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咒術│原創女主×禪院甚爾] 成為英雄的我們 [PG-13]（全文完結，番外5/2更新）

【我英+咒術】英雄路上的我們 回饋單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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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相澤的胃藥還夠嗎？

A：謝謝關心！相澤老師很堅強的

　　準備去上課的山田陽射回過頭，發現好友一臉頹靡的從抽屜裡翻出各種藥瓶，倒出藥丸後張嘴就吞的痛苦模樣，關心地問他，「Eraser，你會不會OD（Overdose，藥物過量）啊？」

　　「我還活著。」


Q：椿會因為世界不同而改變畫風嗎？

A：很遺憾，不會，畢竟我英和咒術的設定都是在日本（雖然一個是五顏六色頭髮，另一個是少數人才有不同髮色）
就是基本的東方風格臉孔


Q：可以提供更多椿的外貌設定嗎？

A：髮色是黑色，除了中間有段時間染成粉色，一般來說都是黑的。
髮型會不定時換，馬尾、包子頭、髮箍、不綁都有。
髮長沒有固定，及肩到胸前，看她心情決定長度
瞳色雖然在文章裡都說「綠色」，但其實顏色更偏向藍綠色（色票00CED1）　把藍綠色想成她的代表色吧XD
眼尾微微下垂，笑起來的時候會瞇起眼
耳朵上在林間合宿遭遇敵襲後，戴上了禪院甚爾找人做的耳環咒具。垂墜型，透明玻璃裡裝著彼此的血。
新年偽人人為我事件前，左手有黑色帶子狀的咒具，毀壞之後變成紅黑珊瑚蛇的咒印
氣質部分……說認真的，她和夏油傑比較像

因為出生御三家的關係，看著很有大家閨秀的感覺（在她不發瘋的前提下）
至於她的其他咒具，就會收在隨身包裡


Q：想知道為什麼你突然想寫我英＆咒術ㄉ同人文

A：因為我太喜歡甚爾了……有一個很想看到的畫面（雖然文章裡沒有寫出來）簡單來說，就是我想看到甚爾自由、輕鬆的活下來
會加上我英是剛好，我以前就有想過寫我英的同人（想想而已）
在構思的時候發現這兩個世界其實很相近，但是本質又截然不同，不覺得這樣很有趣嗎？
所以就寫了

更新
其實一開始應該是起始於惠在原作的那句「我們是咒術師，不是英雄。」，接著和上述的原因混雜在一起，這篇文便誕生了。


Q：想問椿在最華貴卻也沒有人權的時候有能力理解自己現在的處境嗎？

A：是指她小時候的事嗎？她很清楚自己身上背負了什麼，繁重的禮儀教導、不必要的才藝課程、重男輕女……這些她都很清楚。
當然她最清楚的就是「我沒有術式（能力）。」這件事，她也沒有想反抗的意思，她很擅於隱忍
禪院甚爾的出現對她來說意義重大，還有意外穿越也改變了她的心態


Q：在擁有其他時間線的記憶的前提下，如果咒靈悟和五条悟出現在同一時間線，若為了爭奪森椿而大打出手，誰的勝算會比較高？

A：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如果是問椿會比較喜歡誰，那還真不好說。不過問的是「打起來」，與其說勝算，倒不如說我覺得結果應該是這樣：咒靈悟把森椿吃掉了。

考量到五條悟和咒靈悟本質上是同一個人，一個是「最強咒術師」，另一個相對應自然是「最強咒靈」。我不確定五條悟的巔峰狀態在哪個時間段，但是作為另一個五條悟，咒靈悟肯定是和五條悟同樣的處於巔峰。

他們如果打起來，在不考慮會對周邊造成損害的前提下，是勢均力敵。五條悟和咒靈悟一定也知道這一點。身為咒術師以及目標是森椿的五條悟，他的關注點會更放在「祓除咒靈」上；而身為咒靈以及目標同樣是森椿的咒靈悟，他則更加關注「椿」。

咒靈悟已經不是人了。他不需要顧忌他人，他也沒什麼需要顧忌的。

＊

　　聽到門鈴聲，禪院甚爾懶洋洋地拖著腳步走到玄關，不耐煩地打開門，「幹嘛，妳不是有鑰匙——」一瞧見門外景象，他探手往毛毛蟲裡掏武器。

　　「哦，真危險！」咒靈悟笑嘻嘻地用術式隔開咒具的攻擊，「你這麼在乎椿的嗎？好驚訝。」

　　覺得自己被冷嘲熱諷，禪院甚爾不悅地微微抿嘴，很快又調整為平時的表情，「這兩個是怎麼回事？」他指了指門神一樣站在森椿兩側、臉龐幾乎是一個樣的……五條悟？

　　他確認地掃視著他們，的確是五條悟，但是比即將就讀高專的五條悟看著老。

　　「我不知道……他們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原本好像差點打起來，但是又停手了。」努力躲開身邊人不經意似搭上肩的手，森椿面露為難，「然後說要幫我提袋子。」

　　哦，她被變態纏上了。禪院甚爾看了看兩個五條悟手上輕鬆提著的袋子，一把搶過裝滿食材的塑膠袋，順勢把椿拉進來，「好了，你們可以滾蛋了，我不會給小費。」

　　「怎麼這樣！請我吃點東西吧？我來到這裡連一口水都還沒喝，我好渴。」五條悟拉下墨鏡，瑰麗的六眼盯著森椿，裝可愛的緩慢眨眼。

　　「我也好渴！我走了那麼遠的路，只是想看看椿，不能再多一點相處時間嗎？」只聞其聲不見人影的咒靈悟知道椿看不見，特意用委屈的語氣撒嬌。

　　操，是真的六眼！說好的一個世界只會有一個六眼呢？五條悟不會是暴斃了吧？禪院甚爾發現森椿脫去戒備、露出隱隱意動的表情，……去他X的。


Q：請問大大的cp是寫到後期正式確定的嗎？

A：謝謝稱呼，雖然我不能算是大大啦XD還在努力
其實cp一開始就確定是甚爾了，只不過那時想說留點懸念，而且說不定中途會有異軍突起之類的，結果幸好椿很堅定的走著甚爾線XD


Q：看了多重世界之後感覺夏油那條線太悲傷了QQ悟是一下失去摰友跟友人嗎

A：如果要把椿定義成悟的友人的話，那的確是那樣⋯雖然椿大概不這麼認為XD
夏油那條世界線比較偏向原著的走向
↓這裡是關於心得的回應
非常感謝！正常的悟如果要和椿在一起，那真的是除非他們小時候有交流（然而雖然他們曾有過一面之緣，悟對這件事印象不深，椿討厭那時在他眼中的自己）不然就是只能靠纏著椿了⋯椿很喜歡小孩子，悟對她來說就很孩子氣，她對他會很有耐心XD
咒靈悟那條的確就是你說的那樣//好喜歡你的形容，「兩個病病的人幸福地病在一起」的確是我想表達的👍
影響椿價值觀很深的，除了原本的加茂家，還有甚爾、消太和勝己。加茂和甚爾給了她咒術師的根基，而消太和勝己站在英雄那邊拉著她。
大概是這種感覺XD


Ｑ：老师还会写我英的文吗，真的很喜欢！！！

A：謝謝稱呼，也謝謝喜歡XD 計畫是還會再寫一篇我英，但是還沒有計畫好，設定、時間線都還在用，實際寫好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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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證照（上）

　　臨時證照，全稱英雄活動許可臨時證照，考試的當天。

　　抵達國立多古場競技場的A班聽完班導師的考前鼓勵，圍成一圈齊聲喊校訓，「Plus（不懈進取）——」有別所學校的人混了進來，「Ultra（永無止境）！」

　　頂著所有人困惑的目光，戴著帽子的男生大聲說道：「真的非常抱歉！」他用力彎下腰，頭直接撞在地上，「因為我超喜歡雄英，所以就跟著一起喊了！」

　　目送對方額頭流著血，大步跑回他學校的隊伍，「那身制服……是士傑的吧？」「東有雄英，西有士傑。」

　　和雄英高中齊名的士傑。森椿瞄了眼裡面唯一的女孩子，她好像一直在看這裡？是在看誰？

　　一眼認出他是誰，相澤消太平淡地介紹，「夜嵐稻佐。他是你們這屆雄英推薦入學考試的第一名，但不知為何拒絕報到。」

　　瀨呂範太疑惑道：「很喜歡雄英卻不來雄英嗎？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先不管士傑，五條和夏油也來了啊。他們不用上課嗎？」切島銳兒郎指了指若無其事混進班裡，穿著一身便服、像是來觀光的兩人。

　　「校風開放。」被得知試驗的五條悟糾纏了整整兩天，最後妥協的相澤消太一臉冷漠。看看也就算了，他們竟然還想跟著參加考試——怎麼參加？他們的學校又不在這個世界！

　　面無表情地看著五條悟湊到椿旁邊自拍，再遠一點的夏油傑正笑笑地拒絕女孩子跟他要手機號碼。才相處不到一個星期，他的偏頭痛就變得更嚴重……幸好那兩個不是他的學生，他對他們的班導師致上最高敬意。

　　闖入雄英的那天，或許是覺得新奇，明明應該當晚就會回去的兩人，躲過嗅覺靈敏的獵犬老師和四處巡邏的機器人，找了兩間空著的房間，撬開宿舍的陽台門住了進去。還是在女生那邊的宿舍！相澤消太回想起隔天一早的騷動，難怪和椿是朋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們之間大概是互相影響。

　　知情不報的森椿被罰禁足在房間兩天，還要繳交一份檢討書。而另外的兩人則是被他壓著出校，親眼見到他們消失在眼前他才鬆了口氣。

　　——那口氣鬆得太早了。

　　幾天後，在椿問起以前租公寓的事時，他沒有發現不對，是又一次看見吊兒郎當的問題兒童杵在眼前，耳邊是椿解釋的聲音，什麼「完成大量任務才過來的」、「和夜蛾老師請好假」、「當作度假」，意識到事情會怎麼發展的他痛苦捂臉。

　　說「不行」沒有用，三個人都不會聽；擺臉色行不通，他們不會怕；嚴詞拒絕，恐怕他當晚又會聽到宿舍響起的尖叫聲。於是他被迫同意——他們看上去也不需要他的許可，只是告知——讓他們暫居在公寓裡。

　　考量到能力相當優秀、與學生年紀相近的兩人組能激起學生們的好勝心態，以及戰鬥經驗豐富的他們總能從不同面向提出觀點進行交流，校方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他們在雄英到處跑。

　　「抹消，這不是抹消嗎！好久不見！這樣直接見到面真是久違了。」背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以前事務所離得近的Ms.笑話笑著招呼，「對了，來這邊！雄英的孩子在這裡哦！」她介紹道：「他們是我帶的學生。」

　　傑物高中的其中一名學生站出來，親切地一一握住A班同學的手，「你好你好，我叫真堂！久仰各位大名了，之前看體育季直播的時候就覺得各位真的很了不起！」

　　「雄英發生了那麼多事，你們一定過得很艱難吧？可你們還是如此堅定地向夢想前進！」他的笑容爽朗，目標明確，「特別是那個，身處漩渦中心的爆豪和森椿！你們擁有特別強韌的心靈。今天的考試就要向你們討教了，一起努力吧——」爆豪勝己拍開他的手，「你的表情對不上你說的話，少噁心人了。」

　　看了眼大步走開的竹馬，耳邊是同學們「你也太沒禮貌了吧！」的指責聲，森椿笑臉盈盈，「抱歉，小勝就是這樣的性格，碰上裝模作樣的人就會感到不愉快。」她直視真堂的雙眼，「學長，祝你考試順利。」轉身離開。

　　「啊啊啊森妳這不是火上澆油嗎？真的很對不起！」「沒關係，這意味著他們有堅強的心靈！」

　　換好戰鬥服的考生們前往聽取說明會，不大的空間擠滿了人。上位的考官耷拉眉眼，有氣無力地說道：「呃……接下來要考那個什麼，臨時執照。」他勉強睜著眼，「啊，我是英雄公安委員會的目良，請多多指教。」

　　「工作真的太忙了，人手不夠，我好想睡覺——接下來我會基於這樣的信念，和大家進行說明。」雙手撐著額頭，抑制睡意的目良用碎碎唸的口吻講解，「簡單地說，我們需要在場的1540名考生進行淘汰制的模擬實戰。現代社會被稱作英雄飽和時代，一個案件從發生到解決的時間也快得嚇人，跟不上這種速度的人，坦白說，會相當難熬。」

　　「因此考試重點在於速度！前100名達成條件者就算通過。」不予理會議論紛紛的考生，他繼續說道：「請考生們戴上這些標靶，當身上的三個目標都被擊中，便判定為淘汰。丟出球擊中對方身上的第三個標靶時，便是『擊倒』，擊倒兩個人就算勝出。」公安委員會的人抱著箱子站在他旁邊，「場地展開後會開始分發球與標靶，每個人都拿到後再計時一分鐘，考試就正式開始。」

　　準備萬全，等待倒計時的出久喊道：「大家！不要分散開，以學校為單位行動比較好！」「開什麼玩笑，又不是在遠足。」自顧自走掉的小勝身後跟著切島和上鳴。

　　轟說著「我的個性單獨行動比較適合」往另一邊走去，森椿選了個方向，對同學們揮揮手，「我還是和你們分開比較好。」

　　獨自前行的森椿碰上有一面之緣的士傑女生。

　　戴著帽子，米色長髮披散在肩上，穿著緊身衣的現見凱咪轉身看她，「妳在跟蹤我嗎？真可愛。」

　　沒有否認，因為有點在意而特意尋找對方氣息的森椿笑著問道：「我們有在哪裡見過嗎？」「沒有哦，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只是一眨眼，眼前的人突然失去了蹤影，她閃身跳開，躲過扔來的球，「……嘿？」定定看著一臉驚訝、沒想到會被發現的少女，她若有所思，「妳的動作方式，好眼熟。」

　　她上前幾步，「妳是——」「這裡有落單的！」站在岩石上的考生們打斷她的話，「一個雄英和一個士傑！」

　　跑得真快。見對方飛快離去，不打算追上去，森椿轉身面對球潮。丟出血包，雙手合十，炸開的血化為牆面，攔住球後，她隨意地彈指，沾染上血的球瞬時飛了出去。

　　考生們嘲笑著她的無用功，「竟然想打中站在高處的我們，她在想什麼？」待身上的三個靶子都被命中，閃起象徵淘汰的紅光時，他們才發現不對勁，「等等，怎麼回事！我不是躲開了嗎？」

