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逼婚
黎明騎士團從教堂出來後直接去見娜歐蜜,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娜歐蜜。
娜歐蜜坐在王座上居高臨下,頭戴金冠,一身皇服,萊納斯持劍站在她身旁,加魯趴在她腳邊。
約書亞將丹尼爾失蹤的事和娜歐蜜說了。
娜歐蜜:「真是不巧,王子首次蒞臨就遇上氣候異常,好險諸位皆平安無事,實屬萬幸。我會派人去找王子,各位就不用麻煩了,待在這裡好好休息,躲避風寒,畢竟人生地不熟,怕出去了反而會再出事。各位放心,在雪地裡沒有什麼東西比格蘭利威的狼群更可靠,王子一事交給我,我保證會將人找回來。」
約書亞:「有勞女帝了。」
娜歐蜜命人領著黎明騎士團去休息。
待黎明騎士團走後,娜歐蜜低聲問萊納斯:「他們與丹尼爾在暴風雪中失散,為什麼身上一點經歷過風雪的痕跡都沒有?我和丹尼爾差點死在那場風雪裡,他們卻都毫髮無傷?他們的樣子不像是從暴風雪歸來,去查清楚怎麼回事。」
黎明騎士團享負盛名,該不會真的有什麼神功護體?
***
「那女帝好威風,」赫密士一進門就說,「小小年紀,氣勢倒挺強,頗有帝王之相,看來丹尼爾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現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還談什麼以後的日子?」凱特跟著進屋。
「女帝不是說了,「雪地裡沒有什麼東西比格蘭利威的狼群可靠」、「保證會將人找回來」,她都這麼說了,就放心交給她吧!不然妳自認為在雪地裡比格蘭利威能幹嗎?」赫密士啜了口薑茶,將杯子放下,決定不再拿起,推遠了些,「我知道懺悔日將至,但真的一滴酒都不剩,收拾的這麼乾淨?我們好歹也是遠道而來的貴客,拿這種東西給我們‧‧‧這玩意兒能喝嗎?」
「薑茶能驅寒,」克萊德啜了一口薑茶,他似乎不反感這味道,「據說他們每人會隨身藏著一點酒,喝完就沒了,珍貴的很,怎麼可能用來請客人?」
「怎麼這樣‧‧‧」赫密士趴在桌上,「還想著能品嘗到北境的烈酒呢‧‧‧早知道就和艾瑞克一樣,酒不離身,腰間隨時繫著酒壺‧‧‧」
兄弟倆已開始聊起北境的酒,凱特恍若未聞,仍停在赫密士先前的話,「雪地?你以為只有風雪會危害丹尼爾?因為他身上的東西,現在多少隻眼睛盯著他?」
「零隻!」赫密士懶洋洋的回答,「現在又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
凱特不理他,瞪著克萊德,「你好大的膽子,克萊德,你不僅隱瞞丹尼爾聖泉鑰匙一事,還和卡瑪女巫的學徒來往,怎麼?你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嗎?」
克萊德:「不如說妳又知道我什麼事?凱特?一直以來不都當我是個局外人嗎?」
凱特:「局外人不也是你自己造成的?看看你隱瞞我們多少事!」 「別吵了! 」赫密士頭痛似的撐著額頭,「我們身處異鄉,丹尼爾現在又不見,你們是嫌情況還不夠棘手,打算起內鬨?你從剛才就在寫什麼?約書亞?」
