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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金光│蟹牛] 婚前七日 [PG](完結/0321新增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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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漪 發表於 2019-3-31 16:5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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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
連載進度: 長篇完結
【蟹牛】婚前七日

*牛霜婚約背景下的蟹牛,慎入!!!
*大齡男友手把手教你如何談戀愛(x
*OOC我的鍋



史存孝要結婚了,對象是西劍財團董事長的養女。

西劍是東瀛的大財團,由四大董事共同經營。早年為了開拓市場,赤羽信之介和宮本總司前往中原經營。隨他們來的,有赤羽家的養女雨音霜,和宮本家的兩個養子,劍無極以及風間始。

史存孝作為中原最大企業,正氣集團董事長史艷文的兒子,從小就跟這些「二代」們一起玩,感情甚篤。

長大後,劍無極在追求還珠樓少當家鳳蝶的路上越走越遠,風間始也有了心儀的小姑娘,剩下的霜和史存孝便漸漸走到了一起。

兩方長輩本就有交情,自然樂見小輩們感情升溫。兩人交往的時間長了,長輩們便順理成章的推動聯姻。

&&&&&

史存孝對自己的「婚事」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很在意霜,雖然兩人間不太常有那種浪漫的氛圍,但彼此都知道對方是特別的。他總覺得這樣應該就是愛了……也沒人規定愛就一定要一天到晚掛在嘴邊公諸於世對吧?

然而一想到要結婚,史存孝卻還是覺得……有點奇怪。

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而史存孝也不是個善於傾訴的人。於是這股違和感便被壓抑在他心裡,隨著婚期時間越來越近,壓抑的情感蒸騰成為一種焦慮,越發無法隱藏。

距離史存孝的婚禮只剩七天,他的焦慮終於嚴重到讓劍無極無法忽略。為了「開解」,劍無極便將史存孝拉出來喝酒,兩人便結伴去了常去的九脈峰酒吧。

「是婚前焦慮吧?」劍無極豪邁的點了兩杯烈酒:「沒什麼是醉一場不能解決的,如果有,就醉兩場。哥今天就陪你喝!不醉不歸!」

「婚前焦慮?」史存孝坐在吧檯邊,猶疑地拿起酒杯。

「其實我也可以理解啦。」劍無極悶了口伏特加:「換作是我,一想到跟蝶蝶結婚後得天天看著神蠱溫皇那張死人臉,我就不只焦慮,還暴躁,只想放逆刃咬死他。」

逆刃是劍無極養的狗。

「但逆刃進不去還珠樓。」畢竟還珠樓大門外常年貼著大字:劍無極與狗不得入內。

「咳!」劍無極小小嗆了一下,推了推史存孝:「廢話這麼多,喝!」

於是兩人就悶頭喝起酒來。劍無極心大,看著舞池中的表演配著酒,時不時招呼史存孝喝,自己倒是玩得開心;反而作為主角的史存孝始終因為情緒不高,喝得不多,但卻一直沒有停。

小半個晚上下來,劍無極已經醉倒在吧檯邊不省人事,而史存孝還坐在一旁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臉上泛著酡紅,意識還算清醒。

突然,酒保推了一杯紅橘漸層色的調酒到史存孝面前。喝過酒的史存孝有些遲鈍,戒心沒那麼強,看到不請自來的酒還有點愣。

「先生,這是隔壁先生點給您的。」酒保說了一聲,便離開去工作。

史存孝轉頭一看,身邊是個紅頭髮的男人。男人看上去有些年紀,卻不顯老氣,反而有種時間沉澱出來的優雅和韻味。

他腦子還有些轉不開,瞪著酒思考許久,將酒杯推向那男人:「這是你的酒。送錯了。」

「沒送錯,是我點給你的。」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深厚,聲線卻莫名性感。

史存孝看著他,過了一陣子,才拿回酒杯:「謝謝。你為什麼要點給我?」

「我看你喝了一整個晚上,似乎不是很開心。有什麼心事嗎?說出來也許會感覺好點。」

也許是酒精鬆懈了史存孝的心防,又或者是,眼前的男人有著一股魅力,令人生傾訴的慾望。憋了一整晚的史存孝,忽然想對陌生人開了口。

「我要、結婚了。」史存孝猛然喝了一大口,差點嗆到。

「先說聲恭喜。不過,你看起來不太開心?」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愛不愛她。我、她有很多追求者,我會為這件事感到不開心,但我、看過她的追求者之後,卻不敢保證我能像他愛她一樣愛她。」

男人被一連串的他她他搞得有點迷糊,好一會兒才弄清楚。

「你擔心她移情別戀?」

「不、不是。她喜歡誰是她的自由......如果她選擇他,只能證明我真的不夠、嗝、愛她。」

「你為什麼覺得自己不愛她?」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我習慣她在我身邊。我覺得這樣就夠了……但是、劍無極跟鳳蝶不是這樣的,蒼狼對霜也跟我不一樣。他們都說那就是愛、可我沒有......」

史存孝說得顛三倒四,男人卻奇異的聽懂了。

「愛有很多形式,也許你只是跟他們不一樣。」男人安慰他,又給他點了杯酒:「尤其在婚姻裡,愛情的衝動無法長久。你對她的感情越是平穩,越能持續。」

史存孝打了個小嗝,又低下頭來:「可我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男人想了想:「最簡單的判定方法,你會對她有性慾嗎?」

「啊?」史存孝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臉突然就燒起來:「這、這種事,太沒禮貌了,我怎麼能......!」

男人有些好笑:「只是在心中有這個念頭,不代表你真的要對她做什麼。」

「我、我沒想過……」還是童子雞的史存孝回答得磕磕絆絆:「我們、我們接過吻,我覺得很舒服、這樣就夠了吧?」

「這個判定標準恐怕有點薄弱......我們做個實驗吧。」男人笑笑,扶著史存孝的臉,吻了下去。

史存孝還楞著,呆呆的張著嘴,就被男人長驅直入。他的吻技高超,史存孝又有點醉,很快就沉迷了。

史存孝從未有過這樣的接觸。他跟霜之間的親密是純潔的,便是接吻也僅是雙唇輕碰,一觸即分。

對面的男人卻是霸道無比,一手按著他的頭,含住他的唇重重吸吮。他有些不堪負荷,微微張嘴想掙開對方,卻被一條濕熱的舌趁機入侵,靈活掃蕩整個口腔。

起先他還試圖推拒,笨拙的攪動舌頭想把人推出去,卻不知不覺隨著男人起舞。濕滑的舌面相互碰觸,熱度順流而來,舌尖變得敏感至極,史存孝似乎能感受到對方的舌上血液的脈動。

嘴裡的每一寸都被男人掃蕩,牙齦、上顎,在數次變換角度後,男人甚至差點深入至他的喉頭。史存孝有些害怕,他有種要被吃掉的錯覺,暈呼呼的掙扎,卻發現自己早以氣力盡失。鼻尖的空氣被另一人吸得乾淨,他開始缺氧,頭昏腦脹,本能的張嘴呼吸,卻被人更加放肆地侵略。

「唔、唔……」來不及吞嚥的唾液悄悄溢出嘴角,順著下巴滑落。史存孝卻無暇顧及,他的視線越發模糊,本就不靈活的大腦更是直接停擺。思緒朦朧晦暗,像是被人蓋上數層薄紗,輕柔卻看不清前方。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因為接吻缺氧而窒息致死時,男人終於放開他。

「哈、哈……」史存孝大口喘氣,用手背抹掉嘴覺的唾液,瞪著男人:「你!你幹什麼!」

「幫你確認。」男人也有些小喘,面上卻帶著愉悅的淺笑:「感覺如何?你和你的未婚妻接吻也是這樣嗎?」

「怎麼可能!我們才沒這麼、這麼……」史存孝愣是一時想不到該如何描述方才兩人接吻的過程,一口氣憋在胸裡鬱悶不已,只能瞪著眼看對方。

「這麼熱情?」男人幫他接完話,卻自己笑了起來:「哈、你們還真是相敬如賓。」

「戀人之間難道不該彼此尊重嗎?」

「對彼此擁有慾望難道就不尊重了嗎?」男人反問:「你該想的是,你究竟是為了尊重她而不展現慾望,還是因為你對她根本沒有慾望。」

「我當然是、我……」史存孝本以為自己能堅定說出答案,但當話頭在舌間徘徊時,他卻吐不出隻言片語。

他對霜,到底有沒有慾望?

男人又點了一杯酒,塞給他:「換個角度想,你有對任何人產生過慾望嗎?」

「我怎麼能對其他人有慾望?這是背叛。」

「那好吧。再換個問題,你自慰過嗎?知道性慾是怎麼回事嗎?」

「咳、咳咳!」史存孝嗆了一下,滿嘴的酒差點噴出來,臉脹得通紅:「你!你問這什麼問題!」

「這對一個發育正常的男人而言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男人抽了張面紙遞給他:「回答我,你自慰過嗎?」

「我、我當然……」史存孝不自然的別過頭:「洗澡的時候……但沒弄過幾次。」

「那你自慰時想的是什麼?」

「呃……不能弄髒地板?」

「……」

一直游刃有餘的男人突然被噎得說不出話,倒是讓史存孝有種詭異的勝利感。但這種感覺很快被羞憤取代,尤其看到男人臉上那抹同情的神色。

「這不算性慾。充其量只是……生理需求吧。」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要怎樣?」史存孝用力搶過男人手中的酒杯,一口乾掉。來不及吞嚥的酒液從嘴角溢出,他惡狠狠地瞪著對方,抬手用力抹去唇邊的酒水,氣勢洶洶。

男人其實很想問一句「你真的成年了嗎?」,但到底不想真正激怒史存孝,只好安撫地轉移話題:「你之前提到過你的朋友……叫劍無極是吧?他也有喜歡的人,你可以問問他。」

史存孝轉頭看了眼睡死在吧台上的劍無極,搖頭:「……他不能拿來參考。」

自從對鳳蝶一見鍾情後,劍無極每天逮著個人就能連吹三小時他與鳳蝶之間的各種親密。然而事實上,他連跟鳳蝶牽個小手都會被神鼓溫皇千里殺婿,牽手程度以上的其他接觸……大約只出現在夢裡。

史存孝疲憊的抹抹臉。醉意上湧,他開始覺得意識有些渙散。

吧台上,劍無極手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螢幕上跳出的是一名紫衣少女的照片,來電顯示為:親愛的蝶蝶~。

史存孝直接將電話接起來:「鳳蝶姑娘,我是銀燕。」

「我們在酒脈峰……嗯,他醉了。」

「十分鐘?好。不用,我待會坐公車回去。嗯,謝謝。」

掛了電話,史存孝正好對上男人探究的眼神。

「銀燕?」

「嗯,我叫雪山銀燕。」這是他與朋友間互相稱呼的綽號。在一些裡不方便透露真名的場合裡,他也常使用這個名字。

「幸會。你可以叫我,燭九陰。」男人撐著頭,慢慢喝了口酒:「你要走了?」

「嗯……等接劍無極的人來,我就要走了。」史存孝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數手拎起劍無極的後領。

他拖著人蹣跚走了兩步,突然停下,回過頭對燭九陰認真的道謝:「謝謝你今天請我喝酒。」

「不謝。」燭九陰揚了揚手上的酒杯。

史存孝這才又拖著劍無極,慢慢走出酒吧。

&&&&&

鳳蝶的車子很快就到了。開車的是酆都月,鳳蝶坐在副駕駛座上,一下車就聞到撲面而來的濃烈酒氣。

鳳蝶臭著臉接過劍無極,不怎麼溫柔的把人塞進後座裡。

「銀燕,謝了。」鳳蝶看著滿臉紅暈,眼神有些渙散的史存孝:「真的不用我們載你?」

「不、不用,」史存孝扶著額頭,有些頭暈:「不順路,就不麻煩你們了。坐公車、幾站而已,很快。」

「好吧,你自己小心。晚安。」說完,鳳蝶上了車。低調的黑色轎車滑入黑夜中,沒多久便消失在視線裡。

史存孝步履蹣跚的走向公車站。酒勁越來越兇,他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好不容易到了公車站,還沒緩過來,就見一條閃著燈光的熟悉車影呼嘯而過。等史存孝會意過來時,那台公車早已轉了個彎,消失在下個路口了。

那台好像是……末班車。

意識到這點,史存孝沮喪的跌坐在地。他蜷起身子縮在站牌下,頭靠著冰涼的竿子。

其實他大可打電話請人來載。大哥、叔父、宮本老師,甚至是霜,他們都很願意來接他。

但他不想。連拿出手機的慾望都沒有,史存孝閉上眼,任由倦意侵襲他。

意識斷線之前,似乎聽到某個熟悉的聲音。

「……銀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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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容漪 於 2021-3-21 22:0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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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4-3 20:5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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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標題:心機老龍與純情小牛的戀愛流水帳(x
*史仗義,魔世紅綠燈組合C位出道(x

(一)
比意識更先清醒的,是仿若被千軍萬馬踐踏過的疼痛。

史存孝扶著腦袋,發出痛苦的呻吟,頭昏腦脹的撐起身子。睜開眼,入眼即是全然陌生的環境。房間不大,家具也只有簡單的幾件,沒有裝飾品,看上去像是剛裝潢好,還沒入住的新屋。

史存孝掀開被子,撲鼻而來的是酒氣染在衣服上的酸臭味,悶在被窩裡被體溫蒸騰了一晚上,濃烈得令人作嘔。他忍著這可怕的味道,搖搖晃晃的下床,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房門正對的是寬敞的客廳。地上鋪著暗色地毯,深褐色的皮質沙發上放了幾個白色靠枕。紅髮男人就坐在沙發上,交疊著腿看報紙。

「燭九陰?」

「你醒了。」燭九陰轉頭看他,臉上還帶著一副金絲框眼鏡,看上去斯文無比:「還好嗎?」

「宿醉。」史存孝頭疼得不行,扶著頭靠在牆邊:「這是你家?」

「嗯。」燭九陰收起報紙,站起來走向他:「昨天你在公車站牌下睡著了,叫不起來,我就先把你帶回來。」

「謝謝。」史存孝退後兩步,不讓人靠近:「我身上……味道不好。」

「去洗個澡。浴室在那邊,我拿衣服給你。」

他已經打擾人一晚上了,本不該再繼續麻煩人家。但史存孝實在沒有勇氣帶著這一身可怕的味道走上街……

「好吧,謝謝你。」

燭九陰拿了條未拆封的內褲和一套乾淨的運動服給他。待人進了浴室,燭九陰才收回視線,走向廚房準備食物。

廚房是開放式的,與餐廳之間只隔了一個吧檯。史存孝循聲走進餐廳時,正好見到燭九陰在吧台後泡咖啡。男人將襯衫袖子捲起,露出結實的小臂,寬大的手掌靈巧的操作器具,濃郁的咖啡香瀰漫整個空間。

史存孝坐在吧檯邊看著他流利的動作,真心誠意的讚嘆:「好帥。」

燭九陰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將最後的動作收尾,倒出兩杯香濃的咖啡。他卻不將咖啡拿給史存孝,反而先拿出一小杯溫熱的蜂蜜水:「喝了舒服。」

史存孝接過蜂蜜水,一口乾完,男人才又拿出一盤食物給他。趁著史存孝吃早餐的時間,燭九陰在倒好的咖啡上拉花,用鮮奶油在其中一杯咖啡上勾出一隻胖嘟嘟的小牛,另一杯畫了隻圓滾滾的螃蟹。

他將螃蟹那杯給了史存孝,自己則勾起畫著小牛的那杯咖啡,聞了一下,沒喝:「等下有什麼打算?」

「啊?」

「今天是假日。你應該沒有工作吧?」

「是沒有。」史存孝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怎麼了嗎?」

「邀你出去玩。」燭九陰從抽屜裡翻出兩張票:「沉淪海遊樂園優惠券。有興趣嗎?」

「沉淪海遊樂園?」史存孝總覺得「沉淪海」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聽過:「我沒去過遊樂園。」

「我也沒去過。」燭九陰將優惠券放在吧台上:「正好一起去。」

&&&&&

直到史存孝上了燭九陰的車,他都沒反應過來自己被牽著鼻子走了。按照他以往的性格,在夜不歸宿後應該馬上回家報平安。但他從醒來到現在,完全沒想起過「回家」這件事,反倒順著燭九陰的安排,一起去了遊樂園。

沉淪海是今年年初才剛開幕的遊樂園,是魔世修羅企業在中原投資的新建設,現今還在優惠期,每天舉辦不同的活動來吸引人潮。兩人抵達時是上午十點,遊樂園裡早已擠滿了人,熱鬧非凡。

剪票口的服務員一看到燭九陰示出的優惠票,嚇得立刻跳起來:「恭迎邪……」

「直接進去就好了嗎?」燭九陰打斷對方。

「是、是的!」服務員激動得有些結巴:「您、二位是VIP遊客,所有設施均可藉由VIP管道進入,不需要排隊!園內所有服務全部一折優惠,停車免費!」

燭九陰點頭,拉著史存孝走進遊樂園。

史存孝翻著票根看:「這個VIP票怎麼弄?」優惠這麼好,想拿回家給家人,再送幾張給劍無極他們。

「別人送的。你想要?」燭九陰看向他,將票根從他手中抽出來:「回頭我讓人拿十張給你。」

「謝啦。需要多少錢我再轉給你。」

兩人都沒來過遊樂園,入園後也不曉得要做什麼,只好拿了張園區地圖湊在一起慢慢研究。

「這個盤絲鎖關……好像是摩天輪?」

「鬼祭貪魔殿是複合型遊樂設施,結合小型雲霄飛車和海盜船。」

「泣血邪魔洞是鬼屋嗎?」

「應該是。」

「啊,幽靈馬車是旋轉木馬!」

「你想玩哪個?」

「先去鬼祭貪魔殿吧。一次能玩兩個設施,離我們也比較近。」

「好。」

到了鬼祭貪魔殿,史存孝終於想起來他在哪聽過「沉淪海」這個名字了。

「是二哥!」史存孝看著鬼祭貪魔殿大門前張貼的樂團海報驚叫。

當初史家二子史仗義不顧一切要加入演藝圈,遭家人阻止,一怒之下離家出走。三個月後,當史家人在電視上看到史仗義出道視覺系樂團主唱時,已經水到渠成,無法阻止了。

史仗義還特別千里迢迢跑到魔世,簽入修羅企業名下的經紀公司,另取藝名戮世摩羅,成功躲過史家對於中原演藝圈的監視,在魔世順利出道。

這事讓史仗義得意許久,每年過年都要拿出來向史存孝宣揚他「打敗史家惡勢力」的事蹟。

「二哥好像說過今年會在中原新開的遊樂場駐唱三個月……原來就是這裡啊。」史存孝細看海報上的戮世摩羅:「還是綠色的二哥好看。之前那個紫色的太奇怪,感覺都不像二哥了。」

燭九陰看著海報正中央那一頭海藻綠的青年,再看看身邊將黑髮豎成高馬尾的史存孝,由衷地說:「你比較好看。」

&&&&&&

另史存孝意外的是,總是看起來游刃有餘的燭九陰竟然會怕這些遊樂設施!

第一次坐上雲霄飛車時,燭九陰突然握住他的手,嚇了他一跳:「怎麼了?」

燭九陰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吐出一字:「怕。」

「那你要不要下去?我可以自己玩。」

「不用。你讓我牽著就好。」

史存孝擔憂的看著他,來回確認過幾次,才點頭道:「好吧。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

燭九陰話不多,全程奉陪。他坐什麼都平平淡淡的,看上去不像害怕的樣子,可又總不放開史存孝的手。尤其碰到可以拍照的設施(像是雲霄飛車、水上高速溜滑梯等),會更加「緊張」的靠向他。

整整一上午,兩人的手都沒放開過。

中午吃過飯後,兩人慢悠悠的散步到廣場,尋了個人少的樹蔭坐下。戮世摩羅的樂團就要在三十分鐘後就要開始表演,史存孝從未現場看過自家二哥的演出,自然是相當好奇。

廣場上已有許多人聚集,較多是年輕女性,偶爾有幾位男性,大都是陪自家女友或姊妹來的。粉絲們擠在舞台前,手裡的應援牌早已蓄勢待發。

這般陣仗,對從未參加過演唱會的史存孝來說無疑是大開眼界。

「二哥真厲害。」史存孝看著舞台前激動的粉絲們,眼裡有些羨慕:「他從以前就人緣很好,大家都喜歡他。」

「我喜歡你。」燭九陰立刻接話:「大家也都喜歡你。」

「大哥也這麼說。」史存孝抓抓頭:「但我知道我跟二哥不一樣。我性子悶,也不太會說話,總是察覺不了別人的情緒。」

跟霜交往的時候也吵過很多次……不,不能算是吵,只能算單方面惹霜生氣。但他根本不曉得自己哪裡做錯了,甚至也不一定能察覺對方正在生氣。劍無極常罵他遲鈍,他也很想變得敏銳,但總不得要領。

「不用特意改變自己,你就是你。」燭九陰看著他:「對喜歡你的人來說,這或許也是你令人喜歡的地方。」

因為不敏感,所以不會輕易受人影響,始終堅定自己的想法。

「謝謝你安慰我。」史存孝滿臉感激。

燭九陰端詳他許久,確認他除了單純的感謝外,毫無其他情緒波動,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

「離開場還有些時間,我去買點喝的。想喝什麼?」燭九陰起身,攔住跟著起身的青年:「你在這等著。走了就沒人在佔位子了。」

「啊,好吧。」史存孝坐回位子上:「喝什麼都行,我不挑。」

燭九陰離去後,史存孝便靠著樹幹發呆,絲毫沒注意身旁多了些人影。

「請問,你是戮世摩羅嗎?」

「啊?」突然聽到二哥的名字,史存孝猛地回神,就見身旁圍了一群女孩子。

他的反應似乎被女孩們誤會了。她們彼此激動的小聲尖叫:「是他!真的是!」

「沒想到戮世摩羅穿私服是這樣的,好可愛!」

「呃、我不是。」史存孝手足無措的否認:「那是我、咳、我是說,我不是戮世摩羅。」

「可你跟他長得一模一樣……」一個女孩拿出海報對比,上下端詳兩眼,突然倒抽一口氣:「你是弟弟嗎?!」

「呃、啊?」

「是弟弟!戮世摩羅上次在直播理說的,雙胞胎弟弟!」女孩們仿若發現新大陸,激動得有點控制不住聲音:「戮世摩羅說過,弟弟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周圍的路人被女孩們的聲音吸引過來,史存孝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招架不住,很快就引起小範圍的暴動。

「弟弟叫什麼名字?」
「你可不可以跟我們說說戮世摩羅在家裡是什麼樣子啊?」
「他說他進演藝圈之前還被你們關起來過,好不容易才逃出去,是真的嗎?」
「戮世摩羅有女朋友嗎?」
「男朋友呢?」

史存孝不敢推開她們,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不停地向後靠,整個人幾乎都貼在樹幹上了。

「我不知道、對不起、我……」

「銀燕!」

男人的聲音從最外圈傳來,史存孝見了救援,激動地應聲:「燭九陰!」

燭九陰從外圍擠進來,不顧女孩們的尖叫與抱怨,一把抓住史存孝的手腕用力一扯,直接開跑!

