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傳說│冰漾] 千面樂音 [G] 終章、追隨

第二十章、煙花下的告白

　　突如其來的親吻與告白後，褚冥漾這幾天都躲著冰炎，明明住在一起，卻可以硬是碰不到一塊，是因為太熟悉對方的作息了吧？
　　學長似乎也很忙碌，他不論幾點回到家，冰炎的房間總是暗著，而萊斯利亞也因為殊那律恩教授回國，離開安地爾的研究室，讓他可以在平日晚上往那一躲。
　　說不上來為什麼要避不見面，褚冥漾一想到那晚就整個腦袋團成一團，思考不能，只好先躲著，免得亂上加亂，理不清學長說的喜歡、剪不斷那纏綿至今的吻。
　　這一躲，就躲到了年底最後一天。

　　褚冥漾窩在床上，抱著那天交換禮物抽到的紅眼兔子玩偶，懶懶地滑著手機動態，看到喵喵組織一夥女子溫泉隊，穿著和服開心地拍照打卡，看到千冬歲和夏碎一同回日本祭拜神社，看到九瀾教授難得陪西瑞看電視劇還發表感言，因為看的是法醫系列噴血噴到爽的那種，看到阿利學長和戴洛助教到處拜訪友人，後面跟著一臉冰塊的休狄王子……
　　真好啊……大家都有跨年計劃，他本來也打算回家團圓，但老姊說她抽中出國機加酒套裝行程，打算帶老媽一趟孝親行，還叫他不要干涉女人們的假期，好好跟大學朋友們跨年。
　　褚冥漾哀嘆一聲，在床上滾來滾去。
　　褚冥漾看了看桌上的教科書，雖然跨年後就面臨期末地獄，但完全打不起精神讀書。
　　別人都在玩！都在玩！就算他一個邊緣人宅在家，還是不想讀書！耍任性啦哈哈哈！
　　褚冥漾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決定好好放縱自己──打！電！動！
　　大一上學期結束前，怎麼能不破關脫離二十級！
　　於是心安理得地刷起BOSS，略過午餐，下午隨便泡了泡麵來吃，又往螢幕前一坐坐到晚上十點，桌上散亂著開著包裝的零食和喝到一半的飲料，雙腿盤坐出十足專業的電動宅味。
　　「可、可惡！為什麼為什麼就是刷不破這關啊！」
　　戴著耳機的褚冥漾念念有詞，完全沒聽到敲門聲。
　　當他的螢幕再度跳出慘澹的『失敗』時，他憤憤摘了耳機，隨手抓過飲料一喝到底，洩憤似地大力吸出簌簌聲。
　　一轉頭就看見某人站在門口。
　　褚冥漾瞬間嗆咳。
　　「褚，你好宅。」十足十地嫌棄。
　　學長完全一副沒事人的模樣，逕自走到他身後，一手搭在桌前、一手撐在椅背，絲毫不覺自己把人給困在雙臂之間有什麼不對，褚冥漾不自覺身體一個緊繃。
　　心臟又開始鼓譟起來。
　　「這什麼？」
　　褚冥漾一掃凌亂無比的桌面和螢幕畫面，頓時自暴自棄，「打、打電動啊！我就是宅啦，怎樣！」
　　冰炎低頭四十五度角鄙夷，「連個二次元都打輸，你以後怎麼刷三次元BOSS？」
　　「這是兩碼子事！不然你來打！」
　　說著還真就起身讓位，然後學長還真就給他坐下去！
　　「給我講基礎操作。」
　　「……學長，你手先移開鍵盤滑鼠。」
　　「就這樣講比較快。」
　　為了通關，褚冥漾可恥地出賣自己。
　　然後伸手覆上對方的手背，「嘶──學長，你手怎麼這麼冰？」
　　「剛回來，今天寒流。」
　　「……都幾歲人還不會照顧自己，等我一下。」褚冥漾趕忙去廚房溫了杯蜜豆奶，塞進對方手裡，又從床上撈起他室內穿的絨毛披肩，往學長身上一披。
　　……不對，為什麼他完全反射動作完成？這個順手那個自然是怎麼回事！
　　低頭就撞進那雙毫不掩飾的笑意中，失了神。
　　「好了，快點講操作，這種雜碎不會花你一整天吧？」
　　被戳中痛處，褚冥漾氣噗噗地甩手覆上對方回溫的手背，簡單粗暴地示範幾個技能和走位。
　　「大概這樣，我就看你怎麼……」
　　畫面人物走位之風騷、引怪之賤氣、一波流之剽悍，金閃閃的成功二字與升級特效簡直不能更甩他的臉。
　　學長往後靠上椅背，環起雙臂，挑釁似地朝他一揚嘴角，一陣王霸之氣撲面而來。
　　……不、不公平……為什麼上天造得出這種完人……他還覺得學長帥炸天……
　　「好了，幫你刷BOSS還讓你升級，衣服換一換，都幾歲了還在穿卡通睡衣。」
　　嗤笑什麼！那個鄙視眼神真想一拳貓下去！「不准嘲笑我的童年！不過都晚上十點了，換衣服幹嘛？」
　　冰炎掏出鑰匙朝他一晃，褚冥漾一眼瞧見新掛上的吊飾，正是交換禮物抽到他準備的火焰銀墜，不爭氣地老臉一紅。
　　「出門跨年啊不然要幹嘛？」
　　「咦──？」

