣,又或是拿「你命裡缺……所以你才會……」這一套去壓客人。

阿佑給建議的方式很有空間,他會先詢問客人的想法,再從對方想做的去分析好壞;若是什麼都沒想的,也會在一層層的抽絲剝繭下幫助對方找到嘗試的方向。

與其說是論命,他更覺得阿佑像是擁有看到未來潛力方向的諮詢師。

在這當中,他非常喜歡阿佑給其中一位客人的諫言。

那名客人年近三十,一直以來都是按照父母安排在走,父母要他學什麼就學什麼,考什麼就考什麼,大學畢業後他發現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會什麼,就算有想嘗試的東西也不敢透露給父母知道,在他父母眼中,只要不是他們認為的好,就是不好。

「這樣說好了,若你朋友有畫畫天分,但他家裡只讓他學商,你覺得他能好好發揮嗎?同樣,就算今天我告訴你朝音樂的方向走會有成就,若你害怕表達,或是害怕頂撞你爸媽,因此不去嘗試,只是逼自己去做你完全沒興趣的工作,你要如何改變?」

「任何算命都只是工具,我用這個工具告訴你天生適合什麼,卻不表示你會喜歡它。同樣,工具顯示你不適合也不表示不能做。適不適合,只有你自己真正做過才能明白,工具本來就是輔助,它不會搶走你選擇的權利,你也不該將工具指示的內容當作聖旨。」

「再說,我只是個算命的,可沒那麼偉大去決定你的未來,能為自己人生負責的永遠只有你自己。」

確實,能為自己人生負責的只有自己,道理簡單,卻很難被真正理解並執行。每個人所處環境、家庭背景、價值觀、取捨,這些都會影響一個人的決斷,在這世界多得是逃避責任的人,可也從不欠缺言出必行的人。

在來之前,他承認他對算命是有偏見的。

他尊敬神明,也感謝他虎爹給予他改變的機會,但他卻不相信算命。

尤其以前曾被父親帶去給幾位知名命理師「品頭論足」,他內心只有不以為然。觀察儀態、見風轉舵的大師比比皆是,這點能力只要多留心,再套上玄學色彩,以及敢說的膽識,那誰都可以是大師。

當然,他不否認命理師也有非常厲害的,可不論準不準,他並不喜歡像商品一樣被他人標碼訂價,什麼樣的格局就會是人中龍鳳,什麼樣的格局就是淒慘落魄,這種評斷未免太過輕視人類的潛力與韌性。

再說,就連他的虎爹都不會定論他的未來該怎樣,人又有什麼資格替他人下定論?

這一晚聽牆角聽下來,讓他對阿佑的看法又增添深深的欣賞,不再是那種感到有趣的好奇,而是真正對安佑多本人產生結交的心。

他想更瞭解阿佑,也想知道他對其他事情會有怎樣的解讀。

人與人之間有時候就是這麼神奇,幾面之緣加上轉機,便能一口氣拉近距離。



「幹林北每夭係啊——埋跨啊!(註1)」好不容易送走最後一組客人,阿佑立刻三步並作兩步殺到門口閉店。賺錢很重要,但他的巴豆更重要,他要關店去吃宵夜啦!

一開門,正巧與一名襯衫男子大眼瞪小眼。

男子似乎也沒料到門會突然打開,面上神情有些驚訝。

「係咧(註2),今天打烊了,明天早上十點開店,有需要再來啊!」邊說邊把牌子轉成休息中。

「這樣啊……我明白了,謝謝你。對了,想請問一下,這幾天你有沒有看見這隻狗?」

「狗?某捏,你家的啊?歐北造槌某吼!(註3)」

襯衫男子頓了頓,口吻略帶擔憂地道:「……是啊,牠皮膚狀態不太好,若看到的話可以請你通知我嗎?」

「當然!」

門口阿佑正在跟對方交換聯絡方式,裡頭的虎燦圓耳抽了抽,莫名覺得男子的聲音有些熟悉,似乎曾在哪聽過。

跳下小凳子,虎燦從桌旁探頭看向門外,正巧捕捉到阿佑要關門的剎那。僅是從門縫看見那名男子的面容,卻讓顏璟燦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那人的五官就像蒙上一層厚重的霧,難以辨認。

當他眨眼想再確認時,門已闔上。

想了想,顏璟燦打了幾個字,『對方有將走失的毛孩照傳給你嗎?』

「有啊,哪、你看,這狗沒照片還真難認,毛都掉到快沒了,不曉得是不是被救回來的。」

照片中的狗躺在地板熟睡著,身上的毛因皮膚病的關係禿了大半,軀幹也有多處傷口,狀態確實很糟。

除了狗隻狀態外,顏璟燦更在意的是其他細節。首先是照明,光線明顯是用閃光燈打的,且由於整張照片只有狗隻身體的特寫,不好判斷拍攝地點是在家還是在外,但怎麼看,都不像是居家幫寵物拍的紀錄照,而且攝影技術也很差。

這不像是常幫寵物拍照的人會拍的,也沒有救援的紀錄感,就連阿佑偷拍他的照片都比這張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當然,被拍的主角夠帥也很重要。

「不過那人也真奇怪,明明是自家狗走失卻像在辦案一樣,給人感覺拎吱吱……就是很冷的意思,這種事也只能幫多少是多少,你要是變回去有看到也可以通知他,多個人多點力。」

顏璟燦看著手機螢幕,毛臉若有所思。

這名男子,真的是那隻狗的主人?

儘管疑點重重,可顏璟燦也只是疑惑,並沒有深究的意思,一來是不關他的事,二來是眼前還有更令他頭痛的問題。

距離他變化已經過了足足八小時,可從身體的狀況看來絲毫沒有恢復的跡象。

事出必有因,他只希望能儘快找出起因恢復正常。



另一邊,離開的陳先生滑著手機,看見家族群組又傳來幾則訊息,嫌惡地皺起眉,不耐煩地將手機丟進副駕駛座,駕駛離開。
待黑色轎車彎出巷口後,一頭流浪狗從陰影中探出,牠的左眼有被利刃劃傷的痕跡,未經處理的傷口已經開始化膿,但牠卻像感覺不到疼痛那般,僅是死死盯著轎車離去的方向,動也不動。

黑色鼻子抽了抽,辨別出味道來源後僅剩的那隻褐色眼睛就像被注入光芒般亮起。牠警惕地瞧了瞧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類接近這才沿著氣味尋找,最後停在巷弄與大路的轉角處。

流浪狗焦慮地嗚嗚幾聲,又深深望了轎車離去的方向一眼,再度消失在陰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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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林北每夭係啊,埋跨啊」:林北要餓死了,不看了。
(註2)係咧:失禮,有抱歉的意思。
(註3)某捏、歐北造槌某吼:沒有、亂跑找不到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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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19-10-30 23:3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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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接近凌晨整點,安佑多從附近買了宵夜回來,將幾乎快裝滿一袋的袋子放到桌上,「不知你喜歡啥,啊林北就隨便買買……有肉包、菜包、吐司夾肉跟林北超尬意的麵糊蛋餅!來來來都吃看看!」

跑腿前安佑多其實有拿貓罐頭給顏璟燦選過,可惜只換來對方露骨的嫌棄眼神,經過溝通才知道原來阿燦變成虎態也能吃人吃的食物,這才沒繼續拿寵物零食問下去。

不然某人不久前的加分印象很可能直接變成負的。

看著被堆成小山高的宵夜們,顏璟燦莫名有種看見大型犬將自己私藏的玩具們全數叼到自己眼前的既視感。圓滾的眸在這些食物上轉了轉,最後選了對方推薦的麵糊蛋餅。

這一路回來蛋餅的溫度剛好能入口,顏璟燦優雅地撕咬著麵糊邊緣,尾巴尖像是在評估什麼般小幅度地勾著。

嗯……口感軟嫩有彈性,麵糊與蛋的香氣也配合得很剛好,確實不錯吃。只是比起溫軟的口感,他更喜歡脆一點的外皮,但這等級已足以列進他的口袋名單。

接收到年輕仙欸不停散發出的灼熱目光,顏璟燦很大方地給予正面回應,樂得安佑多塞滿肉包的臉都透著對吧對吧的自豪。

「啊窩縮──」本來嘴裡含著食物要說話的年輕仙欸,對上虎燦微瞇的眼時頓了頓,本能告訴自己還是先把食物吞下去再說話會比較安全。

「你不是說幾小時就能變回來,怎麼現在還是這樣?」

提到這點,虎燦的耳朵往兩側下壓了些,『我也不清楚。』

「安捏啊(註1)……你要是住得不遠的話要不要林北送你一程?」

顏璟燦想了想,與其在這裡乾耗,不如讓安佑多載到住處附近還比較快。反正那裡是為了預防這種情況準備的臨時套房,就算讓對方知道大概位置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權衡完各種風險後,這才舉爪打了串:『麻煩了,改天再答謝你。』

「免(註2)!真以為林北這麼貪財啊?騎車一趟而已沒什麼,你家在哪?」看了阿燦打的住址,那區的房價都不怎麼便宜,他沉默了下,牙癢癢地嘟囊著:「……總覺得還是要多少卡點油才數係(註3)。」

說是這樣說,安佑多卻是直接將裝著顏璟燦衣物的隨身包拿起,還順手抓了菜包塞進去,「走!林北護駕啦!宵夜給你打包!」

顏璟燦在內心笑了笑,跳下小凳子跟在對方身後,奇怪的是,愈靠近門口身體就愈沉重,明明距離門只有半公尺不到,他卻完全無法再前進,似乎只要再往前整個人就會趴到地上。

「阿燦?力係安……夭壽喔!化摟(註4)啊!」

順著阿佑的目光而去,玄壇真君的香爐明明沒點香,香腳卻正冒出陣陣白煙。

安佑多趕緊關門衝到神桌前處理香腳,顏璟燦則一同跟過來看情況。說也奇怪,遠離門口身體就不重了,可若有離開的念頭整個人便會開始頭昏腦脹,彷彿有股力量在阻止他離去。

「夭壽喔,溫刀大郎規霸尼某化摟啊,喀欸熊熊化起來?甘係捂代誌每高代?(註5)」安佑多嚇到連替顏璟燦翻譯都顧不上,連忙將筊杯在煙上過火趕緊問是什麼情況。

一擲,蓋杯。

……蝦米景行?某代誌卡欸化摟?(註6)

還在疑惑,安佑多突然覺得自己的卡撐傳來熱感。

這感覺──挫賽。

剛想張嘴替自己開脫,那股熱感就瞬間轉為痛感,「……但咧!幹!啊!哇某給婆那欸勾怕襪!某按捏欸啦!」(註7)

旁邊的虎燦完全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只能從安佑多邊捂著屁股邊跳邊叫的反應判斷,阿佑似乎是被……打屁股了?

難道是這傢伙之前打自己屁股的反彈?

……看上去不像,倒像是做了多餘的舉動搞壞事情被處罰。

想到這,顏璟燦沒由來地與方才身體的異狀連結到一塊,虎爪拍了幾下手機,考慮到阿佑現在很難停下來看字,還很貼心地使用跑馬燈模式:『剛才我靠近門口身體就突然覺得沉重,遠離又恢復正常,而且一旦有離開的想法頭就會暈,會不會跟這些有關係?』

「力馬卡雜共!……你怎麼不早說!不對這種事沒碰過也不知道……哇欸卡撐喔……幹……捂告雖(註8)……」都怪自己幹嘛雞婆多問那句?害他卡撐遭殃。

『……抱歉,連累你的屁股,有需要的話我可以贊助你買藥膏的錢。』

安佑多給了對方一個大白眼,他看起來是很不禁打逆?這點程度買啥藥膏,啊摁係奧笑連(註9)。

「要是下次身體突然不聽使喚像是有人在牽,或是頭暈耳鳴,拜託你先說,我的卡撐就全靠你了。」

夾著屁股,安佑多再次擲茭確認老爺子是不是要阿燦待在這,一丟就允杯。安佑多哀怨地覷了湊過來看結果的虎燦一眼,收好筊杯,確定香爐上煙已散開,這才默默走到後方的冰箱拿出一排五罐裝的養樂多,插上吸管,用力吸了一大口,算是安慰自己受傷的屁股與心靈。

顏璟燦一邊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覺得有些好笑。

這算不算變相報了自己被打屁股的仇?

當然,還是要安撫一下對方,面對未來的休憩處主人,他很樂意多給對方一些福利。

伸爪,用肉球拍了拍對方的小腿肚表達歉意。安佑多側頭看了虎燦一眼,臉上清楚寫著:你以為林北有這麼好擺平?

虎燦眨眨圓眼,走上前用尾巴側邊隨意地掃過阿佑的腳,某個傢伙就徹徹底底被擺平了。

……不能怪他!那可是吼牙!被吼牙用肉球摸還用尾巴蹭……他的心情就不受控地蹭蹭往上飆啊!

正當安佑多在懊惱自己怎麼這麼好處理時,突如其來的巨大撞擊聲引得一人一虎同時望向聲音來源處。

店外的大門是老式的紅鐵門,那樣的門一旦有物體撞上便會發出清楚的聲響,如今聲音大到在店內都能聽見,撞擊力道肯定不小。

原以為可能是喝酒醉的人目小(註10)撞到,沒多久又是一聲撞擊,這反倒讓安佑多興起警戒。

「你在這等等,林北去看看是啥情況。」抄出放在桌緣的掃把棍,安佑多勸著顏璟燦的口吻就像在閒話家常一般,似乎已經很習慣這種事。                                                        

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一直撞門,是當裡面沒活人逆?