「那是誰?」
「等等啊!弟弟!」
「可惡!追不上!」
「啊啊啊啊好帥!!!」

『呦~姑娘們下午好啊!』

舞台中央傳出一陣熟悉的聲音,立刻轉移了女孩們的注意力。

「戮世摩羅!」
「啊啊啊啊我的小明寶貝!!」
「網哥!網哥看我!!!」

粉絲們停止對史存孝的追逐,專心在舞台上的演出。然而,這短短十分鐘內發生的小暴動,都被守在現場的記者們悄悄地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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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4-9 00:2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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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久才寫完第一天……崩潰Q皿Q

(二)

兩人跑了幾步就發現後頭沒人追了,但燭九陰還是拉著史存孝又瘋跑了一段,最後停在鬼祭貪魔殿旁的小巷子,彼此相視一眼,都笑了出來。

「哈、真刺激。」史存孝扶著牆微微喘氣。

燭九陰臉不紅氣不喘,環胸看著他:「你怎麼被圍起來了?」

「被認成二哥了。」青年抹掉額上的熱汗:「沒想到她們的眼那麼尖。」

「你還要回去看表演嗎?」

「呃……」史存孝在二哥與被女孩子圍住的恐懼間搖擺,最終決定屈服恐懼,放棄二哥:「不了。反正二哥月底還會回家一次。」

燭九陰很滿意,從包裡掏出一灌汽水拋給他:「接下來想玩什麼?」

史存孝拉開罐子,啜了口,被衝上鼻腔的氣泡嗆了下:「咳、有點累了……」

畢竟起床時宿醉著,打起精神又玩了一早上,精力已消磨得差不多了。

「沉淪海裡有主題旅館,我們去開個房休息一下。」

「好啊。」史存孝沒意見,三兩口灌完汽水,跟著燭九陰走了。

兩人一踏進主題旅館,立刻被服務員熱情接待。打著領帶的經理親自來招呼他們,相當殷勤。

「邪……咳、先生們是VIP,可以免費享受我們的高級套房。」經理在前頭位兩人引路:「五樓是我們的貴賓層,只有三間套房,房間寬大視野遼闊,且絕對隔音,保障貴賓們的隱私與舒適。」

「本館三樓有健身房,四樓有閱覽室,地下一樓有購物商場。房裡一切服務都能免費使用,有任何需求皆可透過內線吩咐。」經理將兩人送至房門,把房卡交給燭九陰:「祝二位玩得愉快。」

一開門,滿室的豔紅幾乎刺痛了兩人的眼睛。紅粉交加的房間配色、處處充滿愛心形狀的裝飾、床頭插滿玫瑰的花瓶、四處飄蕩的愛心氣球,以及正中央那張紅通通的心型大床,無不顯示著這個房間的用途……

「我讓人換一間。」燭九陰面色陰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史存孝。他讓人準備的是雙人套房沒錯,但絕沒叫人弄成這副德行…...萬一嚇到小傢伙,他就讓飯店經理陪葬。

「反正我們也只是休息一下,別麻煩人了。」史存孝不僅不在意,還有些興致勃勃:「而且,我沒住過這種房間。」

他跟霜根本不會在外頭過夜,別說情侶房,他連雙人套房都沒看過。這房間的配色雖然刺眼了些,對他而言卻是十分新奇。

「要不要沖個澡?」燭九陰指著浴室。浴室牆面是毛玻璃,能隱約看到裡頭的雙人按摩浴缸。

史存孝低頭聞了聞身上的襯衫。那是燭九陰借他的,他自己的衣服泡了一晚上的酒氣,臭不可聞,早被他丟了。

「算了,也沒留多少汗。」史存孝一屁股坐在床上,差點被床墊的反作用力彈出去,晃了好久才坐穩。

但燭九陰想洗澡。雖然他們幾乎不需要人擠人的排隊,身上仍不免沾了其他人的氣息,燭九陰不想讓兩人獨處的空間裡存在其他人的味道,於是拎了浴巾進浴室。

史存孝趴在床上划手機。一夜未歸,叔父和大哥都傳了訊息來,史存孝在家族群裡報了個平安。劍無極也傳了訊息,關心他宿醉的情況,抱怨自己被神蠱溫皇灌了味道極其可怕的「醒酒湯」(他肯定是想毒死我!劍無極如是說。)

劍無極:聽說你昨天沒回家?住哪了?

雪山銀燕:一個朋友家

劍無極:誰啊?我沒聽說誰昨天收留你了

劍無極認識史存孝全部的朋友,有一些還是他介紹著認識的。他比史家人還了解史存孝的交際圈。

史存孝剛想跟劍無極介紹燭九陰,就聽到背後傳來開門聲。

燭九陰帶著滿身熱氣走出浴室,赤裸的上半身覆滿精實的肌肉,腹部是結實的八塊肌,浴巾圍著下半身,髮尾的水珠沿著飽滿的胸膛滑落,劃過腰腹的線條,順著深邃的人魚線漸漸隱沒。

男人慢慢走向床邊,享受青年讚嘆的眼神。

「身材真好。」史存孝稱讚道:「跟我叔父一樣!」

燭九陰腳步一頓。

「不過叔父好像比較瘦……」

「因為我比較高。」燭九陰打斷他:「幫我拿下吹風機,在床櫃上。」

史存孝回頭找吹風機,燭九陰趁機穿上浴袍,繫好腰帶。浴袍領口低,史存孝拿吹風機給他時,正好看見他胸上的黑色紋路。

「這是什麼?」史存孝指著那花紋:「刺青?」

「嗯,是族徽。」燭九陰抬頭,讓他看得更清楚。

整個族徽由幾條線段組成,整體看上去是眼睛的形狀,近看便能發現,那些黑色線條在細節上相當繁複,似乎是某種動物的剪影……

「蛇?」

「龍。燭龍。」燭九陰碰了碰族徽:「魔世的燭龍族和畸眼族有血緣關係,畸眼族的族徽跟燭龍族的很像,但線條更加簡單。」只是單純的黑線,而不是龍的剪影。

「魔世?」史存孝驚訝:「你是魔世人?」

「嗯。怕麼?」

史存孝搖搖頭:「我對魔族了解不多,說不上怕不怕。二哥剛出道的時候,我也上網查過魔世的資料,但大多是道聽塗說的消息,沒什麼參考價值。」

「你想了解魔世嗎?」

「想。」史存孝看著他:「知道二哥去魔世的時候,叔父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大哥跟父親的臉色也很不好。但他們什麼都不跟我說……我擔心二哥,我想知道他在魔世過的是怎麼樣的生活。」

「先說說,你對魔世的認識有多少?」

「我聽說,在魔世殺人不犯法。是真的嗎?」

「可以這麼說。」燭九陰點頭:「魔世崇尚力量,尊崇強者,鄙視弱者。魔世沒有法庭,一切恩怨必須自行解決,所以魔世的國度裡通常是允許殺人的。」

這也是魔世被其他幾界厭惡的原因。「混亂」、「野蠻」幾乎是所有人魔世的印象,對於其他自詡文明和平的境界而言,魔世只會帶來罪惡。

「沒有法庭?」史存孝震驚:「不會很亂嗎?」

「這得從魔世的結構說起……」

在魔世,有血緣關係的人們會聚集起來生活,形成家族。帶著相同族徽的人們會共同分享資源、抵禦外敵。但是,單一家族的力量還是不夠強大,為了更好的保護族人,家族間開始結盟,形成更大的勢力。現今魔世最大的三個勢力,就是由家族聯盟發展而成的「修羅帝國」、「幽暗聯盟」以及「凶岳疆朝」。

魔世的權力傳承不同於其他界,既不是靠選拔,也不是靠血脈,而是遵循「信物傳承」的原則。三大勢力各有其統治信物,只要取得信物即為統治者。魔世人民只認信物不認人。

若有任何私人恩怨,一般會使用家族的力量解決,如果家族解決不了,才由勢力統治者出面裁決。魔世人早就習慣這種作法,遇到事情該如何解決彼此間也早有默契。外人乍看之下會覺得混亂,其實這亂中亦有規律可循,對魔世人而言,足矣。

「真難想像。」史存孝喃喃自語,隨即突然想到:「那你……殺過人嗎?」

燭九陰眼神晦暗不明,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殺過。」

史存孝皺起眉頭,抱著枕頭思考。

「你……」怕嗎?討厭嗎?

燭九陰觀察著青年的表情,試圖從他皺起的眉間理看出些什麼。卻見史存孝兀自糾結一陣子,又嘆了口氣,鬆了眉頭。

「我相信你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他望像燭九陰:「叔父說過,問心無愧即可。」

「哈,說得對。」男人微微揚起嘴角:「吾不後悔。殺人,為了自己不被殺,這是魔世的生存之道。」

史存孝看著他微彎的眉眼,突然意識到他的喜悅。雖然有些摸不著頭緒,但看人開心,史存孝自己也開心了起來。但一想起戮世摩羅,他又皺起眉頭。

「那二哥呢?二哥在魔世沒有家族,怎麼保護自己?」

「修羅帝國有人護著他。」燭九陰看他一臉擔憂,想了想,還是決定講詳細點:「魔世一向封閉,其他界的人很難進入魔世。你二哥能進去,代表一開始就有人在魔世那邊接引他。」

「那人在他進入魔世後,會護著他。」

「那是誰?」

「一個小輩,你不認識。」

史存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下了結論:「總之,二哥在魔世是安全的對吧?」

「對。」

史存孝鬆了口氣:「那就好。二哥的身體那麼虛弱,我之前一直都很擔心……不過他去了魔世之後好像好了不少。」

「魔世……風水好。」這話說得燭九陰自己都不信,但他臉上仍一派鎮靜。

史存孝卻是信了,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二哥的病怎麼也好不了,原來是缺了風水!」

燭九陰吹了會兒頭髮。窗外,太陽正緩緩下降,將半片天空染成了溫熱的橘紅。

兩人叫了晚餐,在套房的茶几上分著吃了。飯後,他們坐在沙發上,喝著旅館提供的紅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你為什麼來中原?是來做生意的嗎?」史存孝已經喝了兩杯酒,臉上有些薄薄紅暈。

兩年前中原和魔世簽署了貿易和投資協定,開放魔世人來中原投資,也讓中原的物資能出口魔世,算是互利互惠。也因為有了這個協定,沉淪海才能開張,戮世摩羅才能從魔世來到中原開演唱會。

雖然父兄都沒多說什麼,但史存孝知道這協定應該是他倆推動的,為的就是讓二哥能回家過年。

「來養傷。」燭九陰斜靠著扶手,浴袍領口順著滑開,胸上的族徽清晰可見:「魔世的環境不適合靜養。」

「你怎麼了?」史存孝問。

「以前的舊傷。」燭九陰沒有隱瞞:「剛受傷的時候還是來中原治療的,但那時比較忙,傷還沒養好就得回去。現在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才有空來調養身體。」

「哪裡受傷?狀況怎麼樣?」史存孝有些懊惱:「早知道就不來遊樂園了,這麼刺激的設施對身體不好。」青年顧著自責,完全忘了是對方先開口邀請的。

燭九陰見他是真的為自己擔憂,忍俊不禁:「別擔心,我有分寸。」

史存孝一臉不贊同,盯著燭九陰手上喝了半杯的紅酒:「調養身體最忌諱飲酒、情緒波動和激烈運動。你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喝酒,今天還玩了這麼刺激的設施。」

「咳、這點酒精對吾並無大礙。」燭九陰難得有些尷尬:「再說,這酒都開了。」雖然嘴上這麼說,卻還是訕訕地放下酒杯。

史存孝迅速搶過他的酒,仰頭飲盡,將空杯子倒扣在桌上,爽朗一笑:「我幫你喝完,也不算浪費」

「哈、那就麻煩你了。」

於是,剩下半瓶的紅酒全進了史存孝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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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只代表地理位置,沒有種族差異,魔世裡的都是人類,只是生活方式跟其他界不太一樣。
主要就是製造蟹牛相遇的契機和之後培養感情的機會,總之,一切為了戀愛服務(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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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4-16 20: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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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史存孝的睡相不是特別好。小時候跟史仗義睡,剛入睡時兩人還能好好地並排躺著,等早晨史艷文來叫雙胞胎起床時,他們早就四肢糾纏、「打」成一團。

史存孝睡眠質量好,能一睡到天亮,被二哥「攻擊」了也吵不醒。史仗義偶爾會被他踢醒幾次,但由於他自己的睡相也沒多好,所以他從不指責弟弟。十歲之後,史仗義開始常駐醫院,兩人也就分開睡了。在那之後,史存孝一直都沒與人同床過,家裡的床也夠大,可以讓他自由伸展,所以他雖知道自己睡相不佳,卻不知具體有多糟糕。

半夜,當史存孝一拳揮過來時,燭九陰敏銳的翻身躲過,卻差點滾下床。他無奈地起身,將睡得不醒人事的青年拖回原位,揉揉額角嘆了口氣。

所以說,相處毀形象。

整個晚上,他一共接了史存孝三拳五腳,還有兩次長腿橫跨。他又敏銳,人一動就睜眼,每睜眼就得再花十分鐘入睡,幾乎沒能安穩睡超過半個小時。

算了,不睡了。

他披著浴衣做到床邊的單人沙發上,靜靜看著青年豪放的睡姿,被人打斷睡眠的不悅慢慢散去。

醉了的史存孝睡得香甜,翻了個身,光裸的長腿壓在被單上,肌肉均勻、線條流暢。燭九陰微微勾起嘴角,撈起手機拍了幾張。

拍得心滿意足了,燭九陰才注意到自己有幾通未接來電。

是弔魂罪,在昨晚七八點期間打了將近十通電話。那時他跟史存孝正在喝酒聊天,為了不被打擾,特意關了手機,正好錯過自家下屬的電話。

燭九陰帶著電話進了浴室,打給弔魂罪,鈴響不到兩聲就被接起來了。

『邪皇,抱歉打擾您。』雖然半夜三點打電話的人是燭九陰,但弔魂罪還是道了歉。

「什麼事。」

『您在沉淪海的消息洩漏了。屬下失職。』

「嗯?」

『是昨天下午在沉淪海廣場的演唱會。您和史家公子的照片被夾在戮世摩羅的新聞裡流傳出去,昨天晚上登上了中原娛樂報。』弔魂罪道:『我一發現就馬上動作,但消息恐怕還是傳回魔世了。』

元邪皇靠在牆上,面色陰沉。

『是否需要數下加派人手保護您?』

追人不順利,還有不長眼的來打擾,是個人都會不爽。元邪皇早年也曾是驍勇善戰的霸主,脾性不算特別溫和,武力值擺在那,基本只動手不動嘴。是後來受了重傷,又年紀大了才開始修身養性。

這才低調了兩年,底下人就坐不住了,總有人試圖冒頭,跟蝨子似的到處跳。元邪皇雖能一指把人捏死,卻也對這種殺之不盡的小蟲子感到煩躁。

「那些人你自己帶著。」元邪皇冷聲道:「消息也不用壓,想來送死的,儘管來。」

『是。還有一事……』

「怎麼?」

『帝鬼失蹤了。屬下上個月開始跟他失去聯繫,但修羅帝國境內並無波動,也未傳出帝尊更換的消息。』

「不用管他。」元邪皇夾著手機走回房間,把史存孝踢到地上的被子拎起來蓋回去:「帝尊更換是他自己的事,家族不會插手。如果他真的死了,讓下任修羅帝尊把他的屍體還回來就行。」

若在十年前,畸眼族還興盛的時候,元邪皇連戰修羅的屍體都不會管。弱得被人殺死,活該曝屍荒野。但現在的畸眼族只剩三人,元邪皇便不能任由族人屍體流落在外,帶回族內安葬,也算是給戰修羅一個安寧。

『屬下知道了。』

元邪皇掛了電話,坐回沙發上閉目養神。

&&&&&

羅碧額上青筋跳動,冷著踏進還珠樓。

該死的神蠱溫皇從昨天晚上十二點開始瘋狂打電話,羅碧不接,他就變本加厲,從每半個小時一通變成每十分鐘一通電話,鬧了大半夜。手機關機,他就改打家電,吵得整個史家大宅雞犬不寧。

好不容易羅碧接了電話,劈頭蓋臉一陣怒吼,結果對面傳來的竟是酆都月平淡的聲音:『樓主請您前來還珠樓一趟,有要事相談。』

他早該想到,那懶人怎麼可能有毅力打這麼多通電話!

在羅碧將要摔電話的前一刻,酆都月又說:『樓主說,您不來會後悔。』

羅碧怒極反笑:「我去了,會讓他後悔。」後悔吵他吵了大半夜。

總之,羅碧跨上重機,油門催倒底,一路從史家大宅狂飆到還珠樓,正好是早上六點。

「神!蠱!溫!皇!」羅碧熟門熟路的闖進內室,直接把穿著一身藍色絲綢睡衣的男人從柔軟的大床上挖起來。

「好友啊,現在才幾點……」神蠱溫皇眼睛都沒張開,優雅的打了個呵欠,攤著四肢任人宰割。

「你讓人打電話的時候有看過時間嗎?」羅碧震怒,直接把人拖下床。

「耶~好友火氣真大,該喝點菊花茶退退火。」溫皇懶洋洋的爬起來,半瞇著眼,摸著走向床邊的軟榻,又倒了回去,扶著額頭喊道:「鳳蝶──倒茶──」

羅碧看他一臉睡眠不足,出了口惡氣,心情終於好了些。他找了張沙發坐下,雙臂還胸等著對方解釋。

六點半,鳳蝶還未起床,來的是酆都月。面無表情的男人奉上了熱茶,服侍溫皇梳洗更衣,直到把人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又安靜地退出去。

羅碧看不慣溫皇那副沒骨頭似的樣子,一口喝完茶水,杯盞重重嗑在茶几上:「你最好有什麼重要的事。讓我白跑一趟的代價,你受不起!」

「耶~吾溫皇向來以誠待人……」

「別廢話,重點。」

「你看看這個。」神蠱溫皇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報紙遞給他。

是昨天晚上的中原娛樂報。史家人沒有看娛樂報的習慣,乍看一眼,羅碧竟沒看出個什麼來。但他知道神蠱溫皇不會大老遠把他找來只為了看一份平凡的報紙,於是他把報紙拿起來細看。

是戮是摩羅在沉淪海遊樂園舉辦演唱會的消息,自家二姪子那張帶點嬰兒肥的俊臉佔了整個版面,一頭抹茶聖代似的髮型看得羅碧眼睛疼。

他略過這張照片,眼神被右下角一張小小的彩照吸引。

照片不太清晰,能看出是一個紅髮男人拉著一個黑髮青年在奔跑。不用細看,羅碧一眼就認出那黑髮青年是自家三姪子。

史存孝去看史仗義的演唱會。這有什麼好稀奇的?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溫皇搖了一下扇子:「好友知道那紅髮男人是誰嗎?」

「是誰?」羅碧回想了下,他不記得自家小孩的交際圈裡有這麼個紅頭髮的人物。

「元邪皇。」溫皇好心的補充道:「就是那個一統魔世的皇者。」

「!!!」

羅碧拍桌而起:「他為什麼在中原?」重點是,史存孝為什麼跟他在一起!

「大約一個月前他入了中原,原因不明。」神蠱溫皇斜躺回軟榻上,悠哉的搖了下扇子:「元邪皇一向低調,就連魔世方面也無法掌握他的行蹤,我也是偶然看到這張照片才讓人去查了下。」但也只能查到這麼多了。

羅碧死死盯著照片裡元邪皇牽著史存孝的手,血壓都升上來了。

他打不通史存孝的手機,深吸幾口氣壓住怒火,給史精忠打了電話。

『叔父?』

「你知道史存孝在哪麼?」

『精忠不知,小弟已經兩天沒回家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爸呢?」

『父親正在開會。』

「開什麼會!」羅碧怒吼:「小孩都要被人帶走了還開會!讓他滾回家!」

&&&&&

史存孝一覺睡得安穩,起床時渾身舒暢。

「醒了?」燭九陰視線從報紙上移開,看了呆坐在床上的青年一眼。

「燭九陰,早啊……咦?」史存孝身著懶腰從床上下來,發現自己正裸著上身,褲子也沒了,只剩一條底褲。

「你昨天醉了之後自己脫的。」燭九陰面不改色的收起報紙:「我讓人拿去洗了,剛剛送回來。」

史存孝看見床頭櫃上燙好並摺疊整齊的衣物,抓抓頭:「抱歉,又麻煩你了。」

「不麻煩。你去梳洗下,等等一起吃早餐?」

「好。」

等兩人收拾好走出房門時,正好上午八點。旅館裡有早餐buffet,食物多樣又美味,用餐環境也不錯,很有格調。

史存孝夾了一堆食物回到座位,見燭九陰正在看手機,便也拿出自己的手機想看看訊息,卻發現手機沒電了。

「啊,忘了充電……」昨天晚上太醉,完全忘記這件事。

「要打電話?我的借你。」說著,就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

「不用,反正等下就要回去了。」史存孝雖然拒絕,卻還是看了眼對方遞過來的手機。

桌布是一張風景照,似乎是座被人精心打理過的花園,花團錦簇五彩繽紛,看上去很是熱鬧。

但史存孝卻覺得這座花園有點眼熟……

「這是你拍的?」

「之前來中原治療的時候拍的。醫院裡的花園,很好看。」燭九陰收起手機,切了一小塊盤子裡的香腸,叉起,遞到史存孝嘴邊。

醫院的花園……史存孝心頭閃過一絲靈感,正想深思,卻被男人的動作打斷。

「唔、好吃。」香腸濃郁的肉香在嘴中盪開,將腦子裡所有的思緒都擠開了,只剩下進食的滿足感。

史存孝禮尚往來的叉了塊培根肉,燭九陰傾身湊近,就著他的叉子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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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4-29 03:5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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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了好久……總算是生出來了QAQ
*涉及專業知識的全是編的,隨便看看就好,別認真

(四)
兩人離開主題旅館時正好上午十點。沉淪海剛開,遊客進進出出,慢慢熱鬧起來。

燭九陰的車很低調,安靜滑過VIP車道,從沉淪海後門的巷子離開。

「你家在哪?」

「先到正氣山莊。」

正氣山莊是中原有名的古蹟,也是史家祖產,但因為建築老舊不適合居住,所以史艷文在正氣山莊附近的土地上(也是史家財產)建了座新宅院搬進去,並將原本正氣山莊收拾出來作為古蹟開放給外人參觀。

史存孝指著路引導燭九陰轉進正氣山莊旁的一條小道。那是專門修給史家人進出的通道,與一般遊客走的路分開,保障史家人進出的隱密和自由。

「謝謝你。這兩天我過得很開心。」史存孝下了車,趴在車窗邊和燭九陰道別:「你會在中原待到什麼時候?」

「短期間內暫時不會離開。怎麼了?」

「我想邀請你來參加我的婚禮,就在五天後。」

話才說完,史存孝便感覺有些冷。他不解地搔搔頭,接著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進去拿喜帖給你!」

燭九陰做在車內,透過車窗看著青年遠去的背影,臉上毫無表情,但抓著方向盤的手已經爆出了青筋,幾乎要把方向盤生生捏碎。他看著史家大宅良久,重重嘆了一口氣。

還是太急躁了。才兩天,能期望得到什麼結果?