約書亞從進房後就低頭不語寫信,此時正好寫完,他至窗邊吹了聲哨,將信摺好,「通報二世大人現況。」 赫密士:「才剛踏上北境就把丹尼爾弄丟,二世大人一定急死了‧‧‧」 凱特:「不,如果丹尼爾沒將繼承信物帶出來,且二世大人現在已經找到繼承信物的話,一切都另當別論。」 「二世大人的目的果然只是繼承信物,」克萊德沉聲,「他根本不在意丹尼爾的死活‧‧‧」 凱特:「丹尼爾的死活當然重要,撇開繼承信物不論,要是丹尼爾死了,能以此為由攻打格蘭利威家,要他們為丹尼爾的死負責,要是丹尼爾活著─這當然對所有人都比較方便,我們能直接併吞格蘭利威家,不費一兵一卒。總之,無論丹尼爾是死是活,格蘭利威都是布魯的囊中物。」 「丹尼爾是工具嗎?」克萊德面沉如水,「妳這樣衡量他的生命價值?」 凱特:「他是王,他的生命自有其應承受的代價。」 赫密士見兩人又要吵起來,忙對約書亞說:「約書亞,你說一下接下來的對策吧!克萊德還不知道‧‧‧」 這時一隻白鴿飛來窗前,約書亞打開窗,將剛才摺好的信綁在鴿子腳上,白鴿頓時沒入天際。布魯家的信鴿體系龐大,至邊境線都有駐點,自黎明騎士團踏上北境後,便將白鴿都跟著召了進來。
約書亞:「沒什麼計畫,與二世大人保持聯繫。要是他找到繼承信物,丹尼爾順利聯姻,這樣最好。若二世大人未能找到繼承信物,無論有沒有聯姻成功,都須留下丹尼爾的命,聯姻成功,要顧好丹尼爾,二世大人之後會要丹尼爾將東西交出來;若他逃婚,就將他抓回來,逼他交出繼承信物,畢竟格蘭利威要聯姻的對象是布魯家王位繼承人,丹尼爾這麼做是拿王位換取婚姻,由二世大人繼承王位與聯姻。」
「丹尼爾一開始就拒絕聯姻,二世大人也答應了,」克萊德沉聲,「我們就是為了拒絕聯姻而來,這和當初說好的不一樣。」
面對么弟的慍怒,約書亞視若無睹,清冷依舊,「巴羅聽命愛德華‧二世‧布魯,面對任何危及他的一切都會毫不猶豫揮劍,即使對象是丹尼爾‧布魯亦然。」
克萊德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的兄姊,他們是認真的,必要時,他們會殺了丹尼爾。
***
萊納斯至地牢看丹尼爾。 萊納斯:「情況怎麼樣?」 侍衛:「仍舊不吃不喝,今天已是第三日。」
萊納斯:「知道了,我去看看。」走近牢籠前,只見送進牢裡的早餐,仍完好的放在那裡。此時已近中午,差不多要送午飯來了。 萊納斯:「再不吃東西,你會昏倒。」 丹尼爾:「你們打算把我關在這裡多久?」 萊納斯:「直到你願意與女帝結婚。」 丹尼爾:「你們真是瘋了‧‧‧我怎麼可能與瘋子結婚?」 萊納斯一勾手指,丹尼爾忽然騰空,朝他手指的方向撲來,臉撞上牢籠,發出好大的聲響。 萊納斯:「你要是再敢說一句對女帝不敬的話,別怪我不客氣。」說完丹尼爾重重摔在地上。 萊納斯看一眼餐點旁的水壺,「不吃或許還能撐幾天,但不喝水‧‧‧」說著將手伸向丹尼爾,丹尼爾又浮了起來,這次嘴裡溢滿了水,「人類不喝水比想像中還快死‧‧‧」萊納斯用法力強行讓水壺裡的水進到丹尼爾嘴裡,卻因為一次灌太多,讓丹尼爾直嗆起來,丹尼爾難以呼吸,他深知眼前這人光憑一根手指,就能輕易置自己於死地。淹沒自己的不僅是水,還有恐懼。 「在幹什麼?」 「大人。」侍衛齊聲喊。 娜歐蜜坐著輪車進來。 萊納斯聽見娜歐蜜來了,收回法力,丹尼爾摔在地上,咳個不停,吐出了好幾口水。 娜歐蜜見丹尼爾這副模樣,「布魯家王子這是怎麼了?聽說你已三天沒吃東西,喝個水卻嗆成這樣?別急,吃慢點,不夠我在讓人送來。」 丹尼爾喘著氣,「你們‧‧‧咳‧‧‧這是在幹什麼‧‧‧如果我始終不答應聯姻‧‧‧咳‧‧‧你們打算把我關在這裡一輩子嗎‧‧‧」 娜歐蜜:「這可不行,布魯家的王子莫名其妙在北境失蹤,對格蘭利威可不利。你的黎明騎士團才向我求助,希望我能幫忙將王子找出來。」 「黎明騎士團還活著?」丹尼爾面露喜色,「四人都在嗎?受傷重不重?」 娜歐蜜:「這是我的問題,你不是說他們和你是在暴風雪中失散嗎?那風雪多猛烈,你我差點丟了命,而你的黎明騎士團,卻能毫髮無傷全身而退?我知道從雪地裡回來的人該是什麼樣子,但他們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從風雪回來。