來到門口,安佑多握住棍子的手臂肌肉已經繃起明顯的弧度,就在他看清門口犯人的那刻,卻從警戒狀態轉成暫緩模式。

啥毀?怎麼是條狗?看上去模樣還挺悽慘的,而且還亂眼熟一把的。

「……靠夭力摁係細架胖建欸告嘛(註11)!太好了阿燦!找到那隻走丟的狗啦!快通知他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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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安捏啊:這樣啊。
(2)免:不用。
(3)數係:舒服。
(4)化摟:發爐。
(5)整句意思是:「夭壽喔,我家大人幾百年沒發爐了,怎麼會突然發起來?該不會是有事要交代?」
(6)「蝦米景行?某代誌卡欸化摟?」:什麼情況?沒事怎麼會發爐?
(7)整句意思是:「……等等!幹!啊!我沒雞婆怎麼又打我!沒有這樣的啦!」
(8)捂告雖:有夠倒楣。
(9)啊摁係奧笑連:又不是身體很差的年輕人。
奧笑連這翻譯還真是難倒我了()
(10)目小:這裡是指眼睛看不清楚的意思。
(註11)力摁係細架胖建欸告嘛:你不是那隻不見的狗嘛。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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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和庵 等哪天虎燦能給阿佑嚕的時候......(合掌)感謝投餵海草! 2019-10-31 13:08
居然被用尾巴蹭,太羨慕了!!! 2019-10-31 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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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19-11-6 22:0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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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聞言,顏璟燦眼一瞇,並沒有安佑多想得那麼樂觀。他朝安佑多搖搖頭,意思是要對方先等等,自己則踏向門口。

走向門口的傢伙帶著謹慎,盯著門內的移動的傢伙則是十分忐忑,然而這次顏璟燦並沒有受阻,非常順利就來到年輕仙欸身旁。

流浪狗似乎很懼怕虎燦,渾身不受控地在顫抖,牠很想直接夾著尾巴逃走,可本能告訴牠只有眼前的小黑虎能幫牠,無論如何都不能逃。

逃了,就再也沒人能幫沙沙了。

牠低下頭顱擺出服從的姿態,見小黑虎沒有不悅這才試探地朝對方嗚了聲,目光看向巷口,像是想帶他去某個地方。

顏璟燦沒有動,流浪狗更不敢有動作,牠以為對方認為自己不夠臣服,整頭狗乾脆直接趴到地面,連眼神都跟著迴避,不敢直視。

與此同時,顏璟燦正專注地觀察身體的異常,沒時間理會對方。

愈靠近這隻狗,他額頭的熱感就愈明顯,很像有隻帶著熱度的指頭貼在他眉心。且從看到這隻狗開始,他就一直感覺到有個急切的念頭在干擾他,正思考這念頭是從哪來時,就恰巧與偷偷覷向自己的狗隻對上眼,嚇得浪犬趕緊撇頭,避免小黑虎誤會牠在挑戰權威。

黑色的尾巴末端上下勾了勾,他突然有個大膽的假設。

虎燦試著在腦海呼喚眼前的浪犬,並在腦中清楚地想著:『你是不是有事要我幫忙?』

下一瞬,流浪狗的耳朵刷地豎起,警戒地左右張望,還在詫異的同時腦中又感受到其他念頭。褐眼驚訝地瞪著面前的小黑虎,卻沒辦法將自己的想法清楚地傳給對方,急得牠不停用爪子抓地。

『冷靜下來,一件一件慢慢想就好。』傳遞念頭的同時,顏璟燦也自然地在腦中想像自己輕撫浪犬的背,狗隻也真的因此平靜下來,接著顏璟燦就在腦中看見許多不同的畫面。

他看見一頭戴著黃色項圈的馬爾濟斯跟黑狗一前一後地追逐玩耍,兩隻狗邊追邊叫,看上去非常開心。

也看見那隻馬爾濟斯被一名口罩男以零食拐上車,黑狗追在車後不停吠叫,那時牠的眼睛還沒受傷。

下個畫面是黑狗正在翻垃圾堆找食物,找到一半身軀一痛,就再也沒意識。接著是黑狗咬住一隻穿著黑色運動褲的腳的畫面,有一邊的眼已經看不見。

接下來的畫面就像被蒙上一層霧,難以看清,只能隱約捕捉到輪廓,且從這裡開始,顏璟燦完全感覺不到黑狗的情緒。

在那輪廓中,他捕捉到熟悉的景象。

一個是黑狗追著一頭比他體型還要小的四腳生物上樹的畫面,另一個則是撞到阿佑家垃圾桶的畫面。

後面那一撞,倒是讓黑狗模糊的視野重獲清晰,情感也如同重啟般一點一滴地回流,他明顯感覺到狗隻有些疑惑,疑惑完滿腦子只剩想救馬爾濟斯的急切。

原來下午的兩聲撞擊就是這頭狗弄出來的,在那沒多久自己就轉成虎態,這段時間兩次的變化都跟這頭狗有關,究竟是巧合還是另有原因?且當時在阿佑家感受到的鎖定感又是怎麼回事?

是這隻狗造成的?還是別的什麼?

杵在一旁的安佑多只看見顏璟燦盯著浪狗在發呆,還在思考自己該不該做些什麼,又怕亂插手壞事,就看見虎燦身上浮現淡淡的黑虎影子,那頭大黑虎用額頭碰了碰浪狗的額頭,眨眼間又消失。

被碰完額頭的浪狗止住顫抖,眼中剩下的只有濃濃的信賴與尊敬。

終於梳理完目前狀況的顏璟燦,正想跟安佑多說他知道這隻狗想帶他去哪時,抬眼就對上年輕仙欸滿臉的崇拜。

……這人為什麼突然用看到偶像的狂熱表情看他?

「幹!吼牙!係金價欸吼……」某人的牙字直接被虎拳搧回嘴內。

看見真正的吼牙顯靈,安佑多不激動才奇怪。



一台深藍色捷豹停在環河橋附近,停靠視野選得非常好,既能看到橋上來車,又能看到河線道路經過的車輛,位置隱蔽性還高,若不仔細看很難發現這裡還停了輛高檔車。

一人一虎一狗窩在顏璟燦的車內,安佑多這裡摸摸方向盤,那裡又碰碰儀板表,滿臉都寫著興奮。

車是男人的夢想,跑車更是男人的美夢,如今美夢成真不多摸個幾下就太對不起自己了。邊在內心讚嘆這台車的奢華與多功能,一邊又對顏璟燦的好野(註)程度有更直觀的認知。

顏璟燦沒理會興奮的安佑多,反正等對方摸過癮就會自己冷靜下來,他趴在儀表板上方,等待的同時也在思考這一連串的變化。

不論是之前被浪犬追,遇到阿佑,還是夢境與狗隻的關聯,甚至是想離開阿佑家被阻止,所有的事情就像被安插好那般,彷彿能感覺到有隻無形的手在推動這一切。

仔細思量,除了被阿佑知道自己的特殊外,目前為止他並沒有受到實質上的損失,甚至還因此找到自己思考的盲點,可他卻仍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彆扭感。

那種表面上像是照著自己的意志走,仔細端詳卻又能發現提前鋪好的痕跡,如此明顯的操控感,已經不是巧合足以解釋的範疇。

他倒要看看這隻推手究竟想透過自己推動什麼。

遠遠地,一台黑色轎車自橋的另一端行駛而來,虎燦眼一瞇,那台轎車跟夢裡的一模一樣。

發現轎車靠近的浪犬,從上車後就一直很安靜的牠瞬間從喉間擠出隱隱的低吼,眼神更是死地盯著車子行進的方向,敵意十足。

這個時間點環河橋很少有人車經過,一來是附近沒什麼住宅都是商家居多,二來則是這裡的河曾頻傳怪事,這區的住戶半夜也不會想往這走。

顏璟燦在夢中會對這裡有印象,是因為這地方被他列在入夜後最好別靠近的區域。儘管這裡存在的靈體不強,但能感覺到的數量很多,無法保證經過這絕不會引發變化,自然能避則避。

反觀這台車,居然會在深夜特地開到這停車,還頗卻駕輕就熟的,不免讓人好奇。

沒多久,車上走下一名穿著黑色運動套裝的人,從身形判斷應該是男性。以安佑多二點零的好視力,加上虎燦優於人類六倍的夜視力,兩人同時看清下車人的面貌,並很有默契地交換了眼神。

從車上下來的,正是幾小時前來詢問走失狗隻的陳先生,而當陳先生將後車廂的一串東西拎出來後,顏璟燦湛藍的獸瞳難得地染上怒意,安佑多也差點大罵出聲。

那串東西,是由三頭傷痕累累的中小型犬綁成的活體狗肉粽。狗隻們的嘴被塑膠繩纏了幾圈,避免大聲叫喊引來不必要的注意;前肢與上半身被吊在繩索頂端,下肢全都無力地垂著。

陳先生笑瞇瞇地望著狗串,愉悅地道:「小東西們,這次你們可要撐久一點,就算當畜牲也要當一名有用的畜生,你們說是不是啊?」

上次的不到三個街口就死了,這次速度放慢點應該能撐更久。

他還挺看好那隻吉娃娃的,不論揍幾次都還想咬他,骨氣十足,他倒要看看這份骨氣能否讓牠在三頭畜生中拔得頭籌。

真是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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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好野:有錢。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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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和庵 吼牙閃現來不及拜!!!(???)不懂得尊重生命的拉基會有人教他們如何尊重的(搓拳頭)感謝投餵海草!!-///- 2019-11-7 20:17
吼牙顯靈快拜!!!(欸) 虐貓狗的都是人渣!!! 2019-11-7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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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19-11-11 23: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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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原以為陳先生是隨便捆才讓犬隻們的後腿垂下,當兩人看到陳先生將狗隻綁在後座窗外,塑膠繩長度剛好能讓狗的後腳掌接觸到地面卻無法站穩時,安佑多直接氣紅了眼。

「幹!林北每怕係遮笨擻!」(註1)

顏璟燦伸爪拍了安佑多的頭避免對方衝動壞事,另一爪將早就輸入好文字的手機立起:『開車過去擋,別讓他有機會走。』

傳遞意念只對流浪狗有效,緊急時候要跟阿佑溝通這模樣還真是不方便。此時顏璟燦也無暇抱怨,牠跳到副座避免等等被甩下來,浪犬則貼在門邊不停抓著窗戶。

顏璟燦剛安撫好浪犬,安佑多便踏下油門橫越雙黃線,整台捷豹眨眼間便斜插至對方車前,車距與角度還抓得非常好,一下車就能從駕駛座抓人的那種。

氣到一個頂點的安佑多彷彿回到以前跟人幹架時期,幾乎是在煞車的同時車門就開了,他二話不說用手肘破窗,趁對方嚇傻時一把掐住陳先生氣管。

不常打架的人被掐喉直覺反應都是先抓扼住自己的手,與此同時安佑多另一手已經摸到車門開關,拉開門鎖直接將人拽出車外。

然後就是一頓痛揍。

安佑多連罵人的力氣都不想浪費,眼底浮現冰冷的殺意,出拳的地方全是人體脆弱的部位,會讓人痛到發抖卻又不會死的那種。

虎燦則是從轎車駕駛座竄進去,從對方車上撈出筒狀的塑膠繩拋給安佑多。明明是第一次一起行動,雙方的默契卻好得恍若行動多年的搭檔。

被抓出來痛毆的陳先生,一開始還會惡狠狠地威脅他們這是犯法,後來被打怕就開始利誘求饒,最後已經痛到蜷曲在地上無法動彈。

安佑多嫻熟地將人捆好,這才來到另一側解下被綁住的狗隻們。而流浪犬在一人一虎都忙著動作的時候從駕駛座跳下,牠看了看虎燦的方向,褐色的眼像是明白了什麼,轉身拔腿就跑,迅速隱沒於夜色中。

見那三隻狗裡頭沒有顏璟燦敘述的馬爾濟斯,安佑多回到車頭,不客氣地拍著陳先生的面頰,拍的位置還很好地避開臉上的血跡,「我說這位陳先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吧?死掉的狗你都在哪處理?活口又關在哪?還是每次出來都沒留活口的?」

「你、你這是犯罪!偶一定毀去高你!高死你!偶爸口是議員!他、他資道絕對不會盎夠你!」即便被打得說話漏風,陳先生仍死性不改地威嚇著。

掐住那張臭嘴,年輕仙欸面上滿是戾氣,「看來你議員老爸沒教過你啥叫尊重生命,磨緊,機蓋尬係瞭力丟災。(註2)」

語畢,安佑多左右看了看,拿起車內的運動外套硬塞進陳先生喉內,單手將人拖到方才吊狗隻的地方,先是把對方上半身塞進窗內再脫下鞋子,腳底的高度也剛好是能踏到地面卻無法站穩,完美將陳先生的暴行複製到他自己身上。

汽車發動的聲音與引擎加速運轉的聲響狠狠刺激著陳先生,巨大的恐懼讓他情緒承受突破臨界值,直接眼一翻人便徹底昏厥,甚至還因為過度驚嚇而尿失禁。

「操!辣撒咪訝(註3)。」罵完,安佑多摸了摸後頸努力穩住情緒,吸氣吐氣幾次後這才撥了通電話,『喂?方大哥你肯定還沒睡吼?……某!我是要報案有人虐狗!……就幾拳而已……那啥反正人只是暈過去手腳都還在啊……蝦米為(註4)!我收手很久了好嗎!地址在──』

……靠北,在哪?河線道路夭壽長沒報地址還真不好找。

安佑多求救地望向顏璟燦,虎爺義子早在對方撥電話時就把地址打好了。

年輕仙欸一臉就是得救了,又跟對方認真解釋這事真不是自己引起的,這才掛斷。

結果一回頭,就看見虎燦往建築物的方向跑,「欸!?阿燦!你要去哪!」

安佑多在「先把人丟在這晚點讓方大哥處理」,跟「在這等方大哥到再去找虎燦」中猶豫了兩秒,最後選擇按下後車窗的按鈕把那個垃圾卡緊點,順手抓起阿燦掉下的手機拔腿追上。

要解釋電話就可以,但虎燦一追丟,在大半夜還能不能找到對方他還真沒把握,還是先追卡緊(註5)。



若能開口說話,顏璟燦絕對會回頭朝安佑多解釋:「不是我想跑,是我的身體不聽使喚自己在跑。」

拔腿狂奔了幾分,他來到一間佔地約有百來平方公尺的巨大回收場,一抵達,顏璟燦就覺得頭開始在陣陣發疼,背上更是恍若頂著巨石般沉重。

換作以往顏璟燦絕不會讓自己的肚子跟外面的地板有接觸,可背上的重量就像察覺自己的意圖,那股沉重感換成另一種被一隻大手按住背部的感覺,下壓的手勁有著不容置喙的強硬,本能告訴自己還是別在這時候逞強比較好,便順勢俯下身軀。

肚子貼地的同時,一股熱感由額頭傳至全身,全身的細胞都像在呼吸般舒暢,顏璟燦舒服地闔上眼,身體本能地眷戀這種感覺。

接著,他在腦海中瞧見十分難以描述的景象。

一大片金光自漆黑的夜空緩緩降落,回收場內逐漸傳來許多狗隻痛苦的叫聲,當那片金光覆蓋住整座回收場後,叫聲才逐一平息。

顏璟燦看見本該在車上的流浪狗不曉得從哪爬進回收場內,牠正用頭不停拱著早已死去多日,被埋在眾多雜物中已開始腐爛的灰白色屍體,不停嗚嗚叫著。

那片金光在即將接觸到各種廢棄物時,分化成無數個巴掌大的光球,其中一顆光球貼到灰白色的屍體上,又緩緩浮到半空,慢慢匯聚那具屍體主人生前完好的模樣,那是黑狗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汪!汪汪!──汪汪!」沙沙!是沙沙!沙沙你醒過來了!快跟我走!這裡危險!