燭九陰熄火下了車,靠在車頭透透氣。他搓了搓手指,下意識地想抽根菸,手伸進口袋一摸,才想起自己來中原前特地戒了菸,現在身上連支打火機都沒有。

沒有香菸幫助冷靜,心思更加煩悶,還來不及收拾好情緒,史存孝就回來了。

史存孝雙手奉上設計精美的紅色喜帖:「我跟霜的婚禮。歡迎你來參加。」

燭九陰看著他手上的請帖,忍著當場撕碎它的慾望,對史存孝說:「你確定了?」

「確定什麼?」

「確定你愛她。」

「……」史存孝沉默了好一陣子,搖搖頭:「我還是不知道,我到底愛不愛她。」

燭九陰燃起了一絲希望。

「但是,我們的婚事已經談好了。」史存孝看著他,認真的說:「我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不跟她結婚,這很沒禮貌,也很不負責任。」

男人呼吸一滯。

史存孝垂下眼簾,低聲道:「父親也樂見其成。」就算是為了父親,他也不能毀婚。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又門當戶對,做長輩的自然希望他們走到一起。史存孝不只一次在父親眼裡看見他對霜的滿意,以及對兩人的欣慰。

當周圍的人都默認他倆在一起時,他跟霜之間是否真的告白過、交往過,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到最後,連他自己也深信,他是愛著霜的。雖然沒有告白、沒有正式交往,但兩人已經在一起了。愛侶終成眷屬,想來也沒有什麼問題……

燭九陰看著他。心情很複雜,他應該憤怒、悲傷,為了這段還沒開始就結束的感情。但他卻奇異的感到一絲驕傲。

不愧是他看上的孩子,是這麼的正直和負責,也一如既往的重視家人。

罷了。

燭九陰接過喜帖,臉上扯出個得體的微笑:「謝謝邀請。祝你新婚快樂。」

「你……」史存孝看著他,還想說些什麼。

「小心!」燭九陰突然瞳孔一縮,向前撲倒他。

「燭九陰?燭九陰!」

&&&&&

「史艷文!你給我出來!」羅碧一腳踹開會議廳。卻沒見到想像中的開會畫面,只有史艷文和史精忠兩人相對而坐,臉上的表情都相當難看。

「叔父。」史精忠首先起身打招呼:「您來了。」

羅碧本來只是想告知史豔文關於史存孝的事,卻發現氣氛不太對勁:「怎麼回事?」

「存孝還沒回家對吧?」史艷文反問。

「你也知道小孩沒回家啊?」羅碧沒好氣嗆回去。

「太好了。」史艷文鬆了口氣,轉頭對白髮青年說:「精忠,你去安排一下,這段期間封鎖大宅和正氣山莊,不許任何人進出。」

「是。」史精忠接了命令,便離開了。

羅碧看著大侄子匆忙離去的背影,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有人瞄準大宅,要對史家出手。」

「是誰?」

「還不能確定。」史艷文拿出一份報告遞給羅碧:「但應該是為了存孝的婚禮。」

羅碧大略翻看,隨即冷笑著把文件丟回桌上:「不滿聯姻?」

「怕我們勢力更加龐大。」

「你跟東瀛那邊都合作十多年了,關係早就緊密得不行,怎麼這十年來都沒見他們『不滿意』,非要等銀燕結婚了才有意見?」

「聯姻跟一般合作是不一樣的……」史艷文看了羅碧一眼:「這點小弟你應該很清楚。」

羅碧立刻變臉,拍桌怒吼:「閉嘴!」

「總之,存孝的婚禮恐怕不太平安。」史艷文重新拿回報告翻看:「這幾天我跟精忠都會睡公司,無心住在學校還算安全,小空那邊也不用擔心……只剩下你跟存孝。小弟,這兩天你要不要去苗疆避一避?」

「我自己有數,不用你管。」羅碧還是臭著臉:「銀燕那小子怎麼辦?」

「精忠方才和我說過,存孝已經兩天沒回家,手機也連絡不上他,是嗎?」

一說到這件事,羅碧就更生氣:「你知不知道那小子跟誰在一起?」

「誰?」史艷文拿起杯子喝了口熱茶。

「元邪皇。」

匡噹!瓷杯墜落在地,碎成一片片。半杯子熱茶都灑了出來,還有些濺到史豔文的褲腳。

「元邪皇?」史艷文臉上難得出現慌張:「他怎麼會在中原?存孝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你問我我問誰?」羅碧吼回去:「銀燕是你的兒子,你都不知道了我怎麼會知道!」

史艷文卻仍不發一語的看著他。

羅碧被他那雙美麗的藍眼睛盯得全身發毛,不禁撇開頭:「神蠱溫皇告訴我的。在昨晚的中原娛樂報上,記者拍到銀燕跟元邪皇出現在史仗義的演唱會上。」

「仗義?」史艷文喃喃自語:「仗義來中原了?」

羅碧瞪著他,簡直想把這人丟出窗外。

史艷文低頭思索,在抬頭時,臉上的表情已經收斂好了。他拿起自己的手機,首先打給史存孝。

意料之內,沒接通。

於是他改打給史精忠。

「精忠,你能聯繫到小空嗎?」
「跟小空說,如果他遇到存孝,告訴存孝不要回家。」
「嗯,對。精忠謝謝你。」

羅碧聽著他打電話,面露不解:「元邪皇呢?不管他了?」

「元邪皇暫時不是威脅。」史艷文放下電話,揉揉眉心:「從昨天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如果元邪皇想透過存孝對我們做什麼,早就該行動了。現在還沒動靜,表示他暫時不會出手。現在還是處理大宅那邊的事比較重要。」

「我只希望存孝在外頭多玩幾天。」史艷文擔憂的看著手機:「千萬不要回大宅。」

&&&&&

「燭九陰?」史存孝慌張的推著身上的男人,鼻尖縈繞著的血腥味令他害怕:「燭九陰!」

「噓,我沒事。」燭九陰附在他耳邊低聲說:「我起身的時候你先不要動,等我給你暗示了你再起來。起來後用最快的速度上車,知道嗎?」

「知道。但是你……」

「狙擊槍換點要時間,短期間內再中槍的機率不大。別擔心。」燭九陰點點他的唇,阻止他再說話。接著慢慢撐起身子,小心翼翼的起身。

直到完全站立,槍聲都沒有響起。燭九陰先移動到離史存孝叫遠的位置,又在原地默數了十秒,才示意史存孝起身。

史存孝動作很快。兩人本就在車子附近,他一起身就衝上車,整體時間不過五秒。燭九陰見他安全進入車子後,才跟著上了車。

「除了來時的那條路,還有沒有其他通道?」燭九陰邊發動車子邊問。

「從正門出去,接正氣山莊前的大路。但那邊車很多。」

「正好。」燭九陰照著史存孝的指示開車:「人多可以魚目混珠。」

史存孝沒聽他說話,只注意到男人的右手有點不自然。他後知後覺的慌張起來:「你的手!你是不是受傷了!」

燭九陰倒是無所謂:「小傷。」這不是他逞能,而是這點傷跟他以往的比起來,只能算是破皮而已。

史存孝卻是不信。趁男人等紅燈,他一把扯開燭九陰的外套,就見襯衫上一片鮮紅,肩膀的布料裂開了,血液從肩上的傷口汩汩而出。

史存孝顫抖著手壓住傷口試圖止血,因過於慌張還有些破音:「去醫院!」

燭九陰一邊享受史存孝對他的緊張,一邊又有點捨不得小孩被嚇成這樣,只好轉了個彎,改往去醫院的方向。

低調的黑色轎車穿過VIP車道,停進醫院的地下室。

史存孝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驚訝道:「這裡是……」

「萬濟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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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5-9 03:4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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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萬濟醫院不大,但在有錢人間非常有名。它是隸屬於萬濟醫會下的私人醫院,專收各種罕見疾病,只做醫療實驗,不保證能醫好,但醫藥費卻貴得嚇人。饒是如此,每年仍有數不盡的病人想轉入這間醫院,為的就是它後的萬濟醫會。

萬濟醫會,只接受世上最頂尖的醫生。

能得到萬濟醫院的看診名額已經非常困難,要成為它們的VIP,可不是有錢就能辦得到的。

放眼全中原,也只有史家有這個資格。

「你也是這裡的VIP?」史存孝看燭九陰熟門熟路的刷指紋驗證開電梯,只覺有些不可思議:「我還沒看過除了我家以外的VIP呢。」

「之前在這裡養過傷。」燭九陰進了電梯,直接按了九樓的按紐。

九樓是VIP病房。這裡史存孝並不陌生。史仗義小時候身體不好,有段時間在萬濟醫院住院治療,史存孝常常來陪床,對這裡的環境相當熟悉。

電梯口正對著九樓大廳,入口處還有一道指紋驗證關卡,四周也都站了保鑣。VIP區注重隱私及安全,對進出人員控管相當嚴格。

進到大廳,立刻有護理人員迎上來。一看燭九陰肩上的傷,也不多問,就把兩人帶進診療室。

萬濟醫院VIP層有專門的急診醫生,負責隨時支援貴賓們的突發狀況,當然要價也不便宜。史存孝從未見過這位輪班的醫生,但對方似乎認識燭九陰,一見到他,便露出驚訝的神情。

不過醫生並沒有浪費時間跟燭九陰寒暄,而是俐落的從袖口剪開襯衫,小心翼翼的將沾滿血水的布料從傷口上弄下來。

史存孝站在一旁,男人襯衫被弄下來,赤裸著上身,輕易可見他肩上可怕的傷痕,不斷流出的血液幾乎將整條手臂染成鮮紅。燭九陰卻像沒事一樣,就連醫生撥開傷口夾出子彈,他也依舊面不改色。

史存孝不敢再看,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卻意外掃到男人背後的傷疤。蜿蜒的疤痕攀爬在背脊上,醜陋的壟起,上頭還有縫合痕跡,看上去比肩頭的彈痕更加可怖。

「你的、背……」史存孝嚇到話都說不好。他人生中見過最大的傷,不過是父親出車禍腳骨折,整條右腿被包得像粽子,白白胖胖的但並不可怕。

饒是如此,史存孝依舊心疼得不行。每每想到父親骨折後的疼痛與虛弱,他都恨不得以身代之。

而現在,看到燭九陰身上那盤旋了大半個背部的巨大傷疤,再聯想當時的疼痛與慘烈,史存孝便痛得無法呼吸。

燭九陰看著青年臉上難過到快哭出來的表情,調整角度掩住後背,安慰他:「都過去了,現在早就沒感覺了,只是看著可怕而已。別哭,嗯?」

史存孝紅著眼眶瞪他:「你騙人。父親骨折之好了之後,時不時還會隱隱作痛。你的傷口這麼大,怎麼可能完全沒感覺。」而且傷在那種地方,也不曉得會不會影響脊椎。

又想到這兩天男人陪著自己又是喝酒,又是玩激烈的遊樂設施,做的都是些對身體不好的事,心裡頭越發愧疚。

「好了。」醫生打斷兩人之間的沉默,一邊收拾用具一邊問燭九陰:「您想住院嗎?」

燭九陰還沒回答,史存孝搶著說:「要!麻煩幫我們安排一下。」

他回頭看著燭九陰,認真的說:「你在我們家受的傷,我有義務照顧你。」

「這只是小傷。再說,你還要準備婚禮。」

「婚禮的東西早就準備得差不多了。」史存孝堅持:「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健康地來參加婚禮。」

都說到這個地步,燭九陰只得答應了。

&&&&&

護理人員將他們帶進903號病房。以前史仗義住院時,住的就是隔壁的901號,格局差不多,史存孝非常熟悉。

「原來從這裡可以看到花園。」史存孝站在窗邊,驚訝道。

萬濟醫院在八樓設置一座露天花園,供病人欣賞、放鬆。

原則上整個九樓的VIP病房都能看到這座花園,但901由於角度關係,只能看到一半,而903的視角卻幾乎可以看見整個花園。

史存孝看著看著,越發覺得這個角度的花園很眼熟,轉頭看了眼坐在床邊的男人,突然靈光一閃:「桌布!」

原來燭九陰手機桌布裡的花園照片就是從這裡拍的。

一有了開頭,一件件線索便串連了起來。五年前的養傷、VIP資格、醫生的驚訝和花園的照片……

「你之前也住在萬濟醫院嗎?」史存孝問。

「對。」

「五年前,二哥那時候也還在住院……」史存孝恍然大悟:「你就是住在903的那個人啊!」

五年前,史仗義在萬濟醫院住院治療,當時整個VIP層裡除了他,就只有903號病房住了人。但那位神秘的病人卻從未出過病房,也不見他的家屬,只有房門口兩位保鑣守著,醫護人員進出前都要被保鑣從頭到尾檢查一遍。

那時史存孝常來醫院陪房,對隔壁的這位神秘人事也相當好奇。但那兩個站門的保鑣看上去就不好惹,史存孝也只能把好奇放在心裡,只偶爾跟二哥討論對方的身分,並沒有見過那人的真面目。

「嗯。」燭九陰回想當時,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我那時狀況不太好,不太能出病房,只能在在窗邊曬太陽看風景。」狀況不好是真,但不能出去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身分敏感,不能被太多人看見。

住院的生活非常無聊,除了每日例行的檢查與治療,還得配合復健,既麻煩又痛苦,還不能出門散步,心情很難好起來。那時他最大的樂趣,就是每天下午坐在窗邊看花園裡的景色。

花園的花很漂亮,但更吸引他的時常出現在花園的少年。

當時史存孝很注意自家二哥的心理健康,生怕他在病房裡給悶出病來,便常常將人推進花園裡放鬆散心。

史仗義身體虛弱著,心情自然不好,史存孝就絞盡腦汁講笑話給他聽,雖然笑話都很冷又還很尷尬,但史仗義還是會捧場的呵呵幾聲。如果史仗義當天狀況好,可以下輪椅,史存孝就會扶著他在花園裡散步,跟二哥說一些家裡的瑣事、學校的生活,盡可能讓人開心。

少年人中氣十足,沒特地壓低音量,要聽到他們的對話對燭九因而言不是難事。男人很難回想起來自己究竟因何而開始注意起少年,只知道在不知不覺間,他對史存孝已有了興趣。

史存孝不是個很會講話的人,有趣的故事都能被他講得像背課文,再好笑的笑話都能又冷又尬,從另一種角度而言,也算是個人才了。

漫長而痛苦的治療生活中,就這所剩無幾的樂趣能讓燭九陰稍微放鬆。

史存孝也想起了之前照顧二哥的日子,信心十足的對燭九陰說:「你放心,我很有經驗,絕對可以照顧好你!」

男人失笑:「那就麻煩你了。」

&&&&&

「好的,赤羽明白了。史君子也請小心。」

雨音霜看著自家養父一臉凝重的表情,不禁跟著緊張了起來。待男人掛斷電話,她便小心翼翼的問道:「赤羽大人,發生什麼事了嗎?」

赤羽卻沒有回答,而是看直直地看著她。良久,才輕嘆一口氣:「霜,跟我說說妳和雪山銀燕之間的事吧。」

「怎麼突然……」不怪霜錯愕,平時赤羽事絕對不會插手她的人際互動,她跟雪山銀燕之間的事情,除了聯姻是由雙方家長共同商討外,其餘的事赤羽一概不管。

「雪山銀燕失蹤了。」赤羽頓了頓:「妳不知道這件事。」不是問句,他確定自家養女並不曉得男朋友失蹤的事。

「什麼?銀燕失蹤了?」霜驚呼:「什麼時候?怎麼會失蹤了?」

「失蹤兩天了。」赤羽揉揉眉心:「你們平常都不聯絡的嗎?」男朋友都失聯兩天了還沒發覺,有些誇張。

「我跟銀燕……」霜尷尬的捏緊手機:「我們平常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一般不太打電話打擾對方。通常、大概、一個禮拜會通一次電話吧……」

即將邁入婚姻的小情侶,一個禮拜才聯絡一次,還只是通電話?

赤羽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嚴肅地問:「你們之間到底怎麼回事?」

說到感情,女孩子向來放不開,更何況要跟自己仰慕的長輩說和男朋友之間的事,實在難以開口。

赤羽也發現霜的扭捏,但他不能紀這樣輕輕帶過。他看著養女道:「我希望妳能講清楚,如果你們之間真的有什麼問題,這場婚裡便不該繼續下去。聯姻固然是好事,但我不希望這建立在妳未來不美滿的婚姻生活上。」

「赤羽大人……我……」霜感動之餘,壓抑的委屈也都湧了上來。

她喜歡銀燕,從很早就開始喜歡他,但她也很清楚,銀燕並不愛她。銀燕是個家教良好的人,他有相應的責任感,所以在沒弄清楚情感之前,並不會輕易許下承諾。但當時身邊所有的朋友都在起鬨,雙方家長也都樂見其成,這些都成為了銀燕的壓力,霜很明白,但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反正,銀燕現在沒有喜歡的人,也不討厭她,如果……如果真的在一起,銀燕一定會忠於她,她就有足夠的時間慢慢打動他。說不定哪天就日久生情了呢?

於是兩人就成了。

銀燕的確很有責任感,一旦確立關係,他便做到一個男友所能做到最好的,請她吃飯、約她逛街看電影、噓寒問暖......完全是教科書式的男朋友,一板一眼的照著情侶行程走,牽手、擁抱、接吻,然後送她回家。

一開始霜還以為是因為銀燕為人太正派才只有這樣,所以她曾明示暗示對方,但只換來男友一臉傻呼呼的表情。不論她怎麼試探,銀燕就是堅守防線,絕對不往前跨一步。次數多了,她都開始懷疑對方在裝傻了。

但她也只能在心裡懷疑,無法求證。總不能抓著男友的領子逼問他「你為什麼不跟我上床」吧?

霜斷斷續續地向赤羽訴說。這些事情她也不知道找誰商量,只能悶在心裡一點一點的委屈著。如今婚期將近,這些情緒便很難再壓抑,她心裡不好受,慢慢減少了和銀燕聯絡的次數……結果對方居然對此毫無反應!甚至連失蹤了她都不是第一時間知道的,實在讓她錯愕又難過。

「可是、可我還是喜歡他……」霜低聲啜泣,抽了張面紙遮住自己大半張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嗚……」

赤羽也是滿臉無奈。感情的事本就沒有誰對誰錯,就是站在長輩的角度,雪山銀燕的作為也沒什麼可挑剔的地方。但自家女兒不高興是真,再加上史家又出了事……這場聯姻是否有必要再繼續下去?

赤羽輕拍霜的肩頭安慰她。等她稍稍平復心情後,才說道:「史家那邊出了點事,再加上雪山銀燕失蹤,這次的婚禮可能要延期。」

霜難過的點點頭表示了解。

「妳……」赤羽嘆了口氣,揉揉她的頭:「妳好好想清楚。不管妳最後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支持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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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5-16 02:4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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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找資料重看蟹牛剪輯,嗚嗚嗚牛牛好可愛QAQQQQ我愛牛牛QAQQQ誰都不准欺負他QAQQQ
*OOC預警

(六)
史存孝果然不負他的承諾,說好了要照顧燭九陰,就會盡心盡力。

他打了盆溫水,浸濕毛巾折成小塊,站在床邊彎下腰,小心翼翼的擦拭燭九陰身上的血跡。兩人不可避免的靠近彼此,燭九陰幾乎能感覺到青年呼吸的氣息,暖暖的,噴灑在他的頸部,像一股輕微的電流竄過皮膚,酥酥麻麻。

史存孝擦得很認真,力道很輕,順著手臂的線條一抹,白色布料上立刻被血染成了淡紅,淺淺一層,卻讓他覺得刺眼無比。

從手臂擦到胸前,掌心隔著折疊數層的毛巾覆在男人起伏的胸膛上,似乎能感覺到心脈的跳動和皮膚散發的溫熱,讓他忍不住戳了一下。

軟的。

當然是軟的。你在幹什麼?史存孝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很怪,忍不住唾棄自己,然後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燭九陰,希望對方不要發現自己的小動作。

燭九陰卻正好低下頭,兩人的視線恰巧交會。

史存孝立刻退開,慌亂的道歉:「呃、抱、抱歉……會痛嗎?」

男人忍著笑,故作平靜地搖搖頭,甚至露出一點適當的疑惑:「怎麼了?」

史存孝觀察他的表情,發現對方似乎只是碰巧低頭,應該沒有察覺他的動作,才悄悄鬆了口氣:「沒事。你……如果會痛要說。」

「嗯。」

史存孝在心中警告自己專心做事,燭九陰也沒再逗他,身前的血跡很快就擦好了。

青年將毛巾再度浸入水中,讓清水洗去上頭的血液,看著血色完全消融進水裡,才又擰乾毛巾,深吸一口氣,繃著臉說:「燭九陰,請你轉過去。」

燭九陰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忍不住開口:「我可以自己……」

史存孝瞪他:「你自己哪擦得到背後?你放心,我絕對可以的!」

見他堅持,燭九陰也就不再多勸,默默的轉過身背對他。

男人背上那道巨大的傷疤再度進入史存孝的眼裡,比起上次的「驚鴻一瞥」,這次是完全正對著傷疤,距離也更近,上頭可怕的痕跡全都鉅細靡遺。史存孝很難不去想像燭九陰受傷的畫面,彷彿也跟著經歷了那樣的磨難,整條脊椎都抽痛了起來。

燭九陰聽見對方急促的呼吸,便想回過身來阻止他勉強自己,卻被史存孝一把按住。

「我可以。」聲音有些抖,但語氣還算平穩:「如果會痛,別忍著。」

「早就不痛了。」燭九陰低聲安慰他。

溫熱的毛巾緩緩覆上男人的背部,動作更輕更柔,小心翼翼的避開傷疤和傷口,擦拭周圍皮膚上沾染的血汙。

「這個,會影響脊椎嗎?」

「不會。」不完全會。

顯然史存孝也不怎麼相信他的說法。青年沉默下來,只剩下不太平穩的呼吸和布料摩擦的聲音。

燭九陰不喜歡這種沉默,他回過頭喚道:「銀燕。」

卻見青年微微低著頭,眼眶有些泛紅,嘴巴緊緊繃成一直線。

「銀燕!」他握住史存孝的手,無奈又心疼:「我真的不痛。」

「可是我會痛!」史存孝甩開他,瞪著他:「父親骨折的時候我很痛,二哥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也很痛,同樣都會痛,為什麼不乾脆降到我身上?」

為什麼總要降臨在他所愛的人身上?

在史仗義深受病痛折磨時,史存孝看過一篇文章。上頭說,雙胞胎在發育時營養不均勻,總會有一強一弱。強壯的那方吸取更多營養,導致同胞兄弟營養不足,容易天身體弱,多病纏身。

有一段時間,史存孝幾乎是憎恨著自己健康的身體。如果沒有他,二哥是不是就能好好長大,不得那些先天疾病?是不是他的存在奪取了二哥本應擁有的健康?