　　驚險地揮開對準身上標靶的球，「她不是只能用血液進行攻擊嗎？！」

　　和面露戒備的倖存者對視一眼，阻止她繼續攻擊的是適時響起的提示聲，「請合格者盡快移動到休息室！」標靶亮起藍光，通關了，這樣就沒辦法去找那個人……罷了。

　　負責現場轉播的目良睡眼矇矓，「第一名出現了，一次淘汰32人。沒想到那麼快就會出現通關者，還請各位多加努力，維持這個步調，讓我可以早早休息。」

　　進到休息室，卸下身上的裝備，挑著餐桌上的零食，森椿找了個位置坐下。隨著時間流逝，陸陸續續出現其他通關者，但仍是沒看到同學。

　　「妳是，雄英的那個！」門口碰見的士傑學生走到身邊大聲和她打招呼，「雄英真不錯啊，我很喜歡雄英！」他態度自然地坐下，「妳最喜歡的英雄是誰？」

　　是不在乎還是沒有關注新聞？掃了眼遠遠避開自己、悄聲說著些什麼的其他人，她笑著回答，「抹消磁頭。」

　　「是隱密型的英雄！我也很喜歡！當然最喜歡的是有熱血感的英雄啊！」

　　耐著性子聽夜嵐稻佐興致勃勃的分享，眼角餘光瞥見剛走進來的轟焦凍，她用眼神向他求救。卸下裝備的他完全沒接收到，還疑惑地看了她好幾眼。

　　「我的同學來了，」她站起身，沒想到對方也跟著站起來，「謝謝你陪我聊天，我先失陪了。」靈巧閃過他高大的身影，她坐在轟旁邊鬆了口氣。不管過了多久，太過熱情的人還是讓人很難應對啊。

　　轟焦凍看著很快找到下一個人攀談起來的夜嵐稻佐，「妳認識他？」

　　森椿調整著腰間的救護包，「不認識，他很自然地說了起來，」發現他們在看他的夜嵐稻佐看了過來，「——他是不是瞪了你一眼？」「嗯。」莫名其妙被討厭，轟焦凍一臉平靜。

臨時證照（下）

　　通關人數抵達門檻。考官公布下一場是最終試驗的救助演練。

　　開始前的休憩時間，聽到上鳴電氣和峰田實對竹馬的羨慕嫉妒，森椿走過去，「出久，你碰見那個士傑的女生了嗎？」「咦欸，椿？！是那樣沒錯，但不是他們講的那樣，那個女生，超可怕的！」綠谷出久滿臉通紅，慌忙擺手。

　　「她不太對勁，不要靠她太近。」森椿輕輕碰了他一下，加快傷口癒合，「你的臉是被什麼傷到嗎？」

　　「啊……那是被她指甲劃傷的。」

　　扒住綠谷的褲腳，峰田嫉妒得面目猙獰，「指甲劃傷？那麼激烈嗎？！」「就說不是那樣了！」

　　刺耳的警鈴突然響起，廣播傳來考官的聲音，「敵人造成大規模破壞！規模達全市區，由於建築倒塌，有許多市民受傷！在救難隊抵達前，由在場的英雄負責指揮。盡可能搶救人命，Start！」

　　森椿小跑跟在同學後面，目睹出久慌亂地靠近滿頭是血的小孩子，而對方一改原先哭哭啼啼的模樣，破口大罵，「扣分！你沒看到我頭上流了那麼多血嗎？你應該要先確認我的狀況才對啊！」

　　HUC（Help Us Company）嗎……是職業的，偽裝出來的傷勢也很真實。很快得出判斷，「我去救護站那裡幫忙，尋找受難者就拜託你們了。」轉身離開前，她指了幾個方位，「左邊那棟建築物下有2人，右前方的牆壁後方有1人，再過去一點倒塌的那棟，下面有1人。注意安全和環境的穩定性。」

　　來到考生們合力搭起的救護區，熟練地幫女孩受傷的手臂包紮，森椿輕輕吹氣，「痛痛飛走了。」對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孩子笑了笑。

　　「乙姬！」「好的！」

　　災難面前，哪裡顧得上謠言。按耐住亂七八糟的心思，預備役英雄小心地放下傷患，「他的大腿被土石刺穿了，不確定有沒有殘留異物在裡面。」

　　在傷勢是模擬出來的情況下，反轉術式派不上用場。森椿安慰面露痛苦的男性，「我先幫你進行止血——」察覺到牆後面的人群行動了，在爆炸聲響起的第一時間護住傷患，她看向不遠處。

　　黑煙瀰漫，站在那裡的是黑幫虎鯨及其事務所的助手們。

　　考官適時轉播，「恐怖襲擊的敵人們出現了！請現場的英雄候補生一邊擊退敵人，一邊繼續救助。」

　　「制敵與救援同時進行嗎？」「別開玩笑，難度會不會太大了！」

　　瞧見人們慌亂起來，她拍了下手，吸引住他們的注意力，「有力氣的人開始準備轉移傷患，可以禦敵的人上前。」背景音是敵人哈哈大笑的聲音，受傷的一般市民無法保護自己，眼前的英雄們卻自亂陣腳，她皺起眉，「……各位好歹也是二年級，冷靜點。」踢開往這裡撲來的敵人，她冷淡說道：「記住自己的身分。」

　　一批一批的傷患開始轉移，森椿自覺地準備斷後，一道身影奔跑著與她擦身而過，「妳和綠谷去幫忙疏散！離敵人遠點！」傑物高中的真堂搖毫不猶豫發動個性，「我要一波波使出間隔約一秒的震動。」

　　地震阻擋了助手們的腳步，但對黑幫虎鯨無法造成有效影響。黑幫虎鯨快速上前，「太嫩了。」用超音波麻痺住英雄。

　　看見真堂倒下，與竹馬會合的森椿手摸向血袋，正打算救人，熟悉的冰層層疊起攻向敵人，伴隨著突然颳起的強風，「森！妳也在這裡啊，我趕來幫忙了。」「雄英的那個女孩子，我來幫妳！」

　　森椿看了看同時說話的轟焦凍與夜嵐稻佐，「那就交給你們了。」離開前對著出久指了指兩人，讓他多注意點，她返身朝著傷患撤退的方向跑去。

　　爆發出火龍捲風後沒多久，考試正式結束。

　　目良站在講台上，「漫長的考試過程，各位辛苦了。在公佈成績前，先說明此次記分是由我們英雄公安委員會與HUC的成員，以雙重扣分的方式來檢視各位考生的行為。」他身後的螢幕列出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及格的名單以五十音排列，請各位自行確認吧。」

　　も……看到了，「小勝，你——」森椿扭頭看到竹馬的表情，「是因為態度太差被扣分了吧？」親眼見證爆豪要遇難者「自己救自己啦！」的上鳴電氣贊同點頭。

　　「轟沒有過？」「我們班的兩大王牌都沒有過關啊？」

　　上鳴電氣用手肘碰他，調笑道：「改改你的臭嘴吧，用字遣詞是很重要的。」「閉嘴，不然我殺人了。」爆豪勝己表情兇惡的不似人。

　　被威脅到的上鳴氣勢瞬間弱了下去，森椿笑瞇瞇接棒，「小勝，那個裝模作樣的學長都過了欸，這樣是不是代表『適時地調整態度』是英雄該有的風範？」「妳閉嘴啊！這種話由妳說出口更討人嫌了！」

　　「成績單現在發下去給同學們，計分內容都詳細記錄在上面，請各位一定要好好看過。」鬆開扯住彼此衣領的手，森椿接過成績單讀了起來。

　　「未能通過的考生請不要失落，只要接受為期三個月的特別講習，在個別測試中得到優秀成績，也可以獲得臨時證照。」臭臉的爆豪勝己猛地抬頭，「為了應付未來敵人快速崛起的時代，我們希望培養出越多的英雄越好，所以我們會傾注所有的資源栽培通過第一個關卡的100名學生。」

　　「不過要兼顧課業與特別講習會讓各位變得很忙，如果想要改報下一期4月的考試重新挑戰也可以——」「請務必讓我參加！」不合格眾喊道。

　　發放完證照後，人們在門口集合，準備回去各自的學校。

　　注意到出久小跑向士傑，把臨時證照借給悟和傑看的森椿跟了過去，正好聽到士傑的學長說著：「你說的是凱咪嗎？她說身體不舒服，先搭計程車回去了。」話頭一轉，「對了，她這三天也確實怪怪的，感覺和平常不太一樣。」

　　「那個，學長，」她出聲插進話題，「我想你們回去後最好找看看那個女孩子，今天參加考試的人說不定不是她。」回憶那人從眼前消失的方式，以及甩出球的動作，「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她——這可不代表好事。」

　　同一時間，狹窄的巷子裡。

　　「——總算連絡上了，妳到底跑到哪裡去了？渡我！」

　　一手拿著手機，解除個性的渡我被身子穿著士傑的制服，亢奮地雙頰通紅，「我去玩了一場有趣的遊戲。小弔一定會高興的，我拿到了出久同學的血哦！」另一手把玩著玻璃瓶，她抬起手，聚精會神地盯著裡頭一點點紅色的血液。

　　「那的確是好消息！希望死柄木可以稍微高興一點。打給妳是因為有個壞消息，」電話那頭的壓縮先生壓低音量，「黑霧失聯了。」

幕後黑手

　　聽到新簡訊的提示音，禪院甚爾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為什麼六眼有我的號碼？」螢幕上赫然是一身便服的五條悟與穿著制服的椿笑瞇瞇地合照。

　　判斷出他們的所在地，不對，重點是為什麼那傢伙可以去考場？回想起提出請求時，相澤消太面色冷淡、毫不猶豫地拒絕他。是因為那兩個術師還是學生，而他已經遠遠超過那個年齡層了嗎？他把剛拍好的中指照回傳過去，順手封鎖對方。

　　不過時間差不多了。幾口解決掉椿做的早餐，禪院甚爾瞄了眼時鐘，對細嚼慢嚥的他兒子說道：「我要出門一趟，隔天才會回來。午餐你自己解決，晚餐去鄰居家時帶上伴手禮——你有在聽我說話嗎？」說了一堆沒得到回應，他不滿地提高音量。

　　吞下口中的食物，禪院惠點點頭，「爸爸又要去輸錢了嗎？這樣花椿的錢好嗎？」

　　「我又不是沒有贏過！」聽椿說的投資股票，漲了算是他贏吧？禪院甚爾想到自己新辦的帳戶，一點都不心虛，「而且我是去賺錢的，現在唯一對家裡沒有貢獻的是你。」重操舊業接起委託的他指指將要就讀小學的惠。

　　扶著桌子，小心跳下椅子的禪院惠端起碗筷，往廚房走去，「我值十億。」

　　得意洋洋的禪院甚爾一時語塞。他沈默著簡單收拾好桌面，把碗筷丟給正在洗碗的兒子，哼了一聲，「我要出門了。」「路上小心。」

　　洗好餐具並仔細擦乾，踩著小椅子放回廚櫃，整理乾淨流理臺的禪院惠窩在客廳的沙發上，身旁靠著布偶樣貌的咒骸。他按著遙控器，表情平淡地看著電視上一閃而過的椿的照片，直至今日，還是會有零星的與她相關的討論被報出來。

　　報導一直提起的團體，叫做敵聯合的那個。如果可以早點抓到他們，這些奇怪的流言也會跟著消失吧？

　　心不在焉的他敏銳察覺到變化，抱起咒骸，扭頭看向不遠處。

　　直接出現在客廳，穿著筆挺西裝背心的黑霧抬起雙手，對面露戒備的孩子示意自己沒有惡意，「初次見面，我是黑霧。或許你有從森椿那裡聽過我們的名字？我代表敵聯合，想請你來我們這裡住個幾天。」

　　紫黑色的霧氣構成面孔，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要擔心，我不會傷害你——」即時發動個性躲過突然暴起的布偶，「這個原來會動嗎？……原來如此，她早就發現了啊。」

　　「但是她也太自信了，就一個會動的娃娃，連阻礙都算不上，是覺得我不會對小孩子動粗嗎？」在布偶再次撲來時適時展開空間傳送門，透過開啟關閉的動作切斷它的身體，黑霧眯起金色雙眼，「抱歉讓她失望了，我的任務是把你帶走，我不會留手的。」

　　站起身的禪院惠眨眨眼，這人話真多，他什麼都沒問就自顧自說了起來。他雙手合在一起，熟練地擺出手勢，催動咒力，「玉犬。」

　　「你的個性很有趣，可以召喚出小狗來。」從醫生提供的資料確認過孩子的能力，黑霧耐心地等待他完成召喚。那個無個性的男人大概是去賭博了，隔壁的爆豪也不會大早上來拜訪，那麼只要在收到通知的公安委員會趕來之前解決就可以了，他有充足的時間，「可惜的是沒有什麼殺傷力——嗯？」

　　式神自腳下的影子延伸出，伴隨著威風凜凜的嚎叫，黑白兩隻巨犬護在禪院惠身前。頂著眼前敵人驚訝的視線，他冷靜地回憶，爸爸說的那個叫什麼？對了，術式公開，「我的術，個性是玉犬，以影子為媒介召喚出黑白兩色的式神，他們會聽從我的命令。」面不改色地模糊帶過關鍵處，他指向黑霧，「攻擊。」

　　收起訝異，在已經知道對方個性是什麼的前提下，出現一點變化並不是問題，「沒有用的，」朝自己攻過來犬隻的速度很快，黑霧探手再次開啟傳送門，「我說過了，我的任務是帶你回——」尚未說完的話語突兀停止，他往前倒下，失去了意識。

　　摸了摸蹭過來撒嬌的玉犬，靜悄悄回到家裡的禪院甚爾拔出捅進對方身體的咒具，拍了拍兒子的頭，「幹得不錯。」

　　從客廳不起眼處翻出兩個款式不一樣的監聽器，他湊過去小聲說道：「抓到你了。」語帶笑意，他隨手捏碎。接著對時鐘比了個中指，他一拳毀掉監視器所在。

　　總算沒有需要顧忌的了，禪院甚爾舒暢地呼出口氣，「那麼，該怎麼處理你呢……」垂眼看向倒在地上的敵人。

考完臨時證照當晚

　　（一）

　　結束考試，幫友人準備好伴手禮讓他們帶回去分給硝子、學弟以及夜蛾班導師，目送他們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笑嘻嘻離開的森椿回到了宿舍。

　　和還在一樓交誼廳興奮交流感想的同學們打聲招呼，回到二樓房間，將臨時證照的照片傳給男朋友，她接通對方打來的電話，「晚上好，……知道是誰了？該說他們沒有耐心，還是你真厲害？」

　　「惠沒事吧？」倚靠在陽台邊，她看著竹馬們往操場走去，耳邊是男友難掩得意的炫耀聲，「以第一次對人戰鬥來說，那還真是不錯。」

　　電話那頭的接聽者換了人，「啊，惠，晚上好！你今天的表現很棒哦，甚爾都和我說了，玉犬也做的很好。」微微笑著，她耐心應道，「好，我會早點去睡的，晚安。」

　　提起正事時換了個口氣，「所以抓到的是誰？……穿的像酒保，空間系，果然是黑霧啊。」他們一開始計劃時，就推論如果安裝監控的是敵聯合，擁有傳送能力的黑霧可能會獨自過來——畢竟目標只是一個小孩子，人多反而容易鬧大。

　　敵聯合裡其他人的個性攻擊力太強，真名為迫壓紘的壓縮先生倒是很合適，但是考量到如今的他們轉向低調，大概是暫時分開避風頭，那更不可能派出太多人手。

　　不過即便來了更多人，她和甚爾也有應對方式。只是沒想到惠會自願當誘餌……「監視器和監聽都拆下來了嗎？長得不一樣，兩組不同的人馬。」

　　她思索片刻，「既然公安委員會的人已經把黑霧帶走，他們應該會向外透露警方抓到他的消息，這樣就不用擔心敵聯合找上門——說起來，我還滿好奇監視器螢幕後的人是誰。」原本的猜測是人人為我，但他現在已經在監獄裡，那便意味著還有一個和他一樣過度謹慎的人躲在暗處。