沙沙望著黑狗,小小的尾巴不停搖著,圓亮的眼有開心也有激動,也有許多的不捨。

黑狗發現沙沙沒有要跟上來的意思,疑惑地歪頭,又著急地叫了幾聲催促牠。

金光中緩緩勾勒出一道魁梧的身影,祂掐了幾道指訣,身旁的空間像是被劈開般,一頭巨大的黑虎從中踏出。

黑虎將軍先是望了虎燦一眼,遠處的虎燦感覺自己似乎被巨大的頭顱拱了拱,整個腦袋無法控制地往旁邊一偏,那股力量很快便消失,與其一同消散的還有變化至今便一直懸在心頭的煩悶。

那行為彷彿在告訴顏璟燦這些異常都是有緣由的,當事情圓滿結束後一切便會塵埃落定。

──原來在背後推動一切的不是手,是他義父的爪子。

黑虎將軍額前的白色王字發出柔和的光芒,回收場內的犬隻靈魂們就像找到主心骨,一隻又一隻地圍到祂身旁,每隻臉上都有濃濃的尊敬與親近。

沙沙望了趴倒在地的虎燦一眼,圓亮的眸子似是看出了什麼端倪,這才放下內心的擔憂開心地望向黑狗,牠咧嘴叫了幾聲後便跑向黑虎將軍身側,這次擺動的尾巴就像在告別。

在黑狗眼中牠只看見沙沙嘴巴張了張,卻什麼都沒聽到。牠焦急得爬上垃圾堆想追上沙沙,可不論牠跑得多快,沙沙仍是離牠愈來愈遠,牠只能眼睜睜看著沙沙與金光一同消失。

黑狗心如急焚地轉著圈,不停朝夜空吠叫,叫聲恰好提供追丟的安佑多辨別方向。

抵達後的安佑多看見虎燦居然是趴在地上還以為對方怎麼了,立刻心急地上前詢問:「阿燦!力捂安抓某……你還好嗎?」

安佑多蹲到虎燦身旁,觀察半天確定對方只是脫力沒受傷,這才鬆了口氣,「你走不動的話我先抱你回車上,剩下的林北處理丟賀……就好!」

顏璟燦沒有抗拒安佑多帶點試探朝自己伸來的手,他現在累到連點個頭都覺得費力,儘管還是有些不習慣被碰觸,但走路更讓他覺得麻煩。

他懶懶地靠在安佑多胸前,下巴枕在對方肩頭,將對方行走時的起伏節奏當成另類的舒眠曲,湛藍的眸子逐漸瞇成線,那表情像極了舒服瞇眼的家貓。

有代步人車……似乎也沒想像中得壞。



回收場上方,位於另一界的趙真君與黑虎將軍並沒有離開,只是製造出離開的畫面給顏璟燦看而已。

『這次本帥插手幫了他一把,接下來要還的……祢可有異議?』

虎爺搖搖腦袋,偷偷覷了趙真君一眼,試探地吼了聲,意念中有感謝也有請對方手下留情的意味在。

『怎麼?怕本帥委屈祢的義子不成?那群小東西的怨氣若非有吾鎮著,當初跑到本帥庇護之地撒野時本帥大可考考他,現在反倒擔心本帥秋後算帳了?本帥心眼有這麼小不成?』

……您心眼不小可手段太雷厲風行,祂擔心祂家義子的身體受不住啊!祢看都虛脫了!還有祂根本沒提到算帳的意思啊!冤枉啊!

黑虎將軍委屈得耳朵都快壓到後邊去了。

在其他神靈面前威風凜凜的黑虎將軍,每次只要對上昔日上司就完全抬不起腦袋,沒辦法,當初的陰影太深,即便已出來獨立門戶百多年仍難抵抗深植靈魂的敬畏。

『別以為本帥不知道祢那虎腦袋都在轉啥,當初越舉的禁令本帥不是早替祢擺平了?可祢怎麼連最基本的法都沒教?連個意念連結都要本帥出手是欠打不成?』

這下子虎爺可無法繼續默不吭聲了,連忙傳了一大串意念過去,努力為自己開脫。

『祢說祢義子跑到管轄區外,祢當時位階不夠無權連結?哪個白痴跟祢說的?祢當初一時得意連印都留給那小傢伙是留假的不成?印在,念可通達萬界!祢這些年修法都修到塊頭去了是吧?出去別說祢是本帥門下出來的,本帥可丟不起這臉!』

祂怎麼會教出這麼傻的傢伙?誰再跟祂說虎類聰慧祂就用口水噴死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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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林北每怕係遮笨擻:林北要打死這垃圾。
(註2)磨緊,機蓋尬係瞭力丟災:沒關係,這次教訓完你就知道。
(註3)辣撒咪訝:髒東西。
(註4)蝦米為:什麼話。
(註5)卡緊:比較快。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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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www 虎爺阿~~~ 2020-3-6 14:15
@fairyonisland 我打那邊也差點噴淚O<<看見沙沙跟其他狗狗能有好去處真的很替牠們開心!!謝謝你的海草(艸) 2019-11-26 22:27
虐狗垃圾!!!!Q口Q 後邊的黑狗與沙沙差點看哭RRR沙沙好走Q口Q 2019-11-26 22:02
@靜和庵 阿佑終於如願抱到虎燦了!!!(太快喔)很喜歡趙真君跟虎爺的互動,尤其是被吃死死的虎爺www阿佑打得太好了你說是不是!!!!!(冷靜# 2019-11-12 21:17
抱到吼牙了!羨慕!(咬手帕) 委屈的黑虎將軍好萌喔///// 修理得好!人渣就是要好好修理(揮拳) 2019-11-12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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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19-11-16 10: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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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回到停車處,安佑多先把顏璟燦抱到副座,安全帶一拉發現連根毛都繫不到後,直接選擇把虎擱到腿上開車回家。

他不放心阿燦現在的狀態,加上不曉得對方會不會突然恢復原狀,還是先回去比較安全。

於是,五分鐘後開著自用小客車抵達現場的方程,只看到一台孤伶伶的黑色轎車,與被夾在後車窗仍昏厥的男子。

「嗯?這臭小子居然不在?」大半夜被叫來還被棒昏較(註1),方程自語的口吻沒多少怒意,反倒是意外居多。

一般而言阿佑都會等自己到場說清楚原委再走,像這樣求救後全扔給自己處理的狀況並不多見。

回想不久前的通話過程,口氣正常,也沒有刻意要隱瞞什麼的意思,方程摸摸帶點鬍渣的下巴,選擇先看看現場再說。

至於丟下他獨自善後的帳晚點再算。

頂著亂糟糟的鳥窩頭,方程在附近走了一圈,乍看下就跟夜晚出來走路運動的中年男子沒兩樣,差別在於他的目光不是直視前方,而是有目的地停留在各處需要捕捉情報的位置。

沒多久,再次回到黑色轎車旁的方程便已將過程還原個大概。

那男的虐狗的確是事實,還是慣犯,柏油上乾涸的血跡可不是一兩天能造成的,不過阿佑下手也沒輕到哪,幾乎是把能揍的地方全揍遍了,哪來的「幾拳而已」?從傷勢跟瘀血情況看來,倒是很好地避開致命部位,不需浪費醫療資源。

想到這,方程不禁勾起一抹笑,比起當年,阿佑現在已經能熟練控制下手輕重,真不知是該欣慰對方的成長,還是該感慨學到的都是遊走在灰色地帶的技巧。

奇怪,記憶中這小子還是很天真可愛的啊?怎麼長著長著有些地方就走樣了?

……不,以阿佑成長環境圍繞的對象看來,長到現在只是走樣已經實屬難得,更別說當中還混了頭唯恐天下不亂的王八龍。

不行,保護國家青苗要從根基開始,他得從禍亂源頭下手才成。掏出手機傳了個訊息,剛看到已讀沒多久,手機就響了,來電的正是那頭王八龍。

王八龍的嗓音並不王八,相反非常磁性,可惜一張口就吐不出好話,『還以為你難得傳訊是想我了,沒想到卻是充當媽的,實在太傷我的心了。還有,抓小崽子喝酒那是訓練酒量外加享受生活,哪是傷肝?你的工作可比酒毒多了好嗎?再說……我這陣子在忙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覺得我會有時間汙染他?』

對喔,差點忘了這頭溜(註2)最近忙著替換人馬,間接害他案件暴增,媽的王八龍,自己忙就算了還波及到他,想到這方程就滿肚子火,『你要換人還換馬老子都不管,但最好讓你底下的安分點,不然我可不介意拿來增加績效。』

『哪的話,能幫方大……提升……小的……榮幸。』句尾被驟然響起的三聲短鳴聲敲得零碎。

方程挑了挑眉,『你在船上要離港了?算了,你幹啥鳥事都不關老子的事,別再增加我工作量我就謝天謝地阿彌陀佛。』

『施主您的耳朵還是跟狗一樣靈。哎呀,話不能這樣說,我是多幫你活腦動體促進血液循環,避免你年老色衰沒人要,這是為你好。話說,你怎麼突然想到要關心我?難不成跟小崽子有關?』

明明口吻從頭到都沒什麼變化,但方程就是能察覺李辰皓話中改變的溫度,為免節外生枝,方程簡要地點出重點,『也沒什麼,就是小朋友把虐狗的打了一頓,對方又剛好有點背景而已。』

『哦?打得好!要論背景哥哥可是硬多了,可惜哥哥我長度實在難以跨越國界一展雄風,晚點給你個號碼,有什麼事找她處理就好,還有聽到人家聲音可別流太多口水啊方塊酥,要是在我回去前你就被自己口水給融了,哥哥我上哪找其他塊這麼值得回味的小點心?』
  
『去你的!回來記得補償老子,否則老子跟你沒完!』不等李辰皓回應,方大警官很乾脆地切斷通話,省得給對方製造更多垃圾的機會。

看了看時間,底下的差不多夜巡完,這才撥通組內的分機號碼。

這種「交通事故」可不歸他管。

『喂、是我,叫輛救護車到河線道路三段近環河橋這。……虐狗駕駛剎車不及有些內傷還尿失禁而已,沒人死亡。……啊?老子救護車是叫給狗用的,垃圾只是順便清運,書面記得一起寫一寫啊,就這樣。』

電話另一端的值勤員警聽得滿臉問號。他有沒有聽錯?隊長說要用救護車救狗?要是被知道他肯定會被盯得滿頭包啊!可萬一隊長有其他用意卻因為自己誤事後果更可怕,總之,先照做再到現場釐清狀況再說。

才剛巡邏完都還沒來得及喝口水休息的員警,又風風火火地奔出去,不知第幾度懷疑自己是否是上輩子造太多孽,這輩子才攤到這麼個上司。

唉,人生真難。



印度洋上停著一艘私人豪華遊艇,夜晚的海風稍起站在船頭男子前額的碎髮。男子年約四十出頭,剪裁得宜的西裝更顯挺拔身形,若留心觀察,會發現布料底下包裹的身軀非常結實。

看著結束通話的手機螢幕,李辰皓臉上的笑顯得有些壞。

這麼多年了,這方塊酥個性還是一樣又方又正,進步的大概只有跟自己練起來的嘴上功夫而已,不過這種事隔多年仍一如既往的地方真的很對他的胃口。

人哪,身旁人來去多了以後,還能有個傢伙在他熟悉的地方蹦跳著,感覺真的挺不賴。

「老闆,時間差不多了。」從頭到尾都以標準警惕姿勢佇立於斜後方的高大男子,開口提醒。

聞言,愉悅的心情瞬間像被潑了冷水般掃興,李辰皓嘆口氣,滿臉都是哀怨,「唉,為什麼常在我身旁打轉的不是肌肉男就是大光頭,你還兩樣都占全了,我需要更可愛的事物來保養眼睛啊!」

抱怨完,又把目光移向遠處正緩緩駛離的郵輪,一臉若有所思。

「這裡結束還剩幾個地方?」

「四個,只要老闆您過程中不亂跑不隨意蒸發,應該能在年前趕回去。」

拍拍照七的肩膀,李辰皓露出十足十的無賴表情,「哎呀,反正你每次都能找到我不就沒問題了?」

李辰皓伸了個懶腰,後方照七順勢上前一步替他穿上大衣。

「年前啊……」扣好衣釦,調轉腳步前往獨立艙室,收起玩笑的李辰皓少了玩世不恭,多了幾許深不可測,「有點久哪。」

他想念小崽子的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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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棒昏較:放鴿子。
(註2)溜:蛇。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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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19-11-26 20:0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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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將虎燦帶回家後,安佑多暫時將人安置在二樓的床上,放上去前還先用溫毛巾將柔韌的肉爪擦乾淨,也順便整理虎燦背部的毛髮,整個過程顏璟燦都跟斷電般睡得非常沈,若非呼吸均勻,安佑多很可能會懷疑對方是不是陷入昏迷。

從床底下拿出急救箱,安佑多熟練地開始包紮手肘。

手肘破窗乍看下做得容易,實際並沒有那麼簡單,安佑多能一次成功除了經驗豐富外,力道大也是主因。能用一點皮肉傷換到那幾隻毛孩的命,值!

消毒傷口的同時也一併撥通方程的電話將詳細原委交代完,結束通話後安佑多鬆了口氣。還好方大哥沒在車主身分上問太多,不然他還真不曉得該怎麼解釋。

盤腿坐到床邊,床的高度正好能讓安佑多雙手枕在床緣。伸手輕輕摸著小黑虎的前爪,確定顏璟燦仍睡得死死的,輕摸的動作換成掌心在下,將黑色的毛爪子捧在手中。

安佑多四指微微收攏,尚未碰到爪子時又緩緩鬆開,面前的景象勾起腦海中最難忘的一幕,他彷彿回到國三的暑假,那時他也是這樣捧著外公的手,當時手中的觸感仍無比鮮明。

微微的僵硬,微微的冰冷,唯獨沒有平常熟悉的溫暖。

那天,平常都比自己早起的外公難得地睡過頭,他抱著要好好調侃對方一頓的心從一樓跑到二樓,進房後卻發現外公怎麼搖都搖不醒。

當下他根本不曉得發生什麼事,腦中浮現的可能不斷被他否認,直到將耳朵貼到外公胸前,確實感受不到任何起伏與心跳,他才不得不正視腦中那個可能。

可是,怎麼會……?這幾天外公身體也好好的,前一天還在那邊罵他學生就該好好念書休什麼學,家裡還沒窮到要他出來當童工,罵的時候氣可足了,哪可能睡一覺就再也醒不來了?