　　※

　　為了通關而出賣自己的褚冥漾，正飽嚐惡果。
　　「學、學學長，為什麼要騎這種偏僻山路，超、超可怕。」霸王寒流果真不是蓋的，就算前方駕駛已經偉大地擋風，還是擋不了機車高速下噴來甩去的強勁寒風。
　　全罩安全帽下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
　　褚冥漾心一橫，反正學長都特地回家撈人，他心裡再阿Q地躲也沒用，於是環緊了學長的腰。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痛苦後座，機車終於降速下來，停在一處山腰。
　　冰炎摘下安全帽、立好車，卻見褚冥漾還僵在後座，上前順手解了對方的安全帽掛在龍頭，「幹嘛不下來？」
　　「……屁股麻，禁、禁止拍打……」
　　被識破的冰炎嘖了聲，低頭看了眼手錶，晚上十一點半，還有半小時。
　　等褚冥漾恢復行動力，兩人便走到一處圍欄前，俯身鳥瞰，燈火燦爛的夜景延展於前，引頸眺望，滿天星河又是另一番美景。
　　第一次衝夜景的褚冥漾看呆了眼，半晌說不出話來。
　　原來平日行走於街上的路燈，一盞盞落在遠處會拼出如此迷人的景色，每一盞燈下，正演著一幕人生、說著一則故事。
　　大學這半年來，他踏進咖啡廳，第一次直面傳說中的直屬學長，他扛過行李，搬入同居生活，他抱著書本，匆忙往返學校，他在宿營打著笑著鬧著，認識新朋友建立新友誼，他被朋友們拉著慶祝第一次期中考結束、唱第一次KTV還灌酒灌到掛、睡第一間總統套房醒來發現自己和學長又同床共眠……
　　後來更多更多的、濃墨重彩的、學長的身影。
　　冒雨接他回家的、吃醋的學長。
　　感冒特地照顧他、溫柔的學長。
　　黑暗中擁抱著他、情動的學長。
　　聖誕夜裡的那一吻、纏綿至今。
　　全部、全部都是學長。


　　「褚，我有件事需要你考慮。」
　　「我？考慮？」
　　褚冥漾看向身旁的學長，抬頭看向夜空的側臉依然俊美得令他心跳不已。
　　他有些狼狽地轉開視線。
　　隱隱約約地，他終於察覺了很多很多事。
　　那些過去不經意的碰觸、親暱的互動、相互凝望的雙眼。
　　在躲了幾天之後，他有點瞭解了，許許多多的、因為學長而來的異樣感覺是為何。
　　然而冰炎的下一句話，卻讓他整個人一冷。
　　「我一整個寒假會跟傘教授出國研習，下學期也會到當地交換半年，所以期末考之後，我有半年不在你身邊。」
　　冰炎整個人面向褚冥漾，神態鄭重，讓褚冥漾渾身不自在起來，「很、很好啊，學長這麼厲害，當然要多發展嘛！不用跟我討論啦！」
　　故作歡笑的尾聲竄出顫音。
　　原來這就是學長一直都在忙的正事，完全跟他不是一個層次，因為親吻而慌亂、因為情動而逃離什麼的，他是不是有點傻啊？
　　只是為什麼……現在才要說這些？
　　為什麼，要終於在他察覺自己的心意後，才說這些？
　　冰炎朝他前進一步，「如果心意總是不說出口，沒人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褚冥漾心裡猛地一跳。
　　又前進一步，「我以為我表現得很明顯，但有人說，我該告白、該行動，所以聖誕夜裡，我說我喜歡你，親吻你。」
　　褚冥漾慌亂地低下頭，看著學長走進視線裡，兩雙鞋尖互抵，還是之前一起買的同款鞋。
　　「我前幾天在忙出國的事，但感覺得出來你在刻意躲我，為什麼？」
　　太狡猾了，居然問他為什麼？
　　這麼直球地問他為什麼……
　　真是……太狡猾了。
　　「褚，抬頭看著我。」
　　一隻手繞過頸肩，扶上後腦，輕柔但不容抵抗地撐起來，對上視線。
　　褚冥漾猝不及防地跌進了一池溫柔。
　　「褚，我喜歡你，這是事實，如果你還接受不了，沒關係，我會等你，但我要你認真考慮這份感情，以及之後長達半年的遠距離。」
　　語氣堅定得不容置疑，褚冥漾酸了鼻尖、紅了眼眶，感覺這幾日所有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都舒展在這一聲堅定裡。
　　「……哪有人先告白，把人拐走，再宣告自己要消失半年的啦！」
　　褚冥漾哭著鼻子，伸手捏上對方的臉頰，當作發洩、還有親近。
　　「所以是、還是不是？」
　　「原封不動還給你啦！你這死木頭！」
　　褚冥漾伸手環上對方脖頸，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遠處教堂鐘聲響起，煙花盛開於夜空，映照著一雙擁吻身影，五彩斑斕。