　　收回思緒，她問起交換條件，「你和他們提了什麼要求呀？換賞金嗎？……什麼呀。」一股腦丟過來的甜言蜜語讓她忍不住笑出聲，「知道了，你不想說，早點休息，我會盡快找到正當理由出校。晚安。」

　　收起手機，她從房間裡搬出椅子，坐在陽台翻閱著增添不少內容的咒力研究筆記，等待竹馬歸來。

　　（二）

　　從歐爾麥特那裡聽到人人為我與我為人人纏鬥多年的糾葛，以及繼承歐爾麥特個性的就是綠谷出久。剛和綠谷狠狠打了一架的爆豪勝己蹲在地上，「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校長和恢復女郎。學生裡的話只有你。」

　　「椿那個白癡也知道，」沒有理會驚訝地「欸，咦？」出聲的綠谷出久，他看著地面，「你們平時要再多注意一點。我不會像笨久一樣說出來，這件事就止於我們之間。」

　　歐爾麥特帶著渾身是傷的兩人回宿舍，早早收到學生違規通知、等在那裡的班導師憤怒地用捕獲武器綑住他們，「考完證照的當天就打架，你們精神很好嘛！」看了眼面露歉意的歐爾麥特，相澤消太稍微鬆開他們的束縛，「原因是什麼？」

　　拿著藥膏等在一旁，準備幫忙上藥的森椿隨口道：「什麼事都要追究的話，會不會太小心眼啊，消太？」

　　「妳別吵，妳明明發現了卻沒有阻止，妳也有錯！」「好過分！」

　　耳邊是歐爾麥特小聲解釋的聲音，相澤消太不認同地皺起眉，「就算是這樣，也不能當作違規的理由，我還是會給予他們應得的處分。誰先動手的？」

　　爆豪勝己毫不遲疑，「我。」「我也，打的很起勁……」綠谷出久視線游移。

　　「爆豪在宿舍閉門思過四天，綠谷三天！這段時間你們要負責打掃宿舍的公共區域，還要交一份反省文給我！」

　　「回去休息！如果傷口越來越痛再去保健室，沒有的話就給我忍著！」把問題學生趕回房間，他轉向整理著急救箱的椿，「至於妳！」「我也要嗎？」

　　注視著她臉上不變的笑容，看透她沒怎麼掩飾的漫不經心，他嘆了口氣，「……我們來做個協議吧。」

雄英三巨頭

　　綠谷出久結束閉門思過的當天，班導師相澤消太找了三年級的學生來幫忙說明校外活動的事宜。

　　聽著介紹，雄英三巨頭（Big3）嗎？畏畏縮縮的。第一次碰見這種性格的人，森椿有些驚奇地看著深紫髮色的學長。

　　「未吏生……那個學妹一直盯著我，好可怕。」恨不得把自己塞進角落，天喰環躲在通行未吏生的後面，小聲說道。

　　波動捻麗開朗地拍著他的肩膀，「這就叫做膽小如鼠吧？明明是個人，膽子卻像老鼠一樣。他是天喰環，我是波動捻麗，今天是老師拜託我們來講解校外活動的。」

　　她話頭一轉，「不過啊，妳是森吧？原本粉紅色的頭髮，為什麼染成黑的？」森椿眨眨眼，正想要回答，就見她又轉向障子目藏，「為什麼要戴口罩？是因為感冒嗎？」「轟同學臉上的傷痕是怎麼來的？」

　　是這種類型的啊……像個小孩子。任由波動好奇地戳自己紮好的包子頭，森椿微微笑著。

　　在一旁觀看的相澤消太沈默半晌，黑著臉，「不覺得你們都太缺乏合理性了嗎？」「抹消磁頭，不用擔心，壓軸是我啊！」通行未吏生自信地比著自己。

　　「前途——」面朝台下的人，通行未吏生拉長了尾音，沒有人接話便自己接下去，「多舛啊！這不是很沒有默契嗎？」

　　不顧面面相覷的眾人，他大笑起來，「好的，我吸引注意力的方式失敗了。看各位茫然的樣子，校外活動又不是必修課程，卻突然冒出三年級要和你們解釋，會困惑也是一定的。」他沉吟半晌，「今年的一年級很有活力，又考到了臨時證照，那我們來打一場吧！」

　　得到班導師同意後，全員換上體育服在γ體育館集合。

　　做著伸展運動，通行未吏生聽見後輩們不滿地說著「我們好歹也有對敵經驗」，哈哈大笑，「不要緊的。你們隨時都可以攻過來，誰要打頭陣？」

　　做好戰鬥準備，森椿冷靜地看著對方的衣服和褲子都掉下來，出久的踢擊直接穿過慌張穿上褲子學長的臉……空間類的？穿透？透過？

　　目睹他沈進地裡，人的氣息持續墜入深處，沒有上浮或是往其他方向移動，一眨眼卻突然出現在最後排耳郎響香的身後。她瞇起眼，做出了推測。

　　後面的同學們陸續被擊倒。她默數著時間，指甲劃開掌心，握住轉移過來的咒具。推開刀鞘，及時轉身，她揮刀劃在空氣上。

　　「哎呀。抱歉學長，習慣拿刀，沒有傷到你真的是太好了。」看了眼穿過對方身體的刀刃，她對著一臉驚訝的學長笑了笑，一腳踩在他與地面接觸的腳上。有實感，她正想絆倒對方，他又沉進了地裡。

　　「喔喔森！妳反應好快！」「注意身後，他的技巧很熟練。」簡單治療掌心的傷口，頂著監護人炙熱的目光，森椿默默收起刀具。

　　轉眼間，全部人都倒下了。遠距離攻擊的同學們是第一批被放倒的，擅長近戰的也被在肚子上狠狠揍了一拳，暫時都爬不起來。她環顧四周，「消太，點到為止，還是可以打一場？」

　　「就說打一場了。學妹，妳真有趣。」一絲不掛的學長笑著站在眼前。

　　目不斜視，她食指中指併攏，大拇指碰上無名指，小指翹起，「領域展開，無間平等。」

　　展開的結界把兩人困了進去。

　　用咒力構築出生得領域，站在一片血紅的世界裡，她笑臉盈盈，「歡迎來到我的領域，學長。」

　　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發洩多餘的精力，爽快打了一場的森椿滿足地解開領域。

　　黑色的帳解除後，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兩人全身都是血。

　　慢了一步阻止，相澤消太面色難看地大步走來，「妳這傢伙——」「消太，沒有人流血，只是個性的血哦。」森椿接過女同學們遞來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掉臉上的血跡。

　　迎上相澤消太質疑的目光，通行未吏生贊同說道：「抹消，的確就像她說的那樣。」摸了摸被揍好幾拳的臉頰。雖然他沒有使出全力，但沒想到有人的速度會那麼快，還能彼此配合打出時間差，錯過預判的時機，讓他硬生生挨了好幾下，「裡面那個人是誰？」

　　苦惱地看著浸滿血的運動服，森椿隨口回答，「男朋友。」

　　回想了一下學妹對領域的介紹，內心世界具現化，所以那是幻想出來的男朋友！通行未吏生面露擔憂地湊到相澤消太身邊，小聲說道：「抹消，你要多關心她的心理狀況。」

　　「我已經在管了。」掃視他一圈，確定他確實沒有受嚴重傷的相澤消太抬高音量，語帶警告，「森，我們之前做的協議妳不想遵守了嗎？」

　　「消太，我已經很努力遵從協議了。」拆掉亂糟糟的包子頭，綁好馬尾，挺直背脊，臉上沒什麼表情的森椿平靜說道：「只是現在空閒時間多得讓我不安，校外活動也好，悟那裡也可以——傑說了他們很忙，我想幫點忙。」她認真請求，「隨便讓我做點什麼吧。」

　　察覺到青梅狀態不對勁，綠谷出久不自覺地上前幾步。異世界那一年半的生活對她的影響好像比想像中得還要大，該說是太過自由嗎？還是習慣繁忙？或者是兩者兼具？

　　一開始還看不出來，隨著時間拉長，對全寄宿制產生最大反彈的人就是椿。只是她的不適應也不是直接表現出來，就和她往常習慣把事埋心裡那樣的風格，悄無聲息地從內側開始崩壞。

　　單單從她應對異世界來客時的做法就可以瞧見苗頭。

　　先是不知怎麼的，身為入侵者的五條他們突然可以參與必殺技的訓練課程。接著是她放任他們闖進自己隔壁的空房間，不阻止也不報備。還說服班導師同意他們旁觀臨時證照考試，拿到證照後三人笑瞇瞇地一起合照……欸？隱約覺得哪裡違和，綠谷出久重新思索起來。

　　「我們現在這樣行程滿滿算是有很多空閒時間？」「資優生的想法我也搞不懂。」
　　「夏油他們不是宗教學校的學生嗎？他們在忙什麼啊？」「祈福？除穢？」

　　掃了眼低聲討論的學生們，直視她的雙眼，彷彿看見深藏她心底的無助，從中感受到求救訊號的相澤消太妥協了，「妳如果安分一點，我就幫妳和校長提申請，讓妳可以自由出校。」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維持著語氣的平穩，轉身背對監護人，森椿對眼神死的竹馬俏皮眨眼，隱晦地比了個勝利手勢。

異世界，新生活

　　距離開學已經過了近一個星期，在身邊人都是從幼稚園就認識的前提下，校園裡唯一一個新面孔顯得特別突兀——更別提他還是第二學期才轉學進來的。

　　趁著放學時班上鬧哄哄的，悄悄觀察鄰桌多日的女孩小聲和他搭話，「禪院同學，認識乙姬嗎？」

　　背起書包，拉鍊上掛著小型的布偶咒骸，禪院惠確認了下說話者的語氣。沒有惡意，只是單純的疑問，而且用的稱謂不是姓名，而是英雄名，仔細考慮過後，他正想要回答，「什麼什麼？是在說那個敵人森椿嗎？」關注他們對話的男孩子湊了過來。

　　「我有看到新聞，他們都說她和敵聯合有關係。還雄英的學生，不就是個間，間諜嗎？」他笨拙地模仿著從父母那裡聽到的話語。

　　「她不是。」微微皺起眉，禪院惠不想理會他，就聽見他像是要吸引他人注意力一樣，突然大聲嚷嚷起來。

　　「明明就是！」注意到同學們好奇地圍過來，他興致越發高昂，「不是有很多人受傷了嗎？歐爾麥特打敗的那個敵人害的！他們都是一夥的！你認識她，所以你也一樣吧？」

　　躲開對方巨大化手後揮出的拳頭，禪院惠習慣性比出手勢，正要放出咒力，突然想起椿的叮嚀，……不能用能力傷人。他短暫思索，最終選擇直接撲過去和對方扭打在一起。

　　旁觀的同學嚇傻了，好幾個人跑去喊大人，「老師！」

　　混亂很快結束。

　　班導師的兩通電話，把雙方的父母都請到學校。

　　辦公室內，男孩的父母看見禪院甚爾的當下表情瞬變，「你，你是怎麼教小孩的？」勉強維持著高姿態，男孩的父親結結巴巴地質問。

　　莫名其妙被喊出門，計劃都被打亂的禪院甚爾臉色難看。聽見質疑，他先問兒子，「你有用個性嗎？」見惠搖頭，他思考了下，俯視他們，「自認不差，反正比你們好。」

　　笑得尷尬的班導師幫忙緩頰，「一般來說就算是在校園內也不能使用個性，更別提攻擊他人，禪院同學算是自衛反擊……」瞧見鼻青臉腫的男孩和臉上簡單貼著ok繃的禪院惠，她遲疑一下，「無論如何，傷害別人都是不好的。」

　　回到家裡後，「你怎麼和人打架了？忘記我之前說過的話嗎？」禪院甚爾邊滑著手機，嘴上邊唸道：「打贏之後很麻煩，老師警察，對了，這裡還有英雄。多管閒事的傢伙很多，像你那個相澤叔叔，還會說一堆有的沒的。」

　　明明是在教小孩，中間卻還穿插了幾句對女朋友監護人的抱怨，「——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勸架，除了得到誇獎，作為獎勵，你可以揍兩個人。」

　　「……？」總覺得爸爸和他說的不是同件事，禪院惠不滿地說出實情，「他說椿的壞話。」

　　「哦，小屁孩。那揍就揍了吧，下次記得挑沒人的地方，」很快理清前因後果，禪院甚爾對他嫌棄擺手，「我不想再被喊到學校去了。」

　　隔天去到學校，禪院惠理所當然地被同學們疏遠了。

　　捏了捏偷偷動了下的咒骸，剛把書包放好，鄰桌的女孩又再次向他搭話，「禪院同學，認識乙姬吧？」

　　這次就沒有奇怪的人插話了。禪院惠掃了眼不敢往這裡看的男孩，沈穩點頭，「嗯。」

　　「我就知道！開學第一天的時候，我有看到乙姬送你來學校，她是你的姐姐嗎？」

　　「不……」原本開口要說什麼，他想起她現在不太好的名聲，改口說道：「她是我很喜歡的家人。」

　　「我的哥哥也很喜歡乙姬哦！他在醫院實，」女孩苦惱地挑著用詞，「實習？的時候，見到面的。他說她小小隻的，思考的時候會微微抿唇，真的很可愛！」

　　「——她是這麼說的。」轉述同桌說過的話，禪院惠看到爸爸的表情相當複雜。

　　禪院甚爾沈默半晌，殘忍地宣判，「你那個朋友不能交了。」

死穢八齋會事件後

　　結束與死穢八齋會的戰鬥，解救出壞理的英雄們被送到最近的大學醫院。

　　得益於壞理倒轉的個性，與主犯治崎廻激烈一戰後基本無傷的綠谷出久跟著表情凝重的班導師，談起了他們救出的孩子，「壞理還好嗎？」

　　「她暈過去之後開始發起燒來，目前被隔離中，這是大家根據你提供的情報做出的結論。那孩子的個性是『倒轉人體』，考量到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個性與不穩定的精神狀態，我認為先將她隔離起來是目前最合理的處置。」

　　相澤消太直視前方，「對建築、地面無效，只針對人體的個性，就算想訓練她也是需要一點時間……簡單的說，我們無法靠她的個性了。只能接受現實。」

　　還沒有意會過來，綠谷出久愣愣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他也正好抵達了。」沒有正面回答，相澤消太領頭走進病房內。

　　進到裡面後看見聚集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歐爾麥特！連恢復女郎都來了？」綠谷出久有些驚訝。

　　夜目爵士的助手雙眼泛紅，「是我打電話讓他過來的，爵士一直很想見歐爾麥特……」只是提起名字，她便忍不住哽咽。

　　站在一旁的醫生注意到綠谷出久徵詢的目光，解釋道：「沒有手術的餘地。老實說，他現在還活著已經是奇蹟了。」「變成這個樣子，怎麼治療都沒用……」緊接著醫生的話，恢復女郎修善寺治癒面露為難。

　　與以前的助手夜目爵士進行睽違多年談話的歐爾麥特，看著身上纏滿繃帶的通行未吏生闖進病房，哭著要爵士「活下來！」。他面色複雜，下定決心，抱歉了森少女，事態緊急，「森在哪裡？」問身邊的繼承人。

　　沒想到會聽到青梅的名字，但綠谷出久還是回答，「椿？她應該在宿舍——」「她昨天下午就離校了，校外活動。」掌握被監護人的所有出入，相澤消太打斷學生的話，「為什麼突然提起她？」不自覺皺起眉，難道是椿又做了什麼他沒有發現的事？