黎明騎士團再怎麼厲害,能敵得過大自然的威力嗎?我問你,你們真的是因風雪失散嗎?為什麼他們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丹尼爾也覺得奇怪,「我們確實是因為暴風雪才分開的,即使途中遭遇攻擊,黎明騎士團仍守在我身旁‧‧‧總之,我很高興聽見我的家臣平安無事。他們要妳幫忙找我,妳怎麼回答?總不可能跟他們說妳把我關起來了?」 娜歐蜜:「我要他們別出去找你,我會派狼群去雪地裡尋你。在北方人的凍土上,還是交給北方人處理,要他們別輕舉妄動。」 丹尼爾:「‧‧‧妳打算把我藏多久?現在我的家臣已知道我失蹤了,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傳至我二世伯父耳裡‧‧‧妳說布魯家的王子莫名其妙在北境失蹤對格蘭利威不利,妳將我關在這裡,和我失蹤有什麼兩樣?」 娜歐蜜:「一切取決於你,丹尼爾。你可以讓事情簡單,也可以更複雜。跟我結婚,皆大歡喜;若你仍是執迷不悟,把你關多久是多久,你不要想著絕食抗議,有萊納斯在,他能保證你不會餓死,看你是要自己吃,還是他用法力強制你進食。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你是指你們布魯家的飛鴿傳書嗎?」說著從懷中摸出一隻死掉的白鴿,「我箭術很好,記得嗎?」 丹尼爾驚:「妳阻斷我們家的飛鴿傳書?」 娜歐蜜:「只是給你多一點時間考慮,先別這麼快驚動布魯家。」 丹尼爾:「你以為布魯家就只這一隻信鴿?約書亞早在來這裡的路上,在四下佈了不少信鴿,他隨便一聲輕哨,就能將所有信鴿喚來。妳箭術高明又如何?能全天候盯著天空,不放過任何一隻信鴿嗎?」 娜歐蜜:「的確,我無法全天候盯著天空,但我的雪鴞可以。牠是我在天上的守護者,地上的守護者是加魯。就算我沒發現信鴿,我的雪鴞仍會替我將牠們一隻隻解決掉。你們的信鴿是用來通訊報信,不具戰鬥能力吧?我的雪鴞可是攻擊性十足,為了戰鬥養成。」 丹尼爾:「我不懂,我們本來和平取消聯姻,一切卻在一瞬間改變了!到底是為什麼?妳為什麼執意要嫁給我?嫁給我對妳有什麼好處?妳不是早已有心上人嗎?」 娜歐蜜命侍衛都先離開,剩她與萊納斯兩人。 娜歐蜜:「這跟我有沒有心上人無關,我只是必須嫁給你,為了我的國家。」 丹尼爾:「為了妳的國家?什麼意思?」
娜歐蜜:「說給你聽無妨。」隨即背對丹尼爾,將身上披肩脫下,只見娜歐蜜的背上有隻狼像,目露凶光,露出利牙,這狼栩栩如生,彷彿有生命,正要從娜歐蜜的背上走出來,光是盯著這狼像,丹尼爾不禁寒毛直豎,這狼像是隨時要伸出利爪撲向自己。看著狼像,娜歐蜜的歌聲在腦海裡響起:「不管你生來如何,背上那匹狼就證明你是自己的王。」
「我們是狼族,狼的後裔。」娜歐蜜將披肩重新穿上,「隨著年紀增長,背上會漸漸長出狼的圖像。」
丹尼爾驚:「格蘭利威家的人都是嗎?」 娜歐蜜點頭,「王族血統背上會有狼像,尋常百姓效仿,在背上紋上狼的紋身,又怕對皇室不敬,只紋狼頭。我們這裡因為男女皆可繼承,向來是一脈單傳,這樣可以避免為了爭奪王位互相殘殺。」 丹尼爾忍不住脫口而出:「真是好方法,要是我們家也這麼做就好了‧‧‧」 娜歐蜜垂眸:「一脈單傳壓力很大的,得一肩扛起國事,要是不幸早死,國家會頓時失去王。」 丹尼爾點頭,「也是。」 娜歐蜜:「我曾說過,為了成為能守住國家的王,我自小就很努力,努力練武,努力學習。我小時候曾被預言,必須嫁給加魯釋出善意者,也就是加魯主動去親近者,才能保住我的國家。當時我還小,完全不相信這預言。