騙人的吧?一定是在跟他開玩笑的,對吧……?

外公驟然離世讓他完全沒有實感,一直到辦完喪事,辰哥問自己要不要過去跟他一起生活時,他也只是搖搖頭告訴辰哥:「外公在等我回去吃飯。」

然而,當回到家望著老爺子的神像時,他才真正回過神,內心的憤恨也愈擴愈大。替神明服務不是更會受到庇護嗎?他的外公做了多少好事,替多少求上門的信徒解決事情,都說做善事得好報,好報難道是這麼得的?

他不懂,真的不懂。

老天到底還要從他身邊奪走多少東西才甘願?

當初的他將過錯全歸咎於上天、歸咎於老爺子,甚至像是為了報復這不公的世界,他開始學壞,所有外公生前不准他做的事他全做了。

即便如此,外公離開的事實也沒有改變。每天在外瘋完回到安靜的家,胸口無所適從的感覺幾乎掐得他喘不過氣,漸漸地他連家都不回,輾轉留宿在當時一起混的兄弟們的聚集地,什麼廢棄工廠、空屋、小吃部、酒店都好,只要不要讓他面對空蕩蕩的地方,哪都好。

當時與外公相識的長輩們不止一次勸過自己,可只要聽到任何跟外公有關的字眼,他就像受到威脅用盡全力回擊的家犬一樣,只想豎起全身的毛大叫讓對方閉嘴。

『阿佑啊……你這樣做外公知道會有多傷心你知道嗎?』

……那我難道就不傷心?明明是老天突然帶走他的卻要我只能乖乖接受?什麼狗屁道理?

『你外公辛苦將你拉拔大不是要你學壞的!』

那他為什麼不回來阻止我?

『你這樣亂來,外公在天上要怎麼安心?』

那他就下來帶我走啊!自己一個走丟下我算什麼!

現在想想,當時的他就跟耍脾氣想吸引大人注意的小孩沒兩樣,覺得全世界只有自己最可憐,其他人的軟言慰語全都是幸災樂禍,失去家人的不是他們,他們當然可以輕飄飄幾句話就帶過,那些人又憑什麼拿大道理來對他說教?

偏偏,在生死關頭時,救了他的也是當時自己最怨懟的家神。

他已經想不起來當時是為了什麼跟對方火拼,反正那時候的他只要一點事情不順都可以當成打架的理由。群架中叫囂聲與毆打聲此起彼落,被打的部位除了最開始的痛到後面已逐漸麻痺,那時候,他要是直接把手中的刀砍出去,對方一定會死,可不曉得為什麼,在要下手的瞬間,他猶豫了。

砍下去後又能得到什麼?外公就能因此復活嗎?

……真傻,這段時間的自己真是傻得無可救藥。

為什麼要把氣出在別人身上?

他最氣的……明明是什麼也做不到的自己。

突然間,他就像明白了什麼,握住刀的手不再用力,反倒故意將自己的前胸送向前,在那時,他明顯感覺到身體被一股外力硬是扯到一旁,本該落向他頸部的刀口最後落在背部,整個人也慣性向前趴倒。

耳邊的叫罵聲與警笛聲慢慢遠去,在失去意識前,他彷彿聽到再熟悉不過的嗓音,聲音主人有濃濃的無奈與心疼,更多的卻是勸慰:『憨因仔,賣勾怪嗄幾啊,郎命天注定,力愛齁齁啊較夠嗄幾,挖丟鬨心啊,災某?』(註)

再次醒來時,他已經半臥在醫院病床上,面前的辰哥沉著臉不發一語。

對不起還沒說出口,安佑多就被對方重重地搧了一巴掌。聲音很響,力卻沒用上多少,旁邊的方程差點沒被李辰皓的舉動給嚇死,靠夭小朋友才剛醒沒安慰就算了要是再把人給打沒了他找誰算帳去?

然而李辰皓接下來的舉動全將方程欲出口的話給堵回去。他伸手攬過安佑多的脖子將人圈進懷內,恨恨地罵道:「臭小崽子!你是要讓老子替你操多少的心才甘願?想死之前好歹也想想老安是花了多少時間金錢把你養大,沒賺到更多你好意思去死?你好意思,我當大哥的都替你不好意思!」

安佑多張了張嘴,乾澀地擠出一句對不起,感受著環住自己的臂膀,那份溫暖太過美好,好得他忍不住紅了眼眶。他就像迷路多天終於被牽回家門口的孩子,緊抓著李辰皓的衣服不停抽著肩膀,一開始哭聲還有些壓抑,到後來可以說是嚎啕大哭,哭聲中有濃濃的歉疚也有深切的悲傷。

外公不會再回來了。

但他還是可以帶著外公教導的一切,好好活下去。

這樣等到他們再次相聚時,他才能抬頭挺胸地對外公說──自己也可以是他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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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整句意思是: 『傻孩子,別再怪自己了,人命天注定,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就放心了,知道嗎?』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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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ep56aaa 突然來的離別短時間真的讓人很難接受 看著阿佑跨過去的時候也很替他開心 2021-3-5 01:33
突然暖心 人生老病死就是這樣 要面對阿 QAQ 2020-3-6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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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19-12-6 22: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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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顏璟燦並沒有入睡,只是閉著眼在恢復精力而已。

當然,不排除也有想試探安佑多的意思在。儘管已經對阿佑有一定程度的信任,可他還是想看看,倘若自己呈現毫無防備的狀態時,對方會有怎樣的舉動。

人在能全權掌控另一名人或物時,最容易體現本性。

而阿佑的反應並沒有讓他失望,不但沒有做出他無法接受的肢體碰觸,甚至還體貼地替他清理身上的髒亂,光憑這幾點就足以贏得他的接納。

只是,有個地方令他有些疑惑。

阿佑捧著自己的前爪時,給他的感覺就像在對待易碎物一樣,連輕握都帶著濃重的遲疑。

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讓他很不習慣,不是因為接觸感到嫌惡,而是對於阿佑不完全的碰觸感到焦躁,所以,在體力恢復得差不多後,他直接抬爪按住安佑多始終沒握上來的手,還從大拇指按到小指頭,一個不漏。

爪子而已,阿佑不好意思摸完,他就順水推舟讓對方好好感受什麼叫極品的肉球觸感。

抬眸,打算好好欣賞阿佑此刻的表情,卻沒想到看到的會是對方單手趴在床緣,微微紅著眼眶的呆愣模樣。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安佑多的神態就跟把腦袋擱到床邊等待主人摸頭的大型犬沒兩樣,就連有些濕潤的黑眸都如出一轍。

……冷靜點顏璟燦,別把不能養毛孩的遺憾投射到阿佑身上,對方是人,不是狗,就算他養得起也不能養。

年輕仙欸沒料到不久前還睡得死死的傢伙會突然醒來,在一陣驚詫後用力眨眨眼將情緒按捺住。

看著停在指腹上的毛爪,這才意識到剛才虎燦都做了些什麼,本來還有些低落的心情飛快地攀升,臉上的笑也逐漸擴大,這次握住前爪的手連半點猶豫都沒有,「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顏璟燦搖搖頭,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爪子,再瞧瞧安佑多映滿自己的眼,認真評估在不被對方察覺的前提下把阿佑當成大型犬來對待,被發現的機率有多少。

嘗試性地探出毛爪子在安佑多的腦袋瓜上拍了拍,對方雀躍的反應令某位吼牙義子的尾尖饒有興致地左右擺動,湛藍的眸子也隱隱透出愉悅的光芒。

還沉浸在被小吼牙拍頭喜悅中的安佑多並不曉得,自己現在在顏璟燦眼裡就跟一頭親人的大型犬沒多大差別。

安佑多是直到很久以後,才知道原來有段時間顏璟燦都沒把他當人看。



狗隻事件過後已經過了整整五天,顏璟燦還是沒恢復。

沒恢復也就罷了,偏偏他還無法離開阿佑家,每次只要走到門邊他的身體就會自動定格,就算換成阿佑抱他也沒用,簡直就像強制拘留,期限未到前不得擅出。

這中間請阿佑擲茭也只得到了時機未到的答案,他也只能先向學校請假繼續待著,看看玄壇真君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為何非得要自己繼續待在這不可?還必須是虎態?

儘管內心仍有些莫名,可與最初相比已經沒有那麼煩悶,反倒是現在在自己身旁看電視扒飯的傢伙心情比他還愁雲慘霧。

新聞中正好播到虐狗事件,不曉得陳先生的議員老爸做了什麼,報導內容對於虐狗人的行徑只是痛罵一頓後便草草帶過,重點全部聚焦在若非飼主惡意遺棄又怎會讓施暴者有機可趁。

對於模糊焦點的新聞內容已經見怪不怪,顏璟燦內心並沒有多大起伏,也不覺得已經重播至少有兩天的狗隻新聞可以讓阿佑的情緒低成這樣,抬眼往上瞧,牆上的掛鐘顯示為下午五點五十分,連接到前幾天發生的事,造成阿佑低氣壓的主因有十成是那位「貴客」。

見安佑多像是下定什麼決心般快速將剩下的養樂多吸完,早就看穿對方意圖的顏璟燦前爪一伸,將手機推到對方面前:『你要是打算用暫時外出或是休店來躲避那位客人,勸你還是換個方式比較好,為了那一位客人你難道都不用開業了?』

看完跑馬燈,安佑多就像洩了氣的皮球把自己摔回椅子上,一臉生無可戀,內心簡直恨不得回到三天前把自己的嘴給堵住。

三天前,店內來了位女客人詢問感情,他跟平常一樣看完給對方建議,離去前那位女客人多問了句:「那……以後有問題還可以再來請教老師嗎?或是……來找您聊聊?」

面對這種問題他也沒多想,一口就答應下來,可要是知道對方的聊法是多麼緊迫逼人的話,他打死也不會回答可以。

那女的每次來都會坐到自己面前開始說她自己的事,直到有客人上門才會依依不捨地回到屏風外的椅子上等;若來的時候有客人,她就會坐在玄關旁的長椅上,確認客人走就會立刻坐到自己面前,就這樣一直循環到自己關店。

媽的這壓力簡直比被鬼跟還大好嗎!

雖說是聊天,但都是女客人在講他在聽,對方說的內容從最初還算正常的工作、被劈腿拋棄的悲慘經驗或是她在生活中遇到的各種不順心,到後面根本是開始各種身家調查。

一下子問「老師你長得這麼帥怎麼會沒有女朋友呢?」,一下子誇「老師你養的貓真可愛,我也好想養一隻,偷偷跟你說……其實我未來的夢想是跟另一半一起養隻黑貓呢!」,一下子又說「老師你說我今年的桃花是年紀比我輕、體格較為高大、個性也較溫和的類型……我覺得我好像遇到了!」說完還會不好意思地望著自己,他就是再遲鈍也聽得出對方意思。

但他根本不是她的桃花啊!這女的到底哪根神經接錯才會覺得自己是她桃花?

他不是沒有婉轉告知對方她找錯人了,可一旦自己表露出拒絕的意思時,那女的就開始各種負面,一下子說「她果然注定要孤苦終生」,一下子又說什麼「難道老師你今年說我有桃花都是安慰我的?」,講到後面搞得好像是自己欺負對方一樣,甚至直接在店內哭起來,更是惹來一些等待客人的指指點點。

這都是啥跟啥?怎麼反倒錯的是自己了?

對那女的來硬的不行,軟的對方就打蛇隨棍上,這幾天下來搞得他都快要神經衰弱了。

「幹……快六點了……怎辦阿燦我真的不想再看到那個消雜某啊!」安佑多趴在桌上像極了巴夫洛夫的狗,一接近時間就覺得崩潰。

這幾天聽了無數次的消雜某,顏璟燦也記住這是瘋婆子的意思,他的爪子在手機螢幕上拍動幾下,華麗地展現什麼叫快速用肉球打字還不帶錯字,『快刀斬亂麻,我之前就跟你說過這種事情愈拖情況容易愈糟,既然她已經造成你困擾,你就該好好跟對方說清楚,而不是顧慮對方是顧客就一再忍讓。』

安佑多一噎,哭喪著臉道:「可她一沒偷二沒搶,林北還真沒辦法太強硬,且要是她又跟之前一樣說啥想去死或是大哭該怎辦?」

顏璟燦很想說那就把她拎出去隨便她想死還是想哭關他們屁事,但幾天相處下來他也大概摸清阿佑的個性,面對像陳先生那種對動物施暴的人阿佑可以毫不留情,可當對方沒真正踏到他的底線時,他都不希望把事情做得太絕。

這種寧可自己煩惱也不願輕易傷害他人的地方,真不曉得該說阿佑是溫柔,還是傻?

牆上的指針離整點愈來愈近,安佑多整個人也呈現「挫咧但」(註)的狀態,顏璟燦在內心嘆口氣,將早就預備好的答案打在手機上,勾勾爪子要安佑多過來看。

伸長脖子看完的安佑多驚愕地張大嘴,他確認般地看向顏璟燦,見對方認真點頭不像是在開玩笑,臉上表情頓時有些微妙。但想想這的確是目前最好的辦法,既不會刺激對方也能表示拒絕,他不禁慶幸還好還有阿燦幫他出主意,不然面對這種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動的客人,他還真不知該拿對方如何是好。

而牆上的指針也在此時指向整點,同時響起的還有玄關的木牌撞擊聲,以及一聽就讓安佑多心情靠北差的女性嗓音,「安老師,我又來打擾您了。」

一人一虎望過去,門口站著一位褐色長髮女性,上了濃妝的臉讓前者從非常樸素的模樣變成一般樸素的模樣,身上的香水味大老遠就讓顏璟燦想打噴嚏,他給了安佑多你加油的眼神,抱著手機跳下桌,趴到專屬的小凳子上,換來安佑多無聲的幹字唇型,毛爪子在螢幕上一滑閉眼假寐,藏在椅子底下的尾巴饒有興致地勾動著。

顏璟燦的尾巴很清楚地寫著: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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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挫咧但:類似緊張到發抖等候處置的意思。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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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和庵 尾巴就是出賣阿燦的絕佳部位!!!阿佑各種像狗的地方深深擄獲阿燦的心! 很喜歡那種撩人不成反被撩的地方(笑) 2019-12-7 14:41
好喜歡貓科的尾巴,感到愉悅時的擺動超級萌!阿佑超符合大型犬的形象wwww 2019-12-7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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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19-12-17 13:0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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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安佑多強忍離席的衝動,努力露出營業用笑容,「蕭小姐今天來有什麼問題嗎?」

確定目前店內沒有其他客人後,蕭小姐就像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很自然地走到平常的位置落坐,也不再使用敬語,「安老師你怎麼還是這麼客氣?我們之間不需要這麼見外,喊人家安情就可以了。這麼說來……我們名字裡剛好都有個安字,你說巧不巧?」

巧你個大頭啊這名字隨便抓都一大把好嗎!