　　「打電話給她，她——」阻止歐爾麥特往下說的是步伐匆忙、小跑進來的當事人。她微微喘氣，光潔的額頭上還有一層薄汗，「抱歉，來晚了。高速公路塞車。」

　　蝴蝶結腰帶上夾著的對講機傳來呼喚她的聲音，「乙姬，司機打電話來說妳人不見了！也打不通妳的手機！」

　　她拿起對講機，語氣平淡，「這裡是乙姬，讓他直接過來大學醫院。」因為路上塞車，果斷開門下車，邊跑邊應用咒力性質一路轉移過來的她調整著呼吸。

　　途中還順手治療剛遭遇襲擊的移囚車警員及重傷犯人們。對面露感激的警察們擺擺手，無視躺在地上、對她喊著「我認得妳！死柄木弔在哪裡！」被束縛起來的棕髮男人，算著時間趕到醫院。實在是沒有查看手機的餘裕，森椿轉向一臉震驚的人們，「我來接手治療。」

　　認出她是誰的主治醫師急忙把空間讓給她，不敢耽擱。

　　走到床邊，她的手浮在傷患身上，熟練地使用反轉術式，象徵治療的白膜完全包裹住病床上的他，「診斷報告已經出來了嗎？讓我看看。」另一手接過他人遞來的報告，一目十行閱讀。

　　雖然看不懂青梅在做什麼，但夜目爵士的臉色是肉眼可見地好轉，生理監視器上的指數逐漸穩定，斷掉的左手也神奇地長了回來。在一旁看著她將夜目腹部內的醫療儀器取出來，綠谷出久小聲問她，「椿會治療？」「被綁架的時候新學會的。」沒有說的很仔細，她知道他聽得懂。

　　分神看了眼杵在身邊的通行未吏生，他的臉上還帶著淚痕，「學長，你要吃糖嗎？喜歡什麼口味的，我今天只帶了棒棒糖。」森椿從救護包抓起一把糖果，塞進反應慢一拍的他手裡，「像之前那樣笑起來吧。不要緊，一切都會沒事的。」放軟語調地安撫。

　　相澤消太這下也緩過神來，他質疑道：「妳為什麼都沒有說？」

　　「你又沒有問。或者是向我實習過的院方打聽一下，就會知道了吧？」想起趕來這裡之前聽到的消息，維持著反轉術式，她面色不變，「我聽說了。你被捅了一刀，還被敵人的個性放倒，差點被殺掉，刀傷縫了十針——需要我幫你治療嗎？」話語不帶半點笑意。

　　氣氛一時尷尬起來，沒有人敢說話。只能聽見夜目爵士趨於平緩的呼吸聲，和用筆記錄在紙張上的沙沙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見她收回手，臉上帶著疲倦，「治療結束，好好休息。下一個患者是誰？」沒空和其他人寒暄，她直接往外面走去。

　　「接著是全身挫傷、撕裂傷嚴重的切島銳兒郎，相鄰病房的天喰環臉上有裂縫……」

　　目送森椿快步離去，身後跟著一個負責報告與記錄的小護士，擦乾淨眼淚的通行未吏生一把抱住已經可以坐起身的夜目爵士。

　　直面溫情，心情相當複雜的相澤消太沈默半晌，轉向瘦骨嶙峋的同事，「你早就知道她可以治療別人？」

　　沒想過事態會這樣發展，歐爾麥特哽了下，「呃，她治好了我？」他撫上自己的腹部，「我以為她想要隱瞞自己的治療能力，因為連器官都可以長回來，太過逆天。如果消息散播出去，對她來說是弊大於利。」

　　想起醫生對待她的態度，甚至還派出人手跟前跟後，相澤消太黑著臉，「她現在的行為可稱不上低調。」轉而問向同為醫療人員的恢復女郎，「您也知道？」

　　「怎麼衝我發脾氣？」修善寺治癒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我只有聽說最近出現了一個很厲害的治癒個性持有者，但一直沒機會碰上。原來是在說乙姬那個孩子啊。」話頭一轉，她指責道：「你怎麼會不知道？你可是她的監護人！和那孩子吵架了嗎？」

　　「我沒有……吧。」猜測她大概是因為他受傷而生氣，更有可能是聯合行動怎麼沒有喊上她一起而鬧脾氣，他頭疼地按著太陽穴。這次任務是從英雄網路提出的申請，又偏向機密事項，沒有跟著英雄活動、只在醫院間比較有名氣的乙姬沒有被喊上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會和她談談的。」雖然她可能氣一段時間就自己消氣了。

東京京都友誼交流會（一） aka 她消氣了嗎？並沒有

　　倚靠著沙發，腿上坐著難得撒嬌的女朋友，禪院甚爾要碰到她頭上的手頓了下，避開編織複雜的髮辮，轉而摟緊她的腰，輕聲安撫道：「高專例行的那個，是不是快要到了？」不覺得自己提出的是會給人添麻煩的餿主意，他心滿意足地迎來她親暱的啾啾。

　　至於會被影響到的那些人？別人怎樣干他屁事。他指指自己的嘴角，「這裡也要。」

　　當天晚上，安排好所有事情的森椿笑臉盈盈，「小勝、出久，你們想去參觀高專嗎？」

　　立刻意識到青梅指的是什麼，綠谷出久興奮問道：「是那個高專嗎！」「這麼突然？有夠可疑。」熟知青梅搞事的能力，爆豪勝己面色冷淡地質疑。

　　稍微冷靜下來，綠谷出久想起最近很忙的班導，「不用和相澤老師報備嗎？」

　　聽見竹馬的詢問，森椿撇撇嘴，「報備什麼，他又不在學校裡。」不去想討厭的事，她雀躍地亮出蓋好章的外出申請單，「我已經幫你們拿到禮物．麥克風的離校許可了。」

　　準備得這麼充分？爆豪勝己盯著她看，這傢伙，是因為班導師去照顧無法控制個性的小孩子而在鬧脾氣吧？和同樣意識到這件事的綠谷出久對視一眼。他翻了個白眼，算了，機會難得，去看看也好，看看那個狗屁最強就讀的學校。

　　到了出發的那天，牽住換上陌生制服青梅的手，跟著她的步伐跨過河流，眨眼間周邊的環境變了一個樣。步上漫長的台階，抵達高專的預備役英雄被最強圍了起來。

　　被強迫著套上同樣款式的制服，爆豪勝己面色難看，「……喂，說好的參觀呢？」

　　「這也是參觀的一環啊。」森椿幫忙捲起出久有點過長的袖子，好友們正在大聲嘲笑臉色和制服一樣漆黑一片的小勝，「今天是姐妹校交流會的日子。三年級出任務去了，一年級的建人說『只要有五條和夏油兩位學長在就好了吧？』，帶著雄不知道跑哪去了。」

　　滿意地端詳成果，她笑瞇瞇地拍照留念，「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是這樣人數不夠啊。就當作體驗吧，很適合放鬆。」

　　綠谷出久侷促地捏著制服上的漩渦鈕扣，注意到旁邊還有個人叼著棒棒糖，好奇地盯著他們看，「……那位學姐不也是二年級的嗎？」「硝子是罕見的反轉術式，一般來說不會參與這種活動。」

　　交換手機，互相確認過相簿裡的照片，森椿站在嬉皮笑臉的最強們中間，氣質微妙地透出一點肆意，「所以，從現在起，你們就是東京咒術高專一年級的學生了。」她信誓旦旦地保證，「別擔心，不會有人拆穿你們的。」

　　然後在進校門前就被攔下來了。

　　「這兩個是哪來的？」輔助監督狐疑地上下打量長相陌生的兩人，「沒有紀錄的術師，術式來這裡做個登陸。」

　　五條悟笑著攬住姿態僵硬的預備役英雄們，「不需要登記吧？他們是今年的插班生，咒力姑且算有，但術式很菜的。是吧，小勝？」「不要那樣喊我！」

　　驚訝地看了眼敢對六眼大小聲的米黃色短髮少年，輔助監督面露為難，「就算咒力量很少，還是至少要有登記，不然比賽的時候會不好判斷——」「那就如你所說，只要登記咒力就好了吧？不用填那些繁瑣的資料……還是你們想要偷偷動手腳？」夏油傑從另一邊過來，搭在監督肩膀上的手微微施力。

　　忌憚著眼前人的名號，的確有從總監部那裡收到指令的輔助監督嚴辭否認，「怎麼可能！你們別太過分了！」

　　「讓高層的人來和我們談吧？」擋住表情管理差勁的兩人，五條悟攤開雙手，笑得一臉無賴。

　　「大人們怎麼會為了這點小事——」「既然是小事，那就這樣決定了吧？」森椿快速切入，用徵詢的語氣說出了不容置喙的定論。

　　幾步外的綠谷出久看著三人默契地配合，總覺得，好像知道椿的性格是怎麼演變成現在這樣的。

　　登記完咒力，確保不至於在進到結界的第一時間響起警報。成功進入高專後，領頭的五條悟愉快地吹著口哨，森椿扭頭對惡狠狠瞪著自己的竹馬解釋道：「術師之間常有利益關係，再加上家族淵源、等級制度，還有那個高層……總之很複雜。」

　　不願意詳細說明，她幾句帶過，「不過這種時候就很好用。耍賴、挑刺之類的行為，在面對特級時他們都會選擇讓步。」

　　身旁的小勝在大聲罵道「社會特權嗎！」，綠谷出久摀住嘴，要素過多，難以吐槽，原來妳也知道那是在找人麻煩嗎！

　　不顧心情複雜的竹馬們，森椿接著說道：「稍微說明一下交流會的流程，簡單來講就是兩校的對抗賽。去年因為人手不足，身為一年級的悟和傑都參加了交流會——如你所見，大獲全勝——比賽會在去年獲勝的學校舉辦。」

　　「賽程分為兩個部分，團體戰與個人戰。團體戰以哪邊先祓除二級咒靈為勝，個人戰則是抽籤決定方法，但每年都是一對一——」「超無聊的！」五條悟揚聲打斷。

　　夏油傑接下話頭，「像悟說的那樣，無聊。」

　　「所以今年，我們計劃換掉裡面的籤。」三人張開手心，上面各放著一張紙條，「一人寫一種，看校長他們抽到誰的。」

　　住手吧你們。無力阻止事情發生的綠谷出久看見爆豪勝己興致勃勃的樣子，絕望了。不要造成老師們的困擾啊。

東京京都友誼交流會（二）

　　團體戰前的戰術討論時間，「分組要怎麼分？我會和他們一組。」指了指竹馬，森椿詢問好友們，「你們這次要在一組嗎？」沒有等待回覆，她自顧自接了下去，「……分開來比較有效率，我只申請了一天的外出時間，可沒有第二天可以用。」

　　五條悟驚異地拉著好友說悄悄話，「椿是不是壓力太大啦？她竟然在碎碎唸欸！」「她不是在碎碎唸，她只是把她的思考方向說出來——我知道了，你別這樣看我，悟。」

　　懶得理會發神經的青梅，爆豪勝己走向交頭接耳的兩人，語帶不滿，「喂，我不要和笨久一組。」

　　「安靜點，小勝，大人在討論。」漫無邊際地猜測椿的壓力來源是什麼，被夏油傑一句「其實你可以直接問她」堵回去的五條悟隨意地安撫。即時發動術式，他揮開突然炸起的煙塵，「——小勝，不要隨便放煙火啦。」

　　東一句小勝西一句小勝的，噁心死了，「有種把你的無下限解除啊！」雙手炸起火花，爆豪勝己面目猙獰。

　　「你們，好吵。」森椿在綠谷出久焦急地戳戳下回過神來，「我決定好了，這次講求速度，所以不接受異議。」她對憤怒的竹馬比了個叉叉。

　　第一場的團體戰，就在東京咒術高專分好組後，爆豪勝己開賽前的一句「看老子碾壓你們這群狗屁的最強」，飛快推起進度。

　　領先的是由擅長追蹤氣息的森椿與高機動力的預備役英雄組成的小隊，雖然他們是第一次面對咒靈，但相信青梅的他們基本上指哪打哪。

　　效率之高，就連原本還有些顧忌的綠谷出久在她仔細講解後，「不要有負擔，那個不是人，還會傷害人」、「頂多算是負面情緒的殘渣？」也快速上手。

　　沈默地看著咒符燃燒起象徵東京的紅色火焰，京都校長瞪著監視螢幕，上面接二連三爆出火光，穿插著迅捷的藍綠色身影，「這是五條口中的『術式很菜』？」

　　「對五條來說吧……」東京校長和面色複雜的夜蛾正道對視一眼。

　　京都校長看著螢幕，大概是早就察覺到有京都的學生朝他們靠近，趴在米黃色短髮少年背上的森椿指揮著他們繞路，完全避開與人戰鬥，只專注於祓除咒靈，「名字是『爆豪』和『木偶（デク）』，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

　　已經先被調皮的學生們告知過的夜蛾正道尷尬地解釋，「他們是由森椿負責帶的。」「喔，是森啊，那就不意外了。」

　　待到最後一個咒靈被祓除，還是特意被留到最後的二級，京都的老師不滿地罵道：「比賽結束的比想像中還快，那群傢伙到底在搞什麼啊！禪院也是，不是繼承了當家的術式嗎？速度比單純肉體強化慢！」

　　在房間觀戰的老師們站起身，「今年的速度也太快了……看樣子學生們也沒怎麼耗到體力，我們直接準備宣布下一戰吧。」

　　「籤筒在哪裡？」校長們詢問身後待命的輔助監督。

　　「在這裡。」在好友們爭搶著祓除二級咒靈時，脫隊往校舍趕來的森椿自然地插入話題，「負責保管的老師好像吃壞肚子了，拜託我幫忙轉交。」她笑得溫婉。

　　京都校長沈默半晌，他沒有注意到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看了眼封印完整的籤筒，「知道了，謝謝妳。」

　　站在兩校學生的面前，京都校長從裡面抽出紙條，「今年的第二戰是鬼抓人！……鬼抓人？」

　　「是我的籤！我贏了哈哈哈！」按捺不住興奮，叉腰大笑的五條悟直面班導師的黑臉，「——這不是我的主意！」飛快卸責。

　　頂著班導師的視線，二年級的四人互相指向對方，「是他提的。」「才不是，是她說的！」

　　說好的好朋友呢？看著四人被公平公正的夜蛾正道各自揍了一拳，綠谷出久吐槽。

　　撫過沒怎麼感受到疼痛的頭，森椿走上前，「不過，既然都抽到了，不比一場有點說不過去？」「還是京都的各位害怕又輸給我們？」五條悟笑嘻嘻地拉仇恨。

　　於是，就變成這種場面了。限時六十分鐘，場地限縮在高專外側的森林，從學生裡抽出一個鬼去抓另一所學校的學生，對方失去行動能力或是說出「我認輸」便算淘汰。人只有在被鬼攻擊後才可以進行反擊，哪所學校剩下最多學生就算勝利。