加魯兇惡,除了我之外,從來不主動靠近其他人類,雖然對我來說,牠是可親的寵物,是我忠實的地上守護者,但是對他人來說,牠是可怕的野獸,從以前開始,從未出現加魯釋出善意者,我不相信以後會有。我也不相信我得靠婚姻才能保住我的國家,我想用我的實力保衛家園,我不斷努力,我堅信自己終有一天能成為了不起的騎士。但這個夢想,隨著落馬殞落了。」 萊納斯聽了,忍不住咬牙。 娜歐蜜雖沒看他,卻彷彿知道他的表情,平靜的說:「那是意外,不怪你。」 丹尼爾心想:看他的樣子‧‧‧難道是自責當時沒能及時救下娜歐蜜落馬?他有法力怎麼會來不及阻止意外發生? 娜歐蜜:「不過,我最近又重燃希望,雖然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成,但我不會輕言放棄‧‧‧總之,這是另外一件事了。北境遭遇卡瑪女巫的詛咒,舉國三分之一的人口死於詛咒,國勢日漸衰微,母親只能仰仗我,悉心栽培我,盼我能成為像她一樣的女帝,她是格蘭利威歷代最強的狼王。」
丹尼爾心想:格蘭利威歷代最強的狼王是上一任女帝,亞瑞安娜‧格蘭利威,據說本來的狼王死於最後一次奪冠會,她才得以繼位,原來她是娜歐蜜的母親‧‧‧
娜歐蜜:「母親對我的寄望隨著我摔斷腿一併碎了。我知道他人不敢冒然進犯,是因為懼怕我們的嚴寒與狼群。但光憑這些,不能永遠守住國家。我斷腿後,時常想起小時候的預言,之後,你伯父愛德華‧二世‧布魯來北境提親了。他表面上說,想替他姪子定一門好親事,畢竟你我年紀相仿,門當戶對;實則他是想,要是我不答應這門親事,他會大舉進攻北境,因為他知道,北境當家的是個腿殘的小女孩,而國勢正因為卡瑪女巫的詛咒衰亡,正是乘人之危的好時機。要是我答應聯姻,我能和他的姪子一起守住北境,我仍是北境王,你伯父打算調你來鎮守北境疆界,以防我軍南下,」冷笑一聲,「他還真把自己當成陸上共主,將我們當成外患了?要是我不答應聯姻,就會面臨亡國。我問你,丹尼爾,」目光銳利,「要是你,你會答應聯姻還是不答應?」 丹尼爾不答,心想:原來她也是被二世伯父逼婚嗎?二世伯父打算將我發配邊疆,好來奪取王位?畢竟我在這裡,對他來說就如同死了一樣‧‧‧ 娜歐蜜:「我可沒忘記小時候的預言,為了守住國家,我先行緩兵之計。我告訴愛德華‧二世‧布魯,我要親自見你一面,見面後再決定,要是我說取消婚約就取消。他表面上說沒關係,但我知道,只要我一取消,他就會派兵攻打。」
見丹尼爾一臉不敢置信,娜歐蜜冷笑,「你不相信?那是你沒見到你伯父來找我是什麼場景。」
娜歐蜜沒有誇大其辭,愛德華‧二世‧布魯來北境美其名是來與她談聯姻,實際上與威脅逼婚沒兩樣。
娜歐蜜甚至能嗅到當時劍拔弩張的氣氛:
「談不攏就用武力鎮壓?」娜歐蜜冷笑,「布魯家不如他們的家語「化敵為友」友善。」
「格蘭利威的家語「群起狼嚎」,」二世反唇相譏,「我只想問,妳的狼群呢?」
「我不怕他,」娜歐蜜對丹尼爾說:「哼,北方狼又怎會畏懼南方鳥?我不怕白鴿,但布魯家的確有使我畏懼的東西─神兵團。你那好伯父,就是拿那東西威脅我。無論神兵團是不是真的存在,我終歸是不能拿我的國家賭一把。」
丹尼爾心想:傳說布魯家的神兵團唯有持有繼承信物者才能號令,二世伯父並沒有繼承信物,他用神兵團威嚇娜歐蜜,全是在唬人‧‧‧
