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再次見到心操人使時，並不是在工作場合上。
畢業後過了一年，當年的普通科C班的副班長私訊他，要他組織同學會，於是他當然也邀請了心操人使。
而且，還是在他們的群組上。
Deku：「怎麼樣，心操？你會來吧？」
心操：「我去沒關係嗎？我只在C班待了一年。」
Deku：「當然沒關係啊！大家都很想你呢！」
心操：「我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Eraser：「……你昨天整晚沒睡就是在搞同學會的事？」
啊，糟糕。綠谷出久吐了吐舌，沒有回應相澤消太的訊息。
雖然這也逃不了被重視作息的相澤消太壓著他在書桌前寫完一千字的悔過書。
大概是因為他們工作的時間本來就違背一般人的作息，相澤消太很重視工作外的休息時間，每次他稍微晚一點睡都會被對方訓話。
好吧，這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預估同學會那天會玩得有點晚，所以綠谷出久請了假，否則拖著累癱的身體去巡邏也只會拖累相澤消太；後者也同意了，在他出門前目送他離開。
結果剛離開家門沒走多遠，他就在路上遇見了心操人使。
「心操！一起去吧？」
心操人使愣了下，隨後也點了點頭。
「不知道大家現在都在做什麼呢？雖然也才畢業一年，但感覺大家的變化會很大吧？」
「你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吧。跟我不同，你可是以普通科的學歷畢業、還是當了英雄的助手。」
綠谷出久想了想，「不過我在學期間就在實習了，還不算是太出乎意料吧？」
心操人使笑了出來，「所以我才說，你在某方面很了不起。」
「什、什麼嘛……」
「這是誇獎。」
他本來還想再抗議，卻先發現他們已經抵達了目的地，於是他不再多話，跟心操人使一起進入會場。
普通科C班的同學們包下了一間餐廳，他們剛到的時候還沒有什麼人，卻馬上得到了熱烈的歡迎。
「看！是我們C班之光！」
「班長！心操！你們居然真的來了！」
「快，今天你們兩個要坐大位！」
他們兩人被其他人給拱到最大的桌位，當年的副班長還裝模作樣地用服務生的姿態給他們遞上菜單。
但這不是最讓他們無言的地方，最大的驚喜是，當其他人抵達會場後，每個人都跑到他們面前來請安。
這群人是有排練好的吧？！兩人的內心都忍不住吐槽。
「說真的，你們兩人真的很了不起啊。」一個同學走來搭著他們兩人的肩膀，「一個居然真的考進了英雄科，另一個憑著無個性還能輾轉去不同英雄事務所學習，現在還成為了英雄的助手！應該要給你們頒個獎的！」
副班長也湊了過來，「可惡！當初沒想到這點，明年同學會就用頒獎這個主題吧？怎麼樣？」
「好主意！」
「我贊同！」
「得穿禮服了對吧？下次要租個更大的場地！」
心操人使默默湊了過來。
「下次同學會我不會來了。」
綠谷出久笑著接下同學遞過來的飲料，輕聲回覆道：「工作是個很好用的藉口，心操。」
「我也這麼想。」
撇除昔日同窗們的過度熱情，他們還是玩得很開心。能和許久不見的同學們一起聊聊以前的事、說起現在各自的生活、討論著下次要怎麼約，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雖然畢業也才是一年前的事而已，但大家都有了好多變化，生活有了新的重心，在學校的回憶也好像沒有那麼鮮明了。
綠谷出久從沒想到他能像這樣開開心心地和老同學相聚，至少在進入雄英以前，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在學校交到這麼多好朋友。
「嘿，綠谷。」
心操人使拍了拍他的手臂。
「那桌在玩桌遊，一起去吧？」
桌遊……
和心操人使一起去找其他的同學玩桌遊，這讓他想到了幾年前、高一時的暑假，他們一起去隔壁市的主題樂園玩的事。
當年的他絕對想像不到，在現在這個時候，他已經感受不到，那時和心操人使在一起時的悸動了。
「好啊。」
狼人遊戲終於稍微退了流行，他們這次玩了不同的遊戲，但出乎意料的是，綠谷出久還是輸得很慘。
可能我就是不擅長所有的遊戲。他默默想道。