　　「東京這裡只有五名學生，公平起見，你們那裡也要是五名。」「椿，這樣反而不公平吧？東京有我們在。」夏油傑認真地為京都同學們考慮。

　　「……說的也是。」森椿思考半晌，肯定點頭，「那你們全員都參加吧，我們無所謂的。」

　　啊啊啊椿，為什麼可以那麼自然地說出挑釁人的話？不就和小勝一樣了嗎？

　　察覺到他的視線，爆豪勝己皺起眉，「看什麼看，笨久（デク）！」

東京京都友誼交流會（三）

　　抽籤環節。

　　「東京校，鬼代表——爆豪！」「……是真的挺像鬼的。」「哈哈哈！」

　　「京都校，鬼代表——禪院直哉！」

　　——死寂。

　　相較於東京校鬧哄哄、亂成一團的學生們，京都校保持一片靜默，只是私底下用眼神激烈地溝通。

　　正打算抱著看戲的心態，他們就看到不知道禪院直哉個性到底有多爛的導師喊住他，「禪院，一年級的你能參加這次交流會，是歸功於你的行前請求。」他沉聲道：「不要再輸了。」

　　「はいはいー」看了目標一眼，禪院直哉慢悠悠地拉長音，「我不會輸的。」

　　感覺到注視，森椿戳戳雙手扯著最強衣領的竹馬，平靜地敘述事實，「禪院他大概率會第一個來找我……那個看不起女性，自大的少爺。」

　　特意沒有開無下限，五條悟隨手拍了拍皺起的領子，「哈？妳不是讓他跪在地上了嗎？」他還記得當時轉眼間就倒下的禪院直哉不可置信的表情。

　　當作沒聽到好友的話，她面向另一名竹馬，「你說過要成為可以笑著拯救他人，又不需要他人擔心的英雄，沒錯吧？」「是那樣沒錯啦……為什麼要現在說這個？」回憶起歐爾麥特評論兩人「獲勝」與「救人」的理念缺一不可，被爆豪勝己惡狠狠瞪著的綠谷出久面露尷尬。

　　「這是很好的實戰經驗，我不會插手。」她對意識到什麼，神色轉為兩極化的竹馬們笑了笑，「所以出久，要保護好我哦？小勝也是，不要被反殺了。」

　　身旁的小勝在暴躁地囔囔著「我才不會輸！」，她耐心地解釋道：「咒術師的價值觀和一般人不太一樣，辨別對錯時基本都是靠自己判斷，和受到法律規範以及民眾輿論的英雄完全不同，下手不太會有所顧忌。去年的時候……那個被打到吐血的學長叫什麼來著？」

　　「我不記得了。」用體術教對方不能小瞧咒靈操術的夏油傑笑地一臉溫和。

　　「總之，你們懂我的意思就好。雖然想提供京都他們的術式，但，」她指了指悟，「他不記得了。」

　　無聊地把玩著墨鏡，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選錯比賽項目的五條悟隨口搭腔，「他們那個時候有用術式嗎？我不是一見面就把他們打趴嗎？」他的興致又突然高漲，「椿，椿！妳的紙條寫了什麼呀？」

　　見椿被好友纏住，臉上掛著微笑的夏油傑接著說道：「禪院直哉的術式和禪院當家是一樣的，投射咒法。當家被稱作『最快的術師』，將一秒切割為24格，以自身視角設定動作，再進行摹寫。術式發動期間，被碰到的人也必須遵守1/24秒行動，否則會被固定住一秒。」

　　心滿意足得到答案的五條悟插入話題，「直毘人的術式很有趣哦！原理就是動畫那樣的！」他看著綠谷出久碎唸出聲，大笑起來，「不用搞的那麼複雜，不要被他碰到或是比他更快就好，很輕鬆的。椿幾個月前才揍過他。」提出了一個難以評估的參考對象。

　　戰術討論告一段落，情報也共享完畢，各自做好準備。在廣播裡傳來校長的聲音，宣布比賽正式開始的第一秒，咒術師與英雄按著計劃分散開。

　　跟著青梅的腳步，往森林另一頭跑去的綠谷出久提起有點在意的地方，「椿，妳以前就認識那個禪院君了嗎？」他總覺得青梅的態度有點微妙。

　　隔得遠遠就察覺到有人的氣息朝這裡過來，她有些心不在焉，「嗯？嗯……這麼說吧，如果不是來到了你們的世界，我說不定就要嫁給他了。」「嫁給他，原來，欸？欸！」

　　目睹竹馬驚訝到扭曲的臉，她忍不住笑了，「家族聯姻嘛，我的生母可是盼著把我嫁給御三家的人，好鞏固她元配的地位。」「御三家？」來到異世界後，時刻觀察、吸收資訊的綠谷出久適時提問。

　　「英雄世家，那種感覺吧？加茂、禪院與五條，我的舊姓是加茂。」

　　這個姓氏就很熟悉了，「五條是那個五條？」「五條家獨一無二的五條。」她肯定他的猜測。

　　綠谷出久回想五條悟和青梅的相處模式，「那也有可能會嫁給五條君？」

　　「悟？那不可能，」森椿毫不遲疑地否認，「他是神子，而我是個廢物——他過來了哦。」突兀止住話語，她停下腳步，指指前方。

　　一路靠術式趕路，搶先出現在他們前面的禪院直哉單手插腰，嗤笑，「什麼特級，高專真的是瘋了，有兩個特級都是女人。」

　　不在乎眼前兩人的表情，他轉而質問起聽見的傳聞，「他們說甚爾和妳在一起了，憑什麼？不過就是有點姿色，行為舉止都不像個女人，妳對他做了什麼！」

　　「你是來自白的嗎？大家都知道你有問題，但這裡不是心理諮商室。」注意到竹馬充滿吐槽慾的眼神，她解釋道：「甚爾是他的堂哥。」

　　「妳還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眼睛不好？配副眼鏡吧。」她後退幾步，讓出給竹馬活動的空間。

東京京都友誼交流會（四）

　　從彼此的距離與方位來推斷禪院直哉前進的軌道，「出久，你要這樣站著不動嗎？他會碰到我哦？」森椿被突然爆發出速度的竹馬一把抱起，「思考的時候動作也不能停下來。直線移動很容易被對方捕捉，要再有變化一點。」打聽過死穢八齋會一戰的她再次強調他的弱項。

　　「單純的逃跑是行不通的，如果是因為打不過而逃跑那是另一回事，這個，可以打得過。」對一起長大的綠谷出久抱有非常大的信心，「你有什麼遠距離攻擊的方式嗎？」試著給予他更多的思考方向，她彈指示範，「像這樣。」

　　純粹的咒力擦過他的臉頰，伴隨著破空聲，在不遠處炸開。

　　頂著竹馬驚恐的目光，「試過風壓了嗎？以你爆發出來的速度與力量，應該可以像淤泥事件的歐爾麥特那樣吧？」雖然她沒有親眼看到，但那次事件被報導出來的亮點有二，一是被敵人狹持、反抗激烈的小勝，另一個就是歐爾麥特「靠一拳改變天氣」……概念是一樣的。

　　帶著貓抓老鼠似的餘裕，禪院直哉直接出現在他們身邊，「妳就這樣開始教起人了？妳不打算反擊嗎？」他漫不經心地抬臂擋住綠髮同期很快反應過來的踢擊，力道好像比印象中的還要輕？隨手碰了下對方來不及縮回的腿。

　　沒有錯過那一幕，森椿反射性幫被定住一秒的竹馬擋了下攻擊。直到和一臉驚愕、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的出久對上視線，她才突然回過神來，懊惱地蹙眉，「失誤一次。」耳畔仿佛響起悟大笑的聲音，穿插著傑「別這樣，悟，對椿有點信心」那種聽著像是煽風點火的話。

　　早知道就不打賭了……她靈巧地翻身趴在竹馬背上，比起被抱著，背著比較不會擋到他的視野。拍了拍出久示意快跑，她平靜地懟回去，「然後像之前那樣把你打到跪在地上嗎？反正你也不會認為自己錯了，就算道歉也不是真心的，我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在你身上？」

　　撐起上半身，她轉頭面向很快跟上他們速度的禪院直哉，「我啊，最討厭你這種追求強者，卻又因為性別，否定他人努力的人了。你連我都打不過，卻又固執地認為我應該要給你讓路？」

　　思想腐朽，和總監部一脈相承，「術師的世界可是實力至上，擁有什麼術式不是重點，而是怎麼應用。甚爾就沒有術式，他就是很強，你們禪院怎麼對待他的，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察覺到自己太過激動，她做了個深呼吸，神色恢復冷靜，「——講直白點，我認為繼承直毘人術式的你，單是存在於世就搞壞他的名聲。」

　　扣除掉甚爾胡搞亂來的約定，她還挺喜歡當家的。率性而平等，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性格……可惜兒子是個垃圾，「你的自大配不上實力，還自詡下任家主？我都替你感到丟人。」

　　「放寬眼界吧，你的世界太過狹窄了。」一不注意就說一堆，她的壓力是不是真的太大了啊？把針對禪院家的厭惡與不滿說出口後覺得舒服多了，森椿回頭戳戳認真逃跑的竹馬，「出久，你琢磨出來了沒有？」

　　「啊？嗯……好像有點想法了。」聽青梅罵了一路，安安靜靜不敢插話的綠谷出久回應時慢半拍。

　　「那就快點試試看吧，禪院直哉的速度會再次提起來，」她指了指閃現在不遠處的人影，「他氣瘋了。」

東京京都友誼交流會（五）

　　自禪院直哉找上森椿、綠谷出久兩人，已經過了快要二十分鐘。

　　「小勝那邊的戰況很激烈啊，他一定打的很開心。」森椿抬起佈滿傷痕的手臂，遠眺不斷響起火光與爆炸聲的樹林，「……他可不要把樹燒光了。」不過傑會跟著他，那應該不需要擔心。

　　同樣渾身是傷的綠谷出久面露關切，「椿，妳真的不治療自己嗎？至少做個緊急處理，妳流了好多血。」他可以感覺到自她身上淌出的血液浸透背部衣料的黏膩感。

　　耳邊是青梅微微喘氣的聲音，「治療等你贏了再說……不過手還是處理一下吧。」

　　禪院直哉突然加速後，無論是他還是椿都被碰到好幾次，他還算好，被針對的是她。想起剛剛發生的事，他沈默半晌，「我沒想過他會帶武器。」

　　「難免會有意外嘛，沒有抹毒該說他還有點人性嗎？」無視甩乾淨短刀上血跡，正在說著「要保密哦？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總感覺很遜。」的禪院直哉，森椿從隨身包裡取出繃帶，單手包紮手背上的貫穿傷。

　　椿是真的不打算動手。除了一開始幫他擋了下攻擊，還有阻止對方瞄準手錶下手的動作，她沒有更多行動了，「妳一點都不擔心嗎？」多次目睹青梅受傷，心情沈重的綠谷出久攥緊拳頭。

　　「Plus Ultra，出久。只要想要就可以，你做得到的。」自幼就習慣忍受疼痛，不覺得有怎麼樣的她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不要在我之前倒下了，英雄。」

　　必須快點解決，不能再拖下去了。綠谷出久重新思考起來，隨時保持百分之八，現在能使出的最大力量是百分之二十，要在瞬間施展出來，動作及控制要再更精細，但是還要帶著椿……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她試著提議，「把我放下吧，我——」「不行，英雄不會丟下任何需要救助的人。」儘管疲憊，他仍毫不猶豫地拒絕。

　　禪院直哉悠閒地雙手背在身後，不緊不慢地墜在他們後面，態度自然地插入話題，「從剛才就一直在說『英雄』什麼的，這是什麼角色扮演遊戲嗎？」含著笑意，他評價道：「你的速度比剛才更慢了，真可憐。快認輸吧，我的目標不是你。」

　　「我有注意不要傷到妳的臉，但現在看來妳似乎很適合這副全身是血的樣貌。」凝視著她束起馬尾而隱隱露出的白皙後頸，他繼續說道：「女人就該是這樣，躲在男人身後有什麼不好嗎？聽說妳會反轉術式，還是可以治療別人的那種，為什麼要戰鬥？就像現在這樣乖巧一點吧？」

　　「我們前面說到什麼來著？是了，甚爾。」彷彿可以預見即將發生的場面，他抑制不住喜悅地勾起唇，「我已經好久沒聽到他的消息，妳把他藏起來了？甚爾到底喜歡妳哪裡？其實他根本不喜歡妳，是妳不知羞恥地死死纏著他吧？」將話題拉往自己查到的資料，帶著惡意，「——這種噁心人的方式，加茂正室教妳的嗎？」

　　綠谷出久倒吸口氣，控制不住地想要回頭確認青梅的表情。

　　維持著臉上面具似的笑容，「抱歉，你剛剛有說話嗎？我以為那是蒼蠅在嗡。」森椿伸手抵住他的後腦勺，阻止竹馬回頭，「出久，快一點哦。」話語不帶半點笑意。

　　「是，是！」結結巴巴地應聲，綠谷出久轉身，曲起手指，德拉瓦爆碎風，空中武力。控制著體內的個性，他短時間施展出目前能承受的最大力量，勉強製造出風壓原理的遠距離攻擊。

　　「空氣砲？」正面接下一擊，即時用咒力保護好自己，禪院直哉掃了眼沒怎麼受傷的手，嘲笑道：「這種不會造成實質傷害的東西居然還有人在用？」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有其他種攻擊模式嗎？

　　——要的就是他注意力的轉移。

　　抓緊時機，綠谷出久抬起右手佯攻，在對方準備格擋的時候轉成射門風格，聖路易爆碎風。忘記保留力氣，迅捷地一腳踢飛戒備著他手上動作的京都鬼。

　　結實挨下踢擊，單薄的咒力擋不住力量突然加強的攻勢，飛出去的禪院直哉順勢撞斷了好幾棵樹。速度好不容易緩下來，他仰面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終於……看見鬼動也不動，耗費了大量體力和精神的綠谷出久有些腿軟。正覺得鬆了口氣，就感覺到背上的青梅不安分地動了動，「椿，椿！冷靜點，別動手！」他急忙托住她下滑的腿。

　　「討厭，你在說什麼？我是那種人嗎？」拍掉竹馬的手，森椿穩穩落地，「我得去看看他還有沒有氣——我們可是英雄啊。」隨手治療好自己和他身上的傷，她揚起笑臉。

東京京都友誼交流會（六）

　　結束短暫卻又漫長的異世界一日遊，回來前銷毀了只穿過一次就變得破爛的高專制服，跪在黑著臉的相澤消太面前，換回便服的綠谷出久盯著地板。耳邊是班導師陰氣沈沈的嗓音，「是誰？」

　　「我。」跪在身邊的椿毫不猶豫地承認，「他們是被我逼著出校的。」再過去一點，也是跪著的小勝保持沈默。

　　在森椿的房間，三人跪成一排，腦袋亂糟糟的綠谷出久聽到青梅理直氣壯地辯解聲，「我們都有得到出校許可哦。你可以懲罰我，但不可以對他們做處分。」

　　……這個態度，他彷彿可以聽見班導師理智線燒斷的聲音。果然下一刻就聽到相澤老師罕見地破口大罵，「妳這不是算得很清楚嗎？自從回到這裡，妳做出了那麼多的事，妳就是一直在找碴就是了？」

　　相澤消太越講越生氣，「這是什麼遲來的叛逆期？那些負面輿論也影響不了妳嗎？」他花費了這麼多的心力，試著轉移大眾對她的惡意；擔心她會因此感到難過，便放任她自由出校。然後他得到的是什麼？上課日帶著同學公然翹課！麥克風那個蠢貨，怎麼隨便就簽名了？「他們都說妳是敵人預備役！」