心裡是這樣罵,安佑多卻很孬地回了句:「哈哈……是挺巧的。」

面對笑臉人他實在很難拍跨面(註),只好順著對方的話頭接下去,同時腦袋也不停運轉,到底該在哪個時機向對方攤牌才好。

「今天來其實沒什麼問題想問,只是覺得每次跟老師聊天都讓我獲得許多正能量,尤其是老師的笑容,非常燦爛,也非常迷人……」邊說還邊露出有些羞澀的表情,即便安佑多露出尷尬的神色也只讓蕭小姐覺得可愛。

安老師不擅長與女性相處的地方真好,不像她以前的男友,總是背著她到處拈花惹草。

像安老師這樣的人……肯定會很專情的。

明明也才來訪三天,蕭小姐卻將每次與安佑多的互動都當成最美麗的瞬間,「記得當初來這裡問事時我還有些疑慮,畢竟很少看見如此年輕的命理師,可實際算過後才知道人不可貌相,老師說得真的都很準,也非常具體,尤其是關於感情這塊……」

提到感情時蕭小姐彷彿勾起傷心處般垂下眼簾,就在安佑多擔心對方會不會又要開始自怨自艾時,這次的蕭小姐扯出一抹釋懷的笑,「我相信在老師的金玉良言下,一切都會很順利的。」

語畢,蕭小姐從包內拿出準備好的手工點心,仔細地拆開包裝,拿出一塊餅乾遞到安佑多面前,「很謝謝安老師這段時間給的建議,甚至是耐心地聽我說話,這是一點心意,老師可以先嚐一口看看,如果合你的口味再留,不合也不勉強,我不希望造成你的困擾。」

瞪著對方懸在半空的手,安佑多內心有些掙扎,天曉得這肖雜某會不會在自己收下後就變臉說這是定情物,他還不虧死?可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不吃一口好像也說不過去,最後,他還是選擇伸手接過那塊餅乾。

嗅了嗅,除了奶香與甜味,似乎還有另一種不曉得是啥的香料,聞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對,反正一塊餅乾而已,大不了跑幾趟廁所應該吃不死人,還是趕快吞下去把人打發走比較省事,他不想再跟這消雜某打太極下去了,太他媽心累。

安佑多並沒有注意到,當自己接過餅乾時蕭小姐的眼神有多麼詭異。

彷彿將一切盡握掌中般,偏執得近乎瘋狂。

然而,餅乾還沒送到嘴邊,本來還靜靜趴在小凳子上的顏璟燦,突然跳到安佑多腿上,又再次蹬腿抬爪狠狠拍掉那塊餅乾,順著引力落到桌面後冷冷地看向愕然的蕭小姐。

今天這女的一進來就讓他渾身不舒服,且愈近感受就愈明顯,談話過程中也都一直有股若有似無的腥味,那並非食材會有的,而是另一種讓他無比反胃的惡臭。

更別說那女的口吻有多反常,她每句話都在為下一句鋪墊,藉此模糊真正焦點,剛想提醒阿佑注意點,那股腥味突然變得格外清晰,同時,那女的正在勸阿佑嚐手工點心的味道。

為什麼這女的一定要看著阿佑吃下餅乾才安心?若僅是希望獲得感想,也不該如此堅持。

本以為阿佑會婉拒,沒想到這人居然還傻傻接下那一看就居心不良的東西,當下,他內心沒由來地湧現一股憤怒,等回過神後,身體已經擅自行動完畢。

想阻止的是自己,動身的也是自己,可本能就是能感覺到有另一股力量介入的痕跡,這股干預的力量引動得天衣無縫,他合理懷疑若引動者願意,很可能連讓他察覺的機會都不會有。

「居然把我精心製作的餅乾打掉……真是太過份了……這隻臭貓!」一開始蕭小姐語氣還有些顫抖,到後來整個人就像情緒失控一樣伸手揮向虎燦。

換做平常顏璟燦沒反擊至少也會躲開,可尚在整理思緒的他反應慢了一拍,也錯失最佳的躲避機會。

眼看蕭小姐的手就要襲向虎燦的腦袋,安佑多反應比對方更快,先一步抓住對方的手阻止暴行,另一手則將虎燦護到身前,避免再讓蕭小姐有機可趁,「蕭小姐!……我家的貓比較調皮,我替牠嚇到妳的行為向妳道歉,不過──應該也沒到需要妳來動手教訓的程度?」

說著這話的安佑多眼神寒得讓人心底發怵,與此同時,身前的虎燦圓耳彈了彈,他回頭深深看了安佑多一眼,眼裡有強烈的警告意味,隨後頭也不回地跳下桌,迅速消失在通往二樓的樓梯間。

幾天的朝夕相處已和虎爺義子培養出不差的默契,安佑多知道顏璟燦眼中的警告有兩種意思,一種是要自己小心點別什麼東西都吃,那餅乾有問題,另一種則是要是自己再優柔寡斷下去,他不介意替自己快刀斬亂麻。

方才的突發狀況猶如一記當頭棒喝,讓安佑多徹底領悟為何當初顏璟燦會要他盡快解決。

原來,一昧地讓步在某些時候只會助長他人氣焰,甚至是因此傷到旁人。

他不想跟以前一樣什麼事都用拳頭解決,也不想再因為自己造成身邊人的麻煩與困擾,但,要是替他人設想會換來這種結果,那他確實該好好想想到底是哪裡出問題。

至少,哪些是他想捍衛的,哪些是他想珍惜的,他很清楚。

想通這點後安佑多也不再那麼小心翼翼,口吻仍保有基本的禮貌,可話中已明顯拉出距離,「謝謝妳的心意,餅乾妳自己留著吃,我還要做生意不方便繼續跟妳聊下去,沒問題的話就請回吧。」

萬萬沒想到安佑多會因為一隻貓對自己下逐客令,蕭小姐慘白著臉,語音顫抖地道歉:「對、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突然被嚇到才……」

「沒關係,畢竟也沒有真正造成傷害,可若真的打下去……」起身站到桌旁,抬手朝門口比了請字,「這裡可不歡迎會對毛孩子拳腳相向的客人。那麼,妳自便,我先上樓關心一下我家的貓,他的脾氣可比我大多了。」

眼看安佑多真的要離她而去,那背影與蕭小姐腦中被拋棄的過往重疊,情緒大崩潰的她再也顧不上其他,迅速起身跑上前,雙手用力環住那道身影,歇斯底里地哭喊出聲。

「是我錯了、是我不對!老師!求求你、請你不要討厭我……就算你一時間沒辦法接受我也沒關係,我可以等!可以等到你願意點頭的那天!如果連你都不要我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嗚嗚……」

整段話中嘈點實在太多,安佑多都不曉得要從哪句開始吐嘈才好,然而,聽到那句「如果連你都不要我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時,雖然很想回嗆對方他幾時要過了,可也深深撥動他心中最難忘的那根弦,興起惻隱之心的他壓下回嘴的衝動,邊試著拉開對方邊勸道:「呃、妳先冷靜點……」

年輕仙欸話都還沒說完,樓梯間輕飄飄地傳來一句:「怎麼?現在是故意要讓我吃醋才安排這種低俗戲碼嗎?阿佑?」

安佑多驚訝地望去,映入眼簾的是雙手環胸,斜靠在扶手上似笑非笑的顏璟燦。

──還是原本的歐罵帥哥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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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拍跨面:難看臉,意思就是對人擺臭臉。


FT:
第十三章有更改一個小地方,阿佑是吸光養樂多不是扒完飯,由於有機會影響後續劇情所以在此說明。(請原諒打到走神的我OTZ)
然後短打已經讓意外他們上車的我,正篇連手都還沒牽(遠目)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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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和庵 對ww正好阿佑還沒開口,阿燦可以直接行動(欸)謝謝喜歡我這台老爺車XDD飆得很開心(艸) 2019-12-17 20:27
阿燦的方法是假扮男友嗎XD 短打好看!車速夠快我喜歡! 2019-12-17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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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20-2-8 12:3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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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顏璟燦上半身套著灰色無袖背心,鍛鍊有素的肌理線條在敞開的拉鏈下若隱若現,十分引人遐想。下半身則穿著一件修身牛仔褲,勾勒出令人稱羨的大長腿。

論外貌與身材,顏璟燦絕對是現身便能一舉成為焦點的那種。

「阿、阿燦!你……」本來還因為對方突然變回來感到驚訝的年輕仙欸,接到顏璟燦警告的眼神後立刻消音,眼中滿是得救的慶幸。

夭壽喔救星終於來了!

可惜,顏璟燦不打算就這麼替安佑多解圍,他微抬眉稍,語氣平緩卻意有所指,「剛才虎燦跑上來時心情可差了,我怎麼哄他都不理,本來打算下來問你發生什麼事,沒想到會讓我看見這麼精彩的現場。」說著現場時顏璟燦的視線在蕭小姐身上停留幾秒,眸中裝滿玩味與挑釁。

「要是我沒下來的話,你是不是打算再讓她抱下去?然後讓她繼續以為她還有機會能跟你怎樣?原來你是身體比嘴巴還誠實的類型,平常跟我說很困擾,結果卻接受得很愉快嘛?」

怎麼也沒料到顏璟燦會突然用這種陰陽怪氣的方式說話,安佑多一時間完全沒反應過來,可聽到後面配上某人機車的表情,安佑多腦中厭惡帥哥的情緒徹底完勝對於顏璟燦的熟識,火氣一來話就直接衝出口:「力金罵係咧供啥小?……明明是這女的突然自己抱上來,講得好像林北也很爽一樣是怎樣?」

阿燦是中猴(註1)逆!明知自己恨不得離這消雜某愈遠愈好!

「但現在任何一名外人看來,你就是有那個意思──甚至在我眼中也是如此。」說著這句話的同時,顏璟燦慢慢走到兩人面前,口吻十分耐人尋味,「你看,就連現在你都沒有拉開她,你還想怎麼說服我你沒那個意思呢?嗯?」

顏璟燦的話猶如一盆冷水將安佑多的火給澆了個乾淨,讓他完全無法反駁。

……對啊,自己幾時明確拒絕過對方了?好像、每次、都是躲躲閃閃地轉開對方的話,從來沒有正面反擊過,那當然會讓對方覺得還有進攻的機會啊!

這他媽哪裡是替人著想?搞半天根本是自己牙給(註2)!

替他人設想跟說清楚自己的想法,並不衝突。

見阿佑確實接到自己想表達的意思,顏璟燦收回足以氣死人的表情,恢復平常望著對方的神情,也是年輕仙欸這段時間無比熟悉──那種帶點看戲卻又對自己表現出十足信任的。

那模樣直戳安佑多的軟肋,本來毛都已經炸開的傢伙瞬間又被順得服服貼貼。

安佑多行動力本就很強,知道問題出在哪,尤其又是在自己身上時便不再拖泥帶水,他運用巧勁拉開蕭小姐抱住自己的手,堅定又真誠地道:「抱歉,我從頭到尾都只把妳當成普通客人,請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

蕭小姐唇瓣開了又闔,闔了又開,宛若缺氧的金魚,儘管事實都已擺在眼前她仍是選擇蒙蔽五感,不死心地追問:「為、為什麼……?老師你不是一直都對我很溫柔嗎?那不就是對我有意思的表現嗎?不然怎麼每次都對我笑得這麼深情……老師你千萬不要被這個人說的話誤導,我對你是真心的!」

安佑多一臉呆滯,滿眼都是這女的到底有啥毛病?

他應該說得很明白了啊?這女的究竟是不是跟自己活在同一個空間啊怎麼說人話都沒法通的?難不成要請老爺子下來講天語不成?啊自己又不是乩身下來也沒人接根本沒法講啊!不對,自己拿這種鳥事去煩老爺子,他的屁股肯定先開花。

見安佑多安靜下來,顏璟燦大概猜到對方已經死機不明白該如何執行下一個指令,他上前湊到安佑多身後,將下巴靠在對方肩頭,笑瞇瞇地望著蕭小姐,「妳的妄想症還真嚴重,明明情況都這麼明顯了還看不出來,真不曉得妳兩耳中間的器官是不是裝飾用的?」

顏璟燦伸手捏住安佑多的兩頰,將對方的臉擠成一隻小章魚,「這是我男人,請妳放尊重點不要隨意拍打餵食,我心眼很小,一點都不想讓別人的髒手碰他。妳還是把妳的真心留給其他人吧,這位……蕭小姐?」

明白顏璟燦是在幫自己解圍,安佑多被捏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只是這話怎麼聽怎麼怪,講得自己跟頭狗一樣,還拍打餵食……好吧,拍打沒有餵食倒差點被餵成。

不過原來阿燦有自覺自己心眼小耶!難得!可惜還沒自覺臉皮厚。

安佑多的想法全寫在臉上,顏璟燦勾起唇角,貼到對方耳畔輕聲道:「下次在你探險開始前要確認我是不是真的睡著,不然……什麼都被我聽完了。」

這幾天偷雞摸狗的行為突然被當場揭穿,安佑多整張臉都寫著幹你這傢伙他媽又裝睡太混蛋了!隨後湧上的便是強烈的羞恥。

阿燦到底聽到了多少?不!到底聽了幾天?一天?兩天?還是這幾天的全都被聽光了?