「綠谷，不是我要說你，我們到後面都已經在讓你了耶。」有個同學誇張地嘆了一大口氣。
「你是怎麼做到輸那麼多場的？」
「雖然有點不忍心，但願賭服輸，綠谷要接受處罰。」擔任遊戲主持人的同學拍了拍他的肩膀，「來吧！抽一個大冒險！」
「怎麼又是這套？太老了吧！」有人抱怨道。
遊戲主持人冷哼了聲反駁：「經典的才是最好的！」
綠谷出久現在是真的覺得既視感很重，而且自從開始正式工作後，他的直覺也敏銳了不少，他現在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次跟當年玩的不同，是用抽卡的方式抽取大冒險的內容，每張卡片上都有指令，抽到什麼就要照做。
他在抽卡的瞬間，突然想起眼前這個遊戲主持人的個性是——
「噹噹！結果出爐！」
眼前的同學奸笑著看著他旁邊的人。
「和你左手邊的人嘴對嘴十秒！」
——這大冒險的尺度也上升太多了吧？！
不對，比起這個……
他左手邊是心操人使啊……
綠谷出久悔不當初，他怎麼會現在才想到，這個同學的個性是老千啊！他一定是故意偷換了卡！
「我做不到。」
這時，心操人使先發話了。對方看著遊戲主持人，顯然是也知道對方剛才幹了什麼好事。
「要處罰的是綠谷吧？我不想被捲進去，你想的話就自己去跟他嘴對嘴。」
說完後，對方便離開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比起因為有人掃興，他總感覺是有其他的原因……
然後他仔細回想了今天的種種，從一開始被其他人拱著和心操人使坐同一桌、到現在同學甚至故意出這個老千，總感覺他們就是想把他跟心操人使湊在一起。
「對不起，綠谷……」
副班長這時走到了他面前，「我以為你們現在已經重修舊好了，所以就提議要整你們兩個……」
這麼說起來，當年也是副班長先發現了他們的事。
「……不，沒關係。」他擺了擺手，「今天很開心，心操也是這麼想的，你們知道他不是討厭你們。只是我們的事已經過去了，我現在也有了別的交往對象，以後請不要再這樣了。」
幾人連忙點了點頭。
副班長說：「我現在就去和心操道歉——」
「不了，我去吧。」他笑了笑，「你們繼續玩，不用擔心我們。今天真的玩得很開心，下次我們都還會來的。」
然後他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出了會場。
如他所料，心操人使並沒有離開，還站在大門口。
「……心操。」
心操人使瞄了他一眼，伸手搔了搔後頸，「抱歉，像那樣跑出來。」
「你是為了我吧。」他搖了搖頭，「你讓自己做了壞人，故意表現得很排斥，就是希望大家以後不會再拿我們兩個的關係開玩笑。」
「……」
心操人使沉默了一下，才又看向他。
「綠谷，我想跟你說句實話。」
「嗯？」
「我還是喜歡你，我還是無法接受你和Eraser在一起，我忌妒他忌妒得不得了，我希望你能重新考慮。」
綠谷出久愣了下。
他和相澤消太剛在一起時，他隱約感覺得出心操人使對他的感情，不過已經過了這麼久，他以為對方已經不再在意了。
他們當年也才在一起了一年，當中還在忙著學業跟未來，其實並沒有太多甜蜜的回憶。
「心操……」
「但我也重視Eraser，事實上我覺得，如果你得跟我以外的人在一起，我只能允許那個人是他。」心操人使打斷了他，深吸一口氣，「但……我已經無法想像自己要和其他人在一起了，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他握緊雙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心操人使看著他，露出了苦笑。
「別露出這種表情。抱歉突然對你說這種話，但當年是我提出分手的，你不該覺得對我感到虧欠。」心操人使走到他面前，「而且，能跟你做朋友也不賴，至少還能在你身邊，對吧？」
他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會一直是我重要的朋友的，心操。」
「嗯，那就夠了。」對方抓了抓頭，「抱歉，我真的不該說這些話……大概是因為剛才心情有點不好……可以的話請你忘掉吧。」
說完這番話後，對方便轉過身往前走。
「我晚點會在班級群組跟大家道歉的，你不用擔心我，回去繼續玩吧。」