　　不妙，不妙！不能讓班導繼續說下去，聽見關鍵字的綠谷出久急忙開口解釋，「那個，椿是因為——」「我不是！」憋著眼淚，她摀住竹馬的嘴，阻止他說話。

　　另一旁，一臉冷淡的爆豪勝己接下話，「她吃醋了。」「我沒有！」

　　在答應青梅的邀請後，早就做好被罵的準備，直面班導師暴怒的他反應相當平淡，只是嘲笑了幾句，「白癡。幼稚鬼。」「你再說我就要打你了！」扯住竹馬的衣領，她威脅道。

　　從學生們微妙的態度和椿過於激動的反駁上察覺到了什麼，想通的相澤消太沈默半晌，有些想笑，但如果真的笑出來，她大概會更生氣。他忍住笑意，「我知道了。」

　　他實在是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面啊……相澤消太傾身，輕輕抱了下用奇怪的方式撒嬌的女兒，「只是暫時照顧那孩子而已。現在的她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個性，就像妳當年那樣，需要我的幫忙啊。」

　　「……嗯，對不起。」抬手抹掉淚水，她回抱住爸爸。

　　針對三人跑出校的責罵姑且告一段落，先不提有外出申請單作為依據，在知道實情後更難責怪她了——反正他做不到。

　　看見時刻警戒他的黑貓快樂地鑽進椿的懷裡，相澤消太盯著貓看，「你們去高專做了什麼？」隨口確認他們有沒有給人家添麻煩。

　　……不對，單是他們這樣光明正大的跑過去學校就是在造成別人困擾啊。不想仔細思考，他試著朝它伸手。

　　沒有注意到咒骸的抗拒，森椿抱起貓塞過去。聽到監護人提起這個，她興致高昂起來，「姐妹校交流會，我們贏了喔！小勝當鬼抓到了幾乎全部的京都學生，出久……」她看了眼滿臉愧疚的竹馬，斟酌著說出部分事實，「他變得更能幹了。不止保護我，還打敗了京都的鬼。」

　　即便已經過去了，心有餘悸的爆豪勝己控制不住地冷笑出聲。就結果來說的確是那樣，她還活著，鬼被打敗。

　　但是過程慘烈的程度，那兩個最強看到的當下都變臉了。原本他們還在笑著講打賭的事，接著在六眼狐疑地一句「妳怎麼流了那麼多血？」後事跡快速敗露。

　　為了不讓班導師察覺到不對勁，笨久和椿還是徹底治療過，再洗了一遍澡才回來的。不然那個血腥氣實在是太重了，還有手背上的疤，他們最好祈禱班導不會注意到，或者是盡快想到一個可以呼嚨過去的藉口。

　　只不過那個小眼睛的傢伙……爆豪勝己瞇起眼，隱約有了猜測。

　　不知道竹馬在想什麼，「戰利品是這個，」拿起手機，森椿展示了一張金髮少年滿臉是血、跪在地上的照片，「京都鬼的真摯道歉。」把差點見上閻羅王的禪院直哉拉回此世，又照著臉揍了他幾拳，逼著他下跪道歉的她笑臉盈盈。

　　還附上了對方咬牙切齒的道歉錄音檔，間或穿插著幾句「喂，禮貌點」「你的教養就只有這種程度嗎？」的兩款耳熟男聲。

　　相澤消太掃了眼表情各異的學生們，敏銳意識到他們有所隱瞞。但是，他又看了面露愉快的椿一眼，「妳玩得開心就好。」手被黑貓咬住，底線不斷往後退的他說道。

相澤顧小孩

　　難得的假期。學校、補習組的事有歐爾麥特和麥克風處理，也不用去看望還在醫院的壞理，他可以躺在床上，好好補足這段時間缺乏的睡眠——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坐在森宅客廳的沙發上，沒想到星期日還要出校的相澤消太語氣沈重，「……再說一遍我為什麼要幫你們顧小孩？」

　　「我們要去約——」用手肘撞了下直言不諱的男朋友，森椿笑著解釋，「我收到了援助申請，父母以前任職的醫院請我去他們那裡幫忙治療。我想了想，既然都要跑那麼遠，那乾脆周邊的醫院都走一趟，因為規模大，會比較耗時，所以讓司機放假去了。」

　　「甚爾是負責保護我，」頂著監護人質疑意味濃厚的視線，她臉頰微紅，坦承道：「還有約會。」

　　控制不住地露出抗拒的表情，相澤消太張口就要拒絕，「不行，我很忙——」眼角餘光瞥見安安靜靜坐在椿身邊的禪院惠，想起孩子他爸遊手好閒的處事態度，他改口說道：「行吧，我知道了。」

　　看見她喜上眉梢，他提醒道：「但不是讓妳去約會。妳可是去那裡工作的，正經點，別只想著玩。」

　　「知道啦，我們最晚會在下個禮拜的週末回來——」「哎，不能再長點嗎？」打斷她的話，禪院甚爾搭在沙發上的手臂下滑，勾了下。沒摟到女朋友的腰，只得到兒子嫌棄地一掌拍開，他鍥而不捨地再次嘗試。

　　「不行。」被女朋友擋住了。

　　牽住甚爾不安份的手，森椿一臉認真，「好不容易申請到了旁聽醫學院課程的機會，我不可以錯過。」轉而對面露欣慰的監護人詳細交代，「上課日惠會自己去學校，午餐學校會準備，晚餐的話，我已經和光己阿姨提過了。但是你要幫惠準備早餐，不要讓他吃便利商店的微波食品，家裡有吐司和麵包……」

　　隨著椿交代的事項越來越細，坐在對面的黑髮男人眼神逐漸渙散。保持靜默的禪院惠捏著醜醜的咒骸，回想起之前和椿的對話。

　　因為爸爸的關係，椿的爸爸好像不是很喜歡他。在詢問同桌後，獲得對方結結巴巴吐出「投其所好」答覆的禪院惠提出了疑問。

　　「消太喜歡什麼？」拿著逗貓棒逗咒骸，椿隨手在頭上比出耳朵，「他喜歡貓。」

　　貓？狗勾不可以嗎？當作沒看見爸爸揮開黑貓咒骸，一把抱住椿膩在一起的畫面，他苦惱地抿唇。

　　轉眼間到了分開的時候，行李早就收在毛毛蟲裡，不需要帶其他東西的他們一身輕便，站在玄關。

　　森椿對打著哈欠的監護人躬身，「那就拜託您了，我們會帶伴手禮回來。」「妳在外面要注意休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好。」含著笑意回應爸爸。蹲下身，她輕輕吻了吻惠的臉頰，「我們每天都會打電話回來，不用擔心。如果想我們了，隨時都可以打過來，我一定會接的。」她背後的禪院甚爾對兒子威脅地比劃，你，打來，給我試試。

　　目送兩人離開，被鉅細靡遺轟炸的相澤消太攤在沙發上緩了緩，腦海中都是各種「如果」。什麼「如果吃膩了，去餐廳也可以，提款卡在抽屜裡，惠知道密碼」、「如果覺得不方便，幫惠請假也可以，讓他住在我的房間」、「如果突然有急事，出久會幫忙顧」……非必要、繁瑣的資訊。

　　沈默半晌，看了眼一直抱著布偶不放的小孩子，他試著和禪院惠搭話，「我可以叫你惠嗎？」

　　惠點頭。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和這孩子單獨相處……也難怪，他的爸爸實在是各種意義上的糟糕。只是想到那個男人，相澤消太不悅地「嘖」了聲。

　　注意到小孩子敏銳望過來的目光，他想了想，這個年紀的孩子通常對什麼話題感興趣？個性一般覺醒於4歲，上了國小後，正是開始探索自己能力的開端。異世界的話，應該也是同樣的道理，「我有聽椿說，你的術式是十種影法術，好像是什麼很厲害的術式。如果不介意，可以讓我看看嗎？」

　　接著就見惠姿態熟練地比出狗的手勢，「玉犬。」順著話音落下，黑白兩色的巨犬自他的影子中延伸出身形。

　　……哇。「所以這是其中一種，總共可以召喚出十種生物嗎？有什麼限制？手勢是必備的？」驚異地摸了摸乖巧坐在地上的巨犬，瞧見惠一臉困惑，「抱歉，說太多了。第一次看到，你的能力很有趣。」身為英雄科班導師的他已經習慣將能力拆解開去考慮。

　　目睹惠一言不發地往房間跑去，就在相澤消太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嚇到小孩子，就看到他跑回來，手裡不知道抓握著什麼東西。

　　在玉犬耳朵套上自製的貓耳朵，禪院惠吃力地托起白色犬隻，面露期待地看向椿的爸爸。

　　裁剪硬紙板拼出仿造的形，再細緻塗上與毛髮相近的白色，看到巨犬不自在地扭頭、動著耳朵，相澤消太忍不住笑了。這孩子真的比他爸可愛多了，「謝謝你，我也喜歡狗。」他輕鬆抱起白犬，空出的另一隻手輕輕摸了摸惠的頭，「想要去外面走走嗎？」

　　「——在小學過的怎麼樣？有交到朋友嗎？」牽住小孩子的手，相澤消太關心地問道。

　　垂下視線，禪院惠誠實回答，「沒有。」想起主動和他搭話的同學，他陳述事實，「……同桌的哥哥說也喜歡椿，爸爸讓我不要理她。」試著取得其他人的看法，他對椿的爸爸眨眨眼。

　　頻繁的人稱轉換讓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到理順了那句話的原意，相澤消太嗤笑。連小孩子的醋都要吃？真是胸襟狹窄的男人。

　　「同桌的哥哥怎麼會認得椿？」「她說他在醫院實習。」

　　……所以不是小孩子。「你爸說的對，聽你爸爸的。」相澤消太肯定禪院甚爾的做法。

　　「除了那件事，來到這裡後，有哪裡不適應的地方嗎？你的爸爸有照顧好你嗎？」他小心地試探。

　　禪院惠認真思考，「沒有不適應，只是這裡很多人都有能力，和以前不太一樣。」至於爸爸，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門一趟，「爸爸……和以前一樣。」

　　沒有說好還是不好，用詞好謹慎，是性格本來就這樣，還是有被提醒過？想要打聽那個男人情況的相澤消太放棄了，見惠盯著不遠處的母子，以為他在看對方手中的霜淇淋，「你也想吃嗎？」「我沒有很喜歡甜的，椿比較喜歡。」

　　提起這個，相澤消太有很多話想說，「她很貪嘴，又很能吃，也不知道她吃下去的那些熱量都跑到哪裡。」看她吃了那麼多，也沒怎麼長肉。

　　提起這個，禪院惠淺淺勾起唇，「椿喜歡嘗試。」無論是烤蕃薯霜淇淋，還是抹茶生乳捲，吃過之後她都會想著自己做出來。失敗品全被爸爸餵給毛毛蟲了。

　　「她對吃的充滿熱情，不過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又會顧及著形象。」像是之前雄英老師的聚餐，還有平時和班上同學一起吃飯的時候，她都會控制著表現出來的食量。

　　「爸爸會點很多，再和椿分著吃。」「……喔，難怪。」回憶起體育祭晚上聚餐完那數目驚人的帳單，相澤消太心情複雜。

　　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他牽著小小的他走在回家的路上。

雄英學院祭（上）

　　站在女朋友身後，端著碗的禪院甚爾不滿地說道：「他們都可以，憑什麼我不能？」

　　「你不要邊吃邊說話，好髒。」清洗鍋具的森椿頭也不回，耐心地再次解釋，「因為敵聯合的關係，這次校慶不對外開放，除了少部分雄英相關人士，就只有學生們可以參加。悟他們，校長早就發給他們通行證了，惠因為是小孩子所以也不要緊，和壞理的名義一樣。」

　　「至於你，」她沈默半晌，重複一遍消太轉述的說詞，「校長說你不像個好人，會嚇到其他學生。」

　　「什麼？那隻老鼠真的這樣說？」

　　其實她覺得那是監護人推波助瀾的結果。看了眼手錶，她岔開話題，「消太他們會來接惠，我要先回去了……悟說準備了驚喜，我有點擔心。」他定義的驚喜有時候讓人難以恭維。

　　離開前她不忘提醒，「消太還沒發現我一直過來這裡，你不要說漏嘴哦。」墊起腳尖吻了吻生悶氣男朋友的下巴，作為安撫。

　　轉移回到房間，換上新製作好的樣式統一T-shirt。眼看校慶即將要開始，卻始終沒看見竹馬的身影，聽到同學們「那傢伙到底在幹嘛？」的質疑，森椿問一臉氣憤的三奈，「出久還沒有回來？」

　　剛把T-shirt套在爆豪身上的上鳴電氣湊過來，「森，找到妳了！妳不去準備嗎？」「我已經在準備了……？」負責舞台特效和後勤的她抱著裝滿道具的紙箱。

　　「不是這個，」峰田實激動喊道：「選美比賽！」

　　有一段時間沒有來上學，忙著醫院實習、祓除咒靈，兩個世界來回跑的她一臉困惑，「那是什麼？我沒有報名啊。」

　　踩著語尾，五條悟風風火火地闖進來，「椿！椿！我幫妳帶了衣服！」後面跟著一身便服的夏油傑和家入硝子。

　　瞧見友人，森椿有些驚喜，「硝子！」她的視線稍微往下，看到悟手中包裝精緻的盒子，所有的線索頓時串連在一起，「——你們合夥算計我嗎！」

　　提著小型箱子的夏油傑溫和地笑了笑，「說不上算計，把這個當作妳賭輸的懲罰吧。」

　　「別浪費時間，我們先把衣服換上，如果長度不對還能想辦法修改，快點！」進入高專後就沒有體驗到這種充滿校園氣息的活動，家入硝子催促著皺起鼻頭、滿臉不願意的好友。

　　同一時間。

　　再一次鑽小路進到雄英外圍的禪院甚爾，和剛把綠谷出久彈出去的犯罪紳士、拉布拉瓦面面相覷。「入侵者？」沒有漏看那個熟悉的綠毛，禪院甚爾活動了下筋骨，準備把人抓起來當伴手禮。

　　「不要把我們和那種層級的混為一談，我們的目標是給人們警鐘。」傷痕累累的犯罪紳士，抱住眼眶盈滿淚水的拉布拉瓦，「如果是來犯罪的，我勸你停手吧……今天是他們很重要的學院祭。」

　　接著對循氣味追蹤過來的雄英老師們說道：「我剛剛踢到路邊的小石頭跌倒了。」他舉起雙手，「雄英，我是來自首的。」

　　沒想過會聽到這種話，獵犬疑惑問道：「自首？你是？」「我見過他。只有逃跑速度特別快的敵人，是狡猾的影片上傳者。」其中一個靈質分身幫忙解說。

　　「那不重要，」獵犬揪住犯罪紳士的衣領，「剛剛還在的，我們學校的學生在哪裡？」

　　趕回來的綠谷出久聽見老師「你們戰鬥過了？」的疑問，理解犯罪紳士舉動蘊藏心意的他說道：「……我知道他準備要對雄英惡作劇，所以跟他起了一點衝突。但是，已經沒事了。」盡量把事跡往輕說。