尤其在看到父親為了照顧他們而四處奔波,勞心勞力的工作,卻因此出車禍骨折時,他就更難原諒自己。

二哥被病痛折磨得性情陰鬱,父親想兼顧工作與家庭卻不得其法,大哥想幫助父親,卻也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家人越來越忙,逐漸疏離,導致最後二哥離家出走。

一切,他都看在眼裡。但他什麼都不能做,不能幫助父兄,也不能緩解他們的痛苦。

怎能不痛呢?可他又有什麼資格痛?

燭九陰強硬的將有些小崩潰的青年按進懷裡,寬厚的臂膀環著他,輕撫他的後頸低聲道:「沒事了。」

史存孝額頭抵著男人的胸膛,跟著對方平穩心跳慢慢緩和情緒。他被燭九陰抱在懷裡,有點不好意思,卻又感到安全與溫暖,讓他忍不住想多說一些。

燭九陰乾脆把人帶上病床,調整角度讓自己能舒服的靠在床上,聽著青年斷斷續續地說著自己的事。

「叔父來的時候我很高興。」史存孝吸吸鼻子:「那時二哥剛走,父親太過傷心,甚至病了好一陣子。叔父回來的時候帶了無心堂妹,家裡變得熱鬧些,父親才慢慢好起來。」

雖然羅碧脾氣不好,跟史艷文的感情也(單方面的)不怎麼樣,但他對家人很重視,而且本身也沒什麼事業壓力(回史家的原因就是他剛離婚又離職),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投身家庭活動。

「如果沒有叔父,憑我自己根本幫不了父親,幫不了大哥……」

「你已經幫了他們許多。」燭九陰打斷他,直視他的雙眼:「你父親生病時,你難道沒有照顧他嗎?你大哥在公司,你不也跟在他身邊做事嗎?」

「是。但……」

「五年前,我還在住院時,就常看見你跟你二哥道花園散步。」

「啊?」史存孝驚訝:「你見過我?」

「遠遠的,從窗邊看。」燭九陰說:「也許你沒注意,你二哥跟你在一起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一直都是放鬆的。」

「有嗎?」史存孝回想:「我只記得二哥說我講得笑話不好笑。」臉上也沒什麼表情,雖然最後還是會冷笑幾聲作為回應。

「你不在的時候,他偶爾會讓護士推他去花園,但他的表情始終是繃著的。」面上冷漠,眼裡有著怨恨,更多的卻是孤獨。

燭九陰不喜歡那張跟史存孝一模一樣的臉露出那副表情,只要發現史存孝不在,他便不繼續看下去。但只需那區區幾眼,就能知道史仗義在有弟弟陪伴與獨自一人時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

「你不欠他什麼,你做得夠多了。」

史存孝卻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燭九陰知道他的想法一時半會轉不過來,只好用別的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銀燕,你餓嗎?」

「還好……啊,都這個時間了。」史存孝終於意識到時間不早。兩人今天只用了早餐,整個下午都在處理傷口,沒吃東西,到現在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我讓人送餐進來。」燭九陰拿起床邊的內線電話:「你想吃什麼?」

「都行。」

燭九陰打電話讓人送兩份餐點進來,史存孝也離開他的懷抱,把方才用來擦身的器具都收拾好。

男人掛了電話,坐在床上看著青年忙來忙去的身影,微微嘆了口氣。

&&&&&

「父親,」史精忠小跑進辦公室,有些小喘,仍快速說道:「方才冥醫先生打電話來,說小弟進了萬濟醫院。」

「存孝怎麼了?受傷了嗎?」一聽到「醫院」二字,為人父的史豔文立刻急了起來。

「小弟沒事。」史精忠平復了呼吸,冷靜的說:「他是陪人過去的,是那人受了傷。」

「是誰?是元邪皇嗎?」

「對方是VIP,冥醫先生不能透漏他的資料。」史精忠面色凝重:「但,確實是個紅頭髮的男人。」

十之八九是元邪皇了。

此時的史艷文是又慶幸又擔心,交織的情緒讓他皺起雙眉。作為一個父親,他想立刻奔道孩子身邊保護他。但史家大宅的事還沒處裡完,他稍後還得跟赤羽先生討論婚禮的問題,一時半刻離不開公司。

史精忠也想去找小弟,但他比史豔文還忙。剛才發佈了正氣山莊的清場通知,立刻引起大批遊客的不滿,他必須提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卻又不能真的將被攻擊的事說出去引起大眾恐慌。攻擊者的身份也還在調查中,尤其方才打電話詢問師尊時,被訓了一句「太天真」,這讓史精忠不得不思考攻擊者是否另有目的。

父子倆對望,在彼此眼裡看見焦急與無奈,只得嘆了口氣,然後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羅碧。

「看什麼看!」羅碧沒好氣:「搞清楚,那是你們的兒子跟小弟,不是我的。」

「小弟/叔父……」兩人很有默契地開口,兩道溫柔的嗓音合在一起,竟生出一股氣勢。

羅碧額上青筋一跳:「休想!」

史艷文嘆氣道:「那只好委屈小弟假扮成豔文,跟赤羽先生開會。豔文親自去找存孝吧。」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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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了一種,只要試圖讓他們談戀愛,就會陷入蟹牛單方面心裡輔導的劇情病……這是什麼絕症(?!)我只想讓他們好好談戀愛!(暴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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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5-25 01:2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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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一大堆背景設定,然後發現過於正劇根本文無腦戀愛風完全不合......只好忍痛放棄那些橋段QAQ
*之後也許、或許、應該、可能會再開一篇正劇向的坑,把這篇的背景設定補完
*這篇文只會提到一點點背景事件的進展,主要還是聚焦在蟹牛談戀愛~

(七)
積累一整天的疲勞在晚飯過後徹底爆發。史存孝原先坐在床邊和燭九陰聊天,聊著聊著忽然沒了聲音,嚇得男人趕緊探他鼻息,差點把全醫院的醫生都叫來……

結果只是睡著了。

燭九陰直接把人搬上病床讓他好好睡,自己則移駕到一旁的沙發上,拿出始終靜音的手機開始處理事情。

『邪皇夜安。』弔魂罪依然恭敬有禮:『屬下已派人查探史家大宅,守在那邊的人馬其中確實有屬於魔世的勢力。』

「是誰?」魔世三大勢力都被他鎮壓過,在他面前一向乖覺,實際上卻從未放棄過刺殺他的可能性。

『是……修羅國度。』弔魂最有些遲疑:『但今天的攻擊應該不是他們的手筆。』

「只有修羅?」

『目前只確定魔世部分有修羅國度。但史家同時被好幾個勢力關注著,出手的應該不是修羅國度。』

「喔?還有誰?」

『中原的尚同會,以及苗疆。』弔魂最說明道:『苗疆向來與史家是世仇,不意外。倒是這個尚同會,是近幾年才興起的組織,資歷淺薄但能量不小,一直提倡對大財閥的抵制,史家是他們主要針對的對象。』

『邪皇,要動手嗎?』

「不用。史家力量尚存,不需要吾出手。」

『屬下明白。還有一事,戮世摩羅昨晚徹夜返回修羅國度,今早就在修羅國度宣布繼承帝位。』

「戰修羅呢?」

『沒死,似乎被戮世摩羅囚禁起來。』

天真。元邪皇在心中評價戮世摩羅。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句話用在哪裡都是真理。不論對基於什麼原因,只要一天不死殺敵人,對方就有再起來的可能性。

雖然在心中這樣評價,但元邪皇看了眼熟睡的雪山銀燕,沉吟片刻,還是下達命令:「盯著戮世摩羅,別讓他死了。」

『是。』

元邪皇掛了電話,坐在沙發上思考。

今天的攻擊事件看來是衝著史家,甚至可以說是衝著史存孝來的。原因很明顯,攻擊者不想讓這樁聯姻順利進行。勢力之間的聯合與敵對向來是瞬息萬變,不論甚麼方法,只要能攪黃了這樁婚事,定會讓史家與西劍之間的友好關係破滅。就算兩方不致於因此敵對,卻也不可能再向以往那麼親密。

這計謀不算多高明,但勝在有心算無心。史家最大的錯誤就是低估「聯姻」的利益而輕忽防禦──但這也怪不得史艷文,畢竟在他眼裡,兒子只是與喜歡的人結婚,且對方剛好又是可合作對象而已。於史家而言,「聯姻」本身的價值根本比不上「能與心愛之人共度一生」這個事實。

雖然不爽史存孝被人盯上,但元邪皇還是很滿意這次的攻擊。現在聯姻就算不取消,也得延後,他能有更多的時間來跟小傢伙相處、培養感情。

賺了。

&&&&&

第三次接下史存孝的拳頭後,燭九陰痛定思痛。

睡一起是一定要的,不可能不睡一起。但睡姿這事總得解決,否則他以後都不用睡了。

燭九陰思考片刻,將史存孝的手臂放回床上,自己重心向後一仰,以一種不太舒服姿勢從床上摔下來。

摔的時候還故意撞了下床櫃,成功把上頭的東西全掃下來,乒乒乓乓的一陣巨響。

「嗯?」史存孝睡眼迷濛的起身,四下環顧,赫然發現燭九陰倒在地上。

「燭九陰!你怎麼……」他後知後覺的發覺自己正睡在病床上,四肢舒張,完全霸佔了整張床。

史存孝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立刻羞愧得紅了臉,下床把男人拉起來:「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受傷。」

「沒事。」燭九陰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我自己摔的。」

「騙人。明明就是我……」史存孝扶著男人上床,自己卻不敢再上去:「抱歉吵醒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睡沙發。」

燭九陰拉住他:「床很大。」

史存孝搖搖頭:「我睡相不佳,再碰到你的傷口就不好了。」

「我有辦法。」燭九陰邊說,邊張開雙臂:「我抱著你,讓你不能亂動,就不會打到我了。」

史存孝一時間想不出哪裡不對,思考了半刻,便同意了。於是他主動環住燭九陰,讓男人將他抱上床,調了個讓雙方都舒服的姿勢。

燭九陰雙臂緊緊抱住他,將他禁錮在懷中,頭埋在青年頸側,半閉上眼:「你試試看,還能動嗎?」

史存孝推了推,發現確實掙脫不了,心中的疑慮便慢慢放下。男人呼吸時的熱氣噴灑在他頸邊,史存孝敏感的縮了縮身子。

「燭九陰,你這樣會不會舒服?」

「不會。」燭九陰輕撫他的頭髮:「你呢?會不舒服嗎?」

不僅不會,還很舒服。病房的冷氣溫度較低,兩個成年人的體溫正好合適,而燭九陰的氣息又令他感到安全。史存孝半夜驚醒,精神本就不佳,沒多久,便又沉沉的陷入夢鄉。

燭九陰看著青年主動貼近,又全然信任的睡在他懷裡,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終於入睡了。

&&&&&

羅碧最終還是沒能扛住那對父子的「請求」,披著風衣跨上重機,憋著怒氣一路飆向萬濟醫院。

一到萬濟,他便直奔九樓VIP層。原以為能直接殺進病房把自家小侄子抓出來,沒想到竟被櫃檯的護士和保全擋下來。

「我要找我小侄子。」羅碧忍著怒氣說:「他在裡頭的病房。」

「抱歉,在住院的這位VIP貴賓不是您的家屬,您也沒有該貴賓開立的拜訪證明,恕我無法讓你進去。」

「我不進去,你打個電話讓人出來也行。」

護士愣了下,用電腦查了下,然後一臉遺憾的說:「抱歉,該VIP房已熄燈,除非發生緊急狀況,否則我們無權打擾貴賓休息。」

「你!」羅碧氣得咬牙,很快又冷靜下來,拿出身分證交給對方:「我也是VIP,我要住院。」

護士一臉為難:「先生,住院要醫生開診斷才行,您…….」

羅碧黑著臉掏出手機打電話。

「神蠱溫皇,我要住院!」
「誰他媽住你環珠樓!還珠樓是醫院嗎?是萬濟醫院!」
「沒,找人而已。對……操!不准跟千雪說,否則我打死你!」
「他們說住院要開個證明……嘖,我不管,限你三十分鐘內把東西給我弄出來。」

掛了電話後,羅碧就環胸坐在大廳沙發上,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櫃檯,看得護士和保全壓力山大。

三十分鐘整,羅碧的手機響起一聲短信通知。打開一看,是一份診斷文件的掃描檔。

羅碧直接將手機塞到護士手上,說:「行了吧?我要進去。」

護士只得趕緊辦好手續,帶羅碧進了VIP病房區,停在901號房前。

「這裡是您的病房,請問需要為您介紹裡面的設備嗎?」

「不用。」

羅碧掃視四周,一眼就看見了隔壁903號房門上的掛牌,那代表裡頭有人正在使用。

「那裡住的是誰?」

「抱歉,我們不能透露貴賓的資料。」護士遲疑一會,還是鼓起用氣道:「VIP病房的防禦係數相當高,若是圖使用非法管道入侵,將會受到防禦網的反擊……請千萬不要以身試法。」

羅碧哼了一聲,踏入901病房,甩上門。

他就待在這裡,盯著903號房。只要一有動靜,他就立刻闖進去把小孩抓出來,丟回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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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5-28 02: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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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羅碧清晨五點開始便守在走廊上,緊緊盯著903病房的門。早上七點半,終於被他等到要送早餐進去的護士。

就在病房門開啟的瞬間,羅碧一個箭步上前,巧妙推開護士,成功擠進病房,險些撞到開門接早餐的人。

「叔父?」史存孝眨眨眼,懷疑自己是否沒睡醒:「您怎麼在這裡?」

羅碧一把抓住小侄子,先上下檢查了遍,發現對方不僅沒受傷後,氣色還相當不錯,這才放下心來。

羅碧板起臉,厲聲道:「這幾天為什麼都不接電話?知不知道你父親很擔心你!」

「啊,我的手機沒電了……」史存孝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忘了跟家裡報平安。」

「跟我回去。」羅碧說著就想把人拉走,受上卻突然傳來一陣力道,將他震

開。

只見元邪皇沉著臉暫在史存孝身邊,拉著青年的手直勾勾看著他。

羅碧瞬間感到一股莫大的壓力,他反射性後跳兩步,全身汗毛直豎:「你!」

「叔父,我不能跟你回去。」史存孝沒注意到兩人間不尋常的氣氛,直接說:「燭九陰受傷了,我要照顧他。」

「他是你的誰,憑什麼要你照顧他?」羅碧不滿。

「他是我朋友。他在我們家受的傷,我當然要負責照顧他……」說到這,史存孝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應該要告知家人受攻擊的事:「啊對了,叔父,大宅那邊有人埋伏。幸好大哥和父親一向不太回家……但還是麻煩叔父告知他們,千萬小心。」

「大宅的事你父親已經派人去查了。你有沒有受傷?」羅碧面色凝重,想伸手再把人拉回來檢查一遍,卻被元邪皇身手擋住。

「沒受傷,是燭九陰救了我。」史存孝投給燭九陰一個感激的眼神,繼續說:「所以我要照顧他,畢竟他是為了我受傷的。」

「付個醫藥費也就差不多了,他一個成年人,難道還不會照顧自己?」羅碧冷哼。

「這不一樣。」史存孝有點生氣:「燭九陰在中原沒有親人,一個人住院多孤單。」

「你是他的親人嗎?」見小侄子反駁,羅碧本就壓抑的火氣立刻上湧。

「燭九陰是朋友!」史存孝一急,直接槓上叔父:「朋友受傷住院,陪床照顧不是應該的嗎!」

「認識不到幾天而已就敢稱朋友?你知道他是誰嗎?知道他的來歷嗎?」羅碧越說越氣,步步逼近史存孝:「知道他接近你的意圖嗎?啊?你父親是怎麼教你的?一點防備心也沒有,天真!」

「夠了。」元邪皇一步向前,直接在擋兩人中間:「雪山銀燕已成年,他要交朋友不需要經過你們同意。」

「長輩管教晚輩,輪不到外人插嘴。」羅碧霜手環胸命令道:「雪山銀燕,跟我回去。」

「我、」史存孝被叔父的氣勢嚇得縮了下,隨即又硬起脾氣道:「我不回去。」

「你!」羅碧氣極,很想直接伸手抓人,但元邪皇擋在中間,那巨大的威攝力,讓羅碧不得不三思。

深吸幾口氣冷靜下來,羅碧將矛頭轉向元邪皇:「再三阻撓我們,你有什麼目的?」

「吾只是讓雪山銀燕可以自己決定。」元邪皇轉頭對著史存孝說:「銀燕,你要回家也可以,我說過我不需要住院。」

「說好了要照顧你的。」史存孝堅持道:「而且你的傷還沒好,還是住院比較保險。」

羅碧清清楚楚看見元邪皇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激得他差點爆炸。

「在吾身邊,他很安全。」元邪皇說:「我可以保他平安。」

羅碧冷哼:「他在他父親身邊也很安全。」

「是嗎?」元邪皇冷笑:「尚同會呢?」

羅碧臉色一變:「你知道什麼?」

「吾知道不少,但吾無意插手中原事務。」元邪皇說:「吾這次來,只為了養傷。」順便追個小男朋友,談個小戀愛。

羅碧當然不會天真到全然相信他的話。但現在待在史家確實不比待在元邪皇身邊安全,況且,自家小侄子擺明了就是不想回去,就算強硬地把人帶走,也只會換來史存孝倔強的反抗,倒不如……

「銀燕,你這幾天先不要回大宅。」羅碧交待小侄子:「那邊的事有你大哥處理,你自己也要小心。」

史存孝遲疑一陣,才問道:「那婚禮怎麼辦?」

「你父親在跟赤羽談了。」羅碧不耐煩的說:「手機充好電隨身帶著,別讓史艷文找不到人。」

「是,我知道了。」

羅碧審視元邪皇,威脅道:「別以為史家好欺負。你最好別對銀燕做什麼……否則,吾不會放過你!」

「叔父!」史存孝不高興:「燭九陰不是那種人。」

「閉嘴!」羅碧恨鐵不成鋼:「史艷文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兒子?!等事情結束之後你趕緊給我滾回家!」

史存孝緊緊抿著唇,撇過頭不看他。羅碧也是沒辦法了,這小侄子向來就是個牛脾氣,以前他還能靠「武力」壓制,現在有元邪皇護著,打不得又罵不動,實在氣死人。

羅碧最終只得踏著重步,怒氣沖沖地離開。

史存孝一直繃著身子,直到羅碧離去後才舒了口氣,緩緩放鬆下來。

燭九陰輕拍他的肩:「他關心你。」

「我知道。」史存孝情緒有點低落:「我只是不喜歡叔父那樣說你。你救了我,受了這麼重的傷,還對我這麼好……我、我討厭有人誤解你。」

說完,迎來的是一陣沉默。史存孝疑惑的回過頭,視線對上燭九陰的目光,那雙眼裡似是有什麼情緒,深邃的令他心頭一顫。

史存孝不自覺的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上男人的眼角:「你……」

燭九陰攥住他的手用力一拉,將人緊緊圈在雙臂之間,頭埋在史存孝的頸窩,長長的嘆了口氣。

「燭九陰?」史存孝雖不明白男人為何突然這樣,但並未推開他,猶豫了幾秒,便也抬起雙手還住對方:「你怎麼了?」

「雪山銀燕。」燭九陰還埋著頭,聲音有些悶悶的:「你能不能收斂點?」

老人家的心臟快受不住了。

「啊?收斂什麼?」史存孝一頭霧水。

「沒什麼。」燭九陰收拾好情緒,但還是抱著青年多吃了幾秒豆腐,才起身道:「吃早餐吧,我餓了。」

「喔、好吧。」

&&&&&

史艷文原本正準備與赤羽先生開會,卻突然接到對方的電話。

『史君子,真抱歉,吾接到東瀛本部傳來的緊急召回令,必須離開一段時間。』

「那這婚事……」

『抱歉,恐怕得暫延一陣。』

「豔文明白了。吾兒行蹤尚未明,婚事暫延也是必然,只怕委屈了霜姑娘。」

『霜……吾這趟回去太急,帶不上她。小女留在中原,還請史君子多加關照。』

「這是自然,請赤羽先生放心。」

『對了,吾想提醒你一事。』赤羽頓了頓,才說:『雖然中原輿論一直有排外的傾向,但尚在控制內。只是最近不知為何突然激烈起來,中原民眾對外境企業的接受度似乎越來越低。』

史艷文一楞,他雖也關注輿論,卻沒注意到這現象。

『吾也是最近才慢慢察覺。排外言論散播的很有層次,一開始只在私密社團發酵,等受眾規模到達一定程度後,才逐漸擴散到公共平台。傳播速度和管道都很不自然,吾推測,這是有人在背後操弄。』

「艷文知道了,謝謝赤羽先生提醒。」

史艷文掛上電話,走到窗邊,看著底下車水馬龍的大街,深思。

中原排外是歷史遺留的問題。中原地大人多資源豐厚,常被外族覬覦,歷史上就曾發生過許多次外族入侵的戰爭,使得中原人對外族的防備之心一直難以消磨。

但近幾十年來九界和平,沒起過什麼大戰爭,又貿易繁榮,中原排外的情緒早已減緩不少。最近連和老仇人苗疆都有了商業合作,可見排外的氣氛早已淡去。

史家作為中原商業龍頭,更是帶頭與各界進行各種商業合作,連小兒子都準備與東瀛聯姻。輿論卻突然在這時興起了排外風潮,史艷文很難不懷疑這波輿論是衝著他們來的。

史精忠進辦公室時,史艷文還站在窗邊沉思。他只好敲敲門引起父親注意。

「爹親。」

史艷文聞聲抬頭:「精忠?怎麼了?」

「攻擊大宅的人查出來了。」講到這事史精忠就胃痛,但還是得說:「出手攻擊的是尚同會派來的,但除了他們外,大宅附近還有苗疆和魔世的勢力埋伏。」

史艷文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魔世……是仗義嗎?」

「不能確定。」史精忠回答:「我從昨天就聯繫不上小空,他似乎回魔世了。」

會關注史家的魔世勢力,除了自家二弟以及突然冒出來的元邪皇外,史精忠實在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了。但根據叔父方才傳回來的消息,元邪皇幫小弟擋槍受傷,如果那真是元邪皇的勢力,那他為何要自導自演這一齣戲?