他上前走了兩步，但還是停了下來。
他不該追上去。
現在他們之間的這段距離，是心操人使的體貼。
綠谷出久回頭走進會場，但只是和大家說心操人使離開了的事，然後便也走向了回家的路。
在路上，他看了下時間，現在相澤消太應該還在巡邏。
他來到了對方平常習慣潛伏的高樓上，雖然沒有看到對方，但還是一邊收好手中的操縛布，一邊低頭望著街景。
「今晚玩得愉快嗎？」
身後的聲音並沒有嚇到他，在相澤消太接近他時，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對方的氣息。
他轉過身，看著把護目鏡戴在頭上的相澤消太，跑過去抱住了對方。
相澤消太回擁著他，輕輕撫摸他的頭頂。
「怎麼了嗎？」
「只是……有點想你了。」
「嗯，壞理也想你了。」
「……你呢？」
他沒有等到回答，而是一個落在頭頂上的吻。
162
綠谷出久把自己掛在欄杆上，有點暈眩地按著手機。
「喂？」
「……喂……相澤先生——」
「……那個混蛋，你這陣子都不准再跟他出門了。你在哪裡？」
「你覺得呢？」
他輕笑幾聲後掛掉了電話，穩穩地掛在危險的高空，心裡卻一點也不害怕。
看著腳下的風景，讓他想起了不少往事，不是在雄英那段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而是在那之前，在他的人生剛開始的日子。
在他剛放棄了上一段人生，開始了新的人生的那段日子。
他不知道掛在那裡多久，冷風讓他的頭腦稍微清醒了一點，但他卻沒有想離開的感覺。
然後，他就突然被一把扯了上去。
「你來這裡到底想幹什麼？」
他看著眼前的人因擔心而有點陰沉的臉，突然笑了出來。
「好熟悉的台詞。在你還是『Eraser』的時候，我也常常聽到這句話。」
相澤消太愣了下，有些無力地放鬆了肩膀，讓他靠坐在欄杆旁。
是啊，就像那時候一樣。
「不是說去參加國中的同學會嗎？你才剛成年沒多久，那群渾小子就讓你喝成這樣？那個叫爆豪的沒有阻止你？」
雖然語氣很嚴厲，但卻充滿關心，這點一直都沒有變。
綠谷出久靠著眼前的人，感覺到對方也輕輕扶著他。
「我……和以前不一樣了，對不對？如果是以前的我，絕對不可能會參加國中的同學會，因為他們的幾句挑釁就連喝了四、五杯啤酒……」
抓著他肩膀的手緊了緊，但對方什麼也沒有說。
「小勝也氣炸了，他差點炸了會場，哈哈……我也被他罵了一頓，他說我是個容易被煽動的白痴。」
「……」
「但我只是……想證明我已經不一樣了，所以我去了、正面面對他們的挑釁還有質疑，我不想再被保護……」
「你何必著急？」
相澤消太抱緊了他，把他圈進懷裡，拍撫著他的背脊。
「你已經很好了。」
對方的聲音如以往一般沉穩有力。
「你的確已經很好了，但你不會就這樣停止成長。現在的你，依然是未來的你的雛形。」
他深吸了一口氣。
「你還有更多時間和機會變得更好，根本不用著急。」
「相澤先生……」
「再說，你不管變得怎樣都是綠谷出久，又傻又亂來、但直率得可愛，是我看中的後輩……還是我看中的伴侶。」
他輕笑出聲。
「回家休息吧？別待在這裡吹風了。」
「嗯……我可以自己起來。」
相澤消太沒有質疑他，而是放開他站起身——他一直都這樣，無條件相信著自己，就算他現在只是個醉鬼。
他微瞇著眼，看著相澤消太的身影。
「相澤先生，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他看不到相澤消太的表情，但他總覺得對方是在笑。
「猜的。對我來說，這是個意義非凡的地點。」
「真的嗎？」
「當然，這算是改變了我人生的地點吧。」
他扶著欄杆站起身來，相澤消太柔和地看著他，牽起了他的手。
走吧——他好像這麼說了。
他站在這個頂樓的天台上，有那麼一瞬間感到幾分困惑——離開了他人生開始的地方後，他接下來是要去哪裡呢？前往一個不確定的未來嗎？
但不管是什麼樣的未來，這個人都會在的吧。
通過這個人，他彷彿就能看到自己未來的雛形——無論要面對什麼，他都能歡笑著迎接的未來。
因為在這個地方遇見的這個身影，就是他的未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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