年輕仙欸現在腦中只有大寫且拉長音的幹字,與想把自己埋了的衝動。

顏璟燦滿意地欣賞著安佑多因羞窘快速染紅的耳尖,眼底滿是止不住的笑。

他其實還挺享受阿佑拿睡著的自己玩扮家家酒的行為,昨天是把自己當成小老虎戰艦,阿佑則是扮演艦長,為了怕吵醒自己全程還用氣音一人分飾兩角,那過程真是……很好地取悅了他。

兩人的互動曖昧得蕭小姐再也無法躲在自己的小世界,更可以說是眼睜睜看著美夢破碎。她鐵青著臉,目光在兩名男性臉上來回幾次後,從齒縫間低聲擠了一句:「……你們這樣也太噁心了。」

極具歧視的話語瞬間讓安佑多從被調侃的尷尬轉為被冒犯的怒火,「啊?妳這女的給林北放尊重點!講那啥……」

「阿佑。」拍拍對方,顏璟燦搖搖頭,避免安佑多氣頭上繼續說出能被對方拿來鑽漏洞的話,還順帶給了對方放心其實我也沒聽到多少的眼神,順利讓安佑多的惱火轉成崩潰的惱羞。

幹!阿燦這傢伙變成人真的很北爛(註3)欸!虎態多好,光看就療癒,他已經開始想念虎燦了。

顏璟燦笑笑地望著蕭小姐快速收好隨身物品,猶如避如蛇蠍般連多待一秒都煎熬,直到對方快到門口時才張口,「有些東西用起來很方便,一旦失敗總要承擔後果。當心點啊蕭小姐,夜路走多總會撞鬼的,至於已經跟著的……似乎也不用撞了,妳說是不是?」

聞言,蕭小姐推門的手一頓,提了一口氣當對方只是同性戀在胡說八道快步離開。

蕭小姐臨走前的反應已經達到顏璟燦要的效果,在人的內心種下不安,效果比任何謾罵都還要卓越。

「哇靠原來中猴的是這女的逆!」

顏璟燦深深看了安佑多一眼,沒有抽絲剝繭對方的話中還有誰在中猴,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年輕仙欸乾笑兩聲,試圖轉移話題,「那、那啥,你怎麼會突然變回來?」

「大概是需要藉由虎態化解的危機解除了吧。」

沒意外地收穫安佑多滿臉疑問的表情,顏璟燦沒多做解釋,僅是伸手抽了一張衛生紙將桌上被遺忘的餅乾塊擰起,稍加使力扳開後,只見奶油色的餅乾內夾著數根褐色頭髮,驚得安佑多目瞪口呆。

「夭壽骨喔這東西能吃嗎!」根本在糟蹋食物那個消雜某!

顏璟燦唇角揚起,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你以為裡面只有頭髮嗎?這些白色的不明物體,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肉類,上頭的腥味跟我在那女的身上聞到的一樣,至於是什麼肉……還是別深究得好。」

他曾從懂術法的老師口中聽聞,只要是以自身血肉、指甲、頭髮作為術引的術法,多數都是下三濫的手段,只有少數中的少數能搬得上檯面,且不論成功與否,都會對提供術引的人與被施術的那方造成傷害,偏偏邪門歪道總比正規道法要易得人心。

反正其他層面也不是他需要操心的,阿佑背後的玄壇真君可不是好惹的,儘管這次是藉由他替阿佑解圍,但他相信就算少了他,玄壇真君也能妥善處理,至於為何非得要等他出爪……大概是要給他表現的機會吧?

一報還一報,兩者不相欠。

顏璟燦從廚房拿了安佑多平常沒在用的瓷碗,走到後門將那塊髒東西燒乾淨後,再拿報紙將盛著灰燼的碗包好,放到大門外的回收箱。

準備進門時,卻聽到一聲微弱又十分熟悉的嗚嗚聲。

順著聲音來源望去,一頭罹患嚴重皮膚病的流浪狗正努力地將頭探進鐵門內,牠的狀態很差,瘦可見骨的四肢因虛弱微微顫抖著,可牠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瞧著顏璟燦,裡頭滿是親近。

顏璟燦一眼就認出這頭流浪狗,可惜事件結束後那種能跟狗隻溝通的能力也被收回,他走到狗隻面前蹲下身子,總算恢復原貌的他現在心情很好,好到可以不去計較這頭狗之前追殺自己的帳。

「我本來想說再次見到你要好好討點利息,不過看在你對同伴的付出上,我可以多給你幾個選擇,你是要被我丟到樹上嘗嘗被困的滋味呢,還是要用你的餘生在我身邊貢獻出你的毛皮呢?……或者該說,未來的毛皮。」現在別說毛,能有正常皮膚摸就不錯了。

流浪狗貼在地面的尾巴隨著顏璟燦的話語慢慢左右擺動,牠主動舔了顏璟燦伸來的指尖,這舉動換來虎爺義子無比滿意的笑容,「很聰明的選擇,你不會後悔的。」

望著顏璟燦彎起的眼,浪犬眼中情感愈發濃厚。

沙沙,你看到了嗎?

也有人類用跟你一樣的眼神看著我了。

那種……把我也當成是一份子的眼神,真好。

跟著這位主人我會很好的,你在那位身邊也一樣會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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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中猴:這裡是指中邪,在發神經的意思。
(註2)牙給:多此一舉。
(註3)北爛:這裡是接近白目的意思。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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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和庵 覺得阿燦大概會忍笑忍得很辛苦 忍不住的抽動還會嚇得阿佑定格 確定虎燦沒睜眼後再繼續冒險(欸) 2020-2-9 16:17
小老虎戰艦www 阿佑你膽子也太大了XD 2020-2-9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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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20-3-3 22:2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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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之外

番外一:《陳先生》

他自幼就備受父母期待。

從小學什麼也都學得比別人快。別人還在背注音的順序他就已經會寫出常用字的注音,別人還在背九九乘法表他就已經會加減乘除,他總是領先別人好幾步。

他也一直是父母的驕傲。

「你是爸爸最驕傲的兒子,要像這樣繼續努力知道嗎?」爸爸曾將自己抱在腿上這麼告訴他,他也如此堅信,相信自己是父母的驕傲。

……直到,那傢伙的出生。

小他五歲的妹妹從小就展現異於常人的天賦,即便沒有刻意教導,光是自己看電視節目就學會數種外語,在數理上的天分更是強到有老師推薦他們雙親將孩子送去國外栽培。

這過人的天賦讓陳家雙親開心得不得了,漸漸地爸爸不再關心他在全班拿下第幾名,媽媽也不再詢問自己的學習進度,他們的口中一天到晚都是妹妹。

而自己就像龜兔賽跑中那隻愚蠢的兔子,原以為自己總是領先,卻沒想到還有個程咬金在後方殺得自己措手不及。

爸媽看他的眼神不再有溫度,甚至是逐漸變得冰冷,不論自己做得多好,他始終比不過更好的妹妹。

「爸,我這次模擬考考了全校第三。」

「嗯……」專心看著手機公務的男子並沒有很認真在聽,看見來電顯示,男人嚴肅的眉眼立即展開,口吻更是溫柔得判若兩人,「怎麼了乖女兒?你說你的跳級測試過了?真棒!不愧是我陳家的女兒!今天想吃什麼都跟爸爸說,爸爸跟媽媽提前幫你慶祝,嗯?好,寶貝女兒說什麼都好!」

掛斷電話,陳家主人淡淡地說了句:「去準備一下,等等要出去幫你妹妹慶祝,記得穿正式點。」

望著父親離去的身影,少年抓著成績單的手逐漸收緊。

只要你們只看著妹妹,就永遠不會發現我的好。

那……只要將你們的目光全部攬到我身上就好了。

我本來就值得最好的。

這不是你們從小就告訴我的嗎?

值得最好的我,不論做什麼都會被原諒的。

──只要能再從爸爸眼中看見驕傲,要他做什麼都行。



番外二:《蕭安情》

一開始,她只是好奇。

好奇別人口中的戀愛究竟有多美好。

所以她在高中時答應跟沒有那麼喜歡的學長在一起,隨著相處她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對方,每當學長笑著摸自己的頭時,她就會覺得非常溫暖。

那份溫暖即使回到空無一人的家,心也還是暖的。

在交往的第二個月,她將自己全部都交給了他,也認定以後要與對方攜手共度一生,直到有天晚自習,她想給學長驚喜從外面買了滷味到對方班上,才聽見夢醒的話語。

「哇靠,阿章你也太扯,那樣的你都吃得下去喔?要胸沒胸要臉沒臉,腿嘛……好吧勉強能入眼,不過你女友不是正到翻?啊怎麼還想偷吃這種的?」

「那不叫偷吃,我是光明正大地吃。也沒什麼,就只是想換換口味,不知道天天吃山珍海味也是會膩的嗎?偶爾也要嚐嚐路邊攤,訓練自己的味覺靈敏度啊。」

「哈哈哈,訓你媽咧!訓你懶趴的靈敏度還差不多!」

「做人要文雅點,講這麼明就不好玩了。」

她已經忘記當時是怎麼從學校回到家的,只是緊緊握著手中的滷味,從熱的握到變冷的,也還是緊抓著。

彷彿只要鬆手自己就如同用過即丟的物品,毫無價值可言。

學長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他明明一直以來都對自己那麼溫柔,每次摸自己頭的手那麼溫暖,在床上擁抱自己的時候也……也……

不會的,一定是自己誤會了,絕對是自己誤會了。

沒事的,沒事的蕭安情,只要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這樣這份溫暖就不會消失,沒事的。



「學長!你……這女的是誰?」蕭安情難以置信地瞪著跟高挑美女摟摟抱抱還有說有笑的男友,抖著聲音質問著。

高挑女孩看向身旁的男友,美麗的臉龐帶著詢問,「她是?」

阿章搖搖頭,臉上的疑惑無比真實,「我也不知道,那個……不好意思,你會不會認錯人了?」

「認錯人?我怎麼可能認錯自己的男友!你不是在跟我交往嗎?為、為什麼還摟著其他女生?你不是說這世界上你只愛我嗎?」她明明說過自己是對方的唯一,她明明已經假裝不知道那麼久了,為什麼還是要讓她看到這些?

「呃……這位小姐,我真的不認識你,你這樣嚇到我女朋友了。」邊說,阿章稍微護在女伴身前,這貼心的行為讓高挑女孩心動了下,她拉了拉阿章的手,只當這女的是神經病,「我們走吧,這年頭什麼樣的人都有。」

邊走女孩還邊打趣阿章,「她喊你學長,應該是你們學校的?我都不知道你在學校這麼受歡迎呢?」

「我也不知道啊!嚇死人了,還好有你在,不然那女的隨便吼吼那我一世清白不就毀了?」

完全沒料到對方會把自己當成陌生人,甚至是胡亂汙衊人的瘋子,蕭安情一時間完全無法反應過來,當她回過神時,她的「男友」早就牽著別的女生消失在人群中。



在那之後,好不容易從情傷走出來的她鼓起勇氣談了三場戀愛,全都是以被劈腿收場。這讓她明白,不論自己如何委曲求全,如何以對方為主,如何低聲下氣地哀求對方,她永遠抓不住想要的溫暖。

在她無比絕望的時候,她遇到了一位有在修的師姐,師姐告訴她她的情路之所以如此坎坷正是因為自己太傻,不懂得使用方法。

只要懂得方法,男人就可以被她抓得死死的,再也不會有背叛她的可能。

儘管師姐的方法聽起來不那麼正常,但……若真能如她所說,那正不正常似乎也不重要了。

只要有效,就表示她就再也不會失去那份溫暖了。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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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20-3-4 19: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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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兩人剛踏進寵物醫院門診大廳,大廳處所有候診的貓狗們就像見鬼般一個個死命地拽著自家主人往反方向跑,有幾隻行動派的家犬在主人還沒搞清楚狀況之前便一溜煙地跑到最遠的牆角,任憑主人怎麼喊就是不回來。

原先還算平靜的大廳瞬間騷動起來,驚動院內人員出來一探究竟。

可看了半天,甚至還請警衛留意監視器是否有可疑人物,都沒有發現異狀,就在他們在猜是不是即將發生地震所以毛小孩們才這麼反常,沒多久毛孩們又一隻隻回到主人身邊,彷彿剛才見鬼得不是牠們一樣,搞得在場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大廳門外,抱著浪犬的安佑多愕然地望向習以為常的顏璟燦。難怪這傢伙會要自己陪他到動物醫院,吼牙的威壓果然不同凡響,一般寵物根本扛不住。

不過,說是威壓,那幾隻躲到角落的狗看上去也沒多害怕,反倒比較像怕擋路才躲那麼遠。

……總覺得這種鳥獸散的畫面亂眼熟一把的?好像不久前也看過差不多的景象。

安佑多眼一瞠,恍然大悟地道:「幹!你是不是有去過市政府對面的公園!還很常去!還都下午去!」

「……是還挺常的,我下午都會去那邊慢跑,怎麼了嗎?」某人扯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就連有些驚訝的神情都流露得剛剛好,可要是熟悉顏璟燦的狗仔在場,肯定會吐槽對方又在一本正經畫唬爛,專唬那些天真小朋友。

某位天真小朋友終於解開之前想不通的點,聲音都透著激動,「吼!挽來係安捏!我都會到那邊餵浪浪!之前有段時間浪浪都會突然跑得一乾二淨,林北還以為是誰在假鬼假怪,原來是你慢跑經過被嚇到!」他就覺得奇怪到底哪尊可以把浪浪們驅得如此徹底,吼牙的話就說得通了。

見安佑多不疑有他地相信,顏璟燦先是在內心嘆息,感慨一下過去也經歷過不少的人怎麼還對人如此不設防,同時又有這頭大型犬以後就歸他管的責任感在。
虎爺義子伸手揉揉安佑多的腦袋,就跟在摸家犬的手法沒兩樣,「我去櫃台填寫基本資料,你先把小傢伙帶去急診處。」

「喔、喔!」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被別人摸頭,安佑多頓時有些驚訝,不過內心倒是完全不反感,反倒有種平常被虎爪子拍頭的熟悉。

安佑多抱著浪犬的手緊了緊,立刻加快腳步奔向急診處。



這一等,就是將近兩小時,門診的寵物們也在這段時間消化得差不多,確定不會再造成騷動後顏璟燦挑了離門口最近的位置落坐。

回來的安佑多臉上表情非常凝重,他一屁股坐到顏璟燦身旁,聲音有著濃濃的擔憂,「醫生說那小傢伙皮膚潰爛得非常嚴重,左眼基本救不回來了。目前經過初步清創與治療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只是先做緊急處理,真要著手治療的話必須要採取什麼……什麼死的療法,整個療程下來費用不便宜。」

聽到完整療程下來的醫藥費足以抵自己兩個月的收入,他才明白為啥有些人會說養寵物會花錢如流水,口袋不深的萬一毛孩子生病還真負擔不起。

「MLS雷射療法嗎?不用這麼驚訝地看我,我沒有特異功能看不到你們對話。院內有免費的DM,我等的時候拿來翻了翻,裡面有介紹這種新療法,且適用症狀就有皮膚病灶這塊,想必獸醫推薦給你的療法就是這個了。」

既然是最新療法費用肯定不便宜,可顏璟燦不缺那點錢,更不用說是花在未來毛皮供應者身上的錢,當然是治療得愈徹底手感才會愈好,「你跟醫生說有什麼適合那小傢伙的療法或藥物能用就用,費用不是問題,能完整治好比較重要。」