撇開魔世不談,剩下那兩個也讓史精忠頭痛。苗疆一直都是中原宿敵,現任苗王又不是個溫和大肚的人,會派人埋伏也不意外。而那個尚同會……

「精忠,對於尚同會,默先生可有什麼說法?」

「師尊說,這是出給我的考題。」史精忠心累。

回想自家師尊的原話:『若連這種程度的對手都解決不了,乾脆把史家教給你弟弟,你自盡吧。』

思及此,史精忠不禁打了個冷顫。

史艷文也是滿心無奈,嘆氣道:「竟然默先生都這麼說了,尚同會就交給你了。為父會解決苗疆的問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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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容漪 於 2019-5-28 02:1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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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5-31 22:5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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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主要處裡一些心裡戲,沒什麼劇情...
*有任何OOC都是我的鍋(跪

(九)

『……有消息傳出,魔世最高領導人元邪皇,已進入中原。遽聞,中原娛樂報於週一下午沉淪海遊樂園的活動節目中捕捉到元邪皇的蹤影……』

『元邪皇是誰?他有什麼目的?歡迎進入今天的「九界尋影」,我是主持人落拓子,讓我們一同來瞭解元邪皇所代表的意義,以及探討他出現在中原的……』

燭九音面無表情的按著遙控器轉台。一連幾台都在播報「元邪皇」的事蹟,彷彿這位魔世大boss一夜之間降臨人世。

史存孝在準備午餐,背對著電視只聽得到聲音,對這出現了好幾次的名稱也有了興趣。

「魔世元邪皇?」史存孝一邊把大哥派人送過來的雞湯倒進碗裡一邊問:「燭九陰,你知道他嗎?」

「他是魔世最高領導人。」燭九陰解釋道:「多年征戰,一統魔世三大勢力,創造現今魔世和平的局面。」

「聽起來很厲害啊。」史存孝把午餐端上茶几,坐到燭九陰身旁。

此時電視正好轉到一個談話型節目,裡頭來賓和主持人正激動的討論著元邪皇的事蹟以及他殘暴的性格,說得好像他們親眼見識過。然而實際上,他們連張能看清五官的照片都拿不出來,只能看見他們指著一團糊成馬賽克的紅色影子,信誓旦旦的說那就是元邪皇。

「長年征戰,殺了十多萬人,統一魔世之後還曾試圖入侵中原?」史存孝瞪大眼睛:「我怎麼不知道?」

「因為沒成功。」燭九陰撈出雞湯裡的雞腿放進史存孝碗裡:「出征前夕魔世內部突然動亂,元邪皇遭到刺殺,身受重傷,出征一事不了了之。」

暗盟起的頭,兇岳下的手,真真正正重創他。致使他不得不先躲到中原療傷,恰好認識了某個小家伙,於是放棄了向九界擴張勢力的打算。

等他療傷回去後,按著兇岳狠狠輾壓一通,對於挑起事端的暗盟也沒手下留情,讓搞事的人再度體會他的恐怖,一提到他立刻安靜如雞,才換得魔世一路和平到現在。

「你這麼了解……難道你之前也在部隊裡?」史存孝啃著雞腿含糊不清的問。

「算是吧。」

史存孝嚥下滿嘴的食物,皺起眉頭:「那現在元邪皇來中原要幹什麼?是想再挑起戰爭嗎?」

燭九陰委婉的說:「也許他有別的計畫。」

史存孝思考了一陣,聳聳肩,低下頭繼續吃東西:「反正只要不是來侵略中原就好。」

「你不討厭他?」

「幹嘛討厭他?」史存孝一臉奇怪:「我又不認識他。」

「他做了這麼多殘暴的事。」燭九陰指著電視上羅列的元邪皇的「十大罪名」。

「打仗哪有不殘暴的?而且你說過,在魔世沒有法庭,打打殺殺是你們解決問題的方法。」史存孝說:「他的作為是對是錯,該讓魔世人自己判斷,作為局外人,沒有立場評判。」

說到殘暴,史存孝想到的其實是自家叔父。羅碧回史家前曾在苗疆工作,專門跟中原對著幹,手段非常「不溫和」,使他在中原的評價相當糟糕,當時所有中原人一提到羅碧,免不了給他冠上個「殘暴」罪名。但在苗疆風向卻與中原完全不同,苗疆人很尊敬他,都稱他為「戰神」。

史存孝原先也跟大部分的中原人一樣,對羅碧沒什麼好感。但在叔父回歸史家後,他有了機會深入了解這個男人,才開始修正自己的判斷。

他還曾經為了這件事找大哥討論。大哥是這麼跟他說的:『銀燕,這世上很多事並沒有是非對錯之分,只有立場不同所產生的不同觀點。叔父的例子是這樣,其實爹親也是。爹親在中原是人人稱讚的君子,但你可知道,在苗疆,他亦被稱為「白色魔頭」。』

史存孝將這段故事說給燭九陰,並下了結論:「用中原的標準評斷元邪皇是否殘暴,不妥。」

「你有個好大哥。」燭九陰伸手抹去他嘴邊的飯粒。

「啊、謝謝……」史存孝原想幫他擦掉手上飯粒,卻見男人直接將其舔去。豔紅的舌尖輕輕蹭過指腹,小小的白色米粒被捲入口中。短短的動作似乎被無限放慢、拉長,柔軟的熱意像是落在他的嘴邊。心跳莫名加快。

「你……!」史存孝只覺呼吸有些窒礙。

「嗯?」燭九陰卻好似什麼都沒發生,又夾了一筷子的肉菜放到史存孝碗裡。

史存孝呆愣愣的碗裡的飯菜,忍不住摸摸自己胸口。方才心臟那一陣異常的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生病了?……該不會是心臟病吧?

「怎麼了?」

「沒、沒事。」史存孝搖搖頭,扒了幾口飯進嘴裡,強制壓下心中奇異的感覺。並打算等會兒去找找自己的病史,看是否真是心臟病。

&&&&&

雨音霜抱著枕頭窩在沙發上發呆。

她手邊擺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是雪山銀燕的聯絡人資訊,她只要在上頭輕輕一按,就能聽到自家未婚夫的聲音。

她猶豫再三,始終沒能按下撥號鍵。

那天和赤羽討論的情境又浮現出來,一再一再的提醒她,這段感情是多麼的失敗。對方失蹤時自己不知道、結婚前的聯絡次數少得可憐、明明是情侶但接吻次數屈指可數……不管先前她為自己與銀燕找了多少理由,如今,早已被現實戳破。

銀燕不愛她。不管他對她表現得多麼紳士、多麼負責,他的心也不在她身上。

但沒有愛情還是可以結婚啊。雖然銀燕對她不是愛情的喜歡,但友情還是有的,結婚之後說不定能過得很好呢?

雨音霜不斷開解自己。就像之前想的那樣,不愛又如何,長久相處所帶來的安全感是愛情永遠比不上的。反正以銀燕的性格,他絕對會保持忠誠負起責任,那麼愛與不愛,又有何差別?

這麼想著,似乎漸漸說服了自己。雨音霜瞥了眼手機,伸手準備按下按鍵……

憑什麼啊?

心中突然冒出的聲音嚇得雨音霜僵住動作。

妳明知道他不愛妳,憑什麼用婚姻束縛他?

我沒有束縛他!雨音霜對著心中那道莫名其妙的聲音大叫。結婚跟愛又不一定要劃上等號,我們結婚對兩家都有好處,這個他明白,也同意了的!

哈,在妳默許的壓力下被迫同意。妳放任劍無極他們誤會你們的關係,妳用妳的態度製造你們兩情相悅的錯覺,讓雙方家長對你們有錯誤的期待,妳任由這些期待化作壓力施加在他身上。是妳逼迫他和妳在一起,是妳逼迫他跟妳結婚。

我沒有!雨音霜激動的抓緊枕頭。我只是、是他們自己誤會的。我是銀燕的朋友,我了解他、能照顧他,我們自然而然會走到一起,不是誰逼誰的!

蒼狼也是妳的朋友,也喜歡妳,也可以照顧妳,妳跟他在一起了嗎?

那不一樣!我喜歡銀燕,當然要拒絕蒼狼。可銀燕現在沒有喜歡的人啊!

他「現在」沒有喜歡的人。以後呢?

以後的事誰說得準……

妳跟她結婚後他還能喜歡別人嗎?他是那種會為愛拋棄家人的人嗎?妳知道不會,所以妳才想用婚姻綁住他,想利用他的責任感將一個不愛妳的人永遠束縛在身邊。

說不定……說不定他會喜歡我,這樣、這樣不就好了……

呵。

那聲冷笑,冷得刺骨。雨音霜打心底顫了起來,用力的抱著枕頭,把自己縮成一團。

反正、反正現在銀燕沒有喜歡的人,想這些都是只杞人憂天。雨音霜,妳要對自己有信心。

雨音霜心裡這麼想著,揚起嘴角給自己打氣,卻不知臉上早已爬滿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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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容漪 於 2019-5-31 23:0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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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6-27 13:4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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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討論元邪皇的風向在午後悄悄發生改變。

某個論壇出現了一個帖子,只貼了一張照片,加了一句註解。然後,風向就變了。

史精忠接到自家公關部的反饋回來的消息時,整個輿論已經沸騰了。

他親自打開那篇帖子,一眼就看到那張放大的,解析度極低的照片。是前天晚上的中原娛樂報翻拍照,樓主的照相技術奇爛,所有文字、圖片(尤其是中央那張大大的、抹茶勝帶頭的戮世摩羅)幾乎都糊成泥狀,但偏偏某個角落照得清晰無比──

「元邪皇與史家三子。」

短短幾個配字,讓整個輿論炸了鍋。

&&&&&

下午,在史存孝向醫生再三確認,確定燭九陰的傷勢已無大礙後,才終於答應讓人出院。

雖說是出院,但還是要跟人回家繼續照顧的。

「你一個人晚餐怎麼辦?洗澡怎麼辦?」史存孝理所當然地說,順手拍掉燭九因試圖幫忙收拾的手:「醫生也說你還是要多休養才能好得快。」

「……也好。」燭九陰挨了輕輕一拍,只得收回手站在一旁看人收拾。

「晚餐要吃什麼?」史存孝把藥品跟繃帶仔細包好收起來,想了一下:「中午吃過雞湯了,晚上給你頓藥膳?」

「你會煮飯?」燭九陰驚訝。

「當然會。」史存孝自豪的說:「外面的東西太油太鹹,對身體不好,所以以前都是我煮給二哥吃的。」

「那就麻煩你了。不過家裡的東西不多,可能需要去採購。」

於是在回家之前,兩人先繞到附近的超市買東西。

但今天的超市似乎跟平常不太一樣。

史存孝專心選購物品沒發現異狀,但燭九陰卻全然戒備起來。周圍一直有人竊竊私語,當他回頭一看,所有人便一副驚嚇狀,紛紛快速逃走。

「銀燕,你買好了嗎?」燭九陰壓低聲音,眉頭緊皺。

「快好……怎麼了?」史存孝感受到身邊人的異狀,眉頭也跟的皺了起來,角度幾乎和對方一模一樣。

「不對勁。」

「我知道了。」

兩人快速拿好東西去結帳。

就在他們提著大包小包準備離開時,突然傳出一陣快門聲。

燭九陰瞬間擋住史存孝,向著快門聲源看過去,卻見周圍圍著更多的人,拿出手機開始拍他們。

「是他們!」

「真的是!原來那帖子說的是真的!」

「我看那個元邪皇好像也不怎麼樣啊……」

「呸!之前跟東瀛人攪和,現在又跟魔世人交往,史家人還真是吃裡扒外!」

「我就說,難怪史家一直這麼有錢,不曉得賣了多少中原利益給外境人,叛徒!」

史存孝聽力不差,隱約聽到這些談話,頓時又氣又疑惑。

「你們!」

「銀燕!」

兩人同時出聲,燭九陰一把拉住要衝上前理論的史存孝,直接強硬地將人帶走。

圍觀群眾還來不及反應,直到兩人上了車,才激動起來,卻也追不上車子了。

「燭九陰,你幹什麼!」史存孝怒瞪駕駛座上的男人:「為什麼不讓我過去?」

「不能在超市門口起衝突。」燭九因冷靜道:「銀燕,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你大哥,發生了什麼事。」

史存孝還是氣呼呼的,但仍聽話的拿出手機打電話。

「大哥,是我。」

『存孝?』史精忠在電話另一頭舒了口氣:『太好了,我正想聯絡你。』

「怎麼了?」

『你現在在哪裡?』

「我跟燭九陰在車上,我們剛出院,正要回他家。」

『你們回……算了,你去他那裡也好。記住,這兩天先不要出門。』

又是這樣。這熟悉的排除感,讓史存孝開始煩躁起來。

「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些對史家不利的傳言……跟叔父回歸那次差不多。』史精忠斟酌著說:『你別管那些言論,我跟父親會處裡這件事,你好好玩,兩天之後再回家就好。』

史精忠又說了些叮嚀的話,最後留一句「幫我向你的朋友問好」後便掛了電話。

史存孝瞪著黑掉的螢幕,緊抿著唇,手死死捏住手機,力道之大,指節都泛了白。

燭九陰停好車子,雙手覆上他的手,一根一根掰開他緊扣著的手指:「銀燕,別生氣。」

史存孝卻沮喪地低下頭:「這不是低一次了。」

燭九陰沒說什麼,只是牽著他的手把人帶下車,進了屋子。

史存孝被燭九陰按著坐在沙發上,手裡也被塞進一杯水。

「謝謝。」史存孝懨懨的道謝。

燭九陰在他身邊坐下:「你大哥剛才說,跟你叔父回歸那次很像……那次發生什麼事?」

「叔父之前在苗疆工作,在那裡娶妻生子,幾乎是一個完全的苗疆人了。」史存孝解釋:「而苗疆跟中原一直不合。所以他回歸的時候,中原人對他,對我們家的評論都很不好。」

叛徒、同流合汙、出賣中原……其實這也不是史存孝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評論,但不管聽幾次,他都無法習慣。明明父親與大哥,明明整個史家為中原貢獻了這麼多,輿論卻從來記不住他們的好。

「壞」的地方卻記得一清二楚。

「之前父親剛對外宣布我的婚約時,也吃現過類似的輿論。」史存孝悶悶地說:「當時大哥就是讓我不要管,他跟父親還有赤羽先生一起解決這件事。」

史存孝知道大哥的好意,但他不喜歡這樣被人排除在外,尤其這件事與他有關係。為什麼不讓他參與?難道事他不夠聰明、不夠冷靜,不足已被信任嗎?

燭九陰看了手機上自家下屬傳來的訊息,大概掌握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沉默下來。其實他也贊同史精忠的做法。

輿論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當事人堅持不出面、不回應,沒多久大眾就會遺忘此事。告訴史存孝,並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讓他心情不好。反正都不能回應,乾脆不讓他知道實情,也省得他受輿論影響。

理智上知道這樣做是對的,但眼看著史存孝心情越發難過,燭九陰面色也跟著陰沉起來。

史存孝兀自生氣一段時間,才發現身旁突然沒了聲音,轉頭一看,就見燭九陰沉著一張臉。不知為何,他竟笑了出來。

「哈,平常總忘記你的歲數,看見這表情,終於有了你大我好多歲的感覺。」史存孝忍不住碰了碰對方的嘴角:「你這樣子,跟我叔父好像。」

一生氣就黑臉,氣壓低得可怕,活像是下一秒就要出門毀天滅地。明明是那麼危險,卻又令人感到安心。

燭九陰雖不喜這個評價,但能讓史存孝心情平復下來,倒是個意外之喜,他也就釋然了。

「說好了要煮飯的,差一點給忘了。」史存孝捲起袖子往廚房走:「你就等著吧,藥膳可是除了火鍋外,我最拿手的料理。」

「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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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7-22 14:0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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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大預警!!!

(十一)
「銀燕……」燭九陰嚥下一口食物,面無表情:「你之前煮給誰吃過?」

「爹親、大哥、二哥都吃過……啊,叔父也吃過一口,但他好像不喜歡火鍋跟藥膳。」史存孝邊說,邊往燭九陰碗裡又添了一勺,睜大眼睛望著他:「怎麼樣?好吃嗎?」

「……我很喜歡。」燭九陰拿起碗,一口氣吞下大半碗藥膳湯。

「哈,太好了!」史存孝非常高興:「來,喜歡就多吃點。」

於是一整鍋藥湯幾乎進了燭九陰的肚子。

煮的食物被人捧場,史存孝心情很好,洗碗時臉上還掛著笑容。燭九陰一邊揉著胃一邊看他,頓時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此時手機突然一震。燭九陰拿起一看,是弔魂罪傳來的訊息。

『伏羲。』

短短兩個字的訊息,之後便是一份份文件檔案。燭九陰剛好起來的心情在看過這一頁頁的文字後,又再度沉了下來。

「你怎麼了?」剛洗完碗的史存孝一回頭,立刻察覺男人心情不好。他坐到燭九陰身邊,手臂很自然地搭在燭九陰肩膀上。這是一個安慰的動作,但因著兩人身長差距,看上去倒像是史存孝「掛」在燭九陰身上。

青年柔韌而飽滿的胸膛就這麼貼著男人的手臂,燭九陰幾乎能感受到年輕人強而有力的心跳,彷彿正在用自己的生命支持著他。

燭九陰沉默了一陣,最後微微嘆了口氣。

「我到中原除了養傷外,其實還有一個目的。」

「什麼目的?」

「找人。」

燭九陰解開襯衫,露出胸膛上的族徽,執起史存孝的手用力按在自己胸上:「還記得這個嗎?」

「燭龍族,對嗎?」男人的肌膚有點燙,史存孝顫了顫,沒抽出手掌。

「對。一個曾經強大而輝煌的家族,如今卻只剩一人。」

燭九陰鬆開史存孝的手,開始說起他的故事。

「燭龍族在我出生沒多久後就被仇家屠滅,只有我在父母拚死掩護下逃出。之後我輩與燭龍族有血緣關係的犄眼族所救,在那裡長大成人。」

「等我有了力量後,我開始清算之前屠殺燭龍族的仇人。」一路血洗仇人,所到之處屍橫遍野。

「在這途中當然遭遇對手的抵抗,但他們打不過我,只得找其他人下手。於是,養育我的犄眼族成為最大的犧牲品。跟燭龍族一樣的滅族方法,上上下下無一生還。只有當時跟在我身邊的兩個小輩為我所救,幸免於難。」

「所以,我又開始復仇。就這樣,殺了很多人。」為了將當時參與滅族的仇人找出來,幾乎殺遍整個魔世,給三大勢力帶來極大的陰影,逼得他們俯首稱臣,意外統一了魔世。

燭九陰說得輕描淡寫,但史存孝卻氣得發抖。

「該死!」史存孝咬牙低吼,氣得眼眶發紅:「是他們該死!」

「對。他們該死。」燭九陰低聲道。

電視上說他殺人無數一點也不為過。年輕時的他不會收斂,殺紅了眼,或直接、或間接,死在他手下的人數以萬計。越怒越殺,越殺,卻越空虛。因為他知道,不管殺了多少人,他的族人、他的家人永遠不會回來了。

無度的殺意在戰場上越釀越深。他曾經是真想攻打九界,為的就是釋放心中絕望的空虛。但許是天意,當時已是恐懼代名詞的他竟被手下背叛,遭到三大勢力聯手攻擊而重傷,不得不在弔魂罪與戰修羅的掩護下躲到中原治療。

最終,在某個安靜的花園裡,平息了殺意。

「我曾以為犄眼族族人只剩我那兩個小輩。但最近我發現似乎曾有一個犄眼族血脈流落在中原。所以我藉著來中原養傷的機會,順便來找這個孩子。」

「那你找到了嗎?」

「還沒。但我收到消息,在一間名叫『伏羲』的育幼院裡可能有他的下落。」燭九陰打開手機文件給對方看了看資料:「我明天就得出發去伏羲查探。」

伏羲育幼院在中原邊界,靠近魔世疆域的地方,離兩人所在之地相當遙遠。一去,不知何時再回。史存孝甫看清了地圖,便脫口道:「我跟你去!」

燭九陰愣了一下。雖然他確實有邀請史存孝一起前往的打算,但他沒想到青年竟這麼主動。

史存孝見他沒有答覆,還以為他不同意,便有些著急起來。他反握住燭九陰的手,直視對方的雙眼:「我想跟你一起去。雖然我可能幫不上忙,但至少、至少……我能陪你一起面對。」不管結果是好是壞。

「我知道找尋親人的煎熬……」史存孝低聲道:「我想陪著你,我……」

燭九陰突然用力一拉,史存孝反應不及,整個人撞進對方懷裡。隨即,他的臉被一雙大手捧起,雙脣被溫柔的睹上。

與第一次接吻時的凶狠不同,這個吻柔軟得可以。兩人唇瓣間緊密貼合,互相傳遞著體溫,親暱的磨蹭著唇上每一條紋路,光是這樣的前奏,就讓史存孝深陷其中,完全興不起推拒的念頭。

接著,濕熱的舌頭舔開唇瓣間的縫隙,鑽入其中,探詢口中的隱密。史存孝笨拙的接納對方,仍是學不會呼吸,傻兮兮的憋著氣,本能的想從男人嘴裡得到氧氣。

燭九陰眼裡閃過笑意,變了個角度也換了口氣,引導史存孝回應他。空氣就在兩人一來一回的交換中漸漸稀薄,直到青年真的喘不過氣,燭九陰才放開他。

並沒有離的很遠,男人的唇仍舊在青年嘴邊輕輕的啄,一下一下,溫柔卻也不容置疑。

史存孝滿臉通紅,不曉得是憋氣憋的還是羞的,耳朵也紅了。這次他沒有生氣,但還是很疑惑,邊喘氣邊問:「為什、為什麼親我?」

燭九陰將他的疑惑看在眼裡,又無奈又覺得可愛,忍不住嘆了口氣,終於決定不再繞圈子。

「因為我喜歡你。」

「我知道啊。」史存孝點頭:「我也喜歡你。」

「不是……」燭九陰一噎,他對史存孝這種遲鈍實在是又愛又恨。「我說的喜歡不是這種,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懂嗎?」

然而史存孝更疑惑了:「可我們兩個都是男的啊?」

「我的意思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燭九陰深深的看著史存孝,覺得他應該能懂了。卻見青年先是滿臉迷茫,接著突然刷白了臉,慌張起來。

「你什麼意思?你要離開嗎?……你要死了?」史存孝被自己的想像嚇到,立刻上手扒對方衣服,想確定傷口是否惡化。

「等等。」換燭九陰一頭霧水:「你在想什麼?我怎麼會離開?又怎麼會死?」

史存孝皺眉道:「如果不是這兩種,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情況會讓我們不能永遠在一起。」

如果不是對史存孝有足夠的了解,燭九陰都要以為他是在戲弄自己了。雖然早知道告白不會太順利,但這種困擾真是叫人又好氣又好笑。一瞬間,燭九陰心中升起一股荒謬的絕望。親也親過了,告白的話也都說了,都這樣了這隻牛還不開竅,到底該怎麼辦?

「燭九陰?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史存孝見他一臉糾結,以為他傷口復發,擔憂的問。

「不,我沒事。」燭九陰抹了抹臉,決定再試最後一次。如果失敗,今天就先放過這隻小笨牛。反正來日方長。

燭九陰打起精神,認真的看著對方:「銀燕,你聽好。我喜歡你,是愛情的那種喜歡。對你有情慾,想佔有你,想跟你結婚,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銀燕,我愛你。」



*OOC大預警!!!