　　靈質對雙手插兜的禪院甚爾偏頭示意，「那這邊這位？」

　　「甚甚甚爾先生！」「我不叫那個名字。」禪院甚爾安分留在原地，畢竟都已經被發現了，如果直接跑走，之後只會被找麻煩。經驗豐富的他想道。

　　「你認識？」「是，他是椿的男朋友。」綠谷出久隨手抹了下帶點濕意的鼻子。

　　「哦——體育祭的那個男人。」獵犬和靈質對視一眼，回報無線電那頭的詢問，「專門給別人添麻煩的影片上傳者想投案，還有學生的男朋友跑了進來。」獵犬搔著頭，「我也搞不太懂，總之現階段沒有緊急性，我會繼續保持警戒。」

雄英學院祭（下）

　　目送長得像狗的老師押著入侵者離去，自覺事情已經解決，禪院甚爾問臉上身上都佈滿傷痕的綠髮小鬼，「椿在哪裡？」「她應該在休息室做校園小姐選拔的準備。」

　　「選美？她自己報名的？」「不是……」回想起和上鳴、峰田同學圍成一圈，興致勃勃討論的最強們，綠谷出久乾笑。

　　「抱歉打擾你們的寒暄，」留下來的靈質分身提醒道：「但是A班的表演快要開始了吧？10點，現在是9點16、17分哦。」

　　只是外出買東西就碰上敵人的綠谷出久，面露恍然，「啊！老師那個，不好意思，我買的東西還在外面！」因為戰鬥展開的很快，他把東西放在地上就來不及管了。

　　看到對方神色焦急地準備離開，禪院甚爾喊住他，「喂，要走之前，把你的學生證給我。」

　　慌張擺手，綠谷出久拒絕，「不行啦甚爾先生，檢查的時候如果被發現，不是更糟糕嗎？」說不定還會被誤會。

　　另一個靈質分身走上前提議，「我帶你去吧？介意我跟著你嗎？」「隨便。」就當作多了個電燈泡，禪院甚爾一臉無所謂。

　　順利進到校園，期待著女朋友的裝扮，一打開門就見到討厭的白毛。好心情都被毀了，他垮著臉，「你也在這裡啊，六眼。」語氣帶著嫌棄。

　　「哦，這不是沒有被邀請的手下敗將嗎？」躺在長椅上，只準備服裝和配件、剩下的全丟給硝子處理，無所事事的五條悟悠哉滑著手機，「還需要人戒備地跟在身後，哈哈哈我們可完全不一樣。」他和好友默契地對禪院甚爾亮了下手邊的通行證。

　　感覺到熟悉的氣息，換好服裝的森椿一把拉開簾子，小跑到男朋友面前，「甚爾！你怎麼來了？」含著羞赧，她雀躍地漾出小酒窩。

　　「椿，不要用跑的，髮飾會亂掉的！」手上還抓著頰彩刷，家入硝子跟著跑出來，恰好看見黑髮男人摟住好友的腰、順勢一低頭的動作，急忙喊出聲，「等等，別親——啊啊啊唇妝毀了！」來不及阻止，她斥責道：「椿，妳要拒絕他！我們的進度已經落後其他人！」

　　森椿心不在焉的「嗯嗯」幾聲，雙頰泛著粉，「靈質老師，不好意思啊。」「不要緊，只是我必須跟著他就是了。」直面學生親密互動的靈質，衝擊過後，餘下的感慨是幸好抹消不在這裡。

　　她轉向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好友們，「你們不去看我們班上的表演嗎？硝子在就可以了。」「……哈？可是我比較想待在這裡。」五條悟像是在思考什麼，回應慢了一拍。

　　沒有理會悟的回覆，她對著若有所思的傑眨眨眼，「選拔在下午才開始哦，去看看吧。大家很努力練習的，希望你們會喜歡。」試著說服相對穩重的他。

　　打斷六眼拉長音「欸——？可是我不」噁心人的撒嬌，抹掉嘴上蹭到的口紅，禪院甚爾對他們擺擺手，「你聽不懂她的意思是叫你們『滾蛋』嗎？」

　　她想表達的已經由男朋友簡潔概括，不想做更多說明，「傑，錢包給你。」將錢包塞進好友手中，森椿轉身往簾子的方向走去。

　　跟上她的腳步，「夏油，我好像有看到可麗餅，幫我點一份。」早就看不慣他們在那裡看戲一樣的悠閒，大概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的家入硝子心安理得地打發同學。

　　幾乎是被趕著出休息室，最強們聽話地依序看完A班的演唱會表演和B班的話劇演出。

　　待到下午的重頭戲，卡在最前排的五條悟快速解決掉手上的可麗餅，看見一襲深紅和服的友人出現在台上，他興奮地吹起口哨，「傑，你要拍好一點，我要帶回去給夜蛾老師看！」「我開錄影了。」高高舉起手機，夏油傑平靜回答。

　　長髮盤起，上面別著有點褪色的金色流蘇髮飾，綠眸的少女溫婉地以扇掩面，微微彎起眉眼。

　　順著背景音樂，扇子翻轉，完整露出的臉沒有絲毫笑意。桃紅色妝點眼尾，容貌豔麗卻一臉冷漠。

　　周邊喧囂的言論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氣氛肅穆。

　　她拋起扇子，在眾人注意力轉移的時候，雙手合十，百斂，彈指，超新星。

　　穩穩接住扇子，頭頂上空炸出了血色煙花。她再次以扇掩面，神態卻不似一開始精工雕琢出的人偶娃娃，顧盼間滿是靈氣生機。

　　見好友在整場的歡呼和掌聲下，害羞地微微抿起唇，對著觀眾躬身後快步離去。與躁動的人群形成鮮明對比，難得安靜下來的五條悟看了眼身邊的夏油傑，正好和也想確認什麼的他對上視線。

　　默契地同時移開目光，他們看著下一位參賽者走上台。

　　接下來兩人一路無話。

　　其他人的表演五條悟也捧場地拍拍手，只是在看到三年級後勤科的時候，忍不住拉下墨鏡。他指著金光閃閃的大型設備，打破沈默，「那是什麼？」

　　「……我也不太清楚。」夏油傑看著睫毛很長的參賽者站在與她相同樣貌的機器上，隨著她轉身的動作，機器設備瘋狂地旋轉起來。

　　在三年級英雄科壓軸的演出後，校園小姐選拔活動很快結束，轉眼間到了傍晚五點的投票結果公布。

　　目睹椿頭上戴著象徵亞軍的小皇冠，笑臉盈盈地朝這裡揮手，「她為什麼輸了？」五條悟不服氣地質問路人，「喂，你把票投給誰？」

　　「悟，別這樣，不要嚇唬學生。」夏油傑阻止好友粗暴的言行，他示範正確問法，「嗨，同學，我能知道你的票投給誰嗎？」

　　就站在一旁的綠谷出久看著倒霉被逮住、瑟瑟發抖的同學，忍著不吐槽出聲。這兩者間有哪裡不一樣嗎！

突發！（一）

　　街上出現了敵人！敵人的個性相當難纏，他只要吹指笛，就可以將人幼兒化。

　　恰好於此處的A班在幫忙制敵的過程中不幸中招，唯一倖免的只有綠谷出久一人。

　　就在綠谷出久手忙腳亂地照顧變小的同學時，他聽到青梅雀躍的聲音，「那是小勝嗎？好可愛！」椿挽著甚爾先生出現了。

　　蹲下身，「比現在可愛多了，我好懷念他這麼乖巧的樣子。」與小勝視線平齊的椿伸出手，「還記得我是誰嗎？小勝。」溫柔地彎起眉眼。

　　耳尖泛紅的小勝正要抓住她的手，甚爾先生先一步行動，「什麼，這個叫可愛？」他嫌棄地用手指戳小勝額頭，硬生生把人推開。

　　椿阻止甚爾先生，「不要欺負小孩子。」她愉快地牽著小勝，環顧四周已經開始玩起來的幼齡同學們，「大家都好可愛。」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變小的同學上，她幸福捧臉。

　　被小勝踹了好幾腳的甚爾先生臭臉走過來，「是那玩意兒造成的？」他指了指往這裡張望的貓臉敵人，「讓他失去意識就可以了吧？」不爽地喀喀扳起指節。

　　哨聲再次響起，綠谷出久看見高大男人瞬間縮水的身影，不遠處的椿語帶遲疑，「……甚爾？」

　　舔舔嘴角的疤，黑髮男孩裝模作樣地擺出一臉乖巧，「姐姐。」

　　見青梅抱起他轉身就跑，被小孩子們纏住無法脫身的綠谷出久滿臉不可置信，「椿？！」

　　連小勝都顧不上，雙頰泛著粉，椿親暱地貼了貼懷裡男孩的臉頰，「對不起出久，他真的好可愛！」

　　趕來的抹消磁頭用捕獲武器捆住敵人，緊盯著目標的他注意到騷亂，喝止，「喂，椿！不要亂跑！過來幫忙！」

　　「——有破綻！」貓臉的敵人沒有錯過機會，他撈起一把沙子灑向移開視線的班導師，抓緊時機地雙手置於嘴邊，發動個性。

　　一陣煙霧後，出現在眼前的是幼童模樣的導師。

　　綠谷出久驚慌失措地喊出聲，「啊啊啊相澤老師！」猛地睜開眼，他自床上坐起身，「……什麼，這是什麼惡夢？」上次做這種怪夢，夢到的還是初代我為人人和人人為我的過去片段，「椿不會做出這種事吧？……應該不會吧？」

　　回想起青梅對甚爾先生的迷戀，他又覺得不確定起來。思考間，聽見女生的尖叫聲，緊接著，他的房門被人大力敲擊，「喂綠谷，出事了！」

　　——很突然的，森椿變小了。

　　與其說是變小，不如說更像是過去的她穿越到現在，身上還穿著異常精緻的和服。

　　挺直背脊，加茂椿拘謹地坐在沙發上，眼前的人們好像在討論與她有關的事。

　　他們的樣貌與平時見到的人截然不同，不止是奇特的髮色、膚色，還有型態上也有所差異。不小心和粉色皮膚的姐姐對上視線，她禮貌而靦腆地笑了笑，裝作不經意地收回目光。

　　蘆戶三奈看出她隱藏的緊張與不安，不想再更多刺激她，她小聲地問悄悄拿出手機拍照的同學們，「椿現在這樣是幾歲啊？好小隻。」

　　剛起床沒多久就聽見尖叫聲，以為那兩個最強又翻進宿舍的爆豪勝己口氣很差，「喂，妳幾歲？」「別這樣！你會嚇到森的。」尾白猿夫還記得森曾經說過爆豪嚇哭小孩子的事。

　　直面米黃色短髮哥哥兇惡的表情，加茂椿瑟縮起身體。不能表現出害怕，告誡著自己，她不自覺咬緊唇瓣，「……4歲。」

　　「椿和我們認識的時候是7歲，所以是在那之前嗎？」綠谷出久和面色難看的小勝對視一眼。也就是說，這是在咒術師價值觀下長大、對異常抱有相當高警覺狀態的青梅。

　　轟焦凍看了眼似乎不太習慣坐沙發的女孩，「聯繫上老師了嗎？」「聯繫不上，老師他們好像在開會。」已經打了好幾通電話，全都進語音信箱的飯田天哉氣餒回應。

　　「大概是在討論心操轉到英雄科的事情吧？」「一定是轉到A班！」昨天才剛結束A、B班對抗賽，同學們興致高昂的討論起來。

　　沒有隨他人偏離焦點，「讓我想到了妹妹呱，」蛙吹梅雨試著安撫坐立不安的她，「椿醬要吃糖果嗎？」「我這邊有剛做好的巧克力蛋糕，要吃嗎？」砂藤力道也端出了小孩子會喜歡的甜點。

　　敏銳察覺到眼前人釋出的善意，但是，不能接受陌生人的食物。更何況，還有母親的命令……「謝謝您，我不能吃東西。」注意著與他人保持一定距離，加茂椿習慣性揚起笑臉。

　　她的臉龐尚且稚嫩，卻透出了長大後的她有著的那種溫婉風情，嘴角勾起的弧度亦是恰到好處。當她笑起來，臉上的其餘情緒都消失了，像是一張完美的面具，平滑而服貼於面部。

　　看過長大版本森椿的笑臉後，再來看小時候的她，「……喔，哇。」雖然說不出哪裡不一樣，但能直觀感受出根本上的差別。從她現在展現出的神情來看，「其實森她是什麼大家族出身吧？」同學們竊竊私語。

　　「為什麼不能吃東西？妳的肚子不是一直在叫嗎？」早就看慣青梅做作虛偽的表情，不顧議論紛紛的眾人，爆豪勝己冷淡地質疑。

　　沒想過會被直接點出，加茂椿羞紅了臉，「我不能。」「哈？」

　　「不要為難她了，小勝。」綠谷出久拿起手機確認，「我有傳訊息給甚爾先生，只不過他還沒有回覆——」他突兀止住話語，好像有黑影一閃而過。

　　八卦完同學的事，瀨呂範太回過頭，「沃草，森不見了！」這麼大、好好坐在沙發上的小孩子，一轉眼就沒了，「這什麼恐怖遊戲的發展！」

　　迅捷完成闖入宿舍、一把撈起過分安分的加茂椿，再飛快離去……一連串行動的禪院甚爾，懷裡抱著變小的女朋友，毫無心理負擔地將學生宿舍的鬼吼鬼叫拋在腦後。他掂了掂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呦，加茂家的大小姐，認得我嗎？」

　　失去立足點，侷促地抓住男人的衣角保持平衡，加茂椿謹慎端詳黑髮男人的面容。她的視線最終停留在他嘴角邊似曾相識的傷疤，「……禪院？」

　　哦，她那時候對他的稱呼還停留在姓氏嗎？所以直呼名字是哪個階段的事？漫無邊際地發散思維，他乾脆地承認她的猜測，「嗯。」實在是想不起來，他轉而關注剛剛聽到的事，「妳餓多久了？」

　　瞥見她不願談地抿起唇，他撇嘴，果然還是一個樣。隨口解釋此行的目的地，「我們去找六眼，那個沒事幹一直過來的傢伙——」順帶想起他那個活像買一送一附贈品的朋友……討人厭的東西總是扎堆出現。

　　思及此，禪院甚爾又瞄了眼看上去特別乖巧的加茂椿，把話說完，「讓他解決。」希望那臭小子不在。

突發！（二）

　　收到好友小時候的照片而被召喚過來的五條悟，興奮地對著加茂椿瘋狂拍照，「椿！好可愛！哇塞，她還認得我們嗎？」

　　「別把我歸類在『我們』，」無視六眼「我說的我們又不包含你」的廢話，禪院甚爾充滿優越感地指向自己，「她不認得你們，她認得我。」純粹就是為了炫耀，他一臉自豪。

　　餘光注意到什麼，「不要靠近她。」禪院甚爾警戒地趕開蹲下身、似乎想和椿說話的咒靈操術師。把小孩子擋在身後，他揚聲喊道：「喂六眼！她身上那個，把它弄掉。」沒有忘記把人喊來的目的，他理所當然地下指示。