娜歐蜜:「答應聯姻後,我抱著賭一賭的心情,要看看你會不會是預言之人。與你初識那時,我以為你只是住在郊外的一般人,之後才知道你是外地人,但看見你的馬與你說飛鴿傳書,這些完全不像尋常人家,我萬萬想不到,布魯家的王子竟會一個人狼狽的在雪地裡,還差點成了雪豹的獵物。愛德華‧二世‧布魯可從未說過,王子如此瘦小孱弱。當時加魯雖很快就因暴風雪與我們失散,但在那之前也沒與你親近,後來我得知你是王子,也認為你非預言之人,遂決定取消婚約,卻在這時,向來暴戾的加魯竟舔了你一口,牠從不親近人,連從小餵牠、照顧牠的下人都很怕牠,牠卻對你一個從外地來的生人釋出善意,當時我就知道,你是預言之人,為了我的國家,我必須嫁給預言之人,嫁給你。」 丹尼爾總算恍然大悟,當時本來說好和平取消婚約,他還慶幸這件事並未讓布魯家蒙羞便能順利結束,一切卻忽然改變,娜歐蜜說翻臉就翻臉,原因竟然只是因為她的狼舔了自己臉頰一口。 娜歐蜜:「怎麼樣?我的話有改變你的決定嗎?要跟我結婚嗎?這只是政治聯姻,只是場交易,不涉及情感。婚後你還是能去自由戀愛,你要偷藏多少小情人我都不會管你,我要的,只是保住我的國家。恕我直言,看愛德華‧二世‧布魯將你的婚姻當成拓展國土的工具,可見你在布魯家沒什麼勢力吧?雖貴為王子,卻沒實權,我說對了吧?你伯父才會將你發配邊疆。且看你這副模樣,要是連你的婚姻都幫不到他,那你對他便如同棄子,你在布魯家也不快樂吧?何不來北境,在這裡我是王,我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得聽你的。我不會干涉你,你在這裡能重拾自由。」 「開什麼玩笑?」丹尼爾失笑,「你把我當成鞏固妳王位的工具?」
如果娜歐蜜只是因為忌憚布魯神兵團,丹尼爾大可以跟她說實話,但如今她是因為自己是預言之人才要逼著自己聯姻,想必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娜歐蜜:「你我聯姻,於你於我,都有好處,是個雙贏的局面。把你當工具?難道你回布魯家就不會被愛德華‧二世‧布魯當成政治魁儡嗎?來我這裡,至少我能保證不會這麼對你,你能獲得真正的自由,我們能一起擺脫愛德華‧二世‧布魯的威脅,如何?要與我合作嗎?」 丹尼爾:「我同情妳的處境,也能理解妳為國的心情,但恕我直言,我仍無法同意政治聯姻。妳所說的預言之人,說不定之後就會遇到。二世伯父那邊,我會想辦法,想個不用靠政治聯姻的辦法解決。」 娜歐蜜:「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不了解加魯的性子,我無法確定你是不是真正的預言之人,就如同我無法確定之後加魯還會不會親近他人。我雙腿已斷,國勢衰亡,實在不能保證我能守住國家多久,現下這法卻是我認為最可行之計。縱使你今天替我勸退布魯,天曉得未來又會出現什麼敵人,而到時候,又是否有政治聯姻一路可走?」 丹尼爾:「相信我,娜歐蜜。政治聯姻並非如妳所想容易,如我之前所言,我母親便是政治聯姻下的犧牲者,這害她終身不幸,我不希望妳我走上相同道路。」 娜歐蜜:「這不是最佳選擇,卻是我現在唯一的選擇。」
丹尼爾只覺得和娜歐蜜說不清,嘆:「妳先前在雪地裡曾說,本殞落的騎士夢最近又重燃希望,剛才妳也說,雖然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成,但不會輕言放棄。這話是什麼意思?也與政治聯姻有關嗎?」 娜歐蜜笑出聲:「剛才聽你所言,還以為你多了解政治聯姻,現在卻說出這麼天真的話?你真以為政治聯姻是天下第一妙計,能解決所有問題?憑什麼認為與你結婚我便能成為騎士?」 「我沒心情跟妳開玩笑,」面對娜歐蜜的調侃,丹尼爾正色說:「我正在試圖尋求解決之道,但在此之前,我必須了解所有狀況。妳要想救我倆,妳得全告訴我。」 見丹尼爾正色,娜歐蜜斂了笑容,「你聽過聖泉嗎?」 萊納斯聽了,全身一震。 丹尼爾一愣,隨即想通,「妳想用聖泉醫治雙腿?」 娜歐蜜點頭,「聖泉能替任何人實現任何願望,雙腿復原,我能成為最強的騎士,憑我自己的力量,守護我的國家,我會成為你前所未見,最凶惡的狼。我會超越我母親,成為最強的狼王。