「銀燕……」燭九陰嚥下一口食物,面無表情:「你之前煮給誰吃過?」

「爹親、大哥、二哥都吃過……啊,叔父也吃過一口,但他好像不喜歡火鍋跟藥膳。」史存孝邊說,邊往燭九陰碗裡又添了一勺,睜大眼睛望著他:「怎麼樣?好吃嗎?」

「……我很喜歡。」燭九陰拿起碗,一口氣吞下大半碗藥膳湯。

「哈,太好了!」史存孝非常高興:「來,喜歡就多吃點。」

於是一整鍋藥湯幾乎進了燭九陰的肚子。

煮的食物被人捧場,史存孝心情很好,洗碗時臉上還掛著笑容。燭九陰一邊揉著胃一邊看他,頓時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此時手機突然一震。燭九陰拿起一看,是弔魂罪傳來的訊息。

『伏羲。』

短短兩個字的訊息,之後便是一份份文件檔案。燭九陰剛好起來的心情在看過這一頁頁的文字後,又再度沉了下來。

「你怎麼了?」剛洗完碗的史存孝一回頭,立刻察覺男人心情不好。他坐到燭九陰身邊,手臂很自然地搭在燭九陰肩膀上。這是一個安慰的動作,但因著兩人身長差距,看上去倒像是史存孝「掛」在燭九陰身上。

青年柔韌而飽滿的胸膛就這麼貼著男人的手臂,燭九陰幾乎能感受到年輕人強而有力的心跳,彷彿正在用自己的生命支持著他。

燭九陰沉默了一陣,最後微微嘆了口氣。

「我到中原除了養傷外,其實還有一個目的。」

「什麼目的?」

「找人。」

燭九陰解開襯衫,露出胸膛上的族徽,執起史存孝的手用力按在自己胸上:「還記得這個嗎?」

「燭龍族,對嗎?」男人的肌膚有點燙,史存孝顫了顫,沒抽出手掌。

「對。一個曾經強大而輝煌的家族,如今卻只剩一人。」

燭九陰鬆開史存孝的手,開始說起他的故事。

「燭龍族在我出生沒多久後就被仇家屠滅,只有我在父母拚死掩護下逃出。之後我輩與燭龍族有血緣關係的犄眼族所救,在那裡長大成人。」

「等我有了力量後,我開始清算之前屠殺燭龍族的仇人。」一路血洗仇人,所到之處屍橫遍野。

「在這途中當然遭遇對手的抵抗,但他們打不過我,只得找其他人下手。於是,養育我的犄眼族成為最大的犧牲品。跟燭龍族一樣的滅族方法,上上下下無一生還。只有當時跟在我身邊的兩個小輩為我所救,幸免於難。」

「所以,我又開始復仇。就這樣,殺了很多人。」為了將當時參與滅族的仇人找出來,幾乎殺遍整個魔世,給三大勢力帶來極大的陰影,逼得他們俯首稱臣,意外統一了魔世。

燭九陰說得輕描淡寫,但史存孝卻氣得發抖。

「該死!」史存孝咬牙低吼,氣得眼眶發紅:「是他們該死!」

「對。他們該死。」燭九陰低聲道。

電視上說他殺人無數一點也不為過。年輕時的他不會收斂,殺紅了眼,或直接、或間接,死在他手下的人數以萬計。越怒越殺,越殺,卻越空虛。因為他知道,不管殺了多少人,他的族人、他的家人永遠不會回來了。

無度的殺意在戰場上越釀越深。他曾經是真想攻打九界,為的就是釋放心中絕望的空虛。但許是天意,當時已是恐懼代名詞的他竟被手下背叛,遭到三大勢力聯手攻擊而重傷,不得不在弔魂罪與戰修羅的掩護下躲到中原治療。

最終,在某個安靜的花園裡,平息了殺意。

「我曾以為犄眼族族人只剩我那兩個小輩。但最近我發現似乎曾有一個犄眼族血脈流落在中原。所以我藉著來中原養傷的機會,順便來找這個孩子。」

「那你找到了嗎?」

「還沒。但我收到消息,在一間名叫『伏羲』的育幼院裡可能有他的下落。」燭九陰打開手機文件給對方看了看資料:「我明天就得出發去伏羲查探。」

伏羲育幼院在中原邊界,靠近魔世疆域的地方,離兩人所在之地相當遙遠。一去,不知何時再回。史存孝甫看清了地圖,便脫口道:「我跟你去!」

燭九陰愣了一下。雖然他確實有邀請史存孝一起前往的打算,但他沒想到青年竟這麼主動。

史存孝見他沒有答覆,還以為他不同意,便有些著急起來。他反握住燭九陰的手,直視對方的雙眼:「我想跟你一起去。雖然我可能幫不上忙,但至少、至少……我能陪你一起面對。」不管結果是好是壞。

「我知道找尋親人的煎熬……」史存孝低聲道:「我想陪著你,我……」

燭九陰突然用力一拉,史存孝反應不及,整個人撞進對方懷裡。隨即,他的臉被一雙大手捧起,雙脣被溫柔的睹上。

與第一次接吻時的凶狠不同,這個吻柔軟得可以。兩人唇瓣間緊密貼合,互相傳遞著體溫,親暱的磨蹭著唇上每一條紋路,光是這樣的前奏,就讓史存孝深陷其中,完全興不起推拒的念頭。

接著,濕熱的舌頭舔開唇瓣間的縫隙,鑽入其中,探詢口中的隱密。史存孝笨拙的接納對方,仍是學不會呼吸,傻兮兮的憋著氣,本能的想從男人嘴裡得到氧氣。

燭九陰眼裡閃過笑意,變了個角度也換了口氣,引導史存孝回應他。空氣就在兩人一來一回的交換中漸漸稀薄,直到青年真的喘不過氣,燭九陰才放開他。

並沒有離的很遠,男人的唇仍舊在青年嘴邊輕輕的啄,一下一下,溫柔卻也不容置疑。

史存孝滿臉通紅,不曉得是憋氣憋的還是羞的,耳朵也紅了。這次他沒有生氣,但還是很疑惑,邊喘氣邊問:「為什、為什麼親我?」

燭九陰將他的疑惑看在眼裡,又無奈又覺得可愛,忍不住嘆了口氣,終於決定不再繞圈子。

「因為我喜歡你。」

「我知道啊。」史存孝點頭:「我也喜歡你。」

「不是……」燭九陰一噎,他對史存孝這種遲鈍實在是又愛又恨。「我說的喜歡不是這種,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懂嗎?」

然而史存孝更疑惑了:「可我們兩個都是男的啊?」

「我的意思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燭九陰深深的看著史存孝,覺得他應該能懂了。卻見青年先是滿臉迷茫,接著突然刷白了臉,慌張起來。

「你什麼意思?你要離開嗎?……你要死了?」史存孝被自己的想像嚇到,立刻上手扒對方衣服,想確定傷口是否惡化。

「等等。」換燭九陰一頭霧水:「你在想什麼?我怎麼會離開?又怎麼會死?」

史存孝皺眉道:「如果不是這兩種,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情況會讓我們不能永遠在一起。」

如果不是對史存孝有足夠的了解,燭九陰都要以為他是在戲弄自己了。雖然早知道告白不會太順利,但這種困擾真是叫人又好氣又好笑。一瞬間,燭九陰心中升起一股荒謬的絕望。親也親過了,告白的話也都說了,都這樣了這隻牛還不開竅,到底該怎麼辦?

「燭九陰?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史存孝見他一臉糾結,以為他傷口復發,擔憂的問。

「不,我沒事。」燭九陰抹了抹臉,決定再試最後一次。如果失敗,今天就先放過這隻小笨牛。反正來日方長。

燭九陰打起精神,認真的看著對方:「銀燕,你聽好。我喜歡你,是愛情的那種喜歡。對你有情慾,想佔有你,想跟你結婚,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銀燕,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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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9-17 22: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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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讓大家久等了QAQ(土下座
OOC預警什麼的照舊,希望這篇裡一點點的海鮮牛肉湯能讓大家嘴裡有個味兒(x

(十二)

「銀燕,我愛你。」



結婚

情慾……

史存孝瞪大眼睛,呆呆地望著燭九陰。

他比較遲鈍,也很耿直,思考不太會轉彎,所以很多時候只解其字,不解其意。但這不代表他笨。

短短幾秒,史存孝腦袋裡閃過許多東西。有他們最初相識的酒吧,那個濃烈而醉人的吻;有他們這幾天一起遊玩、一起吃飯甚至一起睡覺的歡樂;還有男人為了救他而受傷、被叔父誤會卻始終護著他的樣子。

最終,他的思緒定格在某個畫面。那是燭九因剛洗完澡走出浴室時,裸著上半身,周身盤旋著尚未散去的熱氣,胸前有水滴流淌而下,劃過飽滿的胸肌和上頭漆黑而繁複的族徽,順著肌肉線條滑入下半身的浴巾裡。

燭九陰見他一臉呆滯,以為告白又失敗,無奈的嘆口氣:「算了,我知道你不……」

「懂」字尚未出口,燭九陰便親眼看著史存孝的臉漸漸變紅。緋色蔓延到耳根與脖頸,整個人像是熟透了。

「可、可是,」史存孝臉上冒著熱氣,結結巴巴的說:「我、我還有、婚約,不、不能......不能跟你結婚。」

史存孝剛說完話,就聽見男人一陣低笑。

低沉的聲音像大鼓一樣,咚咚咚的敲在他耳朵旁,又似是直接敲進心裡。頓時心頭癢癢麻麻,酥酥的,令他顫慄。

「銀燕,你總能讓我驚喜。」

史存孝對這句評價不明所以,但他也無暇詢問對方了。現在的他,只能感受到胸口及其劇烈的震盪,心臟驟然收縮,幫浦似的劇烈跳動,帶得他呼吸逐漸加速,好跟上心臟過於賣力的運動。

跳得太快了。比他跟劍無極打了滿場籃球比賽後跳得還快,也比他打開二哥從魔世寄回家的禮物時跳得還快。這輩子他的心跳從未如此快過,這讓他有些困擾。

男人看見他皺起的眉頭,詢問道:「怎麼了?」

史存孝腦子還暈呼著,不太能思考,傻傻地回答:「心臟跳太快了,是不是心臟病?」

燭九陰幾乎要笑出聲來,卻又故意壓抑住,裝出一副擔憂的樣子:「是嗎?讓我看看。」

於是男人的手從衣襬裡伸入其中,溫熱的掌心貼在青年胸膛上,果不其然感受到那顆劇烈跳動的心。

掌心碰觸的明明是胸膛,史存孝卻覺得有股異樣的酥麻感,從尾椎竄上來,直衝大腦。

「燭九陰……」太過劇烈的感受讓他不安,下意識想推拒男人,卻被人牢牢鎖在懷裡,全身壟罩著不屬於自己的味道,另他下腹一緊。

基於雄性對於性的本能,史存孝這才會意過來,這就是情慾。

史存孝對於性的認識相當有限。除了從生物課本上了解人類的本能外,他對於性的瞭解只來源於劍無極跟他分享的小電影。但即使是那些激情的小電影,也從未讓他像今天這樣,讓他又怕、卻又渴望。

燭九陰當然知道史存孝的變化,他也知道史存孝對這些事情的陌生與徬徨,需要有人引導。

所以他移動手掌,順著青年流暢的肌肉線條向下撫摸,輕易掌握了年輕人炙熱的情慾。

「燭九陰,你!」

「噓,我教你。」附在青年耳邊低語,直直將人拖進慾望的深淵。

面對經驗豐富的年長者,年齡尚淺的史存孝哪會是他的對手?不僅身體被人掌握,就連思想似乎也被男人抓在手中,技巧豐富的揉捏,直接把他本就不怎麼清晰的思緒攪得一團混亂。

燭九陰在他耳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史存孝每個字都聽到了,卻沒聽懂任何一個字。留在他腦中的只有屬於燭九陰的聲音,低啞的,鉤子似的,有一下沒一下的鉤著他。

慾望在男人的主導下攀至巔峰,隨之而來的是全身舒爽的顫抖,以及腦中愉快的空白。

「會了嗎?」燭九陰攤開手掌,故意將上頭的液體慢悠悠的舔掉。

「燭九陰,你!」史存孝整個人都紅透了,也不曉得是羞的還是氣的,狠狠的瞪向燭九陰,一雙眼裡浸滿了情慾的水氣,眼角還有些泛紅,看得燭九陰一陣心癢。

只得低下頭又親吻他。

雖然夜晚還很漫長,但燭九陰到底沒把人給吃乾抹淨了。倒不是說他有多正人君子,只是礙於身上有傷,他自己是無妨,但要是做到一半血崩了,怕是會把史存孝給嚇出心裡陰影。

為了長遠的利益,還是忍吧。

互通心意的兩人自然是要睡一張床的。燭九陰謹記教訓,一上床就把人牢牢抱進懷裡,沒給他自由活動的餘地,終於為自己爭取了一個平安的夜晚。

史存孝睡眠品質實在優良,一上床三秒就能入睡,沒天崩地裂絕不輕易起床。反倒是燭九陰,躺在床上回想今晚發生的事,居然還感覺有點如夢似幻。

小笨蛋終於開竅了,實在不容易啊。雖然史存孝沒有親口說出「喜歡」兩字,但以燭九陰對他的了解,能主動說出「結婚」基本就跟「我愛你」差不多意思了。

燭九陰也是服了。曾經驕傲的武力和智力到了史存孝身上一點用也沒有,他還捨不得嚇到對方,只得跟著對方的性子慢慢磨。

越想越無奈,看著史存孝睡得安晚的樣子,又有些牙癢。偷偷在人頸邊烙下一個顯眼的印子,才總算是出了口氣。這才慢慢入睡。

&&&&&

伏羲育幼院在中魔交接處,相當遙遠,雖然兩人一大早就動身,但真正到了目的地時,卻已經是傍晚了。

「是這裡嗎?」史存孝看著眼前豪華的三層獨棟,有些猶疑。

燭九陰看著那房子,又核對了手裡的資料,難得也有些遲疑。這麼高大華麗的房子會是個育幼院?正常的育幼院會這麼……有錢嗎?

但畢竟來都來了,不能空手而歸。燭九陰也只沉默了幾秒,就上前按門鈴。

來開門的是個小孩,身高還不到燭九陰的大腿,兩個大男人還差點忽略他。而小孩也被高大的陌生人們嚇了一跳,差點就要關上門。

「等等。」燭九陰一把擋住門:「你們院長呢?」

小孩看清他的樣貌,一楞。接著放聲大喊,邊尖叫邊跑進屋裡:「邪皇來啦!」

「什麼蟹黃?」史存孝不明就裡:「他以為我們是送外賣的?」

燭九陰一噎,不曉得怎麼回答,乾脆長腿一邁,直接進了屋內。

「真是稀客。」溫潤的男聲從長廊的另一端傳來。燭九陰一聽見聲音,臉色一變。

居然是他!

穿著一身白色居家服的男子慢慢走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氣氛平和而靜謐,令人忍不住放下戒心。

「許久不見,邪……」

「缺舟。」燭九陰打斷他:「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是這裡的院長。」

燭九陰冷笑:「你的到場終於倒閉了?」

「無。」缺舟回應:「只是感覺與這裡有緣,便來了。」

他將視線轉到史存孝身上,點點頭:「史家三公子,久仰。」

「你認得我?」史存孝驚奇。

「我與俏如來有些交情。」缺舟毫不隱瞞。

「怪不得,我總覺得你和大哥有點像。」史存孝對於那些氣質像大哥的人一向很有好感,忍不住想多跟人聊聊。

燭九陰直接開口:「缺舟,我來找人。」

「我知道。」缺舟神秘的微微一笑:「此事不急,先喝口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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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容漪 於 2019-9-17 22:2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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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9-21 23:46:01
只看該作者
*就很OOC,慎入
*快完結了哈,給大家預個警。如果沒意外,大概再三到五章就結束了。

(十三)

缺舟是佛國有名的修行者。佛國在九界裡是個相當特別的地方,雖然名稱裡有個「國」字,但其實不是一個國家,而是由許多佛教不同門派所建的道場集和而成。各門派之間差異頗大且各自為政,互不影響。

但不管是哪個門派,對魔世都同樣的厭惡。魔世的生存法則從根本上與佛國理念相悖,也不怪佛國對魔世排斥。其中個別偏激的門派,還幾度試圖對魔世出手。

缺舟隸屬的地門就是比較偏激的門派之一。元邪皇還沒統一魔世之前,魔世裡就有好幾個小家族受地門騷擾。待魔世統一後,元邪皇少不得得對上地門。

缺舟在地門地位很高,他雖年輕,卻功力深厚,修行有成。但他在一眾偏激思想的地門中卻事個相當特別的存在,他並不喜歡製造爭端,雖不認同魔世,卻也沒想殲滅魔世。

在元邪皇一統魔世後不久,缺舟也成為地門領導人,便積極聯絡元邪皇,與之協議協議和平。

「元邪皇同意了?」史存孝好奇:「他這麼好講話的嗎?」

「他是智者。」燭九陰忍不住插嘴:「剛統一魔世,政權還不穩,不能把戰力都耗在外鬥上,敵人能少一個是一個。」

「原來如此。」史存孝恍然大悟。

缺舟在一旁看著他們互動,捧著茶杯笑而不語。

史存孝釐清了頭緒,轉頭問缺舟:「你說你是地門的大智慧,那怎麼會跑來這裡?」

「曾經是。」缺舟放下茶杯:「五年前我就退休了。」

「五年前?為什麼?」史存孝是單純不解,但對元邪皇來說,五年前這個時間點相當敏感,讓他不禁暗自警惕。

缺舟慢悠悠道:「五年前元邪皇受下屬背叛,身受重傷,消失了好一陣子。當時魔世的凶岳疆朝想藉此機會擴張版圖,藉口地門攻擊元邪皇,揚言要出兵為邪皇報仇。」

「我不想佛國受難,就自願卸下大智慧之職,封鎖地門道場,並離開佛國。」

缺舟看了眼燭九陰,又繼續說:「原本凶岳疆朝並不打算善罷甘休,但沒多久,元邪皇回到魔世,他們就被邪皇算帳了。」

史存孝總覺得這個故事發展和時間點讓他有點耳熟,但一直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別廢話了。」元邪皇開口:「缺舟,我來找人。」

「我知道。」缺舟重新倒了一杯茶:「那孩子在我這裡,但不能讓你帶走。」

元邪皇危險的瞇起眼睛:「為什麼?」

「在你身邊太危險。」缺舟臉上的笑容不變,看了眼史存孝。

元邪皇面色不佳:「要護住他,不難。」

「他還有中原血統,你總要讓他選擇。」

史存孝聽得莫名,來回看那兩人,一頭霧水。

「這裡是中魔交接之處,自古以來就以許多混血兒,在兩國都難以被接納,被排擠到這邊疆地帶,過著困苦的生活。是以這裡又名,伏羲深淵。」

缺舟慢慢解釋:「我離開佛國後,原想前往海境會友,卻感到與此處有緣,所以留在這裡。」

果然,他在伏羲深淵半個月後就遇到了一個帶著小孩的寡婦來求助。寡婦一直和她的孩子在伏羲深淵生活,日子相當困苦。她身體虛弱,自覺活不了多久,但她的孩子才八歲,一個人無法生存。所以她找上了缺舟,請求他收養孩子。

缺舟畢竟是修行者,心有不忍,便收養了那孩子。而寡婦也確實在不久後病逝。

「那孩子是個混血兒。並不奇怪,畢竟這裡本就有很多中魔混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缺舟看向元邪皇:「是紫色的。」

不同於髮眼雙黑的中原人,魔世人的髮色瞳色向來以多彩聞名。即便如此,紫色眼睛在魔是中仍屬罕見,幾乎可以做為某個家族的代表特徵。

「犄眼族就是唯一擁有紫色瞳孔的家族。」

史存孝看向燭九陰。男人不是犄眼族人,瞳孔自然不是紫色的,但既然談到這個話題,史存孝便想好好觀察燭九陰的瞳色。

燭九陰的瞳色很奇特。一般情況下是如墨的深色,但某些角度看上去又閃爍著光,像是金屬暗藏鋒芒。

燭九陰被他盯著眼睛看,心中微顫,一手摀住他的雙眼,低聲道:「別看。」

「為什麼?」史存孝不解,但沒有撥開男人的手:「你很好看。」

「你也很好看。」但再看下去就麻煩了。

燭九陰無奈,看來小傢伙就算認清了感情,仍然是隻遲鈍的小牛。

「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在這裡住一晚。」缺舟喝著茶看他們互動,臉上笑容絲毫不淡:「明天我再讓你們見見那孩子。」

「啊,那就打擾了。」史存孝還被摀著眼睛,只能循聲轉頭跟人說話。

燭九陰乾脆把人往懷裡一帶,也不拿下摀著人眼睛的手,就這樣半扶半抱的帶著史存孝進房休息。

不看正好,最好再也別看。那缺舟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

隔天早上,缺舟邀請他們一起吃早餐時,就在餐桌上看見了那孩子。就是昨天幫史存孝他們開門的小孩,除了他,旁邊還坐了個小女孩,看上去才五六歲,正對著來人咯咯笑。

「這就是睛兒。」缺舟為兩人介紹:「這是七巧。」

收養七巧是個意外。不過他既然打了個孤兒院的名號,多收幾個孤兒也是應該的。

睛兒對燭九陰是又害怕又興奮,手上的餐巾都被他抓皺了,卻不敢看向元邪皇。倒是七巧開朗得很,一看見陌生人就興奮,高舉著雙手拼命要抱抱。

「你們好啊。」史存孝向兩個小朋友打招呼,然後抱起七巧顛了顛:「七巧真可愛。」

七巧坐在史存孝懷裡,視線卻追著燭九陰,大聲說:「你好漂亮!我要娶你!」

「咳、咳咳咳!」一旁的睛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燭九陰對小孩向來寬容,對著七巧的「豪言壯志」只是搖搖頭道:「不行,我已經有愛人了。」說完,攬著史存孝的腰示意。

「沒關係,我不介意。」七巧很豪邁地說:「這個哥哥很帥,我也可以娶他呀!這樣大家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還是不行。我的愛人我要自己娶,不能給你娶。」燭九陰很認真的跟小孩講道理,史存孝在旁邊忍得很辛苦,要不是還抱著七巧,早就笑翻在地上。

「真的不行嗎?」小女孩失望的嘟嘴:「為什麼你們都要拒絕我?我不可愛嗎?」

「妳很可愛,以後也一定會有人答應妳。」燭九陰安慰她:「真愛需要等待。」

七巧只好懨懨的回到自己位置上:「那我就再等等吧。」

燭九陰和史存孝這才入了坐。早餐很豐盛,雖然全是素菜,卻相當美味。

飯間,七巧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史存孝偶爾應和,燭九陰有時也會回應。缺舟始終含笑看著他們,而睛兒卻緊張得吃不下東西,好幾次偷看燭九陰,一被發現又立刻嚇得躲開視線。