　　「啊？」正在翻照片決定要換哪張當桌布的五條悟，拉下墨鏡確認地看了眼，「喔，」看清一切的他雙手抱胸，笑嘻嘻地提醒，「——你這是有求於人的態度嗎？」

　　得到對方中指回覆的他轉向加茂椿，感慨道：「妳媽真是個瘋女人。」彎下腰，他咳了幾聲、清清喉嚨，控制咒力覆蓋在聲音上，模擬曾經見過一次的咒力流動，「禁食解除。」

　　順著話語，似乎有什麼無形的東西碎裂開。禪院甚爾盯著目不轉睛直視自己的女孩幾秒，確認沒看見其他奇怪的東西後，他拍手宣布散會，「好了，你們可以滾了。」用完就丟，他嫌棄地衝他們擺手。

　　五條悟不滿地「誒——」了聲，「我都幫了忙，請我吃飯吧？反正你也要帶她去吃飯的，又不差我們。」他不在乎距離感地湊過去，嘻皮笑臉地，「而且我有聽說喔！那個『厲害又死要錢的僱傭兵』，你最近賺了不少吧？椿知道你在搞什麼嗎？」

　　「關你屁事。」有自己的計畫，又不需要向其他人報備的禪院甚爾翻了個白眼，「我不請男人吃飯的。更別說我們是要去約會，電燈泡。」

　　「對著這個年紀的椿都說得出這種話，你戀童嗎？我要喊英雄了。」被防得過於嚴實的夏油傑實在找不到機會接近幼童型態的椿，配合著好友，他佯裝要喊人。

　　一提到這個五條悟就想笑，「一直有英雄在關注你喔？」在趕來的路上他就看到好幾個巡邏的英雄持續在附近徘徊，「你帶著椿的樣子活像個誘拐犯。但我們可不一樣，最多就是哥哥帶妹妹的程度吧？」調侃地拉長音，「大叔——」

　　禪院甚爾抽了抽眼角，揪住他的衣領，「我和你只差了十歲！」

　　英雄在此時跑了過來，時刻留心可疑行為的他一臉戒備，「同學！他在找你們麻煩嗎？」

　　那認真的架勢，就像只要他們點頭，他就會準備把人抓起來——啊，也有可能是叫支援。注意到英雄手探向背後，似乎抓著什麼東西的夏油傑笑眯眯地打圓場，「沒有哦，我們只是鬧著玩。」

　　整了整亂掉的領子，五條悟對臉色難看的禪院甚爾挑眉，用嘴形無聲說道「你看吧」。

　　……操。

　　咖啡廳裡，禪院甚爾臭臉看著死皮賴臉、騙吃騙喝的高專生坐在對面。身邊乖巧喝牛奶的椿時不時抬頭看他，他隨手拍了拍她的頭，「安心吃妳的。但是吃慢一點，我不知道妳餓了幾餐，所以腸胃可能會受不了。」

　　和好友商量後，毫不客氣地點了一桌甜點，「話說回來，這不是單純的縮小欸。現在的椿該不會回到過去了？」五條悟叼著湯匙，再次打量安靜過頭的椿，「吶吶，椿醬。穿的這麼漂亮，是有什麼活動嗎？」

　　小口小口往嘴裡塞馬鈴薯泥，加茂椿又悄悄看了高大的禪院甚爾一眼。聽見陌生大哥哥的問話，她的聲音還帶著幼童特有的軟濡，輕聲回答：「新年拜訪。」

　　生理時鐘準時響起，森椿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是看慣的宿舍天花板，而是更早之前的記憶裡曾經出現過的日式格局。「……？」剛醒來，還不是很清醒的她困惑地揉了揉眼睛。

　　坐起身，她掃了陌生又眼熟的環境一圈，判斷出暫時沒有威脅，接著確認起身上的東西。除了穿著的睡衣和總是戴著的手錶，她什麼也沒有帶到。無論是短刀咒具、式神還是咒骸，全部都沒有在手邊。

　　夢？應該不是，太真實了。撫過做工精細的梳妝櫃，幻覺？這是惡作劇嗎？還是誰的個性或術式造成的？依她的警覺性，在睡夢中竟然沒有被驚醒，也太稀奇了。

　　摩挲著櫃子右下角隱密的刻痕，她嘆了口氣，妥協地捏起放在床邊的鈴鐺，輕輕搖了下。

　　聽見召喚，早晨時總會等候在外的侍者拉開紙門，跪在門邊，恭順地低垂著頭。

　　和模糊印象的表現如出一徹，身著統一的服裝，面龐看上去也相差無幾，彎起的眉眼唇恰到好處地像是用尺丈量過。彷彿是規格制式化、由工廠大量製造出來，總是不言不語的存在——一個完美的花瓶。

　　俯視著不曾與自己對上目光的侍者，她沈默半晌，再次搖鈴讓對方離開。

　　壓下回想起往事的不愉，她冷靜地整理思路。已經有人知道她起床了，即便他們不會看她，但是最終一定會被發現的。雖然還搞不清楚，總之先離開這裡吧。

　　想到便做。森椿推開窗，正要爬出去就察覺到熟悉的氣息，她抬起頭，和坐在庭院樹上悠閒晃腳、面露訝異的黑髮孩子對上視線。

　　甚爾？……今天是，御三家拜年嗎？想通時間點，她揚起笑臉，朝他揮揮手。不在意他很快收斂起情緒、轉而一臉冷漠的模樣，她俐落地翻出窗，赤著腳無聲落在木製地板上。

　　留意著與他維持一定距離，她無聲比劃著。

　　你，和我，出去嗎？

　　轉眼兩人相伴離開加茂家。

　　走在陌生的街道上，禪院甚爾倍感煩躁地皺起眉，也不知道她是誰，怎麼就跟著走了？他又看了一眼她似曾相識的綠眸，「妳要去哪裡？」

　　氣質看著很像御三家調教出來的女眷，但是行事又很我行我素。見證她熟門熟路地拐進加茂僕從房，摸出不知道誰的衣服後，看上去很不樂意地換上了樸素的和服。

　　頂著他難以置信的目光，她笑眯眯地在唇邊豎起食指，領先躍過不高的圍牆……她的作風真的和御三家搭不上邊，現在也是。提著裝了換下來衣服的袋子，走在身邊的她腳踩著木屐，渾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輕快地踏出嗒嗒聲。

　　「嗯……我們去附近走走吧。今天天氣這麼好，把時間耗在那裡太浪費了。」調整好心態，森椿抬手確認下時間，順帶瞥見「異常」——她醒來後就發現身上纏繞著不知源頭的陌生咒力。

　　但她並不是很擔心。至此，她差不多理清楚是怎麼回事了，更別提還有甚爾在，「不用顧慮禪院家，我們午膳前就會回來的。」對著臉上透出不愉快的孩子安撫地笑了笑。

突發！（三）

　　淺淺抿了口紅茶，讓好友盡量挑貴的品項點的夏油傑感慨了下，不愧是最高檔的Gold Tips Imperial，香氣和餘韻連他這種外行人都品得出來，「新年拜訪，那是什麼？」

　　五條悟飛快解決桌上的甜點，越快吃完越可以進行二次點餐，機會難得不宰他一頓真的是對不起自己，「御三家每年的例行，約定好時間後互相到對方宅邸拜訪。說的好聽點叫聯繫感情，反正就是拉攏人脈、展示權利用的活動。」

　　他停下湯匙，回想以前的經驗，「……等等，我怎麼從來沒有參加過？」記憶裡唯一相關的事件只有他4歲那年，亂七八糟的傢伙們一窩蜂來五條家打探消息。當時覺得麻煩的他翹掉午餐，好像還碰上了誰？左思右想，他不忘往嘴裡塞蛋糕。

　　聽到這種智障問題，禪院甚爾隨口替他解惑，「體驗不是很好。參加多年的我可以和你說，大家都想著該怎麼幹掉你。」過去和現在交換，他怎麼沒有這件事的印象？

　　姑且不提什麼時間悖論還是平行世界，單從客觀因素來看。她4歲那年，禪院家提早出發，所以他早早就窩在樹上等看戲，也就是說椿已經碰上過去的他……

　　「哇，你的臉色好差，想到什麼了嗎？是覺得比不過還是屁孩的自己嗎？」發現對面人突然變臉，五條悟壞心眼地幫他做好預設，「精神出軌也算是一種出軌嗎？」

　　不贊同地皺起眉，夏油傑阻止說話不知輕重的好友，「悟，這裡還有小孩子。」他看了眼似乎沒在關注他們談話內容的女孩。

　　「椿最喜歡的是我。」禪院甚爾陳述著事實，表情仍是相當難看，「——六眼，要怎麼換回來？」原本的快樂消失了，他煩燥地敲著桌面。

　　再次翻起菜單的五條悟「嗯？」了聲，「不知道，我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種事……還滿有趣的。」率性笑出聲的他視其他兩人舉起的拳頭於無物。

　　好不容易笑完，「不過重點果然還是椿醬吧？」他話頭一轉，湯匙指向安安靜靜、像是專注在食物的加茂椿，「妳有向什麼東西搭話嗎？」一開始見面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她的周遭環繞著不屬於她的陌生咒力，源頭就躲在她身上。

　　聽見六眼提起這個，禪院甚爾將目光轉移到看著乖巧的加茂椿上。他是有發現什麼，只不過既然都戴上了，那就不至於是會對她造成傷害的東西才對。

　　至於搭話，大概是指那玩意兒術式的發動條件。從她身上溢出那少少的咒力量來看，做出那個行為的時機點更重要。現在是4歲，她的算法應該是虛歲——「七五三嗎？」

　　見把事情起始理得差不多的三人盯著自己看，加茂椿平靜地拭淨嘴角。經過這短暫的相處後得出他們不會傷害自己的判斷，她取下脖頸上掛著的護身符，「我向它許願，想要看看未來的我。」「撒謊！」緊接著她的語尾，五條悟迅速下定論。

　　注意到女孩微微抿起唇，看著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分辨不出真假的夏油傑譴責一臉興高采烈、彷彿在等待她會怎麼應對的好友，「悟，你會被其他人討厭真的不是沒有原因的。」

　　懶得理會幼稚的高專生，禪院甚爾重複一遍她的說法，「妳想要看『未來的妳的生活』？」「……嗯。」沈默半晌，加茂椿點點頭。

　　五條悟激動地拍了下桌子，「那明明就不是同個意思！」

　　「差別也沒有那麼大，你是在故意捉弄椿嗎？」夏油傑伸手想要安慰被悟傷害到心靈的女孩，在即將碰到她頭頂的時候被好友制止。

　　「傑，御三家的小孩子不能隨便碰的。」收起逗椿的心思，五條悟運轉咒力，抬手示範。

　　觸碰到她瑟縮起指尖的當下，瞬時暴起的黑紫色荊棘被阻擋在無下限的另一端，「尚未確定術式的小孩會被保護得很好，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觸發型的咒具。」他指了指她和服上別著的破舊胸針。

　　看戲的禪院甚爾遺憾地嘆了口氣，「說了讓你離她遠點。」都鋪好路了，他本來很期待看到對方被紮穿的。向受到驚嚇的其他客人抬手示意，「抱歉啦，個性失控。」三言兩句、一點都不真誠的解釋完畢，他順手幫椿把亂掉的長髮別到耳後。

　　親眼看見男人炫耀似的舉動，夏油傑扭頭望向好友，「……他為什麼沒事？」

　　「他是天與咒縛啊，很罕見完全沒有咒力的那種。」吃過一次虧就不會再重蹈覆轍，五條悟解釋道：「觸發型咒具的發動條件是需要目標有一定咒力，普通人那種控制不了自己咒力的會被過濾掉，像這種更稀有的就別說了。就判別來說，大概就是建築物的存在吧？」

　　被當作無生命體的禪院甚爾不耐煩地打斷，「對啦，大家都知道了，謝謝你詳細又多嘴的說明。」滿腦子都是早點解決這糟心事，他站起身，準備走人，「接下來由我接手，咒術師滾一邊去。」

　　「喂喂，帶上你的帳單，說好的請客——」「我沒有答應！」呿，反應還真快，他本來以為可以若無其事地跑掉的。

　　手機在這時響起來，禪院甚爾看了眼標註名，「……好極了，妳未來的監護人剛好打電話過來。」不能不接，會被事後找碴。重新坐回椅子上，他讓加茂椿坐過來點，轉成視訊，接通電話，「爸爸早安。」「爸爸早安！」對面的五條悟也快樂地跟著喊了起來。

　　「不要亂喊！」血壓飆高的相澤消太瞧見對鏡頭好奇眨眼的加茂椿，氣勢瞬間弱下去，「把椿送回宿舍，我就不和你計較你又闖進雄英的事。」努力保持鎮靜，他對面龐稚嫩的女孩點頭打招呼。

　　「好的爸爸。」在對面反應過來前掛掉電話，禪院甚爾對著加茂椿挑眉，痞痞地笑了笑，「我們去看看妳的世界吧。」

　　——這個世界的咒靈……好弱啊。

　　森椿食指中指併攏，準確劃過將人堵在巷尾的咒靈。氣球似膨脹起的身軀瞬時炸開，噴灑出的紫黑色血液被侷限在方寸之地，她對著面露訝異的孔時雨彎起眉眼。

　　「妳，謝謝妳！」「不用客氣啦，舉手之勞。」沒想過會碰上其他認識的人，她小幅度地揮揮手，轉身就想離開。

　　「請留步！」進入警察業界幾年，值勤時已經遇到這類事好幾次的孔時雨掏出錢包，「聽說這個好像是以委託來算的？我身上沒有多少，這些足夠嗎？」

　　「您留著吧——」瞥見眼前人一臉堅持，不想僵持在這裡的森椿抽起幾張鈔票，「我收下這些就可以了，謝謝您。」

　　站在她身後，目睹她一路掃蕩路人身上低級咒靈的禪院甚爾撇撇嘴，「還挺多管閒事，放著不管又不會怎樣。」

　　「謝謝誇獎？對我來說，多管閒事是常態。」看了眼默默跟上的男孩，森椿率直地闡述看法，「的確是不會怎麼樣，不過幫忙也不會怎樣，所以就出手了。」

　　……真傲慢啊。「妳的收費標準真低。」「是呢，仲介人也有這麼說過。」

　　諷刺全被對方不知道有意還無意軟綿綿地擋了下來，不打算再開口說話的他聽見她雀躍的嘰喳聲，「要吃霜淇淋嗎？」「小鬼才吃。」找到攻擊點的他飛快反駁。

　　「嗯，我想吃。」黑色長髮披散在肩上，她滿臉笑容，「就那邊那個，買一送一，要吃嗎？」

　　手裡抓著甜筒，抱著自己也說不清的心態，禪院甚爾不甘心地同她確認，「妳是咒術師？」

　　「一半一半？另一半的我是英雄。」頂著寒風，雙頰泛紅的她滿足又珍惜地小口品嚐冰品。

　　什麼英雄？聽上去好傻。他正想要嘲笑她，就看見陽光落進她的雙眼，綠眸清澈，映照出與此世格格不入的生機。

　　吞下話語，他轉而咬了口手上的霜淇淋，甜的……好膩。

　　時間稍縱即逝，轉眼間他們回到了加茂家。

　　「今天玩的開心嗎？」

　　他沒有回答。

　　「是嗎，那就好。」

　　回過頭的禪院甚爾和加茂椿四目相對……嗯？他為什麼站在這裡？冷淡地看了眼面露茫然、回神後低頭翻起包包的女孩，他幾步踩上高大的樹木，離開別院。

　　剛翻出梅子糖就發現對方不見蹤影，加茂椿神色不變地收回手。

　　隨身包內，被遺忘在角落的護身符無聲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