但在那之前,我得先擊退你伯父,怎麼樣?願與我攜手合作,直至找到聖泉嗎?等我得到聖泉,你要去哪就去哪,我不會攔你。」 丹尼爾心想:等妳得到聖泉?妳能得到嗎?先不論聖泉是否真的存在,妳知道多少人在找聖泉,而他們又都是什麼樣的人?妳一個雙腿不便的小女孩,要與之鬥爭本就處於劣勢,能從中勝出嗎?妳連我布魯家都不敵,還想敵過其他人? 丹尼爾:「恕我直言,先不論聖泉是否真的存在,找聖泉的路上充滿凶險,什麼樣的敵人都有,據我所知,除了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要找聖泉,就連卡瑪女巫也派出了愛徒加百列,妳自認能從中勝出嗎?」 娜歐蜜:「我不需要戰勝所有人,只需要竊取一點聖泉,足夠醫治我雙腿的份量即可,聖泉若真如傳說中那麼厲害,我這一點願望不用取很多吧?」 丹尼爾想了一下,才說:「如果妳是因為這樣要找聖泉,大可不必。我有個朋友具有回復能力,妳既非天生殘疾,他或許能讓妳的腿回復原樣,替妳治好雙腿。」 娜歐蜜聽了,驚得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顫聲說:「真‧‧‧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 丹尼爾點頭。 娜歐蜜高興得簡直要喜極而泣,因為聖泉這飄渺的傳說,她就能重燃希望,何況現在是丹尼爾親口告訴她,還是他的朋友,一瞬間覺得治好雙腿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而是可能實現的願望。 轉念一想,娜歐蜜問:「既然你有這樣神奇的朋友,怎麼不早說?你該不會是在騙我?想趁機讓我將你放出去?」厲聲說:「要是讓我知道你說的這一切都是在唬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丹尼爾:「如我先前所言,我沒心情跟妳開玩笑。在雪地裡聽見妳的故事那一刻起,我就想帶妳去見我這個朋友,想請他醫治妳。但我不知道他此刻在哪裡,也不保證我們是否還能再相見,才不敢輕言給妳希望。」 娜歐蜜:「你不知道你這個朋友在哪裡?」 丹尼爾:「不知道,不過他也要找聖泉,或許之後能在找聖泉的路上遇見他。」 兩人殊不知,洛基此時就在狼據堡的教堂裡。 娜歐蜜:「到那時候‧‧‧」 丹尼爾:「到那時候,我會請他醫治妳。但條件是,妳永不得進犯布魯家。」 娜歐蜜:「我們向來偏安北方,什麼時候主動進犯他人?今天可是你們布魯先找上門的,哼,鳥就該往南飛,覬覦北方的天空作甚?你能保證,就算我的雙腿好了,愛德華‧二世‧布魯就不會再來煩我了?不過,真要到那時候,我也不怕他。但在那之前,我得先想個方法擊退他‧‧‧怎麼樣?你決定得如何?在我的雙腿醫好前,要先和我聯姻嗎?」 丹尼爾心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遇上洛基,就算遇上了,也不確定他能否治好她的腿,畢竟她小時候就摔斷了腿,洛基能治好那麼久以前的傷嗎?就算她腳好了,也不見得能戰勝二世伯父,她翻臉比翻書快,現在是這麼說,到時候翻臉不認帳,不讓我走,要將我永遠扣留在這裡當人質也說不定‧‧‧ 娜歐蜜見丹尼爾遲遲不回答,盯著他問:「你遲遲不肯爽快答應,是因為有心上人?」 丹尼爾一愣,「不是因為這樣,我曾說過,我不想和我母親一樣,淪為政治聯姻下的犧牲者‧‧‧」 娜歐蜜仍是直盯著丹尼爾:「但你不否認有心上人這一點吧?」 丹尼爾不答。 娜歐蜜這下更肯定,「你身為王子,在外有幾個情人不足為奇‧‧‧玩玩可以,但論及婚嫁的對象,總要門當戶對吧?