這話讓安佑多對顏璟燦又高看了幾眼,變得更加順眼,「雖然我不喜歡有錢人,也不喜歡帥哥,不過你這種花錢方式倒挺對我胃口的,醫藥費算我一份!」

聞言,顏璟燦笑了笑,很自然地又揉了揉安佑多的腦袋,「知道了,快去告訴獸醫吧,小傢伙可還在遭罪呢。」

摸著剛才被揉的腦袋瓜,安佑多慢慢走回急診處,在要轉彎時下意識地回頭看了大廳一眼,正巧對上仍望著自己的顏璟燦。

虎爺義子用嘴型無聲地說了句:「等你回來」,接著比了吃飯的動作。

這種平常卻又貼近心坎舉動讓安佑多不禁扯出燦爛的笑容。

那笑容,映在顏璟燦眼底,久久不散。

顏璟燦並沒有發現,他望著安佑多的眼神已經開始流露出令人浮想聯翩的情感。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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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ep56aaa 剛好今天把進度放上來了XD也是我很喜歡的一章(笑) 2020-3-6 15:07
阿,更新看到底了 QAQ 2020-3-6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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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20-3-6 15: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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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大廳的自動門滑了開,一名頂著亞麻色頭髮的男子走了進來,那名男性正準備幫同伴掛號,瞥見坐在不遠處的黑皮膚人影時腳步一頓,臉上浮現一絲疑惑,又從疑惑轉為驚愕。

確定自己沒眼花看錯後,這下根本顧不上掛不掛號,抬腳大步逼近目標人物咬牙切齒地道:「好啊顏璟燦你這王八蛋這幾天到底死哪了怎麼會出現在這?還有既然你還在市區沒到什麼窮鄉僻壤為什麼都不回我訊息連通電話都不回?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很擔心你啊?」

顏璟燦連頭都沒抬,光聽這煩躁的嗓音配上機關槍一般的語速,不是汪丞勳還能是誰。

狗仔會出現在動物醫院就表示——

「阿燦,還好?」一道甕聲甕氣的嗓音自汪丞勳後方傳了過來,聲音的主人有著近兩米的壯碩身材,入伍般的平頭,乍看下非常具有壓迫感,可配上那一年到頭幾乎沒怎麼睜開過的瞇瞇眼,壓迫感瞬間轉為憨厚感。

顏璟燦自動忽略汪丞勳咄咄逼人的問句,抬眼朝石頭道:「沒事,事情都處理完了。你來這是煤灰生病了嗎?」

煤灰是石頭養的灰色三線鼠,石頭雖然長得人高馬大卻十分喜歡小動物,平常不管到哪他都會帶著煤灰到處跑,基本上看得到石頭就看得到煤灰,一人一鼠幾乎形影不離。

石頭看著小提箱內的煤灰想了想,來醫院檢查應該不能算是生病,這才搖搖頭,「沒生病,來做檢查的。」

「原來如此,不是生病就好。」確定煤灰沒有狀況,顏璟燦這才看向生起悶氣的狗仔,點點下巴,一臉就是:「想說什麼你可以說了。」

他就是看準狗仔話多歸話多,但只要自己跟別人說話就絕不會開口打斷的個性才先回石頭的。以狗仔方才激動的情緒,若不這樣做勢必得聽很多廢話才能進入重點,晾一晾多少能有去蕪存菁的作用。

汪丞勳鼻子一皺,老大不爽地回:「老子突然又不想說了!」那口吻像極了幼稚園小朋友跟人吵架賭氣一樣,氣噗噗得很。

「那你就別說了。」他耳根子也清淨。

「靠!那我還真要說了!你看看你我傳了這麼多訊息結果你只回了我一句『我沒事不用擔心』連個發生啥事都沒交代誰能安心?雖然你這傢伙常鬧失蹤但那也是一兩天而已,可這次是整整快一星期!打你手機不接訊息又有回跟沒回一樣,中間有幾天居然他媽的還關機!你知不知道溫室那傢伙差點因為這樣要……查查你是不是被人綁到荒郊野外棄屍啦?」意識到自己的用詞差點露餡,狗仔反應靈敏地抓了更好的詞語念下去。

這混小子鬧消失不是一次兩次,他們也早就習慣阿燦的間歇性失蹤症候群,可這次時間不僅長就連像樣的理由都沒有!這傢伙是怎樣?覺得他們都不會擔心?還是完全不把他們當一回事?

他是真的打算要是今晚再聯繫不到阿燦,就要讓溫室採取非常手段了。

「……抱歉,我想說有遞假條你們應該不會太擔心,我這幾天在的地方收訊不好,又因為一些原因沒辦法接電話,不是故意不回的。」

阿佑家雖然是在市區,可是一進去收訊就特別差,彷彿訊號進來就自動被隔離一樣,在屋內傳訊息偶爾還會傳送失敗,必須要在特定地點收訊才會選擇性正常。

至於關機則是他手機電力不足造成的,阿佑的充電器又與他的不相容,後來是請對方到附近的通訊行買了新的充電器才能使用。

聽完顏璟燦的解釋,汪丞勳拍拍好友的肩,看似不經意地湊到對方耳旁像是清點什麼般低聲道:「現在杵在走道看你的傢伙、你沒事不會拿下的平光眼鏡、你請假的這幾天、你顧慮讓我知道的事,這些我都不問。」

「但,你要是還當我們是朋友,這種事……下不為例,否則你只會讓我覺得我們這些年的交情也不過如此。」說著這話的汪丞勳口吻深沉而冰冷,眼中也不再帶有嘻笑,反倒平靜得可怕。

沒料到自己只是請假幾天居然會勾出狗仔藏得最深的一面,顏璟燦一佂,重新審視自己這些天行為的對錯,同時也在內心感嘆狗仔不愧是狗仔,仍是那麼敏銳。

換位思考後,顏璟燦覺得自己要是狗仔……大概也平靜不到哪去,而且很可能不會等到那麼多天就先讓溫室開始查人了。

明明十分重視這份情誼,他的行為卻像在踐踏他們對自己的心意,是他不對。

難得在狗仔面前露出像做錯事孩子的神情,顏璟燦直視汪丞勳乾脆地認錯,「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夠周全,擅自認為只要有說你們就不會擔心,完全沒有想到你們的心情……我答應你,下不為例。」

見阿燦確實明白自己錯在哪後,汪丞勳這才咧嘴一笑,不客氣地揉亂顏璟燦的頭髮,再度回復平常生動的說話方式,「很好,這次我就大人有大量讓你用飯局補償我們的精神損失,先說,要是低於之前招待券等級的我可不認!還有,撥空打個電話給溫室,他很擔心你。」

他們這些人中,因為聯繫不上阿燦情緒受到最大影響的就是溫室了,簡直就像瞧見分離症候群的小動物一樣,這幾天沒一刻是放鬆的,真是造孽阿燦這混小子,想到這汪丞勳又牙癢癢地補了句:「好好跟人家道歉啊!溫室可因為你這幾天都掛著兩顆熊貓眼來上課的,聽見沒?」

「知道了。」換做平常狗仔敢這樣對他造次他早就一腳先過去,可這次,他僅是默默地整理好自己的髮型,算是默許對方出氣的行為。

汪丞勳一臉這還差不多,不著痕跡地覷了走道的方向一眼,便笑著勾住本以為他們要打起來還在煩惱該怎麼勸架的石頭,往掛號處的方向走。

顏璟燦轉頭,目光與安佑多對上後朝他笑了笑,年輕仙欸這才走了過來。

「回來的話怎麼不過來?」

安佑多摸了摸後頸,面色有些不自在,「啊就……剛剛那是你朋友?」

知道某個傢伙現在肯定偷偷把耳朵往他們這邊伸,顏璟燦沒有像平常那樣逗安佑多,很坦率地回道:「嗯,很要好的朋友。」

「這、這樣啊……」安佑多眼神往旁邊飄了飄,完全不曉得自己接下來該接什麼。

這還是他們之間第一次這麼尷尬。

他其實還沒完全適應變回來的阿燦,虎燦跟阿燦,就像兩名完全不同的個體,總覺得變回來的阿燦跟自己似乎不是一路人,有種說不出的距離感。

這份距離一開始只有一點點,可當他回來看見阿燦與他不認識的人說話時,那種感受一下子便大到他難以接近。

就好像原本屬於自己的位置突然被他人取代一樣。

安佑多微微俯首,面上的神情顯得有些落寞。

這幾天與阿燦相處他明白自己得知的秘密有多重要,且這個祕密似乎連阿燦的好友都不曉得,否則遇到那種情況應該是叫朋友幫忙,而不是麻煩自己。

很難說明現在到底是怎樣的情緒,安佑多也搞不清楚自己突如其來的煩悶究竟是從何而來,那種感覺就像餵食浪浪一陣子後,好不容易與對方親近起來,也覺得浪浪是需要自己的,但到頭來才發現那隻浪浪是有人養的一樣,替牠開心的同時也感到有些寂寞。

好像對方只是一時需要他而已,一旦回到原本的家他們就不會再有交集。

他只是碰巧在意外時撞見阿燦藏得最深的秘密而已。

像是想到什麼,安佑多的眼中突然湧現深深的動搖。

該不會……只有自己認為他們是朋友吧?

想起過去不愉快的經歷,安佑多莫名陷入鬼打牆的情緒,一方面覺得怎麼可能阿燦又沒必要騙自己,一方面又在糾結萬一真是這樣該怎辦?萬一又是他一頭熱掉下去的話呢?

萬一又是他一廂情願呢?

剛開業的那幾年,有許多人想了解他、接近他,可當他解除工作模式用最原本的狀態跟那些人相處時,卻總是換來怎麼差這麼多的感想,甚至是莫名其妙就被對方疏遠,一次兩次下來他再也不抱什麼把客人當成朋友的天真想法。

既然那些人只看到表面的他,也只能接受表面的他,那他幹嘛還要將熱臉往人家的冷屁股上貼?他還沒不堪到這種程度,需要這麼委屈自己去交朋友。

反正,他還有辰哥,還有方大哥,還有其他對他很好的長輩們,甚至是那些浪浪們,朋友並非多就是好,這點他以前已經深刻體會過了。

但阿燦呢?

阿燦也是這樣想嗎?

他也會跟那些人一樣嗎?

他……有把自己看作是朋友嗎?

安佑多內心戲轉得很快,這些一個不漏地落到顏璟燦眼中。有些意外對方會在這種事情上拉扯,他還以為阿佑在人際上是比較少根筋的類型,看來只對別人的情感少根筋,面對自己時就纖細多了,還細到容易捲成一團亂,「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既然看到我了,為什麼不直接過來?」

因為顏璟燦的問句抬眼迎向對方的目光,安佑多吸了口氣,有些心虛地道:「就……覺得剛剛的情況我好像不該過來。」

「對我而言,不會有你不該過來的時候,只有你想不想過來而已。」說著這話的顏璟燦,就像在敘述一個再自然不過的道理,那讓安佑多的心莫名有些滾燙,也有些苦澀。

燙得是對方話裡的信賴與接納,苦得是懷疑自己是否值得這份情義。

他已經搞砸過一次了,會不會再次辜負阿燦對自己的信任?

不明白為何自己的話會讓安佑多露出這種像是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的模樣,那表情宛若被拋棄的家犬,眼中有難過也有遲疑,甚至還混雜強烈的不安。

顏璟燦沒由來地有些不悅。他不喜歡阿佑這樣的表情,準確來說,他不喜歡對方跟自己相處時還需要想這些沒營養的事。

他想徹底消除阿佑這些多餘的顧慮。

顏璟燦湊到安佑多面前,垂下眼簾的同時也將自己的前額貼到對方的額頭,從小在虎態時他的父母親都是像這樣平息他的負面情緒,彷彿只要頭貼著頭心念就能相通一樣。

「你在還不了解我的時候就決定全數接納我,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去接納真心待我的你?關係的建立很簡單,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就可以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本以為阿燦貼過來是要量他的額溫,他還在納悶阿燦為啥突然想量他體溫他又沒發燒,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安佑多眨眨眼,原先纏繞在心頭的擔憂就這樣一舉被對方抹散,「某、某!」

顏璟燦勾起優雅無比的微笑,「麻煩用國語再說一次?」

安佑多立刻像課堂上被點名的小孩,快速地回了句:「沒有!」

「很好。」獎勵似地拍拍安佑多的腦袋,顏璟燦目光剛瞥向櫃檯,就對上汪丞勳滿臉的目瞪口呆。

還是驚訝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的那種。

「我……靠!」阿燦這傢伙這幾天人間蒸發原來是在外面私會小狼狗嗎!

這人不能養毛小孩難不成直接拐個能養的所以才會來動物醫院?不過要拐為啥不是拐女的是拐男的?難不成阿燦一直以來隱瞞的是性向?可這幾年相處下來他實在不覺得阿燦對男人有興趣啊?不,好像對女人也沒啥興趣,他本來以為阿燦是覺得談感情很麻煩,原來是早就有人了!

敏銳如他居然現在才知道!汪丞勳你這幾年校園生活過得太他媽懈怠了!連這種覺察力都沒有簡直太可恥了!

還有瞞他瞞到現在的阿燦也太過分了吧?自己跟他是什麼交情啊居然連他都不說,難不成是怕自己對同性相戀有偏見?不不,那個阿燦耶?那個不論別人怎麼看他都無所謂的顏大少耶?怎麼可能會在意這種事……不,搞不好真有可能?

因為這傢伙太在乎自己了所以才會在意!

狗仔的表情栩栩如生地演出腦中轉的所有念頭,最後神情停在:沒關係的阿燦我都懂!不論如何我們都還是朋友的!