終章、追隨

　　後來，他跟學長低調地在一起了。
　　一樣的生活、一樣的習慣，多了點幸福的單純美好。
　　……只除了學長每晚把他綁架到自己床上一起睡，瞞不了同住的兄弟檔，夏碎欣慰地表示吾家有兒初長成，千冬歲則拉著他討論一起拍對戒廣告的可能性。
　　期末地獄就在一陣兵荒馬亂中結束，迎來大學第一個假期。
　　以及他和學長的第一次長時間分離。

　　褚冥漾和冰炎一起坐在機場大廳，牽在衣袖下的兩隻手正無聊地互按大拇指。
　　「到了國外，不准招蜂引蝶喔！要是你敢紅杏出牆，我就……」
　　「你就？」
　　「算了，我好像也不能怎麼樣，只能去找安地爾教授討論人生。」
　　「你敢！」
　　「嘶──學長，痛欸！」
　　冰炎哼了聲，抽出手來，橫過褚冥漾的肩，一把把人攬在懷裡，「說了是我的，就是我的，誰敢搶就斃了誰。」
　　褚冥漾試圖推了推，未果，乾脆一手環過對方腰間，戳戳側腹肌，「學長，小心被諮商中心抓去當恐怖情人輔導喔。」
　　學長抬手撓亂他的頭髮以示抗議。
　　褚冥漾笑著把作亂的手耙下來，圈在雙手中，「那邊比這裡冷，記得加外套，不要一天到晚秋裝趴趴造，要照顧好自己，不可以工作到不吃飯不睡覺，洗完頭髮要快點擦乾，運動不用我說，上健身房或去游泳池要跟陌生人保持距離，不要被吃豆腐，還有……」
　　等待時間就在褚冥漾的絮絮叨叨中結束，冰炎應了一聲又一聲，內心卻只想把褚冥漾打包帶走。
　　起身之前，褚冥漾拉住冰炎，掏出手機開啟鏡頭，兩人第一張合照，居然是在分離之前。
　　「學長，笑一下嘛！不然我拿去貼門當辟邪喔。」
　　「囉嗦。」
　　「不管，再一張。」

　　看著學長拖著行李箱的背影，褚冥漾又忍不住衝上前緊緊抱住。
　　學長停下腳步，轉過身將自己抱了個滿懷。
　　然後埋頭在自己頸邊，溫柔地低聲：「我走了，你也注意身體，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我說過，我會等你，不要著急，按你的步調慢慢來就好，總有一天，我們會並肩前進的。」
　　褚冥漾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用力點頭，努力忍住不哭。
　　「褚，肯定自己、跨出那一步，我看到你的努力了。人生是長期而持續的累積，堅持下去，會有更多人看見你。」
　　一吻輕輕落在額頭，低垂而來的目光滿是溫柔與信任。
　　褚冥漾雙手捧上學長的臉頰，認認真真地看著對方的面容，像是想將之刻劃於心尖，作為往後半年遠距離的念想。
　　然後踮起腳尖，第一次主動親吻了學長。
　　再如何依依不捨，終究要迎向分別。
　　學長最後又用力抱了下他，這才轉身離去。

　　褚冥漾一直等到飛機起飛，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將手機螢幕設定成他們剛剛的第二張合照。
　　照片中，學長笑得眼睛都彎起來，自己也笑得傻不隆冬，兩人頭靠頭，學長的長髮垂在他髮梢，像是結了髮。
　　「哼，想得美，先拐後跑，我偏不讓你等！」
　　忍不住戳了戳螢幕上的冰炎。
　　「看我追到你身邊吧。」

最後想說說話♥

最後一直在想安排學長出國對他們好不好，畢竟才剛在一起就要遠距離，有點殘忍嗷嗷，但又想著，其實他們同居期間安排的情節，已經不是情人更勝情人了，雙方都是互相單箭頭，只是冰炎更早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大概是冰炎一一一→←漾漾吧

然後漾漾隱隱約約知道，但不敢去想，害怕很多都是自作多情，所以好幾次面對心臟炸裂的強攻，還是趕快逃回房間，只有日常生活那種細水流長的慢燉才能溫水煮漾漾www（漾漾：？？？

戀愛畢竟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學長有很遠大的目標，漾漾也一直努力著快點追上，希望遠距離的期間，都能各自成長，下次見面，都是彼此更好的伴侶


謝謝大家，不論是n年前跌過坑還願意回來看的舊朋友，還是因為在水裡寫字而一起玩耍的新朋走，都很謝謝支持陪我日更走完《千面樂音》，雖然間隔多年，但的確是我第一部長篇，對我頗具意義吧  如果你們也喜歡這個故事，那就太好啦！

特傳好坑友我們下個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