怎麼?你喜歡上哪裡的公主?」 「無可奉告,這是我的私事。」丹尼爾說完閉起眼睛,因為娜歐蜜的眼神太銳利,彷彿與她對視,心裡所想就會被她看透,丹尼爾不願透露太多,索性閉上雙眼。 娜歐蜜輕笑:「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會知道嗎?萊納斯!」 萊納斯:「海盜?布魯王子喜歡的人是海盜?」 此言一出,丹尼爾與娜歐蜜皆是一驚,尤其是丹尼爾,心中突突亂跳:他怎麼知道?難道他的法術連這種事都能知道? 娜歐蜜見萊納斯這麼一說,丹尼爾馬上睜開雙眼,臉色發白,眼中盡是驚恐,更確定萊納斯所言屬實。 萊納斯:「剛才娜歐蜜問:「你喜歡上哪裡的公主?」你心裡想:「那人才不是什麼公主,是個海盜。」你這樣想了,對吧?我是巫師,能讀出人類心裡所想。」 「有趣!」娜歐蜜樂了,「正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公主能蒙布魯王子青睞,原來王子不愛王,愛賊!難怪說什麼也不肯與我聯姻!」 「根本不是這樣子!」丹尼爾扒著牢籠急喊,「我拒絕聯姻與我有沒有心上人無關!」 娜歐蜜卻似沒聽見,「你喜歡海盜?王愛上尋常百姓也就算了,你怎麼偏偏喜歡賊?不怕她盜了布魯財庫?布魯有錢也不是這樣花吧?直接將賊請入家裡?據我所知,海盜一族不久前才被卡瑪女巫的海妖滅族,難道有留下倖存者?你確定你的心上人還活著?」 萊納斯想起曾在教堂遇見席妮,「海盜一族確實有留下生還者,讓我來確認一下‧‧‧」正要讀丹尼爾的心,忽然「咚」一聲,丹尼爾一頭撞上牢籠鐵桿,昏倒在地。
丹尼爾為了阻止萊納斯讀自己的心思,乾脆直接昏倒。 娜歐蜜咧嘴一笑,「你越保護她,只會顯得她對你有多珍貴,卻也讓她的處境越危險。」 萊納斯:「我在教堂遇過一個海盜,她也是為了丹尼爾‧布魯而來,他的心上人多半就是她。」 娜歐蜜:「竟然親自找上門來,很好,省得我們去找人。把她抓來,將可能危害聯姻的因素都剷除,」盯著昏倒在地的丹尼爾,輕聲說:「這樣你就能心無旁騖的結婚了吧?」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賊,能將這王子迷得神魂顛倒? ***
「沒錯!這是布魯家的現形粉!」席妮用手指在地上沾起一些粉末,「丹尼爾可能曾來過這裡!」轉頭對洛基與加百列說。 自從黎明騎士團說丹尼爾失蹤後,三人就一直待在教堂等萊納斯的消息。哪知道,萊納斯再也沒回來過,法蘭克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三人閒來無事,就在教堂附近走走。
這天,席妮與洛基正蹲在路邊採野花,偶然之間,卻在一旁的路上發現閃亮的粉末,乍看之下,像極了布魯家的現形粉,兩人通知加百列,三人順著現形粉的痕跡前進。 這是加百列第一次看見現形粉,對這些閃亮繽紛的粉末倍感好奇,「順著這些閃亮的粉末就能找到丹尼爾‧布魯了?這些是從他身上落下的?」 席妮:「丹尼爾曾說過,這是他們布魯家特有的粉末,撒在人體上雖看不出來,但被撒之人所到之處,都會留下由這粉末鋪成的繽紛小徑,邦妮為了尋他,常在他身上撒上這粉。若是撒在妖怪或是魔法上,則會讓那東西現出原形,故稱其為現形粉。但這粉是布魯家特有,代表克萊德那一群人可能也有,說不定這些是從他們身上落下的‧‧‧總之,先循著這粉看看吧!看這粉會帶我們通往哪個布魯‧‧‧」 三人順著現形粉的痕跡走,只覺得路越走越隱密,漸漸往城堡內移動。城堡侍衛知道三人與萊納斯有交集,沒直接將人攔下,而是客氣的說:「抱歉,前方外人禁止進入。」門前兩頭巨狼,正張著利牙,惡狠狠地瞪著三人,侍衛想以此威嚇三人。 