飯後,缺舟抱走七巧,留給他們一個獨處的空間。

「你願不願跟吾走?」

面對元邪皇的問話,睛兒面露渴望,但猶豫再三後,還是搖頭拒絕:「對不起,我不能跟著您。」

「為什麼。」元邪皇端詳他。

「我、我還太弱。」睛兒緊張的捏緊衣角:「我會拖後腿……」

「護你不難。」

「我知道,但是,」睛兒嚥下口水,鼓起勇氣道:「我不能一直仰賴您保護。媽媽說過,您是最偉大的王者,身邊只讓強者追隨,我還不夠格。」

小孩抬起頭,第一次直視元邪皇:「我要變強,我要用自己的力量追上您!」

元邪皇總算露出讚賞的微笑:「不錯,有志氣。」

被偶像鼓勵就很激動,睛兒臉上的表情都繃不住,差點沒跳起來原地轉三圈。

「記住你的承諾。」元邪皇道:「吾等你。」

史存孝雖然不是很懂他們的對話,但對於結果還是能了解的。他想了想,對睛兒說:「如果你有困難,或是有任何需求,可以尋求史家的幫助。」

「史家?」睛兒傻了:「是那個史家?」

被這麼一問,史存孝也愣了:「還有別的史家嗎?」

「你是史家人!」睛兒看看他,又看向元邪皇,滿臉敬畏。

心說,不愧是一統魔世的皇者,連史家人都能下手,真厲害。

-tbc-

牛:沒想到燭九陰還會哄小孩!
蟹:哈,你以為我是怎麼追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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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9-30 23:51:32
只看該作者
*不准團即將上線
*自己寫的時候high到不行wwwwww

(十四)

既然睛兒不願意跟他走,元邪皇也不勉強。他傳了簡訊告訴弔魂罪這裡的狀況,並下令派人暗中守著育幼院。

離開前,缺舟帶著兩個孩子在門口送他們。

元邪皇看了睛兒一眼,又看向缺舟:「這次,吾欠你人情。」

「哈,正好我有一事相托。」缺舟也沒跟他客氣:「七巧的母親離開前曾說過,可將七巧交付給苗疆的狼主。但吾跟苗疆沒有交情,狼主也很難輕易聯繫到。吾想拜託你們幫忙聯繫狼主。」

聽到狼主,史存孝立刻反應:「狼主啊,跟我叔父是好朋友,我可以幫忙。」

「那真是太好了。」缺舟馬上接話,臉上的笑容不斷。

元邪皇危險的瞪了他一眼。

缺舟也不管他,直接對史存孝道:「七巧的母親名叫銀娥,說是跟狼主有過交情。」

史存孝點點頭:「銀娥?我記下了。若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麻煩你們了。」

&&&&&

回程路上,兩人商量下,決定改道去趟正氣公司。

一來是狼主的事需要拜託羅碧,二來是史存孝很久沒回家了,有點想念家人。

開車又開了大半天,等進了市區時,已經快要傍晚了。史存孝打了通電話給大哥,跟他說待會要去趟公司,順便幫他們帶晚餐,問問他和父親叔父想吃什麼。

沒想到,史精忠卻有些慌張:『你要來公司?你在哪裡?』

「在公司對面的商店街啊。」史存孝夾著手機說話:「我記得父親喜歡吃這邊一家火鍋店,好像叫什麼……天下風雲鍋?」

『等等,你先別去!』史精忠急忙道:『你……元邪皇在你身邊嗎?』

「誰?」史存孝沒聽懂,且史精忠說得太晚了。

商店街不好停車,所以他和燭九陰一到商店街就兵分二路。他下車去買晚餐,燭九陰帶著他的停車牌到對面的公司大樓裡停車,之後再來與他會合。

史存孝走著,正好看見那間天下風雲鍋,眼睛一亮,也沒注意聽大哥說話,大步向前。沒走兩步,便迎來一群長槍短炮。

記者看到他,像飢餓的狼群見了獵物,蜂擁而上

「史公子,之前在超市跟你一起的那人是元邪皇嗎?」

「你跟元邪皇認是多久了?你們會什麼會一起出現?」

「史家對此有什麼解釋?這是否代表你們與魔世之間有什麼協議?」

史存孝一頭霧水:「誰是元邪皇?」

聽他這麼說,記者們更加激動了。

「史公子,請別逃避問題!」

「您這樣顧左右而言他,是否可以解釋為史家對與魔世交往感到心虛?」

「前有東瀛後有魔世,史家是否打算放棄中原市場,進駐異域?」

「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史存孝皺起眉頭,被逼問得有些生氣:「到底誰是元邪皇?」

「我就是元邪皇。」

史存孝聞聲,驚訝地轉頭:「燭九陰?」

男人手裡還拿著車鑰匙,他長腿一邁,橫入史存孝與記者之間。高大的身軀及一身不凡的威壓讓記者們心頭一跳,不禁倒退三步。

「燭九陰,這是怎麼回事?」史存孝還皺著眉頭:「你說你是元邪皇?那個魔世的元邪皇?」

「嗯。」燭九陰仔細觀察他的表情:「我就是。」

聽到這,記者與圍觀的群眾都沸騰了。史家人與魔世勾結並被廣大民眾當場抓獲,這可是個大新聞。

各種對著史存孝和燭九陰的質問瞬間四面八方襲來。當然,由於某位魔王積威甚重,人們下意識的略過他,於是這些質疑與冷嘲熱諷就全都降臨在史存孝身上。

「史家人居然跟魔是世勾結!叛徒!」

「中原之恥,果真是中原之恥!」

「我就說他們史家沒一個好東西!」

好在這一群人中也不是只有一個風向。史精忠早擔心會有這麼一齣,在各大媒體裡都安排了人手以防萬一。那些人一看風向不對,立馬開口道:「胡說什麼!史公子是冒著身命危險親自監視這個魔頭,以防他對中原不利!」

眾人一愣,叫喊聲都停了下來。這些群眾大多是被風向帶著跑的平凡人,對於所謂的「真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開始都跟著風向標吶喊,現在突然出現個反對聲音,立刻讓他們猶疑了。

「對啊對啊,史家人向來對中原貢獻良多,怎麼可能勾結魔世,這是肯定有誤會。」

其他人跟著附和,險險將風向救了回來,現在只要史存孝應個聲……不,他甚至不需要說話,只要保持沉默,自會有人將這個說詞圓好。

史精忠安排的人手想盡辦法擠到前排,不停朝史存孝使眼色。卻見對方臉色越來越沉,嘴角越崩越緊。

他們見狀大感不妙,正想說些什麼轉移大眾注意力,史存孝卻突然開口:「我和燭九陰情投意合,是正常交往,不是勾結。」

完了。

史存孝上前一步,牽住燭九陰的手,和他站在一起,堅定不移地說:「我和他之間,沒有誤會。」

一直提心吊膽的燭九陰總算鬆了口氣,看著被人緊握著的手,眼角微彎,心情大好。

但周圍一大圈的群眾及記者可不管他心情好不好,七嘴八舌的拋出質問與評論,被帶著風向的人們說話越加失控,一些惡毒汙辱的詞彙也隨之而出。

史存孝氣得緊握拳頭。如果不是他身為史家人良好的教養支撐著,他早就掄起拳頭打人了。他實在想不透,這些人跟史家無冤無仇,為何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

燭九陰發現史存孝的情緒,當及沉下臉,對著群眾低喝:「夠了!」

過去數十年沐浴在戰場中的血腥氣隨著他的氣勢威壓擴散開來,驚得眾人竟一時間鴉雀無聲。

中原在史家的貢獻下,早已和平許久。人們只知元邪皇罪惡滔天,卻不知所謂背負十萬多條人命的魔王有多麼恐怖。

眾目睽睽之下,燭九陰拉著史存孝離開,竟沒人敢阻撓他們。

&&&&&

燭九陰牽著史存孝的手,整整一路,兩人都沒說話。

直到進了公司,上到頂樓,站在史艷文的辦公室前面,史存孝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安的試圖抽手。

燭九陰臉色一沉,反握得更緊,問道:「怎麼?」

「給父親看到、不好……」難得的,史存孝有些害羞。他這時才意識到,這、算是帶燭九陰見家長了?

「哈。」聽到這回答,燭九陰滿意的笑了,卻也沒放開手,反而換了個姿勢,和他十指緊握:「放心,史艷文跟俏如來應該都不在。」

如果在,他倆一踏進正氣公司時,就該被「熱烈歡迎」了。

「我在!」

一聲怒吼從背後傳來,嚇得史存孝反射性往燭九陰身後一躲。

來者見狀,更加生氣。

「雪山銀燕!你膽肥了啊?」羅碧氣勢洶湧地走來,帶著滔天怒意:「還敢躲?給我出來!」

「叔、叔父。」史存孝小聲應道,乖乖從燭九陰背後走出來。

羅碧一把把人拉過去,快速掃視自家姪子,見確實毫髮無傷,終於放心了點。但隨即,又被剛剛所見的那幕氣得火冒三丈。

「你跟他,你們怎麼回事?」手牽得那麼緊是想幹麻?!

「我、我們……」史存孝頂著羅碧的殺人視線,有些卡殼。

燭九陰見狀,捨不得讓史存孝一人面對,就開口道:「沒什麼,我們只是……」

「我們是愛人!」史存孝眼睛一閉,大吼道:「我跟燭九陰已經互通心意了!」

吼完,悄悄睜開眼睛,就見羅碧表情凝結,漸漸空白。

史存孝怕自家叔父沒聽懂,又重複一次:「我要跟燭九陰結婚了!」

「不應該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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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藏爹,真的(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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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10-12 00:4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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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最後,三人在史艷文的辦公室面前等到了姍姍來遲的史精忠和史艷文。史家的男人們掛著優雅的笑容客氣的「請」元邪皇離開。

史存孝被擋在父親叔父和大哥身後,連個眼色都遞不了。元邪皇也沒打算跟史家做對,沒多糾纏就離開了。

走之前,仗著身高優勢,特意對史存孝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就聽到史存孝高興的回應:「好啊,我再打給你!」

羅碧差點衝上去跟他打架。

「存孝。」史艷文無奈的揉揉額角:「你跟元邪皇……你們怎麼了?」

「我們很好啊!」史存孝見到家人就很開心,根本沒意識到父兄的擔憂。

「好過頭了!」羅碧怒道:「他倆在一起了!史艷文!你兒子,跟元邪皇,在談戀愛!」

史艷文和史精忠雙雙臉色大變。

「存孝,你、是不是元邪皇逼你?」史精忠急著確認。

「不是啊。」史存孝有一說一:「我們是兩情相悅。」

「你們、你們才認識幾天……」史艷文俊美的臉上露出慌亂神情:「這樣是不是太倉促了?存孝,你再想想,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史存孝不認同:「您說當初您跟母親才認識一天就結婚了。」

當時是包辦婚姻,婚前只見過一面。但史艷文從不對小孩說這些,為了讓孩子保有對戀愛的浪漫幻想,史艷文的說詞一直都是「一見鍾情」。

雖然三個小孩裡,只有史存孝真的相信這個說法。

史艷文語塞,一時說不出話來。羅碧見狀,很不客氣的嘲笑他:「讓你亂講話,活該。」

史艷文尷尬的咳了一聲道:「存孝,我只是太過驚訝。你之前跟霜姑娘不是感情很好嗎?婚約只是延期,並不是取消,我希望你想清楚。」

史存孝皺起眉頭。他既已認清自己的感情,就不能再跟霜結婚。否則,對霜就太殘忍了。

他想了想道:「謝謝父親提醒,我這就跟霜說清楚。」

說著,就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史精忠呼吸一滯,立刻抬手阻止他:「小弟等等。」

「怎麼了?」

「這事在電話裡說不清楚。」史精忠邊說,邊不著痕跡的收走史存孝的手機:「我跟東瀛那邊約個時間,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沒錯。」史艷文說道:「大宅那邊還不安全,這幾天你先待在公司,別到處亂跑了知道嗎?」

「好的。」史存孝應聲,沒注意到父兄之間交換的眼神,乖乖的回自己辦公室的休息室。

史存孝離開後,餘下的三人面面相覷。

「父親,現在該怎麼做?」史精忠首先發問。

史艷文也很凌亂。自家孩子大多從小就獨立,感情的事很少讓他插手,沒想到第一次處理小孩的感情,就碰上這麼棘手的對象,史艷文操著一顆老父親的心,卻也沒什麼好辦法。

元邪皇是魔世的皇者,他可以擁有整個魔世的力量。但史家再怎麼大,終究只是史家,不能代表中原。不管元邪皇對這段感情是否認真,要對上元邪皇,史家必須三思。

但這些都不是史艷文最擔心的。在他看來,小兒子明明幾天前還喜歡著霜姑娘,這才短短的時間裡,居然喜歡上了個年長的男人!前後反差這麼大,史艷文只怕是元邪皇給自家小兒子灌了什麼迷湯或威脅逼迫,現在答應他倆的感情,萬一之後元邪皇要對存孝做什麼事,史家保得住存孝嗎?

史艷文這方只是擔憂,羅碧已經快氣炸了。在他看來,史存孝就是傻到被人給騙去了!元邪皇的年紀比他和史艷文只大不小,都是個老男人了還找小年輕,談戀愛?哈!也就只有史存孝這個被全家給寵傻的小天真會相信!

「把史存孝管好,元邪皇那裡我想辦法處理。」羅碧陰惻惻道。心想神蠱溫皇和他的還珠樓也就這個時候還有點用處了。

「小弟……」史艷文無奈:「我們是文明社會了。」再說,如果元邪皇有那麼容易「處理」,他哪需要擔心。

史精忠也滿心憂慮。他最近負責處理尚同會的事,想得比史艷文更多一些。雖說以元邪皇的能力不需要跟尚同會合作……但世上哪有絕對的事?怕就怕這一切都是魔世和尚同會協議出來的一場戲,到時,他們的對手就不只有元邪皇了。

「總之,這幾天先讓存孝待在公司裡。」史艷文下了結論:「現在輿論正處於風尖浪口,再讓他們見面對彼此都沒好處,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一下好。」

&&&&&

隔天,史精忠看到中原早報時,無比佩服昨天晚上史艷文所做的決定。

史存孝和元邪皇榮登早報頭版,大大的彩色圖篇清晰的展現兩人的容顏,正好是史存孝緊握著元邪皇,向重人宣布兩人情感的時刻。

新聞裡忠實記載了史存孝的「宣言」,史精忠光是閱讀文字,就幾乎能聽見自家小弟鏗鏘有力的聲音。

不用上社交網站,用膝蓋想也知道現在中原的輿論肯定是爆炸的。史精忠一邊準備早餐,一邊編輯簡訊交待公司公關應對。

雖然不在大宅,但難得家人都在公司裡,早餐就一起吃了。

史存孝起得很早,原本想進小廚房幫忙弄早餐,卻被史精忠支使去叫父親叔腹們用餐。史存孝也沒多想,就乖乖去了。

史艷文已經醒了,披著件浴袍坐在沙發上看郵件;羅碧早上有晨練的習慣,已經在公司健身房裡待了一小時。

史存孝進健身房時,羅碧正對著沙包奮力揮拳。碰碰碰的砸得巨響,沙包似是不堪負荷的變形,看上去像是要被打爆了。

「叔父,吃早餐了。」

羅碧聞聲抬頭,看見史存孝,又想起這幾天為了這小姪子到處跑又處處擔憂,頓時牙癢癢道:「你過來。」

「啊?」

「過來練練。」羅碧撿了雙拳擊手套丟給史存孝:「好久沒練了。」

「可是早餐……」

「一小會兒餓不死你。」羅碧厲聲道:「戴上,過來!」

「是!」

當初羅碧剛回正氣山莊時,史存孝才十幾歲,正是崇拜強者的年齡。羅碧那一身練得完美的肌肉讓史存孝相當羨慕。羅碧見小孩有興趣,也就帶著他練了一陣,之後更是親自教他拳擊,可以說是他的半個師父。

和史存孝這種在健身房自己練練的拳術不同,羅碧是真正實戰過的,那經驗和反應能力是史存孝拍馬也趕不上的。再加上這幾週為了準備婚約,史存孝也停練了一段時間。現在突然就要和羅碧對打,毫無意外的,完全被叔父摁在地上磨擦。

把史存孝揍趴兩次後,羅碧終於舒爽了點。他一把拉起趴在地上的史存孝,拍拍小侄子的肩膀:「好了,吃飯去。」

史存孝卻有些沮喪:「太久沒練了,退步好多。」

「練拳就是這樣,一天不練倒退三步。」羅碧心情好,難得安慰他:「沒事,多找人練練就回來了。」

史存孝思考一會兒,突然笑道:「對啊!以後可以找燭九陰練!他的身材也很好,打拳應該也很厲害!」

羅碧臉一黑,照著史存孝的頭巴下去:「不准提他!」

史存孝就很不服氣,但也不敢跟叔父吵架,只能自己氣呼呼的閉嘴。

兩人練了一陣緩和下來的氣氛,一下又僵硬起來了。

好在餐桌上有憶無心。小女孩向來很會安撫情緒,跟羅碧撒個嬌,男人一股子怒氣立刻煙消雲散。而史存孝能跟家人憶起吃飯就很開心,早把剛才那點不悅忘光光了。

飯後,史存孝在史艷文的辦公室找了又找,疑惑的問:「有誰看到我的手機嗎?」

「昨天不是還在嗎?」史精忠道:「也許落在口袋裡?」

「啊,也是。」史存孝也沒多想,抓抓頭道:「我再回去找找。」

「手機不急。你在公司,要找誰打內線就好。」史精忠微笑道:「我這裡有些工作想拜託你。」

史存孝恍然想起自己似乎翹班好幾天,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的工作我會補上,有什麼事大哥儘管吩咐。」

「放心,大哥不跟你客氣。」

總之,你這幾天就別想離開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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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11-9 20:5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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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元邪皇看了看手機,又看向了時鐘,冷笑。

整整一個上午沒有任何消息,再加上今天報紙輿論的爆炸程度,用膝蓋想也知道史家是把雪山銀燕「藏」起來了。

但,要藏,問過他元邪皇了嗎?

元邪皇也沒白費力氣試圖用電話連繫雪山銀燕,他讓弔魂罪查到俏如來的電話,直接打過去。

『您好,這裡是俏如來,請問您是……?』

「雪山銀燕在哪?」

『元邪皇!』俏如來的聲音驟然拔高,背後隨之傳來奇怪的碰撞聲,俏如來警戒道:『你想做什麼?』

「你以為你們能藏住他一輩子?」元邪皇冷笑道:「吾想要的人,沒有要不到的。」

俏如來那方安靜了片刻,隱約可以聽到背景有男人憤怒的咆嘯聲,和某個溫柔安撫的聲音。元邪皇也不急,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看著電視,見到新聞上他和雪山銀燕的片段,便微微勾起唇角。

『邪皇您好,在下史艷文。』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柔清俊的嗓音,勾起了元邪皇的興趣。

史艷文,是個名聲響遍九屆的奇男子,人送外號史君子。很多人不認識他這個低調的魔王,但絕對不會不認識史艷文。

「史艷文。」

『是。』那頭頓了頓,接著說:『雖說存孝已說過您和他之間的……事。但,恕艷文直言,艷文不相信您。』

「哈。」元邪皇笑道:「你信或不信,又如何?」

『存孝畢竟是我的孩子。』史艷文出奇的淡漠:『他不會忤逆我。』

「喔?你在威脅本皇?」

『艷文只是陳述事實。』

「銀燕是個好孩子,他向來不願違背父兄。」元邪皇話鋒一轉:「那麼,戮世摩羅呢?」

史仗義!

史艷文情緒不可避免的波動起來。他努力壓抑著,試圖保持冷靜:『艷文不明白。』

「看來戮世摩羅與史家不合的傳說事真的了。」元邪皇又無趣的轉了電視頻道:「如此,本皇便原諒你的無知。戮世摩羅在四天前囚禁修羅國度前帝尊帝鬼,自立為王,現已是修羅國度第三十四代帝尊了。」

『什麼!』史艷文驚叫,完全忘了壓制情緒。

「本皇對魔世的掌控是絕對的。」元邪皇淡淡的補了一句。

那方,史家人被這消息震撼到,擔憂更甚。現在他們擔心的對象除了史存孝,還多了個史仗義。如果史仗義還只是個逃家逃到魔世小年輕,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史家要把他從魔世撈回來雖然有點困難,卻不是完全無法。但現在,史仗義成了魔世一方霸主,步上了最靠近元邪皇的高位,史家要再把他帶回中原,可就行不通了。

元邪皇這是拿著史仗義在威脅他們!

『你底要什麼?』史艷文強壓下情緒問道:『接近存孝,又拿仗義來威脅史家,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本皇擁有整個魔世,你史家何德何能讓吾覬覦?」元邪皇嗤笑:「若非有雪山銀燕,本皇甚至不會再臨中原。」

養傷、找人這都是事實,但也都不是實話。這些事情完全可以換個地點,換個人來做。要不是他還對五年前在醫院花園裡關注的少年感興趣,堂堂魔世之皇,何需親臨中原?

那方,史艷文也是一楞。他們想過好多種元邪皇接近史存孝的原因,就是沒想對方可能是真心喜歡。但,擁有整個魔世的皇者,真的會喜歡史存孝?

不是史艷文貶低自己的小孩,就事論事,史存孝絕對不是第一眼見面就會喜歡上的那一型。論美貌,史精忠無人能出其右;論機敏,史仗義絕不甘拜下風;而存孝……他大部分的優點都需要長時間相處才能體會到,元邪皇來中原才幾天,認識史存孝才多久?

元邪皇當然知道史家的疑慮,但他懶得浪費口舌解釋,只道:「史君子不信本皇,難道也不信雪山銀燕?」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史艷文一口氣噎在胸口,不知該如何回應。

元邪皇可不管他這麼多,直接下最後通牒:「本皇在給你們半天的時間,今晚,吾要見到人。」

電話那頭卻沒有及時回應。一陣雜音後,俏如來的聲音重新傳來:『我們明白協皇的意思,只是,存孝現在正處於間風浪口,不宜外出。若邪皇真心喜歡存孝,也該為他著想。』

元邪皇不屑:「這點小事,史家無法解決嗎?」

『能。但需要時間。』俏如來道:『史家勢力畢竟不如邪皇。』

呵,小狐狸。

「一週。」元邪皇道:「一週內解決。」

『最少要半個月才能壓下輿論。』俏如來道:『再者,攻擊史家大宅的兇手尚未查出,俏如來估計,大約要再一個月。』

元邪皇沉下臉。

『存孝跟東瀛那邊的婚約也還沒解除。赤羽先生日前被調回東瀛總部,現在不在中原,等他回來至少還要一個月。解除婚約後也需要時間重新洽談協議,前前後後大約也要兩個月。』俏如來侃侃而談:『史家這方還要發布訊息,接著還會再來一撥輿論,保守估計還要再一個月。』

這樣算下去,直到年前事情都解決不了!