「……給我停下你的腦,姓汪的。」

再不打斷狗仔,這傻子都不知道要腦補到哪去了。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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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ep56aaa 狗仔大概已經腦補到八點檔的最高潮了(欸) 2020-3-13 23:40
@moriji 謝謝作者~ 有幸跟到更新 XD 還有最後結尾的汪不要在腦補了啦 www 2020-3-6 15:25
噗哈哈 w 最後結尾的汪不要在腦補了啦 www 2020-3-6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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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20-3-13 23:3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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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狗仔還來不及多問些什麼,聽到護士喊:「煤灰爸爸,請進診間。」的石頭直接架起狗仔就往裡面走,還不忘朝阿燦點個頭表示他們先去作檢查了。

「欸不是,石頭你都來這麼多次了今天你就自己進去,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阿燦……啊?你說不敢自己面對醫生?你還有煤灰不是一個人啊!欸?哦、對啦煤灰確實不是人啦……」見遊說無效狗仔只好在石頭關上門前朝顏璟燦嚷道:「回頭再好好給我解釋啊阿燦!」

望著闔上的診間門與明顯擺出不認識對方表情的顏璟燦,安佑多不禁笑出聲,「你的朋友還真有趣。」

「有趣是有趣,就是吵了點。」虎爺義子無奈地搖頭,「走吧,吃飯。」

「啊?你不等他們?」他還以為阿燦會等朋友一起吃。

顏璟燦一臉奇怪,「我是跟你一起來的,也說好等你回來要去吃飯,等也是等你為什麼是等他們?」跟狗仔什麼時候要吃都有機會,不差這次。

再說,他可不想在這種狀態介紹阿佑給對方認識,天曉得那腦補過度的傢伙會問出什麼驚人問題,到時候還要解釋更麻煩。

見阿佑還是有些顧慮,顏璟燦直接使出殺手鐧。從口袋拿出車鑰匙在對方面前晃了晃,那模樣宛若拿出肉條在狗狗面前擺盪一樣,「我需要查一下那間餐廳的位置,你願意幫我把車開過來嗎?」

聽見還能開一次豪車安佑多哪裡會說不,立刻眉開眼笑地接過車鑰匙,「開!林北幫你開一輩子都行!」說完便興高采烈地奔向停車處。

看著走路都帶著雀躍的背影,顏璟燦笑了笑,查完接下來的行駛路線後這才翻出聯絡人名單撥了個號碼。

電話幾乎是剛撥通就被接起,且史無前例地在他開口前就先聽見話筒那傳來略帶遲疑的呼喚,「……阿、……阿燦?……你、……還好嗎?」

顏璟燦抓著手機,內心萬分驚訝。他跟溫室認識兩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對方的嗓音,儘管聲音有些微弱,也有明顯的疲憊感,但不妨礙他辨別對方的聲線。

溫室的聲音跟他想像得差不多,偏中性的聲線彷彿尚未變聲前的少年,帶著稚嫩與柔和,是一聽就能留下深刻印象的聲線。

換作他人遇到這情況,至多僅止於瞧見不說話的人突然發表意見而訝然,顏璟燦卻是深知溫室無法開口的原因,才更感詫異。

幼年的遭遇導致溫室有類似PTSD的症狀,他無法順利組織語言表達自己的感受,也無法接受人的肢體碰觸,即便是非常信任的對象也只能接受到摸頭,再多的話就會本能地想逃開。

要讓這樣的溫室開口發出音節本就難如登天,更別說是說出語意完整的句子。

如今,溫室終於主動邁出第一步,顏璟燦真的很替他開心,也很欣慰,儘管起因是出於自己的錯誤,卻也促成另一段蛻變的開始,「是我,抱歉,我這幾天在的地方收訊不太好且不方便通話,這次失聯的情況是我的疏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外頭的車聲讓顏璟燦必須仔細聽才能捕捉溫室那聲小小的「嗯」,他都能在腦海勾勒出溫室低頭應聲的模樣,俊逸的面龐露出相當溫和的神情,「認識你到現在,這還是第一次聽見你喊我的名字,老實說挺開心的。」

「……謝謝你,我知道這段時間你是有辦法找到我的,可是你並沒有用,謝謝你的體貼,溫室。」

這次聽筒內連嗯都沒有,只有明顯的吸氣聲,可顏璟燦明白對方有好好在聽他說話,「真的很抱歉,聽狗仔說因為我你這幾天都沒有睡好,之後請讓我好好補償,到時候你可不能拒絕哦,不然……可就要全便宜狗仔了,可不能讓那傢伙太得意你說是不是?」

顏璟燦的話令溫室腦中跟著浮現狗仔得意忘形的表情,他的眼微露笑意,很認真地點頭,點完才想到對方根本看不到,又輕輕地嗯了聲。

「後天的共同選修我會去,到時候見。」

溫室又習慣性地點頭,而顏璟燦彷彿能料到對方的行為,在溫室點完的同時語帶笑意地道:「我知道你點頭了,先這樣,還有不要因為楊姐在忙就只吃泡麵,知道嗎?」

溫室看著筆電旁擺著的杯麵,確定手機螢幕是顯示通話結束而不是視訊結束,一陣沉默。

他放下手機,起身從冰箱內倒了一杯牛奶,似乎這樣看起來會營養些,漂亮的指尖在鍵盤上跳動,數天前被他清掉的資料又重新出現在電腦螢幕上。

那些資料網羅了安佑多從小到大的各種事蹟,不論是詳細的身世或是曾做過的工作,都鉅細靡遺地呈現在畫面中。

甚至連前些天,安佑多開著顏璟燦的車路經環河道路的畫面都有。

想起不久前顏璟燦說過的話,溫室擱在F鍵的食指頓了頓,似是琢磨著什麼心思,最後選擇再次刪掉這些資料。

雖然很不放心這位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但阿燦剛才在電話中並沒有要求自己再調查,加上……他還對自己說了謝謝。

他謝謝自己的體貼,儘管他其實並不值得這樣的讚譽。

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那份價值,但他選擇相信阿燦的話,只要阿燦說他是,那他就有理由說服自己去相信。

相信……自己也可以是體貼的,而不是只會讓人想避而遠之的汙點。

螢幕才剛回到擺著他與阿燦狗仔等人合照的桌面,右下便跳出通訊軟體的訊息提示框,傳訊過來的是他同父異母的姊姊。

訊息內容大概是在說位於老家的房子前陣子終於跑完法律程序,順利取回歸屬權,然而依法還需要土地所有權人牽署相關文件,下週要自己空出時間與她回老家一趟。

看見回老家這幾個字,溫室本就白皙的面龐頓時失去大半血色,他僵在筆電前連氣息都出現短暫的停滯。

見弟弟已讀很久都沒有回應,楊曉筑知道溫室不願回去的理由是什麼,內心又是一陣心疼與自責,連忙又傳了訊息希望能藉此降低弟弟的擔憂,『別擔心,這次只需要到當地的行政機關填寫文件,不需要真的到那裡,填寫完我們就馬上回來,好嗎?』

看見這段話溫室緊繃的身軀這才放鬆了些,他緩緩吐氣,又再次吸氣,逼迫自己重複數次後才逐漸冷靜下來。

與此同時,螢幕右下角又跳出一則訊息,是顏璟燦傳來的,上頭只有簡短的四個字:「早點休息。」

這四個字就像溫暖的陽光,映在溫室眼底更是暖在心底,也讓他獲得更多勇氣去面對過往。

指腹在鍵盤上婆娑良久,直到冰冷的按鍵被他摩出些許的溫度,這才非常緩慢地打了一個好字傳給姊姊。

捧起冰牛奶,溫室兩眼無神地盯著牛奶乳白的表面,努力說服自己沒事的。

一小口一小口將牛奶喝光,溫室闔上筆電,關掉臥房的燈,拖著沉重的身子爬上床。他將整顆頭埋進棉被,連日來的緊繃在這一刻總算緩和幾分,睏意很快便湧上來,在意識逐漸模糊之際,溫室腦中只剩幾個零碎的念頭。

──阿燦沒事真是太好了。

──他好像還跟狗仔碰到面了?

──希望今天不要再做惡夢了。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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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森實 發表於 2020-6-7 00: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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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在那之後,顏璟燦的日常又重新上軌道。有課上課,休息時間跟狗仔聊天打屁順便在對方試探阿佑更多訊息時跟他打太極;與石頭一起討論最近又有哪些值得觀賞的動物電影,有時逮到機會就聯合狗仔一起餵食溫室企圖讓對方更胖點,以及……固定和阿佑交換毛孩子的情報。

畢竟他沒辦法到醫院探視,這重責大任自然就落到阿佑頭上,原先還有些擔心這樣會不會給對方添麻煩,可話都還沒說出口就被阿佑惡狠狠地警告:「你要是再亂跟林北客氣,林北就真的不會跟你客氣了啊!災某!」

他其實還挺好奇對方的「不客氣」究竟是能有多不客氣,不過為了以後避難時不用太看店主臉色,顏璟燦很明智地選擇迴避這個話題。

阿佑一旦固執起來也是很拗的,這點他在借住的那幾天已經深深領教過,他可不會做那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愚蠢行為。

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議。

關於小傢伙的名字。

看著手機螢幕上安佑多列出的名諱,顏璟燦十分慶幸當初沒將小傢伙的命名權全數交給對方,光是想像自己以後帶著小傢伙散步要喊狗回來時那一口一個「旺來」或是「歐練」他就覺得面部僵硬。

順帶一提,「歐練」這個詞經過狗仔的音節鑒定,是黑輪的台語,他合理懷疑阿佑這傢伙取名根本是看他當下吃什麼在取的。

顏璟燦覺得安佑多取的名太難喊出口,安佑多更覺得顏璟燦提出的名繞口。

既然是土狗當然要取個有在地味的名字啊!取那些看不懂的鳥語念起來還咬舌的名有啥好?

雙方討論了半天,最後終於找到一個彼此都能接受的名——「Life」。

Life,意指小傢伙告別過去的流浪生涯,亦有一種新生之意。

而安佑多一聽到顏璟燦傳來的語音訊息,瞬間就喜歡上這名字。

來福,聽起來就是帶來幸福的意思,總算有個沒那麼繞口也對他胃口的名了!他尬意!

安佑多靠在後門,臉上的笑從開始傳訊後就沒停過。這些天只要店內沒客人,某人就像過動兒一樣,三不五時就晃到玄關,再從玄關走到後門,然後再從後門走回玄關,過程中手機都不離身。

沒辦法,他家是標準的信號黑洞,不這樣走一句話很可能傳好幾秒都還發不出去。

顏璟燦離開後,安佑多的生意也跟著恢復正常。值得開心的是那位蕭小姐終於找到她的桃花,對方還特地打電話過來道謝,年輕仙欸應付的同時也在內心誠心祝福他們能好好走下去,不要再讓這消雜某有機會出來禍害人間。

訊息另一端的顏璟燦看著安佑多傳來的黑貓比讚貼圖,以及下方的「台意」解釋,串聯到發音後有趣地笑了笑,他都能想像出阿佑邊唸著這個名邊滿意點頭的模樣,臉上的表情不自覺地溫柔了幾分。

而準備拉著對方離開教室的汪丞勳見狀驚訝地在內心哦了聲,默默湊近顏璟燦身後想偷看,豈料某黑皮反應比他更快,一秒關上手機螢幕朝狗仔笑得非常燦爛。

那笑容很清楚地寫著:「想幹嘛?」

狗仔一點也沒有被抓包的尷尬,臉上甚至有明顯的可惜,「看一下也不行你也太小氣了吧?你就這麼保護那隻小狼狗?」

「是啊,終於能養狗了你覺得我能不開心嗎?」那眼神,還真和剛從收容所領養毛孩子回來的主人一樣,既開心又期待。

「那頭小狼狗知道你是這樣看他的嗎?要我是他肯定會很傷心啊──臣妾為您付出一片真心與赤誠,換來得卻是如此絕情!」某人突然一個戲精上身,演得很是渾然忘我,就連那楚楚可憐的眼神都演得維妙維肖。

早就習慣狗仔有事沒事就發作,顏璟燦面上冷靜,卻十分配合地回道:「念在你多年貢獻小熊軟糖的份上,朕就不與你計較,自行收拾收拾出宮吧。」邊說,邊把對方的背包扔給他,然後頭也不回地出教室。

某人抓著自己的包包連忙拔腿追上,「靠你也還記得我幫你買了多少小熊軟糖啊?那是不是該回報一下?什麼時候找對方一起吃個飯?你這私藏小狼狗的行為不可取啊不可取!」

「我家小狼狗可是很有個性的,要是他不願意來我也沒辦法。」一把推開狗仔湊上來的臉,末了還嫌棄地用對方的上衣擦擦掌心。

「什麼不願意來,我看是你捨不得放人吧?」毫不客氣地給顏璟燦一個大白眼,這話拿去騙別人可以,想搪塞他?未免太小看他汪丞勳了。

知道狗仔看上去盧歸盧,其實有部分也是在擔心阿佑的來歷,顏璟燦看了看手機時間,差不多快到阿佑平常探視完來福回到店內的時間,來到一樓時他調轉腳步換了方向,離去前只留了一句話:「放心,他不是那種人,過陣子會介紹你們認識的,先這樣。」

看著好友離去的腳步都帶著明顯的急切,狗仔嘆了口氣,摸不清阿燦是真沒發現還是假裝沒發現。

阿燦到底知不知道他都是用怎樣的表情在跟那隻小狼狗通話傳訊?別人看不出來,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根本就是墜入情網的前兆好嗎。

只希望這傢伙在栽下去前可以好好想想,要真正奪得那頭小狼狗的心可沒那麼容易。

儘管那天並未跟安佑多說上話,可光從對方站在遠處望著他們的眼神他就能大致推斷出一些東西。對方那種想接近又刻意抑制的行為,太危險了。

更危險的是,阿燦還照單全收。

那份壓抑誰都無法保證不會往失控的方向走,他可不希望自己少數交心的好友攤上這麼顆未爆彈。

但他也不會無故干涉,先觀察才是上策,人跟人之間的事情……還真不好說,只希望未來他的擔憂不會成真。

不遠處熟悉的身形引起狗仔的注意,他快步追上前,刻意衝到對方面前擋住對方的去路,燦爛一笑,「溫室!好巧啊!你怎麼會出現在這?今天的課應該不會來我們這才對啊?嗯?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又熬夜了?楊姐這幾天是不是又出差不在家啊,不然你哪敢頂著這麼大的熊貓眼到處亂跑?」

已經很習慣狗仔的連環詢問,溫室默默拿出手機一個個回狗仔的問題,『黎教授請我去他的研究室幫忙,今天是來填寫一些資料的。沒有熬夜,姊姊前天剛回來,不過明天早上又要再出去。』

「那剛好,來來來,我最近發現一間藏在住宅區內超棒的日式餐廳!石頭今天要打工,阿燦那傢伙最近迷上新的小狼狗沒空理我,只剩下我們哥倆好了,這頓哥哥我出!」

溫室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可狗仔就是能從對方微微垂下的眼察覺到屬於對方的歉意。

『我今天有點事情,姊姊已經在門口等我了。』

注意到溫室按著手機的指尖微微有些顫抖,狗仔面上的笑不變,拍拍對方的後背包,沒有像以往一樣嚷著自己又被丟下,僅是輕描淡寫地帶過,「這樣啊?那我跟你一起去啊!哎呀好久沒有見到楊姐了,想必還是一樣美!走走走,沒想到今天離開學校前還可以保養眼睛我真是太幸運了!」

狗仔的陶醉模樣實在演得太生動,溫室這些天來緊繃著的神經在此時稍稍舒緩,眼裡也浮現幾許笑意。

見溫室舒緩下來的神情,狗仔就像見到解除警戒的小動物一樣,內心無比歡喜。

很好,他覺得自己又距離摸到溫室的頭更進一步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啊!

本文最後由 森實 於 2022-4-7 17:1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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