加百列盯著侍衛,不一會兒,侍衛就讓開了。巨狼正想靠近,海洋之眼一掃,兩隻狼忽然趴下身子,讓出一條路,像兩隻恭候主人回家的忠犬,三人順利進入城堡。 「你剛才怎麼辦到的?」席妮驚呼,三人成功混進來,順著現形粉走。 加百列指著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能讓人看見我要他們看見的,剛才我讓侍衛看見,是萊納斯領著我們進來。」 席妮驚:「好厲害!這不就像是催眠嗎?你還說你沒有魔法?」 加百列:「我全身也只有眼睛有能力。」 席妮:「光是這個能力就夠強了!還以為海洋之眼只是好看,原來不只是裝飾品,而具有實質作用‧‧‧那兩頭惡狼呢?你讓他們看見什麼?」 加百列:「我讓牠們以為我們是牠們的主人。」 席妮笑:「難怪忽然這麼乖!真是服了你,加百列!」轉頭對洛基說:「他很厲害吧!靠一雙眼睛就能馴化野獸!」 洛基微笑點頭,見席妮笑的燦爛,想起以前大家都叫自己風刃島的猛犬,心想:妳也是靠一個笑容就能馴化野獸‧‧‧ 席妮:「接下來就靠海洋之眼啦!他們這裡好多狼,又都大得嚇人‧‧‧」狼據堡裡隨便一頭狼塊頭都比席妮大,她回想所見,不禁打了個寒顫。 洛基見她發抖,輕攬她肩頭,「別怕,有我在。」 席妮點頭,笑:「我就不信風刃島的猛犬敵不過北境的惡狼。」 三人只覺得越走越偏僻,越來越陰暗。 席妮:「丹尼爾是來聯姻的吧?也就是說,他算是貴客吧?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嗎?這裡怎麼看都像是‧‧‧關犯人的吧?」 三人發現現形粉正帶著他們通往地牢。地牢空氣稀薄,北境本身就寒冷,越往地牢裡面走越冷。所幸加百列身上的巫師袍能抵禦一切嚴寒,洛基不斷替自己與席妮回溫,不然常人沒有火把,很難走至地牢深處。 「什麼人?」地牢裡的侍衛發現三人,「碰!碰!」洛基一拳一個,兩個侍衛瞬間昏倒在地。 加百列:「現形粉只到前面路上就沒了‧‧‧不過,仔細一看,」手沿著地牢裡的鐵杆、牢籠,上面斑斑點點殘存著現形粉,「卻在這些地方都染上一些‧‧‧」順著粉末,停在一個牢籠前。裡面一人倒在地上,雖看不清樣貌,不知是死是活,但腳邊殘留的現形粉卻清楚映入眼簾。 三人都確信,這人就是丹尼爾‧布魯。 加百列:「鑰匙應該就在剛才那兩個侍衛身上‧‧‧」往侍衛身上一翻,卻找不到鑰匙,「不會吧?你們沒有鑰匙在這裡當什麼侍衛?」 忽然一聲悶響,加百列回頭,只見洛基已徒手將牢籠的鐵條撐開,走了進去。 加百列驚:「你‧‧‧」 洛基:「我的拳頭能修復任何東西,也能破壞任何東西。我以前也被關在像這樣的牢籠裡‧‧‧」說著將地上那人翻身一看,果然是丹尼爾沒錯。他看起來很虛弱,昏迷不醒,額角上腫了個大包正在淌血,洛基忙替他治療,加百列也走進牢籠看。 在洛基的治療下,丹尼爾漸漸甦醒,乍見洛基,如夢初醒,「洛基?」 「終於醒了啊?布魯王子。」加百列隱身在斗篷下,黑暗中只能看見一雙海洋之眼,「你不是來談婚事的嗎?怎麼談到牢裡來了?」 加百列這一句話如驚雷,頓時將丹尼爾轟醒了,他一把抓緊洛基的手臂,「席妮呢?快保護她!她有危險了!」 洛基見他忽然神色大變,一陣寒意席捲全身,雖然明知席妮就在自己身旁,仍會因為丹尼爾的話與神情感到恐懼,「‧‧‧你什麼意思?」 加百列:「席妮和我們一起來的,她人就在這裡‧‧‧」回頭一看,不禁一愣,身後空無一人,本該站在兩人身後的席妮不見人影,這牢籠裡只有他們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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