元邪皇沉聲道:「俏如來,你在戲耍本皇嗎?」

『俏如來豈敢。』但他的聲線卻毫無波動:『俏如來僅是就事論事。史家目前正被尚同會針對,不論做出什麼都會被攻擊,需要更多時間來應對。存孝是我們最疼愛的小弟,若不能保證他能完全平安,我們不會讓他離開。』

沉默片刻,元邪皇忽然輕笑。

「要吾幫忙可以。」元邪皇道:「讓雪山銀燕親自來說。」

語畢,男人便掛了電話。

史家那端,俏如來還捧著電話,滿臉沉重。

史艷文和羅璧的臉色也不好看。隔著電話,他們還能跟元邪皇談談條件,試著找尋周全的辦法,但現在對方擺明了不想跟他們討價還價。

這廂史家男人們氣氛凝重,那廂,雪山銀燕在休息室裡接待來訪的劍無極,氣氛輕鬆多了。

「笨牛啊,你這幾天到底怎麼回事?」劍無極戳著雪山銀燕的腦袋:「明明幾天前還喜歡霜呢,怎麼突然就變了?換的對像居然還是個男人!香香軟軟的女孩子不好嗎?」

「霜很好。」雪山銀燕拍開劍無極的手:「但燭九陰也很好。」

「你知道他年紀多大嗎?」劍無極不可置信:「他至少跟你父親……不,他肯定比你父親還大!」

「年紀不重要。」雪山銀燕認真道:「你之前說過,喜歡一個人是不論年紀、性別、外貌或金錢的。」

「啊?我說過嗎?」劍無極嘀咕,隨後又道:「不是,那你跟霜怎麼辦?」

「我會親自跟她道歉。」講到未婚妻,雪山銀燕也有些失落:「不論如何,是我對不起她。」

劍無極很想說一些真愛無罪之類的話來安慰他,但他也實在無法昧著良心這樣說。他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霜對銀燕的感情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當初他也是因此才將兩人送作堆。

如今雪山銀燕「移情別戀」,要解除婚約,這對霜來說該是多麼大的打擊。

「你……」劍無極嘆氣:「你就這麼喜歡那個元邪皇?」

「他很好。」講到元邪皇,雪山銀燕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些緩和。他嘴笨,說不出個所以然,但相處時那些感受都是不會騙他的。

跟霜的關係總是順水推舟,毫無波瀾的。他們是朋友,異性朋友,走得久了,眾人便默認他們是情侶。情侶身分掛得久了,就該結婚。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無關相愛與否。

但他跟燭九陰認識時間不長,相處時間更短,不可能細水長流的培養感情。所以這期間所產生的情感就顯得格外純粹。

劍無極認識雪山銀燕這麼久了,從沒在他臉上看過這樣的表情。不是特別開懷的笑容,只是淺淺的,掛在唇角的弧度,眉眼卻全都柔和了起來。

有些陌生,但也令人動容。

劍無極嘆氣。這隻牛看來是真的栽了。

&&&&&

劍無極沒待太久,吃過飯後就回去了。

史存孝待在辦公室裡繼續處理文件,才坐下來沒多久,史精忠就敲門進來。

「存孝,大哥想跟你聊聊。」

史存孝不知道大哥想跟他聊什麼,但他本能的感到緊張,正襟危坐。

「放輕鬆。」史精忠拍拍他的膝頭,倒了杯茶給他:「好久沒回家了。跟大哥說說你這幾天在外面過得怎麼樣?」

離家的時間很短,但史存孝一說,他才發現自己居然經歷了不少事。從一開始的酒吧相遇、遊樂園、大宅遇襲、萬濟醫院……

他說故事也沒什麼技巧,就是平鋪直述,沒有任何修飾,也不加入任何想法,只是單純的將這幾日的行程說了一遍。但他嘴角、眼角微彎的弧度卻透漏了他的情緒。

史精忠是越聽心越沉。與父親相反,他其實不擔心小弟被威脅或利誘,他最擔心的是小弟動了真情。若史存孝只是單純被騙,史精忠有一堆方法能讓小弟醒悟。但現在,史存孝是真心喜歡元邪皇,在知道對方的身分後還繼續喜歡,這樣的感情,真的是史家人可以介入的嗎?

「大哥,你怎麼了?」史存孝見大哥沉默不語,有些擔心。

「小弟,你……」史精忠心思百轉,最後只是輕嘆一口氣:「沒什麼,我沒事。」

大哥說沒事,史存孝就安心了。在史家,他最信任的就是大哥,只要是史精忠講的話,他是從來不曾質疑。

史精忠抬手順了順小弟的頭髮,再三思量後,才拿出手機:「我在父親辦公室裡找到你的手機了。」

史存孝驚喜:「原來是在那裡,我還以為弄丟了。」

「你想找誰就打電話讓人過來,但你自己千萬不可出去,知道嗎?」

「那些記者還沒走?」想起自己被長槍短砲包圍的畫面,史存孝皺起眉頭。

「只剩幾個狗仔盯哨,但還是小心為上。」史精忠囑咐道:「父親已經跟赤羽先生約好明天要開會討論你跟霜姑娘的婚事……存孝,大哥再問你一次,你確定要和霜姑娘解除婚約嗎?」

「我確定。」史存孝肯定道,隨即又低下頭:「我知道對不起霜……但我認為,若我不愛她又堅持與她結婚,只會傷她更深。」

史精忠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離開前,史精忠再看了眼史存孝手裡的手機,猶豫了一會兒才道。

「晚上,請他來吃頓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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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11-22 00:3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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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小會議室在史艷文辦公室樓下,有一個大圓桌,可以坐十個人。

有點趕,但史精忠還是在晚餐前把會議室布置好。雖然元邪皇是以「小弟的男友」身份前來,但史家還是不能怠慢了對方。相反,他們得更加慎重,於公於私,面對元邪皇他們不能太隨便。

史精忠緊急聯絡幾家比較高級的私家餐館,想加點錢請他們趕緊做菜,希望能在晚餐時擺出一桌不輸排面的菜餚。

是的,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大哥不用了,我跟燭九陰說好,他等下會買菜過來,我們煮火鍋吧!」

史精忠手猛然一抖,不小心把打到餐館的電話就這麼掛掉了。

「小弟,人第一次來就讓他買菜煮火鍋,不太好吧?」

「怎麼會不好?火鍋很好吃啊!」史存孝理所當然地說:「你跟爹親不都很喜歡嗎?」

「是啊……」史精忠的微笑毫無破綻:「但我聽說,元邪皇身上有傷,吃火鍋會不會妨礙他的傷勢?」

史存孝沉思,爾後眼睛一亮:「這簡單,我們煮藥膳鍋!」

說完,他拿出手機,史精忠還來不及反應,他就跟對面講好要買藥膳材料了。

史精忠看著小弟手上的手機,微妙的有點憐憫元邪皇。

「大哥放心,我之前煮過藥膳粥給燭九陰了,他說好吃!」

瞬間,這點憐憫化為烏有。存孝一直以來都只給家人下廚,連劍無極都沒這個殊榮。你元邪皇憑什麼!

史精忠摸了摸腕上的佛珠,深吸幾口氣,才又拿起手機。

只有火鍋太單調,還是再訂兩個菜吧。

&&&&&

元邪皇來得很快。

下午,公司前台正忙的時候,一個高大的男人提著兩大袋食材進來說要找史三公子,差點沒被保全人員趕出去。

幸好史存孝接到電話,趕緊下來接人。

「燭九陰!」史存孝看見人,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他上前接過其中一袋,燭九陰空出來的手便順勢和他牽上。

十指緊扣,掌心源源不絕的熱度相互溫暖著。

上樓,電梯門一開,就見史精忠站在電梯門外。

「大哥,燭九陰來了。」史存孝心情很好,壓根沒注意到史精忠停留在他們身上的目光。

史精忠看著兩人牢牢牽住的雙手,視線幾度和元邪皇交鋒,最後兩人同時收斂。

史存孝並不知道方才自己正處於一場交鋒的中心點。他跟大哥打過招呼後,就準備拉著燭九陰進廚房煮火鍋了。

「存孝,元邪皇是客人。」史精忠出言提醒:「怎麼能讓客人進廚房。」

「啊,對不起。」史存孝抓抓頭,牽著的手自然滑落。他伸手想接過燭九陰手上的那一袋食物,並道:「那你先去我辦公室休息一下?」

「無妨。」燭九陰不給他,反而把他手上的袋子拎過來:「我不介意。」

「真的嗎,那……」

史精忠並不慌,他淡淡道:「存孝,不得無禮。」

史存孝一頓,最後還是乖乖聽大哥的話。他從燭九陰手上拿過兩袋食物,然後說:「我的辦公室就在前面……」

「小弟別擔心。」史精忠微笑:「大哥會招待他。你去忙吧。」

看著史存孝離去,史精忠和元邪皇視線再度交會。男人眼神漸暗,但沒說什麼。

第一局,史家勝。

「見過元邪皇。」史精忠這才第一次,正式的和魔世帝王打招呼。

「俏如來。」元邪皇應道。這個名號在魔世和史艷文一樣響亮,雖然不是什麼好的方面。這個青年看似溫潤如玉,實際上能耐不小,是連魔世三大勢力頭頭都要尊敬幾分的存在。

「請隨我來。」

史精忠當然不會讓元邪皇去小弟的辦公室。他把人帶上樓,直接進了史艷文的辦公室。

不出所料,史家剩下兩大魔王,史艷文與羅碧,就坐在辦公室裡等著。

「史艷文。」元邪皇首先出聲。當然,只對雪山銀燕的父親。

羅碧不爽的哼了聲。

「元邪皇。」史艷文臉上的還掛著笑容:「許久不見了。」

兩人曾經見過。這兩年在史艷文的主導下,中原頻頻與魔世交流,雖然本意是為了帶回史仗義,但這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得和魔世真正的主人交涉。兩人就是在那樣的場合見面,初次便給彼此留下深刻的印象。

其實史艷文還滿欣賞元邪皇。對方不愧其皇者的位置,有武力有智慧,也不是多疑或暴虐的性格,算是好相處。

但現在……再多的欣賞都化成了戒慎警惕。

「艷文就開門見山了。」史艷文道:「邪皇對存孝就竟是什麼想法?」

「他能活多久,吾就能伴他多久。」元邪皇回道:「吾能護他,更勝史家。」

史艷文目光閃爍。他越過元邪皇,和男人身後的長子眼神交接,得到史精忠一個為不可查的點頭後,他便收回視線。

「其實艷文也不想為難邪皇。只是,存孝畢竟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讓他受到欺負。」

「擔心本皇會欺負一個小輩?」元邪皇冷聲道:「你在侮辱本皇嗎?」

「邪皇當然不會欺負小輩。但現在存孝正被輿論纏身,艷文不想讓他受到傷害。」史艷文道:「對於此事,邪皇怎麼看?」

元邪皇反問道:「若吾說,吾要帶他回魔世呢?」

「艷文尊重存孝的意願。」

這回答出乎元邪皇意料,看起來也出乎史家其他人的意料。羅碧瞪向史豔文,要不是不想在元邪皇面前失了面子,他還真想揪起史豔文的衣領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小孩都要被人帶走了!還尊重?這是尊不尊重的問題嗎!

倒是元邪皇很快就想通了,然後開始感慨史艷文不愧是史艷文,老狐狸一隻,跟他比起來,俏如來還修練不到家。

史艷文笑得如沐春風:「存孝是個好孩子。」

所以他不會輕易拋下家人離開。就算元邪皇想帶走史存孝,但人就想跟他走嗎?

尤其在知道家族正陷入危機的當下,要銀燕隨著男友離開,對他而言無異於戰前脫逃,最為可恥。元邪皇很清楚雪山銀燕的思考模式,能輕易推算出自家小男友的選擇。

元邪皇還在思考,史艷文又加了一句:「邪皇身分敏感,若存孝選擇留在中原,待這波風頭過去之前,只能請邪皇少踏足正氣公司了。」當然,存孝也不會隨意離開正氣公司。

元邪皇視線氣勢萬鈞的掃向史豔文。倆人靜默許久,最終,元邪皇移開視線,轉向俏如來:「尚同會。吾會讓人給你資料。」

「如此,就先謝過邪皇了。」俏如來微笑應道。

第二局,史家再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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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存孝著藥膳鍋從廚房裡出來時,所有人已經就定位了。圓桌上史艷文坐在主位,右手邊坐著羅碧,左手位置卻是空了下來。

燭九陰就做在史艷文左側,兩人之間隔著那唯一的空位,一看就知道是給史存孝坐的。史存孝雖然覺得有點奇怪,畢竟是親左手邊的位置向來是大哥的。但能跟家人一起吃飯的快樂大過其他,他也沒多想就入座了。

餐桌上除了史存孝坐的藥膳火鍋,還有幾道史精忠額外定的菜餚。有一整盤的燒雞、醉蝦,也有些素菜,看上去一整桌還挺豐富。

史家吃飯沒太多規矩,畢竟能一起吃飯的機會也不多,史艷文通常會抓緊機會詢問家人的近況;羅碧基本埋頭苦吃,順便照顧坐在他右側的女兒,對史艷文的問話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史精忠負責接下爹親拋出來的所有話頭,不讓氣氛尷尬;而史存孝跟憶無心,兩人通常只需要接受來自父兄們的照顧,專心吃飯,偶而回應幾句就好。

這頓飯雖然加了個燭九陰,但整體也沒什麼改變。憶無心剛開始還會偷偷觀察這位大名鼎鼎的元邪皇,但等羅碧把除了藥膳鍋以外的菜餚全給她夾了個遍後,她的注意力就徹底轉移了。史艷文身為大家長,當然不可能晾著客人,所以他拋出幾個話頭,史精忠跟著一搭一唱,將話題引到燭九陰身上。

燭九陰也算配合,對答如流,氣氛就起來了。

從頭到尾,這些談話就沒什麼影響到史存孝。能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就讓他很開心了,他也沒想太多。

餐桌上氣氛和樂,史艷文邊說,邊順手幫自家小兒子夾了隻雞翅。

「謝謝爹親!」史存孝開心的低頭開吃。

燭九陰默默地將原本夾在手裡的另一隻雞翅放下,視線正好對上史艷文的。史艷文給了他一抹溫和的笑容,回頭又給史存孝夾了其他菜餚。

「存孝煮火鍋也辛苦了,多吃點。」史艷文摸摸小兒子的頭。

史存孝嘴裡塞著滿滿的雞肉沒法回答,但眼裡的快樂是藏不住的。他嚥下滿嘴肉,給爹親一個毫無保留的笑容,然後從藥膳鍋裡撈了滿滿的料……全放燭九陰碗裡。

「你別客氣,多吃點。」史存孝邊說,又多添了幾勺熱湯給他。

「嗯。」燭九陰毫不掩飾眼裡的得意。他端起碗豪邁一口氣乾了,面不改色的稱讚:「很好吃。」

史存孝一開心,還想給他夾醉蝦,史精忠便開口道。

「存孝,元邪皇身上有傷,不能亂吃東西。」

「啊,對不起,我都忘了。」史存孝愧疚,夾好的醉蝦轉個彎,就落到史艷文碗裡:「爹親吃醉蝦。」

史艷文看了看碗裡的醉蝦,微笑:「存孝的藥膳鍋就是專門為邪皇準備的,我們就不跟邪皇搶了。」

燭九陰看著史艷文,緩緩道:「……我不介意。」

但史存孝還在為自己忽略燭九陰的傷勢而感到愧疚,便主動道:「爹親說的對。燭九陰你盡量吃吧!這鍋都給你!」

面對青年赤誠的眼神,燭九陰一口氣噎在喉頭進退不得。最後只好在心中默默嘆氣,在史存孝期待的眼光下,給自己添了滿滿一碗的藥膳火鍋。

一頓飯就在這和樂融融的氛圍下圓滿落幕。

-tbc-
本文最後由 容漪 於 2019-12-29 02:0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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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12-29 02:04:37
只看該作者
*十七章最後的部分有修改。
*本章完結篇。

(十八)

雨音霜看著新聞裡反覆撥放的畫面,心情卻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平靜。

或許是早有預感,這些日子在心中反覆思考著各種不堪的結局,最後終於塵埃落定。甚至,比她預想的情況還要好一點。

被元邪皇搶婚,說出去不算太丟臉。尤其史存孝表態在先,她又是女孩子,不僅輿論會站在她這邊,史家出於愧疚,也會給西劍流帶來更多的補償。

雨音霜冷靜的分析著。

東瀛本部那邊出了事,赤羽大人分身乏術,註定不會繼續待在中原。中原事務會由宮本大人全權接手,憑著史家跟宮本大人的交情,兩邊的合作應該不會有問題。

而她可以跟赤羽大人回東瀛。這樁不成功的聯姻會被封鎖在中原,在東瀛,她仍是極具價值的聯姻對象。甚至,如果明天談判談得好,還能順道賣元邪皇一個人情,日後方便西劍流開拓魔世的市場。

她面無表情的分析自己的價值,好似婚姻不過是拿來談判的工具,好似自己對這段婚姻沒有任何期待,好似她全然沒愛過雪山銀燕。

雨音霜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將明天要談判的項目一條條列出來,思考怎麼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怎麼才能讓她在這場戰鬥中贏得最漂亮。

以及。

怎麼才能用最冷酷無情的方式離開。

&&&&&

正裝全妝,全副武裝。

雨音霜踏進正氣公司時,雪山銀燕正站在門口等她。

「霜。」史存孝看著她,眼裡有愧疚,卻不曾閃避。

雨音霜看著他。他們其實才兩週沒見面,再見時卻恍如隔世。他們看上去沒有改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雨音霜朝他點點頭,輕車熟路的走向電梯。正氣公司她沒少來,她熟悉這裡,這裡的員工也都熟悉她,其實是不需要雪山銀燕來接她的。

兩人在電梯裡,空氣凝滯,安靜得可怕。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會議室門前,照理來說,雪山銀燕會主動幫她開門。

但這次,他沒拉開門,反倒是拉住了她的手。

「霜。」雪山銀燕看著她,視線從不避諱,直勾勾的看進她的眼底:「對不起。」

雨音霜能從他的眼中看見自己,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

她以為自己能冷靜,以為可以像昨夜排練的那樣從容不迫,直到真正面對雪山銀燕,真正從他那雙純淨真摯的眼裡看見自己不堪的倒影。

一瞬間,太多問題在她心中咆嘯尖叫,逼得她質問、詰問,逼得她用尖銳的言語展開攻擊,好保留自己所剩不多的顏面。但這些惡意的、憤怒的、瘋狂的問句在她心中呼嘯而過後,只徒留唯一。

「你……喜歡過我嗎?」

「我一直喜歡妳。」雪山銀燕沒有絲毫遲疑:「妳對我來說很重要。」

他沉默了一陣,才又緩緩道:「我以前一直以為,喜歡就是喜歡,沒什麼不一樣。我跟妳定下婚約,因為我確實喜歡妳。」

「但我現在知道了,喜歡跟喜歡之間,還是有不一樣的。」

雨音霜抬頭看向他,看見他眉眼微彎,看見他勾起的唇角。

「你開心嗎?」女孩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喜歡他,讓你開心了嗎?」

「霜,我很開心。」

雨音霜呼吸一窒。她抿著唇,抬起手。

雪山銀燕繃緊身子,閉上眼,咬緊牙關。

但那巴掌卻沒有如他所想的落在臉上。相反的,便成了一個擁抱。

「……霜?」

雨音霜環著他的脖頸,臉埋在他的肩窩。

雪山銀燕感受到她的顫抖,以及頸邊逐漸蔓延滲透衣領的滾燙液體。他回抱著她,慌亂而手足無措。

「霜、對不起,我......」

「閉嘴!」霜埋首在他頸窩,聲音悶悶的,卻不影響威力:「不會說話就別說,安靜讓我抱會兒。」

「喔、好……好的。」

兩人沉默了一陣。

「你是笨蛋。」雨音霜突然開口,聲音仍是哽咽的,鼻音很重:「劍無極說得對,你就是隻笨牛。」

「我……」

「這麼多年了,連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清楚。」雨音霜自顧自地繼續說:「難怪你都不碰我,我還以為你不行呢。」

「啊?不、不是……!」雪山銀燕面紅耳赤,忍不住反駁:「爹親說要尊重。」

「尊重個屁!」雨音霜抬起頭,一臉凶狠:「我就只差沒直接脫光站你面前,到這種程度還能忍住,不是不行就是彎!。」

她一手戳在雪山銀燕腦袋上:「果然,你就是彎的!」

雪山銀燕嘴拙反駁不了,又覺得虧欠,只得抱著腦袋縮了縮。

把人欺負了一通,雨音霜總算出了口惡氣,心情也平復下來。其時打從一開始,她就該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雪山銀燕到底愛不愛她,他自己不清楚,她卻是相當明白。

偷了這麼多年,也夠本了。

她收手,深吸一口氣,終於恢復冷靜。

「進去吧。該來解決問題了。」

&&&&&

果然如雨音霜所設想,史艷文因對她虧欠有加,許諾給西劍流不少補償。

雙方都很乾脆,當斷則斷,該清算的清算,一切都相當順利。

會後,雪山銀燕送雨音霜下樓。兩人走出大門,西劍流的車子已經在門口等候。

雪山銀燕幫她開門。她卻猶豫了一下,沒坐進去。

「銀燕。」雨音霜道:「如果……我是說、如果……」

「怎麼了?」

雨音霜咬咬牙,一股作氣說出來:「雖然他是元邪皇,但如果他欺負你了,你就來東瀛找我!」

「謝謝你,霜。」雪山銀燕笑了起來,眼角彎彎的相當好看:「不過,他不會欺負我的。」

「你就這麼相信他?他可是元邪皇。」

「我信他,跟他是不是元邪皇沒有關係。」雪山銀燕說:「我知道自己不聰明,但是,別人對我好不好,我感受得到。」

「就像妳和劍無極。不管你們的身分是什麼,你們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哈。」雨音霜終於露出這段日子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她上了車,降下車窗對雪山銀燕說:「要幸福。」

「我會的。」雪山銀燕承諾道。

車開了,車窗漸漸上升。雪山銀燕逐漸看不到雨音霜,但仍對著她搖手。

雨音霜透過車窗看他,看他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終於,離開了她的世界。

-完-

本文最後由 容漪 於 2019-12-29 02:0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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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原作者| 容漪 發表於 2019-12-29 02:08:31
只看該作者
後記:

我不敢相信我真的寫完了QAQ五萬七千字,太不容易了我QAQ

這真的是我創作路上的里程碑,不論是創作字數或時間跨度,都打破了我過往的紀錄。

去年十月開始看金光,十一月產了第一篇蟹牛,從此就在這個坑裡一路躺下去。第一篇婚前七日發在今年三月,但其實這個梗是我過年期間在奶奶家想出來的。後來補了大綱,開始動筆,三月的最後一天誕生了第一篇。

一開始的設定真的單純,我也沒想過要寫這麼多,當時估計寫個一萬二就差不多了。沒想到啊……真的沒想到,我居然從第一篇開始就瘋狂爆字數!((笑哭

之後開始大半年,扣掉出國的那兩個月,我幾乎每個月固定產出兩篇(約六千字),直到現在終於完結。時常卡文、難產,而且寫作跨時巨大,常常接續不上之前的情緒,怎麼寫都不滿意,好幾次都差點放棄了。

你們的支持就是我堅持下去的動力,這真的不是誇大的說法,每次一有放棄的念頭,我就得去把每篇底下的留言都來回舔個三四遍,才能堅持住。如果沒有你們的點讚和留言,我大概早就棄坑了XD

謝謝大家一路追到這裡。希望來年你們還在,我也還在。

愛你們。

容漪 2019.12.29.01:56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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